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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明泽元     怪帝邪相txt下载     怪帝邪相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七十九章 月夜降祥瑞

    正当杞国和亲给众多各国使臣带来的震撼、疑惑,扈国司马云明突然干涉莒国内政带来尴尬、嘲讽弥漫在了保和殿的宴会之中,刘煜也有些无奈,正当他要找借口结束这场宴会的时候,突然间天空划过了一道闪电,电光已经透过保和殿的大门映射到大殿之中,那隆隆的雷声响彻耳边,让所有人都不得不停了下来,有些意外甚至的惊恐的看向保和殿外。

    莒国新君继位当日,天气突变,在那个愚昧的年代之中,无论是莒国本国的史官还是其他国家的史官,都极有可能会把这当成上天的暗示,将此映射为上天向刘煜降罪的征兆。

    所以饶是刘煜都不禁皱起了眉头,这道炸雷没准会让御史台那些老东西们有的写了,没准明天自己第一次上早朝就有人要参自己啊。

    见刘煜神色有异,大殿之中一直非常安静的禁军大统领长生便起身,向刘煜施礼,“陛下,臣乃禁军统领,如今天有异象,请陛下恩准臣离席查看。”

    刘煜点了点头,“也不过是天气变化而已,去吧。”,虽然心里有忧虑,但是嘴上可不能那么说,只是终究还是需要有人去查探一番的,不然明天第一次早朝就被人参了,史书上绝对不会对自己有什么好的评价。

    就在长生施礼离开大殿之中,第二道炸雷也在电光闪烁之后到来了,很快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炸雷也接连抵达。

    原本刘煜还强装着淡定,拿着酒杯同各国使臣们一杯一杯的喝着酒水,但是等到第七道炸雷响起的时候,刘煜也有些坐不住了。

    炸雷响了七道,但是没有听见丝毫的雨声,如果这是白天的话那就是所谓的“晴天霹雳”了,但饶是这大晚上来这出也是有些怪异啊。

    心中的烦躁情绪已经有些压抑不住了,刘煜不由得放下了手中的酒杯,似乎是准备起身,但是却被贻清用眼神制止住了。

    此时刘煜已经不再是鄞州公而了,而已经成为了莒国的国君,这个时候离席是不合适的,传出去那会是很没面子的一件事儿啊。

    不过等到第八道炸雷抵达的时候,贻清的脸色也变了,八道炸雷,还会有第九道么…

    就在贻清陷入思索的时候,刘煜已经离开了座位径直朝着大门走去,各国使臣脸色各异,见刘煜起身准备离开大殿,也赶忙起身跟在刘煜身后。

    应州公刘谓宇、内阁首辅焦小白这两个人原本是打算拦着刘煜的,但是还没等这两个人说话,刘煜就已经到了保和殿的大门口,于是两个人也不得不跟在各国使臣身后走着。

    就在刘煜迈出保和殿大门的那一刻,在漫天的乌云之中,第九道闪电也闪烁了起来,这第九道闪电威力巨大,将整个天空照的有如白昼,所有人都不得不用袖子或者手遮挡着眼睛,而后雷声也轰鸣起来,片刻之后电光消散、云开雾散。

    正当刘煜要向身前的长生发问的时候,在他的身后便传来了焦小白颤抖的声音,“陛下…”

    刘煜不禁寻声转过身去看向焦小白,却发现身后的大臣以及各国使臣们都惊讶的看向天空,而刚才声音颤抖的焦小白此时正身处一根手指头哆哆嗦嗦的指着天空。

    刘煜便皱着眉头刚忙转回身去,望向令众人惊讶的天空,只见夜空之中月亮高悬,明亮皎洁,此时的天空之中没有多少云彩,即使有也是非常清淡的流云,而就在月亮和流云之间有一个金黄色的东西不断在流云之间翻滚着…

    两枚硕大的金色犄角以及周身金黄色的鳞片,在月光之中显得格外刺眼,两个须子从头延伸而出在微风之中肆意的飘摆、舞动着。

    刘煜在一脸惊恐之中,不由得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这件,明黄江绸绣金龙出锋夹朝袍,刘煜瞧了一眼之后不由得眼角抽搐着,又望向了天空,天空之中的不正是自己身上的金龙么?原来龙是真的存在的?

    刘煜不由得楞在那里,而他身前身后的一干人等也被眼前的这条金龙惊讶的说不出话来。龙自古以来就是中土的图腾,更是中土帝王家的象征,各国的君王都以真龙天子自称,但是谁又真的见过龙呢?几乎没有人见过,只是在史书上记载着有那么几位君王见过龙而已,但是大家都知道那不过是为了彰显那几位君王所谓的“天命”而已,基本上可以断定那都是胡诌。

    只是,眼前这条金龙还是胡诌么?就在眼前翻滚呢,还不是的咆哮两声呢...这还怎么可能会有假呢?

    “国君继位,金龙翻涌,此乃祥瑞,吾王福泽天佑,莒国千秋万代!”,就在众人惊诧的说不出来话的时候,站在刘煜身旁的贻清,突然朝着刘煜大喊道,随后便跪拜于地。

    焦小白、刘谓宇等莒国大臣也反应了过来,跪拜在地,连带着一向高冷的长生也不由得跟着跪了下来。而各国使臣也先后跪拜在地了,开玩笑啊,莒国这位国君还真的是大有来头啊。从他离开白麓城开始,江湖上便是血雨腥风的刺杀,“一宫二楼三殿”在内的大势力纷纷站队,四大国之中有两个主动选择和亲,更引得天机子请动烟雨楼楼主亲自出面保媒,现在又突然间冒出了这么一条龙来?

    各国使臣心中很是苦涩,这是啥意思?老天爷都站在他这边儿了?虢国、杞国和扈国的使臣们更多的是苦涩,是疑惑和担忧,而对于周边的小国来说特别是西域各国来说,心中的更多是震撼是敬畏以及动了投效的心思。

    看着跪拜于地的众人,刘煜心头长舒了一口气,看来自己有在朝中站稳脚跟的可能了,刘煜又看了一眼在空中翻腾的那条金龙,轻声说了一句,“各位爱卿请起。”

    “谢陛下。”,众人谢恩之后便起了身,而后所有人都静静的看着天空之中翻涌的那条金龙,心思负责而又各异。

    据《大莒帝国高祖实录》记载,“大莒熙和元年十一月初一日,大莒国高祖继位改永和年号为熙和,当夜高祖在王宫保和殿宴请各国使臣,宴会行至途中,忽闻天空中炸雷突响,共九响,一时间宾主齐出保和殿。待高祖出离保和殿,云开雾散,金龙翱翔九天,视为祥瑞。内阁大臣、吏部侍郎贻清跪拜于地,高声称颂,国君继位,金龙翻涌,此乃祥瑞,吾王福泽天佑,莒国千秋万代!莒国大臣并各国使臣具跪拜于地,称赞高祖为真龙天子。

    莒国的国君刘煜和内阁大臣、吏部侍郎贻清正坐在保和殿外的台阶上,滞楞的瞧着天空,一旁的静书房掌案大太监已经端来了一个托盘,放在了两人身旁,托盘上有两壶酒和一盘花生米。

    此时,天空中的金龙已经消失了许久,而参加宴会的群臣们也已经退去。

    “做梦也没想到这辈子还能看见这种东西。”,贻清不禁嘬了嘬牙花子。

    贻清的一句话让有些失神的刘煜,回过神来,他由得看向贻清问道,“你不知道这事儿?”

    见刘煜一脸的疑惑,贻清便是苦笑连连,“我的陛下诶,这是龙!龙!我再有本事也没法弄条龙在天上飞啊,那又不是风筝,开什么玩笑,你当我是神仙啊。”

    听了贻清的回答,刘煜也不禁笑了,“孤还真的以为是你搞的鬼呢。”

    贻清只是一笑,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就算是有人捣鬼,那也是刚才宴会上的那两个老家伙。”

    刘煜歪了歪头想了想,“他们都是名门正派,会有这种异术?”

    贻清哑然失笑,“你还知道这是异术?谁有那个本事搞出来这种东西?”

    刘煜低着头想了想,“我还是有点不相信。”

    贻清朝嘴里丢了一颗花生米,嚼的嘎吱作响,半天之后才说道,“一开始光打雷的时候,我还有点担心,要是打雷又下雨还好说,万一要是只打雷不下雨,那就坏事儿了,没准你明天第一次上早朝就让御史台那些老东西给参了。”

    刘煜点了点头,“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要是第一天上朝就让人给参了,那就太难看了,我还不成了中土的一个笑话了。”

    “是啊,那就难看了。不过没想到最后成了这么一出,这绝对是天降祥瑞了。”,贻清嚼着花生米的说道,“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好好在朝堂上搞他们一会儿。”

    “哦?你这是又有什么主意了?”,刘煜看向贻清,一脸的期待。

    贻清便是嘿嘿一笑,低声的嘀咕了起来。

    随着贻清的嘀咕,刘煜的脸色变得很是复杂,等到贻清说完话之后,刘煜便陷入了思考之中,半晌之后才说道,“这能行么?”

    贻清微微一笑,“要说没有这天降祥瑞的话,搞这出还真不行,如今有了这条金龙,那还不是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吗?”

    见刘煜不住的点头,贻清脸上的笑容却微微变化,“只是不知道明天太后会不会临朝。”

    见贻清提到了自己的那位母后,刘煜也不禁面泛苦笑,“不用想了,母后一定会临朝的,当初英宗还是王太子的时候,母后就参政了,那个时候世宗带着我那两位叔叔在虢国征战,国内的事情都丢给了英宗,说实话若不是母后在一旁辅政,英宗未必能把国内的事情理顺,也就从那个时候开始,无论是后来英宗登基了,还是我那哥哥当了国君,母后一直是临朝的。今晚天上来了一条金龙,明天母后就不临朝了?不可能的。”

    贻清无奈的耸了耸肩膀,然后转过头来对一旁的小贵子说道,“最近后宫一直没什么动静?”

    小贵子点了点头,“有大臣到永寿宫,太后那边也只是由屈伯彦接折子,根本不让大臣进去。”

    贻清嘬了嘬牙花子,“太后一直没有动作,就难办了一点啊,还是说准备用什么大招呢?”

    刘煜哈哈一笑,从台阶上起了身,然后说道,“你慢慢想吧,别忘了你说的要帮我统一中土的。”

    贻清嚼着花生,口中含混的说道,“放心,没忘。”

    就在刘煜、贻清君臣二人在保和殿外谈天说地的时候,在新安城王宫外的国宾馆之中,各国使团正围坐在一起进行着讨论…

    “殿下,老臣以为这件事儿还是尽快的向陛下报告,尽快调整对虢国动武的事情。”,扈国使团之中的扈国兵部侍郎对司马云明说道。

    “老臣也以为当务之急是尽快停止军队调动,不然扈国必然成为众矢之的。”,一旁的另外一位大臣也赶忙附和道。

    而司马云明此时正闭着眼睛,揉着眉心,这一天发生的事情也让司马云明很是匪夷所思,虢国向莒国和亲的事情在此前就已经被透露出来了,而且在大家看来,透露出这件事儿的恐怕正是虢国的使团,他们刻意的放出这样的消息,目的就是让扈国知道,让扈国认为虢国和莒国有联合起来的可能,但是令司马云明万万没想到的是杞国竟然也来了这一套,甚至是要把独孤云舟的姐姐嫁给莒国的国君,那个女人嫁过来肯定是当王后啊,到时候恐怕三国会以莒国为中心形成一个联盟,那么扈国的处境就无比的险恶了。

    杞国使团驻地之中,杞国皇太孙独孤云舟也正同使团的成员们围坐在一起。

    “殿下在想什么呢?”,杞国一位同皇太孙很是亲近的大臣问道,“是还在想那条龙吗?”

    独孤云舟点了点头,“中土有记载以来,关于龙的无非就那么几条——皇帝乘龙戾云,顺天地之德;颛顼乘龙而至四海,北至于幽陵,南至于交趾,西至于刘禅,东至于蟠木;帝喾春夏乘龙,冬秋乘马,执中而或天下。本王还真没想到能够在这里看到一条真龙,还是条金龙。”

    见独孤云舟一脸苦涩,一旁的大臣说道,“天机子前辈也说过,未来同殿下逐鹿中原的恐怕就是这位刘煜了,这等人登基出现真龙也算是正常。”

    这位大臣停顿了一下之后说道,“如今既然莒国君已经同意了和亲,依老臣看该加把劲,促成莒虢同我杞国联合,对扈国出手,这样不仅我杞国的北患能够得到解决,而且也有助于殿下在杞国的影响。”

    面对大臣的提议,独孤云舟只是笑笑没说话,他推开了窗户,瞧了瞧天空,心中暗想或许今夜会有很多人睡不着吧?

第一百八十章 早朝起交锋

    熙和元年十一月初二,是刘煜第一次以国君身份参加的早朝,也是永和四年九月初七之后的第一次早朝,已经中断了近两个月的早朝备受朝臣们关注,而且最令人在乎的就是太后章之涵会不会如往常一样摄政临朝…

    昨夜新安城天降祥瑞的事情人尽皆知,一早朝房之内的大臣是议论纷纷。

    “我说阁老,昨晚真的有龙啊?”,刑部侍郎曹西臣在内阁大臣、文华殿太学、刑部尚书黄其武身边问道。

    黄其武摇了摇头,“老臣昨夜睡的早,也没在保和殿的宴会上,不过听焦大人说是真有龙,他们连带着各国使臣都瞧见了。”

    见黄其武和曹西臣正在讨论昨天天降祥瑞的事儿,内阁大臣、文华殿大学士、礼部尚书秦启伟便凑了过来,朝黄其武和曹西臣见了礼之后说道,“这次天降祥瑞,是大好事儿啊。”

    曹西臣转了转眼珠子便问道,“我说秦大人,您这是怎么说?”

    秦启伟微微一笑,将身子向前倾了倾,刻意看了黄其武一眼之后才说道,“你想想,这也就是上古三皇五帝乘个龙什么的,这么多年以来哪个中土君王身边出现过龙?还不是咱们这位陛下,现在要是还有人准备对陛下掣肘的话,那就是忤逆天意啊。”

    果不其然,秦启伟话音刚落,黄其武便是冷哼了一声,然后对秦启伟说道,“秦大人,谨言慎行!”,然后便一挥袖子离开了。

    秦启伟和曹西臣见黄其武拂袖而去便是偷偷笑了起来,然后曹西臣才碰了碰秦启伟的肩膀说道,“我说秦大人,你这气人的本事算是见长啊。”

    秦启伟笑呵呵的点了点头,“老夫熬了这么多年才当上了这个尚书,腰杆子终于能硬起来了,要是当了尚书还那么软趴趴的,丢不起那人。”

    曹西臣见秦启伟一副神气的模样,也是微微一笑,不过很快笑容就苦涩了起来,“我说,这都天降祥瑞了,那位还会临朝么?”

    听了曹西臣的话,秦启伟脸上的神色也有些变化,然后朝不远处的焦小白的位置上努了努嘴,此时焦小白身旁聚拢着不少的官员,他们正在窃窃私语的嘀咕着什么,“你看看那群人,哪一个不是一脸的慌张,但是你再看看焦小白。”

    曹西臣听了秦启伟的话,便抬眼看向焦小白的方向,他身边的朝臣们神色确实有些慌张,但是焦小白却很是淡定,似乎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看着这场景曹西臣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那位不会今个儿还来吧?”

    秦启伟便是一笑,“你也在这新安城里混迹多年,你见过那位不临朝的时候么?也就是前一段时间没有早朝,那位若是横下心来,没准之前那段时间里就已经坐在那把椅子上了。”

    曹西臣听着便是一皱眉头,刚要说些什么,就看见鸿胪寺少卿武见深一脸疲惫的模样,刚刚走进朝房之中。曹西臣朝武见深挥了挥手,刚要喊他的时候。一个太监就走进了朝房,对大臣们说道,“各位大人,早朝的时候到了。”

    见此,秦启伟和曹西臣便赶忙跟着群臣走出了朝房,向崇文殿走去,很快秦启伟和曹西臣便来到武见深身旁。

    “武大人,怎么困成这样啊?您昨晚也不是洞房花烛夜,还说您夫人昨晚让您交公粮了?”,秦启伟瞧着武见深哈欠连天的样子便打趣的问道。

    武见深便苦笑着摇了摇头,“昨晚陛下在保和殿宴请各国使臣,我这样的没资格进去,不过也得在外边候着,谁成想昨晚出了那档子事儿,都快到子时了宴会才结束,等护着他们到了国宾馆,才忙活完都丑时了,回家刚躺下就又爬起来上朝,还交公粮?她要有那心,我就直接休了她。”

    秦启伟和曹西臣便是哈哈一笑,曹西臣便说道,“鞑子和东夷今个就该走了吧?”

    中土有四大国,北有虢国、扈国,南有莒国和杞国,对其他的三国各有一些带有羞辱意味的称呼,比如虢国会被称为鞑子或者是北鞑,扈国会被称为东夷,至于在东边的杞国则会被称为南蛮。当然其他三国对于莒国也有个私下的称呼,就是西戎。这些称谓都是按照地理位置来称呼的,同时也用了上古时期各地游牧部落的民族称谓,这种称谓完全就是为了彰显本国的文明和强大,当然只能是私下的,公开的这样讲那是绝对会造成外交上的大问题的。

    武见深听了曹西臣的话便又是摇了摇头,“跟虢国有联姻的事儿,鞑子一时半会儿走不了。杞国也要和亲,也走不了。”

    “啊?”,武见深的话音刚落,秦启伟和曹西臣都很是惊讶,昨天晚上天上飞金龙的事儿是已经传开了,但是关于杞国寻求和亲的事情却没有传播开来,所以饶是秦启伟和曹西臣也不知道。

    “和亲?他们准备嫁啊还是娶啊?”,秦启伟一皱眉头问道。

    “嫁,是打算把杞皇的孙女嫁过来,看样子是瞄着王后的位置了。”,武见深又打了个哈欠说道。

    “我说,这也太不正常了吧?咱这位还没站住跟脚,连南蛮都准备靠过来了?”,曹西臣有些不可置信的说道。

    “这事儿要是成了,有喜也有忧啊。”,秦启伟捋了捋胡子微微摇头的说道,见已经快到崇文殿跟前了,秦启伟便停了话头,然后朝武见深和曹西臣摆了摆手便快步进了崇文殿。

    秦启伟是内阁大臣、尚书在百官队列之中也是很靠前的,所以就没有同处于百官末尾的武见深和曹西臣继续说下去。

    而武见深和曹西臣也赶忙分开走进崇文殿,找到自己的位置各自站好。

    已经站好的秦启伟犹豫了一下,便微微转过头去同身旁的刑部尚书黄其武说了一句,“黄大人,知道杞国和亲的事儿了么?”

    黄其武原本是不打算搭理秦启伟的,不过秦启伟的话说完之后,黄其武便皱了眉头,“杞国?不是虢国么?”

    “是杞国,昨个儿杞国皇太孙在宴会上当面说的。”,同黄其武还隔着一个礼部尚书姚振岳的焦小白抢先一步说道。

    焦小白的话一出,周围的大臣纷纷将目光投了过来。

    “陛下应了么?”,秦启伟问道。

    焦小白微微点了点头,刚要说些什么,就见静书房掌案太监小贵子已经走到崇文殿宝台旁侧喊道,“国君驾到!太后临朝!”

    片刻之后,就见刘煜和太后章之涵各自穿着朝服出现在宝台的台阶之下,刘煜搀扶着章之涵登上了宝台。

    待章之涵坐在龙椅左侧的一把椅子之后,刘煜才坐上了龙椅。而文武百官这时便赶忙跪拜于地,“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洪福齐天、寿比南山!”

    刘煜微微清了清嗓子之后便喊道,“众爱卿平身吧。”

    “谢万岁!”,众臣谢礼之后便起了身。

    见众臣起身后,刘煜便问道,“众爱卿可有事起奏?”

    刘煜的话音刚落,内阁大臣、文华殿大学士、工部尚书钱继伟便率先出了队列,撩袍跪倒,“臣有奏。”

    刘煜点了点头,“钱大人起来说吧。”

    “谢万岁。”,钱继伟谢恩后起了身,然后才说道,然后将手中的折子递给了已经来到身前的小太监,“启奏万岁,按照祖制国君登基后应当择选吉壤,以备万年,工部已经勘察了几处,还请万岁遴选。”

    所谓吉壤就是国君的陵墓,一般来说新君继位前就会开始挑选陵墓的建造地,登基后便开始营造陵墓,这样的做的原因就是防止哪一天国君突然驾崩,而陵墓却没有完工。大行君王等待墓地下葬是绝对不允许出现的事情。

    此时小太监已经将奏折交给了宝台上的小贵子,小贵子又将奏折放在了宝台上的龙书案上,刘煜拿起了折子看了几眼便又放了下来。

    “选择吉壤?”,刘煜说了这么一句话。

    “陛下,这是祖制,还是选了吧?”,一旁的太后章之涵说到。

    刘煜抿了抿嘴,“母后,吉壤一事在儿臣来看还是放一放吧?”

    章之涵看了刘煜一眼,“陛下这么说是有什么缘故呢?”

    刘煜看了章之涵一眼,又看了一眼崇文殿内的群臣,然后才说道,“昨夜,孤宴请各国使臣,扈国皇太孙独孤云舟传达了扈皇的意思,扈国准备将永嘉公主嫁与孤。”

    刘煜的话一出,崇文殿内的文武群臣便开始了议论纷纷。只是在这其中有几个人倒是气定神闲,其中就包括太后章之涵。

    “陛下可是应下了?”,章之涵问道。

    刘煜点了点头,“永嘉公主将成为孤的王后,大婚典仪要花费不少,所以吉壤的事儿先放一放吧。”

    钱继伟刚要说些什么,却被太后抢先一步开了口,“娶南蛮公主做我大莒国的王后,陛下,这似乎不太合适啊。”

    太后清冷的声音令整个大殿都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将目光锁定在了宝台之上的这对母子,自从新君抵达新安以来,二人没有半点冲突,终究还是在这第一次早朝的时候出现冲突了么?

    在所有大臣的瞩目之下,刘煜侧了侧身子,然后对太后章之涵说道,“母后这是何意?”

    “何意?王后乃是后宫之首,母仪天下,让一个外国女子做我大莒国的王后,难道是合适的事情么?日后诞下龙种,是我大莒国的还是她南蛮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陛下难道都不同本宫商量一下么?”,章之涵一脸严肃的说道。

    章之涵的话却完全没有让刘煜感到哪怕一丝的意外,对于母后一直都没有刁难自己这件事儿,刘煜和贻清已经达成共识,自己的母后不是没有打压自己的打算,而是在等一个机会,一个能够将自己彻底大落尘埃的机会,一击德胜才是她想要的,而眼么前答应杞国和亲这件事儿没准就会成为母后等待的那个机会。

    刘煜微微一笑,“母后说哪里话,他日,这永嘉公主嫁入我莒国王庭,便是我莒国人,诞下的龙种自然也是我莒国的,孤以为这并不是问题。而且同杞国的这次和亲,也会让两国的关系更进一步,边境会安宁,省下的军费开支完全可以用在百姓身上,对于百姓大有裨益,圣祖和历代先王常常说持社稷者当心怀万民,所以儿臣以为这样利国利民的和亲还是要答应的,若是不答应就是拂了杞皇的颜面,到时候必然引起两国的冲突,对于百姓必然是百害而无一利啊,君王死社稷,因而儿臣以为这和亲还是要的。”

    随着刘煜的话,章之涵的眉毛便微微的皱了起来,她的本意并不是完全阻止这件婚事,因为她也清楚如果真的拒绝了这次的和亲,两国必然不得安宁,但是出于对于朝堂的把控,所以章之涵还是决定就这问题做些文章,文章的要点主要就是在刘煜没有同自己商量这件事儿上,在这个年代之中婚姻是绝对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就是刘煜是国君那么大婚的事儿也是需要征询太后意见的,否则就是不知礼,是不孝。不过,让章之涵没想到的是,自己这个小儿子完全没有正面解释不跟自己商量的问题,而是一再强调和亲的重要性,对于百姓来说有多大的好处。这样一解释反倒是映衬出来自己不体谅大局,造成的景象就是——不是他刘煜不知礼不孝,而是他刘煜心怀万民,不拘泥于小孝,而是行的大义,同时也让章之涵陷入到了不知大义的境地之中。

    见章之涵铁青着脸不说话,刘煜便对钱继伟说道,“大婚的事儿估计也不少花费银子,所以吉壤的事儿先放一放。”

    “陛下,新君登基修建吉壤是祖制,祖制不可违啊。”,钱继伟躬身说道。

    “臣等附议!”,钱继伟说完之后便有几位大臣从队列之中走了出来,躬身符合道。

    刘煜朝那几个大臣们扫了一眼,果然那几个都是太后一脉的大臣,这显然是要给他来一个下马威啊。刘煜又朝太后看了一眼,之间太后此时正盯着手中把玩的一块玉佩。

    刘煜便是一声冷笑,“好啊,既然是祖制…”,刘煜停顿了一下,然后看了一眼一旁正皱着眉头的焦小白,“焦阁老?”

    “臣在。”,焦小白听到刘煜喊自己,便赶忙出了队伍跪在了地上。

    “起来,起来说。”,刘煜说道。

    “谢万岁。”,焦小白起了身,微微躬着身子表达对国君的尊敬。

    “焦阁老,如果同时考虑孤的大婚和吉壤,户部账上的钱够么?”

    焦小白想了想,然后便是一摇头,“恐怕是不太够的。”

    “不够啊?”,刘煜抿着嘴点了点头,然后伸手一指一旁的钱继伟说道,“那你问钱大人借一点吧,他有。”

    刘煜话音一落,所有人都将目光锁定在了钱继伟身上,而钱继伟的身躯不由得一颤…

第一百八十一章 处置钱继伟

    刘煜的一句“那你问钱大人借一点吧,他有。”说出来之后,满朝文武都看向了身躯有些颤抖的钱继伟,章之涵也皱着眉头看向了钱继伟,片刻之后似乎便明白了什么,眉头皱的便更紧了些。

    “陛下…”,钱继伟显然是要向刘煜解释些什么的,不过话还没说完,就被刘煜打断了。

    “阁老瞧瞧这个。”,刘煜指了龙书案上的一份折子,小贵子连忙过来取了折子,然后在宝台台阶上将折子交给了另外一个小太监。

    焦小白从小太监手中接过了折子,看了几页之后手便颤抖了起来,脸色也急剧变化,最后并没有看完而是直接将折子合了起来,然后伸出手指颤抖的指向钱继伟,“你!枉为人臣!”

    “陛下,臣对大莒国是忠心耿耿啊!”,钱继伟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折子上写了什么?钱继伟并不确定折子上到底是写了什么,但是从国君之前露出的只言片语来看,肯定是关于自己贪污的事儿,但是具体国君查到了什么,他不确定,这种情况他不敢解释,生怕自己解释的全是国君不知道的事儿,那么自己就更会罪加一等了,所以如今能做的只是表忠心而已。

    刘煜见钱继伟跪在地上表着忠心,便哈哈一笑,“忠心耿耿么?好啊,焦阁老,把你手中的折子读一读吧?”

    焦小白听了刘煜的话,犹豫了一下之后将手中的折子重新展开了,然后念叨,“臣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孙聿修叩拜吾王,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臣受命为右副都御史,有都察鄞蔚顺衮四州之责,臣以便服抵达衮州巡查,在衮州棉云巡查过程中,发现当地商贾要在官府之外另交赋税…”

    刘煜抵达新安入了王宫之后,便在第二日遍访英宗后妃,以示尊重,在景仁宫惠太妃那里得到了工部尚书钱继伟的弟弟钱继霖在棉云大肆搜刮民脂民膏的消息,惠太妃还说据钱继霖酒后吐露真言他贪没的钱财之中有一半是要孝敬给自己那位哥哥的。刘煜将这件事儿记在了心里,而后便同贻清做了商量,决定由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孙聿修到衮州先行查探,同时贻清的徒弟凌云也在新安方面同铜雀台的人一块调查钱继伟。

    不久之后,孙聿修的奏报便通过秘密渠道到了贻清手中,贻清同刘煜商议之后,便决定让孙聿修以奏报的事情将事情上报,再找到合适的时机将这件事儿捅出来,昨天天将祥瑞之后,两个人便商议将这件事儿捅出来。

    孙聿修抵达棉云的时候,还真的是假扮成了客商,原本他是打算悄悄的调查,但是没想到刚刚抵达棉云就撞见了钱继霖,钱继霖在棉云并无一官半职,但是却被成为是棉云的太上皇,而且他自己还对这个称谓很是喜欢,当地百姓除了正常交给官府的课税之外,还要向钱继霖交各种各样的苛捐杂税,使得当地百姓是叫苦不迭,但是这件事儿却也是谁都不敢管,毕竟他的哥哥是当朝内阁大臣、文华殿大学士、工部尚书钱继伟。

    当时孙聿修正同几位手下和护卫在一间饭店吃饭,却遇到了钱继霖带着几个打手到饭店收账,非要让饭店的掌柜的交什么“冬季税”,饭店掌柜没钱交,于是钱继霖的几个打手便开始对掌柜的动手。

    孙聿修有心阻拦,却成为了钱继霖打手的目标,不过孙聿修的几个护卫也不是吃素的,三招两式之后便制服了钱继霖那个软脚虾一样的打手,然后便压着钱继霖和他的打手们到了衙门,开始全面调查钱继霖的事情。

    听说“棉云太上皇”钱继霖被衙门抓了,棉云的百姓纷纷拿着状子到衙门口告状,孙聿修便一个一个的接待,然后又同手下一同审问钱继霖,结果出来后孙聿修都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钱继霖这些年在棉云搜刮的民脂民膏以及当地衙门口的贿赂超过三百万两,身上更是背负了不下三十条人命,可谓是罪恶滔天。当然,在查出来这些之后,孙聿修就以降低刑罚免他死罪来诱惑钱继霖交代关于钱继伟的事情,一开始钱继霖还不为所动,说什么他的事儿与他的哥哥毫无关系,他的哥哥一向是清廉的很,自己从来没给过他一分钱,也没请他哥哥办过任何一件事儿。

    不过,等孙聿修将钱继伟和钱继霖的书信放在他面前之后,钱继霖便不得不交代了一切。

    这些年当中,钱继霖主要是在棉云搜刮民脂民膏,同时也接受衮州各级官员的贿赂,通过自己的哥哥钱继伟来为他们谋一些差事,同时也从衮州各地搜罗一些美貌的女子送到新安城,其中一部分成为钱继伟自己的玩物,另外一部分则成为钱继伟开的清楼的特种工作者。据钱继霖交代,这些年他向新安送去的银钱应该是在二百万两左右,金银首饰、文玩字画这一类大体上也得将近百万两,至于输送的女子应该是在二百人左右。

    念完孙聿修递上来的折子之后,焦小白气的都直哆嗦,焦小白是清官么?其实也不是,他也贪,不过他确实胆子不是很大,平时也就是收收礼物而已,银钱首饰是从来都不收的,而且如果礼物比较贵的话他也会退回去。在焦小白看来自然虽然不是清官,但是也没有脏到哪里去。收些礼物只是为了能够在官场上混下去而已,因为太清廉了在官场上是混不下去的,不过如果是因为贪污丢了官甚至是丢了命,焦小白也是不认可的,那完全没有必要。

    焦小白万万没想到,这个钱继伟竟然会这么贪,光是他弟弟就给了弄了这么多钱,他自己在工部任上又怎么可能不贪呢?他这一处让太后怎么办?太后保他?怎么可能?太后护着个贪官?传出去那还要不要脸了?太后不保他?那太后这一脉人心就散了。

    “陛下,臣对大莒国是忠心耿耿啊!这是栽赃陷害啊!陛下明察啊!”,此时钱继伟已经开始玩命的磕头了。

    “母后,这人该不该杀?”,刘煜阴沉着脸看向脸色同样阴沉的章之涵问道。

    听到刘煜的话,章之涵的便狠狠的咬了咬口中的银牙,自己这个小儿子还真不是省油的灯啊。这一问让自己完全陷入了绝境啊,自己说杀,那么是不保忠于自己的大臣,今后恐怕没人敢投效自己,即使已经是自己一脉的大臣恐怕也会寒心。自己说不杀,那完全是枉顾朝廷律法,会令大臣们反感,更会让自己这个小儿子找到对付自己的借口。

    杀不杀?章之涵想了想,“这不过是关于他弟弟的事情,如果是他弟弟编造伪证,陷害钱继伟,只是为了给自己脱罪呢?”

    “太后说的是,太后说的是啊陛下!都是为了陷害臣的!陛下要相信臣是清白的!”,听了章之涵的话,钱继伟也来了精神,赶忙喊道。

    “母后说的。”,刘煜微微一笑然后朝一旁的小贵子使了个颜色。

    小贵子点头应承之后,向前迈了一个,高声喊道,“传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孙聿修上殿!”

    随着小贵子的一声高喊,殿外的太监们也不断传递着这声传召,不多时孙聿修便走进了大殿,撩袍跪倒,“臣孙聿修参见吾王,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然后又朝太后章之涵的方向喊道,“太后洪福齐天、寿比南山!”

    此时章之涵的脸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至于钱继伟更是直接瘫在了地上,不用问,孙聿修此时出现在新安就只能说明一点,钱继伟的事儿是真的,而且恐怕已经是抄完家拿到了证据。

    “孙大人起来吧。”,刘煜微微一笑,“跟太后以及诸位大人说说吧。”

    “谢万岁!”,孙聿修谢恩之后起了身,从怀中掏出了一个折子,然后说道,“回陛下、太后,臣上书万岁之后,奉命对钱继伟大人进行了调查,今天过府搜查,结果已经记录下来了,还请陛下和太后过目。”

    “不必,你现在就念。”,刘煜冷声说道。

    “是。”,孙聿修躬身应声,然后展开折子念到,“查没现银九万九千二百一十七两,银票五百七十九万两,黄金十万三千两,地契一百二十六张,其中田地十九张,房契一百零七张,红珊瑚一百一十九架…”。

    孙聿修不断的念着,这本折子生生念了有小半个时辰。

    莒国历代先王不是没抓过贪官,抓过也抓过不少,但是像钱继伟这样的“巨贪”,恐怕是自莒太宗以来的头一个,在未来相当长一段时间之中,恐怕钱继伟都能牢牢的坐住这头把“交椅”。不为别的,就是太贪了。

    钱继伟在新安一共控制了九座清楼,三座赌场,每天都能源源不断的为他提供无数的银钱,但饶是如此钱继伟也从未罢手。

    他不仅仅是爱钱,还是喜欢各种各样的珍奇异物,在孙聿修的这份折子之中,记载着很多奇怪的东西,比如纯黄金打造的春公图,嗯,没错,是纯黄金打造的《春公图》,上面的彩绘是用各种珍奇颜料涂就的,人物的眼睛更是用黑曜石镶嵌的。

    至于什么纯黄金打造的头盔、胸甲,什么纯黄金打造的夜壶、洗脚盆,什么纯黄金打造的锅碗瓢盆,那简直都不是事儿了。

    已经被处死的成安县县令马寿安的黄金鸟笼子,在钱继伟眼中,那都是小事儿,完全是不入流的东西。

    “好啊,真好啊。”,听孙聿修念完之后,刘煜不禁冷笑连连,“孤自从白麓城出来之后,一路上也处置了一个成安县的县令,叫马寿安,这事儿估计你们都听说了。那个马寿安也是个大贪官,不过要是在咱们钱大人面前来比的话,那算是个什么呢?小虾米啊那是。”

    “陛下,这都是栽赃陷害!”,钱继伟缓过神来,赶忙哀求道,“陛下明察啊!”

    “哈哈哈,陷害啊,好啊,事到如今你还狡辩。”,刘煜哈哈大笑起来,然后又看向了一旁的章之涵,然后问道,“母后,此人该不该杀!”

    “杀!”,章之涵咬着牙挤出了这么一个字,然后便起身似乎是要离开崇文殿。

    “太后,救命啊!太后,臣是冤枉的啊!臣是冤枉的啊!您看在微臣当牛做马的份儿上,救救臣吧!”,钱继伟见太后起身准备离开,当时就慌了神,现在唯一能救下自己性命的就是太后了,如果太后的都离开了,那么自己是必死无疑啊。

    刘煜起身看着太后离去,然后连带笑容,问向刑部尚书黄其武,“黄阁老,该怎么判?”

    黄其武赶忙出列,瞧了钱继伟一眼之后说道,“按律,当诛九族。”

    刘煜微微一笑,“那就这么着吧,来人拖出去吧。”

    刘煜的话音刚落,崇文殿外的禁军便走了进来,将跪在地上不断磕头的钱继伟拖了出去,任凭钱继伟如何嚷骂和挣扎也未曾松手。

    此时,崇文殿内气氛非常压抑,所有的大臣们除了震惊以外,也有些“狡兔死走狗烹”的悲伤,如今眼见着钱继伟被拖出去了,今后会不会有旁人看着自己被拖出去呢?

    刘煜冷冷的看了一眼大殿之中的群臣们,然后说道,“钱继伟的事儿,孤不想再看见了,在战场上打了败仗,孤认了,若是因为你们的贪腐让孤败了,让这莒国败了,孤便是化作厉鬼也不会放过你们!”,说着刘煜便也转身离去。

    静书房掌案太监小贵子便高声喊道,“退朝!”

    崇文殿内一众大臣们,便赶忙服拜于地,“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当天邻近晌午的时候,小贵子抱着一个包裹走进了静书房,自从刘煜登基之后,内阁的办公地点就彻底的固定在了静书房之中,而国君刘煜也坐镇在这里,不过之前也按刘煜要求做过改造,给刘煜提供了一个相对独立的空间。

    小贵子抱着包裹走到了刘煜近前,“陛下,东西奴才已经拿来了。”

    正在批阅奏折的刘煜并没有抬头,而是说道,“交给贻清吧。”

    “是。”,小贵子应声后便退了出去,抱着包裹来到贻清面前,直接把包裹放在了贻清的桌子上。

    “公公,这是?”,正在查看折子的贻清放下了手中的折子,有些不解的看向小贵子。

    小贵子微微一笑,“这是陛下赏的,大人还是看看吧。”

    贻清皱了一下眉头,见四周的各位大人都将目光投了过来,贻清便将包裹打开了,不过看清楚包裹之中的东西之后,贻清差一点喷了老血,因为这包裹之中的正是那本春黄金打造的《春公图》。

    “哈哈哈。”,静书房之中的内阁大臣们看清楚是什么东西之后,都是哈哈大笑起来,唯有贻清是欲哭无泪。

    “贻清啊,你还不赶快去谢恩嘛?”,内阁首辅焦小白一边笑着一边阿谀道。

    谢恩?谢个脚后跟呢!贻清内心咆哮道。

第一百八十二章 投桃换个桃

    内阁大臣、文华殿大学士、工部尚书钱继伟在午门被切了脑袋,而他的一家人也在菜市口被剁了头,消息很快传遍了新安城的各个角落,京城的官员、百姓都将目光锁定在了那巍巍的王宫之中,这便是新国君的三把火之一么?

    钱继伟是太后的人,这不光是刘煜知道的,不光是百官知道的,连带着天子脚下的民众们也是很清楚的,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位国君第一天早朝就杀了太后的一位大臣,而且是左膀右臂的大臣,那可是尚书啊,不是菜摊的老刘老张啊,这把火烧的有足够旺啊。

    相比较百姓们的新奇和惊叹,永寿宫之中的太监和宫女们感受到的却是肃杀,太后章之涵离开崇文殿返回到永寿宫便是怒气冲冲的样子,那样子让一众太监、宫女连大气儿都不敢喘,看着太后将宫中的瓷器、家具砸的稀巴烂,太监和宫女们恨不得找个地方躲起来,生怕太后将气撒在他们身上。不过饶是如此,两个小太监还是被无缘无故的打了四十大板,嗯,估计每个半年是缓不过来了…

    “太后,您息怒啊。”,直到章之涵累的瘫坐在塌上之后,一直躲在角落里的屈伯彦才赶上前劝慰。

    “息怒?”,章之涵冷笑道,“第一天早朝就把本宫的大臣给杀了,你让本宫怎么息怒!”

    见章之涵尖声厉喝,屈伯彦的冷汗便湿透了后背,看来自己还是出来早了,该再等一会儿的,就在屈伯彦准备解释些什么的时候,便听见外边通传,“陛下驾到!”

    这一声“陛下驾到!”,有如赦令一般,屈伯彦和永寿宫的太监宫女赶忙跪拜在地,心中也不禁感激起这位国君来。

    不多时,刘煜和小贵子便走了进来,看着永寿宫之中的一片狼藉,刘煜心中也不禁有些讶异,自己这位母后这么多年了还是这样的压不住火气啊,不过就是拿掉了个工部尚书嘛,又不是连锅端了,至于嘛。

    “儿臣参见母后,问母后金安。”,刘煜心里虽然是这样想的,但还是毕恭毕敬的跪在了章之涵面前。

    章之涵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才说道,“陛下快请起吧。”

    “谢母后。”,刘煜起身后,对章之涵微微一笑,“母后这是让那钱继伟气到了?”

    老娘是被你气到了!章之涵心中暗想,不过嘴上却按照刘煜给的台阶走了下来,“本宫原以为这钱继伟是个老臣,能够尽心尽力的辅佐陛下,但是没想到这厮竟然是这样的无耻之徒,这是败坏莒国的江山啊。”

    刘煜坐在塌上,点了点头,“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这些臣子们到底是忠是奸,是清还是浊,一时半刻也是看不清的。不查的话,一个个都是些清廉忠臣,恨不得让朝廷给他们立牌坊,一查下去一个个都是些大蛀虫。”

    对于刘煜说的话,章之涵还是认同的,想要控制这些人实在是太难了,你没有办法时时刻刻的盯着他们,只要你又一时半刻不盯着他们,那他们就会有无数方法做那些贪赃枉法的事情。历朝历代对于贪腐的问题的应对,都没有特别有效的方法。

    “陛下来本宫这里是?”,章之涵并不打算继续同刘煜绕下去,今天刘煜的举动已经相当于宣战了,毕竟在他第一次早朝的时候就当着自己的面把自己一脉的忠臣给拿下了,而且刘煜两次问及自己这个人该不该杀,这让章之涵格外的恼火,因为在她看来这是羞辱,彻彻底底、完完全全的羞辱!在章之涵看来刘煜绝对不是来看自己笑话的,这绝对不可能,如果刘煜真的是来看自己笑话的,那么这个人不会有什么大的前途,未来他注定无法于自己相抗衡。

    刘煜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母后,儿臣此番前来是有几件事儿同母后商量。”

    “是么?”,章之涵微微一笑,“陛下乃是莒国国君,整个莒国都是陛下的,还有什么是需要同本宫商量的呢?陛下自己看着办就是了。”

    章之涵不阴不阳,一点好气儿都没有的说道。章之涵不由得在心中暗想,有事儿同本宫商量,怕是要利用钱继伟这个案子迫使本宫让出利益吧?

    刘煜微微一笑,“母后自父王是储君的时候便开始参政,经验和能力都要胜过儿臣,一些琐事儿臣自己处置,一些相对棘手的时候,儿臣还是要向母后请教的。”

    不得不说,刘煜这话说的,从表面上是挑不出什么毛病的,但是如果细究的话,其实全然都是讽刺。章之涵自然能够体味的刀刘煜这话中有话,不过既然刘煜只是暗戳戳的在说,自己也没有办法借此发火,只能按耐着心头的怒火,“既然如此,陛下就说说吧,本宫看看到底是什么棘手的事情,连陛下都不能自己做主。”

    刘煜微微一笑,便冲小贵子摆了摆手,小贵子赶忙怀中的折子拿了出来,然后放在刘煜和章之涵之间的桌子上。

    章之涵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折子,蓝色绸布的折子,看样子是都察院递上来的,难道是钱继伟的案子?钱继伟的案子还牵连着别的大臣?

    章之涵微蹙峨眉,然后伸出手指了指桌子上的折子,有些明知故问的问道,“这是?”

    刘煜叹了一口气,“钱继伟的案子还牵连到了朝中其他的大臣,钱继伟的书房里有一个账册,账册上非常详细的记录了他同朝中大臣,甚至还有军中将领银钱往来的账目。”

    听了刘煜的话,章之涵的瞳孔微缩,然后拿起了桌子上的折子翻看起来,这一看惊的章之涵一身冷汗,在这个折子记录了近五十名官员同钱继伟的银钱往来,其中不乏当朝大员,比如内阁大臣、文华殿太学、吏部尚书姚振岳,文华殿协办大学士、都察院总都御史,武英殿协办大学士、兵部侍郎,文华殿协办大学士等均涉及其中,而这其中很多人都是自己一脉的。

    章之涵看似很平静的将手中的折子一页页的看完,但是实际上心中的震惊、怒火已经无以复加了,章之涵将折子丢在了桌子上,闭上了眼睛,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半天之后才又睁开眼睛看向一旁的刘煜,“陛下,准备怎么做?”

    其实刘煜很心情很复杂也很矛盾,按照他的心思,那么这些人一个个都得抄家、掉脑袋,甚至都得诛灭九族,但是他也很清楚一个问题,如果把这些人都抓了,朝廷就乱了,毕竟光是一品大员其中就涉及到了两位,从一品四位,二品三品更多,这些官员无论是几品的官,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身居要害,如果贸然拿掉他们,那么可能无人可用,朝廷必然会乱。

    但是如果不拿掉,任由这些人继续下去,那么恐怕距离莒国亡国也是不远的事儿了,真可谓是抓则荒政,不抓则亡国。

    他同贻清有过这方面的探讨,甚至可以说是争辩,对于这些贪官,贻清并不打算都抓,他的顾虑同刘煜是一样的,现在刘煜手头没有那么多人可用,如果真的是把这些人都抓了,那么朝政必然生乱甚至是荒废,按照贻清的说法,那就是这些贪官好比是就是一条条猛虎,他们的身边还聚集着狼群,聚集着苍蝇,对于他们的处置不免会拽萝卜带出泥,你抓了一个一品大员就能带出几个从一品、二品甚至更多的小官,抓的太狠了甚至可能造成底下的官员不作为,开始混日子。这是绝对不行的。

    刘煜沉吟了片刻之后才说道,“母后也把这份折子看过了,一桩桩一件件都已经查实,儿臣虽然是刚刚登基,但是也没有必要为了维护自己的位置来栽赃他们、陷害他们,那是儿臣不屑于做的。”

    刘煜叹了一口气之后接着说道,“这些当朝的大员都是这样,那么低下的那些小官呢?就像是钱继伟的弟弟,一个没有功名没有官职的庶人,能够在棉云为非作歹甚至号称什么棉云的太上皇,连当地的官员都得巴结他。再有像成安县的县令马寿安,一个小小的县令家里竟然用到了金丝楠木,竟然用纯黄金打造的鸟笼子养鸟。母后,莒国已经快烂到根子上了,这个时候再不管,莒国就完了。”

    章之涵深吸了一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章之涵确实是觊觎莒国大位,但是这并不意味着章之涵是个糊涂的人,她反而是个很聪明的人,她知道刘煜所说的都是事实,她并不会因为是刘煜要对这些贪官下手就出手护着他们,毕竟如果莒国烂了,自己的大权之梦也就破碎了。

    章之涵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折子,“陛下,你说的是事实,本宫不反对,但是你也要知道这些大臣拿下来会有多大的影响,拔出了萝卜还会带出泥的,一个钱继伟就能连带着揪出这么多人,继续查下去又会怎么样呢?壮士断腕?断腕之后呢?”

    刘煜哀叹了一声,点了点头,“是啊,抓则荒政不抓则亡国。母后,常言道新官上任三把火,儿臣不会全动,但是几个官帽大的,儿臣还是动一动的,至于其他的儿臣打算让都察院会一会他们,让他们将这些年贪腐的银钱都吐出来,之后官照做。”

    章之涵原本还担心刘煜会意气用事,非得把这些人都抓起来才会作罢,还真没想到刘煜是打算抓大放小,不过抓什么大放什么小呢?

    “陛下,准备动哪些人?”,章之涵问道,既然陛下有意大事化小,那么自己还是考虑维护自身力量的。

    “吏部尚书姚振岳、都察院总都御史彭国清。”,刘煜缓缓的说道。

    刘煜的话一出,章之涵便很是诧异的看向刘煜,姚振岳和彭国清严格意义上来说,都是前任国君刘淼的人,刘淼在位的时候这两个人同自己一脉斗的很厉害,即使刘淼被废也不大可能投过来,这两个人几乎铁定会成为刘煜一脉的肱股之臣的,这折子上的大臣不乏自己一脉的忠臣,自己这个小儿子还真的是有些壮士断腕的气魄啊。

    此话怎么讲呢?

    如果刘煜是从这折子上挑出太后一脉的人,那么外界会认为刘煜的目的更多是的削弱太后一脉的力量,而不是真正的为了抓贪官,但是刘煜抓了自己潜在的肱股之臣,那就会让外界知道,刘煜的目的不是排除异己,不是打击太后一脉的力量,而是真真正正要整顿吏治,这样的话他的所作所为才能真正的让官员明白自己是该做些什么。

    章之涵想了想之后,颇有些投桃换李的说道,“好,如果陛下在处理的过程中遭遇了什么阻碍,需要本宫做些什么,陛下就让小贵子来传个信儿就是了。”

    “谢母后。”,刘煜微微一笑。

    “第二件事应该就是他们三个人的后继人选了吧?”,章之涵微笑着问道。

    “是。”,刘煜点了点头,在折子上选择废君一脉的大臣作为目标,既有向天下官员做出宣誓的意味,同时也确实有像太后示好来做交易的打算。

    未等刘煜继续说话,章之涵便先开了口,“本宫提几个人。秦国公失智之后,本宫在崇文殿宣布废立君王,结果遭到了刺杀,当时一怒之下牵连了不少人,现在看他们也是无辜的。所以工部尚书还是由涂志远来做吧,他也算是三朝老臣了,工部交给他是合适的。”

    见刘煜微笑着点了点头,章之涵继续说道,“孙聿修这些年官声一直不错,在都察院做的很好,尤其是这次关于钱继伟的事情查的很好,可以说是滴水不漏,这个人执掌都察院的话,是个好事儿,本宫看这个都察院总都御史非他莫属。”

    “母后明鉴。”,刘煜微微一笑说道。

    章之涵点了点头,“至于吏部尚书,那就由那位贻清来做吧。”

    章之涵话音刚落,刘煜便惊讶的看向了章之涵,他是有投桃换李的心思的,但是万万没想到,投桃换了个大桃子啊。

第一百八十三章 再惩大赃官

    所谓新朝新政,自从刘煜登上国君大位之后,新安城的百姓们确实体味到了这一点,首先是刘煜登基当夜天有祥瑞,一条金龙腾云驾雾,让这位年仅十六岁的国君成为了整个中土之中都备受关注以为君王,不为别的,光是这条金龙,就完全将刘煜比肩了黄帝、颛顼、帝喾这等上古三皇五帝,其后刘煜在登基后的第一次早朝上就直接抓了内阁大臣、文华殿大学士、工部尚书钱继伟,一开始民众甚至许多的大臣都认为刘煜是公报私仇,接着打击贪官来削弱太后针对于朝政的控制力,但是一切在熙和元年十一月初三也就是刘煜登基的第三天发生了转变。

    早朝一如既往的在莒国王宫中举行,不过在早朝开始之前,在朝房之中一众大臣们当中有相当一批人显得萎靡不振的。

    前一天的这个时候钱继伟还以内阁大臣、文华殿大学士、工部尚书的身份等在这里,但是一天之后这位一品大臣、朝廷的肱骨大臣就已经成为了午门外的冤魂了,钱家上前也全部都斩杀在了菜市口,而他的百万家产也全部充公了。有道是狡兔死走狗烹,就算是当初废君刘淼在位时同钱继伟斗来斗去的而几位大臣也不免有些哀伤,在这朝堂上起起伏伏的半辈子最后落得这样下场,值得么?

    当然除了这种所谓的“同情”之外,还有另外一批人是因为害怕,这些人素来是同钱继伟“过从甚密”的,他们同钱继伟之间有着非常密切的利益输送关系,更是钱继伟控制下的清楼的常客,虽然钱继伟已经死了,但是钱继伟是否留下了关于这些联系的证据,而这些证据是不是已经到了国君的书案之上,这些人心里是没有底的。就在昨天,早朝之后许多大臣的府上已经乱做了一团,很多大臣的家眷已经连夜离开了新安城,府上的各种银钱、金银珠宝能搬的都随同家眷一起出了城,带不走的也全部砸碎了,甚至还有几位大臣的府上已经无缘无故的着起了火。

    朝房之中一片死寂,竟然没有任何人说话。

    刑部侍郎曹西臣朝身边的礼部尚书秦启伟使了个眼色,而秦启伟却微微的摇了摇头,他是礼部尚书又不是都察院总都御史,钱继伟的案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他哪知道去,不过按照秦启伟的猜想这个案子一定大有玄机,钱继伟一定能够牵扯出一批人来,只是国君能不能处置的了的问题。

    不多时,太监来传,众臣悄不生息的走向了崇文殿,这过程之中同在朝房时一样,没有任何人说话。

    国君刘煜、太后章之涵很快进了崇文殿,各自落座,一众大臣便赶忙撩袍跪倒,齐声高诵,““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洪福齐天、寿比南山!”

    刘煜微微一笑,“众爱卿平身吧。”

    “谢万岁。”,众人谢恩之后起身。

    在刘煜的示意下,小贵子向前迈了一步,高声喊道,“有本启奏,无事退朝!”

    小贵子的话音刚落,武英殿太学、太子少保、应州公刘谓宇便带着幽州昭北府府爵刘佩云、幽州朗宁府府爵刘森、衮州平东府府爵刘垚、涿州世子刘景林等一众封臣出列跪拜,齐声高诵,“臣等有本启奏。”

    “众卿平身。”,刘煜说道。

    “臣等蒙国君恩赦,从各封地前来参加国君继位典礼,按祖制当返回封地,请陛下下旨。”,作为此间爵位最高的刘谓宇说道,封臣不得擅自离开封地,只有国君恩赦才能离开封地才能返回国都,与此同时封臣要离开国都也是需要国君同意的,否则视同谋逆。

    “孤知道了。”,刘煜点了点头,“各位封臣一路奔波,近来孤政务繁重,实在是无暇顾及各位封臣,既然各位封臣要离都,那早朝之后各位封臣便先留步,与孤共同用了午膳,孤也好听听你们对于朝政的看法,这莒国不是孤一个人的莒国,是刘氏的莒国更是莒国万民的莒国,孤愿意聆听万民的建言献策。”

    “万岁圣明!实乃是莒国之幸!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刘煜的话音刚落,刘谓宇便服拜于地,在刘谓宇服拜于地之后,崇文殿内的一众大臣也赶忙跪拜于地口称万岁。

    “众爱卿平身。”,刘煜摆了摆手,见一众大臣起身后才继续说道,“还有没有人递折子啊?”

    就在这个时候,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孙聿修走出了列队,手捧着一本折子跪拜于地,“臣有本启奏!”

    一旁的小太监赶忙从孙聿修手中接过了奏折,然后将折子交给了站在崇文殿宝台台阶上的小贵子,小贵子又将这折子放在了刘煜面前的书案上。

    刘煜并没有书案上的折子,他看了一眼崇文殿之中的一众大臣们,此时此刻一些人的身躯已经开始颤抖了,折子上写了什么,刘煜再清楚不过了,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向这些大臣们施压。

    刘煜没有动书案上的折子,而是叹了一口气,然后看向台下跪着的孙聿修说道,“孙御史。”

    跪在地上的孙聿修赶忙拱手应声,“微臣在。”

    “起来吧。”,刘煜微微一笑。

    “谢陛下。”,孙聿修谢了恩之后才起身。

    刘煜站起了身,绕过龙书案,站在宝台中间掐着腰说道,“你是都察院右副都御史,你递上来的折子不会像是焦阁老要钱的折子,不会像是肖将军要兵的折子,而是要了赃官脑袋的折子啊。”

    孙聿修微微一笑,“回陛下,微臣是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做的就是监察莒国百官的事儿,递折子要么是弹劾要么是要人脑袋,不过这是微臣的本分,微臣责无旁贷。”

    “好一个本分,好一个责无旁贷啊。”,刘煜也是一笑,“其实孤是盼着都察院关张的那一天的。”

    孙聿修苦笑着摇了摇头,“若是天下官员都清廉如水,那都察院一定会关张的,不过现在看都察院还不到关张的时候。”

    刘煜颇为认同的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一众大臣说道,“昨天夜里这新安城可不太平啊,新安府府尹呢?”

    “臣在。”,刘煜的话音刚落,便从文官的队伍之中急匆匆跑出来一个人,此人正是新安府府尹冯希闵。新安乃是莒国的国都,因此从层级上要比其他任何的城池都要高一些,一城即为一府,而且一府之长也不称府台而是府尹。

    “起来说话。”,刘煜见冯希闵谢恩起身之后,才说道,“孤听说昨天晚上新安城很不太平啊,好像出了很多的事儿啊,你不说说么?”

    听到刘煜的话,冯希闵的冷汗便流了下来,昨天晚上的新安城哪里是不太平啊,简直是一团糟啊,不过既然国君已经发问了,自己也没有不回答的道理,冯希闵咽了口吐沫说道,“启禀万岁,昨夜有贼匪在城内纵火,导致六位大臣的宅邸被大火吞噬,索性众位大臣和家眷躲避及时,才没有酿成重大伤亡。另外孙大人昨夜宅邸之中还冲入了贼匪,想要加害孙大人。”

    刘煜抿了抿嘴,眉毛眉毛微微皱了皱,“你在新安做府尹有多长时间了?”

    冯希闵想了想才回答道,“启禀陛下,臣是宁和十九年蒙英宗恩赐做的新安府府尹,如今已经是第六个年头了。”

    “六年了?”,刘煜皱着眉头问道。

    “是。”,冯希闵赶忙拱手躬身应声。

    “六年了!新安还能乱成这样!”,冯希闵的话音刚落,刘煜便怒吼道。

    “臣有罪!”,冯希闵听到刘煜的怒号便赶忙跪拜于地。

    “有罪?”,刘煜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冯希闵,“你当然有罪!天大的罪过!新安乃是莒国王都,天子脚下竟然还有这般匪贼如此猖獗!你这新安府府尹是怎么当的!”

    “臣有罪!请陛下治罪!”,冯希闵跪在地上说道,声音都有些颤抖,他不怕么?怎么可能不怕,新安府府尹听着多气派啊,这是实打实的二品官啊,就算是内阁大臣也得给他面子的。但是这官也不好当,天子脚下出了任何事儿都是他的事儿,新安城内但凡有点风吹草动他都可能掉脑袋。

    “大臣家失火,孙大人遇袭,还真是好啊,是不是哪天还会有人堵在这王宫大门外等着杀孤啊!”,刘煜大喊道。

    “臣罪该万死啊!”,冯希闵颤抖着身躯说道,冯希闵在官场上也是混迹多年的老官油子了,他明白国君完全不是冲自己来的,只不过是杀鸡给猴看。大臣家失火哪是贼匪干的?这一点他清楚,在他看来国君也是清楚的,但是这事儿也没法点破。毕竟如果国君有心点破的话,就不会把自己叫出来这么一通大骂了。

    “死?”,刘煜一皱眉头,“死那是便宜你了,孤给你三天时间,找到袭击孙大人以及在其他大臣府上防火的贼匪,三天之后要是一点眉目都没有,就滚出新安去!”

    “是,臣定当竭尽全力,一定调查出个水落石出。”,冯希闵赶忙说道。

    “那就快去!”,刘煜瞪了冯希闵一眼。

    “是,臣告退!”,冯希闵如蒙大赦,倒退了三步之后便离开了崇文殿。

    “让长生大统领进来。”,刘煜对一旁的小贵子说道。

    小贵子点头应承之后,便高声喊道,“悬禁军大统领长生!”

    不多时,身穿盔甲的长生便走进了大殿,随后单膝跪地,“末将长生参见吾王,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语气嘛还是恭敬的,至于单膝跪地那完全是因为身穿盔甲的原因,倒也没有别的什么寓意。

    “平身吧”,刘煜说道,见长生谢恩起身之后,刘煜才继续说道,“昨天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孙聿修大人,刚刚为我大莒国除了一个大赃官,晚上就有人要刺杀孙大人。这等忠臣都护不住,孤这个国君还算是国君么?你在禁军中找几个好手,从现在开始护卫着孙大人,要保证孙大人的安全。”

    “是,末将明白。”,长生冲刘煜抱拳躬身道。

    “好了,去安排吧。”,刘煜摆了摆手说道。

    “末将告退。”,长生躬身后同样是倒退了三步才离开大殿。

    “好啊,又是大火又是刺杀的,孤要是不动动真格的,他们还真不知道这莒国姓什么啊。”,刘煜掐着腰说道。

    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太后章之涵突然开了口,“陛下,这件事儿就交给他们这些大臣去操心吧,本宫还是在意那份折子。”

    章之涵明白刘煜所作所为目的就是让朝中有些人安分一些,是为了给孙聿修贴上保命的防身符,但是她总觉得刘煜这所作所为也是在做给自己看的,所以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

    “母后说的是。”,刘煜冲章之涵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一直站在大殿当中的孙聿修问道,“孙大人,你说说折子上的事儿吧?”

    “启禀陛下,昨天在对罪臣钱继伟的宅邸进行搜查的过程中,我们发现了钱继伟的一个账簿,账簿上记录了不少的资金往来。”,孙聿修躬身说道。

    刘煜扫了一眼台下的群臣,孙聿修的话一出,许多的大臣的身躯都不由得颤抖了起来,果然是心虚啊这些人。

    刘煜不由得冷哼了一声,“昨天发现的,为什么现在才报?”

    “启禀陛下,由于涉及到的官员层级较高,为了避免出现错误,微臣带人进行了多次的复查,因而耽误了时间。”,孙聿修说道。

    刘煜冷哼了一声,“层级较高?高能高到哪去?比孤还高么?说,是谁?”

    孙聿修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道,“启禀陛下,涉及的是内阁大臣、文华殿太学、吏部尚书姚振岳,文华殿协办大学士、都察院总都御史彭国清!”

    孙聿修的话一出,姚振岳和彭国清已经连滚带爬的出了队伍跪在地上,“臣冤枉啊!臣冤枉!”

    刘煜冷眼看着这两个加在一起已经一百多岁的赃官,此时他们正痛哭流涕的哀嚎着,刘煜不禁在心中暗骂,冤枉?冤枉你奶奶的爪的!

    “带下去!严查!”,刘煜瞪着眼喊道。

第一百八十四章 怒号崇文殿

    看着自己昔日的同僚就这样被禁军拖出了大殿,百官无不震惊、无不惊恐,如果说昨天钱继伟的倒台让百官多是震惊的话,那么都察院总都御史的倒台让百官赶到更多的便是惊恐,都察院有监察百官的职责,管官的都出问题了,国君会怎么处置?

    内阁倒下了工部尚书、吏部尚书,还倒了一个都察院总都御史,这三个位置哪一个都是死死的抓在手里的,无论是国君还是太后都不大可能允许对方掌握住这些位置的。

    在崇文殿一众大臣看来,处置完姚振岳和彭国清之后,国君和太后必然会因为这三个空缺而展开一番争斗。

    昭北府府爵刘佩云朝一旁的刘谓宇使了一个眼色,刘谓宇微微的摇了摇头,这些日子当中他们这些封臣都是被安置在城东馆驿的,除了继位大典和国君宴请外,连入宫的机会都没有,关于宫内的消息刘谓宇也不是很清楚。

    刘谓宇看了一眼宝台之上的刘煜,在刘谓宇看来自己这位侄子一定是同太后达成了什么协议,不然他不会有如此勇气在这早朝上要拿下这些贪官,同时他也认为这样的举动恐怕是针对于太后的一种示好,毕竟这三个官能量太大了,他们必然会牵扯出不少人,而这其中必然是会有太后一脉的众臣的。只是在刘煜这般示好之下,太后能不能允许刘煜染指这些空缺的位置呢?

    “工部、吏部、都察院这都是重要的位置,空缺是绝对不行的。”,刘煜说着便坐回了龙椅之上,然后对太后说道,“母后,依儿臣看还是就此定下人选吧。”

    “本宫也是这个意思。”,太后点了点头,“陛下是莒国的国君,无论是工部、吏部还是都察院都是辅佐陛下的,所以还是陛下来定吧,本宫只推一人,吏部尚书就由侍郎贻清担任。”

    太后的话一出,崇文殿之中的群臣们便窃窃私语起来,贻清是谁?贻清是国君的谋士啊,可谓是左膀右臂啊,太后这个时候竟然能够允许国君的谋士出任吏部尚书,看来国君和太后一定是私下达成了什么协议,不然太后不会允许贻清成为吏部尚书的。

    吏部乃是六部之一,更是被天下人称为六部之首,吏部下设吏部司、司封司、司勋司、考功司,掌管天下文官的任免、考课、升降、勋封、调动等事务。可以说掌控了吏部实际上就是掌控了天下官员的晋升通道,到底是什么样的协议能够让太后对吏部尚书这么关键的位置松了手?还是说太后已经准备放弃参政了?

    “这是?”,刘佩云轻声向刘谓宇问了一句。

    刘谓宇还是微微的摇了摇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他也搞不明白,吏部在内阁相当持重,太后能够轻易的对吏部尚书一职放手,这还真的是非常怪异啊,不过刘谓宇也明白刘佩云的意思,轻声回到,“不参政倒也不可能。”

    即使放弃了吏部尚书这么个位置,也不能证明太后准备放弃参政,尚书是很重要没错,但是国君根基尚浅,就算是有自己一脉的人坐镇吏部,但是终究吏部上下的人都不是自己的,就算是要收买也需要花费些时间,而在这段时间之中太后一脉完全有可能发力,然后架空这位新任的吏部尚书,到时候这吏部尚书的位置完全可能成为火山口,而对于太后来说不过是少了个尚书位,至于其他的可能是一点都么有变的。

    面对章之涵的回答,刘煜只是微微一笑,然后对贻清的方向说道,“贻清,还不上前谢恩么?”

    队伍之中的,贻清便赶忙上前一步,跪倒在地,“臣贻清领旨谢恩,王恩浩荡,臣必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好,既然太后这么说了,孤就命你为内阁大臣、文华殿大学士、吏部尚书。”

    “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洪福齐天、寿比南山!”,贻清赶忙谢恩服拜。

    “起来吧,回去之后对吏部官员多加约束,也好好筹备明年的春闱。”,刘煜摆了摆手说道。

    “是。”,贻清应承后便退了回去。

    “孙聿修。”,刘煜轻声说了一句。

    “臣在。”,一直站立一旁的孙聿修赶忙拱手躬身应承道。

    刘煜点了点头,“自从钱继伟一案一来,你连连拿下了朝中四位大员,有一位更是都察院的总都御史,孤观你连年风评尚好,围观恳切,这都察院总都御史就交给你了,你也袭下文华殿协办大学士的位置,赐你王宫令牌,你可以随时入宫。”

    刘煜的话音一落,孙聿修便跪倒在地,“臣领旨谢恩,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文华殿协办大学士是都察院总都御史的标配,这没有什么,但是赐王宫令牌可以随时入宫这却是莫大的恩典。大臣要进宫,无非是种情况,第一种是早朝,相应职务和符合品级的才能参加早朝,第二种是内阁大臣,他们是需要在宫中内阁驻地办差的,所以他们有入宫的权利,第三种是应征入宫,有事情需要传召的时候,由内廷下诏派人宣召才能入宫,第四种是请奏入宫,有重大军机密报通过角门传入内阁,由内阁大臣奏报国君之后,如果有需要那么会被传召入宫。

    至于这随时入宫,也就意味着孙聿修可以用这块令牌随时出入宫禁,这也就意味着孙聿修成为了不是内阁大臣的内阁大臣。

    国君的这番话让一众大臣不禁咋舌,看来孙聿修已经成为国君的近臣甚至是宠臣了,想必早朝之后孙聿修的府邸便会门庭若市了。

    刘煜只是微微一笑,“起来吧。”,然后便冲着小贵子使了个眼色。

    小贵子从袖中掏出了一本折子,展开之后缓缓念到,“武英殿协办大学士、兵部侍郎王龙涛,文华殿协办大学士…”,这些人在小贵子念到名字之后便赶忙从队伍之中出来,跪拜在地,等到小贵子念完这二十多个名字之后,崇文殿上已经跪倒了一片。

    小贵子看了一眼跪倒在地的这一片,大概同自己念的差不多便高喊道,“封臣留下,内阁大臣留下,刚才念到名字的留下,其余大臣退朝!”

    一众大臣并不清楚其中的缘故,只得跪拜在地,“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洪福齐天,寿比南山!”,而后便一一退出了崇文殿。

    刘煜看了一眼还在地上跪着的二十多个大臣,不由得嘬了嘬牙花子,然后对小贵子说道,“给封臣们赐座。”

    小贵子应承之后便安排一旁的太监为封臣们搬来的凳子,封臣们谢恩之后便坐了下来,只是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疑惑。

    刘煜又冲小贵子摆了摆手,小贵子便搬出了一些折子,将这些折子分发给了封臣和内阁大臣们,而后又安排太监将一些折子放在了跪在地上的大臣面前。

    刘煜叹了口气,“都看看吧,这折子上写得都是好东西啊。”

    刘煜的话音刚落,崇文殿上便响起了翻动折子的声音,很快却又传出了求饶的声音…

    “陛下臣冤枉啊!”“陛下臣对莒国是忠心耿耿啊!”

    折子上写得是什么?罪证啊,都是那些与钱继伟有银钱往来的大臣们的罪证,那上面一桩桩一件件加起来够他们死很多次的了。

    这些大臣们看的是冷汗直流,而一旁的封臣和内阁大臣们看的也是目瞪口呆。

    就在大臣们苦苦哀嚎的时候,只听得“啪”的一声,端坐在龙椅之上的刘煜将一个盖碗狠狠的摔在了宝台之上,顿时瓷片飞溅!

    原本苦苦哀嚎的大臣们便赶忙噤声,而一旁的封臣们和内阁大臣也赶忙跪拜于地,国君怒了,是真的怒了。

    刘煜看着跪在大殿上的这些大臣们,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冤枉?好一个冤枉啊!你们都是冤枉的!那谁不冤枉!”

    刘煜这一嗓子喊出来,原本还想为自己开脱的大臣们一个个都只能战栗的服拜于地,原本他们心中还存有一丝侥幸,觉得钱继伟也只是牵连出了那么几条大鱼,至于自己这些小杂鱼并没有被发现,但是看到折子之后他们才明白,自己做的那些破事儿根本没逃过国君的眼睛。

    “昨天晚上,你们都做了什么?你们如果是冤枉的话,家眷为什么出城了!”,刘煜站起身冲着这些大臣们喊道,“金银细软能带走的全都带走了,实在带不走的能砸就砸,能烧就烧,今天早上黑水河便全是些垃圾碎片,你们可以啊!你们真真的是我大莒国的忠臣啊!”

    “臣有罪。”,那些在折子上记录的大臣们低声的说道。

    “有罪,是啊,有罪,各个都是死罪!”,刘煜伸手指着那些大臣们,声音越来越大,声音之中不仅有凄厉的怒火甚至还有些苦涩。

    刘煜绕过龙书案站在宝台的台阶上,看着这些大臣们连连苦笑,“工部尚书、吏部尚书、都察院总都御史,这都该是孤仰仗的肱股之臣,结果呢?都是些大赃官!朝廷已经烂成了这样,各州呢各府呢!整个莒国是不是都烂了!”

    “孤每每想及如此都如坐针毡,如芒刺背。一个钱继伟就牵连出几十个大臣,继续查下去,会查到多少人?查荒政,不查亡国!”,刘煜摇了摇头,“自太宗以来,莒国便朝着一统中土的目标走,万万没想到传到孤这,别说一统中土了连延续国祚都成了问题。”

    “陛下,不必动气。”,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太后章之涵起了身,在刘煜身旁说道。

    “母后。”,刘煜转过身来,朝章之涵微微欠了欠身。

    章之涵点了下头,然后朝着跪在地上的群臣说道,“都起来吧。”

    “谢太后。”,众臣谢恩之后便起了身,当然折子上的大臣们都没有敢起身,依旧跪在地上。

    “为官清正,是自太宗朝开始历代国君对于莒国群臣的训诫,你们却抛诸脑后,简直是死不足惜。”,太后也怒目相对,然后对陛下说道,“本宫坐的也有些乏了,先回宫了。至于这些大臣,国君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无论是什么后果都是他们该得的。”

    “恭送母后。”“恭送太后。”,见太后章之涵这么说,刘煜和大臣们便颇为恭敬的说道。

    刘煜瞧着母后离去的背景不禁叹了一口气,如果不是那这些大臣们作为示好的工具,或许今天的早朝会是另一番景象吧?而且此时母后的离去,恐怕也是另外一种警告的意味吧。

    章之涵已经把该说的该做的都完成了,尤其是跪地的那群大臣们不少还是她那一脉的,万一待会儿有些人向她苦苦哀求,那就太难看了,因而也就没有必要再继续待下去了,甚至可以说是不得不走。当然,同时她也是在告诫刘煜,有些事情该点到为止。

    太后离去之后,跪在地上的那二十几个大臣们心里就更没有底了,并不知道国君会如何对待他们,虽然心中是存在着侥幸的,毕竟刚才早朝上孙聿修并没有把他们的事儿抖出来,而且国君也没有提到他们的事儿,而是将他们单独的留了下来,只是他们想不明白的是国君到底要做些什么。

    刘煜倒是不着忙不着慌,而是拿起龙书案上的新盖碗呷了一口茶,然后才说道,“折子上写了你们同钱继伟的银钱往来,但是你们贪的只会比折子上所写的更多,按律该把你们杀头,但是全杀也不现实,所以孤给你们个活下去的方法。”

    刘煜绕过龙书案,从崇文殿的宝台上走了下来,站在了这些“罪臣”的面前,然后说道,“这些年来你们贪没的民脂民膏,收受的各种贿赂,三天之内送到国库去,至于送过去多少,那就由你们自己瞧着办了。”

    说着刘煜便拂袖而去,而一旁的小贵子则对一旁的封臣和内阁大臣们说道,“请各位殿下、大人到静书房。”

    等到封臣和内阁大臣们也离开崇文殿之后,服拜在地的大臣们也腿脚不利索的离开了崇文殿。从当天下午开始,无数的车马便载着一个个的大箱子源源不断的抵达国库,一时间民众议论纷纷,唯有户部尚书焦小白瞧着这一箱子一箱子的东西开怀大笑…

第一百八十五章 你什么东西

    静书房,国君办公场所也是如今内阁的办公场所,被称为是莒国的心脏之地。

    此时莒国的一众封臣和内阁大臣们都来到了这里,静静的等待国君刘煜继续发号施令。可以说刚刚在崇文殿发生的那一幕,令他们心有余悸,国君和太后合起伙来给他们演了一出戏——杀鸡儆猴,这一群贪官自然不能全杀,但是死罪能免却也是活罪难逃,在他们面前处置这些罪臣完全是带有着警示的意味,也向他们再次展现打击腐败的决心。

    “是不是觉得孤太过于仁慈了?”,刘煜呷了一口茶说道。

    “陛下是心有社稷。”,刘谓宇微微一笑说道,“这些人今后应该不会再有什么贪赃枉法的事情了,这些事儿传开之后相信国内面貌会焕然一新的。”

    刘煜苦笑着摇了摇头,“这些人都在朝中持重的位置上,如果都给杀了,短时间之内朝政还是会出现问题的,杀又不能杀,还真是让孤有些苦恼啊,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有些事儿恐怕还得慢慢做。”

    在这些人看来,刘煜整段话当中存在意义的,恐怕就是那最后一句“有些事儿恐怕还得慢慢做”,而这句话似乎也没有一个明确的指向,但是仔细去品,去发现这句话能够指向的其实有很多。

    见眼前这些人仿佛都陷入了沉思,于是刘煜便接着说道,“各位封臣马上就要离开新安了,所以孤把你们请到这来,看看各封地有什么什么需要解决的问题,如果有的话,那么内阁的各位大人也都在,咱们就直接把问题解决了。”

    芮国公到底第一个说了话,“陛下,现在同虢国有了联姻,不知道今后同虢国的边境事务怎么处理?”

    “和亲的事儿现在正在鸿胪寺商谈,不过谈的也不过是婚事的一些细节和礼仪问题,这件事儿是定下来了。同虢国的边境应该会安静一段时间。”,刘煜只是微微一笑,他看了一下莒北五国的各位国公,然后才继续说道,“同虢国的关系维持现在的状态就好了,虢国和亲只是为了保证他们同扈国如果发生了战争,那么我们大莒国不会趁机对他出手而已,国与国之间没有什么真正的情谊,只存在着利益而已,倘若他日同莒国较好不符合虢国的利益,那么两国边境必然不会安宁。”

    芮国公点了点头,“臣明白了。”

    刘煜沉吟了片刻之后说道,“现在边境驻军后撤了,可以让他们轮换着休息一下,不过还是提高警惕。扈国不会这么轻易的容许虢国同我们维持和平,不得不防着他们从中做手脚。”

    “是。”,芮国公应承道。

    “陛下,老臣也有事情要请奏。”,一旁的昭北府府爵刘佩云起了身说道。

    “府爵请坐。”,刘煜赶忙起身过来扶着刘佩云坐了下来,刘佩云可是他的叔公啊,连刘谓宇和刘谓崖都得喊刘佩云一声叔叔的。

    刘佩云点了点头,“昭北府乃是莒国十一州的北端,常年肩负着向莒北五国输送兵卒、物资的任务,臣已经老迈,恐怕没有太多时日了,臣希望能够提前将昭北府府爵的位置交出来,不知道陛下是否能够应允?”

    昭北府府爵世袭罔替这是太宗就定下来的事情,当时莒北五国还存在,昭北府就是莒国的北大门,战略地位显著,所以太宗才让自己的叔叔去镇守昭北,到刘佩云也已经是第三代人了,生前传袭这是从来都没有过的,再说了如今昭北也不再是北大门了,完全没有必要做着生前传袭啊。

    刘煜看了刘佩云一眼,他有些不太理解,为什么自己这位叔公有了这样的想法呢?

    见刘煜没有说话,一旁的刘谓宇便是一笑,然后对刘佩云说道,“叔父,这昭北府府爵是太宗命定的世袭罔替,如今交给下一代和以后交给下一代是没有区别的,您老人家要是觉得累了,就让尽忠多担些责任就好了,您经验丰富,您担这个大局,陛下才能放心啊。”

    原来如此啊,刘谓宇的话音刚落,刘煜便品出其中的滋味了。刘佩云哪里是想提前传袭啊,这分明是在试探啊,试探自己会不会如同秦国公一样有裁撤封地的打算,毕竟当初自己是为数不多对国君有过支持的人。

    刘煜看了刘谓宇一眼,不禁有些咋舌,这件事儿自己这位二叔能够瞬间想明白,自己的这位二叔也不是个简单的人呐。

    刘煜微微一笑,“是啊,有您老人家坐镇,孤才能够放下心来啊。”

    刘煜有没有裁撤封地的想法,有,王室宗族会不断的开枝散叶,这种情况下不断的分封,只会造成完全的家天下,好在莒国祖制是降袭,不然恐怕再过个百十来年那就封无可封了。但是他现在确实不想裁撤封地,因为时机不对,现在自己还没有完全控制住朝政,这种情况如果裁撤封地不会有什么好结果。至于今后是否裁撤封地,在刘煜看来,只要自己能够完全掌控住朝局,那么裁撤封地也不是不可能的一件事儿。

    刘佩云见刘煜只是说了自己坐镇他放心,再没有说其他任何话,便是微微一叹气。

    刘佩云的目的达到了么?未见得,在刘佩云看来,国君所说如同没说一样,有自己坐镇才放心,那自己死了之后呢?自己的儿子还能不能承袭这昭北府爵了?这实在是太重要了。除了当今王室这一支之外,其他的王族宗室有封地的并不多,而且因为是降袭制度,所以几代之后也都从一州的州公变成了一县的县尹了,至于混到县尹这个层次的还算什么王室宗亲呢?不过话说回来,做个县尹起码也是执掌一方小天地,虽然地方不大,但也是算是封地的王,还有些王室宗亲如今连县尹都不是了,空顶着爵位每年从宗人府那里领那么一点可怜的定银,除此之外也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刘佩云想到这里就有些窝火,自己那个傻儿子没什么本事,如果这封地真的裁撤了,让自己这个儿子自寻活路的话,恐怕不出一天就得饿死。所以在来新安之后,刘佩云就打定了心思,用生前传袭这种方法来试探一下这位国君,如果国君否认了准备沿袭裁撤封地的政策,那么自己就继续踏踏实实的做这府爵,如果国君不回答甚至明确要裁撤的话,那他也没啥办法,大不了在宫里闹一场,让国君给些赏赐,争取让自己那傻儿子能够多活几年,没办法,谁叫他就这么一个儿子呢。

    如今见刘煜在避重就轻,刘佩云心中便是咯噔了一声,看这架势这位国君是有效仿他哥哥的想法啊。

    刘佩云沉吟了一下,还是决定将这话摆在明面上问一下,在王宫之内自持身份大闹一番,终究还是下下策,“陛下,秦国公曾经下了《明定国是诏》,只不过因为江山石崩裂,又因为他突然失去心智,所以导致这《明定国是诏》所说的变法并没有真正开展,不知道陛下是否是打算延续《明定国是诏》的内容?”

    刘佩云这话还真是问到了许多人的心坎上,莒国的封臣可不只是那些小小的县尹而已,还有不少的府爵呢,莒北还有五国国公呢,他们不怕么?怕,其实他们是想问的,国君登基前宴请封臣的时候他们就想问,不过刘煜却以家宴不谈国事为由把所有的事儿都挡回去了,所以即使刘佩云不问,估计也会有人变着法子的询问这件事儿。刘佩云这问的还算是委婉,换成其他人没准会问的更直白。

    听了刘佩云的问题,刘煜微微一笑,终究还是逃不过去么?刘煜看了看眼前坐着的封臣们,也看了看一旁站立的内阁大臣们,“《明定国是诏》的事儿,孤在做鄞州公的时候就上过折子,《明定国是诏》的目的是让莒国有所改变,现在的莒国有很多的问题存在,如果这些问题得不到解决,那么必然在某一天成为制约莒国发展的枷锁,因而秦国公才打算通过《明定国是诏》来实行变法,改变现状。”

    所有人的目光此时都锁定在刘煜身上,刘煜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明定国是诏》的出发点是好的,其中的一些内容也是好的,但是也有很多存在问题的措施,这些措施出发点是好的,但是却有些不合时宜、不合实际的。”

    刘煜的话一出,一众封臣的神色便有了些缓和,有些话实际上不用说的太清楚,因为太多的事情说的太清楚反而出问题,有些时候点到为止就可以到达效果了,比如此刻在一众封臣的理解当中,所谓“不合时宜、不合实际的”便是裁撤封地的事情,在他们看来裁撤封地是绝对不合实际的。都是太宗刘靖安一脉的后裔,搞降袭制度也就罢了,你们坐国君位也就罢了,现在竟然还想着要裁撤封地,这简直就是要把我们这些人从宗族之中赶出去啊,这合理么?当然不合理了,这还是人干的事儿么?

    但是对于刘淼甚至对于刘煜来说,在他们眼中封臣更像是盘踞在国家之上的蚂蟥,不断吸食着国家的血液,毕竟封地是不要缴纳税金的,境内的所有苛捐杂税都是交由封臣处置的,而且不仅如此朝廷每年还会向封地拨付一笔银子,来贴补一些收入不佳的封地,但是实际上好像就没有什么封地是收入不佳的。除了税赋的问题,封地实际上还会造成分权的问题存在,王权的削弱恐怕才是前任国君刘淼感到最恐惧的问题,在刘煜看来这同样是个大问题。他们今天还是莒国的封臣,若是被猪油蒙了心,恐怕明天就是自立为王。

    就在众人长舒了一口气,心里感觉到轻松的时候,一个声音突然出现,再一次揪住了所有人的心,“那就是不会裁撤封地了?”

    说这话的正是涿州公世子刘景林,刘景林并没有任何爵位,“世子”这个词仅仅是意味着这个人有降袭继承封地的权利,并不等同于任何爵位,因而他是坐在最后面的。他这句话一出,所有封臣都不得不转过去看向他。

    刘景林的这句话,让一旁已经晋升为内阁大臣、文华殿大学士、吏部尚书的贻清不禁有些咋舌,涿州公刘谓崖不安分这是天下的共识,只不过是没找到实据所以朝廷才没动他,而这刘景林在这一路上准备谋害刘煜的事儿已经败露了,当了国君的刘煜没有找刘景林的麻烦已经是开恩了,可是他万万没想到这种情况下刘景林竟然还会跳出来,完完全全就是自己往枪头上撞啊,这是种什么精神啊?这是一种舍己为人的、大无畏的“英雄气概”啊,还真的是不把刘煜这个国君放在眼里啊。

    刘景林的话一出,所有人的都是一惊,国君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还需要问么?还这么直白的问这不就是在挑战国君么?

    果如其然,刘煜的眉头微微一皱,然后看向最后面的刘景林,“刚才是谁问的?”

    见刘煜明知故问,刘景林的眉头也皱了皱,迟疑了片刻之后起了身,说到,“回陛下,刚才的话,是臣问的。”

    瞧着刘景林那不冷不热、不哭不笑的模样,似乎是在表达着一种态度——老子问的,怎么了吧?

    刘煜微微一笑,“你问的?”

    “是。”,刘景林也不拱手也不躬身,站的笔直,语气也显得没有那么的恭敬。

    刘煜看了刘景林一眼,“你是谁?”

    刘煜的一句话,让刘景林险些吐了血,他问自己是谁?我是谁?我是谁他不知道么?

    一众臣子察觉到了其中的异样气氛,应州公刘谓宇赶忙打了个哈哈,说道,“陛下啊,这是涿州公的世子啊,刘景林啊。”

    刘煜点了点头,“刘景林,嗯,涿州的世子。孤问的是封臣,你是什么东西!”

    刘煜的话一出,一种臣子皆是惊诧无比…

第一百八十六章 不卑也不亢

    刘景林觉得在离开静书房的时候,他的衣服已经完全湿透了,其实在他把那就是不会裁撤封地了?”这句话说出来之后,就已经有些后悔了。

    父亲刘谓崖一直在教导刘景林要修心,要修行,刘谓崖是常常默着“清净经文”,常常把什么“真常应物,真常得性,常应常静,常清静矣。”挂在嘴边上,但是即使如此,但凡有些事情,刘谓崖在念完这经文之后,还是该掀桌子掀桌子,该骂娘骂娘的。

    刘景林把问题的症结归结在两个方面上,第一个方面,就是自己的惊讶,他和他的父亲刘谓崖都不认为刘煜上台之后会放弃裁撤封地,而此时刘煜的表态相对来说很是模糊,不过即使是模糊,也有那么一点搁置的意思。第二个方面,对于刘煜的轻视,刘景林收买江湖势力来刺杀刘煜,这件事儿已经暴露了,不然涿州派到刘煜身边的那个楚经纬也不会被杀啊,但是自从刘景林抵达新安以来,刘煜并没有对自己下手,甚至连监视的人都没有派,这样的举动在刘景林看来,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刘煜怕了,他畏惧自己以及父亲的力量,就怕将涿州逼急了造反。

    所以刘景林的话虽然像是有口无心,但是实际上也是潜意识导致的,既有疑惑、试探,也有心中不甘的发泄。

    刘煜一句,“你什么东西!”话音一落的时候,要说这静书房之中最平静的也就莫过于贻清和刘谓宇了,除了他们之外每个人都很是惊讶。

    刘景林悬赏一万两黄金,只为拿下刘煜的人头,后来这悬赏金额从一万两黄金涨到了五万两,就因为这样的悬赏,最后导致追随刘煜时间最长的柳絮死的不明不白。刘煜对于刘景林的恨意是很重的,这一点贻清是很清楚的,所以即使刘煜说的话更过分一些,贻清也不会有任何一丝的惊讶表现出来,反倒是如果刘煜表现得很平和的话,贻清才会表现出惊讶。

    至于刘谓宇的平静,完全是因为自己的经历,当初前任国君刘淼准备通过《明定国是诏》实现变法,因为涉及到裁撤封地的缘故,引起了许多封臣的强烈反对。为了探知当时是鄞州公的刘煜的想法,刘谓宇让自己的儿子刘仲坦带着自己的亲笔信前往了鄞州。刘仲坦是刘谓宇唯一的儿子,所以生性骄纵,在刘仲坦的表述之中,他们是在“阿香茶馆”之中因为座位的问题同刘煜爆发了冲突,言语之中顶撞了刘煜,因而刘煜就仗着自己的身份,让他的下人掌掴了刘仲坦。

    面对宝贝儿子在自己面前的哭诉,刘谓宇也很无奈,心疼不心疼?心疼,但是自己也没有办法,毕竟刘煜是当时国君刘淼一母同胞的亲弟弟,是莒国鄞州公,虽然年纪不大,但是饶是自己出现在他面前也需要客气一点。

    当初身为鄞州的刘煜都能直接让下人掌掴了自己的儿子,如今这涿州公的世子口出不逊,刘煜又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他呢?

    好在应州公刘谓宇这个时候站了出来,“陛下,封地一时确实牵动了臣等的心思,毕竟封地一事涉及到祖制,是太宗依靠刘氏宗族镇守江山社稷的一招。”,刘谓宇微微一笑,“既然陛下已经有了决断,臣等按照陛下的决断行事便是了,近来陛下无比操劳,想必也很是疲惫,那臣等宗族便先行告退。”

    刘煜明白刘谓宇的心思,想了想也就没有再说下去,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一众封臣赶忙行礼后便退出了静书房。

    出了静书房之后,应州公刘谓宇便拽着刘景林到了一个犄角旮旯之中,“景林啊,你怎么想的?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呢?”

    刘景林是一脸的苦笑,朝刘谓宇拱了拱手,“二伯,这事儿也不怪我啊。”

    “不怪你,怪本公?”,刘谓宇也皱起了眉头,“国君继位大典,涿州公说不来就不来,这原本就会成为国君咬住不放的一点,但是好在国君不追究,不追究也就罢了,你怎么还能自己往枪头上撞呢?”

    “可是,这事儿得问清楚啊…”,可能是被刘谓宇说的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刘景林便驳斥道,但是话还没说完就被刘谓宇制止了。

    刘谓宇摆了摆手,“行了!问,问什么问?国君说的还不清楚么?他都说了,有些是不合时宜、不合实际的,既然有了这样的评价,你觉得这事儿他会做么?”

    “可是…”,刘景林还要争辩些什么的时候,刘谓宇便直接呵斥了刘景林。

    “可是什么!”,刘谓宇直接瞪了眼,“你非得逼着国君白纸黑字写来么?”

    刘景林哼了一声,好像是满不在意的说道,“那也不是不行。”

    刘景林的这句话倒是让刘谓宇有些错愕,“天下都说本公的三弟要造反,本公还不信,倒是你这一番行动差点就坐实了这一点啊。刘景林啊刘景林,你回到涿州之后,去问问你爹,看看如果是他的话,他敢不敢这么直截了当的问!”

    刘景林还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这有什么的?不就是问了话么?难道还能是杀头的罪过么?二伯父,他是国君不假,但是他也是你的晚辈啊,你们怎么还真没迁就他呢?刚才在崇文殿里,那不就是给咱们一个下马威么?”

    刘谓宇听了刘景林的话,便是一叹气,“下马威,下马威又如何?再怎么说那也是国君,本公就算是长辈,又如何?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先王是老四,本公是老二,国君不照样是叫本公二叔么?国君那才是大辈儿。”

    见刘谓宇也有些发牢骚的样子,刘景林赶忙说道,“废立国君,这事儿是永寿宫一手操办的,跟咱们这是宗亲可没有商议过,这不合规矩啊…”

    这是刘谓宇不知道第几次打断刘景林的话,“放肆!什么时候选立国君还需要宗亲点头了?刘景林,本公是你二叔,做叔叔的不得不劝你一句,不要想那么多,就算是你爹这么多年想来想去也没敢动一步,收起你哪些大逆不道的想法,不然别怪当叔叔的大义灭亲!”,刘谓宇瞪着眼说完之后便拂袖而去。

    刘景林见刘谓宇拂袖而去之后,便冲着自己这位二叔的背影啐了一口唾沫,低低的说了骂了一句,“真塔娘的虚伪!”

    静书房之中,如今也就只剩下了刘煜和内阁大臣们。

    刘煜平稳了心神之后,看着眼前的内阁大臣们说道,“孤看了这几天你们递上的折子,国事千头万绪,孤一时之间也不想插手太多。不过有几件事儿,孤还是要亲自过问的。第一,就是之前就曾经提到过的,关于以朝廷名义发行银票的事情,这件事儿的到底可不可行,到底怎么个推行法,孤希望户部尽快拿出一个方案,另外工部那里也要看一看,现在有没有能力普及银票印刷这一类的事情,如果没有的话抓紧时间想办法。这件事儿户部和工部一定尽快拿出个方案,孤也希望焦阁老就这件事儿多和贻大人商量,毕竟最少还是他提出的这个方案。”

    刘煜的话音刚落,内阁首辅、户部尚书焦小白便应承了下来,“臣明白,这件事儿臣会尽快督促户部、工部拿出一个方案,会让贻大人全程参加的。”

    刘煜点了点头,然后看向贻清说道,“这事儿你和焦阁老商议,另外也抓紧时间把吏部的事情理顺了,姚振岳那么个大赃官在吏部也待了不少年头,你执掌吏部之后要摸清楚了。”

    贻清点了点头,“臣明白。”

    刘煜又看向了兵部尚书肖光仁,“这次孤同虢国、杞国都有和亲,这样的话,同两国的边境在一定时间内还是会安稳不少的,所以如果要从莒北五国调兵回来的话,肖大人觉得合适么?”

    肖光仁自然知道刘煜的打算,他是打算趁着和亲还没进行的这个档口,从莒北五国调兵来解决椒金山的问题。于是,肖光仁便点了点头,“臣觉得可以调兵,不过为了防止万一,莒北放置的兵力不能全部调动,否则很难保证不出意外。”

    刘煜想了想之后,便走到静书房悬挂的巨幅局势图前,看了一会儿之后说道,“如果孤把鄞州军也调过来呢?”

    肖光仁一皱眉头,鄞州军说多不多,说少其实也不少,如果调动过来的话,也算是能够弥补一个缺口,“恐怕只能弥补一部分。”

    刘煜点了点头,“这样吧,兵部尽快拿出一个方案来,看看如果是要解决椒金山的问题,也就是按照过去孤所说的那种方法,围而不打、困而不歼,这样的话到底需要多少兵力。”

    肖光仁也点了点头,“是,臣明白,臣一定会同兵部、朔州、云州尽快拿出一个详实的方案。”

    刘煜点了点头,“时间不等人,现在和亲的事情还没谈完,这种情况下两国的边境是绝对不会出现任何问题的,不趁着这个时候调兵,等和亲完成指不定什么时候虢国就会同咱们撕破脸,时间啊,这个时间很重要啊。”

    肖光仁赶忙拱手道,“臣明白。”

    刘煜又看向了一旁的鸿胪寺长卿屠广孝,“谈的怎么样了?”

    屠广孝一拱手,“回陛下,现在都在一些细枝末节上纠缠着,两国虽然和亲意愿非常强烈,但是在行文上要求很多,心里还是想在行文上占点便宜,等回国的时候不至于太落面皮。”

    自从登基当日,杞国的独孤云舟当面向自己提起了和亲之后,鸿胪寺最近是忙的不可开交,一面同虢国商讨关于常安公主的婚事,另一面开始了同杞国商讨关于国君大婚的事宜。不过就像屠广孝所说的一样,在商讨的过程之中,双方都想在排场上占点便宜,这就让鸿胪寺的这些人有些迟疑了。

    在英宗时期,在这种场合里,一直奉行的是英宗“以和为贵”的指导思想,就是能退就退、能让就让,尽量不起纷争。

    而等到之前那位国君刘淼在位的时期,想法又变了,刘淼曾经说过,“莒国乃中土第一大国,无论在什么问题上都不需要畏惧其他三国,所以鸿胪寺不能出软骨头,要硬起来,必须要有底气!”,因此在刘淼在位的这将近四年时间之中,莒国鸿胪寺就像是斗鸡一样,从不妥协,以至于原本能够很轻易解决的问题,往往到最后变得是越来越复杂了,当然随着刘淼同太后斗争不断进行,而太后逐渐有了相对的掌控权之后,鸿胪寺对外的态度也有所缓和了。

    眼前这位新任国君自从来到新安,基本上就没怎么关注过鸿胪寺的工作,所以鸿胪寺上下也号不准刘煜的脉,这一次呢正好借机试探一下刘煜,希望刘煜能够给出鸿胪寺工作的原则和态度。

    刘煜看了屠广孝一眼,然后朝着屠广孝招了招手,屠广孝看到之后赶忙走道刘煜近前,“陛下,有何吩咐。”

    刘煜点了点墙上的局势图,“莒国十一州另有莒北五国,大不大?大啊。但是同其他三国其实是一样的,都是面临着群狼环伺,你们鸿胪寺主要就是针对于各国往来的衙门,孤在继位诏书上也说的很清楚,希望各国和好,希望中土泰平,所以你们在态度上尽量缓和一些,小问题上不需要太过于纠结,不过原则问题上不能动摇,不能损害莒国的利益。”

    屠广孝听了刘煜的话,思衬了一会儿之后才说道,“臣明白了,臣和鸿胪寺一定不卑不亢的解决问题,保证我大莒国的利益和颜面。”

    刘煜微微一笑,“就是这个意思,屠长卿明白就好。”

    就在这个时候,静书房外突然闯进来一个人,进来之后看到刘煜便跪了下来,“陛下!出事儿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 常安宫内外

    冲进静书房的人是内廷管事太监,刘煜先是一愣,然后就赶忙问道,“慌慌张张成何体统!怎么了?”

    虽然被刘煜呵斥了,但是这位管事太监依然很是惊慌,“常安公主自杀了!”

    “什么!”,刘煜猛的一下站了起来,面带惊惧的吼道,而一旁的内阁大臣们也是面带惊恐。

    “刚才常安宫的宫女…”,内廷的这位管事太监还想要说些什么,但是话还没说完的时候,刘煜已经冲出了静书房,看样子是直接往常安宫走了。

    “路上说!”,见刘煜已经冲出静书房之后,小贵子刚忙拍了一下还跪在地上的大太监。

    大太监反应过来之后,便追在了刘煜身后,把事情同正急冲冲赶忙常安宫的刘煜说了一遍,就在不长时间之前,常安公主刘桦将她宫中所有人都赶了出去,说是要自己一个人静一静。自从国君同虢国醇亲王洛兰定下了和亲之后,常安公主刘桦的情绪一直波动了很厉害,所以一开始宫人都没有当回事儿,唯独是照料了刘桦很长时间的一位宫女心有疑虑,而且随着时间的变化,这位宫女的疑虑也越来越大,宫女是有心推开宫门的,但是却被其他人阻止了,在他们看来既然主子说了要自己静一静,那么自己这些当奴才的就应该听命,若是这个时候主子被打扰了,万一生气了要处罚下人恐怕会牵连自己,所以一旁的宫女太监都阻止了那位宫女的行动,但是又过了一段时间,那位宫女是越来越觉得不对劲,直接闯进了常安宫,就看见常安公主刘桦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常安公主刘桦割腕了…

    “出事儿之后,常安宫就让人请了太医,然后奴才就赶忙过来通知陛下了。”,内廷管事太监说道。

    常安宫此时已经被禁军包围着,见刘煜赶过来,门口的禁军们都是半跪在地,刘煜也不理他们直接迈步进了大门,然后径直推开了宫门,此时太医们正在为已经陷入昏迷的常安公主刘桦进行包扎。

    太医们见刘煜驾临,便赶忙服拜于地,“拜见陛下。”

    “情况怎么样?”,刘煜皱着眉头问道。

    “启禀陛下,好在发现的及时,血已经止住了,不过因为失血过多的缘故,可能一时之间还醒转不了。”,太医之中为首的一位回应道。

    刘煜点了点头,“好,处理完毕就退下吧。”

    “是。”,太医们拱手应承,为常安公主刘桦包扎完毕之后便纷纷退了出去。

    刘煜看了一眼躺在床榻的姐姐,此时她面色苍白,刘煜不由得叹了一口气,然后转头对内廷管事的太监说道,“救了公主的那个宫女,给赏,其他的也不必罚。”

    “奴才明白,这就去办。”,管事的太监应承之后便退了出去。

    “你也先出去吧,内阁如果有事儿的话,让焦阁老和贻清商量着办,另外通知内阁和内务府,这件事儿绝对不能传出去,如果传到宫外去,杀!”,刘煜看了小贵子一眼说道。

    “是,奴才这就去办。”,小贵子应承之后便退了出去。

    这偌大的常安宫之中,也就只剩下了刘煜和姐姐常安公主刘桦,刘煜自己搬了把凳子放在床榻之前,就坐在那里静静的看着刘桦那副苍白的面孔,而他的脸上也浮现着很复杂的神色,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这位姐姐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就算不愿意嫁到虢国去,也不需要这样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小贵子又轻手轻脚的来到了刘煜身旁,在刘煜抬眼看了他一眼之后,小贵子才躬身说道,“屈伯彦奉太后之命,来探望常安公主,另外说是还带了太后的口谕来。”

    刘煜点了点头,起身走出了常安宫正殿,此时屈伯彦正在殿外负手站立,见刘煜走了出来,赶忙服拜于地,“奴才叩见陛下,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刘煜摆了摆手,“屈公公起来吧,公公是来传母后口谕的?”

    屈伯彦谢恩后起了身,“回禀陛下,太后让奴才给陛下传个口信,常安公主将要同虢国醇亲王和亲,兹事体大,此时节不能有半点纰漏,为了防止消息外流,应该对常安宫内一众奴才加以惩治。”

    屈伯彦的话音刚落,就感觉一道非常锐利的目光投向了自己,屈伯彦不用抬头就知道一定是国君刘煜。

    是的,刘煜此时正用锐利的目光锁定在屈伯彦身上,所谓的“惩治”恐怕就是杀人灭口啊。虢国如果不是陷入了没法解开的死局,怎么可能会在这个时间内要求同莒国和亲呢?在虢国如此重视这件事儿的时候,和亲的对象——常安公主刘桦却突然在宫中自杀,虽然是自杀未遂,但是只要这个消息传出去了,那么虢国同莒国的关系必然会发生一些变化,为了防止这个消息传出去,最好的办法就是把知情人都杀掉。

    自己伺候的主子自杀了,无论到最后是死了还是没死,那么这宫中的一众的太监、宫女都是要被赐死的,毕竟他们的职责就是照料主子,全天十二个时辰不间断的伺候主子,既然如此还能让主子自杀了,那么这些太监、宫女就是失责,按照规矩就得杀。

    此时章之涵让屈伯彦来告诉刘煜这样一番话,可能其中是有尊重的部分,另外其实也是提醒刘煜,这些人不能留而必须杀。毕竟之前刘煜交代过,常安宫里的宫女、太监们不必罚。

    刘煜狠狠的看了一眼屈伯彦之后,叹了一口气,“常安公主既然现在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那么这些太监宫女也不必动,常安公主本身就是个很良善的人,如果醒来之后知道她身边的宫人是如此下场,想必也不会开心。”

    说完之后刘煜便转过身去,准备回到常安宫正殿之中继续陪伴着自己的姐姐,但是他没想到的是,还没等他迈步进入正殿,屈伯彦就在他身后继续说道。

    “陛下,太后说了,陛下不能在此时行小仁小义,不然必定会坏了大事。”

    小仁小义?听了屈伯彦的话,刘煜猛然转回身来,然后对屈伯彦说道,“回去告诉母后,孤次意义绝。”

    刘煜说完之后也不等屈伯彦有任何反应,而是直接回到了常安宫的大殿之中。

    “陛下…”,屈伯彦见刘煜进了常安宫大殿,原本是要追进去的,不过却被小贵子一下子拦住了。

    小贵子伸出手直接将屈伯彦拦了下来,阻止了他想追着刘煜进入常安宫正殿的想法,然后微微一笑,“屈公公,陛下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屈伯彦被小贵子拦下之后,冷冷的看了小贵子一眼,然后不阴不阳、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贵公公,这可是太后的口谕。”

    面对屈伯彦这不阴不阳、不冷不热,但是却又充满了威胁的话,小贵子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同样不阴不阳、不冷不热的回了屈伯彦一句,“这件事儿就这么办,然后由屈公公回禀太后,这是陛下的意思。”

    屈伯彦被小贵子的话直接噎住了,过了一会儿才说道,“好,甚好,那咱家现在就回禀太后。”

    小贵子微微一笑,“屈公公慢走,咱家就不送了。”

    屈伯彦狠狠的崴了小贵子一眼,然后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刘煜依然静静的坐在床榻旁边,他在等待着姐姐的醒来,这一等就差点等到了天黑,就在太阳逐渐西沉的时候,刘烨终于醒过来了。

    刘桦万万没想到自己没死成,因为她刚刚睁眼就看到了刘煜,原本她以为会看到什么牛头马面之类的妖魔鬼怪,但是没想到的是自己睁开眼之后看到的竟然是国君刘煜。

    刘煜看到姐姐醒来之后,很是高兴,“现在感觉怎么样?”

    他没有责怪我,这是刘桦的第一个念头,泪水瞬间夺眶而出,刘桦甚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哭什么。”,刘煜为刘桦擦去了脸上的泪水,然后转身冲殿外喊了一句,“小贵子,把御膳房的汤端进来吧。”

    在刘煜的坚持下,刘桦喝了小半碗汤,这汤还是刘煜一勺一勺喂给刘桦的,说是汤,实际上也是药,主要是补血补元气的,其中也有不少的药材。

    “小时候,生病了,太医弄的药好苦好苦,我从来是不喝的。惠妃娘娘和太妃都没有办法,还是姐姐你喂我喝的,那个时候是你一勺我一勺。”,刘煜放下汤碗,面带着笑容的说道。

    “陛下,常安错了。”,刘桦留着泪,哽咽的说道。

    刘煜叹了一口气,然后才轻声说道,“你不愿意嫁,不嫁就是了,我说过和亲和战争是两回事儿,我不点头,有用么?我就不相信,我不同意,谁还敢逼着你去和亲么?母后?就算母后逼你去,只要我不同意,又能如何?”

    “陛下,别说了。”,刘桦哭着说道。

    刘煜听到刘桦的哭求,便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的坐在椅子上。

    刘桦哭了一会儿之后才轻声说道,“常安是生在宫中长在宫中的,小的时候身边的教习嬷嬷就曾说过,像常安这样的公主长大之后,要么是到别国和亲,要么是嫁给朝内的大臣或者是新贵。常安曾经问过先王,说等到常安长大之后是不是也得这样,先王说是这样的,常安又问先王,如果常安不愿意的话,能不能就这样一辈子待在宫中,谁都不嫁。”

    刘桦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一下,然后看向刘煜,一瞬间泪水再次夺眶而出,哽咽的说道,“先王说不行,后来虢国同莒国商谈和亲,先王定下了常安同虢国皇长子的婚事,常安在先王面前闹了很久,先王也没有放弃,母后还因为这件事儿责罚了常安,但是没想到这件事儿后来不了了之了。因为曾经有过和亲的可能,所以再从那以后宫里也没有再给常安择婿,一直到现在。”

    刘煜并没有打断姐姐的话,而是在一旁默默的听着,听着刘桦带着哽咽的说着、埋怨着。

    “常安害怕,害怕死在异国他乡。”,刘桦说道,“但是没有办法,常安是莒国的公主,要为莒国考虑,如果常安嫁到虢国,能给边境将士一个喘息的机会,能保住无数边境将士的性命。常安知道,但是又不甘心。”

    见刘桦又低声的哭了起来,刘煜脸上的神色也更加暗淡了,他几次张嘴却都没有说话,因为有些话想说、应该说,但是却又说不出口。

    “常安知道,这次自杀一定不会有好的结果。”,又哭了一会儿之后,常安公主刘桦轻声的哽咽的说道,不过说到这里的时候,刘桦突然抓住了刘煜的手,然后带着哀求的说道,“还请陛下绕过常安宫中的奴才,他们与此无关,不能因为常安的缘故就丢了性命。”

    刘煜强挤出笑容,然后轻轻的拍了拍刘桦的手说道,“二姐放心,这件事儿我已经交代过了,不会为难他们的。”

    听了刘煜的话,刘桦就是一笑,挣扎着想起来,却被刘煜按住了,“二姐,别起来,好好休息。和亲的事儿,我会帮你处理掉,你就好好的待在宫中便是了。”

    说着刘煜便起了身,准备离去。

    只是就在刘煜转过身去,还没走出几步的时候,身后却突然出来了刘桦的声音,“陛下!常安愿意和亲!常安愿意和亲!”

    那声音如泣如诉,甚至有些声嘶力竭。

    刘煜顿时停下脚步,他皱着眉头合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儿才转回身去看向刘桦。

    此时的刘桦一只手拽着床榻上的幔子,借此强撑起身子,见刘煜转回身,刘桦再次喊道,“常安愿意和亲!”,说完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刘煜只是看了刘桦一眼,强忍着眼中的泪水,什么都没有说,直接转身出了常安宫正殿,就站在刘煜踏出大殿之后,身后便传来了刘桦的哭声。

    刘煜脚步不停直接出了常安宫大门,刚刚出了大门,大门旁的小贵子便走了过来,然后低声的对刘煜说道,“陛下,屈伯彦带着禁军和内务府的人,已经把常安宫内所有人都带走了。”

    刘煜听到了小贵子的话,猛然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来看了小贵子一眼。

    “已经都杀了。”,小贵子低声的说道。

第一百八十八章 虚伪小舅子

    熙和元年十一月初六日下午,随着同杞国的会谈结束,莒国同虢国、杞国关于和亲的谈判先后结束。和亲的谈判不仅仅包含了和亲的名分、时间,同样也包括了莒国同虢国、杞国在边境问题、贸易问题等诸多问题上的谈判。

    历史上关于熙和元年的两项和亲的评价基本上都是正面的,这两项和亲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莒国同虢国、杞国的边境压力,让莒国新任国君刘煜能够有更多的精力来进行国内事务的调整,也是继打击腐败后,刘煜作为新任国君取得的另外一项政绩。

    同杞国的会谈结束后,两国代表草签的和亲文书便第一时间递送到了静书房。

    刘煜将文书阅览之后便交给了内阁的诸位大臣,请大家一同发表意见,这实际上就是走过场的举动,毕竟在此之前文书涵盖的内容都是刘煜同内阁大臣们共同商定的。

    于是乎,各位内阁大臣们看完之后,便是满口称赞,称颂刘煜是有德有志明君,是莒国万幸如何如何,刘煜只是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而后便让小贵子将和亲文书的一份副本送到永寿宫,请太后阅览,而他自己则又捧起书案上的折子看了起来。

    不多时,小贵子便轻声告诉刘煜,“陛下,杞国独孤云舟求见。”

    刘煜听了便是一皱眉头,手中依然拿着折子,然后头也不抬的问道,“他自己?”

    “是,只有他一人。”,小贵子一躬身回应道。

    刘煜放下了手中的折子,思衬了一下之后说道,“让他到临溪亭等着吧。”

    “是,那陛下?”,小贵子试探的问了一嘴,他还是需要确认刘煜什么时候前往临溪亭,而临溪亭还需要准备些什么东西的。

    刘煜拿起桌上的盖碗,呷了一口茶,然后说道,“不急,他什么时候到,孤什么时候去。其他的正常安排。”

    “是,奴才这就去安排。”,小贵子应承之后便出去了。

    小贵子出去之后,刘煜便放下了手中的事情,从静书房内里走了出来,到了内阁大臣办公的地方,直接说道,“独孤云舟求见,你们谁跟孤一块去会会他?”

    经历了这些天之后,刘煜和内阁的这几位大臣们都近了不少,无论是自己一脉的还是太后一脉的,也都习惯了刘煜这幅随和的姿态。

    内阁首辅、户部尚书焦小白放下了手中正在看的折子,然后看了一眼旁边的鸿胪寺长卿屠广孝,“陛下,臣以为还是让屠长卿陪陛下去吧。”

    “可别。”,还没等屠广孝回话,一旁的贻清合上了手中的折子说道,他看了焦小白一眼然后说道,“我倒是觉得这次还是只有陛下一人更合适。”

    焦小白和屠广孝都沉默了,两个人思考了一番之后都是点了点头。关于和亲的文书已经草签,只要陛下和杞国皇帝各自确认之后就直接生效了,双方按照和亲文书的内容按部就班的操持下去就可以了,就在这个时候独孤云舟特意求见,恐怕是要说一些很关键的事情,而这个事情恐怕不是自己这等臣子能够参与的了。

    焦小白和屠广孝反应过来了,刘煜也反应过来了,“也罢。”

    见刘煜有些不太满意的神色,贻清只是一笑,然后便抄起桌子上的折子继续批阅起来。

    刘煜还站在那里,揉了揉下巴,“你们猜猜这个独孤云舟打算说些什么?这样的话,孤也好有个准备,孤还真咬不准他是要做些什么。”

    焦小白捋了捋胡子并没有说话,而是朝贻清使了一个颜色,那意思就是说,既然你那么爱出头,那就再给你一个出头的机会吧。不过贻清似乎并没有察觉到焦小白的眼色一样,依旧盯着自己手中的折子,似乎看的津津有味。

    刘煜见贻清这幅模样,不由得抿了抿嘴,他总觉得贻清是判断出来了,但是却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而不想说,于是刘煜便看向焦小白问道,“焦阁老,你怎么看?”

    焦小白赶忙放下手中的折子,起了身,对刘煜躬身说道,“回禀陛下,恕臣愚钝,这一时半刻还真不知道这个独孤云舟肚子里藏的什么药,毕竟在和亲文书之中已经把几乎所有的事情都确定完毕了,按理说应该是没什么东西可谈的了。”

    焦小白停顿了一下之后又说道,“臣记得,各国君王都托使臣给陛下带来了亲笔信,是不是信里有什么门道?”

    焦小白话音刚落,刘煜一直微微皱着的眉头便舒展开了,亲笔信!刘煜也顾不上说些什么,又匆忙的回到了自己的那个小空间之中,从一个盒子里翻出了杞国皇帝独孤秋歌的亲笔信,这封信他是看过的,不过看的还真不是那么仔细,因为这封信是最后才看的,在此之前他已经看了有十几封信了,那些信里都是写的一些冠冕堂皇的语句,因而独孤秋歌的这封信他也就是看了几眼。

    如今再展开仔细看过之后,刘煜才发现这封信写得的别有乾坤。过了一会儿之后,刘煜才将信纸塞回到信封之中,犹豫了片刻之后才将这封信再次的放进了先前的那个盒子。

    刘煜的手就放在这盒子之上,似乎是在克制着些什么,也似乎是在逃避着些什么,一种期待、纠结的情绪杂糅其间,一时一种不可名状的躁动让刘煜脸上充斥着不耐。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当刘煜还保持着这样的动作和情绪的时候,身后小贵子轻声说道,“陛下,独孤云舟已经到临溪亭了。”

    刘煜收回了放在盒子上的手,然后转过身来便出了静书房,小贵子也赶忙跟在刘煜身后亦步亦趋的离开了静书房。

    待刘煜和小贵子都离开静书房之后,焦小白便放下了手中的折子,然后走到贻清的桌前,说道,“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贻清手中捧着折子,微微抬头,带着一种谜一般的微笑说道,“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临溪亭,那个给莒国带来荣耀,给虢国带去耻辱的牌匾之下,杞国皇帝的长孙,被外界认为将继承杞国大宝的独孤云舟正微笑着。临溪亭这块牌匾的来历他是再清楚不过的,当年还奉澹国皇室余脉为正朔的刘茂贞北伐,从虢国那里收复了很多的失地,也将这块牌匾带回了新安城。这块牌匾可以说对于莒国、虢国都很重要。

    独孤云舟之所以笑,但也不是单单因为这段往事,而是觉得莒国的国君正用这样一种方式,向自己隐晦的表达了一种情绪,那就是莒国先祖能从虢国掠取了大片国土,在现在这个时候也同样能从任何国家掠夺到他想要的土地,无论对象是虢国、扈国还是杞国。

    正在独孤云舟微笑着盯着“临溪亭”三个字的时候,他的身后传来了一声咳嗽声,独孤云舟即使不转身也明白应该是刘煜到了。

    “外臣参见莒国国君陛下。”,独孤云舟不敢怠慢,赶忙转身向刘煜施礼。

    “免礼。”,刘煜看向独孤云舟便是微微一笑,这位可是自己未来的小舅子啊,也是杞国未来最有可能继承大统的那一位,“不知道杞使见孤是有什么事情啊?”

    独孤云舟也是一笑,看来这位国君虽然年少但是也很机敏,知道自己要说的事情比较重要,所以身边也只带了一个太监,当然如果不是他个人机敏的话,可能也是他身边有一个比较厉害的谋士,“回禀陛下,外臣奉我杞皇万岁之命出使莒国,参加陛下登基典仪并商讨和亲事宜,如今各项事务都已经办结完毕,也到了该回杞国的时候了,所以外臣今日前来是向陛下辞行的。”

    听了独孤云舟的话,刘煜微微的眯了眯眼睛,辞行?一个外国使臣还需要到宫中向自己辞行么?虢国的洛兰今天早上就走了,也就是向鸿胪寺报备之后就离开了。难道你独孤云舟就这么特殊?就因为孤答应了和亲,你成为了孤未来的小舅子,所以就算是离开也还得在孤面前露一脸?

    刘煜知道独孤云舟都是些托词,但是他并不喜欢这种牵强附会的托词,在他看来既然自己已经只身赴会了,那么有些事情还是直接说了更好,转弯抹角的实在是没有必要。

    刘煜抬头看了一眼天,然后才对独孤云舟说道,“听说杞使喜欢看夕阳,孤也有这个爱好,如今时辰正好,不如杞使便同孤一起看看夕阳?”

    独孤云舟楞了一下,他倒是没有想到刘煜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不过很快独孤云舟便点了点头,“但有所命,莫敢不从。”

    刘煜只是微微一笑,“有所命可不敢,不过是一个很随意的提议罢了。”,说到这里刘煜对一旁的小贵子说道,“去滕元阁,让人备下东西吧还是老规矩。”

    “是,奴才一会儿就安排。”,小贵子躬身应承。

    “请。”,刘煜朝前方挥了挥袖子,做了一个不太客气的“请”的姿势。

    独孤云舟赶忙微微欠身,回应道,“陛下请。”

    于是,独孤云舟便在刘煜的带领下从临溪亭走向滕元阁,两地离的并不远,但是刘煜走的很慢,独孤云舟自然也只能是亦步亦趋,这一路上刘煜还不是向独孤云舟介绍着沿路的各处,而一路上碰到的宫女、太监们也因为面见君王而服拜于地。

    “滕元阁是孤没有受封之前的住所,孤这次回新安之后也在这住了一段时间。”,刘煜看着眼前的滕元阁说道,“孤小的时候,常常在这房顶上看夕阳,后来先王怕孤有危险,所以就让内务府督造司给这滕元阁加了个阁楼,原本是叫滕元殿的,自从有了这么个阁楼也就改名叫滕元阁了。”

    独孤云舟看了看眼前这个显得有些古怪的建筑,只是微微一笑,他并不是一个健谈的人,刘煜说话的时候,他更多的只是微笑点头,而不会回答什么。

    刘煜和独孤云舟便有些沉默的登上了滕元阁的阁楼,不多时小贵子便奉上了一个托盘,托盘之中有一碟花生米和一壶酒,当然还有两个酒杯。

    独孤云舟看着太监奉上的东西,不禁有些疑惑的看向刘煜。

    “以前是看夕阳,看月亮,就坐在屋顶上看看,不过后来是一边喝着酒一边看着。”,刘煜拎起酒壶斟了酒,然后才说道,“也算是孤在白麓城养成的习惯,杞使要是能喝就喝一点,孤不强求。”

    “外臣谢过陛下赏赐。”,独孤云舟朝刘煜微微躬身谢了赏,二人便各自拿起酒杯,微微碰了一下之后,各自饮尽了杯中酒。

    “你到楼下看看吧,有事儿的话孤再喊你。”,刘煜放下酒杯对一旁的小贵子说道。

    “是,奴才告退。”,小贵子躬身应承而后便退了出去。

    刘煜捏了一颗花生米丢在嘴里,咀嚼了几下之后说道,“杞使如何看待如今的中土啊?”

    不得不说,刘煜给独孤云舟带来了太多的意外,比如继位当晚宴席上的讲话,比如当晚天上翱翔的金龙,比如这次见面的地点,当然还有此时的问题。如果是旁人问道独孤云舟这样的一个问题,独孤云舟一定会觉得这个人轻佻且无聊,但是刘煜却是以一国之君的姿态向他问到的这个问题,像是随意的一说,也像是一种考校。刘煜是莒国的国君,而自己未来也将成为杞国的皇帝,这将是未来的两个对手的初次较量,独孤云舟不知道该怎么说。

    见独孤云舟似乎有些犹豫,刘煜便是微微一笑,“你也不用把孤当成莒国国君看待,就当是朋友之间的闲谈就好,孤马上就要娶你的姐姐为后了,按照民间的说法,孤是你的姐夫,你是孤的小舅子,也算是自家人,此间也没有旁人,有些话不妨直说,不用有什么顾虑。”

    此时的独孤云舟越来越好奇眼前这位准“姐夫”了,两个人或许就会因为他这样一番话而拉近距离,而且他言语之间也表现出了一种突如其来的信任,他要比刘煜大上一岁的样子,过去他曾经以为在自己这个年龄段之中,自己已经算是天之骄子了,有着超越常人的成熟和敏锐,但是现在看来自己还是太自信了,从一开始话语权就掌控在了刘煜身上,自从临溪亭开始,一切都是刘煜在牵着他走,甚至自己原本打好的腹稿也因为刘煜不断变化的安排而无的放矢。

    独孤云舟想了一下之后说道,“外臣愚钝,不敢在陛下面前妄言,还请陛下赐教。”

    刘煜皱着眉头看了独孤云舟一眼,然后说道,“虚伪。”

第一百八十九章 瓜分列国计

    刘煜的一句“虚伪”让独孤云舟哑然失笑,刘煜说的也没错,自己对于中土自然是一番判断的,不过碍于影响,自己不得不装作没有自我判断一样。在独孤云舟看来,刘煜很通透,也很随和,或许是那种真正的随和,或许他刚才所说的“有些话不妨直说,不用有什么顾虑”并不作伪,不过即使如此独孤云舟也不敢在刘煜面前说些什么。

    见独孤云舟苦笑的摇了摇头,刘煜只是又嚼了两颗花生米,直到将满口的残渣都吞咽下去之后,刘煜才开了口,“你该知道,孤答应了同杞国和虢国的和亲之后,中土的局势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

    听了刘煜的话,独孤云舟看了刘煜一眼。

    刘煜对上独孤云舟的目光,然后说道,“没办法,孤不得不答应,你们不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不会想出和亲这种下乘的方法,所以孤如果不答应的话,恐怕边境不得安宁,你们需要时间,孤同样需要时间。”

    见独孤云舟依然沉默着不说话,刘煜便是一笑,“觉得孤把话说的太明白了,所以有些不习惯?”

    独孤云舟微微点了点头,“即使是吾皇万岁也很少会把话说的很明白。”

    刘煜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孤这个性格是不适合坐在这个位置上的,当初离开新安就封的时候,孤还以为自己能够偏安鄞州一隅,做个挺逍遥的州公,但是世事无常,命运啊,该死的老天爷把孤架在了这个位置上。不过,孤也不打算搞那么多的弯弯绕,有些话讲明白了最好。互通有无,各取所需,这样的合作才能更稳妥。”

    独孤云舟听了刘煜的话,依然保持着沉默,不过刘煜似乎也不打算继续说下去了,只是一个劲儿的嚼着花生米。

    等到刘煜已经吃下了半盘子花生米之后,独孤云舟才躬身说道,“陛下,外臣受杞皇所托,将吾皇万岁的亲笔信交给了陛下。”

    刘煜点了点头,“嗯,孤看过了。”

    独孤云舟抿了抿嘴,“那,敢问陛下有何决断?”

    刘煜并没有急于回答独孤云舟的问题,而是拿起酒杯滋溜的喝了一口,然后才说道,“杞皇信中是暗藏机锋却又顾左右而言他,孤说了互通有无,各取所需,这样的合作才能更稳妥。杞皇的真正打算恐怕信里还是没写的,那么杞使就说说吧。”

    刘煜的话还没说完,独孤云舟的眉头就是微微一皱,这位莒国国君还真是不按套路出牌啊,这种事儿怎么说呢?这种事儿不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么?大家明白是怎么个事儿就可以了,怎么非得说破呢?

    独孤云舟之所以一直沉默着,实际上就是在等刘煜自己说出来,但是万万没想到自己能沉得住气,而这刘煜比自己更能沉得住气,竟然从一开始就设好了埋伏,逼得自己此时不得不说。不得不说,刘煜这一套组合拳下来,独孤云舟对于刘煜的评价更高了些。

    独孤云舟叹了口气之后,还是说了,毕竟就如同刘煜之前所说的一样,如果不是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杞国也不会将公主嫁到莒国来,“陛下应该知道,将近三十年前,由贵国的英宗仁君牵头,四大国签署了一份协议,约定四大国全面停战,不过这三十年来,四国的纷争依然是蠢蠢欲动,尤其是扈国和虢国,这两个国家包藏祸心,不断的促动自己的藩国对贵国和我杞国发动袭击,边境烽烟四起,边境军卒疲于奔命。因而我杞国万岁决心同贵国结盟,来对抗扈国、虢国。”

    原本独孤云舟觉得既然自己已经把话放在明面上了,那么刘煜不管是否愿意,应该会给出个答案,但是让独孤云舟没想到的是刘煜并没有给出回答,而是接着一个劲儿的嚼着花生米,之前还是一颗、两颗吃,如今却是三颗三颗的往嘴里塞,甚至之前的还没咽下去就又往嘴里塞了三颗…

    这是有些不知所措么?独孤云舟心中暗想道,不过既然刘煜并没有给出回答,那么独孤云舟也不敢追问,因而两个人就这样再次尴尬的保持着沉默…

    在独孤云舟的注视下,刘煜硬生生的将剩下的半盘子的花生米都吃了下去,又滋溜溜的喝了几杯酒之后,看了一眼即将跌落地平线的太阳。

    “孤特别爱看夕阳,小的时候是孤的三哥,也就是之前的那位国君身边太监带着我们看,后来孤一个人到鄞州就封之后,就每天晚上自己爬上房顶看,从夕阳西下看到月亮高悬。你要是之前问孤为什么爱在房顶上看这些,孤其实也说不清楚是为什么,或许是因为儿时的那种记忆非常美好,或许是因为孤喜欢安静。不过这次从白麓城一路到这新安来,等孤在这王宫之中看过了一次夕阳之后,孤终于是明白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刘煜转过头来,看了一眼一脸疑惑不解的独孤云舟说到,“因为这至少证明孤还活着。”

    独孤云舟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了,因为他品出了刘煜的意思,刘煜的意思大概就是他不想这么做…

    见独孤云舟的脸色变得难看了许多,刘煜便是一笑,“祖上曾经说过,马踏建安时,方为称帝日。这件事儿自从太宗朝以来,历代国君基本上都想实现这句话,你要说孤没有这个想法,那是不可能的,如果孤只是那鄞州公,那么这种事儿说不到孤身上来,不过此时孤已经是这莒国的国君,无论从哪个角度出发,孤都得朝着这个目标前进,不过,杞国如果想通过一场和亲就把莒国捆在战车上,那么孤是不会答应的。”

    “陛下,杞国绝无将贵国捆在战车上的打算…”,独孤云舟赶忙解释道。

    不过独孤云舟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刘煜打断了,刘煜摆了摆手,“是不是捆在战车上,你知道,孤也知道。中土算是安稳三十年,百姓也得享了三十年的太平,这个时候哪个国家先动手,那就是整个中土的罪人,而孤不太想做这个罪人,况且莒国国内还有很多事情需要解决,对比扩张来说,孤更想把莒国国内的问题先解决掉。”

    “陛下,恕外臣直言,如果战事起,即使是贵国也不可能独善其身,况且如今贵国如今同我杞国同气连枝,更应该步调一致,否则怕是要承受唇亡齿寒的代价。”,独孤云舟皱着眉头说道。

    “唇亡齿寒么?”,刘煜揉了揉下巴然后笑着看了独孤云舟一眼。

    “是,扈国兵力异动,外臣认为贵国也是清楚的,虢国如今实力最弱,如果扈国全力攻伐,恐怕虢国并无招架之力,届时鲸吞了中土北部疆域的扈国必然实力大增,恐怕莒国也很难再撼动扈国。”

    刘煜有些木然的看了独孤云舟一眼,“那杞国的计划是什么?等着扈国同虢国开战之后,我们两国扯火打劫、坐收渔翁之利么?”

    独孤云舟微微摇了摇头,“外臣希望虢国、莒国同我杞国先下手为强,共同出兵扈国。”

    独孤云舟的话一出,刘煜的眉头便拧了起来,“你之前不是说共同抵御虢国和扈国么?怎么就变成三国出兵了?”

    独孤云舟只是一笑,“陛下,澹国崩塌之后,同莒国交手最多的就是虢国,这点外臣知道,陛下也是知道的。如果陛下不是为了缓解莒北的压力,恐怕是不会应承下同虢国的和亲的。”

    刘煜依旧皱着眉头看向独孤云舟,但是他却没有说话,似乎等待着独孤云舟继续说下去。

    独孤云舟倒也没让刘煜失望,接着说道,“虢国虽然在这三十年里国力有所缓和,但终于还是孱弱的,即使扈国亡国,恐怕虢国的元气也会有所损伤,届时贵国可以不用费太多的力气就可以轻取了虢国。”

    好算计啊,刘煜不由得想到,恐怕这个独孤云舟已经说动了虢国的洛兰了吧?不然也不会在自己面前说的这般言之凿凿的,这局布的也不小,先是哄着虢国一块先下手为强,等到解决了扈国之后,再敲掉虢国,是个好算计,但虢国的洛兰会上这种当么?况且,杞国就这样甘愿一旁旁观?

    见刘煜依旧皱着眉头看向自己,独孤云舟便是一笑,“还请陛下放心,杞国同贵国和好的意愿不会发生变化,届时虢国疆土尽数归于莒国,至于扈国的疆土,杞国也可以割出一部分来。这应该算是陛下所说的互通有无、各取所需。”

    见刘煜依旧没有说话,独孤云舟犹豫了片刻之后继续说道,“另外上下白子国,杞国也愿意划入莒国的势力范围。”

    你倒是不怕撑死我,刘煜心中不禁暗戳戳的想到,如果自己依旧不说话,独孤云舟会不会再一次加码呢?不过让刘煜有些失望的是,独孤云舟这一次没有继续说话,而是静静的看着他,似乎已经不想再增加任何的回报了。

    刘煜嘬了嘬牙花,动没动心?动了,虢国和扈国的一部分划入莒国,另外上下白子国也划入莒国,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莒国的疆土将会增加近一倍啊,到时候自己完全可以借此逼着母后退回后宫不再参政,很多问题都可以按照自己的设想按部就班的执行下去。不过杞国折腾这么一大顿就为了把扈国消灭掉?这是多大仇多大怨?杞国画的这张大饼之后到底是个什么盘算?

    事出反常必为妖,刘煜不太敢相信杞国画的这张大饼,太不真实了些,刘煜舒展了眉头,叹了一口气,“这是杞皇的打算,还是你自己的临时起意?”

    独孤云舟微微躬身,“大方向上是吾皇万岁制定的,外臣只是加了一些小料而已。”

    刘煜微微颔首,“洛兰怎么说?”

    “如今洛兰主政虢国,他已经应下了,这样外臣才敢同陛下商议。”,独孤云舟说道。

    刘煜微微摇了摇头,“有虢国同杞国瓜分扈国就够了,孤还是刚才那句话,孤更想先解决国内的事情。”

    “陛下!”,独孤云舟完全没想到,这张大饼砸下来之后刘煜竟然还是拒绝了。

    刘煜只是一笑,拿起一旁的酒壶晃了晃,“朋友来了有好酒,若是那财狼来了,老子肯定给它干趴下。”

    “陛下,外臣是真心希望…”,独孤云舟赶忙说道。

    不过却被刘煜伸手拦住了话头,刘煜看着眼前的太阳跌落到地平线之下,“入夜了,孤不打算留你在宫中用膳。”

    见刘煜下了逐客令,独孤云舟依然坚持着想说动刘煜,却被刘煜用了个“请”字就把所有的话都噎了回去。

    独孤云舟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微微欠身,“外臣告退。”

    “不送。”,刘煜非常爽快的说道。

    刘煜依然站在阁楼之上,一动不动,倒是那独孤云舟出了滕元阁还看了一眼阁楼之上的刘煜,似乎等待着刘煜转换决定,不过让他失望的是,即使他站在那许久,刘煜也依然直视着前方,宛如一尊塑像一样,一动也不动。独孤云舟不得长叹了一口气,然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就在独孤云舟离开后不久,突然在刘煜身后传来落地声,而后便传出了贻清的声音,“这么大张饼,你都不要?”

    刘煜似乎并不奇怪贻清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依旧直视前方,头也不回的说道,“就是因为这张饼太大,所以我才不敢要。如果独孤云舟说的是三国瓜分扈国,没准我就答应了,结果后来又出了个剿灭虢国,还有什么上下白子国,甚至还要把扈国的一部分划过来,这大饼太大了,我怕被撑死。”

    贻清拿起一旁的酒壶,直接对着嘴喝了一口之后说道,“你到底是怕其中有猫腻,还是因为常安公主的缘故不想对虢国动手?”

    刘煜回头看了贻清一眼,“都怕。”

    贻清听了刘煜的回答,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第一百九十章 静观其变吧

    此时在新安城国宾馆的独孤云舟,就如同一座将要喷发的火山一般。

    在国宾馆属于杞国使团的院落里,正厅之中随同独孤云舟一同前来新安的杞国大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敢说话,因为眼前这位爷从回来之后就一直阴沉着脸,两只眼睛瞪的铜铃一般,似乎随时都能喷出火来,所以谁都没敢招惹这位爷,也只能是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等待着这位爷发话。

    就在有的大臣有些安耐不住,准备冒死问个究竟的时候,独孤云舟一拍桌子,大喊道,“回宁阳!”

    “殿下,那…”,这一次独孤云舟孤身前往莒国王宫,目的就是策动莒国国君同杞国结盟,以彻底解决杞国的北患——扈国,所以所有人都分外在意,但是此时眼前这位爷不但是阴沉着,还突然冒出了一句“回宁阳”,这个时候直接回国都的话,那岂不是意味着没谈妥?

    面对大臣的文化,独孤云舟就是冷冷一笑,“他说了,朋友来了有好酒,若是那财狼来了,他都给干趴下!不回宁阳还等他请客吃饭吗!”

    独孤云舟的话一出,一众大臣们都是淹头搭脑的模样,莒国没有同意结盟对付扈国,这样的话,凭借杞国一国之力的话,还是能够吞下扈国这块硬骨头的,不过付出的代价还是很大的。

    独孤云舟说完之后也不管大臣们那副淹头搭脑的模样,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就在独孤云舟在房间之中收拾自己的行李的时候,敲门声响了起来,独孤云舟强忍着的心中的厌烦说了一声,“进。”

    话音刚落,一个半大的老头便推门走了进来。这个老头在杞国有着极高的影响力,他是杞国的第一文臣,杞国宰相杨武,不过除此之外他还有一层身份就是眼前这位独孤云舟的老师。所以,刚才敲门声响起的时候,独孤云舟就猜测极有可能是自己的老师到了,果不其然推开门的正是自己的老师杨武。

    尊师重道,这是中土各国天家的基本,因为笼络了读书人这个国家才能够有所发展、进步,因此饶是独孤云舟都快被气炸了,但是还是得耐着性子对老师施礼,“老师。”

    杨武瞧了独孤云舟一眼,独孤云舟不是一个轻易会生气的人,他是个涵养很好的年轻人,在杨武看来虽然不能说是中土数一数二的,但是就他现在这个年龄段的人当中,独孤云舟的涵养占到前三位是没有问题的。莒国那位国君到底说了些什么,才会让独孤云舟在一众大臣面前如此失态呢?这让杨武很是疑惑,所以思来想去,还是要问一问的。

    “说说吧,莒国国君到底说了什么了?能让你如此失态?”,杨武皱着眉头问道。

    独孤云舟长舒了一口气,然后将自己面见刘煜之后,二人的所有言行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一一说了一遍。

    在独孤云舟复述这些事儿的过程之中,杨武的眉头就没舒展过,反而是皱的越来越紧,直到独孤云舟停下来之后,杨武才说道,“殿下没发觉自己一直被莒国的国君牵着鼻子走么?”

    见独孤云舟点了点头之后,杨武才说道,“中土四国之中,唯有一国有女子参政,就是这莒国,莒国这位太后是从还是王子妃的时候就开始参与朝政的,这个人阴险毒辣、足智多谋,如果不是女儿身的话恐怕会成为一方豪雄。臣倒是没想到,章之涵这个最不起眼的儿子竟然也是个心思深沉的人啊。”

    见独孤云舟苦着脸,杨武便是微微摇头,“过去他在鄞州的时候,奉行的是所谓仁政,同百姓打成一片,在鄞州声望极高,原本所有人都以为这是因为他是个毫无计谋的人,从他就封以来的历次表现来看似乎也印证了这一点,这个人太实诚,但是连臣都没想到这个人却也是个玩弄心术的大师啊,正是利用了所有人对他的固有印象,因而谁都不会注意到他的一些小动作。”

    独孤云舟并没有太理解杨武的话,有些疑惑的问道,“老师的意思是?”

    杨武苦笑了一声,然后说道,“谁都觉得他这个人很实诚,也确实如此,但是正因为大多数人对他有这种看法,所以他的话就会半真半假,让人误以为他所有的话都是真话,这样的话,他既可以用所谓的真诚套取别人的真实意图,也可以借此迷惑对方。”

    独孤云舟听完杨武的话之后说道,“那老师的意思就是,其实他只是想知道我或者说是杞国的想法?”

    杨武点了点头,“恐怕是这样的,坐在莒国国君的位置上,必然是要权衡利弊的,他必须得知道能够在这一次交易之中得到些什么,同时也必须清楚他为此需要付出些什么代价。”

    独孤云舟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

    杨武思衬了一下之后说道,“而且殿下犯了一个错误,很大的错误。”

    独孤云舟疑惑的看向了杨武。

    只见杨武苦笑道,“殿下给的太多了,换句话说殿下给刘煜画了一张大饼,而这张大饼太大了,大到让刘煜觉得这件事儿不靠谱,如果说殿下一开始给的少一些,然后一点点加码的话,没准还会有个好结果,但是殿下没沉住气,一下子都拿出来了,别说刘煜了,如果换做是殿下您的话,殿下会相信么?”

    独孤云舟想了想便摇了摇头,诚如自己这位老师所说的一般,自己确实是没有沉住气,一下子把所有的都端出来了,如果自己是刘煜的话恐怕也不会应承下来,毕竟他要付出的不是很多但是能拿到的太多了,这样不免有些太假了,不过独孤云舟也在同时品味出了另外一层意思。

    独孤云舟的脸色开始慢慢缓和了过来,“老师,您是不是说,刘煜还是有可能答应这件事儿的。”

    杨武思衬了一下之后才说道,“这一点,臣不敢打包票,但是他身为莒国国君,说他不想扩张那绝对是不可能的,章之涵虽然现在没有什么动作,但是早早晚晚还是会出手的,如果刘煜想要逼着章之涵退回后宫,必然得成就前人没有过的成就,只有这样才能拉拢朝臣,才能瓦解章之涵一党。所以,这件事儿应该还有余地,但是恐怕还得想清楚刘煜现在最迫切需要的是什么,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倒逼着刘煜做出结盟的举动。”

    杨武说完之后便陷入了沉思,而一旁的独孤云舟也开始了思考。

    与国宾馆的复杂气氛不同的是,滕元阁的氛围还是很轻松的,突然出现在滕元阁的贻清,在同刘煜简单的交谈了几句之后便飘然离去,按照他的话来说就是,“好不容易今天把折子都批完了,我得早点回去,听说八大胡同最近新选了花魁。”

    …

    刘煜对于贻清的这番轻佻言语并没有什么反感,只是微微一笑,恐怕这位又借口着逛“清楼”而去处理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贻清现在是内阁大臣、文华殿大学士、吏部尚书,但是与此同时他也是刘煜在这宫廷之中最信任的一位大臣,刘煜的所有事情都没有瞒过他,所以很多隐秘的事情还是需要贻清去处理的,而贻清也从来没有用那些隐秘的事情来烦扰他,只是默默的处理着,什么时候有了结果了什么时候才会告诉刘煜,这一点更加增强了刘煜对于他的信任。

    贻清离开不久之后,小贵子便来到了刘煜近前,“陛下,入夜了,您先用膳?”

    听了小贵子的话,刘煜摇了摇头,“不用了,也不饿。”

    小贵子犹豫了一下,“那奴才给您搬把椅子?”

    刘煜点了点头,“好。”

    小贵子给刘煜搬了把椅子,也为刘煜披上了一件披风,毕竟马上就入冬了,天气是越来越冷了,尤其是现在已经入夜国君还站在这阁楼之中,寒气太大了,为了保证国君的龙体无恙就必须要注意这些细节,为刘煜披上披风之后小贵子便负手站立在刘煜身后。

    刘煜看了一眼身上的披风,然后问向小贵子,“你是什么时候来宫里的?”

    “回陛下,奴才是六岁入的宫。”,即使刘煜如今背对着自己,小贵子还是朝刘煜的背影躬身说道。

    “六岁?怎么六岁就入宫了?”,刘煜听到小贵子的回答便是很疑惑的问道。

    见刘煜转身看向自己,小贵子只得讪讪一笑,“回陛下,当年家乡遇了大灾,家里人都不在了,奴才被邻居带着一路逃荒,后来邻居家也坚持不下去了,恰巧宫中收人,便让奴才进了宫,起码有口饭吃,能活下去。”

    刘煜听了心中也不是滋味,“那你入宫多久了?”

    “回陛下,奴才入宫也有十年了,先是在浣衣局打杂,后来入的乾清宫。”,小贵子恭敬的回应道。

    刘煜点了点头,“后悔么?”

    “回陛下,奴才不后悔,能够服侍陛下是奴才的福分。”,小贵子躬身道。

    刘煜听了就是一笑,“假话吧?”

    小贵子赶忙摇了摇头,“奴才说的是真心话,奴才在陛下身边虽然时间不长,但是陛下体恤大臣也体恤奴才,别的太监都羡慕小贵子跟了明主。”

    刘煜笑着摆了摆手,“行了,别的没看出来,拍马屁的工夫倒是见长。”,说话间刘煜脸上的笑容突然收敛了起来,“对了,常安公主那边怎么样了?”

    小贵子想了想说道,“奴才之前安排人去常安宫看过,殿下现在已经能起床了,常安宫中的宫人照料的也算得当,奴才也问过太医院和御膳房的人,用药用膳各方面都安排的不错,假以时日殿下应该会康复如初的。”

    刘煜点了点头,“有心了。”

    小贵子赶忙一躬身,“这是奴才该做的。”

    刘煜从椅子上起了身,望了一眼天,“孤有些乏了,回吧。”

    “是。”,小贵子应承之后赶忙下了阁楼,安排太监扛来了竹辇,不多时刘煜出了滕元阁坐下竹辇,一行人缓缓走向乾清宫。

    回到乾清宫的刘煜并没有直接就寝,而是半坐半躺的靠在床榻上,今天发生的事情不由得让他陷入了不断的思索之中。杞国提出的所谓和亲,内阁所有大臣都认为这是杞国皇帝独孤秋歌为了给自己的皇孙增加筹码,但是现在看可能并没有这么简单,为独孤云舟增加筹码可能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将莒国捆在杞国的战车上,恐怕这才是独孤秋歌那个老东西的真正目的,四国之中莒国现在是相对最强大的一个,如果能够得到莒国的策应,那么在一定程度上来说就是平添了一份保障。

    但是被杞国捆上了战车之后莒国会遭遇什么?这一点刘煜是不知道的,按照独孤云舟的说法,杞国的“设计”是莒、虢、杞三国联合瓜分扈国,然后莒国再灭掉虢国,当然杞国应该会从中发挥一定的作用。独孤云舟会这样对自己说,恐怕也会这样对洛兰说吧——我们先联合起来灭掉扈国,然后我们再帮助你们虢国灭了莒国。

    刘煜想到这里便是一皱眉头,这种可能性是绝对不能轻易排除的,一场和亲就能够让两国永远和好是绝对不现实的,所以即使独孤云舟说的天花乱坠,他也不得不防,无利不起早啊,他是不相信杞国就为了个扈国就会布这么大一个局,而且到最后还割舍了这么多利益。

    原本见到贻清的时候,还打算问问贻清的意见,但是没想到贻清就说了四个字——“静观其变”,听到贻清口中的这三个字之后,刘煜真恨不得把藏在袖子里的毒匕首掏出来,直接在贻清的脖颈上划一刀,这是什么答案这是!你瞧瞧这说的是人话么?

    不过冷静下来的刘煜也想明白了,贻清说的其实并没有错,现在该着急的并不是自己,所以“静观其变”才是最好的办法。

第一百九十一章 都察院改革

    熙和元年十一月初八日清晨,当参加早朝的大臣们到达朝房之后,朝房的太监给他们每个人都递上了一份折子。

    内阁首辅、户部尚书焦小白来到一个头发已经全白的老者面前,拱手躬身道“涂阁老,您身体怎么样?”

    此时这位老者正坐在椅子上捧着折子眯着眼睛仔细的看着,见焦小白来到他身边问好,老者便将折子合上了,朝焦小白拱了拱手,“多谢焦大人挂念,老夫还好。”

    “您是三朝老臣,如今又在新朝重回工部尚书一职,可喜可贺。”,焦小白笑着说道。

    这位老者正是内阁大臣、文华殿太学、工部尚书涂志远,之前因为崇文殿上有人对太后进行刺杀,因而同是废君刘淼一脉的涂志远也遭受牵连,被罢官入狱,几天前才刚刚获释,按照刘煜的命令在家里休养之后,涂志远今天还是第一次参加早朝。

    涂志远是建安七年生人,如今也已经是虚龄七十有九了,涂志远是开元二十年考取头名状元,随后先后在衮州和莒州任职,开元三十年调入新安,担任了工部都水司主办,负责莒国水利兴修和度量衡、铸钱,时年三十一岁。宁和七年晋升为文华殿协办大学士、工部侍郎,成为当时中土最年轻的侍郎,时年三十八岁。宁和十九年进入晋升为内阁大臣、文华殿大学士、工部尚书。仁和十年,时年五十岁的涂志远晋升为文华殿太学。涂志远的资历很高,自开元年间进入朝堂,更是以内阁之臣的身姿,历经了宁和、仁和、永和三朝,如今再次以内阁大臣、文华殿太学、工部尚书的职务在熙和朝中,纵观如今莒国朝廷之中同涂志远类似的都不多,因而即使是如今的内阁首辅焦小白也对涂志远非常尊重。

    对于焦小白的吹捧,涂志远只是微微一笑,他并不想继续听焦小白拍马屁,而是抖了抖手中的折子,“这个折子是陛下的意思?”

    焦小白点了点头,“陛下的意思是让咱们这些臣子看过了之后,再上朝,这样早朝的时候才能讨论起来,若是没什么问题的话,就按这份折子的意思办了。”

    涂志远听了焦小白的话,捋了捋胸前的须髯,然后说道,“这么做,恐怕会伤及根骨啊。”

    焦小白无奈的一笑,“那份密折的事儿,相信阁老也听说了,陛下和太后都很震怒,陛下在崇文殿发了一通火。”

    焦小白口中的密折,实际上就是说因为钱继伟一案牵连出来的那些大臣的名单,这事儿涂志远是知道的。涂志远出狱是刘煜安排贻清亲自办的,贻清亲自将涂志远接出狱,还将近期发生的事情都一一告知的涂志远,还花了很长一段时间将刘煜的一些想法都转告给了涂志远。

    涂志远点了点头,“就怕到时候把下面的人都抓怕了。”

    “陛下也有这样的顾虑,就怕底下的人不贪了但也不干活了,所以才弄出这份折子,让大家都看一看。”,焦小白说道。

    涂志远又捋了一会儿须髯,突然间问道,“太后那边?”

    焦小白有些哑然失笑,恐怕自己的脑门上已经刻了“太后”二字了,“太后是支持陛下的。”

    一旁许多大臣原本是打算过来向涂志远问好的,不过见焦小白在那里就都没凑过来,毕竟焦小白是太后一脉的,而涂志远必然会追随国君,因而很多人为了避嫌也不敢上前。

    “阁老,呦,焦大人。”,就在这个时候,文华殿协办大学士、刑部侍郎曹西臣走了过来,先后向涂志远和焦小白问好。

    “你这个滑头,这个时辰才来?”,涂志远看见曹西臣便是一笑。

    “我说阁老那您可是冤枉小子了。”,曹西臣还是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小子这可是直接从天牢过来的,可是熬了一个晚上的,能撑着过来就不错了。”

    “还是姚振岳和彭国清的案子?”,一旁的焦小白问道。

    曹西臣的脸上露出了很罕见的严肃,“这两个人倒也是嘴很紧,到现在也没说出点有用的东西。”

    “他们已经是必死的之身了,若是不牵连其他人,或许他们逃到别处的家人还会有人出手照料,如果是牵连出了其他人,恐怕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涂志远说道。

    焦小白和曹西臣都是点了点头,曹西臣顺着涂志远的话说了下去,“黄大人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就是不知道陛下到底是想查到什么地步。”

    “涂阁老、焦大人。”,可谓是说曹操,曹操到,刚刚提到黄其武,黄其武便走了过来。

    “黄大人。”,涂志远冲黄其武一拱手。

    “不敢,您是前辈,小子只是后学。”,黄其武很恭敬的朝涂志远欠身。

    “同朝为官,没有什么前辈、后学一说。”,涂志远说道。

    “黄大人,刚才还说姚振岳和彭国清的事儿,这事儿怎么办?”,曹西臣见涂志远和黄其武都很是客气的模样,便插了一嘴问道。

    “这事儿是有点难办。”,黄其武脸上也露出纠结的表情,“密折上那些人,陛下只是让他们把贪的钱吐出来,并没有治罪,看这样子就是怕荒废了朝政。但是既然陛下有心整饬吏治,那么姚振岳和彭国清的事儿也不能一点不查下去。”

    “黄大人说的对,这事儿如果一点进展都没有的话,陛下的面子上也挂不住。”,焦小白点了点头,然后看向曹西臣,“还是得想办法撬开他们的嘴,哪怕只是几只小鱼小虾也好,不然没法跟陛下交代啊。”

    “对,西臣啊,两位大人说的都对,继续查下去,不管查到了什么,都先别声张,等到时候看看陛下是什么意思,如果是要彻查你再全都端出来,要是指向抓点小鱼小虾,那你就看着挑出来一些。”,涂志远捋着须髯说道。

    “嗯,涂阁老说的是,等下朝之后我试试陛下的态度。”,黄其武点了点头。

    曹西臣听了便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我说,各位大人听说了么?冯希闵昨夜被陛下召到宫中了一趟,今早城门还没开就持令出城了。”

    曹西臣的话倒是让这涂志远、焦小白和黄其武很是惊讶。

    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焦小白,“不会真的是让陛下给罢官了吧?”

    “焦大人是说,陛下当日在崇文殿定下的三日期限?”,黄其武也反应过来了。

    “没准,咱这位陛下可是说一不二啊。”,焦小白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苦笑着说道。

    “天下脚下可不好待,没准出了新安之后,这冯希闵反倒能够风生水起啊。”,涂志远微微一笑,他看了曹西臣一眼,“小子,知道他是去哪么?”

    曹西臣微微一笑,“可能是晋州吧?”

    焦小白点了点头,“差不多,之前晋州牧调到了顺州补了黄大人的缺,一直到现在晋州也没有新任的州牧,这新安府尹也做得一州州牧啊。”

    今天的早朝也比以往时间要晚一些,刘煜的目的是让大臣们有更多的时间去看发下的那份折子,也让他们有充分的的时间在朝房之中进行讨论。

    崇文殿宝台之上的刘煜看着大殿上的这群大臣们,然后问道,“折子已经发了,诸位大人应该也都看了,这是内阁近段时间起草的,孤和太后都看过了,觉得还可以,不过也难免会有些什么没有注意到的疏漏,或者是不合适的地方,所以今天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刘煜的话音刚落,大臣们便开始了窃窃私语,很快还是有人站了出来,这个人跪拜之后,说道,“陛下,臣反对将御史台并入都察院。”

    这个人话音刚落,便有很多人走出来跪在他身后,高声道,“臣等附议。”

    刘煜看了一眼带头那个人,这个人正是御史台长卿韩利,刘煜皱了下眉头然后说道,“那你总得说说原因吧?”

    韩利见刘煜并没有让他们几个人平身,而是开口询问便知道刘煜心中是有些不开心的,不过事情到了这也没有别的办法,于是便硬着头皮说道,“回禀陛下,御史台同都察院并立,乃是世宗爷确定的,都察院都察全国,御史台都察国都,各有针对,也相互都察。如果陛下裁撤了御史台,一是违背祖制,二是会导致都察院权利激增,无论那一点都将对新朝产生重要影响,臣恳请陛下三思!”

    “臣等叩请陛下三思。”,这一次不仅是韩利身后的那些御史们在喊了,除了他们以外还有不少大臣跪地叩请。

    刘煜扫了一眼,便发现其中大部分人都可以算是太后一脉的人,看来自己的母后终于还是等不下去了。

    正当刘煜再思考用什么话来反驳韩利的这些谬论的时候,贻清出列说道,“陛下,臣有话说。”

    刘煜微微一笑,说道,“说。”

    贻清拱手躬身之后看了一眼韩利,然后说道,“敢问韩大人是二品官吧?”

    还跪在地上的韩利有些疑惑的看向贻清,然后说道,“御史台长卿当然是二品官。”

    贻清笑着点了点头,“按照太宗制定的规矩,大臣们是结年俸的,给的都是粮食。不过在英宗的时候改了规矩,变成了月俸,结的是银子。敢问韩大人当时为什么不说英宗违背祖制呢?”

    贻清的话音刚落,大臣们之中就有人忍不住低声的笑了。现在正在讨论的折子上所写的是关于都察院改革的方案,其中包括了将御史台并入都察院,然后再各州设立巡抚代替都察院都察,这巡抚一职每三年还要进行一次轮换,每次轮换之时都察院还要派员对巡抚就行都察,保证巡抚没有结党营私、贪赃枉法。

    对于这份折子能否改变当前莒国的官场局面,太后章之涵是持正面评价的,但是正因为如此太后不能让这份折子轻易的通过,不然刘煜如果的威望累加将直接威胁到自己,于是太后便发出了命令,让自己一脉的大臣想尽办法挫败这个方案的通过。

    当然,即使太后不下这个命令,那么韩利还是要反对的,他现在是御史台长卿,整个御史台只有他一个人说了算,如果御史台真的并入了都察院,那么他就要听从都察院的安排,这怎么能行呢?绝对不行,他身后的这些御史也基本上是这样的想法,逍遥惯了突然有人来约束他们了,这是他们接受不了的。

    但是御史台并入都察院这事儿却是刘煜必须要做的,当初世宗在都察院外又设置了个御史台,是让都察院和御史台相互监督,当然也有防止都察院一家做大的目的,但是现在看来这个目的虽然算是达到了,但是实际上也产生了其他的问题,朝廷之内有这么两个督察机构,除了相互攻击就是扯皮,如今莒国官场风气如此,也同这样的设置有一定的关系,因而刘煜才下定决心将御史台并入都察院,至于如何防止都察院一家做大,这一点刘煜觉得并不是太大的问题,毕竟朝堂之中还有刑部、大理寺,还有吏部,这三个部门还是能够对都察院有所约束的。

    说回这韩利,听了贻清的话,韩利就是老脸一红,贻清说的没错,这俸禄的事儿也算是祖制了,但是英宗给改了,自己当时不但没有站出来反对,反而是非常支持。

    见韩利老脸通红,贻清便继续说到,“所以,韩长卿反对这件事儿跟是否违背祖制无关,是同自身利益有关的。”

    “胡说!老夫为官多年,一直是矢志报国,对莒国忠心耿耿!”,韩利被贻清揭穿了老底,当然不能善罢甘休,“没有御史台监督,都察院必然一家做大,对朝政没有半点好处!到时候极有可能为祸百官!”

    正当贻清摇驳斥韩利的时候,突然在大臣队伍之中传出了一声,“放屁!”

第一百九十二章 端倪终出现

    放屁,既是人类生理的一种正常现象,也同样是驳斥、呵斥他人的一种说辞,不过一般来说都是大街上吵架的时候出现的,其中有一方被另外一方说恼了,甚至觉得自己被侮辱、被冒犯的时候,才会采用的一种反击语言。只是这种语言出现在早朝上,出现在崇文殿这样一个很神圣的地方却显得有些不合适。

    那说这话的是谁呢?正是文华殿协办大学士、都察院总都御史孙聿修,此时孙聿修吹胡子瞪眼的模样,不禁让刘煜有一种想法,那就是这两个半大的老头儿,会不会在等会儿下了早朝的时候这王宫之中干一架?

    不但是刘煜有这种想法,崇文殿上很多的大臣如今都抱着一种看热闹的态度期待着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而一向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贻清此时已经后退了几步,似乎是把战场转交给孙聿修的意思。

    “什么叫做都察院一家独大?什么叫为祸百官!”,不得不说孙聿修被韩利的这番话气到了,他微微躬着身子冲跪在地上的韩利喊着,连手指控制不住的抖动着戳向韩利,唾沫星子更是完完全全的都喷到了韩利的脸上。

    跪在地上的韩利不得不微微的后仰着身子,因为他真的是怕孙聿修一时控制不住,然后就会用手指戳中了自己,不过等孙聿修说完之后,韩利腾的一下就从地上窜起来了,之前自己跪下之后国君没有让自己起来,所以他也只能跪着,不过此时见孙聿修如此粗鄙、无力的对待自己,韩利也控制不住。

    “没了御史台,这朝堂之上就剩下了都察院,难道不是一家独大么?到时候你孙聿修想查谁就查谁!万一你起了歹念呢!”,韩利此时就如同刚才的孙聿修一样,伸出手指指向孙聿修,也同样将吐沫星子尽数的喷在了孙聿修的脸上。

    “都察院是替陛下都察百官,是为了江山社稷!也只有你韩利这等阴险小人才会这样想,真的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孙聿修也毫不示弱的回喷了韩利。

    “你才是小人!”

    “你是小人中的小人!”

    “你们全家都是小人!”

    堂堂的文华殿协办大学士、都察院总都御史和御史台长卿,这两个二品大员就如同两只斗鸡一样在这崇文殿上斗了起来,那真是你一句我一句的,毫不示弱,不过也越发像是两个泼妇骂街。

    见国君和太后都没有说些什么,大殿上的其他大臣自然也不好当这个出头鸟说点什么,而是站在一旁看着这两个加在一起的半大老头斗嘴,那副看笑话的嘴里确实也跟看泼妇骂街的时候差不多。

    “这么大仇?”,百官队伍之中的鸿胪寺少卿武见深不禁感叹道。

    “嘿嘿,都察院和御史台向来是水火不容的,你也不想想,这些年来他们都在向对方泼脏水,能好到哪去。”,武见深身旁的一位大臣低声的说道。

    武见深听了便是一点头,这位大人说的确实没错,自己在朝这些年当中,都察院和御史台经常是互告御状,状子上无非是指责对方都察不利如何如何的,每每这个时候国君都会一脸笑意的劝解一番,将双方的火气压下来,不过像今天这样当面火力全开的互怼还是第一次看到。

    “还不知道呢,这俩人有仇啊。”,站在前一排的刑部侍郎曹西臣回过头来对武见深说道。

    “哦?有仇?”,武见深以为这只是因为涉及到御史台存废的缘故,所以导致双方的火气都大一些,显然他没有想到其中竟然还有这样的故事。

    曹西臣微微一笑,“这俩人是同科,韩利是当年的状元,孙聿修是当年的探花。不过实际上如果按照当时他们所写的文章来看,其实孙聿修要比韩利好一些,不过在殿试的时候韩利能说会道,比那个时候笨嘴拙腮的孙聿修要好的多,韩利更讨国君的喜欢,所以国君大笔一挥就让韩利城了状元,而孙聿修却城了探花,两个人就此有了疙瘩。”

    按照曹西臣的说法,当年的殿试结果让孙聿修心中很是不服气,不过如果就是如此的话,两个人倒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仇怨,但是好巧不巧的是,后来这两个人都到了都察院工作,在工作之中孙聿修手下的人出现了一些纰漏,这事儿原本没有什么的,但是韩利知道了之后却大做文章,然后便是一顿煽风点火,将这件事儿扣在孙聿修的头上,孙聿修为此被降职、伐俸。

    被冤枉了的孙聿修自然不会心甘情愿,两个人的仇就从这个时候彻底的坐实了,在后来的岁月当中,两个人是针锋相对,不过也是互有输赢,当然也就导致了这种仇怨越来愈大。后来韩利从都察院调离,到了青州,原本以为两个人就此作别了,但是没想到的是,过了不久韩利就进了御史台算是卷土重来了。

    成为了御史台长卿的韩利自然不能轻易的放过身为都察院右副都御史的孙聿修,御史台和都察院两位主事人的仇怨,也就更加促动了御史台和都察院原本就不合的这种氛围,于是近年来御史台和都察院的相互攻击越来越多。

    听了曹西臣的话,武见深和周围的大臣都不禁有些咋舌,难怪这两个人会在崇文殿就这么斗起来,看样子或许快要动手喽…

    动手?在崇文殿上动手?这也不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英宗朝的时候,因为当时的户部尚书焦小白就同兵部尚书在崇文殿上动过手,不过结果是兵部尚书让焦小白打了黑眼圈…

    当然那位凄惨的兵部尚书虽然是出身行伍,但是终究是年纪大了一些,反应的慢了一点,也没防备着焦小白会突然动手,所以就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子,只是等老头想要还手的时候,却已经被拦下来了。

    不得不说的是,在这崇文殿之中期待着孙聿修和韩利打起来的,并不在少数…

    “够了!”,正待孙聿修和韩利越吵越凶,隐隐之中真的有动手的苗头的时候,太后终于是克制不住了,猛然起身呵斥道。

    孙聿修和韩利见太后发了火,便赶忙跪拜于地,其实说实话这两个人呢早就吵不下去了,因为再吵下去就真的得动手了,不过两个人虽然是激动、生气,但是并没有彻彻底底的丧失理智,在这崇文殿动手是什么下场,他们是清楚的。当初焦小白在崇文殿暴走,忽然给了当时的兵部尚书一拳,英宗的处罚就是直接扒了焦小白的官衣,若不是后来户部的事情太乱,焦小白可能到死都只是个庶民,根本没有重回朝堂的可能。

    不过,这两个二品大员既然已经吵起来了,没有个台阶的话也不大可能就停下来,所以两个人一边吵着,实际上也一边偷瞄着国君刘煜,寻思着国君若是发了话,两个人就能借机停下来,但是让这两个人没想到的是,龙椅之上的国君竟然像看戏一样乐呵呵的看着他们,完全没有阻止的意思,甚至在孙聿修、韩利看来国君似乎是想让他们就这么一直吵下去,因为每当他们稍微有些缓和的时候,国君的眉头就突然皱起来,等他们再稍微激烈一点的时候,国君就又笑了…

    于是,这两个岁数加在一起一百多岁的老头儿,除了硬着头皮吵下去也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太后显然也察觉到了这一点,所以就在两个老头硬着头皮继续吵的时候突然喊了这么一句,刘煜是什么想法,太后章之涵是清楚的,刘煜这是打算搅混水…

    章之涵怎么可能允许刘煜这么做呢,所以赶忙呵斥道,“你们俩,一个是都察院总都御史,一个是御史台长卿,堂堂的二品大员,就像两个市井刁妇一样!”

    “臣有罪”,跪在地上孙聿修和韩利赶忙应承道。

    “母后,不要生气,莫气坏了身子。”,一旁的刘煜赶忙起身对章之涵说道,见章之涵瞪了自己一眼之后,刘煜也只能讪讪一笑,自己的意图败露了,就不能继续看戏了。

    “你们吵啊,有本事继续吵啊。”,刘煜带着冷笑的说道。

    “臣有罪。”,跪在地上的孙聿修和韩利赶忙再次俯拜道。

    “崇文殿之上,两个朝廷大员就差没动起手来,好啊,传出去真是壮莒国声威啊”,刘煜瞪着眼说道,“韩利!”

    “臣在!”,服拜在地的韩利拱手道。

    “你给孤解释解释什么叫做都察院一家独大,什么叫做为祸百官?”,刘煜冷冷的说道。

    “这个…”,韩利显然一时之间是想不到准确的措辞的,虽然他是太后一脉的,但是这也不意味着他就可以肆无忌惮的得罪国君啊,尤其是现在太后都没有直接出手,韩利就更加不敢得罪刘煜了。

    “你说不出来啊,好啊。”,刘煜又看了一眼其他的大臣们,“你们谁给孤解释一下,什么叫做都察院一家独大,什么叫做为祸百官?”

    一时间,可谓是刘煜看到哪里,哪里的大臣就赶忙低下了头,直接对战国君绝对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过去他们抱团对付废君刘淼,完全是因为刘淼的政策过于激进,让大臣们感到前途未卜,而且最重要的就是太后章之涵已经是同刘淼完全开战了,战场之上有了太后这样的一个后盾,所以很多大臣是觉得很踏实的,因而才敢同刘淼正面开战。

    只是如今的国君刘煜情况完全不同,首先不得不提到他身后的势力,什么勤学殿、烟雨楼、无极殿的,万一惹恼了国君,国君指示这些江湖势力暗杀自己怎么办?另外登基当天,天空之中就出现了一条金龙腾云驾雾的,啥意思?眼前这位是天选之子呗,这是要成为圣人的节奏啊,跟他对着干,那不就是跟老天爷过不去么?跟老天爷过不去,那么小命儿还要不要了还?而且就算不考虑这些,也得考虑另外一个问题,自从这位登基之后都拿掉了些什么官?吏部尚书、工部尚书、都察院总都御史,两个一品和一个二品,而太后呢?啥也没说,啥也没做,这让他们怎么敢同刘煜对着干呢?

    章之涵见崇文殿之上的大臣们一个个的都低着头,就知道如果自己再不言语的话,大臣们是绝对不可能来对付刘煜了,已经到了她不得不对刘煜出手的时候了。

    自从刘煜到达新安城之后,太后章之涵对于刘煜的态度来说,让太后一脉的很多人都看不明白,所有人都认定等到刘煜抵达新安、登基为君的时候,太后一定会对刘煜出手,就像当初对付刘淼那样,压制着刘淼的影响力。可以说刘淼当初捣鼓出来的《明定国是诏》完全就是因为太后章之涵,刘淼不过是把《明定国是诏》当成翻身的法宝,他是想通过变法增强自己的影响力来同太后抗衡,只是没想到一切都有些操之过急,导致自己最后成了那副模样。

    但是刘煜到达新安之后,一直到现在,似乎刘煜所作所为太后都没有反对过,而且不但是没有反对过,甚至隐隐约约的更像是在支持刘煜,这让很多人都捉摸不透。

    章之涵不想出手么?想,但是她也有些忌惮,尤其是那条金龙的出现让章之涵格外的忌惮,自从中土出现王朝以来,还没有哪一任君王登基的时候出现过这种祥瑞,祥瑞这种东西十有八九是造假的,这谁都知道,但是这金龙如果是造假的话,恐怕也是神仙帮忙造的吧?那可是龙啊,飞在天上的龙啊,那可不是只麻雀啊。

    而且章之涵还知道一点,就是刘煜对于他的哥哥刘淼失智以及王后迟君玉殡天的事情很是怀疑,正在背后仔细的调查着,如果自己贸然出手对付刘煜,自己这个小儿子会不会制造出来点什么,章之涵是没有把握的,毕竟一个能让江湖三大势力站在他背后的人,不可能手中没有底牌,因而章之涵对于自己这个小儿子的忌惮不是一星半点。

    “陛下,韩长卿说的也没错,如果削了御史台,那么朝中就只剩下了个都察院,那不就是一家独大么?如果都察院当中有人为非作歹,公器私用,那么朝堂不久乱了么?”,章之涵轻声说道。

    要出手了么?无论是刘煜还是文武百官都看向章之涵,终于国君和太后的斗争又要上演了么?

第一百九十三章 不断的算计

    “陛下,韩长卿说的也没错,如果削了御史台,那么朝中就只剩下了个都察院,那不就是一家独大么?如果都察院当中有人为非作歹,公器私用,那么朝堂不就乱了么?”,章之涵轻声说道。

    面对母后的话,刘煜只是微微一笑,当初这份折子是给他的母后看过的,常言道,事出反常必为妖,如果章之涵对于这项改革方案提出一些意见的话,刘煜还是可以放下些心的,但是当时章之涵没有表现出半点的反对,而是说“国之大事,当以国君意图为重。”,这让刘煜意识到这个方案绝对不可能轻易的通过,事实证明果不其然…

    见刘煜只是微微一笑,章之涵忽然有一种老拳打上棉花的感觉,不过即使如此她还是继续说道,“所以依本宫看来,御史台还是要保留的,失去了御史台的钳制,都察院到底会不会失去最初的目的,这一点谁都不能保证。”

    刘煜还是保持着脸上的笑容,“那按照母后的意思,这在各州设立都察使是不是也不太合理?”

    章之涵突然一皱眉头,然后说道,“都察使职权是什么?会不太干扰到各州州牧施政?设立这个都察使的目的是好的,但是这样的设立能不能起到作用?”

    刘煜看了一眼自己的母后,然后说道,“如果按照母后的意思,继续维持都察院和御史台并立,各州也不设立都察使,也就意味着这方案完全没有必要执行下去?也就是一切照旧?”

    章之涵听到刘煜的话,便是心头一紧…

    不过还没等章之涵回答出来,刘煜就直接说道,“一切照旧的话,那么是不是还会出现钱继伟、姚振岳、彭国清那些人?朝堂之中的尚书如此、都察院的总都御史如此,各州州牧、各府府台又是什么样子?长此以往下去,莒国又会是什么样子?”

    果然还是让这兔崽子找到了漏洞啊,章之涵皱着眉头想要反驳,但是没想到的是刘煜根本没停下来,而是继续说道,“如同母后刚才所说,御史台的目的是为了监督都察院,可是母后可别忘了,倒下的赃官之中就包括都察院的总都御史。”

    刘煜看了一眼御史台长卿韩利,“韩大人,你口口声声说是监督都察院,那么彭国清的事情你为什么没有发现?”

    “臣…”,韩利额头上已经布满了汗,后脊也被汗水打湿了,他能够察觉到盯着自己的不仅仅是国君,恐怕还有太后的目光,但是此时他该说些什么呢?什么都说不了,自己知道彭国清的事情?那为什么不控诉彭国清呢?如果现在说自己不知道这件事儿的话,那就彻底坐实了御史台是摆设,毫无用处。

    章之涵见韩利支支吾吾的,半天都没有说出话来,那真是气不打一处来,“陛下,如果说就因为彭国清等人的事情,就将这种责任推给御史台也是不负责任的,不能因为这样一次失察就完全否认御史台存在的意义。”

    对于章之涵的话,刘煜并不认可,御史台自从设立以来到底做了些什么,大家都是看在眼中的,世宗之所以没有将御史台废除,是因为御史台是他自己设立的,若是将御史台裁撤不免有些打自己的脸的可能。英宗没有废除御史台不过是因为不想让都察院一家独大,至于废君刘淼的话,他在《明定国是诏》之中确实没有提到御史台,但是按照刘淼在位四年之中对于御史台的态度来看,八成还是要将御史台消灭掉的。

    御史台如今已经完全背离了当初设立的初衷,如今的御史台不再是为了监督都察院而存在,反而成为了朝堂之中权利斗争的一个工具。

    “这些年当中,御史台年年都是参奏都察院,至于依据都是些捕风捉影的东西,查无实据。”,刘煜看了章之涵一眼说道,“母后,这样的御史台真的有存在的必要么?”

    不得不说,刘煜的话,再一次噎到了章之涵,不过刘煜说的确实也没错,御史台这些年来是劣迹斑斑,从一开始御史台的负责人们就领会错了,他们以为国君设立御史台的目的就是他们参都察院,所以动不动就搞一些捕风捉影的去参都察院,结果自然也全都是不了了之了。

    “御史台是起到了监督都察院的作用,都察院都察百官,查出问题之后是由刑部、大理寺承办,所以孤以为这种监督以后交给刑部和大理寺就可以了。另外御史台并入都察院,也可以给都察院增加人手,一举两得。所以就这么办吧。”,刘煜看了章之涵一眼之后说道。

    此时刘煜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了,章之涵还真没想到怎么去反驳他,毕竟御史台的存在没有意义,这一点基本上已经是朝堂和坊间的共识了。

    既然御史台的问题上是这样,章之涵也没有必要继续纠结下去了,所以她将目光再次放在都察使的问题上,“既然陛下此意已决,本宫就不再说什么了,不过都察使的问题,本宫还是要说说的。现在各州由州牧处理政事,由州督负责军备防务,突然间安排了这么个都察使,既然监察百官,是不是说都察使要凌驾于州牧和州督之上?到时候政务和军备防务,这个所谓的都察使是不是也要参与?”

    不得不说,章之涵确实有着很聪明的头脑,很敏锐的目光,她一下子就抓到了问题最核心的地方。实际上在这个方案讨论的过程之中,许多内阁大臣也提出了关于都察使地位以及同州牧、州督的关系上。

    “都察使的目的是负责州内各级官员的都察,不参与具体政务、军备防务的问题。州牧、州督的都察依然由都察院负责,对于州内官员的调查是需要州牧同意后才能进行的。这是方案之中明确的,写的很清楚的。”,刘煜微微一笑回敬章之涵。

    章之涵并没有将方案全都看完,而这样的一段话确实是在方案之中存在的,不过却是在最不起眼的最后面,恰恰是章之涵没有看到的。

    最近一段时间之中,太后章之涵身体有恙,对于自己一脉大臣的求见,全都挡了回来。而对于章之涵来说,她还有另外一个习惯,无论是什么折子,她都不会看到最后,无论是多重要的东西她都只是大略的看一遍。

    刘煜正是利用了这两点,在方案上做了手脚,以致于章之涵在崇文殿上载了跟头…

    永福花园之中,刘煜的心情不是很好,因为早朝之中关于都察院的方案并没有通过,自己的小心思让母后载了个跟头,原本刘煜是打算趁热打铁直接把方案推下去的,但是万万没想到焦小白上前用一番言论转移了话题,最后迫使方案被搁置了。在这期间,原本刘煜还觉得贻清会出手,但是万万没想到贻清连一句话都不曾说过,完全就像是个旁观者一样,似乎这个所谓的方案是否通过都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对于这一点是让刘煜最想不通的,这其中到底是有了什么问题而让贻清保持沉默呢?刘煜想了想之后,也没有强行通过这个方案,而是顺着焦小白的意思,以争议过大为由将这个方案暂时搁置了。

    母后一脉阻止这一次的都察院改革方案,他是能够理解的,母后是怕刘煜利用都察院的改革在朝堂和各州安排自己的人,从而倒逼她退回后宫。那贻清是怎么回事儿?

    刘煜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到具体的原因,于是对一旁垂手站立的小贵子说道,“去传贻清过来。”

    “是。”,小贵子躬身应声之后,便同离的不是很远的一个小太监安排了这件事儿。如今刘煜贵为国君,他在宫中出行不可能只有小贵子这么一个人,同时小贵子如今身份也是静书房的掌案大太监,这种传唤大臣的事儿还是不需要自己去做的。

    不过让刘煜很是意外的是,过了不久之后一同前来的不仅是贻清,还有内阁大臣、文华殿太学、工部尚书涂志远。

    “陛下,臣有事急报。”,涂志远见刘煜一脸疑惑的看向自己,便赶忙说道,说着还从袖子之中掏出了一份折子递给了刘煜。

    刘煜身旁的小贵子赶忙接过折子又递给了刘煜,刘煜展开折子之后看了看,然后便皱着眉头对涂志远说道,“这是?”

    涂志远神色也有些慌张,“每年冬季前,工部都会组织人对城北王陵就行修葺,前几天除冰的时候不小心毁了地砖,周围的一些地砖也有磨损和破损,所以上报之后工部就批准将那一片的地砖都换了,现在这个季节变换,所以臣就告诉他们,起掉旧砖之后一定平整一下地面,别到时候安完地砖之后不平整。后来他们是按照臣的意思办的,只是没想到他们挖了几锹土之后发现有些不对劲。”

    刘煜听了涂志远的不仅皱起了眉头,然后看向了贻清,此时的贻清负手站立,脸上毫无表情,似乎对于涂志远所说的事情一点都不感兴趣。而当刘煜看向他的时候,贻清竟然微微侧头,躲避了刘煜的眼神。

    刘煜不禁揉了揉下巴,然后对涂志远说道,“涂大人,这东西现在?”

    涂志远一拱手,“回陛下,东西现在正在王陵一间仓房保管,等待陛下的命令,臣已经约束手下封锁消息了,不过说实话,这件事儿很快会散播出去,而且太后那一边应该很快也会获知这个消息。”

    刘煜有些无奈的一笑,“好,孤知道了。”

    “那这东西的话?”,涂志远轻声问道。

    刘煜想了想然后说道,“安排人送进来吧。”

    涂志远听到了刘煜的回答之后,先是一愣人,然后小心翼翼的问道,“陛下,这东西…”

    刘煜明白涂志远的担忧,摆了摆手,“无妨。”

    涂志远犹豫了片刻之后便告辞而去。

    “说说吧,这件事儿是不是跟你有关系?”,刘煜端起盖碗呷了一口茶然后说道。

    没等着刘煜赐座,贻清就很不客气的坐了下来,然后为自己斟了一碗茶,滋遛滋遛的喝了起来,直到第二碗茶都喝完之后,贻清才有些心满意足的停下来说道,“陛下说的是王陵挖出来的东西?”

    见贻清这样说,刘煜便是一番苦笑,“那不然呢?”

    贻清也是一脸苦笑,“陛下,我不过是个吏部尚书而已,自从来到新安之后,基本上就没出过城,怎么可能会在王陵做下这种手脚呢?要是做也应该是涂志远涂尚书做才是啊。”

    “基本上没出过城?”,刘煜听了贻清的话便冷哼了一声,“新安城的城墙能困住你么?”

    贻清自从进了新安城之后,除了同刘煜祭祀王陵那天以外,就再也没有出过城,但是也如同刘煜所说一般,新安城的城墙是困不住贻清的,贻清如果是想悄悄的出城,确实会有很多不被旁人察觉的方法。

    “所以陛下就认定,这块写着‘后宫干政、混乱之始、亡国之始’的石头是我搞出来的?”,贻清微微一笑看向刘煜问道。

    嗯,没错,涂志远刚才向刘煜报告的正是这件事儿,在城北莒国王室王陵的修葺过程之中,在埋葬着莒太宗刘靖安的孝陵前方发掘出了一块石头,上面写着“后宫干政、混乱之始、亡国之始”九个大字,而且在涂志远递上来的这份折子之中写的很清楚,上面的字迹同太宗刘靖安的字迹是完全一样的。

    因此这件事儿实际上是可以做一番文章的,因为字迹同太宗刘靖安的字迹一致,发掘出的地方又是在太宗孝陵的前方,完全可以视作是太宗刘靖安给后人的遗训。而如今太后章之涵自王太子妃时期就已经干政了,刘煜是完全可以利用这块石头来大做文章,逼着太后章之涵放弃干政然后退回后宫的。

    当年一颗江山石,让已经做了将近两年的“护国贤王”的刘靖安立国为君,那么如今的刘煜就完全可以通过这块石头逼着太后退回后宫,只要把握得当这件事儿是很有可能成功的。

    不过,此时的贻清似乎很不愿意承认这件事儿同自己有关的,于是有些疑惑的刘煜不免问道,“真的不是你干的?”

    贻清点了点头,“有理由做这件事儿的人,不只你一个人。”

    刘煜楞了一下之后,说道,“难道是秦国公?”

    贻清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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