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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明泽元     怪帝邪相txt下载     怪帝邪相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九十四章 警告石之疑

    在从永福花园赶回静书房的路上,刘煜的感觉很复杂,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之后,刘煜是真切的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天选之子”,就仿佛是一只无形的大手在默默的推动着这一切。

    身为嫡次子,刘煜从小就知道自己的三哥刘淼将继承大位,而自己终将到地方就封,不过自己还是懵懂的以为亲兄弟的情谊会胜过一切,不过好在上天让武申甫先生成为了自己的教习,武申甫先生教会了刘煜藏拙来保护自己,而后来发生的凡事种种都证明了武申甫先生的判断。

    前往封地鄞州就封的刘煜,不断的面临着试探甚至是刺杀,身边保护着自己的人不断的死去,刘煜深深的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无时无刻不在危险之中,刘煜不得不在身上藏了一柄毒匕首,以保证在关键时刻能够苟延残喘下去。就在刘煜为自己能否活着抵达鄞州而疑惑的时候,无极殿出现了,那个神秘的影子告诉自己,无极殿将护佑他的安危。

    身为鄞州公的自己,原本是打算在鄞州那一方天地之中度过一生的,但是看到百姓困苦的生活,想到中土连年的战乱,刘煜总想为他们做些什么,后来在宫郎等人的帮助下,鄞州确实有了很大的变化。

    国君和太后的争斗不断的在朝堂上升级,关于太后准备废立的消息不断传出,而作为唯一有可能成为新任国君的刘煜,心中既有恐慌却又有期待,他希望能够有一个人在这个关键的时刻引到自己,鄞州虽然有宫郎那样的忠臣,但是却没有一个拥有如同武申甫先生一般的大智慧者。而就在这个时候,贻清来了。

    白麓城外芦苇荡的刺杀,原本刘煜只能是凭借着自己藏着的毒匕首来应对扑向自己的刺客,不过宫和笙的突然到来让一切发生的变化,后来自己也如愿以偿的俘获了宫和笙的心。

    国君失智、王后薨,刘煜终于被推上了莒国国君的大位。从白麓城到新安城的这一路上,绝对不安稳,自己再一次面临着四年前那样的不断地刺杀,但是烟雨楼楼主的首徒杭既白、烟雨楼楼主唯一的女徒弟纳兰鸢,以及已经销声匿迹了太久的铜雀台,这些力量都不断的保护着刘煜的安危。甚至被称为大神棍的神算天机子,还有烟雨楼楼主纳兰夕颜都保了自己和宫和笙、贻清等人的性命。

    抵达新安城登基之日的夜宴之中,新安城天空之上出现了金龙腾云驾雾,所谓“天有祥瑞”让各国使臣都极为惊叹,也让自己在国内外有了更大的话语权。更不用说虢国、杞国请求和亲,更是为自己能够赢得了一个极为缓和的外部局势。

    自己登基之后接连承办了工部尚书、吏部尚书以及都察院总都御史,在朝内掀起了一波整饬吏治的浪潮,让莒国上下官员领略了国君的威仪,同时也利用这样的机会给了太后章之涵两个方面的信号——希望合作,但也不畏惧斗争。而这三个大员的倒台,也给了刘煜对朝堂下手的借口,虽然让太后搅和了,但是就在自己有些为难的时候,又出现了那么一块“警告石”,写着什么“宫干政、混乱之始、亡国之始”。

    这是什么?这就是肚子饿了,天上掉馒头,打瞌睡了,天上掉枕头,刘煜想到这里不禁一笑,转过头来冲着落后自半个身位的贻清说道,“你觉不觉得我是天选之子?”

    一直闷头不说话的贻清先是一愣,然后便是一脸苦笑,“天选之子?嘿,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挺高兴?”

    刘煜见贻清如此,便觉得是被泼了一脸的凉水,他也明白贻清的意思,这块石头不见得会带来好事儿。

    见刘煜只是撇了撇嘴,贻清便说道,“你该明白,这块石头不见得是好事儿。当初挖出江山石的时候,没人挑,因为国不可一日无君,澹献帝都死了,这江山得有个主子,不能是什么护国贤王,所以就算天下都知道这江山石是作伪的,也不会有人敢说出来。”

    刘煜就是一笑,“你现在不就说出来了么?”

    贻清冲刘煜翻了个白眼,“这块石头,好巧不巧在今天被挖出来了,在你和太后第一次朝堂交锋之后被挖出来了,这让天下人如何想?”

    刘煜歪着头看了贻清一眼,“你说他们会如何想?”

    贻清一嘬牙花子,“怎么想?这肯定是你为了削弱太后力量想到的办法呗,到时候外界会把当成什么人?贪恋权力,不忠不孝之人。”

    听了贻清的话,刘煜便是哈哈一笑,“我说你今天是怎么了?什么就贪恋权力?什么就不忠不孝?我是莒国国君,这朝堂不该是我说了算么?太后临朝就是正确的?”

    见贻清不再说话,刘煜便拍了拍贻清的肩膀说道,“你到底怎么了?很不对劲。”

    贻清抬头看了刘煜一眼,似乎很是疲惫的样子,微微摇了摇头,“没事儿,可能是最近没休息好,脑子确实有些不够用了。”

    刘煜见贻清不想说,便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叹了一口气之后说道,“你说的其实也没错,这块石头抬进宫来,必然是一番波折,太后一脉的大臣必然会话里话外的指责我,不忠倒是不大可能,不孝这一说恐怕是跑不了了。”

    “那你还让工部把石头运回来,这不是自找苦吃么?”,贻清有些不满的说道。

    “我说的时候,你也没反对啊。”,刘煜话音刚落就获得了贻清的一记大白眼,刘煜讪讪一笑之后问道,“那要是你的话,这块石头该怎么处置?”

    贻清看了刘煜一眼,然后背起手又望了望天,莫名的有一种神棍的既视感,“你要是真打算用这块石头对付太后,那就应该把它放在王陵之中,放着它或者是直接把她找个地方埋掉。”

    刘煜听了贻清的话,眨了眨眼睛,“威胁太后?”

    贻清点了点头,“起码太后会有些忌惮,但是现在你让工部把这石头运回来,那么太后恐怕只能是正面应战了。”

    刘煜想了想,也背起手看了看天,“你说这石头就不能是真的么?”

    贻清看了刘煜一眼,“怎么说?”

    刘煜抿了抿嘴,“我记得,当初《史记》当中写过,说是因使韩终﹑侯公﹑石生求仙人不死之药。始皇巡北边,从上郡入。燕人卢生使入海还,以鬼神事,因奏录图书,曰“亡秦者胡也“。始皇乃使将军蒙恬发兵三十万人北击胡,略取河南地。”

    这其实说的是秦始皇出巡到达帝国北疆的竭石,他想做神仙的心还不死,于是就又派出燕地的一位名叫卢生的方士再去海中求访仙人羡门子高。他还就不信了,难道他堂堂一个秦始皇是那些齐王、燕王之辈可以同日而语的吗?他这样的一代帝王怎么就不能长命百岁了?

    这个卢生最后总算平安地回来了,可还是空手而还,不过这家伙为了好交差,倒也整了一出好戏来忽悠这个好“五迷三道“的秦始皇,说是从海中得到一本宝书《录图书》。秦始皇接过手抄本《录图书》一看,但见上面赫然写着五个扎眼的大字--“亡秦者胡也“!于是这秦始皇当即愣了半晌,心里嘀咕着:宝书啊!绝对宝书!朕昨个儿做梦还梦见胡人来犯我大秦来着,没想到今天就有幸得到了这宝书的指点,幸甚幸甚,幸甚至哉!为了防患于未然,秦始皇当即就派出了大将蒙恬派出三十万大军向北横扫匈奴,先是夺取了被匈奴人攻占已久的河套地区,接着又下令修筑万里长城,以防备匈奴人的不断骚扰。可是,令秦始皇怎么也想不到的是,这个卢生弄拙却成巧,他这大路边上捡来的模棱两可的一句话,却真的就成了一句放之四海而皆准的谶语:那就是,亡秦的虽然不是什么“胡“人,却是一个名字叫“胡“的人!

    那么,这个人到底又是谁呢?这个人就是秦始皇的小儿子--胡亥,也就是秦二世。

    贻清听了刘煜的话便是一阵嘬牙花子,“这事儿可不好说,千百年来中土一直都觉得那本什么《录图书》完全就是卢生编出来骗始皇帝的,只不过是机缘巧合最后和胡亥沾边儿了而已。”

    刘煜微微摇了摇头,“我总觉得冥冥之中是有那么一股力量的,没法解释却也不能忽视的力量的。”

    贻清只是一笑,“管他是真是假,得先把这警告石的事儿给躲过去啊。”

    刘煜想了想,也没想到什么好办法,于是问道,“你是谋士好吧?这事儿不得你给出主意么?”

    贻清一撇嘴,“我想到了一个问题。”

    “嗯?什么问题?”

    贻清皱着眉头说道,“这块石头搞回来之后,如果咱们不说的话,怕是太后也不会提吧?她会觉得咱们在密谋做些什么,所以有所顾忌的情况下应该不会轻举妄动,那么这个时候咱们如果再把都察院的方案拎出来的话,太后还会阻止么?”

    刘煜也皱了皱眉头,“按理说应该是这样,不过太后那边从我进了新安城就很是安静,安静的让我觉得有些害怕。”

    贻清点了点头,“等等看吧。”

    而在不远处的永寿宫里,屈伯彦已经将“警告石”的事情告诉章之涵了,可想而知一向脾气都不大好的章之涵又一次发火了,过了许久才停下来。

    章之涵咬着牙说道,“好啊,好啊,本宫这段时间里敬着他,让着他,他竟然还搞出这么个东西,还什么后宫干政、祸乱之始、亡国之始。这不就是卢生给始皇帝的《录图书》么?把本宫当成胡亥了?”

    一旁的屈伯彦躬着身子连一句话都没有说,他在章之涵身边待了也有将近二十个年头了,他深知章之涵的脾气,这个时候只要章之涵没让他说话,那么他纵然是有多么重要的事情都不能说,否则倒霉的肯定是他自己。

    章之涵瞄了屈伯彦一眼,“这东西现在还在王陵么?”

    “回太后,这块石头国君已经安排工部往回运了,下午差不多就能到。”,屈伯彦赶忙说道。

    章之涵眯了眯眼睛,这块石头甭管到底是不是刘煜搞出来的,对于自己终归是不利的,这么多年来章之涵之所以没有完全的掌控朝堂,原因无非也就是中土对于女性的固有偏见,当初自己以王太子妃身份参政的时候,大臣们一个个的都很排斥,甚至有人当面的说出“唯有小人与女子难养也”这句话,后来英宗登基之后她以王后身份参政的时候,同样也有很多大臣反对,这些年来她能够临朝还真的是顶住了不少压力的。这所谓的警告石一出,一定会成为许多反对自己临朝的大臣们的工具,一个对自己发动攻击让她退回后宫的工具,而这个工具的话,自己那个小儿子是一定不会错过的。

    自己要想个办法了,不能再继续的坐以待毙了,不然真有可能让自己那个小儿子逼回后宫啊。章之涵心中烦闷,想了很久也没有想到一个好办法,她不由得看向一旁躬身的屈伯彦。

    “你怎么看?”,章之涵显得有些随意的问道。

    屈伯彦思衬了一下之后才回应道,“想必陛下会用这块石头做些文章,太后不得不防。”

    章之涵皱了一下眉头,屈伯彦的话让章之涵有了想法,不过她并没有直接说出来,而是继续问道,“你说该怎么防?”

    屈伯彦微微一笑,“回太后,依奴才来看,这石头如果还在的话,陛下恐怕是一定会通过这块石头做些文章的”

    章之涵点了点头,有些慵懒的说道,“快要入冬了,这宫里近来也是枯叶遍地,连点绿叶都瞧不见,还真是让本宫心情烦闷那,你出宫去给本宫买点什么好了,也让本宫心里清静清静。”

    屈伯彦微微躬身,“是,奴才这就去办。”

第一百九十五章 天地之不仁

    “警告石”被劫走了,刘煜用脚后跟想也知道自己的母后派人干的,不过这件事儿也只能就此作罢了,他总不能质问母后为什么抢石头吧?

    不过,饶是如此刘煜还是召见了新任新安府府尹熊海雉,然后便是一顿劈头盖脸的痛骂。之前的新安府府尹冯希闵已经担任了晋州州牧,而熊海雉也是在一天之前才刚刚上任的,不过显然这位是太后一脉的人…

    “光天化日啊,朗朗乾坤啊。”,刘煜看着跪倒在自己面前的熊海雉,冷冷的说道,“工部从王陵搬出来的东西竟然会被人劫走了,这可是新安啊,你这个府尹是怎么当的?”

    跪在地上的熊海雉显然是有些不服气的,“陛下,臣刚刚接手新安府尹一职,对很多情况还不是很了解。”

    “哦?”,原本一脸清冷的刘煜看着熊海雉一脸的不屑,反倒是微微一笑,“那就是说这件事儿同你没有什么关系了?”

    “臣是新安府尹,这件事儿臣也有一些责任。”,熊海雉终究还是品出了刘煜的意思,所以赶忙解释道。

    “不不不,你哪能有责任呢?”,刘煜微微一笑。

    熊海雉疑惑的看向刘煜,他忽然有一种非常不祥的预感。

    “来人!”,刘煜笑着说道。

    “奴才在,陛下有何吩咐?”,小贵子赶忙上前一步应声道。

    刘煜突然敛去了笑容,大喊道,“拖出去,杖责四十!”

    “是。”,小贵子毫无迟疑,转身就出了静书房,看样子是去找禁军了。

    熊海雉在短暂的迟疑之后,突然起了身,“陛下!臣是新安府尹。”

    刘煜冷冷一笑,“孤是莒国国君。”

    “我是太后任命的新安府尹,陛下不能这么对我。”,熊海雉有些失神的说道。

    “是么?”,刘煜依然冷笑着,他绕过了龙书案站在了熊海雉的近前,就那么瞧着熊海雉,瞧得熊海雉感觉浑身都在冒凉气,就在熊海雉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刘煜忽然猛的一拳砸了熊海雉的脸上,“还真是条忠犬啊!”

    “陛下…”,这个时候小贵子刚刚带着两名禁军走了进来,看着刘煜一脸怒容,又看到新安府府尹熊海雉捂着眼睛在地上打滚,一时间便愣住了。

    刘煜瞅了小贵子一眼,“传孤的命令,新安府府尹熊海雉藐视王权,就地免职,着禁军杖责四十,即日赶出新安,永不录用!”

    小贵子听了刘煜的话便是倒吸了一口气,然后赶忙躬身道,“是。”,应承之后小贵子便冲着一旁的两名禁军微微挥了挥手,两名禁军便一左一右将熊海雉插了起来直接拖出了静书房。

    “你不能免我!你不能免我!”,被禁军插起来之后,熊海雉不断的挣扎着,怒号着,被从静书房内间拖到外间的时候,熊海雉还不忘向正瞧着自己的内阁大臣们求情,“焦阁老!焦阁老救我啊!”

    焦小白敢么?当然不敢,刚才国君和熊海雉的对话,他们可是都听见了,国君是在静书房的里间,和外间隔的本身就很近,刚才这两位嗓门都还挺大,焦小白就是想听不见都难,见熊海雉向自己求饶,焦小白连忙捧起了书案上的折子,仿佛没有听到一样,任由着禁军将不断叫嚷着的熊海雉拖了出去。

    直到听不到熊海雉的叫嚷后,焦小白才算松了一口气,不过自己的这口气刚缓过来的时候,却见刘煜从里间走了出来,一众内阁大臣们赶忙起了身。

    刘煜依旧阴沉着脸,“孤刚才的决定你们也听见了是吧?”

    一众内阁大臣们赶忙拱手,示意自己已经听见了刘煜的决定。

    刘煜微微点了点头,“冯希闵任上,新安出了乱子,孤给他三天时间来查清楚,结果三天之后还是什么都不知道,也罢,孤再给了他一个机会,让他去晋州当州牧去,让他将功补过。这个熊海雉,哈,哎呀,昨天刚刚升任,是,可能是不太清楚状况,但是这不能是新安城出了问题的借口,口出不逊,完全没把孤这个国君放在眼里,啊?一口一个你的,还真是喊的爽快啊。”

    见一众大臣们都不敢出声,刘煜叹了一口气,“新安是莒国国都,天子脚下,不能出半点问题,就像这种狂徒是怎么当上的?这朝堂之上就找不出一个合适的人来做这个府尹了么?”

    “陛下,依臣看,还是由吏部拿个主意吧。”,一众大臣之中还是内阁首辅焦小白先说了话,刘煜此时提到新安府尹的人选,估计即使焦小白提出什么人选,因为刘煜无非就是想安排一个自己人坐这个位置,因而索性焦小白就直接将这件事儿推给了贻清,他现在是吏部尚书,是管官帽子的,不过说实话这段时间以来,这位尚书还真的是一顶帽子都没有发出去过。

    “嗯。”,刘煜微微点了点头。

    “如陛下所说新安府府尹一职极为重要的,所以该是个老成持重的人来做这个位置。”,贻清见自己被点了名,便若有所思的说道。

    刘煜点了点头,看了一眼面前这一众大臣,然后说道,“贻清到朝中任职时间并不长,对于这方面可能还是不太熟悉,各位大人提点意见吧。”

    得了,这烫手的山芋又给扔回来了,瞧着几乎所有的大臣都看向了自己,焦小白不由得有些头大,这个时候只能是安排国君一脉的人来做这个位置,绝对不能再把太后的人安排上去了,可是国君一脉的有谁啊?

    焦小白一皱眉头,然后说道,“鸿胪寺少卿武见深,这个人老成持重,可堪大任。”

    武见深是前内阁大臣、文华殿太学、吏部尚书武申甫的儿子,而武申甫曾经还是眼前这位小国君的教习先生,这个人总归该是国君一脉的吧?

    不过,让焦小白没想到的是,他的话音刚落,刘煜和贻清都同时看了焦小白一眼,不过这两位眼神之中好像没有认可的意思,什么情况?

    武见深绝对不是一个合适的人选,这个人放在新安府府尹的位置上绝对只能是成为活靶子。所以,这样的人选并不能够得到刘煜和贻清的认可。

    不过见刘煜并不说话,焦小白也不敢再说些什么。

    “武见深为人确实是老成持重,不过他没有做过地方主官,恐怕一时半刻还不能独当一面啊。”,一旁的刑部尚书黄其武说道,“依臣看,太学苑主案迟钰鹤倒是很合适。”

    焦小白听到黄其武提到焦小白,可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迟钰鹤是谁?那可是前任国君刘淼的老丈人,是永和朝王后迟君玉的父亲啊。那迟君玉可是曾经打算害死太后的人啊。作为太后一脉的大臣,黄其武竟然在这个时候提到这样的人,这不免是有些不合时宜的。不过转瞬之间,焦小白也忽然想到了一个传闻——黄其武同迟钰鹤不和。

    朝堂之上大臣之间的不和的屡见不鲜的,如果说朝堂之上所有的大臣都和和气气的反倒是不正常,而作为帝王来说,所谓的帝王心术就要求大臣存在不和,也只有这样才能起到牵制的作用,防止朝堂之上某一大臣独揽大权。

    黄其武和迟钰鹤的不和,仅限于传闻之中,不过从种种传闻来看,恐怕还真不是空缺来风。

    黄其武和迟钰鹤都是晋州五间岭的人,年龄上来说黄其武要比迟钰鹤大上六岁,但两个人却都是宁和年间同年的进士,两个人是同时间进入到官场之中的,但是两个人的行事风格以及经历是完全不同的。

    黄其武在地方任职多年,莒国十一州,他在成为刑部尚书之后一共走了七个州,是由顺州州牧任上进入新安,担任刑部尚书的。黄其武行事风格凌厉,从不拖泥带水,他不太像个文官,更像是个武官。

    而迟钰鹤自从中了进士之后一直在新安,先是在大理寺任职,后来先后在户部、礼部等任职。迟钰鹤的行事风格有些迂腐,对于礼数的严苛令人瞠目结舌,从而被很多人私下里称为是“莒国最迂腐”的人,不过正是这个迂腐的人却有着大造化。

    先是从礼部侍郎任上调任了太学苑的主案,另外自己的女儿也成为了永和朝的王后,这真可谓是大造化啊。太学苑那是什么地方?那是莒国的最高学府啊,每年都有大量的学员从太学苑毕业,然后奔赴全国各地任职,可以说担任了太学苑主案就基本上可以称为莒国全国读书人的办个老师了,虽然没有什么太大的权利,但正是培养人才这一点,能够让迟钰鹤在朝内拥有极强的人脉。

    至于迟钰鹤的女儿称为了王后,那还用说么?王后那是一国之母,而迟钰鹤更是称为了国君的老丈人,也就是俗称的国丈,这是何等的荣誉啊。

    不过,外界推测黄其武同迟钰鹤关系不和,其实也同这两件事儿有着莫大的关系,无论是先王仁和爷任命迟钰鹤做了太学苑主案还是将迟君玉嫁给当时的王太子刘淼,黄其武都是反对的,而且是反对者之中最坚定的。

    两个人都是从晋州五间岭出来的,而且是同年的进士,原本应该是抱团在一起的,但是这两个人不一样,关系似乎是有些“势同水火”,其实这些年焦小白也曾分别问过黄其武、迟钰鹤,焦小白是打算做个和事佬,但是每次提及这件事儿两个人都否认关系不和,最后焦小白也只能是作罢了。

    之所以焦小白认为黄其武是有盘算,其实原因很简单,那就是国君同太后的争斗现在已经逐步要转到明面上来了,新安府尹这个位置虽然比不上六部以及大理寺、鸿胪寺这些部门,但是新安府统领新安,很多事是绕不开新安府府尹的,所以现在的新安府尹这个位置是很不好坐的,在这个位置上更偏向谁一点都没有好下场,而谁都不偏那同样也没有好下场,因而未来一定时期内,新安府尹实际就将成为国君同太后斗争的一线牺牲品。

    不过是几天的时间,新安府尹就已经换了两任了,之前的冯希闵还好一些,虽然是被赶出来新安城,不过随后也给了个晋州州牧,而刚刚被拖出去的熊海雉恐怕就没有这种好事儿了,毕竟国君之前可是说了,永不录用,这一点就彻底将熊海雉的仕途堵死了。

    若是这迟钰鹤做了这个新安府尹,按照他那个迂腐劲儿,没准会惹什么乱子呢?黄其武看着是保举迟钰鹤,但是实际上绝对没安好心,而且迟钰鹤从太学苑调出来之后,太学苑主案这个肥缺就空出来了,完全可以操作一番把太后的人塞进去,焦小白暗想至此,不禁心中暗笑,这黄其武可谓是一石二鸟啊,到最后太后一定会更看重他,不过表面上焦小白去没有说话。

    “迟钰鹤?”,倒是刘煜听到黄其武的话之后,便是一皱眉头,“这个名字听着很熟悉,不过有些想不起来了。”

    “回下,他是现在的太学苑主案,也是永和王后的父亲。”,黄其武微微躬身说道。

    刘煜眯着眼睛想了想,然后便说道,“那就是他了,至于太学苑主案的话,贻清你先兼着,你现在是吏部尚书,明年春闱你就是主官,你没参与过所以到太学苑先熟悉熟悉。”

    原本太后一脉的大臣们还想要举荐个太学苑主案,但没想到的是国君直接将这个肥缺抛给了贻清。

    贻清明白刘煜的意思,赶忙躬身道,“臣遵旨。”

    刘煜点了点头,便回了里间,一众内阁大臣们便纷纷向贻清拱手表达祝贺,贻清则是苦笑着拱手还礼。

    至于熊海雉呢,最开始由禁军杖责的时候,还能叫喊两句、痛骂两句,毕竟禁军也不敢下死手,打的不是特别狠,但是终究那是杖责四十啊,这一棍接着一棍之后,熊海雉一开始的痛骂也变成了哀嚎,随后哀嚎也转变成了哀求,哀求到最后就是直接昏过去了…

    四十棍打完之后,行刑的禁军非常贴心的试探了一下熊海雉的鼻息,确定了熊海雉只是昏迷而不是死了之后,便又将熊海雉插了起来,拖行着扔到午门之外。

    熊海雉不能是自己用腿走到王宫的,宫外是有新安府的差人和轿子等候的,因为熊海雉是被扒掉了官衣之后才杖责的,所以一身白色亵衣,哦,不对,身穿着沾满了鲜血的白色亵衣的熊海雉并没有被认出来,直到禁军告诉了新安府的人之后,他们才冲忙赶上前去,准备将已经昏过去的熊海雉带回衙门,不过刚刚将熊海雉扶起来之后,宫里就又出来了人告诉衙门的人——熊海雉被罢官了,而且国君的命令时将熊海雉赶出新安城。

    于是,原本会被这些差人抬回衙门的熊海雉,被扔在了一个平板车上,然后被丢在了新安城右安门外的草丛之中,至于死活呢,又同这些差人有什么关系呢?没有被罢官,那熊海雉是新安府尹,是大老爷,被罢官了,那他是啥?那就啥也不是了,是死是活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呢?没有啊。

    然后,两天之后右安门的校尉就在草丛之中发现了一具尸体…

第一百九十六章 万物为刍狗

    从莒国国都新安城,到扈国国都建安城,但从路程上来看,其实要比刘煜从白麓城赶往新安城远的多,但是说话的时间其实要比刘煜少很多,因为可以走水路,所以十一月初二离开新安的扈国使团,十一天后在即将入夜的时候抵达了建安城外。

    司马云明能够很明显的察觉到建安城内气氛紧张,建安城是在亥时之后开始宵禁的,现在才刚刚到申酉之交,可是这建安城的大街上已经没有什么人了,恐怕这和自己的传递回来的消息是分不开的。在进入扈国境内之后,司马云明就用飞鸽将莒国的情况,特别是杞国、虢国同莒国和亲的事情通过飞鸽传递给了建安。

    入城之后司马云明并没有直接入宫,而是直接离开了使团,返回了自己在宫外的宅邸,梳洗了一番,不过自己刚刚梳洗完,就有仆人来报,说是皇帝召司马云明入宫,司马云明便赶忙整理之后,乘轿子进了建安皇宫。

    建安,扈国的国都,也曾是澹国的国都,这座城池是中土最著名的城池,被称为是千年古都,大一统的中土王朝基本上都是选择建安作为国都的。原因其实有很多,第一就是建安的地理位置特别好,建安是居于中土的正中,有利于对于疆土的控制以及自己的防御。二是因为建安的历史漫长,无论是布局还是建设的都很完善,用建安城做国都很方便,基本上不需要再格外进行建设。第三,中土的历史漫长,但是其中大一统和割据的时间其实不相上下,所以能过占据建安成为国都,仿佛就是一种正统性的宣誓,所以建安是千年古都也是必争之地。

    澹国末年,有十几支起义队伍集结大军准备拿下建安城,最终还是兴昌帝国皇帝也就是澹国册封的杞国公——公孙胜攻入了建安城,一举斩落了昏君澹台广的人头,不过饶是公孙胜这样身经百战的老将也没能守得住建安城,在多方的围攻之下,在建安城龙椅上待了还不到两个月的公孙胜落荒而逃,但是没想到突围不成,最后被一个无名小卒射杀了,而公孙胜的所谓兴昌帝国也便宜了他的小舅子,也就是杞太祖独孤元英。

    从澹炀帝雍景二十七年七月十六日公孙胜攻入建安城,到扈国成祖皇帝司马伟安在泰光二十年进入建安城,这十三年的时间之中,建安城先后被十几方势力攻占过,在建安城这座王宫之中称帝的更是有十几位,不过似乎都没有什么好下场,即使是最后坐定了建安龙椅的司马伟安也是如此,司马伟安做了二十年的扈国皇帝,但是就在坐上了建安皇宫龙椅一个月之后就与世长辞了。司马伟安的突然死亡,让刚刚迁都到建安的扈国,有了一种再次迁都的冲动,不过好在被继任皇帝给否决了。

    要说这四大国之中,扈国立国是最早的,当年澹国漠北王、澹国一等候司马张弛在雍景十七年就揭竿而起,造反了,成了扈国的开国皇帝、扈高祖,不过他是称帝一个月之后就死了,都不是因为意外或者是在战争之中死了,而完全是老死了,毕竟当时他已经是八十七岁的高龄了,不过从那以后似乎扈国的王位更迭的也很频繁,太祖在位三年、成祖在位二十年,太宗在位三年,原因嘛就是高龄登基,所以皇位没做多久。

    皇位从太宗传到神宗司马太平的时候,这位神宗终于是醒悟了,四十三岁登基的司马太平在位二十七年之后就传位给了儿子,也就是现在的扈皇司马永延,而他自己则当了太上皇。

    现在的扈国皇帝司马永延六岁登基,至今在位已经将近七十年的时间,可谓是中土有记录以来在位时间最长的帝王了。不过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司马永延生生的耗死了自己唯一的儿子,而自己那个没出息的儿子竟然也只生下了一堆女儿,女人当权,这绝对不可能的事情,所以司马永延东挑西选最后选了司马永明作为接班人来培养,当然司马永延是不太喜欢司马永明的,觉得这个孩子有些轻浮,但是也没办法,其他同另外的那几个比的话,司马永明还是有优秀的,起码他不傻。

    扈国王宫正大光明殿之中,司马永延端坐在龙椅之上,七十六岁的他一脸的皱纹、皮肤黝黑,若不是因为在这大殿之上,若不是因为他身穿着龙袍,怎么看着司马永延都更像是个农民伯伯而不是个帝王。

    “陛下,事情就是这样。”,司马永明已经将抵达新安之后的所有事情,又在司马永延面前又都说了一遍。

    “朕知道了。”,在位七十年的老皇帝显得很平静。

    只是司马永明不知道老皇帝的平静是因为早就已经知道了,还是真的不担心。

    见司马永明一脸的不解,老皇帝便是微微一笑,“有什么不明白的么?说出来。”

    司马永明思衬了一下之后说道,“陛下,虢国、杞国分别同莒国和亲,对我大扈国来说并非好事儿,甚至可以说是危及国本的事情,难道陛下都不担心么?”

    老皇帝听了司马永明的话之后便是微微一笑,拍了拍坐下的龙椅说道,“这把椅子,朕已经坐了七十年了,莒国的历史才多少年?眼看他高楼起,眼看他宴宾客,眼见他楼塌了,这七十年里朕打败了多少国家,又看着多少所谓的英雄豪杰化作了一抔黄土。”

    司马永明低着头,尽力遮掩着脸上的不屑一顾,人老了就这么爱标榜过去么?就算是你在这皇位上已经坐了七十年了,但是面对其他三国的围攻,你还能继续坐下去么?

    老皇帝似乎还是沉迷于自己的丰功伟绩之中,“朕六岁登基,年号也从元兴改成了永康,但是先皇依然以太上皇的身份发号施令,一直到永康十四年的时候,朕才得以亲政。那个时候,中土混战,那真可谓是你方唱罢我登场,人心浮躁且膨胀,甚至连土匪都敢建国称帝,有些国家还抱团在一起搞什么联盟,起什么共进退的誓言,然而还不是大难来临各自飞么?”

    老皇帝的话音刚落,司马永明就微微抬头,“陛下的意思是,虢国、扈国同莒国不能达成统一?”

    老皇帝在太监的搀扶下从龙椅上站了起来,拄着拐杖径直走出大殿,路过司马永明身边的时候轻声说了一句,“随朕来。”

    老皇帝直接去了御书房,这里等同于莒国的静书房,是皇帝办公的地方,老皇帝一手扶着桌子,一手拎起拐杖指了指墙上的地图,“这中土啊四四方方,咱扈国居于东北,虢国居于西北,杞国居于东南,正好是什么北鞑、南蛮、东夷西戎。”

    司马永明不禁皱了眉头,这是常识,老东西怎么今天又把话题扯到这里了?

    老皇帝停顿了一下之后继续说道,“澹炀帝雍景十七年开始,澹国风起云涌,各地诸侯开始自立,从那个时候开始中土分裂、割据,前前后后恐怕存在过几十个国家,不到百年的时间就剩下了这四个,但是这四个国家割据中土的情况,维持了几十年,甚至还签下了停战的协定,为什么?”

    司马永明看了看老皇帝,又看了看地图,“是因为百姓?连年战乱,为了百姓所以才停战的?”

    老皇帝听了司马永明的话,便哈哈大笑起来,自从成了这所谓的储君之后,司马永明还是第一次看见这老皇帝笑的这么开心,像是听了什么笑话一般。

    司马永明只得一脸疑惑的看着老皇帝,等待老皇帝做出解答。

    老皇帝笑了好一会儿之后,才擦了擦泪水停下来,然后说道,“好一个为了百姓啊。”,说到这里的时候,老皇帝脸上的笑容已经完全被敛去了,而变得严肃起来,“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什么中庸之道,什么民心向背,那都是狗屁!”

    司马永明又是一愣,难道真的不是为了百姓?

    “你给朕听明白了,当年签停战协定的时候,四大国都宣称是为了百姓,为了让百姓能够平静的生活,为了让百姓能够休养生息。”,老皇帝微微摇头,“另外,当初洋人有过挺大的国家,叫什么大塞,那个国家离中土还是有些距离的,所以直接出兵中土不现实,因而便开始扶持西域各国对中土不断侵扰。为了防止外人进入中土,守住祖宗的疆土,因而决定停战。是,当初是这么说的,为了守土为了百姓,但是绝对不是因为这些才停战的。西域不足以成为大患,大塞也一样,那些外族人是不懂得战争的,至于百姓生活的如何,重要么?不重要。停下来,不过是为了又足够的兵源,足够的资源,足够打一场能够彻底统一中土的战争而已。”

    司马永明心中不由得叹了口气,当今中土百姓还对当年四大国的决定而非常感激,但是他们可能完全想不到,所谓停战只不过是了补充兵源,只不过是了积蓄力量继续打下去而已。

    老皇帝看着墙上的地图,便叹了一口气,“当初的心思差不多都是这样,另外各国内部也逐渐有些人挑出来反对继续战争,如果不及时停战恐怕内部也会分裂的。不过谁都没想到,停战之后,反倒再也不敢打了。”

    四大国虽然也有强有弱,但是贸然对一方进行攻击,很难说其他的国家会不会扯火打劫。

    “虢国之所以同莒国提和亲,一是为了边境能够安宁些,芮晓楼也老了,还能不能做到一人一刀护一国这一点,恐怕他自己都在怀疑,虢国国内又有那么些将领成天嚷嚷着打仗,我们这里又虎视眈眈的,所以只能和亲,防止两面作战,也期望着如果我们同虢国作战的话,莒国能够帮上一把。”,老皇帝悠悠的说道,“至于杞国的独孤秋歌那个老东西,他之所以把自己的孙女嫁过去,也是了他的孙子铺路,万一那几个儿子有不臣之心,起码还有个盟友,不至于让他那孙子死得太早。”

    司马永明点了点头,这些实际上他也清楚,他唯独搞不明白的是,这些难道还不能够让老皇帝赶到担忧么?这是四面楚歌的境地了啊。

    老皇帝微微摇头,“和亲没有用,能解决一时的问题,不能解决一世,指望着用和亲换来永远的泰平,怎么可能呢?”

    “陛下,如果他们三国达成同盟呢?”,司马永明问道。

    老皇帝点了点头,“嗯,说得对,不排除这种可能,或者说一定会有这种可能。你是初二从新安城走的,虢国和杞国的那个小东西走的都挺完,说是谈和亲的事儿,不过杞国派去的那个小东西还见过莒国小国君。”

    “陛下,那就极有可能是谈联合的事情了。”,司马永明有些紧张的说道。

    “慌什么!”,见司马永明神色慌张,老皇帝便开口呵斥道。

    司马永明赶忙低下了头,即使眼前这个老家伙已经是垂垂老矣了,但是即使落光了牙齿的老虎,它也还是老虎啊,司马永明可没有那个胆量来触这老东西的霉头。

    老皇帝皱了皱眉头,长叹了一口气,然后才说道,“虢国现在国势最弱,无论谁啃下了虢国都会增强实力,增强对手的势力,怎么可能呢?真的想统一中土,只能锄强扶弱。”

    司马永明听了老皇帝的话,整个人都傻了,这段时间以来扈国不是一直准备去打虢国么?大军不都是悄悄的往扈虢边境调派了么?

    老皇帝哈哈一笑,朝一旁的小太监挥了挥手,小太监便从书案上拿起一份折子递给了司马永明。

    司马永明打开折子看了起来,半晌之后目瞪口呆的看向老皇帝,心中不禁暗想,难怪这老家伙能在这龙椅上坐了七十年,还真是人老奸马老滑。

第一百九十七章 只欠那东风

    王陵中挖出来的那块“警告石”没了,这个消息很快在新安城内散播开来,而关于“警告石”上所说的内容自然也传的沸沸扬扬。

    对于这件事儿,无论是刘煜还是太后章之涵都讳莫如深。原因其实很简单,刘煜是希望这件事儿继续发酵下去,而太后章之涵作为事件的当事人甚至是矛头所指,自然也没有办法做出更多的解释,否则就显得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关于都察院的改革方案,近些时日之中,刘煜和章之涵在早朝上也又不断的交锋,更是在私下之中指示各地州牧上书,对于所谓都察院改革的方案提出这样、那样的建议。

    熙和元年十一月十五,都察院改革方案正式公布,连同方案公布的还有莒国九州的都察使任命,而涿州、应州作为封地并没有设立都察使。

    都察院改革方案的正式公布,实际上完全是刘煜用都察使的任命同章之涵进行了交换,章之涵一脉的大臣再一次占据了主导地位,此次任命的九个州的都察使之中,能够视为太后一脉的就占到六个,至于剩下的三个甚至还算不上是刘煜一脉的人。

    “既然都察院的事儿了了,那么就该说说椒金山的问题了。”,崇文殿宝台之上,端坐在龙椅的刘煜望着大殿上的群臣轻轻的说道。

    听到刘煜提到椒金山的问题,许多大臣都开始了窃窃私语,在莒国的历史上,几乎每一任国君都曾经对椒金山下手,但是每一次都没有取得任何结果,即使如今这位国君同太后没有撕破脸,但是也不足以保证能够顺利的解决椒金山的问题。

    刘煜扫了一眼大殿之上的一众大臣们,然后又说道,“肖光仁。”

    听到刘煜喊道自己,内阁大臣、武英殿太学、兵部尚书肖光仁赶忙从队伍之中走出来,跪倒在地,“臣在。”

    刘煜看了肖光仁一眼,然后又喊道,“韩青。”

    “末将在!”,刘煜的话音刚落,一个身穿着银盔的中年人单膝跪拜在地。

    “好。”,刘煜点了点头,“孤剿灭椒金山的想法已决,万户侯金牛卫将军韩青为剿匪元帅,兵部尚书肖光仁为督军,即可率领兵卒前往椒金山,剿灭匪徒。尔等得胜之日,孤当城外百里迎接!”

    “末将领旨!”“臣领旨!”

    刘煜点了点头,“退朝!”,说着也不管一旁的太后章之涵以及大殿之中的臣子们,直接起身离开了崇文殿。

    章之涵皱了皱眉头,也只能离开了大殿,如果说政务自己能够插手的话,那么军务上章之涵还是有些有心无力的,虽然兵部尚书肖光仁名义上是自己一脉的人,但是对于军务上的事情,即使是肖光仁也是阳奉阴违的,毕竟肖光仁也很难控制住军中那些恃才傲物的家伙,这也是当初刘淼在朝中不得志但仍旧能够同章之涵斗下去的原因,毕竟军中的将帅是无条件支持国君的。

    “还打?”,走出崇文殿的时候,刑部侍郎曹西臣问向身旁的礼部尚书秦启伟。

    秦启伟看了曹西臣一眼,然后才有些懒散的说道,“什么叫还打?”

    曹西臣苦笑了一声,“永和二年,集结了四万兵力围剿椒金山,结果呢?分了两路进入椒金山,让椒金山那帮匪贼分而化之,到最后这四万兵卒突围的也不过是一万多一点。”

    曹西臣的心理实际上代表了很多大臣的想法,椒金山,自从澹国末年烽火四起之时开始,大量的土匪、贼盗和逃兵都依靠着椒金山的地理位置为祸乡邻,使得椒金山附近成为了法外之地,多年来一直都是莒国历代国君的心病。但是由于中土战事为决,大量的兵卒还需要镇守边疆,防备着别国的袭击,因此连年对于椒金山的围剿都未曾成功。历史上太宗朝的开元九年、开元十七年、开元二十三年,世宗朝的宁和三年、宁和十六年、宁和十九年,英宗朝的宁和十八年以及永和朝的永和二年都曾经对椒金山进行过围剿,开元二十三年曾经差一点就要彻底解决椒金山的问题了,但是没想到当时虢国兵犯边境,大量的兵卒不得不从椒金山赶往边境,导致前功尽弃、功亏一篑,除此之外基本上就没有占过便宜的时候。

    秦启伟撇了曹西臣一眼,然后说道,“椒金山这个地方必须得打下来啊。”

    曹西臣皱了一下眉头,似乎是明白了些什么,“国君是…”

    秦启伟摆了摆手,“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曹西臣听了秦启伟的话,便点了点头。

    “我得赶快回静书房去了,帮我约上武少卿,今晚到我宅子去。”,秦启伟低声说了一句,见曹西臣点了点头之后便转身快步离去了。

    静书房之中,一众内阁大臣们都静静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刚刚被任命为剿匪元帅的韩青也坐在一张椅子上,所有人都沉默着不说话,等待着国君的命令,但是国君回到静书房之后便进了内间再也没出来。

    即使一向话很多的贻清也是沉默着不说话,所有人等了许久之后也不见动静,内阁首辅焦小白便从自己的座位上起了身,然后走到贻清近前,朝贻清使了一个眼色,是想让贻清去请国君,不过贻清却微微摇了摇头。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刘煜从内间走了出来,一众大臣们,赶忙起身,等待着刘煜的命令。

    刘煜看了一眼工部尚书涂志远,“涂阁老,东西都安排的怎么样了?”

    涂志远听到刘煜的问话,便赶忙一拱手,“回陛下,按照陛下的吩咐,工部已经准备了接近箭矢十万枚、五千斤火油,六千斤火药,现在工部以及朔州、云州还在加紧赶制,从青州、顺州和蔚州征调的的火油、火药也正源源不断的运送到朔州。”

    刘煜点了点头,又看向了兵部尚书肖光仁,“军队准备的怎么样了?”

    肖光仁拱了拱手,“回陛下,按照陛下的安排,以轮换的名义从燕国、向国、芮国共撤下六万大军,现在已经抵达青州。从蔚州、顺州、鄞州集结的四万大军也已经陆续抵达保乐,云州三万大军也将随时赶往张昭。”

    听到肖光仁的话,一旁一直静静听着的韩青不禁有些怅然,十三万大军啊这是,还不算朔州当地的军队,国君这是要用兵填满整个椒金山啊,如果国君给了自己这么多的兵力,自己还不能拿下椒金山的话,那真的是百死莫赎啊。

    见众人都沉默了下来,刘煜便是一笑,然后又问向肖光仁,“最近椒金山那一带情况如何?”

    肖光仁便是一脸的苦笑,“近期为了集结兵力,各州的大规模调整让椒金山一带的贼匪嗅出了味道,根据朔州上报的消息,近期椒金山的贼匪纷纷外出劫掠,不过由于椒金山附近的百姓外迁以及朔州军向椒金山增兵,他们并没有什么收获。”

    刘煜默默的点了点头,他迈步走到墙上挂者的时局图前,看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开口。

    “椒金山就像是噎在莒国咽喉的一块鱼刺,不上不下,每次对外有战争的时候,椒金山的匪贼都会跑出来捣乱,搞的朔州不得不把椒金山周边的百姓迁走,但是这终究不是解决办法,而且会更加增加椒金山匪贼的嚣张气焰。”,刘煜颇为严肃的说道,“莒国立国七十八载,历四代国君,传到孤这里是第五代,如果到孤这个时候莒国国土之中还有这么个地方,百姓不能答应、军队不能答应,泉下有知的列祖列宗也不能答应。过去没有办法解决椒金山的问题,是因为没有一个良好的外部环境,英宗朝虽然四国达成了一致,但是终究边境事端未决,现在虢国、杞国都同我莒国和亲,莒国北部、东部边境短时间内会保持相对的稳定,因此这个时机不能错过,莒北撤下六万大军,也从南部调集了四万大军,再加上朔州当地的六万大军、云州三万大军,这十九万大军如果还不能解决椒金山的问题,那么孤这个国君也就该退位让贤了。”

    刘煜说到最后的时候,目光已经锁定在了韩青身上,韩青赶忙服拜于地,“末将愿立下军令状,不平椒金山誓不回还!”

    刘煜微微一笑,将韩青从地上扶了起来,“虽然说是十九万大军集结,但是能够真正在椒金山投入的兵力,只有十一万,莒北六万当中得有四万留在青州,也防莒北有变,朔州六万大军之中还要留下两万镇守边境,不过孤以为这十一万大军应该也足够了。”

    刘煜的想法,实际上几乎所有人看的都很明白,对付一个椒金山确实是要投入一部分力量,但是集结近二十万大军来对付一帮土匪,真的就有些过于夸张了,国君真正的目的实际上是向涿州施加压力。此次国君登基,涿州公称病不来,派来的是他的大儿子也就是所谓的涿州世子刘景林,不过虽然涿州公称病不来,但是从种种迹象表明,涿州军调动频繁,操演不断,谁也搞不清楚被盛传二十多年的涿州公会在什么时候动手。

    而且,这一次在集结军队的时候,刘煜还朝朔州、云州、顺州、蔚州、衮州等五州的封臣募兵,这让各地封臣都吓了一跳,毕竟当时国君可是有过变相的承诺不会裁撤封臣(事实上,刘煜确实没有过这种承诺),不过他们也没有太多的办法,毕竟国君还是有权利对封地内的军队进行调动的,历任国君都曾做过从封地调兵参战的事情,所以这一次他们也只能无可奈何的应承下来,只能是从数量和质量上动些手脚。

    不过在这些封臣之中还要格外提到几个人,幽州昭北府府爵刘佩云上了折子,昭北府愿倾其所有参加针对于椒金山的围剿,并且有昭北府世子刘尽忠带队,应州公刘谓宇也上了折子愿意由世子刘仲坦率领三万军队参加,不过都被刘煜委婉的拒绝了。

    另外就是云州苍云府府爵刘森,刘森封地的军队投入到椒金山的围剿是正常的,但是这位刘森却以各种理由、借口拒绝了。这一次军队的调动是由兵部负责的,兵部这一次的征调是很严谨的,并不是一刀切,而是根据封地的体量、人口等诸多因素反复权衡的,当然也按照刘煜的要求尽量同他们征募的私兵成正比,比如他有私兵一万,那咱们就征他五千这样的操作。

    那这么说的话,这个私兵的数据朝廷是怎么知道的呢?莒国在虢国、扈国、杞国乃至于西域各国都设有暗探,以保证积极收集信息和情报,不但如此,实际上朝廷在各封地也有暗探,而且这些暗探更加隐蔽和专业…

    正在这个时候,忽然有一个小太监冲了进来,跪在地上将手中的折子高擎过头顶,“涿州急报!”

    刘煜先是一愣,然后拿过折子看了起来…

    “恭诵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国君大典乃是莒国盛世,臣当赴新安,当面恭贺,不料臣年迈体弱,经年卧于病榻之上,近期病体沉重,可谓只余朝夕,难忍长途跋涉,万望陛下赎罪。近日闻听陛下欲调兵围剿椒金山匪贼,椒金山乃是我莒国心腹之患,对陛下围剿之命,臣甚是欢喜,愿遣涿州军卒,以解燃眉之急,万望陛下应允。

    天佑大莒,国泰民安!

    恭诵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臣刘谓崖。”

    这份折子,刘煜一连看了两遍,自己这个三叔曾经让刘景林给自己带了口信儿,口信儿之中解释了自己不能参加新君继位大典的原因,自己年弱多病、长期卧床如何如何的,还表示为了自我惩罚,愿意朝廷三年内都不给涿州拨款,涿州自给自足。如今自己这位二叔又上了这么一份请战的折子,不免让刘煜有些疑惑,但是眼看着马上就要行动了,此时也没有时间再去计较,于是合上了折子,刘煜抬起头,见一众大臣们极为疑惑和期待的看向自己,刘煜抿了抿嘴之后说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既然兵卒齐备、器物丰足,那么明日王城军开拔!午门外孤为尔等壮行!”

第一百九十八章 屠尽不臣心

    熙和元年十一月廿清晨,新安城王城军、校尉、以及王宫禁军在王宫午门之外开始警戒,午门广场之中站立了许多身穿铠甲的王城军,这样的举动更加激起了民众们的关注,随着时间的推移午门外广场四周围满了瞧热闹的百姓。

    辰时,文武百官齐出午门,以文左武右分列在午门之下。

    文武百官站定后,新安城钟鼓楼齐鸣,午门下鞭响九声,午门之上两柄铜锣响锣九声,在内阁大臣的簇拥下,莒国国君刘煜登上了午门城楼。

    “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见刘煜登上城楼之后,午门外的文武百官、王城军跪拜于地,高声称颂,与以往在崇文殿上的称颂声不同的是,由于有五千名王城军的加入,声音更加富有力量,可谓是震彻云霄。

    而外围的百姓们也赶忙服拜于地,王权高于一切这一点是深入民心的。

    “众爱卿平身。”,午门之上的刘煜扫视了全场之后慢慢说道。

    “谢陛下。”,震彻云霄的声音再一次传来,就在这五千名王城军之中走出一个横百竖十共千人的队列,每个人手中都持有一柄长枪,队列站定之后便开始舞动着手中的长枪进行着突刺、挑枪、横摆等一系列动作,每一个动作进行时都发出一个怒吼,那怒吼的声音不断的在广场之中回响着,不断的刺激着、影响着在场每一个人的心绪。

    王城军,不同于各城池、县城之中负责城内治安的校尉,也不同于各州军驻派在各城池、县城之中的守城军队。王城军是莒国的最顶尖的力量,拱卫着莒国国都,是专职守卫莒国国都新安城的军队,是莒国军队中的最高编制,王城军将在莒国全面溃败之时,作为莒国王室最后的保卫力量。

    但是就在今天,王城军一万五千军卒之中,有三分之一集结在午门外的广场之上,又从其中抽调一千人组成队列,用最原始也是最质朴的方式向人们展示着王城军的力量。

    在王城军不断的怒号的感染下,不断有人跟着附和、一同怒号着,队列后的四千王城军是这样,在周围围观的百姓是这样,午门城楼上的内阁大臣们以及刘煜都是这样。

    演练完毕,这横百竖十的千人队列后退返回到队伍之中,而后在王城军都统、万户侯金牛卫将军、剿匪元帅韩青的带领下,五千人的王城军整齐划一的抱拳拱手,“请万岁下令!”

    城楼之上的刘煜看着眼前的五千名王城军,看着城楼下的百官看,看着周围的百姓,一时间心绪如潮涌,久久之后才高声喊道,“今天,熙和元年十一月廿,孤登基成为莒国国君的第二十天,也是第一次早朝推后的一天,为什么没有早朝?因为孤要在这里为五千王城军送行!要送你们到朔州围剿盘踞在椒金山的贼匪,自澹国末年烽火四起开始,许多的土匪、逃兵开始聚集在椒金山,这些人在椒金山周边地区大肆劫掠、烧杀掳掠,可谓是无恶不作,他们的恶行让椒金山一代的百姓民不聊生,朝廷对于此非常重视,元九年、开元十七年、开元二十三年,世宗朝的宁和三年、宁和十六年、宁和十九年、永和二年,朝廷都曾派兵围剿,但由于贼匪对于椒金山地区地形十分熟悉,也因为我莒国同周边各国边境摩擦不断造成兵力不足,因此数次围剿皆告失败,甚至在一定程度上造成了椒金山贼匪气焰高涨,但是即使是外部环境恶劣,即使是面对国内局势复杂,朝廷从未放弃过解决椒金山贼匪的想法。

    莒国立国七十八载以来,历经四代君王,历代君王都想要让莒国百姓过上踏实、富足的生活,想让莒国每个人每顿都能吃上肉,想让莒国每个孩子都能都上书,想让莒国每个老人都能得到奉养,七十八载以来历代国君都是这样做的,历代国君都是朝着这个目标去努力的。”

    说到这里的时候,刘煜停顿了一下,然后才继续说道,“孤承得上天垂帘,继承莒国大宝登基为君,孤自当承袭历代国君的目标和向往,我们将更多的将精力投入到关注莒国百姓的生活上来,将推动在各州各府各县兴办学堂,让更多人有书读有学上,将推动在各州各府各县兴办慈堂,让更多孤寡老人有住所有饭吃有人照料,就像孤刚才所说的一样,朝廷将会把更多的精力投入到关注百姓的生活上来,当然这些不是能够一蹴而就的,是需要时间努力推进的,但是孤要在这里说的一切都不是画大饼,而是在今后一定会推动的。

    莒国现在被称为是中土的第一大国,既然是第一大国自然就要做出个第一大国的模样,让莒国百姓过的好才是朝廷更加要注重的问题。相信孤,会让中土百姓尽快的迎来这一天的!”

    “万岁万岁万岁!”,刘煜话音刚落,午门广场上的五千王城军便握着手中的长枪,不断振臂高呼着,感染着百官、百姓也不断跟随着振臂高呼着,莒国立国七十八载,这是百姓第一次这样聆听到国君的声音,聆听到国君告诉他们——会让他们过上好日子。

    后世对于刘煜的这次有着宣言兴致的讲话,有着极高的评价,在《中土风云录》中提到,“熙和元年十一月廿,莒王于莒国国都新安明言天下,以两堂兴建赢得百姓的拥护。”,在《高祖实录》中提到,“熙和元年十一月廿,高祖于新安午门城楼上提出将朝廷更多的精力放到百姓身上,这是中土开天辟地般的宣言,中土从未有任何一个君王有过这样的宣言,神圣的、伟大的且强有力的宣言。”

    其实在振臂高呼的同时,很多人尤其是同在午门城楼上的内阁大臣们是有些不安甚至是疑惑的,之前国君刘煜曾提到派出王城军参加对于椒金山贼匪的围剿,这一点当时在内阁引起了很大的争议,王城军是拱卫王庭的最后一道防线,从莒国定都新安立国以来,王城军就从未离开过新安城,调动王城军前往围剿合适么?很多人是反对的,认为这是没有必要的,甚至说这是莒国对外示弱,因为连王城军都要参与到剿匪之中,只能说明是军队战斗力不强,与此同时,实际上很多人也有担忧,如果说连王城军都派出了,然后到最后的结果还是失败了,那莒国最后的一点遮羞布都留不下来了。

    但是没想到的是,这位国君在派出王城军以外,还想要搞出个送行仪式,甚至为了这个仪式要将早朝给推后了。这个想法刚被刘煜说出来,就遭到了许多大臣的坚决反对。早朝的时辰是固定的,莒国立国以来除非是国君病入膏肓,否则就从来没有过无缘无故取消或者是推迟早朝的说法,结果呢?眼前这位总是有奇思妙想的国君竟然为了这个所谓的仪式要推迟早朝,这怎么能行呢?结果就是永寿宫之外跪了一排大臣,求着太后去劝国君收回成命。

    大臣们原本以为太后会借此对国君进行一顿抨击,然后彻底掌控朝堂,但是没想到的是永寿宫大门打开的时候出现的是大太监屈伯彦,屈伯彦传了太后的口谕,“做臣子的应当服从国君的安排,不然就是谋逆。”,屈伯彦说完之后就又回了永寿宫,留着跪在永寿宫外的一众大臣在风中凌乱…

    不过,刘煜给在场所有人带来的意外还远没有结束,就当所有人都以为国君的这次讲话已经结束的时候,刘煜又开口了,“孤今日在这午门外王城军五千将士壮行,这是自莒国立国以来,自太宗授予王城军名号以来,王城军第一次离开国都新安,有很多人有非议,他们充满的担心和疑虑,他们害怕此次围剿失败,让王城军让莒国丢了颜面。你们怕么!”

    “不怕!必胜!必胜!”,五千名王城军兵将高喊着。

    “好!孤也不怕!军人生而为赢,你们是大莒国最精锐的、最勇敢的、最强大的一支队伍,孤不相信有谁能够战胜你们,椒金山的匪贼也好还是任何胆敢兵犯大莒的敌人也罢,没有人能够打败你们!”,刘煜站在午门城楼之上对着五千王城军高声喊道,“曾经有人威胁过孤,孤告诉了他一句话,那就是朋友来的有好酒,若是那财狼来了,老子肯定给他干趴下!”

    “干趴下!干趴下!干趴下!”,兵卒在短暂的愣神之后便振臂高呼道,不过心中基本上都是同一个念头,这位国君怕是个粗人啊...

    刘煜这句话粗么?作为一个普通人而言,其实没有什么,不过对于国君而言,“老子肯定给他干趴下”,这句话可谓是要多粗就又多粗,刘煜的话音刚落就让很多大臣们皱了眉头。一些文臣似乎对于刘煜的话赶到不适,但是在场的很多将军以及王城军将士,乃至于百姓却都觉得亲切,因为刘煜所用的字眼拉近了同他们的关系,在他们的眼中此时的刘煜已经褪去了国君那高高在上的光环,有了很多市井小民的气息,这种打破阶层的话语确实是暖人心的。

    与此同时,这段话实际上也鼓舞了在场的将官,自从仁和年间四大国签署了停战协议,战事虽然没有结束但是主要还是压制在摩擦的层级,不过为了防止某一方势力突然出兵,所以在边境线上还是派驻了大量军兵,另外一方面仁和年间还奉行着韬光养晦的策略,莒国军队一直非常克制的处理着边境的摩擦和问题,倒是军队内部的不满情绪一直非常高,他们甚至认为就该撕毁停战协议,然后对那些袭扰边境的势力予以全面的打击,但是国君是反对的,无论是英宗还是之前的国君刘淼都不支持,尤其是刘淼执政的四年,由于朝堂之上同太后的政争,由于涿州公的虎视眈眈,因此为了防止外部环境的恶化,饶是一心想要一同中土的刘淼也不得不压制的军队的想法。

    如今这位新任国君的一段话,让军队重新看到了希望,“朋友来了有美酒,若是那财狼来了,老子肯定给他干趴下”,这无异于给军队念了松箍咒,将箍在军队头上近三十年的松箍咒给解了下来,这以后如果再有敌人来犯,或许就可以真的酣畅淋漓的打一仗了,可以打出气势、打出威风了。

    “孤已经调集了十九万大军来对付椒金山的匪贼,有人说孤是小题大做,区区的椒金山匪贼都要近二十万大军来围剿,孤不这样看,既然这一次下定决心要搞掉椒金山的匪贼,那么就要彻彻底底的、一劳永逸的解决椒金山问题!绝对不允许椒金山的匪贼死灰复燃。”

    “不破匪贼绝不回!”,在剿匪元帅韩青的带领下,五千王城军振臂高呼道。

    “好!孤就在这新安城等着你们得胜归来!”,说着刘煜从一旁的小贵子手中接过了一个瓷碗,然后向五千王城军示意,“来,你我君臣饮下这碗水酒。请!”

    “万岁请!”,五千王城军手捧的瓷碗高喊道。

    城楼上下的君臣同饮了水酒,然后将手中的碗狠狠的摔在了地上,摔的粉粉碎。

    “出发!”,刘煜一挥手高喊道。

    “遵旨!”,王城军都统、万户侯金牛卫将军、剿匪元帅韩青朝午门之上的刘煜抱拳拱手,躬身喊道,随后在韩青的指挥下,五千王城军便从午门出发浩浩荡荡的离开了新安城,直接奔赴张昭,参加围剿椒金山匪贼的战役。

    看着浩荡而去的王城军,刘煜用手拍了拍午门城楼上的砖石,然后念到,“良驹铁骑杀人袍,踏马弯弓射胡妖。屠尽天下不称心,一统江山登龙桥。”

    刘煜的声音并不大,但是同在午门城楼之上的内阁大臣们刚好也都能听到,所有人都将目光重新聚会在刘煜的身上,这位年仅十六岁的国君还真的是不断给人带来意外啊,刚才这四句诗带着多大的豪情壮志啊。

    就在众人有些诧异之时,刘煜却苦笑着说道,“这是秦国公写的诗,他没有完成的,就让孤帮他完成吧。”

第一百九十九章 土匪的集结

    椒金山,莒国国君的噩梦,朔云二州百姓的地狱,中土各大势力的练兵场。

    起于朔州上庸城西,终于顺州张昭县东的椒金山,最近局势有些剑拔弩张,朝廷的大规模的兵力调动以及朔州军、云州军的集结,椒金山一带的匪贼还是清楚的,莒国新君登基看样子是要把他们当成稳定朝堂的基石。

    不过对于朝廷即将到来的围剿,椒金山的匪贼们并不是很担心,毕竟两年前莒国当时的国君就曾经出兵围剿过,那位心高气傲的小国君最终也没有能够啃下椒金山这块硬骨头。

    椒金山由南北两部分包夹出了一条山谷,贯通东西,期间丛林密布,又有洞坑、沼泽,这些地形地貌对于长期盘踞在椒金山的贼匪来说是很熟悉的,但是对于朝廷的军队来说,无论似乎洞坑还是沼泽,都足以造成兵力损失而且还会延误战机。

    在朝廷大军的多次围剿之中,椒金山的贼匪们充分利用对于地形地貌的熟悉程度,不断在山谷之中来回穿梭,让剿匪军疲于奔命、顾头不顾尾,这种“东一榔头、西一扫帚”的游击战战术让正规军的实力无法发挥出来,这也是继兵力不足之外,朝廷失败的另外一个重要原因。

    不过由于近来朔州军、云州军的调动、收紧,因此近期椒金山贼匪的外出劫掠次数已经减缓,并且往往是空手而归,为此椒金山之中的众多山寨终于联合起来了。

    椒金山最早是隶属于澹国朔州都护府(包含如今的朔州和云州两地,也涵盖了如今西域之中的)下的上庸城管辖的,不过由于山脉纵横、土地荒凉、毒虫众多,因而一直就是个人迹罕至的荒郊野岭。不过随着澹国末年风云四起,椒金山也逐渐成为了众多割据军阀眼中的一块宝地。

    椒金山狭长的山脉和错综复杂的沟谷可谓是占据地利,因而以往一向是无人问津的这块荒山,成为了当时的兵家必争之地,毕竟椒金山西出可直达西域,而东进可以直抵有水米之乡称谓的登州(也就是现在的顺州和鄞州)。不过随着澹国境内的战火越来越大,所谓兵家必争之地的椒金山也再次成为了人们眼中无人问津的荒山,原因有二,第一椒金山纵横交错、易守难攻,任何一方势力都不可能投入太多的兵力到椒金山地区。第二椒金山作为连同中土同西域的一个渠道,和平时期意义重大,但是如澹国末年这样的乱世,那么这一通道毫无意义。

    于是椒金山从兵家必争之地,再次变回了无人问津的荒山,不过这样的转变也让很多人找到了机会,许多曾经在澹国末年的割据战之中失败的军阀们,在乱世之中的大奸大恶之人都将椒金山当做了根据地,久而久之形成了如今椒金山的现状。

    天罡寨,几乎管理了椒金山近三分之一的土地,而天罡寨之下更是有近万土匪,天罡寨可以说是是椒金山土匪窝子之中最强大的一个。

    此时,天空之中飘洒着微微的细雨,邻近冬日的细雨让气温降的更低了一些,而在天罡寨的聚义厅之中,在一个身高不足五尺且面色黑红的男人带领下,十多个人冲着聚义厅正中的武圣章茂的铜像敬香。

    章茂,中土公认的武圣人,因为在家中行九,因此也被称为章九爷,章九爷章茂曾经护卫着唐国皇帝李文君一路杀伐、百战百胜,历经百战而不死,终于帮着李文君统一了中土,不过待李文君统一中土之后,对于这位身经百战而不死的战神却失去了信任,入了深宫之后李文君同章茂的情谊,逐渐也被章茂的功高盖主所取代,因而李文君最终下令杀死了章茂。不过章九爷在得知了皇帝要杀了自己之后,即不逃也不跑,而是静静洗干净了脖子等在府中,章九爷这样的举动传回到了唐皇李文君耳中,李文君为之震动,最终下旨让章九爷告老还乡。

    章九爷章茂的这种忠诚、正义,再加上他的武力高强,因而被后人尊为武圣,而武圣章九爷也成为了江湖人所供奉、祭拜的对象,甚至在江湖上如果有结义拜把子的,也一定要在章九爷的塑像前才行。

    至于此时的敬香,不过是个习惯行为。敬香之后,那位身高不足五尺的男人将身上的大氅脱了下来,丢给了一旁的一个年轻人,然后便一屁股坐在了一张铺着虎皮的椅子上,然后一挥手还算客气的说道,“众家兄弟坐下吧。”

    “多谢宇文将军。”,一众人朝被称为宇文将军的这位抱了抱拳之后才分别坐下。

    这个身高不足五尺,脸色黑红的人正是如今的天罡寨寨主——宇文撼山,是这天罡寨的第三任寨主。宇文也曾经是在中途叱咤风云的一个姓氏,曾经在澹国末年的参与到了割据战争之中,他的祖父宇文天光甚至曾经占据了三州之地登基称帝,不过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宇文天光的所谓“磬国”最终也不免陷入了覆灭的境地,不过宇文天光还是率领残部逃了出来,一头扎进了椒金山,原本是想着积蓄力量谋求东山再起,结果没想到中土势力变化莫测,最终宇文天光也只能是困死在这椒金山之中了,宇文天光带到椒金山的部队虽然战斗力不是特别强,但是怎么也比那些亡命徒要强的多,因此宇文天光创建的“天罡寨”一直是在椒金山称雄,甚至宇文天光有在这椒金山之中再次打出“磬国”名号的打算,不过随着他一命呜呼也就此作罢了。

    宇文撼山的父亲宇文帝宝是个纨绔子弟,每天除了吃喝以外,也就是在女人身上做着运动,山寨的事情是一概不管的,尤其天罡寨的在椒金山的影响力继续下滑,不过好在宇文撼山是个不一般的人物,十八岁就带人闯进了宇文帝宝的卧房,将一把钢刀架在了老爹的脖子上,逼着宇文帝宝将这天罡寨寨主之位传给了自己,也别说,自从这宇文撼山当上了天罡寨寨主之后,天罡寨是焕然一新,重新在这椒金山站稳了脚跟,只不过因为长的又爱又黑,常常被人私下叫做“宇文太黑”、“宇文煤球”,甚至还有叫自己“驴粪蛋”的,为此宇文撼山不知道杀过多少人,后来为了让自己的面子好看一些,就逼着所有人喊他叫做“宇文将军”。

    就在这聚义堂陷入沉默不久之后,终于有人站了出来,这个人身高六尺有余,一双剑眉分外的英朗,鼻梁硬挺,若不是有那一双死鱼眼,应该算是个很标致的人,这个人是椒金山的宝庆寨寨主——尤里。

    尤里朝着宇文撼山就是一抱拳,“宇文将军,近些时日莒国兵力调动频繁,朔州、云州更是有大量的军卒进行密集的调动和整合,而且据说莒国还从莒北、鄞州等地调集了大军,将近二十万要开赴椒金山围剿,我等今日前来就是同宇文将军打个商量,共同抵抗莒国。”

    尤里说明了来意之后,一旁的其他寨主们也是纷纷附和道。

    宇文撼山眨了眨眼睛,手在椅子的扶手上或者说是虎皮的爪子上轻轻的抚了抚,然后才说道,“尤寨主,你自己也说了,那可是二十万大军啊,本将军这天罡寨有多少人,在座的各位都很清楚,就算是把养的鸡鸭鹅狗猪都算上也凑不上一万,在座的也差不多是这个样子,我们全都加在一起也不过是五六万的样子。”

    宇文撼山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苦笑着摇了摇头,“五万对二十万,怎么打?”

    尤里便是一皱眉头,如果不是因为莒国这一次声势搞的太大,谁愿意来到这天罡寨来找他宇文撼山呢?宇文撼山是个什么人?阴狠狡诈之辈,简直就是吃人不吐骨头,他十八岁就带人闯进了正同小妾运动的宇文帝宝的房间里,用钢刀逼着他爹宇文帝宝退位,结果没出三天宇文帝宝就死了,连老爹都不放过的人,能是好人么?开玩笑一样啊。如今宇文撼山已经过了而立之年,无论是谋略还是脾气都只增不减啊。

    与此同时,宇文撼山也是野心很大的人,自从他接受天罡寨以来,天罡寨频频出击,先后杀了十几个山大王,生生的占据了椒金山近三分之一的底盘。甚至曾经还率部冲击上庸城,当然最终是失败了,但是这足以证明宇文撼山的野心,他并不甘于窝在这椒金山之中。这样的人说什么打不过,没法打,尤里是绝对不信的,宇文撼山的满口反对不过是为了抬高要价而已。

    尤里叹了一口气之后说道,“宇文将军不可说此泄气的话,两年前莒国的小国君也是言之凿凿,要将我们一并消灭,不过到最后还不是让宇文将军带领着我们打败了么?所以,在我们看来,在宇文将军的带领下,这一次莒国还是会失败的。”

    “是啊,是啊,只要有宇文将军在,就没问题。”

    “宇文将军是真将军,莒国那些小杂随有什么可怕的。”

    “莒国那帮兵不过是些纸糊的娃娃嘛。”

    看着眼前这一众寨主们不断的阿谀奉承,宇文撼山表面上神色并没有任何变化,但是心中却已经开始暗骂了,别看这些人现在这么夸那么讲的,背地里一个个就没说过自己什么好话,什么“宇文太黑”、“宇文煤球”还有那个最侮辱人的“驴粪蛋”,这些外号都是这群人在暗地里起的。到了如今,莒国大军将至,这个时候想起来求我了?以为夸我两句,我就从了?玩去!老子不吃一套!

    宇文撼山对于这些阿谀奉承不为所动,老神哉哉的喝了一口酒之后才说道,“不知道尤寨主所说的率领是怎么个率领法?”

    果然啊,这个驴粪蛋还是想要控制整个椒金山啊,尤里心中暗骂,不过表面上却强挤出笑容说道,“自然是如同两年前一样,我们推举宇文将军为总盟主,由总盟主统一调度整个椒金山的勇士们,一同对抗莒国的军队,有了总盟主的指挥,相信即使再多一些的莒国军队也不能把我们怎么样。”

    宇文撼山听了便是一阵的冷笑,什么劳什子的总盟主,不过是让老子强出头而已,老子是在前方冲锋陷阵,你们在后面捡便宜,玩去,“总盟主?呵,好名字啊,由本将军做总盟主?”

    宇文撼山一边说着,一边看向聚义堂之中的一众寨主们,得到的结果呢,就是他看向谁,谁是一脸乐呵呵的奉承着。宇文撼山最后看向了尤里,“如果本将军不愿意呢?”

    听到宇文撼山极为不善的话,尤里只得讪讪一笑,其实按理说椒金山的各个山寨的头头脑脑们不会轻易到别的山寨去,不过这一次情况危机,他们不得不来,另外就是上一次这种情况的时候,宇文撼山提出了一些条件,当时大家都答应了,不过战争之后有几个寨主又反悔了,宇文撼山直接出兵灭了那几个山寨,并且放话,如果日后莒国再进行围剿,那么生死各安天命。所以这一次,为了表现诚意,所有的寨主们才会一起来到这天罡寨来。

    尤里赶忙说道,“我们大家商量了一下,愿意各自向将军奉上牛马各五百匹,绫罗绸缎五百匹,奴隶五百人。”,尤里可以的停顿了一下,然后才继续说道,“另外寨中的女人,任由将军挑选。”

    尤里先前说着什么牛马、绫罗的时候,宇文撼山是一脸的不屑,不过说到女人的时候,宇文撼山的神色还是发生了变化,尤里心中暗笑,还真是“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啊”,这宇文撼山同样是过不了女人这一关啊。

    不过,就在尤里为自己的机智而暗自高兴的时候,宇文撼山却哈哈大笑起来,这突然的笑容让在场的许多人都陷入到了疑惑当中。

    过了一会儿宇文撼山才停下来,然后剑眉一拧,冲着尤里冷笑道,“今天把你们都留在这里,你们的就都是本将军的了,来人!”

    就在宇文撼山话音刚落的时候,近百个手持刀剑的匪贼便冲进了聚义堂之中,一时间所有人的都陷入了空前的恐惧之中。宇文撼山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谁都没有想到宇文撼山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这些寨主在来天罡寨的时候,其实也带了一些人,不过并不多,此时虽然在这天罡寨之中,但是离这聚义堂还是有些距离的,所谓远水解不了近渴,等自己的人反应过来的时候,恐怕自己已经没气了吧?

    尤里又惊又气,嘴唇哆嗦着指着宇文撼山说道,“你敢!你就不怕我们的人直接打过来灭了你这天罡寨么?”

    “哈哈哈,你们这些小杂随威胁不到本将军,你们不过是窝在这椒金山的废物罢了,而本将军将是征战中土的人。”,宇文撼山冷笑着说道,然后一挥手冲手下人喊道,“杀!”

第二百章 土匪的来信

    纵观历史,总有一些出其不意的事情却能够引起轩然大波,比如虞国时期,虞国皇太子蒋大金奉命出使西方成国,在成国安排的驻地休息的时候,闲来无事就在院落之中拿着弯弓打靶子,结果没想到的是在将要射箭的那一瞬间,打了个喷嚏,在那一瞬间一羽箭便飞射而去,但是目标并不是院落之中的靶子,而是飞过了院墙,好巧不巧的是,成国国王的独子斯德·劳粲德奉命前来拜访,嗯,蒋大金发出去的那一羽箭可能就把斯德的脑袋当成了靶子了吧,正中圆心,斯德·劳粲德当场就毙命了,于是成国为了报复直接将虞国使团全都杀了,同时成国也鼓动虞国西域都护府的各部落作乱,随后成国更是直接出兵,最终在成国与虞国爆发了长达十三年的战争,战争结果就是,成国、虞国灭国了,西域再一次成了一盘散沙。

    再说中土另外一个大一统的王朝——乾国,乾高宗杜江成是个很中庸甚至是有些懦弱的人,乾国刚刚统一中土,对于西域还没有太大的控制能力,而当时西域也诞生了一个相对强大的国家——于珊国,于珊国的大汗铁大尔是个雄心勃勃的领袖,趁着中土混乱无暇顾及西域,铁大尔便开始了对外扩张的道路,很快就消灭了数个国家,不过也因此成为了其他西域国家的眼中钉、肉中刺,因而铁大尔不得不想办法找到靠山,于是铁大尔派人前往中土,希望乾国能够将皇帝的女儿嫁给自己,这样的话于珊国也就不用害怕其他国家的威胁了,而且在铁大尔看来,懦弱的钱国皇帝是不会拒绝的。

    面对铁大尔的使臣,乾高宗杜江成犹豫了片刻之后就答应了,但是提出了一个要求,就是于珊国需要向乾国进贡牛羊各十万匹作为聘礼。由于其他国家对于于珊国已经是虎视眈眈,铁大尔不得不咬牙答应了下来,但是面对这样庞大的数量,铁大尔不得不向乾国表示需要分三次才能将这些牛羊进贡给乾国。

    铁大尔可谓是砸锅卖铁才勉强凑够了乾国要求的贡品,但是于珊国到乾国的路程却很远,而乾国索要的是牛羊又不是马匹或者骆驼,于是在赶往乾国的这一路上,牛羊大批死亡,即使到了乾国的牛羊也是骨瘦如柴、奄奄一息。

    看着这些骨瘦如柴、奄奄一息的牛羊,乾皇杜江成直接将于珊国的使臣赶回去了,“我乾国乃是天朝上国,愿意将公主下嫁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你们于珊国竟然用这种死牛病羊来滥竽充数,坚持是对乾国的侮辱。”

    砸锅卖铁凑够了牛羊,然后也没有达到最初的目的,于珊国国内对于铁大尔的非议四起,随后于珊国的王庭爆发了政变,而西域的其他国家也瞅准时机准备趁火打劫,战争不断将西域国家卷及其中,数年后西域各国元气大伤,而就在这个时候,随着乾皇杜江成的一声令下,乾国发兵西域,以极小的代价再次将西域纳入版图之中。

    而这一次,椒金山所发生的一切,其实也是微小的细节导致的。莒国号称集结了二十万大军要围剿椒金山,椒金山的各山寨陷入了空前的恐慌之中,两年前莒国不过是不到十万的兵力,就让椒金山陷入了一片混乱,如今两倍多的兵力围剿,恐怕一个个的都得丢了性命,于是各山寨开始研究共同抵御莒国大军的事儿。

    两年前,正是天罡寨寨主宇文撼山作为总盟主,带领着椒金山的一众匪贼扭转战局,最终成功的守住了椒金山这个贼窝子,虽然这个宇文撼山德行不咋地而且要价还很高,但是有成果啊,这些土匪头子们确实守住了自己的地盘啊,要说什么德行不咋地,那怎么了?都是些土匪还嫌弃谁不道德呢,要价高也不打紧,今后多出去抢一些也就罢了。

    不过由于之前的不愉快导致宇文撼山放出话来,所以为了保证宇文撼山这一次能够挺身而出,所有一众土匪头子们商议之后,决定一起到天罡寨之中当面邀请宇文撼山再做一次总盟主,不过这些土匪头子们怎么说也是山寨之主,还是讲究些排场的,前往天罡寨的时候,还是带了不少的手下的,不过抵达了天罡寨之后,却被天罡寨外围的卫兵挡住了,在通报了宇文撼山之后,得到的回复是,“寨主可进,旁人免谈。没胆子的趁早滚蛋。”

    躲在这椒金山之中的都是些草莽,所以偏偏就爱杠上这种激将法,于是便有人豪气万丈的之身进了天罡寨,而有些畏畏缩缩的人则在别人的嘲笑下也不得不硬着头皮进了天罡寨…

    结果,椒金山的所有寨主们一个个如菜瓜一样,被人剁掉了不可一世的头颅…

    很快宇文撼山便趁着各山寨群龙无首而频频出击,在不到三天之后,宇文撼山真正的成为了椒金山之主,当然也不可能所有人都支持他,不支持他的甚至是敢当面反对、抵抗的,自然也没能看到第二天的太阳,在宇文撼山的拉拢和威胁并进之中,起码所有人表面上是屈服了。

    熙和元年十二月初三,莒国王城军都统、万户侯金牛卫大将军、剿匪元帅韩青以及内阁大臣、武英殿太学、兵部尚书肖光仁率领着五千名王城军抵达张昭县。而从莒国各地调集的大军也已经在张昭、上庸两地集结了。

    作为此次剿匪的元帅和督军,韩青以及肖光仁坐镇在张昭县,而朔州、云州两州的州督则坐镇在上庸城,这样便一东一西控制了椒金山的两个要点。而按照刘煜和兵部会商的结果,军队将以张昭和上庸为两点彻底包围整个椒金山山脉。

    当晚,在张昭县城外的中军大帐之中,韩青和肖光仁召见了参加围剿的各军队主管,这一次可谓是莒国历次围剿之中兵力最多的,尤其令人在意的一点是,身为兵部尚书的肖光仁并不是此时的主官,而主官竟然是王城司的都统。两年前的当时的国君刘淼针对椒金山的围剿行动中,作为椒金山总盟主的宇文撼山带领着土匪们反败为胜,造成了莒国军队的大量伤亡,军队甚至出现成建制覆灭的情况,唯有韩青带领的军队伤亡不大、战果颇丰,因此在战争结束后韩青也被提拔为了王城军的都统,想必这一次刘煜选择韩青担任剿匪的主官也是出于这个原因。

    中军帐之中,此次剿匪的主官韩青一身铠甲站在沙盘前,看着一众将官说道,“关于这一次剿匪的问题,想必各位将军都很清楚了,临行前陛下让我给各位带了口信。”

    说到这里,韩青从怀中掏出一张纸,而周围的一众兵将都办跪于地,韩青见此便缓缓的读了起来,“剿匪众将官,历代君王都曾经想将椒金山匪贼彻底消灭,但是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一直没有成功,这一次孤集结了重兵,如果这一次还失败的话,你们难看,孤也难看,莒国更难看,所以无论如何消灭他们。”

    “各位都起来吧。”,韩青将手中的纸条塞回到怀中,然后又继续说道,“新朝刚立,内外虎踞龙盘,国君将椒金山作为第一战是有着深思熟虑的,将这样一个非常艰巨的任务交给我们,是对咱们这些臣子的莫大信任,所以请各位将军精诚合作,这一次一定要彻底消灭椒金山匪贼。如果这一次失败了,我就在这椒金山负罪自尽。”

    “我等定当从听元帅命令,效犬马之劳。”,一众兵将抱拳拱手回应道。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传令兵手持一份折子冲进了中军帐,然后单膝跪地向韩青说道,“启禀元帅,椒金山宇文撼山派人向元帅递上亲笔信。”

    韩青楞了一下之后,看了肖光仁一眼,这才将所谓的亲笔信接了过来,然后和一旁的内阁大臣、武英殿太学、兵部尚书肖光仁一同看了起来…

    “莒国各位将军:

    吾乃磬国皇室后裔,如今已经一统椒金山各部,为椒金山唯一主事人,闻听贵国国君意欲抢占我椒金山,倍感震惊。三十年前,莒国、虢国、扈国、杞国四国签署协定,四国停战,为保中土共祖之疆土,为给中土百姓一喘息,但不想三十年来,莒国国君仍多次兵犯我椒金山,对我椒金山军民造成巨大的伤害,无数英勇的椒金山军民付出了惨痛的代价甚至是生命。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莒国头顶着澹国继承者的头衔,每每都牢牢占据着道德的制高点,但所作所为都名不副实,皆是以鼠辈之姿态行虎狼之事。

    吾即为磬国皇室后裔,又是如今椒金山主事人,以中土共祖之疆土为念,以中土之百姓为念,念兹在兹,愿同莒国和谈,防止兵戎相见、妻离子散。

    请将军代吾向贵国国君转达,吾愿向莒国称臣,但莒国当不再干涉椒金山事务,不再威胁椒金山之安全。当以州公之礼待吾,每岁拨十万两白银,每岁供牛羊各三万,每岁则各族女子三千进献,唯有此,吾当摔椒金山上下军民归于莒国,反之,烽火四起也非吾之所愿。

    宇文撼山

    天成元年十二月初三”

    看过所谓“宇文撼山”的这份折子之后,无论是韩青还是肖光仁的脸色都有些铁青,宇文撼山是谁,他们再清楚不过了,椒金山之中所谓“天罡寨”的寨主,是椒金山各部土匪之中最强大的一部,此子狼子野心且确实有几分本事,单凭他在两年前的围剿之中,带领着椒金山各部能够挫败莒国军队的围剿,但从这一点上就让任何人都不能对他有半点轻视。

    “尚书大人,您怎么看?”,韩青看向肖光仁问道。

    虽然韩青是国君确定的所谓的剿匪元帅,但是肖光仁毕竟是内阁大臣、武英殿太学、兵部尚书,无论是从资历还是从品级上来说,都要高过韩青太多。韩青也就是仗着两年前的围剿并没有造成太大的损伤,所以才有了今天的这一切,因此谦逊的韩青还是很尊重肖光仁的。

    肖光仁深吸了一口气之后,终于算是平复了自己的心绪,然后便问向一旁的朔州州督,“近来一段时间,椒金山内部有什么异动么?”

    这位朔州州督想了想之后说道,“咱们在椒金山外围的探子,数天前曾经冒险进入过椒金山内部,发现现在整个椒金山内部很是平静,但是防备空前提高,各要点都有专人把控和巡逻,看样子是已经拼劲全力开始防备朝廷的大军了。”

    肖光仁微微皱了皱眉头,然后说道,“除此之外呢?”,他们现在需要迫切了解到一个问题,那就是宇文撼山在亲笔信中所说的“一统椒金山各部”到底是真是假。

    朔州的这位州督又想了好一会儿之后才说道,“要说奇怪的事儿吧,可能还真是有一状,椒金山各部都有自己的旗帜,最特殊的是‘天罡寨’的,那是一柄黑底白字的‘替天行道’旗子,近日时日之中椒金山各部的旗帜都变成了这样,可能是为了他现在已经成为了椒金山的总,极有可能是之前那次一样,可能会放弃之前的决断,同所有人的椒金山匪徒一道组成联盟,来共同应对莒国这个所谓的“外敌”。”

    韩青同肖光仁快速的对视了一眼,然后也都从对外的眼中感受到了疑惑不解甚至是恐惧。之所以疑惑不解,是因为宇文撼山送来的这封亲笔信,这封信里宇文撼山的话讲的很是不客气,甚至可以说就差一点就要开始带脏字儿了,但是他又表现出了希望朝廷招安的这种愿望,实在是让人难以理解。

    而所谓的恐惧,就在于如果宇文撼山真的统一了椒金山各部的话,如果宇文撼山真的一统了椒金山各部的话,因为着所谓的“天罡寨”的势力必然打仗,皆是二十万大军还是需要承担一定的风险的。

    “让他滚蛋。”,韩青拧着眉头看向先前的传令兵说道,意思是让传令兵将椒金山派来的人赶走。

    不过就在传令兵要转身离开的时候,肖光仁却突然说道,“让他回去等,这件事儿我们需要上报给国君。”

    “肖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这是丧权辱国啊。”,韩青很不理解肖光仁的意思。

    肖光仁微微苦笑,“若是不费一兵一卒就解决了椒金山的问题,何乐而不为呢?相信国君也会应允的。”

第二百零一章 椒金山琐事

    出了新安城到达张昭的韩青是一门心思要剿灭椒金山的土匪们,但是在肖光仁看来,如果能够用更少的代价来应对椒金山的局势,自然是更好的,于是椒金山的土匪头子宇文撼山的信很快就传到了新安。

    当然除了宇文撼山的信,肖光仁和韩青也联名写了封信,内阁首辅焦小白看了信之后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于是就在静书房之中把信分别给了工部尚书涂志远和礼部尚书贻清两个人看,涂志远是老臣,老成持重,而贻清则是国君最看重的谋士。

    不过让焦小白很是不解的是,无论是涂志远还是贻清,两个人看完信之后都是默默的不说话。

    “二位,这…”,焦小白手中拿着信,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涂志远摆了摆手,“焦大人,焦阁老,糊涂啊,椒金山的仗是打也得打,不打也得打。”

    焦小白又看了贻清一眼,贻清微微点了点头,焦小白细细品着涂志远的话,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椒金山那么个地方,无非就是些土匪罢了,将近二十万啊,搞那么多的军队去做什么?真的就是完全因为椒金山而已么?”,涂志远叹了一口气,“招安是好,不打仗、不流血不冲突的就解决了几代人要完成的事情,国君的声名和威望会有很大的提高,但是在此之后呢?这二十万是回还是不回,咱都不说这个宇文撼山到底是真是假,光是这样的问题就很难办,要留的话怎么留?以什么借口留?”

    “肖大人的想法是好的,不过涿州那位可是上过折子的,说是要派兵参战。”,贻清绕有深意的附和道,“就像涂阁老刚才说的一样,如果真的这么去做的话,陛下那边的盘算怎么办?”

    就在三个人正在交谈的时候,刘煜正好回到的静书房,此时已过晌午,他是刚从永寿宫同太后用过膳之后才回来的。刘煜见焦小白一脸愁容正同涂志远和贻清说着什么,便问道,“你们这是吃完饭聊天么?”

    焦小白、涂志远和贻清便赶忙过来见礼,焦小白便将手中的信递给了贻清,“陛下,这是肖大人和韩将军的信。”

    刘煜有些惊讶,“仗打完了?”

    焦小白赶忙摇头,“是别的事情。”

    见焦小白似乎不愿意多说些什么,刘煜便仔细的看起信来,不过很快眉头便皱了起来,脸色也变得越来越差,不久之后刘煜直接就将手中的信摔在了地上,大喝一声,“荒唐!”

    静书房之中的一众大臣们无论正在做着什么,都赶忙跪倒在地。

    “都起来。”,刘煜依然皱着眉头,待一众大臣们都起了身之后才继续说道,“招安?这是招安么!以待他如州公之礼,还要这个要那个的,还各族女子三千,他也不怕死在床上!”

    刘煜深吸了一口气之后看着焦小白问道,“阁老看过了么?”

    焦小白小心翼翼的点了点头,“回陛下,这封信臣还给涂阁老和贻尚书看过。”

    刘煜又看了涂志远和贻清一眼,然后问道,“你们什么看法?”

    涂志远倒是不怯场,直接上前半步,拱手道,“陛下,这个宇文撼山嚣张跋扈,完全没有将朝廷放在眼里,信中每字每句都将自己等同于陛下,有冒犯天颜之罪,提出的要求也将自己完全凌驾在莒国之上,所谓以州公之礼待他,实际上他就是要在椒金山那个山沟沟里称王称霸,要将那椒金山变做是国中之国啊,此风不可长,否则贻害无穷。”

    刘煜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招安固然是好,但是如果是在这个时候答应了宇文撼山的这些条件,开此先例必然贻害无穷,而且刘煜怎么看着宇文撼山都不是真心投效的感觉。

    贻清看了刘煜一眼之后说道,“陛下,此风不可长,而且肖大人和韩尚书也在信中提到了,这宇文撼山极有可能是统一了椒金山各部,如果这宇文撼山不除,恐怕日后椒金山的势力会更加难对付。”

    刘煜点了点头,“这个宇文撼山就是两年前那个天罡寨的寨主?”

    “是,这宇文撼山正是天罡寨寨主,这个人心思狠辣,不过得实话实说的是,这个人能力确实不一般。”,焦小白说道,而后还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宇文撼山这个人,尤其是宇文撼山逼着自己的父亲退位以及而后他父亲突然暴毙的事情。

    听了焦小白说的事情,刘煜不禁有些咋舌,权利真的有这么诱人么?甚至不惜将自己的父亲赶下台,那可是他的亲生父亲啊,这个人的性情该有多么的薄凉,才能让他对自己的父亲下手呢?甚至不惜夺去了父亲的生命。

    刘煜陷入了久久的沉默,然后才说道,“你们觉得他是真心投效么?”

    焦小白摇了摇头,涂志远和贻清则没有任何表示,都低着头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刘煜似乎也并不着急从涂志远、贻清口中得到答案,过了一会儿贻清才说道,“宇文撼山既然是一个能够为了权利而杀了自己的父亲的主儿,就不该是一个会轻易投降的人,这边儿仗还没开始打,宇文撼山就决定投效了,主动主要请求招安了,这合理也不现实,再说了,他要真的是有被招安的心,那么两年前他干什么了?为什么那个时候不接受招安呢?我看过,两年前朝廷就有意招安,但是宇文撼山做了什么椒金山总盟主之后就直接拒绝了。”

    刘煜听了贻清的话之后脑子也有点乱,他其实也并不相信宇文撼山是想真心的投效,因为太突然了,朝廷虽然放出风来是二十万大军进抵椒金山,但是实际上现在就位的并没有那么多,因此在这种情况下宇文撼山突然提出来的和谈是很不正常的。

    刘煜想了想之后说道,“怕是想借着这个和谈来拖延时间做准备?”

    涂志远点了点头,“恐怕是这样的,宇文撼山极有可能是出于这种想法,才给了肖大人送上这封信。”

    刘煜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些,“我们能想到,肖大人应该也能想到吧?为什么肖大人还会选择将这信传过来?有这种必要么?还是说有什么其他的盘算?”

    贻清哈哈一笑,“陛下,你可记得当初在他们出征之前,陛下可是说过,围的牢牢的,能不动就不动,困住他们就是了。”

    刘煜听了哈哈一笑,“原来肖大人是变相告诉孤,让孤早点放弃围而不打的方法?”

    贻清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说什么。

    “围而不打、困而不歼。这个政策还得延续才行啊。”,刘煜想了想之后又说道,“孤这就给他们写信吧。”

    过了几天的时间,刘煜的信传递到了张昭县,肖光仁和韩青的中军帐之中。

    “肖光仁、韩青展信佳:

    来信悉知,宇文撼山这种东西的信实在是污了孤的眼睛,你们就应该把这信撕得粉粉碎,然后丢在他的人的脸上!椒金山用不着他守,孤也不可能给他任何的赦免和封赏,孤现在不打算招安他,未来也不打算招安他,所以告诉他,要么直接投降,要么就等着老窝被剿,没有第三种情况和第三条道路可走。而你们就老老实实的等着,慢慢的围着,至于什么时候出兵围剿,不急,也急不得,另外你们要多注意椒金山的动作,多查探椒金山的情况,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孤很好奇这个宇文撼山是怎么一统椒金山各部的。”

    在当时的中土世界之中,行文和日常的交流是不太一样的,日常交流之中主要是以白话为主,只有少量的仪式才会采用文言文,至于行文尤其是官场之中的行文多以文言文为主,尤其是各国君王更是在行文之中只用文言文,不过莒国这位国君倒是在不断的打破常规,在行文之中用上白话文倒也不是第一次了。

    韩青和肖光仁看完这封信之后便是相视苦笑,国君领会了他们的意思,但是还是准备继续推动着自己所谓“围而不打、困而不歼”的这种政策,而不是现在就开战,这让肖光仁和韩青都有些惊慌。

    这两个人倒不是什么神棍,但是也是在战场上摸爬滚打了将近一辈子的老兵了,对于战场的感知尤其是对危险性的预判,两个人还是有的,自从他们到达了张昭之后,一种之前没有的紧张感一直存在着,这种紧张感让肖光仁和韩青都很紧张。

    “国君既然这么说了,那咱们就再等等吧。”,肖光仁无奈的说道。

    “等?”,韩青直接拍了桌子,“这冰天雪地里的,天天就是在这军营之中坐着,什么都不做?咱们是军人啊,战场就在眼前,然后不打就这么瞧着?时间长了,军队不出问题才怪!”

    “打?打的话,你就是抗命,就要杀头。”,肖光仁瞪了韩青一眼说道。

    “杀头?老子不怕,两年之前,老子要是怕死,就降了他宇文撼山了。”,韩青毫不在意的说道。

    “韩将军,你不能这么急不可耐的啊。”,肖光仁说道。

    “怎么能不急?国君一开始说,围着围着就行,我寻思着不打也行,围着也不累而且也不会死人,围着这椒金山便是,可是这宇文撼山现在可是椒金山的主事人,整个椒金山都受他控制的。两年之前,他不过是天罡寨一个寨的寨主,他就能带着椒金山那么多人对抗朝廷的重兵,而且给朝廷的大军造成那么大的伤害,现在整个椒金山都在他手里,咱们围着,他就能让么?现在不趁着机会打下来,等到他彻彻底底收服椒金山的土匪们就完了。”,韩青一副怒其不争的样子,皱着眉头瞪着眼睛说道。

    肖光仁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你啊你啊,糊涂啊。你自己好好想想,一个椒金山啊,用得着二十万大军么?咱们去打虢国的时候用了多少?打杞国的时候用了多少?”

    韩青这个人呢很勇敢,在带兵打仗上也有一些造诣,但是对于政治而言,韩青不过是个初入茅庐的小孩子而已。

    听了肖光仁的话,韩青便是一脸疑惑的问道,“肖大人,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肖光仁没好气儿的看了韩青一眼,“朝廷一直在方便放出风儿,说是集结了二十万大军,但是呢,你现在手里有多少兵?”

    韩青想了想,“十一万?哎呀,这个有什么的,兵不厌诈嘛,给椒金山那边一些压力,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

    肖光仁微微苦笑,“不是这么回事儿啊,我问你,剩下那将近十万的兵力在那里?”

    韩青想了想之后说道,“好像是在青州吧?”

    肖光仁点了点头,“所以,你应该明白为什么这个仗不能打了吧?”

    韩青听了肖光仁的话,沉默了半天,然后才颇为严肃的说道,“我明白了,陛下这是不放心呐。”

    肖光仁点了点头,“行了,既然你现在明白了,那就继续等等吧。”

    韩青摇了摇头,“我现在就给陛下递折子。”

    肖光仁是一脸的疑惑,“你要给陛下递折子?递什么折子?”

    韩青此时已经拿起了毛笔,“请辞,既然陛下不相信我能用这十一万的兵力拿下椒金山,那么就让陛下重新挑一个剿匪元帅,我回新安管王城军去,实在不行的话我就解甲归田去。”

    肖光仁听了韩青的话,便是一脸的苦笑,原来这个韩青是没明白自己的意思啊,于是便走到书案旁,从韩青手里夺下了他的笔,然后将他拽到一旁,指着墙上的地图说道,“你看看青州是在什么位置上?”

    韩青有些不耐烦,然后直接那手指点了点青州的位置,“那不就是在这里么?”

    肖光仁叹了口气,总算是明白为什么陛下让自己来当督军了,这个韩青是一点政治头脑都没有啊,完全就不知道国君到底想的是些什么。

    “涿州!涿州!”,肖光仁没好气的说道,“咱们这次围剿椒金山用到二十万大军,是因为国君要压制涿州,保证涿州方面没有事情发生啊,你要是把椒金山打了,如果是打下来了,就得班师回朝了,没有留下大军的借口了,到时候国君怎么能够压制涿州呢?用什么借口在涿州外围放军队?”

    结果让韩青说了一句,让肖光仁差点吐血的话,“为什么要压制涿州?”

第二百零二章 虢国父与子

    “大虢国皇帝展信佳,见字如晤。

    吾乃是磬国天龙皇帝长孙宇文撼山,当年天龙皇帝兵败后率残部入椒金山,盘踞至此已过数十载,吾承袭大位至今,诚惶诚恐、如履薄冰,莒国王庭多年来多次兵犯我椒金山地界,可叹无数椒金山军民英勇奋战,才保持椒金山之独立。莒国小国君登基,年轻气盛、不知死活,妄称要以二十万大军兵犯我椒金山地界,吾早前已一统椒金山各部,但尚需消化整理,故书信一封,请大虢国皇帝陛下,念及当年袍泽两族先祖袍泽情谊,拯救椒金山军民于水火,日后椒金山一脉必唯大虢国皇庭马首是瞻,磬国一脉愿奉大虢国氏族为正朔,永远称臣纳贡。

    恭祝大虢国皇帝陛下福寿万安,愿大虢国江山永固!”

    三天前,这样一封信自椒金山通过层层的封锁传递到了虢国,于是在淮阳虢国的皇宫之中,虢国皇帝洛覃将这封信交给了自己的儿子——虢国醇亲王洛兰。

    见儿子放下了手中的信,虢皇洛覃剥了一个核桃,然后大嚼特嚼起来,过了一会儿才问道,“王儿,怎么看?”

    洛兰皱了一下眉头,然后朝洛覃一拱手,“回父皇,此人不可用,此话不可信。”

    洛兰作答的时候,虢皇洛覃正拿着一个小锤子在敲核桃,听了洛兰的话,虢皇便是一愣,然后将锤子放在了桌子上,然后问道,“此话怎讲?”

    洛兰抿了抿嘴,“这个宇文撼山曾经为了个山寨之主的位子,曾经不惜杀害了自己的父亲,就这等妄论人论之辈,绝对不可轻信。”

    虢皇洛覃想了想,又抄起来桌子上的小锤子,敲了几下核桃之后,才继续说道,“弑父杀君啊,这个宇文撼山确实不是什么好人,也没有什么好名声,不过这个人也算是有些本事的,能够靠着所谓招安,让莒国的小国君眼巴巴的等了这么久。”

    洛兰皱着眉头想了想,“父皇,这也是儿臣想不明白的一件事儿。”

    虢皇洛覃抬头看了洛兰一眼,“想不明白?还真是难得啊,还有朕的王儿想不明白的事情,来,说来听听。”

    洛兰抿了抿嘴,“椒金山地方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不过莒国这次挥兵二十万,是不是有些过了,儿臣总觉得是有些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虢皇洛覃面无表情的想了想之后,才说道,“椒金山到还真是用不上二十万大军,只要咱们不找莒国的麻烦,莒国确实还是有实力来解决椒金山问题的,二十万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好大喜功的事儿,谁年轻的时候没干过呢?新君登基,讲讲排场、搞搞阵势也很正常的。”

    洛兰听了父亲的话之后,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低着头,仿佛是在思考着什么。

    一直脸上没什么表情的虢皇洛覃见儿子这幅作态,便是一笑,“王儿,你在想什么呢?”

    洛兰抿了抿嘴,“回陛下,儿臣在想刘煜那个人,或许并不是这样的。”

    虢皇洛覃是今天刚刚回到淮阳皇宫的,洛兰刚回到淮阳之后,虢皇洛覃就带着几个心爱的宠妃去了龚州去看枫叶了,说是什么再晚一些就看不到了,所以对于自己这个儿子到了新安城之后的所见所谓,虢皇洛覃并不是很清楚,“哦?那你觉得这个刘煜是个什么样的人?”

    洛兰想了想之后才说道,“回陛下,据儿臣所知,这个刘煜先前在做莒国鄞州公的时候,每日午食、晚食只有一荤一素一尾鱼,而晚食的鱼多半是中午剩下的,只不过是让厨房再热一遍而已,至于省下来的钱全都用来照料白麓城的孤寡老人了。他这个人很奇怪,经常是着便服在白麓城和鄞州的其他城里闲逛,同百姓坐一张桌喝茶、吃饭,久而久之白麓城的百姓对他还是很爱戴的,背地里都是一口一个小公爷的说着,当面还是毕恭毕敬。常常是他走在大街上,就有百姓给他送来自家的瓜果梨桃。这个人不过是十六岁的年纪,从十二岁到了鄞州做这个州公开始就是这样,如果说他是装的,那么这个人就未免太可怕了一些。”

    虢皇洛覃想了想,然后问道,“所以你觉得这些都是他真正想做的,而不是演戏?”

    洛兰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当然,这个人也没有表面上看着那么简单,他或许可以掩饰很多的东西,但是他眼中的光芒是藏不住的,而且他身边的那个贻清也让人有些看不透的样子,据说刘煜现在就依仗的谋士就是那个叫贻清的。”

    虢皇洛覃想了想,然后说道,“该查的就查,能够跟随一个不得志的州公,这个人绝对不简单。”

    “是。”,洛兰赶忙躬身应声。

    虢皇洛覃接着说道,“你就光凭着这点事儿,就说这刘煜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父皇,据探子的消息来报,莒国王庭虽然号称是用二十万大军来围剿椒金山,但是实际上在青州还留了将近八万的兵力。”,洛兰说道,“这是昨天刚刚到的消息。”

    洛兰的话音刚落,虢皇洛覃便起身看向墙上的地图,半晌之后才说道,“这青州离着涿州倒是真的很近啊。”

    一旁的洛兰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

    “这刘煜如果真的是打算朝着他那位三大爷动手的话,也算是给了咱虢国一个高枕无忧的机会啊。”,虢皇洛覃微微一笑说道。

    洛兰听了不禁有些疑惑,“这个刘谓崖真的有那么厉害么?朝中不少大臣也说,这个人能力很强。”

    虢皇洛覃转过身来,脸色有些难看,“虽然是不同立场,但是不得不说,刘谓崖的能力确实很强。莒国的世宗刘承云一共有四个儿子,老大叫刘谓寰,老二刘谓宇,老三刘谓崖,老四才是后来的英宗刘谓柏。他们四个人当中,武功就强的就算是这个刘谓崖了,当初莒国同虢国的数次战争之中,刘谓崖带的队伍总是让咱虢国的卫国军吃苦头,甚至有一段时间咱们的士兵听到刘谓崖的名字都害怕。莒世宗给刘谓崖的军队特别授了一面旗,升龙旗,可见这个人有多强啊。”

    洛兰听了父亲的话,便是微微摇头,“儿臣有些不明白,既然这个刘谓崖这么厉害,为什么会是刘谓柏继承莒国国君的大位呢?”

    见儿子很认真的问着这个问题,虢皇洛覃便是一笑,“你问朕,朕去问谁啊?难道是下地府去问刘承云么?”

    “儿臣愚钝。”,洛兰赶忙一拱手道。

    虢皇洛覃倒是无所谓的摆了摆手,“你想不明白,刘谓崖和刘谓柏估计也是想不明白的,不过一开始也不是选的刘谓柏啊…”

    就如同虢皇洛覃所说一般,莒国世宗刘承云一共有四个儿子,刘谓寰、刘谓宇、刘谓崖、刘谓柏,莒世宗是这中土历史上少有的不贪恋美色的君王,终其一生也不过是一后一妃,而这四个儿子都是由世宗的王后所生,因而这四个儿子都是嫡子。

    莒国是有立王太子的习惯的,就是怕国君突然驾崩导致内乱,而世宗所确定的王太子一开始就是大儿子刘谓寰,洛覃还是皇子的时候,曾经出使过莒国,同这位莒国的王太子打过交道,这个人呢心思缜密、头脑灵活,而且在战场上的时候,这样人也是杀伐果断,其带兵的能力完全不弱于刘谓崖,因此确立刘谓寰做王太子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但是没想到,一场大火吞噬了太子府,太子和太子妃以及太子妃刚刚生下的儿子都烧死在其中。而这王太子的位置也就落在了小儿子刘谓柏的身上了。

    听了父亲的话,洛兰心中既有疑惑又有些说不清楚的苦涩,过了一会儿之后洛兰才说道,“陛下,还有一件事儿,是回到淮阳之后就打算汇报的。”

    虢皇洛覃这才从回忆之中走出来,然后点了点头,“说吧。

    洛兰从袖子之中掏出了一份折子,然后毕恭毕敬的奉在虢皇洛覃的面前,洛覃直接打开了这份折子看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轻轻的将折子合上,然后放在了桌子上,许久未发一言。

    过了好一会儿,连洛兰都有些快撑不住了的时候,虢皇洛覃皱着眉头道,“这是那个小东西自己的意思,还是宁阳宫里那个老东西的意思?”

    “回陛下,这件事儿是独孤秋歌想的,独孤云舟只是添了一点佐料而已。”,洛兰回应道。

    虢皇洛覃眯着眼睛看向洛兰,然后才问道,“你应了?”

    洛兰微微一笑,“儿臣同他的原话是,两国合作并无不可,但相关事项有容商榷。独孤云舟告诉儿臣,这件事儿他也跟刘煜提了,刘煜应了。”

    虢皇洛覃就是一笑,“刘煜应了?真应了?”

    洛兰也是一笑,“恐怕独孤云舟跟刘煜说的会是儿臣已经应下了。”

    虢皇洛覃点了点头,“独孤秋歌那个老东西活的太久了,久到他都不知道自己会在哪天就突然死了,他又不想把位子传给自己那几个病恹恹的儿子,想传给独孤云舟又怕等他死了之后,那几个儿子会造反,所以不得不把孙女嫁给刘煜。原本朕觉得这样做就差不多了,万万没想到这个独孤秋歌还真是包藏祸心啊,瓜分扈国,好大的口气啊。”

    “杞国最近来了使臣,一直在追问这件事儿…”,洛兰说道。

    虢皇洛覃便是一笑,“怎么,急了?真想跟着杞国去瓜分扈国?”

    “扈国现在虎视眈眈,随时都可能对我虢国动手,依儿臣来看,等扈国下手倒不如咱们先动手。”,洛兰恭敬的说道,但是语气之中似乎还夹杂着些不容否定的气势。

    虢皇洛覃只是看了洛兰一眼,似乎是没有察觉到洛兰语气之中暗藏的不恭一样,只是打了个哈欠,然后对洛兰说道,“行了,退下吧,这件事儿还需要从长计较。”

    “父皇,这件事儿可等不得啊,再说杞国的使臣那边还等着回话呢。”,洛兰有些不甘心的说道。

    “够了,退下吧。”,虢皇洛覃明显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父皇…”,洛兰还要坚持,不过抬起头看见父亲脸色阴沉,便知道此时不能再继续坚持下去了,于是赶忙一躬身,“儿臣告退。”

    虢皇洛覃既没有动作也没再吭声,而是看着自己的大儿子就这样不甘心的离开了宝华殿。

    宝华殿,虢国皇宫的正殿,也是属于虢皇的寝宫,就在虢皇洛覃身后的屏风后面走出来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头上插了一根纯金的发钗将头发卷在头上,剑眉、杏眼、琼鼻、樱桃口,左眼下还有一颗有些模糊的泪痣,年纪怎么看也不过是不到三十岁的样子,恰恰是一个女人容颜最美的时刻。

    坐在龙椅之上的虢皇洛覃看见这美人儿走了过来,眼神之中都充满了宠溺的爱意,伸出手攥住了这美人儿的一只手,然后便是微微用力的一拽,这清瘦的美人儿就落在了自己的怀里。

    落入虢皇洛覃的怀中的之后,这美人儿还不忘在洛覃胸口锤了一下,“陛下可真坏,吓奴家一跳。”

    “是么,让朕看看,是不是给你吓坏了。”,洛覃脸上浮现出了关切的模样,但是就从他双手探向这美人儿的前胸,就能看出来,这洛覃根本不在乎到底吓没吓到她。

    虢皇洛覃怀中的美人儿眼帘低垂,眼中闪过一丝不屑,然后便伸手拍开了洛覃的那双魔掌,然后说道,“奴家原本以为虢皇是个英明神武的人,可是没想到虢皇竟然会让自己的皇子逼迫成这个样子。”

    让这美人儿这样一说,饶是洛覃脸色也浮现出了讪讪之色,见洛覃不再说话,这美人儿便继续说道,“传言道这虢国皇子之中,洛兰最年长而且也最聪明,如今这虢国的朝政尽数交给了他,而虢皇却在这宫中逍遥自在,今天看还真是这个样子啊。”

    洛覃之前没有得逞的魔掌,终究还是落在了想要落的地方上,脸上浮现出得意的神色,“朕原本就没心思登上这皇位,如今既然儿子已经长大了,给他,便也就给他罢了,有什么的,未来终究是要交给他的啊。”

    美人儿微微一笑,“陛下就不怕这位皇子阳奉阴违?”

    虢皇洛覃便是微微一笑,“给他个胆子。”,不过话音刚落,洛覃脸上的笑容便逐渐消失了,其后也越发的严肃了起来,“不对,独孤云舟的事儿,王儿恐怕是应了啊…”

第二百零三章 贵妃入宫去

    熙和元年十二月初九,是黄道中的己丑月己巳日,宜嫁娶、祭祀、祈福、求嗣,忌开市、入宅、探病,可谓是黄道吉日,也是新安的初雪日,一场久违的大雪在刚落黎明的时候便飘扬起来,直到即将由寅时转入卯时才终于止歇。

    就在这初雪的时候,新安城皇宫城东邻近粮仓富新仓的六条胡同,这里的氛围要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热闹,虽然离春节还不算近,但是实际来说即使是春节也不见得比今个儿热闹。

    因为宫和笙终于该进宫了。

    大概在三天前,宫里就派人送来了刘煜的圣旨,要在十二月初九册封宫和笙为淑贵妃,而随同这圣旨而来的还有宫中的十几个嬷嬷,为的就是让宫和笙在入宫前能够掌握相应的礼仪,而自从这位嬷嬷到了这宫府之后,任何男人即使是宫和笙的父亲都不能再踏进宫和笙的小院子,当然即使是女眷也不能轻易的进去,想进宫和笙的小院子,必须先搜身才行,而她吃的所有东西都是宫中的嬷嬷亲手做的,水米油盐酱醋肉都是直接从宫里运过来的,是生怕这位娘娘在进宫前出事儿啊。

    不得不说,这一切让宫府上下是即无比的荣光又有些气恼,尤其是宫和笙的母亲宫齐氏,自从接到了圣旨之后一想到自己的女儿就要嫁到王宫,今后恐怕一年都可能见不上一次便是以泪洗面。

    宫和笙知道了之后,便有意让母亲住进自己的小院子,这让母女二人还能再朝夕相处三天,不过即使是这样的要求也被宫里的嬷嬷拒绝了,宫和笙原本想抗争但是最终却放弃了,倒是一旁的纳兰鸢怒了,自从进了新安城之后,纳兰鸢一直都住在宫和笙的家里,同宫和笙的家人们相处的也很融洽,宫和笙是真的把纳兰鸢当妹妹看,而纳兰鸢同样也是真的将宫和笙当姐姐看的。

    所以当宫和笙提出的这样的要求还被拒绝的时候,纳兰鸢还怎么能够忍下去呢,直接就怒了。

    纳兰鸢直接把手中的剑架在了嬷嬷的脖子上,在宫中待了一辈子的老嬷嬷哪里见过这种阵势,当时就觉得腿发软,险些就直接倒在了地上,这种情况下还怎么可能不允许呢。

    纳兰鸢怎么就能佩剑待在这里呢?其实这跟宗人府主办王凯图有着极大的关系,到宫府来的这些默默都是王凯图一个个挑出来的,在这些人到宫府来之前,王凯图当面对这些嬷嬷进行了反复的叮嘱,其中就提到过说淑贵妃身边有一个女子,是江湖人,深得国君的信任,所以不要给自己找麻烦。既然主办都这么说了,所以平时在宫中趾高气昂的嬷嬷们,到了这宫府之后虽然依然是鼻孔朝天,但是终究是任由谁都没敢为难过纳兰鸢。

    于是宫齐氏便同宫和笙一起同吃同住,待了这么三天。要说宫齐氏生下的这些孩子之中,她最偏爱的恐怕就是宫和笙了,毕竟宫和笙很小就离开前去学艺了,这么多年来待在自己身边的时间太少,只是万万没想到的是,这才回来不长时间就又要进到宫中去,成为国君的第一位妃子。

    三天的时间,很快便过去了,这天丑时才过半的时候,宫和笙便被嬷嬷们从床上薅了起来,当然由于各种各样的心绪所以实际上宫和笙基本上就没怎么睡,被嬷嬷们薅起来之后便是一阵子的梳洗打扮。

    妃子入宫同王后还是有很多的不同的,王后是一国之母、母仪天下,因此国君和王后的婚事也被称为大婚,是要举行典仪才可以的,比如莒国未来的王后也就是杞国的公主,虽然明年三月才会举行大婚,但是如今宫中已经开始了各种准备。而妃子的话则不同,不会大张旗鼓的举行典仪,国君只要给妃子颁发金册、金印就可以了。但是即使如此也不能什么都不准备,毕竟是王妃嘛。

    一番梳洗之后,嬷嬷便捧来朝服,虽然是妃子,但是这朝服的做工依然考究,这朝服是由朝冠、朝袍、朝褂、朝珠、朝裙及朝珠等组成的。朝冠是冬用熏貂,先用青绒,如今已经入冬多时自然是熏貂了,这朝冠之上缀有红色帽纬,等不分三层,叠三层金凤,金凤之间各贯有东珠一只,帽纬上有金凤和宝珠,冠后饰金翟一只,翟尾垂三行珍珠,共一百九十二枚,每行另饰青金石、东珠等宝石,末端还缀有珊瑚。朝袍以明黄色段子制成,因为是冬朝袍因此还外加了貂缘,朝袍是由披领、护肩和袍身组成,披领各有行龙一条,底缀有海波纹。朝褂是穿在朝袍之外的一种服饰,对襟、无领、无袖,跟背心差不多,不过即使是这朝褂也是大有讲究,正中绣三爪金龙,底缀五色云纹、福寿纹。另外就是九十八颗的朝珠。

    看着默默捧来的朝服和朝冠,宫和笙不禁有些怅然,穿戴之后自己就不再是宫和笙了,而是成为了莒国的淑贵妃,即使是自己死后也只能被称为淑贵妃而已,至于宫和笙这个名字恐怕也只能是在部分的典册上才能够找的到了,换句话来说,就是宫和笙这个人在入宫那一刻就再也不存在了…

    宫和笙微微的叹了一口气,然后便起了身,任由着身旁的一群嬷嬷为自己换上了这整整的一套的朝服,也戴上了朝冠,而后便又重新坐了下来,透过铜镜看着自己的模样。所谓珠光宝气不过也就是这幅模样吧?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即将成为淑贵妃的宫和笙似乎是高兴不起来,是因为没有能够成为王后么?她之前倒是一直在说,自己不打算成为什么王后,只要能够在刘煜身边待一辈子就可以了,即使是之前知道了杞国的所谓和亲,知道了刘煜要娶杞国的公主做王后,她也依然是这样说的,她说自己并不在意,只要真的能够在刘煜身边陪伴他一辈子就可以了。这是假话么?应该不是的,如今她有些高兴不起来,完全是因为不适从,这是从来没有过的经历,也是格外特殊的经历。

    她不知道进了宫之后会是一番什么模样,这几天里母亲一直在她身边,也一刻不停的告诉宫和笙,入宫之后一定少说话,一定不要轻易的相信任何人,即使对于国君刘煜也要有所保留,一定要学会察言观色,否则恐怕是要丢了自己的小命的,而且不止是会丢了自己的小命,甚至可能会让这宫府都面临抄家、灭族的祸事。

    永和朝王后迟君玉的事情,早在之前就不胫而走,随着时间的推移更是传的沸沸扬扬,宫齐氏自然也听说了不少,因此有些没遮掩的、一股脑的都告诉了自己的女儿。

    宫和笙是跟着刘煜从白麓城出来的,当时那位王后的死讯,宫和笙是清楚的,而且她所知道的实际上要比坊间的这些“小道消息”要更真实、更全面,甚至刘煜等人的猜测她也是知道的,王后的死极有可能是因为宫内的权利倾轧,这让宫和笙有些惶惶不安,她是个侠女,从小就练武学艺,让她拿起刀剑拼杀的话,她是不会有哪怕一丝怯懦的,即使对方是高手,她也不会后退半步,但是对于这种暗戳戳的斗争来说,宫和笙是完全没有经验可言,极有可能到最后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她有些怕了,真真的有些怕了,她心里藏着这一切,甚至要比这些更多的东西,但是也没有办法,因为她确实倾心于刘煜,确实是想要陪伴刘煜一生,所以她只能硬着头皮来面对这一切。

    就在宫和笙望着镜子中的自己而陷入沉思的时候,一旁的嬷嬷轻声说道,“娘娘,时辰到了,您该披盖头入宫了。”

    不过宫和笙此时正陷入沉思、挣扎之中,根本没有听到嬷嬷的话,直到嬷嬷说到第三遍的时候,宫和笙才反应过来,她愣愣的看向嬷嬷,过了一会儿之后才蓦然的点了点头。

    一张红色丝绸编织的,绣着金龙金凤的盖头便蒙在了宫和笙或者说是淑贵妃的头上,在嬷嬷的牵引下宫和笙慢慢的起了身,慢慢的走出了自己的房间、自己的小院子,每一步她都走的很慢、很犹豫,倒不是她因为蒙着盖头,而是因为内心的怯懦越发的浓重了,对于自己家的留恋也越发的浓厚了。

    不多时,宫和笙便坐到了轿子之中,只是她没有看到的是在自己家院落之中,很多人跪着见证了她坐到了轿子之中,这些人有宫府的丫鬟、家丁,有禁军甚至还包括自己的父母和兄弟姐妹,对于宫和笙来说即使是自己的亲人,今后也会变成臣子,即使见到自己也需要跪下向自己行礼…

    “燃鞭!”,待宫和笙坐定之后,一个老太监便喊道。

    老太监的话音刚落,宫府外便响起了鞭炮声,就在这鞭炮声之中,这顶需要十六个人才能抬起来的大轿便被抬了起来,同样不急不缓的出了宫府。

    这轿子是用上好的红木造就的,外边的围边更是由金线修成,轿等更是嵌着一颗红宝石,可谓是要多名贵有多名贵,虽然说是轿子,但是实际上说是轿辇才更合适,普通的轿子也不过只能乘一人,而这顶轿辇能够同时坐下五六个人,很大也很平稳。

    说到这个轿子还有个比较特别的事儿,宫和笙是头戴着盖头出来的,所以她根本没看到这个问题,那就是她们家的大门被拆了。贵妃是不能自己走出府邸的,必须在府内就乘上轿辇,因此这个相对巨大的轿辇是必须弄到府中的,拆掉的话是完全不行的,没人确定拆解、重装之后会不会有不结实的情况,因此这个轿子必须囫囵个的进到宫府之中,但是囫囵个的话确实是过不了宫府的大门,也不是宫府的门太小,而真的是因为这轿辇有些大。

    在宫里宗人府和内务府的人几次三番的奉劝之后,宫和笙的父亲也只能是一脸无奈的看着自家的大门被禁军拆掉了,然后这顶轿辇才缓缓的被人抬了进来。

    从六条胡同到王宫的路其实并不远,但是这这顶轿辇行进的并不是太快,开道锣在前、禁军护卫在左右,任何人都近不了这顶轿辇的身,而且对于普通百姓来说,这种王室轿辇之前自己只能服拜于地,甚至抬眼看一下都是杀头的罪过,所以即使街道上有行人也通过的很是顺利。

    虽然宫和笙是贵妃,但是也是需要从午门进王宫的,毕竟是主子而不是奴才嘛。

    过了好一阵子,这顶轿辇才缓缓的落地,轿帘便被人掀开了,掀开轿帘的人开口对宫和笙说道,“姐姐,把手给我,咱们要进宫了。”,声音之中带着藏不住的喜悦和兴奋。

    “纳兰?你怎么也要进宫么?”,因为蒙着盖头,所以宫和笙看不到面前的人是谁,但是听声音的话,应该是纳兰鸢。

    “当然了,我当然要进宫了,陛下恩准我陪着姐姐进宫,做个宫女,这样的话也能照顾到你,同时也能看到师兄啊。”,纳兰鸢有些兴奋的说道。

    什么照顾我,不过就是为了看你的师兄而已,宫和笙暗想道,不过嘴上还是说道,“这宫里可不简单啊。”

    纳兰鸢拉起宫和笙的手,便将宫和笙扶下了轿辇,又引着宫和笙走到了指定的位置,然后一旁的嬷嬷便走了过来说道,“娘娘,等会儿有人喊贵妃入宫之后,您就大步向前走就是了,国君为您开了正门,这是立国以来没有过的规矩,过去只有王后入宫才开正门的,您过了正门什么时候停下会有人说的。”

    见宫和笙微微点头之后,嬷嬷便退到了一旁。

    不多时,午门之上响锣六声,鞭响六声,随后便听到一声“贵妃入宫!”,随后便听到似乎是打开大门的声音。

    宫和笙想到之前嬷嬷的叮嘱,便迈步向前走去,她知道过了这个门便是入宫了,过了这个门她便不再是宫和笙了,过了这个门她只能是莒国的淑贵妃了,于是走着走着宫和笙便突然停下了脚步,她转过身来,猛然的掀开了盖头。

    “新安下雪了啊…”,宫和笙眼中泪光闪烁…

第二百零四章 贵妃的册封

    盛唐诗仙太白曾经在《行路难》中写道,“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比他更晚一些的柳宗元也曾写下,“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这样的绝句。

    不过在浩瀚如烟的诗词典籍之中,并没有任何一句能够形容如今的雪以及他此时的心情,对于刘煜来说,今天的日子太过于重要了。

    此时在乾清宫之中的刘煜显得有些紧张,也有些急促。即使是当初看到圣旨入都继位的时候,他也没有这样过,即使是面对着群狼环伺的危险时刻,他也没有这样过,即使是一个人缓缓坐上王位的时候,他也没有这样过。但是就在他将要同宫和笙结婚的时候,一种空前的紧张和急促压迫这刘煜,甚至让他有些喘不多气来。

    见刘煜不断的在乾清宫中踱着步,一旁的小贵子也是不安的看着刘煜,甚至在怀疑是不是宫中的火盆的烟气熏到了国君,心中不由得暗想待会儿一定去内务府骂一顿,不说这是最好的炭么!怎么烧了之后国君就这样了。想了想之后,小贵子便带着一旁服侍的小太监将乾清宫的窗户都打开了。

    此时心绪不宁的刘煜直接站在了窗户前,望着外边刚刚又下起来的小雪,然后突然向身旁的小贵子问道,“什么时候到?”

    面对国君这句没前没后的话,小贵子也是哑然失笑,原来国君的这幅模样是因为册封的事儿啊,“回陛下,按照时辰,大概还有一炷香左右的时间吧。”

    刘煜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

    见国君一副颇为紧张的样子,小贵子赶忙对着刘煜又将流程重复了一遍,国君不是的点着头,但是怎么看似乎都没有将自己所说的听进去,但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安静的待在一旁。对于即将成为主子的那位淑贵妃,小贵子还是充满着期待的,毕竟为了这位淑贵妃入宫的各种事情,国君可是同满朝文武甚至是太后都做了许多的斗争。

    关于迎立贵妃的安排被有心人捅到了早朝之上,在早朝之上有那么一群大臣仿佛是打了鸡血一样,面对着刘煜是一通的诘问,说刘煜是什么破坏了祖制,破坏了规矩,就差点直言刘煜是个“昏君”了,最后连一直暗戳戳不声不响的太后章之涵也开始数落新君了。

    “陛下,此番迎立贵妃很正常,到了什么年纪就该做什么年纪该做的事情,但是规矩就是规矩,莒国立国以来,历代国君都是按照规矩走的,合理也好不合理也罢,如果到了国君这里就完全凭着自己的心走,怎么也说不过去,所以哀家觉得还是按照规矩走吧。”,太后章之涵冷冷的说道,这个曾经说自己因为觉得“哀家”二字太悲凉的太后,终于还是把自称从“本宫”改成了“哀家”,不过这种改变似乎有些要朝向刘煜动手的意味。

    宫和笙是贵妃,所以从礼仪上来说是不会举行大婚典仪的,举行个册封仪式就结束了,自此之前也就是将宫中的教习嬷嬷派到府上去,将一些关于册封过程中应当遵循的礼仪以及日后在宫中的规定说一遍,在者就是将一些男女之事传授一番。

    不过在刘煜的坚持下,这次贵妃入宫同以往是及不同的,首先便是贵妃乘坐的轿辇,之前的贵妃入宫不过是乘坐轿子而已,只有王后入宫才有资格乘坐轿辇,而宫和笙乘坐的正是当初永和朝王后入宫时乘的那一顶。

    再然后便是宫门的问题,午门呢是三座大门,正门只供国君、王后和太后出行,一左一右则属于王公大臣所走的,平时午门的三座大门是绝对不会开的。只有国君出行才会三座大门同时洞开,再者是外国使臣入宫会开左门,一些立有大功的忠臣良将在被册封的时候会开左门或者右门通过。

    平时早朝的时候,也只是开左右掖门让大臣们通过而已。

    像贵妃这等身份,能够从左门进入已经是莫大的恩典了,但是按照刘煜的命令最终还是为宫和笙开了午门的正门,这是王后才能享受到的礼仪。

    在者便是响锣和鸣鞭,按照制度来说,王后享有响锣六声、鸣鞭六声,贵妃享有响锣五声、鸣鞭五声,妃嫔则是各三声。而宫和笙作为贵妃享有的却是王后的待遇。

    但是,在刘煜心中看来,这些其实还不够,他甚至想完全按照迎娶王后的大婚礼仪来办,但是他也知道如果真的是按照大婚的礼仪来办的话,恐怕是真的会有人直接跳出来,指着刘煜的鼻子骂他是昏君,到时候太后恐怕真真的要直接挑起朝堂之争了,然后估计会有不少人投过去吧?

    刘煜原本以为自己只是改了几个形式的东西而已,但是万万没想到在这个规矩横行的年代之中,即使是对几个只具有形式意义的所谓“规矩”也同样会带来这样的波澜。

    刘煜微微皱着眉头说道,“母后,这件事儿儿臣不会妥协的,杞国的公主嫁入莒国王庭成为王后,让这样的人执掌莒国后宫的话,真的可以高枕无忧么?”

    刘煜的话问的章之涵是哑口无言,虽然这个借口很是牵强,但是却不容否定,自己总不能说刘煜说的就是错的,如果同他对着来的话,刘煜完全可能会抓着这个问题不放,到时候还不知道问题能扯到哪里去,因此章之涵只能默认了这件事儿。

    见自己的母后不再说话,刘煜的眉头便舒展开了,然后看着殿中的群臣说道,“莒国同杞国和亲,虽然不能说是实属无奈,但是也是孤为了维护边境态势做的努力和牺牲,或许你们都能明白努力这个词意味着什么,但是可能对于牺牲二字不太能够理解,那孤今天就在这崇文殿上说一说,为什么要把这和亲说成牺牲。”

    在一众大臣极为疑惑的眼神之中,刘煜缓缓离座,然后开口说道,“淑贵妃是鄞州公府长卿也就是现在的鄞州州牧宫郎的孙女,她同孤的第一次相遇是在白麓城外的芦苇荡,当时孤正同两名护卫在那里钓鱼,结果没想到的是竟然遭到了暗杀…”

    就在这崇文殿的大殿之中,刘煜就站在这宝台之上,就站在龙椅之前,将遭遇截杀的事情说了一遍,当然关于自己为宫和笙将血毒吸出去的事情,刘煜是没有说的。

    “这一身红衣的出现,救了孤,若不是她的话,恐怕孤早就死在白麓城外的芦苇荡之中了。”,刘煜苦笑着摇了摇头,“这是第一次,孤接到圣旨奉命还都,从离开白麓城开始就不断的遭遇截杀,那个时候甚至觉得全世界都盼着孤死在半路上,还是她一次次了为孤解围,一次次的挡在孤的身前,没有她没有跟随着孤一路而来的这些人,孤真的不知道会死在哪里,到新安坐龙椅那都是遥不可及的事情。”

    刘煜说着看了一眼崇文殿之中的群臣,又继续开口说道,“后来所有准备杀了孤的人,都认为只有杀了宫和笙才能最终实现杀了孤的想法,于是便买通了这一行人之中的一个,这个人拿着这脏钱就给她下了毒,如果不是因为有烟雨楼楼主首徒长生请来了烟雨楼楼主,恐怕宫和笙已经死在了乐郁城,而等着宫和笙死在乐郁城之后,孤还能逃过这些人的魔掌么?恐怕是不能的,那孤就可能死在庐陵城,死在新富城,可能死在桐安,总之恐怕是很难活着来到新安城。”

    刘煜说的不全是真的,他将所有的功劳都安在了宫和笙身上,但是也没有办法,其中有太多事情说不清道不明,而有些非常明朗的问题却也没有办法说出来,因此也只能这样说了,不过也不需要有什么顾虑,毕竟不会有人那么无趣的查这些事情,只要突出宫和笙的重要性就可以了。

    “孤曾经答应过她,要让她做孤的王后,但是结果呢?结果却是让杞国的公主做了王后,这没有办法,孤是可以拒绝杞国的和亲请求的,然后呢?莒国同杞国的关系会怎么样?两国的边境会怎么样?孤托人给她送信,说了这件事情,她告诉孤,不能因为她一个人让边境的军卒吃苦甚至是丢了性命。”,刘煜停顿了一下,“这样的人如果能够成为王后,一定是能够母仪天下的人,一定是个令人尊重的王后,但是没有办法,孤只能应了杞国的和亲,就同应下虢国的和亲一样,因为孤是莒国的国君而不是一个普通人,孤知道每一个决定都会影响莒国,会有太多太多的人受到影响,所以即使孤不想做也不得不做。”

    此时的大殿之中只有刘煜的声音在不断的回荡着,能够进入官场的人几乎是没有傻子的,即使有些人看起来傻乎乎的,但是那也是迷惑人的假象罢了,此时的刘煜已经将这件事情变成了另外的一番说法,针对于贵妃入宫的礼仪调整是国君的补偿,面对着这种说法,谁还能够说三道四呢?

    章之涵还有那一众卖力的大臣们终于还是偃旗息鼓了,因为即使是再想挑毛病,似乎有些不好有意思挑了,这个时候没有什么方法再去挑剔了。

    于是,熙和元年十二月初九的贵妃册封,成为了莒国历史上最奇特的、待遇最高的一次册封,而册封的对象就是淑贵妃宫和笙。

    此时的宫和笙乘着宫中的轿辇已经从午门到了乾清宫之外,在纳兰鸢的搀扶下宫和笙下了轿辇,然后静静的等待着。

    就在宫和笙下了轿辇之后,便又小太监跑进乾清宫通传,“陛下,秀女到。”

    已经端坐在乾清宫龙椅之上的刘煜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才说道,“宣。”

    小太监应声后便走到乾清宫宫门之外,高声喊道,“宣秀女入殿!”

    在纳兰鸢的搀扶下,宫和笙便迈步走向了乾清宫外的台阶,踏过地上的红毯、兵器和火盆,然后才走进了乾清宫。

    在龙椅不远处的地方,在纳兰鸢的示意下,宫和笙跪拜在地,然后道,“民女宫和笙参见吾王,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此时刘煜脸上除了笑容便是兴奋,这一天终于来到了,从当初白麓城外芦苇荡的那一面,到受命回都的这一路上,到自己登基之后的每个夜晚,刘煜常常会想想这一天到底是个什么模样,就在自己的期待之中,就在自己的盼望之中,这一天终于到来了。

    刘煜赶忙起身,亲自扶起了宫和笙,然后从小贵子手中接过了一柄玉如意,就用这柄镶嵌着各种宝石的玉如意挑起了宫和笙头上的盖头。

    凤冠霞帔,珠光宝气的宫和笙羞涩的低着头,常言道出嫁之时是一个女人最美丽的时刻,虽然刘煜不是很认同这个说法,但是此时的宫和笙真的令人惊艳,看着此时宫和笙那含羞带臊的模样,刘煜一时之间竟然看痴了,直到身后不远处的小贵子假意的咳嗽了一声之后,刘煜才反应过来,然后将小贵子手中的金册和金印交到了宫和笙手中,“孤册封你为淑贵妃。”

    “谢主隆恩。”,宫和笙看着手中的金册和金印笑着说道。

    “奉天承运,国君诏,曰,册封幽州上谷府乐浪城宫氏和笙为淑贵妃,赐春禧宫为寝宫,配宫女十太监五,赐金五十两,赐银千两,另赐蟒缎两匹、织金两匹、妆缎两匹、倭缎两匹、闪缎两匹、金字缎两匹、云缎八匹、衣素缎四匹、兰素缎两匹、帽缎两匹、彭缎六匹、宫两匹、潞四匹、纱八匹、裹纱五匹、绫五匹、纺丝五匹、杭细五匹、棉纳五匹、三线布四匹、毛青布十二匹、深蓝布十二匹、粗布五匹、金线十二络、绒十斤、棉线五斤、木棉二十斤、裹貂皮十件、乌拉貂皮二十件,钦此。”

    “臣妾谢主隆恩。”

    接下来是入洞房么?当然不是,因为国君还没上早朝呢…

第二百零五章 朝堂起战火

    进行完册封仪式的刘煜并没有过多的时间陪伴淑贵妃,而是安排人将淑贵妃和纳兰鸢送到春禧宫去,而他则要急匆匆的赶往崇文殿去参加早朝。

    为了举办这册封仪式,不得不将这早朝退后了,其实这仪式在早朝之后进行就可以,而刘煜却坚持要在早朝前举行这个仪式,很多人都很不理解,甚至连贻清都不是很理解刘煜这个举动,不过到最后谁也没有改变刘煜的想法。

    不过等上了早朝之后,有一些人就想明白了,国君要么是提前知道了消息,要么那就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

    都察院总都御史孙聿修又一次拿着折子进了崇文殿,这样的举动让许多大臣不禁后背冒凉气,要说这站在崇文殿之中的群臣当中,孙聿修的发言是最令人害怕的。

    所以当孙聿修再一次站出来的时候,连太后章之涵都不禁皱起了眉头,这个货是又想搞出什么幺蛾子呢?

    刘煜饶有兴致的看了这个孙聿修一眼,最近这段日子孙聿修一直是很低调,怎么今天又突然跑出来了,到底手里又掐着什么案子了?

    刘煜微微一笑问道,“孙爱卿,你这手里又捧着折子,看来又要参人啊?说吧。”

    孙聿修一脸的苦笑,自从当了这都察院的总都御史之后,满朝的文武大臣都不敢同自己亲近,每次见了自己都像是见了鬼一样的躲开,尤其是撤销了御史台之后,这种情形也是越发的严重了,不过孙聿修也想明白了一点,他是做官的不是来交朋友的,按照国君的吩咐把事情做好就结了,作为都察院的总都御史,他只是国君的人,所以只能做个孤臣。

    孙聿修将手中的折子递给了一旁的太监,最后转呈到了刘煜手中,“启禀陛下,这是臣昨夜收到的一封密信,原本打算夜闯宫禁,但是最后还是觉得等早朝的时候呈上为好。”

    刘煜打开了面前的折子,里边夹了一个信封,刘煜拿起信封看了一眼,却没有将信掏出来,拿着这封信看向孙聿修问道,“密信?也就是说你也不知道这封信是谁写的?”

    孙聿修点头应承,“是的陛下,这件事儿臣已经安排都察院的人去查了,现在还没有结果,但是事态紧急还请陛下早做决断。”

    刘煜没有说话,而是掏出信慢慢看了起来,距离刘煜最近的小贵子能够明显的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国君原本还算白皙的面庞逐渐涨红起来,甚至额头上已经绷起了青筋。

    一旁的章之涵也察觉到了刘煜的变化,不禁开始猜想到底是什么事情,能够让刘煜有着这样的情绪变化。不过,很快刘煜便将手中的信交给了章之涵,而且明显的带着情绪的说道,“母后好好看看吧。”

    跟自己有什么关系么?章之涵非常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一点,赶忙拿过信看了起来,似乎是有些不敢相信,章之涵一连看了两遍才停下来,章之涵面沉似水的将信塞回了信封,握在手中却不说话。

    刘煜似乎对于太后的举动并不意外,叹了一口气之后便说道,“太师和孙爱卿留下,其余的都退朝吧。”

    众臣在疑惑中跪拜称诵,然后如潮水般退了出去,片刻之后偌大的崇文殿之中,也就只剩下了国君、太后、太师章秋歌、孙聿修和太监小贵子、屈伯彦。

    “为太师和孙爱卿赐座。”,刘煜朝小贵子说道。

    太师章秋歌和孙聿修谢恩之后便坐在了板凳上,而后在刘煜的示意之下,小贵子和屈伯彦都退了出去,退出去的时候顺带着将崇文殿的大门也关上了。

    太后叹了一口气,起了身将手中的信塞到了她父亲章秋歌的手中,在太后的示意之下,章秋歌便拿起信看了起来,不多时章秋歌就猛然间站了起来,那突然间的起身甚至连板凳都没有反应过来,直接翻倒在地,而章秋歌则大喊了一声,“这个混账东西!”

    这信上到底写了些什么东西呢?太师章秋歌一共育有三子两女,大儿子章文正官刚刚调任衮州都察副使,二儿子章文和官现在是晋州千山府府台,大女儿章之霖嫁给了宿国公,而小女儿便是当朝太后章之涵,小儿子章文清则是纪国军督。

    这信中所写的内容,正和章秋歌的小儿子章文清有关,纪国是莒北五国之中的大国,夹在了虢国的属国薛国和杨国之中,纪国的东西两侧同莒北五国之中的芮国和杨国连接,向南便是莒国最北方的一个州——幽州。

    所谓军督实际上就是代替莒国国君都察属国军务的主官,完全负责莒国在纪国的兵力部署,在属国的分量实际上有些时候要比国公更大一些。

    这个章文清过去一直都只是个千骑卫将军,所谓千骑卫将军实际上就是同属骑兵的军事主官,在军中的地位其实并不高,只是“将军”二字衬托出了一点所谓的身份罢了,章文清这个人胸无大志、贪恋权色,空有六尺身高却是手无缚鸡之力,要不是仗着妹子是当朝太后,恐怕连千骑卫将军都混不上,不过就是这样的人,在前国君刘淼失去心智,如今的国君刘煜还没有登基的这段空窗期之中,被太后直接安排成了纪国的军督。

    莒北五国都是由莒国王室的外戚担任国公,虽然因为担任国公而显得有些身份,但是实际上也都是些傀儡,无论是政务还是军务实际上大部分情况下都是由朝廷命官来管理。突然间从千骑卫将军便成为了纪国的军督,迅速提升的职务带来的权利,让章文清空前膨胀起来,这个章文清在纪国境内是抢男霸女、奸银掳掠,可谓是无恶不作,纪国百姓可谓是叫苦连天,甚至出现在了上前百姓在纪国公府前跪拜请求惩治章文清的事儿,不过那如同傀儡般的纪国公哪里敢说些什么呢?哪怕只是个没有背景的军督,他都要考虑考虑、掂量掂量,更何况是当朝国君的舅舅、太后的弟弟呢?

    自己这么个傀儡国公惹的起?当然是惹不起了,于是纪国公便躲在公府之中,根本就不出去,而另一方面这章文清得到消息之后,直接带兵将这上前百姓都抓了去,非得说这些人要造反,逼着这些人说出幕后主使是谁,一番大刑之后直接死了将近百人。

    上千人被抓,一时间让纪国局势风云突变,更多的百姓走上街头抗议,所谓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很快整个纪国都陷入到了混乱之中,好死不死的是这章文清还下令出兵镇压,结果是压迫越大,反抗就越大,章文清的出兵镇压更像是捅了马蜂窝一样,让局势达到了空前的紧张,现在纪国到处都是乱糟糟的。

    若不是因为和亲,让莒国同虢国的边境形势缓和的话,恐怕虢国是一定会趁虚而入的,到时候纪国恐怕会直接落入虢国的手中。

    “这件事儿为什么孤不知道?”,刘煜皱着眉头问道,纪国出现民众暴乱这种事儿,自己身为宗主国的国君竟然不知道?这合理么?完全不合理啊。这话看似是在问孙聿修,但是实际上就是在问章之涵。

    但是章之涵根本没有回答,刘煜看了章之涵一眼,又看了章秋歌一眼,然后高声喊道,“小贵子!”

    刘煜的话音刚落,小贵子便推开门走了进来,“陛下,您吩咐。”

    “让焦小白、贻清、涂志远过来!立刻马上!”,刘煜涨红着脸喊道。

    “是。”,小贵子应承之后便出了崇文殿。

    “纪国暴乱,这等事儿出了,孤都不知道。好啊。”,刘煜冷笑着说道。

    “陛下,暴乱的话,镇压就是了,没什么的。”,一直沉默的章之涵用极为清冷的声音说道,似乎在她看来,这种事儿完全就不是个事儿。

    “镇压就是了?”,刘煜冷冷的问到,他实在是没想到母后会这样说这件事儿,在情绪的推动下,刘煜的声音是越来越大,“如果不是章文清做出这些事儿,百姓会做出这样的事儿么!该死的是章文清不是百姓!”

    “他是你舅舅!”,章之涵猛的站起身来,咬着牙对刘煜说道,“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你舅舅,错那就罚,但是他的命得留着,不因为这些暴民就丢了性命。”

    “暴民?好一个暴民啊。”,刘煜苦笑着摇了摇头,“到了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的时候,这些人竟然还被成为暴民!荒唐啊,荒唐!”

    章之涵冷冷的看向刘煜,“对抗朝廷的就是暴民。”

    刘煜微合双眼,深吸了一口气,没再说话,而这崇文殿也因此没了半点声音。

    不久之后,小贵子便带着焦小白、贻清和涂志远一路小跑的来到崇文殿,也是难为涂志远了,那么大岁数还一路小跑的前来,到了这崇文殿之前便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了。三个人赶忙跪拜在地。

    “纪国暴乱了是么?”,刘煜冷冷的问道,甚至眼角都有些抽搐。

    贻清和涂志远对视了一下,两个眼中尽是迷惑,而焦小白则微微低着头一动不动。

    这样的情形自然没有逃过刘煜的眼睛,“焦大人!看来你是知道的啊。”

    “臣有罪!”,焦小白根本没有解释,直接服拜于地。这事儿他知道么?他当然知道了,纪国的事情发生了之后,纪国公直接上书朝廷,请求朝廷派兵维持纪国秩序,这信直接交到了焦小白手里,要是平常呢,这事儿焦小白就直接告诉国君了,但是因为这其中牵扯到了章文清,所以焦小白就把信偷偷的截了下来,然后交给了太后章之涵,而章之涵的回复就是两个字——镇压。此时的焦小白就算是想解释也没办法解释,怎么说?说是太后说的要镇压,所以纪国就镇压了,结果呢适得其反,现在是越来越乱了?

    “纪国上报过么?为什么这个上报,孤没有看到?”,刘煜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怒火问道。

    “臣有罪。”,服拜在地的焦小白依然没有任何解释,只是回了这三个字。

    一旁的太师章秋歌也跪在了地上,泪流满面,久久的说不出话来。

    刘煜看了章秋歌一眼,又看了焦小白一眼,“这么大的事儿,孤不知道,好啊,你们这是要架空孤啊,你们这是要篡权啊!”

    “陛下,现在计较这些都没有用…”,同样一直压制着自己情绪的章之涵说道。

    “闭嘴!”,刘煜猛的转过头来冲着太后吼道。

    刘煜的这一吼镇住了所有的人,更是直接噎住了章之涵,章之涵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小儿子会在这种情况下,对着自己吼出“闭嘴”二字,就算是当初自己同刘淼争斗成那副样子,刘淼依然对自己是十分的客气。

    “你…”,章之涵被气的浑身哆嗦,颤抖着手指向刘煜。

    而刘煜根本就没再搭理章之涵,而是高声喊道,“来人!”

    话音刚落,便有禁军走了进来,单膝跪地,“陛下。”

    “扒去焦小白的官服,将他打入天牢!”,刘煜喊道。

    “是!”,禁军应承后便直接起身,将服拜在地的焦小白拽了起来,然后直接将焦小白身上的官服、官帽扯了下来,然后便直接将焦小白叉出了崇文殿。

    “涂阁老。”,刘煜冷声说道。

    “臣在。”,原本来到崇文殿时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的涂志远,被之前刘煜的一声闭嘴吓住了,此时气息竟然平稳了很多。

    “你代理内阁首辅,草拟文书,让纪国公抓了章文清直接抄斩,死尸示众!”,刘煜咬着牙说道。

    “不行!”,章之涵喊道,“那是你的舅舅,你不能杀他!你不能杀他!”

    刘煜冷冷的看向章之涵,“孤是莒国国君,想杀谁就杀谁!母后最好还是老老实实的待在永寿宫,不然就是逼着孤将你做的那些事情翻腾出来,到时候恐怕谁都不好做。”,说着刘煜便直接拂袖而去。

第二百零六章 新安之乱局

    焦小白被关进天牢,这个消息很快在新安城传的沸沸扬扬。焦小白是谁?内阁首辅、文华殿太学、户部尚书,乃是莒国文臣之首更是太后一脉的众臣,将焦小白抓进大牢,这完全就是直接同太后宣战的意思啊,由此很多大臣们暗戳戳的开始了自己的盘算,而一些一直保持着中立的大臣们更是焦头烂额,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到底站在哪一队之中。

    当然,有些消息灵通的还得到了更进一步的消息,毕竟国君同太后在崇文殿之中的争吵,甚至是国君怒号的那句“闭嘴。”

    鸿胪寺,莒国对外的主管衙门,位于王宫之外正阳门以北,正处在新安城中轴线的东侧,夹在工部和钦天监之间,鸿胪寺是独立于六部之外的衙门,在前国君刘淼的时候,鸿胪寺的主官鸿胪寺长卿就成为了内阁成员,地位得到了空前的提高。除了作为主官的长卿外,鸿胪寺还包括一位少卿,司丞四位。

    此时鸿胪寺少卿武见深正在翻阅上报的各国情报,就在这个时候刑部侍郎曹西臣直接推门走了进来。

    “西臣?”,自从刘煜登基之后,在曹西臣的坚持下,武见深也改了对于曹西臣的称呼。

    曹西臣倒是没跟搭理武见深,而是先把大门关上了,然后才走到武见深近前,低声的说道,“听说了么?国君和太后在崇文殿吵起来了。”

    武见深便是一皱眉头,“吵起来了?为什么?”,今天国君的表现确实很奇怪,早朝之后将太师和都察院总都御史都留了下来,似乎是要研究什么问题,恐怕一切都是因为孙聿修的那封信,“孙大人那封信里到底写了什么?”

    曹西臣微微摇了摇头,他可谓是整个新安城之中消息最灵通的一个人,但是即使是他也没有掌握太多的准确消息,“国君和太后吵起来肯定是因为那封信,但是现在没人知道这封信是关于什么的,不过,武兄,国君可是把太师留在了崇文殿的,恐怕这事儿是同章家有些关系吧。”

    武见深想了想,不住的点了点头,“章家老大现在是在衮州当都察副使,老二是晋州的府台。”,武见深停顿了一下,然后说道,“他们家老三好像是调到纪国当军督了吧?”

    曹西臣眨了眨眼睛,“我说那个章老三之前不过就是个千骑卫将军嘛,这个人能够当军督还是纪国的军督?”

    武见深点了点头,“我印象当中应该是十月中旬的时候吧,那个时候把原来的军督调回来,就是现在的兵部侍郎杨祥林。”

    曹西臣又是眨了眨眼,“我说,不会问题就出在这个章老三身上了吧?”

    武见深想了想,微微摇了摇头,“这个我还真不知道,不过,国君和太后这一吵起来,恐怕之前那段不得不合作的时候就一去不复返了。”

    曹西臣便是一脸的苦笑,“不是不能继续合作了,而是差不多会直接开战了。”

    武见深有些疑惑的问道,“怎么说?”

    曹西臣压低了声音说道,“焦小白被丢进天牢了。”

    曹西臣的话音刚落,武见深便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因为什么?”

    曹西臣微微摇头,“现在谁都不知道,知道的事情也就几个,一个是国君和太后在崇文殿吵起来了,再就是焦小白被扒去了官服被扔进了天牢。”

    武见深皱着眉头说道,“焦小白可是太后一脉的众臣,又是户部尚书,拿掉焦小白简直就是砍掉了太后的左膀右臂,太后沉寂了这么久,这一下子恐怕不得不出来直接同国君对抗了。”

    曹西臣叹了一口气,“你说咱们怎么办?”

    武见深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有些心不在焉的从书案上拿起各国的情报,似看非看的瞄了几眼,然后说道,“焦小白被扒了官服,这件事儿内阁不可能不知道,即使今天不知道,明天早朝也一定有个章程,再者焦小白被拿下来了,内阁首辅肯定还是得在现在的内阁挑人,刑部、兵部是太后的人,吏部、礼部都是刚刚提上来的,恐怕只有涂志远才能当这个首辅了,涂志远资格老的很,即使太后不满意也不能否定。至于咱们,再等等吧,估摸着国君会给咱们消息的。”

    曹西臣叹了一口气,“我说武兄,你现在还真是不慌也不忙啊。”

    武见深撇了曹西臣一眼,“慌?有什么可慌的?”

    曹西臣一皱眉头,“当初永和朝的时候,国君同太后明争暗斗成了什么样子,你不是不知道,你就不怕到时候这两位又搞成那个样子?”

    武见深便是一笑,“怕啊,但是怕有用么?一个是国君,一个是太后,你能控制住谁?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这是肯定的,但是做臣子的,还有什么办法?没有办法,稳住神吧。”

    曹西臣抿了抿嘴,“我是怕国君走到永和君的那条老路上去。”

    武见深楞了一下,然后将手中的那几张纸放在了书案上,然后看向曹西臣说道,“你到现在为止还是觉得那几件事儿太巧合了?”

    曹西臣微微一笑,“我知道,你们都说这是阴谋论,但是好好想想吧,太后遭遇下毒、王后难产而薨、国君失去心智,这一天之内发生这么多事情,用巧合二字就能解释一切么?还是像太后说的那样,是什么因果循环。”

    武见深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才说道,“国君刚来新安的时候,我曾经托人给陛下传过信儿,陛下的意思是这些事儿先放一放。”

    曹西臣就是一皱眉头,“我知道,但是…”

    武见深一摆手,“没有但是。”

    曹西臣便是一愣,“什么叫做没有但是?”

    武见深一脸苦笑,“好,咱们就做一种假设,如果事情同你所想的一样,那么该怎么解决?把那位直接关起来还是直接杀了?”

    把太后杀了?这不现实。关起来?也不太可能啊,曹西臣心中暗想,恐怕还是自己想的太简单了些。

    “你想的太简单了,那位临朝这么多年,即使真的是她操控的一切的话,那么会让你找到证据么?即使你找到证据,那又如何?杀不得关不得,真撕破了脸,恐怕事情反倒不好解决,甚至可能会逼着那位重新再做一遍。”,武见深说着便拿起了书案上的情报,仔细的看了起来。

    曹西臣坐在一旁,为自己倒了茶,很不客气的自酌自饮起来,一直喝了几盏茶之后便起了身,似乎是准备离开,不过就在这个时候,武见深突然间说话了。

    “西臣,我知道了。”,武见深忽然拿着一份情报说道。

    “什么?你知道什么了?”,曹西臣疑惑的问道。

    武见深将手中的情报递给了曹西臣,“你看看就知道了。”

    曹西臣接过情报便看了起来,过了一会儿之后说道,“纪国暴乱?难怪说这几天从莒州调走了不少部队,原来是为了镇压暴乱?这么说的话,这件事儿恐怕还真的是跟章家老三章文清有关系啊。”

    武见深皱着眉头,“如果是因为这件事儿的话,为什么会把焦小白丢进天牢?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曹西臣也有些疑惑,“他是内阁首辅不假,但是纪国发生的这些事儿推到他身上好像也不大合适,咱这位国君也不是这种借题发挥的人吧。”

    “纪国的这事儿如果真的追查下去的话,应该追究到兵部去,也不能说因为兵部尚书不在就不追究了,恐怕其中还有别的事儿。”,武见深说道。

    曹西臣又看了几眼之后,有些犹豫的说道,“这么大的事儿,我怎么感觉好像新安城就没有人知道呢?几天前的事儿了,怎么说也该传过来了啊。”

    武见深有些恍然大悟,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恐怕是被焦小白瞒下来了吧。”

    曹西臣点了点头,“焦小白是好大的胆子啊,纪国的地理位置那么重要,夹在薛国和杨国之间,同新安也就隔着一个幽州,如果纪国出了问题,那么莒国真的就太危险了。”

    武见深很是认同的点了点头,“也就是因为和亲的事情,所以虢国没有出手,如果是之前的情况,恐怕纪国已经不存在了。”

    曹西臣想了想之后说道,“我看还是想办法进宫一趟,看看能不能得到一些什么消息,这事儿估计太后不会善罢甘休的,咱不能等着国君的安排,得提前行动。”

    不过曹西臣说完话之后,武见深陷入了沉思,半天也没在说话。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谁啊?”,武见深皱了一下眉头问道。

    “姨夫,是我,凌云。”,门外响起了一个男孩清脆的声音。

    武见深楞了一下,示意曹西臣没有问题之后才说道,“进来吧。”

    凌云打开门走了进来,见除了武见深还有别人,便朝着武见深微微一笑,扬了扬手中的食盒,“姨夫,姨娘让我给你送点蹄髈。”

    武见深微微一笑,然后指着凌云对一旁的曹西臣说道,“这是凌云,我夫人的外甥,前些日子才来新安的。凌云,这位是刑部侍郎曹西臣曹大人。”

    凌云放下食盒,朝着曹西臣拱手施礼,“见过曹大人。”

    曹西臣只是一笑,“这孩子长的可怪机灵的,那我先去宫里看看了,要是有消息再过来。”

    不过曹西臣刚刚抬腿还没迈出步子,就被武见深拉住了,“有蹄髈,一块吃了之后再走吧。”

    凌云看了武见深一眼,绕有深意的说道,“蹄髈不多。”

    “无妨,若是两只的话,我们就一人一只好了,若是一只的话分一分。”,武见深冲着凌云说道。

    凌云想了想,然后便有些犹豫的点了点头。凌云是贻清唯一的徒弟,也是最早来到新安的,当初刘煜从白麓城赶往新安路上就得到了庞大海被处死的信息,以及小贵子带着包裹投奔武见深的事儿,于是刘煜和贻清商量之后便决定让凌云先赶到新安,帮着武见深处理一些棘手的事情。

    凌云到了新安之后,便以武见深外甥的身份住了下来,然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里将丢在城外示众的庞大海的尸体盗走,而且更是作为新安内各方的联络人,刘煜等人到达新安之后,凌云继续肩负起各方联络人的角色。这次他来找武见深也是为了传递信息。对于曹西臣这个人,凌云是掌握一些消息的,但是他并不确认这个消息是否应该当着曹西臣的面来说,不过在武见深的坚持下凌云也就只能作罢。

    不过一旁的曹西臣脸色稍微显得有些难堪,尤其是凌云那句“蹄髈不多”,凌云他曾经见过,但是他并不清楚这个孩子到底是个什么身份,只是刚才这两个人的交流让自己有些疑惑,就一个破蹄髈至于么?

    凌云掀开了食盒,取出了其中的蹄髈,然后又端出了两碗米饭,“姨夫快吃吧,不然等会儿就该凉了。”

    “西臣,来尝尝吧,你看看这蹄髈,色浓汁厚,看着就又食欲。”,武见深给曹西臣拿了筷子,“饭咱分着吃吧。”

    曹西臣看了武见深一眼,“这也不多,我就不吃了吧,我还是进宫去吧。”

    “别。”,武见深拉住了曹西臣,然后对凌云说道,“说吧,曹大人不是外人你该知道的。”

    曹西臣颇为疑惑的看了看武见深和凌云,“什么意思?”

    凌云微微一笑,“曹大人,家师是如今的吏部尚书。”

    曹西臣先是一愣,然后说道,“贻清?”

    凌云点了点头,“是,今天我来是有事儿要托二位大人来办。”

    武见深一皱眉头,“是关于纪国的事儿么?”

    凌云点了点头,“想必二位大人是了解一些了,不过可能并不全面。”,凌云将整件事情包括刘煜和太后在崇文殿的争吵都说了一遍。

    听了凌云的话,曹西臣和武见深的脸色都有了不少的变化。

    “家师的意思是,咱那位在殿中因为怒火中烧有些口不择言,恐怕另外那一位会借此发难,所以让我来传个话,尽快把章文清的事儿散出去,只有抢在对方发难之前把消息散出去,咱们那位才能更安稳一些,否则恐怕朝堂动荡。”

    武见深点了点头,然后对一旁若有所思的曹西臣说道,“西臣,这事儿恐怕还得你来办。”

    曹西臣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尽快办。”

    凌云听到曹西臣的话便直接摇了头,“曹大人,不能尽快而是必须立刻办。”

    曹西臣疑惑的看向凌云,“这么急?”

    凌云一脸的苦笑,“咱那位把另外一位软禁了。”

    “什么?”,武见深和曹西臣异口同声的质问到,国君把太后软禁了?

第二百零七章 午门内与外

    因为章文清在纪国作奸犯科,最终导致纪国发生暴乱的事情,因而在早朝之后刘煜将太师章秋歌以及都察院总都御史孙聿修留在了崇文殿,也因为这个章文清的问题,导致了国君刘煜同太后章之涵爆发了前所未有的正面冲突。

    刘煜直接下了三道命令,一道是将内阁首辅、文华殿太学、户部尚书焦小白撤职然后关进了天牢,第二道命令是任命文华殿太学、工部尚书涂志远为内阁首辅,最后一道命令则是斩首章文清并将尸首示众。随后刘煜也不管自己的母后到底是什么态度,直接拂袖而去离开了崇文殿。

    刘煜坐在静书房的位子上不禁连连摇头,内阁存在的意义是迅速处理国内外的各项事务,也减轻国君自身的压力,这样的架构非常好,但是也存在着问题,信息都集中在内阁,也给了一些心存异样的人了机会,一些会搞出大乱子的机会。就如同这一次纪国的事情,纪国地理位置的特殊性决定了纪国的重要性,纪国发生暴乱的时候,其他各国会不会趁虚而入,这一点谁都不敢保证,而就在这种情况下内阁竟然隐瞒不报,这让刘煜很不爽,,作为一国之君,莒国统御之下的附属国发生的事情竟然不知道,这很可怕,这么大的事情内阁都能瞒着自己,那么其他的事情呢?自己端坐在这崇文殿的龙椅之上,看似是九五之尊的模样,但是实际上他也不过是这宫殿之中困兽而已。

    焦小白是太后一脉的大臣,刘煜是清楚的,但是在他看来虽然焦小白站在太后那一队之中,但是在大是大非面前焦小白应该不会糊涂,只要在关键问题上焦小白没有做出错误的事情,那么刘煜也没有动他的必要,但是万万没想到焦小白竟然会把这样的一个小心隐瞒下来。

    这件事情的发生,甚至让刘煜有些失去了对于内阁的信任。废除内阁立宰相?这更不可能,内阁好歹还是好几个大臣,宰相不过就是一人,将所有事情都集权在宰相身上是绝对不行的,这会给朝廷带来极大的隐患。

    除此之外,刘煜还意识到了一个问题,自己刚才在崇文殿的所作所为会导致一个可预见的结果,那就是将同太后全面开战,过去进行利益交换而换取到的让步不可能再出现了。尤其是自己下令将自己的三舅章文清处死之后,全面开战已经是定局了,但是也没有办法,章文清在纪国的所作所为已经越过了刘煜的底线,在孙聿修交上来的那封信之中,记录了很多章文清在纪国犯下的罪行,章文清自从到纪国担任军督以来,抢占土地、贪赃枉法、抢男霸女,简直是罄竹难书,在这其中更让刘煜注意的是章文清倒卖了军粮,导致在这隆冬时节之中,纪国境内的大量兵丁无粮可吃,纪国的司丞不得不打开粮仓发放粮食,最后却被章文清用“以权谋私”的名义直接扣了下来,至今还是生死不知。

    这样的举动让刘煜感到无比的厌恶,刘煜并不是一个很冷血的人,章文清毕竟是自己的舅舅,如果说他的所作所为无关痛痒的话,可能自己还会放过他一马,即使让自己背上骂名,但是章文清的所作所为实在是让刘煜接受不了。

    如今的刘煜不是鄞州公,而是莒国的国君,就像他登基时所说的一样——君王死社稷,现在没有什么要比这江山社稷更重要的了,即使是让母后完全站在自己的对立面也在所不惜。

    “让贻清进来。”,刘煜看了一眼身旁的小贵子说道。

    “是。”,小贵子赶忙应承下来,然后便出了内间到外边传贻清了。

    很快,贻清便走了进来,不过站在书案前低着头并没有说话。

    “纪国的事情知道了么?”,刘煜问道。

    贻清点了点头,“刚才同涂阁老找到了相关的折子,焦小白已经调派了莒州军的一部分赶往纪国了。”

    刘煜便是一皱眉头,“又搞镇压的那一套么?章文清都把军粮贪没了,时间长了之后军队还会是朝廷的军队么?”

    贻清叹了一口气,“刚才内阁商议的结果是做两手准备,陛下已经下了命令杀章文清,如果这件事儿之后纪国的局势缓和,那么最好,不然就还得进行镇压。”

    刘煜原本想要驳斥,但是仔细想了想之后也觉得做两手准备是最好的,然后便说道,“让纪国把情况尽快整理一遍,然后由内阁草拟告示,将这件事儿昭告天下,孤也会亲自写下诏书向万民谢罪。”

    刘煜的话音刚落就被贻清阻止了,“不可,万万不可。”

    刘煜便是一皱眉头,“有何不可?”

    贻清看了刘煜一眼之后说道,“若是中土一统、天下太平,那陛下做个仁君是可以的,而且按照陛下的性子应该能够是千古第一仁君,但是如今中土割据、风云诡谲,国内的情势也时时变化,陛下这个仁君是当不得,若是当了仁君恐怕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啊。”

    刘煜抿了抿嘴,“那你是让孤做暴君?”

    “暴君有何不可?有些时候不用些凌厉的手段,恐怕还真是镇不住那些妖魔鬼怪、魑魅魍魉。”,贻清饶有深意的说道。

    刘煜深吸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贻清想了想之后又问道,“听说,陛下软禁了太后?”

    刘煜看了贻清一眼,“这宫中消息传得这么快?”

    贻清点了点头,“依臣看,前脚围了永寿宫,后脚这消息就会传到宫外。”

    刘煜不禁一愣,“你的意思是…”

    就在贻清摇说些什么的时候,小贵子突然又冲了进来,平时只要刘煜和贻清单独谈话的时候,小贵子总是待在外边的,明面上是所谓的避嫌,实际上就是为了防风。

    小贵子脸色阴沉似水,“陛下,有二十多位大臣跪在午门之外,反对陛下软禁太后。”

    听了小贵子的话,刘煜便是一皱眉头,然后看向贻清说道,“跟你说的一样,还真是前脚围了永寿宫,后脚消息了就出了宫门啊。”

    贻清点了点头,“这件事儿?”

    “你不是让孤做个暴君么?那孤就做个暴君吧,你替孤去见一见这些魑魅魍魉,看看他们有什么话说,另外也替孤传个话,太后染指朝政,隐瞒纪国暴乱信息,图谋不轨,将其软禁以示惩戒。”,刘煜想了想之后说道。

    贻清想了想,“就这么说?”

    刘煜微微一笑,“你也可以添油加醋。”

    贻清不禁深吸了一口气,“这样做的话,那就没有哪怕一点缓和的余地了。”

    刘煜看了一眼一旁的小贵子,然后才对贻清说道,“那个包裹里的东西,哪怕有一个拎出来都不是软禁能够解决了,甚至褫夺封号都是轻的。”

    贻清便是一皱眉头,“陛下还是三思而行。”

    刘煜微微摇了摇头,“包裹里的东西不能拿出来,日后也是必须销毁的,只是现阶段还得留着。孤决定杀章文清的时候开始,就已经没有半点回还的余地了。”

    贻清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微微拱手,“那臣待会儿就去办。”

    “待会儿?”,刘煜一皱眉头差点没骂人,大哥,二十多个大臣跪在外边呢?你还待会儿?

    贻清点了点头,毫不客气的拿过龙书案上的毛笔,然后刷刷点点写下了一行字,然后递给了一旁的小贵子,“贵公公,劳烦您把这个送出去。”

    小贵子点了点头,这种事儿他也没少做,即使贻清不说送给谁,他也知道该送给谁送到哪里去。

    贻清写下的字,刘煜是看到了的,见小贵子离开之后便问道,“需要这么做么?”

    贻清点了点头,“陛下不会觉得那二十多个大臣是自发跪在午门外的吧?”

    刘煜想了想,“那不是孤要想的事儿,你办就好了。”

    贻清便一拱手离开了静书房,直接前往午门,出了午门就看见有不少大臣跪在了地上,贻清就是深吸了一口气,心中暗骂章之涵这个老娘们还真的是不一般啊,眼前跪着的都是些三品以下的官儿,这些人放出新安城那也算是大官儿,但是在这新安城就不够看的了,别说三品以下,就算是二品官在新安城也不是什么大事儿,贻清想了想朝着这些跪在地上的大臣们一拱手,“各位大人,贻清这厢有礼了,不知道各位大人为什么跪在这里啊?”

    为首的大理寺少卿王定邦抬头看了贻清一眼,“呦,这不是贻清贻大人么?您不在那静书房享福,跑到这里干什么呀?您是也是来为咱太后抱不平的么?”

    王定邦眯着眼睛,歪着脖子,那可谓是要有多不屑就有多不屑。

    贻清倒是一脸笑意,“陛下听说有大臣跪在午门之外,让本官来看看,你们是觉得没事儿可做了呢,还是来午门外边来锻炼身体来了?”

    贻清的话音刚落,王定邦的眼角就是一阵抽搐,什么叫锻炼身体,你们家有跪在大雪地里锻炼身体的么?

    见王定邦像是吃了屎一样的表情,心中暗想就你们这些小渣渣,还敢跟本大爷吵嘴?呵呵,贻清便是微微一笑,“怎么?王少卿,本官说错了么?”。

    王定邦狠狠的瞪了贻清一眼,然后朝着午门方向一拱手,“人不孝其亲,不如禽兽,而当今国君竟然软禁了太后,实在是违背伦常,我等在此要求国君释放太后,国君自己向列祖列宗请罪退位!”

    “释放太后!请罪退位!”,王定邦的话音刚落,他身后的二十多个大臣便一起振臂高呼。

    释放太后,请罪退位,贻清心中便是一凛,自从刘煜到了这新安城之后,太后章之涵就一直不声不响,完全不是刘淼在位时的状态,太后是不打算争了么?是打算不再沾染朝政了么?刘煜和贻清从来没有这样认为过,在他们看来章之涵的沉默不过是在等待时机,而现在恰好给了章之涵最好的时机。

    人不孝其亲,不如禽兽。王定邦用论语之中的这样一句话,直接把不孝的大帽子扣在了刘煜的头上,作为君王有不忠不孝的举动必然遭到唾弃,想来太后正是想通过这样的一种方式向刘煜施加压力,甚至是直接改变如今朝廷的格局,至于那句退位,恐怕也不只是说说而已。

    贻清一皱眉头,当初庞大海或者说是刘淼留下的那个包裹里到底是什么呢?如果真的是能够一劳永逸的逼迫太后返回后宫,那么刘煜为什么不用呢?这其中到底是有什么让刘煜不敢动呢?只是此时并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

    贻清面色一凛,“各位大人,谁跟你们说国君把太后软禁了?”

    贻清的话音刚落,王定邦的神色就有了些变化,然后支支吾吾的说道,“早朝之后,国君和太后不是争吵了么?然后国君就把太后软禁了,对,就是这样的。”

    贻清撇了王定邦一眼,“胡说!当时本官同涂志远涂大人都在崇文殿之中,太后根本就没有被软禁,你们现在这样是以下犯上,本官奉劝你们赶紧离开,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国君圣心慈悲不会同你们计较。”

    王定邦,“没有软禁?你有什么证据?贻大人,谁不知道你是陛下的近臣,少在这里做这些诓骗我们的事情,今天国君要是不释放太后的话,我们就一直跪在这里。”

    “本官是陛下的近臣?”,贻清呢喃道,“也就是说你王定邦不是陛下的近臣了?那你是谁的近臣?”

    见贻清刀子一般的眼神注视着自己,王定邦的冷汗便直接淌下来了,还真的是言多必失啊,刚才这句话直接是犯了死罪啊,就像贻清所说的,这句话就是说自己不是陛下的近臣啊,那就是谋逆啊。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是那个意思。”,王定邦赶忙焦急的解释道。

    “不是那个意思?那是哪个意思啊?”,贻清恶狠狠的看向王定邦问道,完全就是一副你不解释清楚,就一定是死无葬身之地的模样。

    还没等王定邦回答,小贵子便跑到了贻清身边,然后附在贻清耳边说了一句,“太后自杀了…”

    小贵子的话音刚落,贻清就一脸震惊的看向了小贵子,太后自杀了?如果是这样的话,朝堂的动荡就不是一时一刻能够止歇的了,刘煜的国君位恐怕要保住就难了…

第二百零八章 永寿宫密谈

    熙和元年十二月初九,注定会在熙和这个年号之中留下浓墨重彩般一笔的日子。

    在这一天,莒国国君刘煜的第一位贵妃——淑贵妃宫和笙入宫,而就在不久之后刘煜的母亲——当朝太后章之涵自杀了。当然,章之涵不会那么轻易的死去,所谓自杀也不过是未遂而已,而明眼人都知道太后的自杀并不是求死那么简单。

    等到贻清在小贵子的引领下急匆匆的来到永寿宫的时候,内阁的一众大臣以及内务府、宗人府、王城司的主办,还有禁军大统领长生都已经端端正正的站在了永寿宫宫外,几乎所有人的脸上都写着“凝重”二字,太后自杀未遂的事情发生之后,无论是哪一脉的大臣都不得不忧心今后的日子,朝堂没有宁日的话,吃苦受罪的肯定是他们这些大臣。

    “涂阁老,情况怎么样?”,贻清有些焦急的问向一旁的新任内阁首辅涂志远。

    涂志远皱着眉头微微摇头,“说是并无大概,国君已经刚刚已经进了永寿宫。”

    贻清叹了一口气,并没有再说话。

    “陛下已经下令,王宫不得有任何人出入。”,涂志远低声的说道。

    贻清皱着眉头看向涂志远,而涂志远又一次摇了摇头。

    国君这是要…,贻清并没有继续想下去,难怪之前国君让自己联系那几个人,原来是为了自己

    就在所有人都焦急的等待的时候,永寿宫宫门突然打开了,大太监屈伯彦迈步走了出来,然后朝着一众大臣一拱手,“各位大人,咱家传陛下和太后娘娘的口谕,除禁军大统领长生外,都回到自己的位子上,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另外禁军派人将午门外的大臣赶走,要是有不走的直接扔进天牢。”

    一众大臣听到了这份口谕的内容之后,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动一步,最后还是内阁首辅涂志远的命令之下,所有人才散去,这永寿宫宫外也就只剩下了长生和屈伯彦。

    “大统领,太后娘娘让咱家转告您,在宫外等着便是,稍安勿躁。”,屈伯彦朝长生一拱手,然后便静静的站着,不再说话。

    而此时在永寿宫之中,太后章之涵同国君刘煜正对面而坐,不久之前太后章之涵在永寿宫之中将所有人都赶到了宫殿之外,甚至包括一直待在身边服侍自己的大太监屈伯彦,不多时就听见永寿宫之中有东西倒地的声音,屈伯彦赶忙冲了进去,发现太后上吊了,赶忙喊人将太后扶了下来,太后自杀虽然是未遂,但也是大事情,屈伯彦赶忙差人去通知国君,于是这个消息迅速的在宫中传开了。

    刘煜端起桌子上的盖碗,呷了一口茶,然后轻声道,“母后,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那么咱们就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也不必藏着掖着了。”

    太后微微冷笑,“那国君就说说,想从哀家这里知道些什么?另外,这包裹里又是些什么东西?”

    刘煜看了一眼被自己放在桌上的包裹,然后微微一笑,“至于说这里边是什么东西,现在倒是不急的去说,从本心来讲,孤还真的不想让这包东西出现。”

    太后有些忌惮的看了一眼桌子上的包裹,然后说道,“既然国君这么说了,哀家就先不问了,倒是国君所谓说亮话,是要说些什么呢?”

    刘煜将手中的盖碗放在了桌子上,然后说道,“自先王还是王太子的时候,母后就开始辅政了,不得不说没有母后的帮助,先王可能还未必能够得到世宗爷的赏识,但是母后这辅政,一辅就是将近三十年,不知道母后想做到什么时候啊?”

    太后微微一笑,“看来陛下是嫌弃哀家染指朝政了啊?”

    刘煜完全没有人任何的遮掩,点了点头,“若不是母后从中作梗,恐怕三哥也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太后眯着眼睛看了刘煜一眼,“你还是觉得淼儿的事儿是哀家做的?”

    刘煜一脸冷笑,“三哥自从登基以来,无论是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母后都不支持,总是指挥着一众大臣横加指责,导致三哥几乎没有做成任何事情。”

    太后叹了一口气,“如果他做的事情合理一些,更加正确一些,哀家也不会那么做,如果真的是任由他的心思去做,恐怕国将不国啊。”

    刘煜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自己那位三哥的行事确实过于凌厉了一些,有些事情如果真的由着他的性子去做,恐怕还真的是会引起滔天的波澜,“那母后觉得孤做的事情呢?”

    太后微微摇了摇头,“你做的事情,也不是说没有问题没有漏洞,但是恐怕是刻意而为之,是挖的坑等着哀家去跳,但是哀家又不傻,明知道是坑还跳进去么?”

    刘煜又是一笑,似乎并不意外太后的答案,“那母后今天的事情,打算怎么解决呢?”

    太后哈哈大笑起来,“今天的事情?要么国君将哀家杀了,要么就乖乖的退位让贤。”

    刘煜看了太后一眼,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眼神很复杂,有忧伤有悲切甚至还有怜悯,“母后是打算自己登上大位么?”

    太后微微一笑,“未尝不可。”

    “母后已经逼疯了一位国君,然后紧接着又杀了一个,难道母后就不怕成为公敌么?”,刘煜皱着眉头问道。

    “大乱方能大治,莒国是号称中土第一,但是明里暗里的隐患那么多,这么多年来谁都没有去铲除这些隐患,若是用一任国君就能将所有隐患铲除,难道不好么?”,章之涵的声音清冷。

    “其实三哥不就是在铲除隐患么?为什么母后不允许三哥推行《明定国是诏》呢?”,刘煜饶有兴致的看向章之涵,“什么隐患不隐患的,不过是母后的借口罢了,孤说过,此间没有什么需要隐藏的,母后就是想自己登上大位而已,别的都是虚的。”

    章之涵看了刘煜一眼,“那你是退还是不退?”

    “不退。”,刘煜看了章之涵一眼。

    章之涵皱着眉头,“你是觉得能杀了哀家,还是觉得哀家不敢杀了你?”

    “你能杀了孤,孤也能杀了你。”,刘煜冷冷的说道,“一个为了登上大位,不惜利用百姓和自己亲兄弟、亲儿子的性命的人,绝对不可以成为一国之君。”

    章文清确实是个贪得无厌的人,他确实是在纪国境内做了各种各样的令人发指的事情,但是在阶级森严的封建社会,民众的暴乱并不是那么容易就会出现的,暴乱也好造反也罢,那都是要掉脑袋的,所谓什么自由、权利在生命面前都不值得一提,没有了生命,所谓自由、权利都不过是一场空而已。

    所以,纪国的暴乱实际上是有一些推手在其中推波助澜的,而这些推手之中,最主要的便是章之涵…

    章之涵先是一愣,然后便是一声轻笑,“看来哀家还是轻视了你和贻清啊,竟然在这么短时间之内就想明白了,真的难得,那哀家就更不能留着你了。”

    “是么?一个长生就想杀了孤?”,刘煜皱着眉头说道。

    “三十年前,一人一刀护着虢国的刀圣芮晓楼都败在了他手下,这天下还能有几个人能挡的住他?”,章之涵一脸笑意,似乎是胜券在握的感觉,章之涵知道刘煜身后站了不少势力,但是在她看来即使刘煜身后站了不少势力,但是事发突然,即使那些势力想要营救刘煜,也只能得到一个鞭长莫及的叹息。

    “烟雨楼楼主纳兰夕颜、无极殿长老公孙衍、勤学殿殿主杨宜法,西侠剑贻清,这四个人难道还挡不住长生一人么?”,刘煜微微一笑。

    而此时,永寿宫外,除了屈伯彦和长生二人以外,又多出了四个人的身影,这四个人正是烟雨楼楼主纳兰夕颜、无极殿长老公孙衍、勤学殿殿主杨宜法以及贻清。

    “几位,这是王宫,三位不请自来是何道理啊?”,一向沉默寡言的长生冷冷的问道。

    “小娃娃,老夫还真不是不请自来。”,杨宜法捋了捋胡子,“老夫是这莒国国君请来护驾的。”

    自从刘煜入宫登基之后,章之涵一反常态,不但没有在诸多事务上采取反对的态度,反倒很多时候同刘煜开展合作,这令刘煜和贻清都非常疑惑,他们自然不会傻到认为章之涵已经放弃了对国君位的渴望,而是认为章之涵一定是在暗戳戳准备搞出来个大事儿,于是在刘煜的要求下,贻清秘密的联络了烟雨楼楼主纳兰夕颜、无极殿殿主公孙衍以及勤学殿殿主杨宜法,三个人易容之后经禁军副都统杭既白的帮助下入了宫…

    长生一皱眉头,“国君的安危当由禁军负责,什么时候需要由你们这些江湖人负责了?”,长生突然抬起手挥了挥,很快便从周围冲出了一批手握长剑的禁军。

    贻清伸手指了指已经将自己等人包围起来的禁军,然后问道,“就是这么负责的?”

    长生冷冷的看了贻清一眼,“身为内阁大臣,勾结江湖土匪,意欲谋反,拿下!”,随着长生一挥手,周围禁军便持剑冲向了贻清等人。

    永寿宫外的动静很快引来了大批的禁军,但是在禁军副都统杭既白的命令下,所有人都没有敢上前,而只是将这些人围在中间。

    动静同样传进了永寿宫之中,刘煜十分淡定的喝着茶,颇有些怡然自得的模样,而章之涵则是脸色阴沉,她万万没想到自己这个小儿子会早早的做了准备,事情到了这一步之后,章之涵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了。

    “所以,现在这种情况下,母后打算怎么办?”,刘煜一脸笑意的问道。

    章之涵心中有不安么?有,有恼火么?当然也有,但是一个能够把持莒国朝政将近三十年的人,是绝对能够隐藏着自己心中的想法的一个人,如果她不愿意的话,应该很少有人能够透过表情和举动,来推测她的想法,而且在章之涵看来一切还是两未可知的阶段,于是便笑着说道,“你的真的认为自己占了上风么?”

    刘煜摇了摇头,“孤从未这样认为过,不论成与不成,今天所做的事情都会被记录下来,成了,孤也不会在历史上留下什么美名,败了那就更不会了,但是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

    章之涵看向刘煜陷入了沉思,许久之后才说道,“你身后站着太多的势力,如果哀家现在不做,等着你继续待在这个位置上,等你彻底坐稳了这个位置的话,恐怕哀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刘煜皱着眉头微合双眼,摇着头说道,“母后想多了。”

    章之涵轻挑眉毛,“哦?”

    刘煜睁开了眼睛,一脸赤诚的看向章之涵,说道,“母后说错了一件事,也看错了一个人。”

    章之涵听了刘煜的话,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刘煜用手拍了拍桌子上的包裹,然后说道,“三哥失智之后,母后一直派人在宫中找一些东西,那些东西都在这里,是什么恐怕母后已经猜到了。”

    果然,刘煜的话音刚落,章之涵的脸色就变得极其难看。

    刘煜见章之涵脸色变化,更加印证了自己的想法,“这些东西流出去的话,母后会有什么下场,想必母后是很清楚的,但是即使当初三哥和母后的争斗已经到了那种地步,但是三哥依然没有把这些东西露出来,而只是留存着,甚至三哥还在这包裹之中留了一封信,在这封信里三哥甚至还说到,碍及天家颜面,这东西不可留。所以实际上三哥从未打算置母后于死地,但是母后呢?”

    章之涵微合双目,片刻之后泪水便在流淌了出来,“是哀家错了。”

    “母后打算登上大位,成为一代君王,有错么?没错,但是母后害了永和君、永和王后,更害了庞大海庞公公。”,刘煜神色暗淡的说道,“为了权利什么都不顾,到最后只会被权利绞死的。”

    章之涵用袖子擦去了脸上的泪水,然后看向刘煜说道,“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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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帝邪相介绍:
十六岁呆萌正太王子在三十岁腹黑大叔帮助下斗太后、斗王叔、斗长兄胞弟,还要跟满朝文武勾心斗角,邻国也不是省油的灯,今天骂你黄口小儿明天就偷袭边境,怎么办?干他!怪帝邪相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怪帝邪相,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怪帝邪相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