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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明泽元     怪帝邪相txt下载     怪帝邪相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五十四章 扈皇落谁家

    一元复始,万象更新,无论是深宫内的帝王、朝堂上的将相还是坊间的百姓都对正月初一有着极为独特的情感。开始总是显得那样的重要,无论是一天、一月还是一年。

    每年的正月初一,在建安城城东的显圣庙附近都会举行盛大的庙会,对于长期执行宵禁的建安城来说,显圣庙庙会是一年之中难得的盛会,只是这一年的正月初一的情况却同往年完全不同。

    同前一日除夕夜依旧反常的执行宵禁一样,宵禁结束之后,建安百姓们期待的显圣庙庙会也被直接取消掉,原本早就应该开启的九道城门依旧紧闭着,甚至在建安城的几条主要街道上还有大量的军兵把持着。整个建安城就在一夜之后忽然变得分外紧张,一些嗅觉敏锐的人已经透过紧张的空气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人们将目光都锁定在了那座已经屹立了千年,见证了无数王朝兴起衰落的皇宫…

    而此时的扈国皇宫之内,这种紧张的气氛已经是无以复加,自从有史以来在位时间最长的皇帝司马永延驾崩后,扈国的内阁已经争吵了一整夜,为的就是让谁在司马永延之后登上扈国的皇位。

    “放屁!”,扈国皇宫外宫的总理事务衙门之中,内阁宰相、扈国一等候邱允能直接拍了桌子,沙哑的喊道,自从扈皇驾崩之后,按照总理事务衙门的命令,整个建安城全城戒备,而之前为了让扈皇遴选继位人选而请来的皇室男丁们也都被紧急安置起来,说是安置实际上也是看管起来,毕竟扈皇到驾崩也没有清醒过来,因而为了防止新君继位前出现问题,这些养尊处优的大爷们都被安置在驿馆之中,周围有大量军兵把手着。

    原本总理事务衙门的一众大臣们以为能够讨论出个所以然来,但是万万没想到直到天亮也h还是争论不休。

    扈国的朝廷架构极为特殊,首先扈国是采取三省六部制的,也就是设立尚书省、中书省和门下省三省,尚书省由尚书令领导并下辖礼部、兵部,中书省由中书令领导并下辖吏部、户部,门下省则由门下侍中领导并下辖刑部和工部。按理说这样的架构就可以,三省相互牵制、相互制约,这也有利于帝王的集中统一领导,保证皇权不旁落,但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扈国还设立了一个狗屁倒灶的“总理事务衙门”,一开始所有人都以为“总理事务衙门”不过是三省办公地点的名称,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所有人才看明白这个所谓的“总理事务衙门”实际上就是相当于内阁的作用,而且是大内阁的作用,因为所谓三省六部已经从垂直管辖变成了平行管理的作用,而且最让人想不明白的是在这“总理事务衙门”还填了一个职务——宰相。

    宰相俨然成为了皇帝的影子,不过眼前这位邱宰相显然不是皇帝的影子,因为无论是扈皇司马永延本人还是三省六部的主官都看不上他,一个小小的殿试二甲次名怎么能够当宰相呢?

    在这漫漫长夜之中,宰相大人一直在极力劝说各位大臣们尽快择选新君,但是谁听他的呢?

    “我说邱相爷,大家同朝为官,再不济咱们也都是读书人,都是大行皇帝钦点出来的殿试头科的,这么粗鄙,实在是让人贻笑大方啊。”,尚书令隋文忠一脸笑意的提醒道,但是怎么看也是不带好意的嘲笑。

    隋文忠的话音刚落,邱允能便使眼角一顿的抽搐,什么叫做“都是大行皇帝钦点出来的殿试头科”?是,你们这些什么尚书令、中书令,什么刑部尚书、工部尚书那都是殿试一甲的官儿,就老子特娘的是二甲…

    “诶,隋大人这话说在了点子上。”,还不等邱允能发火儿,礼部尚书童波涛便直接接上了话,“咱们读书人可不能这么粗鄙。”

    童波涛的话音刚落,周围的一众大臣们都是哈哈的笑了起来,过去扈皇司马永延活着的时候,虽然他也看不上邱允能这个宰相,但是多多少少还是照拂着他的面子,很多问题上都向这位宰相,因此大臣们总是有一种被小人欺压的感觉,如今皇帝已经成了大行皇帝,他们自然要出一口气了。

    “罢了罢了。”,邱允能努力的压制着自己的火气,“我不同你们各位争,我知道你们看不上我,但是当今扈国是什么景象,我想在坐的各位是清楚的。中土形势可谓是风雨飘摇,秘不发丧可以是一天,但绝对不可能永远的拖下去!”

    “哼,这一点我们自然是清楚的。”,童波涛冷哼了一声,“大行皇帝之前并没有择选皇储,但是魏亲王殿下是大行皇帝晚年身边待的最久的皇室子弟,依我看,就应该是由魏亲王殿下继位。”

    童波涛口中的所谓魏亲王就是司马云明,司马云明作为扈皇特使参加莒国国君继位典仪回国后,当日就被册封为了魏亲王,而这样的册封也让司马云明成为了扈皇生命历程之中册封的最后一位亲王,而且也是现今扈国唯一在世的亲王。

    既然是这样的一种状态,那么这些大臣们为什么还争论了一夜呢?自从扈皇驾崩,一众大臣们为大行皇帝布置灵堂,安排建安城封锁消息,忙不迭的过了大半夜才得以开始讨论继位新君的事情,不弱饶是如此也讨论到了天亮,原因其实很简单,扈皇昏迷之前就将魏亲王司马云明抄家入狱,而且他的家眷、仆从都被杀了,至于为什么会对魏亲王做出入狱抄家的行动,没有任何人知道,这是一个谜团,让这样的人继位成为扈国的皇帝,显然是不太现实的。这一夜之中,就在这总理事务衙门,一众大臣们紧急召见了许多人,包括大理寺的、昭狱的,甚至是建安府尹以及御林军当日带队抄家的,不过说到底谁也不知道魏亲王到底是犯了什么错误,到底是因为什么而触怒了扈皇。

    “我反对!”,门下侍中李元彦站起身来说道,“大行皇帝在三天前下旨抓了魏亲王,还抄了他的家,杀了他的所有家眷和奴仆,甚至是一把火就魏亲王府都烧了。确实我们现在不知道这是因为什么,暂时似乎也没有人知道。但是。”

    “但是什么?”,尚书令隋文忠直接打断了李元彦的话,他站起身来,走到李元彦面前,“好你个李元彦啊,现在都是这个样子,你竟然计较这些细枝末节,魏亲王那是大行皇帝自己选的。”

    “细枝末节?如果魏亲王不是犯了大错的话,大行皇帝怎么可能下这么狠的手?大行皇帝是以仁德治天下的贤明之君,家眷、奴仆都给杀了,如果魏亲王不是犯了滔天大罪,怎么可能这样对待他?”

    “嘿,犯了滔天大罪?犯了滔天大罪怎么还不褫夺他的爵位?他不还是魏亲王么?”,隋文忠一拧眉头冲着李元彦喊道,两个人的鼻尖都快顶在了一起。

    不过隋文忠话音刚落,许多人都不禁有些惊异,过去的这一个晚上的时间,大家都把精力放在了魏亲王到底犯了什么错上,但是没有人注意到虽然大行皇帝的行事狠辣,但是魏亲王的爵位还在啊。

    李元彦也是一愣,“是啊,为什么他还是魏亲王呢?”

    其实连说这话的隋文忠也不禁思考起来,大行皇帝这么做到底是因为什么呢?他走回椅子旁做了下来,端起盖碗默默的喝着水。

    “是不是因为其实魏亲王并没有犯错呢?”,宰相邱允能说道。

    “没犯错?”,隋文忠看着这位宰相不顺眼,李元彦又何尝不是如此呢?所以听到邱允能的话,李元彦便是一皱眉头。

    “大行皇帝极有可能是遇见了自己的归天在即,因此为了保护魏亲王,所以才将魏亲王关了起来。”,邱允能若有所思的说道,“至于,至于说魏亲王的家眷被杀?之前大行皇帝也不止一次的说过,魏亲王的那几位王妃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都是些难登大雅之堂的贱婢,所以大行皇帝也可能是为了给魏亲王除去后患吧?”

    邱允能的话说完之后,有几位大臣都默默的点了点头,不得不说邱允能所说的并非没有可能,但是如果说大行皇帝确实是出于这种目的才这样做的,那么所谓的保护魏亲王从何谈起?当今的扈国还有能够威胁到魏亲王司马云明的存在么?

    “放眼如今的扈国,能够继承、有资格继承皇位的并不多,而就在这些人当中,大行皇帝最看重的就是魏亲王,所以什么保护魏亲王,那都是无稽之谈!”,童波涛显然是不赞成宰相邱允能的说法的,非常不屑的反驳道。

    不过就在童波涛要继续说下去的时候,他的顶头上司,坐在他身旁的尚书令隋文忠却忽然伸出手阻止了童波涛,他面色阴沉,忽然说道,“大行皇帝并不是只有诚亲王一位皇子。”

    隋文忠的话音刚落,许多大臣都忽然间想起了那个人。

    “隋大人说的可是闵州刺史?”,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中书令郝柏瑜问道。

    “嗯,正是闵州刺史。”,隋文忠点了点头,“大行皇帝共有二字,诚亲王上讳英下讳才,而那位上讳英下讳俊,那位要比诚亲王小六岁左右。”

    扈国诚亲王司马英才,是扈国皇帝司马永延的大儿子,一年多以前因为突发重病而先司马永延而去,也间接的酿成了如今扈国没有继位之君的祸患。

    至于那位二儿子司马英俊实际上早已经被赶出了皇宫,司马英俊是扈皇同一位宫女所生的儿子,可谓是人如其名,样貌确实是极为出众。而且不仅仅是样貌极为出众这么简单,这个人的头脑也很聪明,无论是先贤经典还是兵法谋略都烂熟于心、活学活用。

    在司马英俊十六岁的时候,扈皇就有心将他册立为皇太子成为自己的继位之君,但是司马英俊却拒绝了,理由是自己年纪尚轻,而且出身要比自己的哥哥差很多,他更愿意成为辅佐哥哥的谋士,而不是成为继位之君。司马英俊的这番表态让扈皇极为高兴,认为这孩子不骄不躁而且懂礼知节,可谓是难能可贵。虽然没有将司马英俊册立为皇太子,但是也封他做了齐亲王,而在扈国的历史上几乎所有的齐亲王都成为了太子。

    只是没过多久,扈国皇宫之内就出了大问题,扈皇司马永延中毒了,有人在皇宫给皇帝下毒了,好在毒性不强,很快司马永延就转危为安,只是万万没想到的是查来查去,下毒的源头竟然查到了司马英俊身上,下毒的人是司马英俊府上一位下人的弟弟。如果说这件事儿同司马英俊没有人关系,谁都不信。于是司马永延在暴怒之下抄了齐秦王府,结果就在齐秦王府书房外挖出了一个魇镇人偶,所谓魇镇就是使用巫术的诅咒,而这个魇镇人偶的伤贴着的生辰八字正是扈皇司马永延的。

    发现了这个东西,那么也就间接证明前后两件事儿都同司马英俊有着脱不开的关系了。

    不过,被捉监入狱的司马英俊就是不承认,无论大理寺用什么办法都没有让这位嘴硬的齐亲王承认。

    就在司马英俊被折磨的奄奄一息的时候,大理寺却接到了圣旨,扈皇决定褫夺司马英俊齐亲王爵位,削去皇籍贬为庶人,逐出建安。既然圣旨如此,大理寺也只能照办,就这样伤痕累累的司马英俊便这样出了建安城,而关于对皇上下毒以及魇镇的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无论是诚亲王的一再上书还是大臣们的一再劝谏,扈皇都不为所动。

    只是没想到出了宫的司马英俊却参了军,几十年过去了竟然还成为了闵州的刺史,不过饶是如此扈皇依然没有将司马英俊召回建安,恢复皇籍的打算,即使是诚亲王过世之后。

    “既然大行皇帝早就下了定论,那我们这些做臣子的也不好违背啊。”,李元彦直接开口对这件事儿下了结论,见周围的一众大臣都点了点头,李元彦便接着说道,“我看还是由魏亲王继位。”

    很让人意外的是,这一次大臣们达成了一致意见,随后大臣们便开始撰写魏亲王司马永延的继位诏书。

第二百五十五章 杀人不眨眼

    正月初一,一个原本应该是喜庆祥和的日子,但是对于扈国来说可能这一年的正月初一并不是那样的祥和与吉利,皇帝司马永延驾崩的消息很快在建安城不胫而走,对于民间的百姓来说,大行皇帝司马永延是他们记忆之中最深刻的人物之一,因为他在位时间太久了,他在龙椅之上挨过了七十个春夏秋冬,他的帝王生涯甚至要比许多人的寿命还要长。对于这样熟悉的皇帝猝然离世,许多扈国百姓在震惊之余也对未来充满了不安,虽然许多人都不知道七十年的扈国是个什么样子,但是从长辈的描述当中,一代又一代人对之前扈国的景象还是有些印象的。

    七十年前,先皇驾崩,堪堪六岁便登上皇位的司马永延,他所面对的是一个千疮百孔的国家,在针对虢国的战争失败后,扈国面临的是割地赔款的境地,谷函关、雍州、江州的割让使得虢国有了近一步钳制扈国的机会,可以说扈国已经到了毁灭的边缘。即使割地、赔款,但是已经极为虚弱的扈国依旧是虢国在内的各国的战争目标,一个苟延残喘的政权,哪一位帝王能够允许自己放弃这样一块大肥肉呢?

    关键时刻,司马永延亲自给杞国、莒国以及如今已经不存在了的陈国的君王写了亲笔信,在信中司马永延一再告诫三位君王,如果任由着虢国一再侵扰扈国,那么在扈国倒下之后,虢国的国力会提升到一个前所未有的境地,到时候中土就没有任何一国能够单独对抗虢国。在心中司马永延还特意指出,仓促结成同盟的三国恐怕也不会占上太大的便宜,毕竟国与国之间的利益,还是众乐乐不如独乐乐。

    司马永延的信从头到尾都暗示和强调了一点,那就是扈国的存在有极为不平凡的意义,扈国完全可以对虢国产生牵制,从而使得扈国的存在可以给予其他三国更多的安全性,可以说司马永延的信就差一点将扈国说成活靶子了。

    其实虢国同扈国战争进行的过程之中,其他三国本来就是有插一杠子的打算,但是最终也是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导致了最终按兵不动。对于虢国的野心,其他三国的君王还是看的很清楚的,司马永延心中所提到的事情也在他们的考虑之中。

    扶弱锄强,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对于已经陷入颓势的扈国,如果不拉上一把的话,极有可能会对自身产生极为不好的后果,而且由扈国这样一枚活靶子、一块磨刀石,倒也是真的可以削弱虢国的力量,对于杞国、莒国等国来说他们要做的不过是向虢国施压压力而已,并不需要再付出其他的代价,但是却能够利用扈国的存在对虢国实现牵制和消耗。

    由此,杞国、莒国和陈国开始了同扈国的五年的蜜月期,在此之前三国变相的成为了扈国的保护国,也为扈国的发展提供了大量的资金和资源的援助。

    扈国也终于挣扎着从亡国的边缘离去了,不仅如此,在司马永延的带领下扈国厚积薄发,五年的时间取得了极大的国力复苏,不过饶是如此司马永延在面对虢国不断的挑衅行动,依然采取了退让的应对,不免有些扮猪吃老虎的意味。直到又过了三年,莒国开始了对虢国的征讨,也是就在这个时候,已经等待了八年之久的扈国终于出手了,在近一年半的战争进程之中,扈国不但收复了割让出去的谷函关、雍州、江州两地,还一举攻克了虢国的澄江郡、怡莱郡,算是给多年前战死的扈国将士出了气。

    但是令人意外的是,扈国的军队并没有继续挺近,而是在占据了澄江郡和怡莱郡之后便停止了行动,这让扈国国内的官员将领以及其他各国的帝王、将相都格外的意外。

    对于当年做出这样举动的原因,许多年之后扈皇司马永延曾经给出过解释,那就是如果当年扈国军队继续前进的话,那么扈国军队极有可能同莒国军队一道彻底的消灭并瓜分虢国,但是将虢国瓜分掉并不符合扈国的利益,如果虢国消失了,那么扈国就不得不同时与陈国、杞国和莒国三国接壤,届时扈国要面临的压力也将不断的增大,极有可能是无法承受的。

    事实证明司马永延是对的,日后成为了中土第一强国的莒国虽然一直想敲掉扈国这个存在,但是由于并不接壤,因而这一直也就只是个计划而不得执行。

    不过其中还有另外一个更大的疑惑,八年前刚刚登基称帝的司马永延不过是个六岁的孩子,八年后也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少年,他会有如此毒辣的分析、如此精确的判断、如此长远的眼光么?如此年轻的司马永延自然不会如此的大智近妖,这一切都离不开他的教习师父、太子太师也是扈国的宰相韦国光,这位韦国光韦相爷才是那位真正的大智近妖。

    先皇驾崩的时候,朝堂之中为了确立继位新君可谓是大打出手,最终还是三朝老臣韦国光韦相爷出面选择了堪堪六岁的司马永延登基。选择司马永延的原因固然是因为他聪明伶俐,有一个明辨是非的心。

    如果说早年的司马永延是由这位韦相爷辅佐才惊才艳艳的话,那么自从韦相爷去世后,独当一面的司马永延几乎已经继承了韦国光的谋略和能力。

    在七十年的皇帝生涯之中,司马永延先后六次变法对扈国进行了自上而下的改革和调整,虽然这些改革之中也曾经数次出现问题,但是总体上来说还是成功的,如今的扈国已经隐隐能够同莒国扳手腕了,不然一个扈国也不会让虢国和杞国都极为忌惮,甚至不惜同莒国进行和亲来借此向扈国施压,他们要的不过就是能够继续生存下去而已。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可以说没有司马永延这样一位狠辣而又机智的皇帝,纵然有千百个韦国光,那么扈国也不见得能够生存至今。

    在这样强大的、卓越的皇帝之后,又有谁能够有资格继续带领扈国前进呢?又有谁能够保持扈国如今的势头不变呢?

    就在建安城百姓带着忧虑,带着不安在等待的过程之中,建安城皇宫的最外侧的承天门上,大内的太监头子忽然高声朗喝,“奉天承运皇帝,诏日,先皇骤崩,归于五行,朕承皇天之眷命,列圣之洪休,奉大行皇帝之遗命,属以伦序,入奉宗祧。内外文武群臣及耆老军民,合词劝进,至于再三,辞拒弗获,谨于今时祗告天地,即皇帝位。深思付托之重,实切兢业之怀,运抚盈成,业承熙洽。兹欲兴适致治,必当革故鼎新。事皆率由乎旧章,亦以敬承夫先志。自惟凉德,尚赖亲贤,共图新治。改元洪昌,是为洪昌元年正月初一。大赦天下,与民更始。所有合行事宜,条列于后钦此。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国不可一日无君,就在正月初一即将进入到午时的时候,被关押在昭狱之中的魏亲王司马云明已经被接回了皇宫,并且在大臣们的拥立下,奉大行皇帝司马永延为兴宗,谥号威武圣仁躬亲孝德武皇帝,在拜祭了大行皇帝之后登基称帝,改元为洪昌。

    洪昌皇帝司马云明在登基之后,便依照惯例颁布了一系列的命令,第一是宣布扈国全国为兴宗先帝守孝。所谓天地君亲师,皇帝驾崩的话全国是应该服丧三年的,也就是二十七个月,不过如果真的举国服丧三年的话,实在是不合适,因此扈国有自己的规矩,也就是“以日带月”,因此是朝堂服丧二十七日,二十七日内不开朝会,不奏乐,不观礼。二十七日内皇帝、后妃一律着白袍,妃嫔不得侍寝也不得梳妆。至于民间百姓的话,百日内不得奏乐、不得演出,百日之内也不得有嫁娶,另外就是禁止屠宰四十九天。第二是宣布正月初七为先皇下葬日,建安城百姓需要在街道上跪送先皇灵柩。第三是大赦天下,除叛国者和大奸大恶者外一律释放。

    虽然按照扈国的规矩,二十七天内不开朝会,但是并不意味着总理事务衙门在此期间不工作、不办公。刚刚继位的司马云明便在大殿之中召见了宰相和三省六部的主官,作为新皇司马云明还是要对这些官员进行一番嘱托的,当然其中也不乏一些感谢的意思,毕竟自己是眼前这些官员从昭狱之中接出来登基继位的,他们就算是找别人登基,自己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毕竟自己是先皇关进昭狱的。

    “臣等拜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在宰相邱允能的率领下,三省六部的官员们纷纷撩袍跪地,拜见新皇。

    “起来吧,都起来吧。”,端坐在龙椅之上的司马云明轻声说道。

    “谢陛下。”,一众大臣谢礼之后便起了身。

    “本…朕…”,司马云明似乎还没有完全适应自己的身份变化,刚开口还想自称为本王,不过很快也反应了过来,“朕也没想到先皇突然便去了,先皇去的这么突然,朕心思很乱,现在召见各位大人也是为了听一听,咱们扈国当前有没有什么急着需要解决的问题。”

    邱允能微微侧身,拿眼瞄了一下身后的三省六部的官员,见他们没有什么动作,于是便朝着皇帝微微拱手,“回陛下,当今扈国于内适逢盛世,国泰民安,于外虢杞莒三国各自都有各自的烦恼不足为虑。”

    司马云明微微点头,几天前,先皇忽然在深夜之中对他的魏亲王府抄了家,他也被御林军直接关在了昭狱之中,直到今天才被大臣们从昭狱之中接出来,不过刚被接出来就得知老皇帝驾崩,自己被拥立为新帝的事情,而后也就知道了自己府上的家眷和奴仆全部被杀的事儿。直到此时他端坐在龙椅之上依然没有整理出来个头绪。虽然一年多以来司马云明一直跟在先皇身边,但是自己在朝中并没有培植出多少势力,他最怕的就是在自己继位之后出问题。他觊觎这皇位不是一天半天了,好不容易坐上了这皇位,如果因为什么变故而出问题的话,他是绝对不会甘心的。

    “邱相这样说的话,也就是说我扈国没有半点隐患?”,司马云明抬起头看向宰相邱允能问道。

    邱允能迟疑了片刻,“回陛下,臣昏聩,暂时还想不到有什么问题。”

    司马云明绕有深意的看了邱允能一眼,然后说道,“朕听说,你们将皇室的男丁都请到了建安城?”

    “是,先皇病重前未指定皇储,当时陛下也被先皇关在了昭狱之中,臣等为防不测,才将他们请到了建安城来。”,邱允能微微躬身说道。

    “好啊,这件事儿做的对。”,司马云明说道,“不过,你们做的还不彻底。”

    司马云明的话音刚落,就吸引了所有大臣的目光,不彻底?那什么才算是彻底呢?把他们都杀了?

    “邱相,把他们都处理掉吧。”,司马云明毫不在意的说道,先皇没有子嗣,自己这个旁支继承皇位那是不得以的办法,既然自己这个旁支有继承皇位的资格,那么其他那些人其实也就同样具备这样的资格,留着他们必然会产生后患,所以不如索性将他们全都杀了,这样没有了这个后患,自己的皇位才能坐更安稳一些。

    “陛下!万万不可啊!”,邱允能在短暂的惊讶之后,便直接跪在了地上,他身后的大臣们之中也有一些人随着他跪了下来,虽然他们也不太瞧得起邱允能这个人,但是不得不说这个不太有能力的宰相说的没错,“他们都是皇室血脉,这样处理实在是不妥啊。”

    “不妥么?朕是皇帝,朕是皇帝!”,司马云明猛的一拍龙椅的扶手,站起身来指着邱允能说道,“什么是不妥,什么是妥当还需要你来教么!”

    “臣不敢!”,跪在地上的邱允能直接伏在了地上。

    “哼!你不过是个殿试二甲而已,能够坐在宰相这个位子上完全是因为先皇的恩典,今后少做这种自作聪明的事情,不然保不齐那一天你就死在承天门外了!”,司马云明恶狠狠的说道。

    “陛下!臣有事起奏!”,就在司马云明刚刚威胁完邱允能的时候,吏部尚书童波涛忽然说道。

    “哦?”,司马云明眯着眼睛看了童波涛一眼,“说。”

    “是。”,童波涛一躬身然后走到跪在地上的邱允能身边,指着他说道,“邱允能在先皇驾崩之后,三番五次的反对陛下继位,其心可诛!”

    “放屁!我什么时候反对过!”,听了童波涛的话,邱允能也不顾什么御前礼仪了,直接站了起来朝着童波涛吼道。

    “大家都听见了,是不是?”,童波涛回身瞧着其他的大臣问道。

    “是。”“对,我们当时都在。”,许多大臣便开口附和道,只有中书省、尚书省和门下省的三位主管没有说话。

    “你们这是污蔑!这是造谣!”,邱允能吼道,然后赶忙又朝着司马云明跪了下来,“皇上不要听信这小人的话,臣从未对皇上继位有过异议,这都是他们公报私仇。”

    “哼。”,面对邱允能的解释以及他如同捣蒜般磕头的举动,司马云明只是冷哼了一声,“如果说一个人这样说是造谣,那么这几位大人都是这么说的,难道还是造谣么?”

    “这是他们的计谋,皇上不要上当啊。”,邱允能哀嚎道。

    只是邱允能的哀嚎并没有得到司马云明的回应,他朝着大殿之外喊了一声,“来人!”

    司马云明话音刚落,两名御林军官兵便走了进来,单膝跪地。

    “把邱允能叉出去斩了!”,司马云明冷声说道。

    司马云明的话音刚落,便引起了所有大臣们的侧目,童波涛陷害邱允能这件事儿完全是临时起意,三省的主官并没有出手干预以及其他大臣们的配合,实际上只是一种试探,试探这位新皇帝到底是个什么样性格和风格的人,但是他们万万没想到这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主…

第二百五十六章 降还是不降

    上庸城,位于莒国西部朔州的一处要塞,被誉为是固若金汤的城池,自从被椒金山土匪头子宇文撼山带兵攻占之后,这里便成了全莒国都极为关注的地方,什么时候才能将这座城池收复已经成为了全民的一种疑问。

    自从熙和元年腊月三十日夜开始攻城开始,莒国剿匪军已经几乎是连续四天不间断的对上庸城进行了攻击,三百余架投石车以及大量的攻城车肆无忌惮的打击着上庸城的城墙。

    已经有几百年建城历史的上庸城,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浩劫。

    “大磬国”的伪皇宫里,在这座被宇文撼山命名为“江山一统万年长”的大殿之中,大磬国皇帝宇文撼山一脸的怒容,他万万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样的地步,如果他知道一切都背离了最初的想法的话,可能就不会带领椒金山的一众土匪离开椒金山,因为现在看来或许还是椒金山会更安全、更稳妥一些。

    他终究还是被骗了,宇文撼山猛的推翻了身前的书架,书架上的金石玉器都随着栽倒的书架砸向地面,有的直接粉碎,有的则冥顽不化的依旧坚固着。

    “都特娘的是骗子。”,宇文撼山紧咬着牙恶狠狠的说道,就在月余前,莒国那位最不安分的世子,也就是涿州公刘谓崖的儿子刘景林通过非常隐秘的渠道联系了他,而后两个人突破重重困难在朔州某地会面,会面的地点是在朔州的一处极为紧密的庭院之中,荷塘正中搭建了一座小亭,小亭一左一右都有九曲桥连接,两个人就在小亭子之中隔着一张圆桌对面而坐,除了他们两个人之外,再无他人,此时两个人都在仔细的打量着对方,似乎是在审视这对方的一切。

    “世子真的清楚我的身份么?”,宇文撼山面对着眼前一脸笑容的刘景林,不禁发问。

    刘景林便是哈哈一笑,展开手中的折扇,微微摇头,谁也不清楚在这寒冷的冬日为什么还有人要扇扇子,可能就是为了体现所谓的“儒雅”么,“我当然知道,宇文撼山,椒金山各山寨的共主,也是曾经在中土偏安一隅的磬国的皇室后裔,一个实足的狠角色。”

    宇文撼山便是一声冷笑,身子微微前倾,将自身本就无法遮掩的侵略性彰显无疑,他挑起眉角用极为不屑的眼神看向刘景林,“你说自己是刘景林,有什么证据么?难道堂堂的涿州世子会来见我这么个匪首么?”

    刘景林将折扇收拢,放在了一旁,然后看向宇文撼山,同样是一脸冷笑,“难道宇文统领到这里来,只是为了验证我是不是涿州世子么?”

    宇文撼山一声轻笑,伸手拿起桌上的茶杯就要送到嘴边,可是刚刚拿起来,就被刘景林一探身伸手拦住了,宇文撼山有些疑惑的看向刘景林,“什么意思?”

    刘景林嘿嘿一笑,“难道宇文统领就不怕本世子在这茶里下毒么?”

    宇文撼山往手中的茶杯看了一眼,又挑起眼帘看了刘景林一眼,然后直接把刘景林的手推开了,将整杯茶都倒进了嘴里,“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如果注定我要死在这里,谁又能拦得住呢?”

    刘景林点了点头,不禁轻轻的鼓起掌来,“好,宇文统领果然是英雄豪杰啊,同宇文统领合作一定会大获成功。”

    不过宇文撼山显然并不吃刘景林拍马屁这一套,直接摆了摆手,“还是那句话,证明你是刘景林,合不合作那都是后话。”

    刘景林微微摇头,“宇文统领,在这个时候问出这样的问题,不觉得很没意思么?”

    宇文撼山忽然从靴筒之中抽出了一柄匕首,他将镶慢了珍珠玛瑙的刀鞘取了下来,仔细的打量着手中这柄明晃晃的匕首,极为不屑的说道,“是挺没意思的。”,然后忽然一个猛子蹿到了刘景林的近前,将手中的匕首直接架在了刘景林的脖颈上。

    “哈哈哈。”,遭受了这样的突然袭击,连小命都悬在一线的刘景林却笑了,笑的宇文撼山极为紧张。

    “笑什么?”,宇文撼山问道。

    “我说宇文统领这种试探的手段太过于幼稚。”,刘景林伸手指了指一旁的荷塘,宇文撼山顺着刘景林的手指看去,之间荷塘的之中正站着六个人,他们人人手中都架着一张弩正瞄着宇文撼山,“宇文统领不会是真觉得我是毫无准备吧?”

    宇文撼山收回了匕首,又回到刚才的位置上坐了下来,悠悠的喝着茶,刘景林见此便微微挥手,那六名弩手便再一次潜入了水中。

    两个人就这样对坐着,谁都不说话,又过了好一阵子,刘景林才开了口,“朝廷的大军已经快到了,宇文统领不会就这样坐以待毙吧?”

    宇文撼山放下手中的茶杯,“坐以待毙?只要我们不出山,你们那伟大的朝廷能耐我何?你们莒国的历任新君,哪一个不打算彻底的铲除我们?但是又有哪一个不是大败而归呢?你们在正面战场上打赢了磬国,打赢了虢国,打赢了杞国,但是你们却从未在椒金山获得过一点好处,甚至能活着离开就已经算是你们的胜利了。”

    见刘景林一脸阴沉的不说话,宇文撼山便指了指被他顺手丢在桌子上的那柄匕首,“知道这柄匕首的来历么?”

    刘景林撇了一眼桌子上的匕首,这柄匕首也就四寸多一些,最惹眼的莫过于刀鞘上镶嵌的珍珠玛瑙,其他的也看不出什么奇特的地方。

    “哼,你不认识也并不奇怪。”,宇文撼山抓过桌子上的匕首,将匕首从刀鞘中抽了出来,不断的转动着刀身,“这是刘承山的匕首。”

    宇文撼山的话音刚落,刘景林便极为惊诧的看向宇文撼山手中的匕首,刘承山是谁,刘景林再清楚不过了,刘承山是莒太宗刘靖安的大儿子,也就是莒世宗刘承云的大哥,所以算是自己的大爷爷,在世宗登基之后这位大爷便成为了朔州公,随后便根据世宗的命令开始剿匪,不过这位心高气傲的朔州公因为急于获取新君的信任,所以从剿匪开始后便一直待在前线,很快所在的大营便被人包了饺子,若不是亲卫拼死杀出一条血路,恐怕这位朔州公极有可能成为第一位命丧在土匪手中的王室嫡亲。

    宇文撼山见刘景林脸上的神色变换,便知道刘景林知道那个人是谁,又发生过什么事情,于是手腕子微微使劲,将手中的匕首直接甩向了刘景林,这柄锋利的匕首便直接扎在了桌子上,“所以,世子觉得刚才说的话,还有意义么?”

    刘景林强挤出笑容,神色讪讪,“不过即使能够依托椒金山天险,但是终究不是…”,刘景林刚想说什么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但是转念一想椒金山的土匪都窝在那里那么多年了,怎么就不是长久之计了呢?于是便换了个说法,“难道统领就打算窝在那里一辈子么?”

    当然不!宇文撼山在心里直接回答了刘景林这个问题,其他山寨的土匪头子们不过是些乌合之众,每天想的就是吃肉、喝酒、玩娘们儿,而他想的却是冲突山去,在中土打下一片疆土,恢复祖上的磬国,如果他不是有这样的想法,可能当初也不会赶出弑父这种事儿来了。

    宇文撼山的神色变化,让刘景林觉得自己的想法是有可能实现的,于是便微微一笑,“我观大统领锐气满面,英姿勃发,绝非是等闲之辈。有道是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当今中土风云已来,统领该动一动了。”

    “好一个,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啊。后面不是还有两句话么?难道世子是不知道么?”,宇文撼山悠悠的说道,见刘景林低着头不说话,宇文撼山便开口将后两句念了出来,“九霄龙吟惊天变,风云际会浅水游。”

    宇文撼山的话音刚落,刘景林便抬起头看向他说道,“我实在是想不明白,统领为什么会这样胆怯。”

    “胆怯?”,宇文撼山反问了一句,然后便是一笑,“令尊,尊贵的涿州公刘谓崖殿下不也窝在涿州快三十年了么?”

    “砰!”,宇文撼山的话确实激了刘景林的怒火,他直接拍了桌子,不过想一想自己的计划,刘景林就不得不压制着自己的怒火,然后说道,“尊父是因为身体原因。”

    宇文撼山点了点头,似乎对之前刘景林的举动毫不在意,不过接下来说的话却又一次击中了刘景林脆弱的心,“是啊,世人皆知涿州公是个病秧子。”

    “你!”,刘景林腾的一下站起了身,“本世子是来求合作的,不是来受辱的。”

    “哈哈哈。”,宇文撼山也站起了身,不过很快又坐了下去,因为他发现刘景林要比自己高出不少,如果同时都站着,自己还需要仰着头看向他,而自己那高贵的、强大的自负心里是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了,“既然世子也说了,你是来求合作的,诚意呢?难道那池塘之中的六个人就是世子的诚意么?”

    见事情还有转机,刘景林便又坐了下来,“世宗爷有四位嫡子,其中声望最高的、战功最高的便是尊父,不过世宗爷晚年昏聩,选错了人,所以本世子打算正本溯清。”

    宇文撼山听了便是一撇嘴,“当着明人不说暗话,造反就造反,还什么正本溯清。”

    刘景林便是一阵眼角抽搐,压制着自己的怒火,然后从怀中抽出一个软折,放在了桌子上,“这是本世子的计划,还请统领过目。”

    宇文撼山展开了折子,看了一会儿之后就将折子扔在了桌子上,“我天罡寨如今也不过是千人,这点人刚走出椒金山就会被朔州军剿灭掉,怎么去上庸城?世子是不是有些太异想天开了?这是打仗可不是过家家,嘴上过瘾。”

    刘景林便是一声冷笑,又从怀中抽出一张纸,上面写着十几个名字,每个名字下面还写着职务和联系方法,他将这张纸推到了宇文撼山面前,“本世子有这样的计划,自然也有帮助统领的手段。”

    宇文撼山看清了这些人的名字之后,便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刘景林说的没错,这些人确实能够帮上大忙,“拿下上庸城之后呢?”

    “只要统领托住剿匪大军一段时间,涿州军揭竿而起,自然会为统领解围,统领到时候率领上庸城的官兵和山寨的兵勇同我们会师,拿下新安城之后,我们便坐莒国的并肩王。”

    宇文撼山天真的以为刘景林会按照计划来为自己解围,因而在一统了整个椒金山各山寨之后,便按照刘景林提供的情报开始了秘密联络,很快用计策谋害了丁午战位的官兵,其后通过丁午战位大摇大摆的进了上庸城,但是令宇文撼山万万没想到的是,直到剿匪大军开始攻打上庸城的时候,涿州依然没有半点动作,涿州安静的就像是遗忘了一切一样。

    宇文撼山不是没怀疑过,但是仔细想想涿州公心存反意这是三岁小孩儿都知道的事儿,所以不应该没有动作啊,将自己骗进上庸城没有理由啊。

    四天以来,剿匪军通过上百家投石车不断的轰击上庸城城墙,即使自己将上庸城百姓推上城墙墙头,他们也是置若罔闻,那雨点一般的石块总有一日会突破城墙的,大量的伤亡以及那几乎不曾止歇的巨石,让城中的官兵和土匪已经毫无战意了,这四天之中已经出现了多次哗变,试问,就是这样的兵卒到时候这又怎么可能抵挡的住入城的莒军呢?

    宇文撼山已经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死亡的威胁”,难道要投降么?这个念头已经出现在宇文撼山的脑海之中很多次了,只是即使投降的话,能够活下去么?一个连百姓的命都不在乎的剿匪元帅,他可能会让自己活下去么?

    就在这个时候,“江山一统万年长”大殿的大门被人推开了,一个人冲了进来,这个人正是莒国上庸城校尉都统洪俊峰,原来他也是叛贼之一,应该说没有他的话,上庸城也不会这样轻易的落在宇文撼山的手里,只不过这位昔日极为骄傲的将军是连滚带爬的跑了进来,“皇上,不好了,不好了,城破了!”

    “什么!”,宇文撼山瞪着眼睛吼道。

    “城破了!莒军入城了!”,洪俊峰直接瘫软在地哀嚎不止。

第二百五十七章 攻破上庸城

    熙和二年正月初四,在历经了近四天不间断的轰击之后,随着一声巨大的轰鸣,号称是“固若金汤”的上庸城城墙也最终不堪重负,终于是被撕开了一个口子,这无疑给予了莒军极大的希望,这也是上庸城陷落之后,他们第一次看见的希望。

    “兄弟们,决战就在此时,为了荣誉,为了莒国,杀啊!”,骑在一匹膘肥健壮的纯黑战马上的,杨玉兰,剿匪军元帅韩青的副将,不过此时他还多了一个身份,那就是先锋将军,随着杨玉兰的叫喊,他身后的一大队骑兵作为先锋部队随着杨玉兰杀向上庸城。

    便是作为先锋部队,他们的任务便是通过已经被撕开口子的城墙,进入城内,清剿周围的叛军,为后续部队入城创造有利条件,而在此之前中军帐已经调遣了一部分弓箭手、弓弩手和猛火油柜手埋伏在城墙,杨玉兰率领的先锋部队将由这三部分的伏兵所掩护。

    此时整个莒军的目光都锁定在了杨玉兰的身上,杨玉兰的成败将直接左右这场战争的进程,在这些目光之中也包括内阁大臣、兵部尚书肖光仁,老尚书此时骑在马上极目远眺,一直注视着先锋部队的一举一动。

    此时的他很紧张,对于普通的官兵和将领来说,他们考虑的只是能否赢得这场战争,但是对于肖光仁和元帅韩青来说,他们顾忌的并不是能不能打赢这场战争,因为对于这场战争来说,莒军或者说是剿匪军,一定会赢的,这是毫无疑问的,但是需要疑问的是以什么样的代价赢得这场战争,到了什么时候才能赢得这场战争。

    因为他们是前线统帅,而他们所面对的敌人则是一群土匪和叛军,如果是大规模的伤亡换取的胜利,那么实际上与失败无异,如果不是为了避免伤亡的话,韩青和肖光仁也不会花上这么多天的时候来破开上庸城的城墙,在兵力悬殊的情况下他们完全可以直接强攻,强行登城。

    “肖大人,这么的看的话,咱们也算是将功赎罪了吧?”,刚刚从中军大帐返回的另一名副将辛志诚来到肖光仁的近前问道。

    只是肖光仁的目光依然紧紧的盯着上庸城方向,现在对于他来说最重要的还是能够突入上庸城,至于其他的实际上都不重要,过了好一会儿从上庸城忽然升腾起一道橙色的火光信号之后,肖光仁才展露出了笑容,这是剿匪军已经进入到上庸城之中的信号,这也是大部队可以直接入城的信号,随着这一道橙色信号的升腾,已经严阵以待的大部队开始入城,这部分部队人数在三万五千人左右,见大部队已经出动,肖光仁才微微侧目看向辛志诚,“已经告诉元帅了?”

    不过辛志诚却微微摇头,“我刚刚进入帅帐就被元帅给赶出来了。”

    肖光仁一皱眉头,“把你赶出来了?他在干什么?”

    辛志诚想了想,“元帅好像是在写什么,头不抬眼不挣的写着,可能是奏报?”

    肖光仁点了点头,然后又望向上庸城的方向,“嗯,将功赎罪可能都算不上,但是至少没有再添上一条罪状。”

    “混账!”,在“大磬国”皇宫之中的所谓“江山一统万年长”大殿之中,面对着城墙已经被攻破莒国剿匪军已经入城的消息,伪皇帝宇文撼山再一次咆哮道,他指着面前的洪俊峰,也就是莒国曾经的上庸城校尉统领,如今的“大磬国”的兵部侍郎质问道,“上庸城不是固若金汤么?固若金汤怎么还被攻破了!你告诉朕!你告诉朕!”

    洪俊峰也是一脸委屈,同时心里也是极为窝火,就算是再固若金汤也架不住连续四天不间断的攻击啊,“皇上,这个是盾与茅的问题,关键是眼下我们应该保存势力,等待着涿州方面的援军?”

    “涿州方面的援军?”,听了洪俊峰的话,宇文撼山便哈哈大笑起来,像是听到了什么绝妙的笑话一样,“涿州如果真的有援军的话,我们还会被人攻破城墙么?别那么天真了,不会有援军的!刘景林那个涿州世子就跟他的老子一样,就跟刘谓崖一样只是个缩头乌龟!他们是满心要造反,但是奈何他们都是些懦夫!都是些软蛋!他们是没有胆子造反的!”

    宇文撼山说的也没错,刘景林是空有一番造反的热血,但是却被现实所束缚了,他根本没有办法操纵涿州的军权,所以根本没有造反的可能。

    宇文撼山如同瘫软一般的栽倒在龙椅之上,有气无力的对辛志诚说道,“你们如果不怕死就突围出去吧,亡命天涯也总比死在这城里来的好。如果怕死的话,那就投降吧,虽然投降之后也不见得能活命。”

    洪俊峰想了想之后,看向宇文撼山问道,“那皇上您的话?”

    宇文撼山摆了摆手,“不走了,朕累了,你且退下吧。”

    洪俊峰双手抄在了袖子之中,想了想之后并没有退出去,而是一步步的走向宇文撼山…

    上庸城街巷之中一场厮杀如期而至,杨玉兰手中的长刀上下翻飞,所到之物再无活物,莒国剿匪军连续四天的攻击,七万余人的部队这一切都让上庸城内的叛军以及土匪们彻底丧失了信心和士气,面对着莒国剿匪军入城后的攻伐,实际上还继续坚持作战的并不多,更多的是见到莒国剿匪军之后便丢掉武器而后跪在地上直接投降,对于他们来说无论追随着谁,只要能够活命只要能够温饱就可以了,命要比任何事情、任何东西都重要。

    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上庸城的叛军和土匪们要么已经被杀,要么已经投诚,莒国剿匪军的将领们也算松了一口气,不过心中依然有些紧张和警惕,因为宇文撼山此时依旧在上庸城中的那座伪皇宫之中,而守卫着伪皇宫的全都是宇文撼山的心腹爱将,一群死忠,一群不会轻易投降和放弃的野蛮土匪。

    “你要做什么呢?”,宇文撼山一脸冷笑,眯着眼睛瞥向正一步步向自己走来的洪俊峰。

    洪俊峰脸上闪过一丝惊慌,他原本以为宇文撼山正在闭目养神,但是他没想到的是多疑的宇文撼山只不过是假装闭目养神而已,依然在紧紧地盯着自己,于是便讪讪一笑,“臣忽然想到了一个万全之策,想要说给陛下听。”

    “哦?”,宇文撼山听到洪俊峰的话之后,便直接伸出手示意洪俊峰停下来,“你就站在那里说就好。”

    “这件事儿还是需要谨慎一些的。”,洪俊峰却并没有停住自己的脚步,即使宇文撼山示意自己停下来,他依旧径直的走向宇文撼山,甚至步伐越来越快,而他原本抄在袖子之中的双手,也渐渐的从袖子之中抽离出来,不过就在他距离宇文撼山越来越近的时候,忽然觉得后腰一阵的刺痛,他慢慢转回身却发现自己身后忽然出现了一个黑衣人,那个人将已经插在了自己身上的匕首又抽了出来,而后再一次狠狠的刺向了自己,“你…”

    洪俊峰的话还没说完便直接栽倒在地,成为了一具死尸,而随着他栽倒在地,洪俊峰藏在袖子里如今已经握在了手中的匕首也摔了出来。

    “要杀朕向你的主子去求饶么?”,宇文撼山走到洪俊峰的死尸之前冷笑的问道,“好盘算啊,但是判将怎么能用呢?又一次背叛,难道就不会有第二次么?”

    “皇上。”,宇文撼山的话音刚落,那名黑衣人便直接跪倒在地,“末将愿意为皇上杀出一条血路,请皇上赶快移驾出城,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宇文撼山若有所思的呢喃道,不过他却摇了摇头,将跪在地上的黑衣人扶了起来,“朕的青山已经被烧掉了,朕无处可去了,所以就不再逃了,就留在这里吧。”

    “皇上…”,黑衣人还要说些什么,却被宇文撼山止住了。

    “你是什么人,朕是清楚的,你的目的朕也是清楚的,朕如今死在这里,也算是把同你们的秘密埋葬在了这里,你们应该庆幸的。”,宇文撼山一脸冷笑的说道,“走吧。”

    黑衣人想了想之后,便起了身,不过刚刚转身,却被宇文撼山叫住了。

    “对了,给你们家主子带句话,中土现在还不够乱,你们家那位主子该添把火,不过做的太急的话,可能会成为众矢之的。”

    黑衣人转过身来,朝宇文撼山微微点头,三步并作两步来到窗户前,直接推开了窗户然后便飞身而去,消失在上庸城的茫茫夜色之中。

    宇文撼山坐回了龙椅之上,然后高声喊了一声,“来人!”

    宇文撼山话音刚落,“兵部尚书”毕柏便走了进来,“皇上?”

    宇文撼山指了指倒在地上的洪俊峰的死尸,毕柏看了一眼便觉得有些惊诧,自己这位大哥也就是如今的磬国皇帝直接交代过,只要不是自己喊他们进来,无论这“江山一统万年长”大殿之中发生了什么,有什么声音,他们都不需要进来,毕柏也曾经追问过如果是遇到刺杀呢?宇文撼山却微微摇头并没有给出解释,鉴于自己这位大哥是个杀伐果断、不讲情面的人,粗中带细的毕柏便没有再追问,如果这番场景便证实了毕柏的猜测,在这大殿之中应该是藏匿了一名高手,一名他不知道的高手。

    “皇上,这洪俊峰是打算图谋不轨?”,毕柏皱着眉头,瓮声瓮声的问道。

    宇文撼山点了点头,算是认同了毕柏的说法,“让人拖出去吧,另外让人送进来一些柴火,越多越好。”

    毕柏点头应承,“是”,说着便准备转身离去,不过刚刚转过身去,却觉得自己这位大哥要的东西有些不正常,于是便转过身,皱着眉头看向皇帝问道,“皇上,你要柴火干什么?这大殿里不是有炭盆么?”

    宇文撼山便是一皱眉头,“让你去准备,你就去准备,不要多问。”

    此时的毕柏还怎么不明白自己的大哥是要做什么呢?于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皇上!大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可以带着人,我可以带着人护着你出城啊!”

    宇文撼山长叹了一口气,“出城?去哪里啊?椒金山已经被韩青那个贱人烧掉了,咱们没有地方去了。”

    “涿州、西域,咱们去哪里不行?大哥!不能这么就认输了。”,毕柏红着眼睛吼道。

    宇文撼山走到毕柏近前,拍了拍毕柏的肩膀,“咱们把整个椒金山的兄弟都带出来了,可是到现在有几个人还活着呢?老三战死了,老七、老八竟然还带着人要造我的反,如今咱们手底下还有多少兄弟能用?还有多少兄弟靠得住?我自己不死,难道还留着这副身躯去给莒国侮辱么?”

    “大哥!话不是这么说的,现在守着皇宫的都是咱们自己的兄弟,都是跟着咱们出生入死的兄弟,都是能够信得过靠得住的!他们可以护着大哥离开这上庸城,就算是十万、百万,咱们就是拼光了也可以护着大哥离开的!”,毕柏摇晃着宇文撼山的双腿,痛哭流涕的喊着。

    “老九,走吧,带着兄弟们冲出去吧,如果有机会再为我报仇吧。”,宇文撼山为毕柏擦去了眼泪,轻声说道,常言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古人诚不欺我。

    就在这个时候震天的喊杀声已经传了过来,两名御林军直接冲进了大殿,然后跪在地上朝着宇文撼山说道,“皇上,莒军已经杀过来了,请皇上移驾出城!”

    “大哥,走吧!”,毕柏也赶忙说道。

    “不走了,你们投降吧,可能能够留条活路。”,宇文撼山摆了摆手说道。

    “娘的!”,毕柏一咬牙直接起了身,冲着两名御林军吼道,“把皇上扛起来,今天老子死活都要把皇上送出去!叫上兄弟们冲!”

    “是!”,两名御林军直接冲过来架起了挣扎的宇文撼山。

    “兄弟们,前面就是土匪的老窝,冲过去,活捉宇文撼山那个匪首!杀!”,杨玉兰高声喊道。

    “活捉匪首!活捉匪首!”,杨玉兰身后的士兵们齐声高喝着。

    “放!”,随着将官的一声命令,弓箭手、弓弩手便开始了几轮齐射,如同是流星雨一般的箭矢、弩箭便径直射向面前的磬国伪皇宫,而在他们之后便是被士兵们推动着前行的猛火油柜…

第二百五十八章 英雄或草莽

    上庸城全城由深达近一丈的壕沟所隔绝,其中更是埋藏了不少的火油和钉板,同样这样的方式来隔绝攻城的可能。但是俗话说得好,人心齐泰山移,在投石器和箭矢、弩箭的掩护下,莒国剿匪军派出大量的官兵通过沙袋、木板甚至是石块对壕沟进行封堵。

    如果说上庸城的内官兵还有着较强的战斗意志的话,可能这种对于壕沟的填充作业不会很顺利,而且实际上在一开始的时候,这种作业也确实遭到了上庸城守城叛军的顽强抵抗和干扰,从城头上射下的箭矢,抛下的石块甚至是金汁,在这些反击手段的攻击下,进行壕沟填充作业的莒国剿匪军确实产生了极大的伤亡,而他们的目的也几乎没有达到。

    皇帝和各级官员、将领不断的对上庸城的叛军们进行洗脑,不断的告诉他们援军即将到来,物资依然充裕,但是随时时间的推移,即使是普通的官兵也渐渐的看到了真相。

    大雪连天之中,莒国剿匪军依然吃着丰富的肉食,可以通过木炭取暖,而守城的叛军们只能通过燃烧那些存量稀少的木块甚至是木屑来取暖,而吃到的不过是米粒日渐稀少的米粥而已,对,不但没有肉食甚至连干粮都没有了。

    号称是固若金汤的上庸城是一座要塞,那么一座要塞甚至连些存量都没有么?

    有,而且实际上原本应该是极为丰厚的,起码账面上应该是极为丰厚的,让这些官兵们坚持个三年五载是没有问题的,那么为什么官兵们吃到的确实米粒日渐稀少的米粥呢?其中缘由实际上格外的稀奇。首先,上庸城的粮草也只是账面上极为丰厚,近年来西域一直陷于内斗,并没有产生强权,对于莒国的威胁几乎是微乎其微,于是上庸城城守对丰厚的粮草打了不少心思,多年来一直不断的如老鼠搬家一般的盗卖粮草,而剿匪前期,也从这上庸城运出了不少粮草至于椒金山前线,因此如今城中的粮草也就只是能坚持三个月上下的样子。其次,椒金山的土匪在宇文撼山带领下,从椒金山流窜而去,又在上庸城校尉都统洪俊峰的帮助下入城,土匪的习惯便是烧杀抢掠,于是刚刚入城便对城守府,不但杀了城守而且还强占了府内的女眷,其后又开始对城中的富户乡绅进行了劫掠,饶是聪慧过人的宇文撼山也被所谓的“胜利”冲昏了头脑,一开始的时候并没有想到粮草的问题。

    城中管理粮草的守卫正是其中一位富户乡绅的侄子,一听说自己的叔父被人杀了,家也让这群土匪给抄没占领了,一怒之间便直接在粮仓之中点了火,不过这场火并没有完全吞噬,甚至规模也不大,因为很快洪俊峰就想到了粮草安全的问题,也就是在这位守卫刚刚防火不久之后,这场规模不大的火势就被完全扑灭了,虽然是有所损失,但是实际上不是很大,是可以承受的。

    不过,随着宇文撼山的部下以及原本的上庸城校尉的几次哗变,粮仓已经成为了城内各方势力角力的重要战场,控制了粮仓无异于控制了城内的秩序,于是几次哗变都在粮仓周围发生,失败者也数次燃烧粮仓来做所谓“鱼死网破”的斗争,于是乎,粮食又少了。

    历经了两次消耗之后,宇文撼山格外注重粮仓的安全,于是在他的命令下,粮仓周围的三条街的建筑全部被夷为平地,通过移除障碍物保持没有视觉死角,防止任何的埋伏,然后便是三千多名叛军在此值守,防止粮仓再一次因为城内的哗变而产生损失。

    不过,城中这么大的动静也引起了城外莒国剿匪军的注意,于是在进行了缜密的计算之后,这个原本存在的地理位置就极为不合理,而现在周围又被彻底夷为平地的粮仓,最终成为莒国剿匪军的重点打击对象,结果就是大量粮草被消耗,只有其中不到三分之一的粮草被抢救出来,而仅剩的这些粮草也必须优先供应“皇宫”和土匪们,于是在莒国剿匪军四天几乎是连续不多的攻击下,在严重存在缺衣少粮的情况下,原本豪情万丈的椒金山土匪,以及为了金钱卖命的叛军都失去了信心,自然也没有什么战斗力可言。

    曾因为在上庸城之战中身先士卒、英勇作战而发迹的杨玉兰后来回忆道,“入城之后,无论是上庸城叛军还是椒金山的那些土匪,已经没有了战斗的意志,什么叫摧枯拉朽,这就叫摧枯拉朽,我们面对的抵抗是可以忽略不计的。但是在城守府也就是宇文撼山那个所谓的皇宫,我们确实遭遇了抵抗,而且是非常顽强的抵抗。虽然宇文撼山是我们的敌人,虽然他只是个土匪,但是不得不承认的是,他身边确实有着一批死忠,到死也依然忠诚于他的人。”

    宇文撼山在椒金山天罡寨当寨主的时候,一共结拜了八位把兄弟,宇文撼山自然是老大,老二、老四因为宇文撼山要放弃椒金山而到上庸城来,同宇文撼山发生了分歧,后来直接离开了椒金山不知所踪,老三是在同其他山寨火并当中受伤而死的,老五是在抵达上庸城前后不知所踪的,老七、老八则是在连续遭受莒剿匪军围困攻击后率部哗变,宇文撼山自然不能忍受这样的背叛,在平叛后将这两个人直接斩首示众,看着“皇帝”的把兄弟都被处死,城内的哗变也逐渐减少了。因此,宇文撼山身边唯独只剩下了老九毕柏,也就是所谓的兵部尚书。

    老二、老四之前曾经几次动员毕柏同他们一起离开,不过却遭到了毕柏的拒绝,在毕柏看来,自己这位大哥的判断是从来没有错过的,即使整个山寨都觉得大哥判断错误了,但是到最终的结果却依然证明大哥是对的,所以毕柏对于自己这位大哥有着一种天然的、盲目的信任和崇拜,只是随着莒剿匪军的攻势来临,毕柏也动摇了,他甚至当面请求大哥移驾出城,甚至差点因此而被大哥直接斩首了。

    但是,即使如此,他也从未生出半点反叛之心,因为他是感恩自己的大哥的,如果没有自己这位大哥,恐怕自己还只是个小土匪,什么九爷,什么兵部尚书那都是自己一辈子都无法触及到的,人最起码是要学会感恩的。无论结果如何,他是愿意陪着自己的大哥走这一程的,哪怕是最后一程。

    此时“大磬国”的“皇宫”四周,“御林军”们手持着刀剑、盾牌严阵以待,这些“御林军”都是天罡寨时期对宇文撼山最忠诚的战士,而此时这批死忠的任务就是拱卫他们心中的大王、皇帝宇文撼山。

    “怕么?”,手持长刀和盾牌的兵部尚书毕柏看向一旁的一位御林军问道。

    “怕个球!人死,球朝上,马勒个靶子的,十八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御林军一撇嘴,非常不屑的说道。

    “好小子,要是这次特娘的能活着出去,老子一定给你升官。”,毕柏听了哈哈一笑,用力的拍了拍这位战士的肩膀,非常欣慰的说道。

    毕柏看了看四周死忠的御林军,他们如今面对是如潮涌般而来的莒国剿匪军,他们现在所做的事情就犹如是螳臂当车,这显然就是必死的局了,继续抵抗或者说是负隅顽抗是绝对没有出路的,倒是投降还可能会留下活路,但是就是这样的局面,即使他们只不过是从椒金山跑出来的土匪,但如今这些被称为是御林军的战士们当中却没有任何一个人退缩,他们依然是坚定的站在那里。

    “对面的椒金山土匪们听着!老老实实投降,把匪首宇文撼山交出来!本将军可以饶你们不死!”,端坐在马上的杨玉兰爆喝道。

    “放你娘的狗臭屁!”,杨玉兰的话音刚落,毕柏就骂道,“老子拿到刀的时候,你特么还是卵蛋!”

    杨玉兰面色阴沉,“本将军不同你逞一时口舌之快!速速投降!不然格杀勿论!”

    “投你奶奶个爪子!”,毕柏啐了一口之后骂道。

    “兄弟们,前面就是土匪的老窝,冲过去,活捉宇文撼山那个匪首!杀!”,杨玉兰高声喊道。

    “活捉匪首!活捉匪首!”,杨玉兰身后的士兵们齐声高喝着。

    “放!”,随着将官的一声命令,弓箭手、弓弩手便开始了几轮齐射,如同是流星雨一般的箭矢、弩箭便径直射向面前的磬国伪皇宫,而在他们之后便是被士兵们推动着前行的猛火油柜…

    死亡,这是千万个文字、词汇之中最让人心悸的字眼,人类对于死亡拥有着一种天生的恐惧和厌恶,但是从未有人战胜过它,无论是王侯将相还是侠客文豪,无论他们生前曾经统治过多么辽阔的疆域,无论他们生前有过多么恢弘的政绩,无论他们生前有过多么大影响力,但是百年之后依然逃脱不过成为一抔黄土的结局。

    宁为盛世狗,不为乱世人。之所以会有这样一句话,就是因为在乱世之中,在战场之上,可以说最不值钱的便是人命。

    面对着莒国剿匪军的攻击,守卫着“大磬国皇宫”的“御林军”也在极力的反抗,但是终究是敌众我寡,“御林军”就如同倒伏的麦子一样,成片成片的倒在了地上,而不断在“皇宫”守卫队伍之中打开缺口的剿匪军,也逐渐突入到皇宫之中了。

    “啊!都特娘的给老子死!”,已经杀红了眼睛的毕柏大喝道,他将手中的长刀狠狠的楔入了剿匪军官兵的身上,而后便是伸腿一蹬,将牢牢嵌在长刀上的死尸踹开,而后便是微躬转身用长刀划破了两名官兵的脖颈,而他的脸上也被喷溅的鲜血所沾染。

    英雄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毕柏固然在椒金山上有猛将之称,但是面对成群结队的莒国剿匪军也依然难道被包围的下场,“哈哈哈,来啊!来啊!”,手握着长刀,浑身鲜血淋淋的毕柏,面对着将他包围起来的剿匪军官兵不断的怒吼着。

    “杀一个够本,杀一双就赚了!”,毕柏不断晃动着,注视着包围着他的剿匪军官兵们。

    “啊!”,就在这个时候,他身后有两名剿匪军官兵忽然暴起,挥动着手中的长刀看向毕柏。

    毕柏自然察觉到了,于是错不转身,力扛两名剿匪军官兵的长刀,虽然抵挡住了挥来的长刀,却已然是没有机会再次避开如今身后的攻击了,几柄长刀直接刺穿了他的身子,被直接穿透的毕柏并没有直接死去,他忽然拉动了身边的一个银环,随后一股浓烟从他身上冒了出来,“陪老子一块死吧。”,他带着笑容轻声说道。

    “不好!有火药!快跑!”,瞧见毕柏身上窜出了浓烟,便有官兵反应过来,大声疾呼。

    “马勒个靶子的,狗土匪!”,就在几乎所有人都跑开的时候,却有一个人反其道而行之,三下五除二的就将火药包从毕柏身上取了下来,然后奋力一甩,将火药包直接扔了出去,还在半空之中火药包便直接炸开了。

    已经死去的毕柏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他以为自己可以用这火药包送莒国剿匪军下地狱,但是却被一个如今还寂寂无名的莽夫破坏了计划,当然这也不是个纯粹的莽夫,这个人便是后来大名鼎鼎的莒国五虎上将军之一的匡宝志。

    “老匡厉害了!”,躲过了火药袭击的将士们纷纷为自己这位千人长的英勇表现,竖起了大拇指。

    “嘿嘿,老子就是勇敢了一点。”,匡宝志拍着胸脯哈哈一笑。

    “匡宝志!你个苟日的,还不赶快冲锋!”,就在这时,杨玉兰正率部打马而来,见一群士兵围着一个人,见是匡宝志,便拧眉怒骂道。

    “啊!知道了!”,匡宝志登时收敛的笑容,指挥着自己的部众再次开始冲锋。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那间所谓的“江山一统万年长”大殿却忽然着起了大火,滚滚黑烟喷薄而出…

第二百五十九章 不同的结局

    当初宇文撼山来到上庸城的时候,就被上庸城的城守府所震撼了,他万万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城守竟然能够拥有如此规模的府邸,倒也不是宇文撼山孤陋寡闻,实际上这座城守府的规模确实格外巨大,这座城守府最早兴建于澹闵宗七年,是为澹国皇帝前来上庸指挥西域作战时准备的行宫。

    澹国末年的纷争之后,这座行宫虽然有所毁坏,但是大体上还是留存在了下来,一统中土之后,西域必然是莒国的下一个目标,因此朝廷也拨款对这座行宫就行了修葺,不过由于中土前景和局势为决,莒国国君到也是一次也未曾来过这里。而这座上庸别院也就被利用了起来,几乎历任城守都在这里设府居住、办公。于是,在宇文撼山来到上庸城并从校尉都统洪俊峰手中接过指挥权之后,这座在澹国时期修建的皇宫,就变成了宇文撼山所谓的“大磬国”的皇宫了。

    只是这座“皇宫”也随着上庸城兵败而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

    按照兵部尚书毕柏的要求,两名御林军护佑着皇帝宇文撼山趁乱离开上庸城,不过就在他们一路狂奔的时候,却发现身后紧紧的跟着一个人,其中一名护卫回身看了一眼,大声喝道。

    不过回答他的是一只淬着毒的金标,所谓见血封喉恐怕描述的就是此时的场景,随着这柄金标不偏不倚的插入了御林军护卫的脖颈,这位护卫甚至连发出声音的机会都没有,便直接倒地而亡了。

    另外一名护卫,竟然在对方毫不露破绽的情况下,就能将自己的同伴直接杀掉,一时间陷入到了空前的紧张之中,他双手紧握着长刀护卫在宇文撼山面前,不断紧张的注视着周围的一草一木,但是就在这宫殿寰宇之中却看不到任何可疑之处。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在他身后的“大磬国皇帝”宇文撼山却在这名护卫的肩膀上,轻轻的拍了拍,脸上的表情显得极为平静,言语之间也没有之前的凌厉,反而显得有些稍显平淡的温柔,“好了,这里没你的事儿了,你走吧,或者继续战斗,或者投降保住一条性命。”

    这位御林军护卫极为疑惑的看向极为平静的皇帝,表情显得极为纠结,“可是皇上,九爷让我送皇上出城的啊。”

    宇文撼山瞪了他一眼,“快滚。”

    这位护卫先是一愣,而后便跪在地上给皇帝磕了三个响头,而后便径直转身离去,谁不怕死?谁特娘的不怕死?既然皇帝让我走了,那老子就走呗。

    “出来吧。”,直到护卫消失之后,宇文撼山才轻声说道。

    宇文撼山的话音刚落,一个人便忽然飘落在宇文撼山面前大概一丈多一点的位置上,这个人穿着一身红衣,腰间挎着一柄宝剑,不过最惹眼的便是他戴着的一张同样火红的面具。

    “你是世子派来的援军么?”,宇文撼山冷笑着问道,这个人他曾在刘景林身边见过。

    面对宇文撼山的问题,面具男微微摇头,“世子显然也身处于险境之中,之前与统领达成的协议无法生效了。”

    面具男说完之后,宇文撼山半天都没有反应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哈哈大笑起来,“朕自诩是机警过人、独具慧眼,但是万万没想到啊。”

    面具男依然笔直的站在那里,不动也不说话,仿佛是并没有听出来宇文撼山言语之中的含义,或者只是单纯不想接话而已。

    宇文撼山长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既然你们涿州不敢造这个反,那么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杀朕灭口?”

    “是。”,面具男点了点头,“按照世子的吩咐,送统领归天。”

    宇文撼山看了面具男一眼,将腰间那柄刀鞘上镶嵌着无数珍宝的宝剑抽了出来,“来吧,别让朕失望。”

    面具男朝着宇文撼山微微躬身,“得罪了。”,话音刚落,这个面具男便如同忽然从地面上蹿起的毒蛇一样,猛的冲向宇文撼山,就在这一丈多一点的距离当中,这个人抽出伸手的双刀,奋力的劈向宇文撼山。

    “好!”,宇文撼山大喝一声,便垫步拧腰使了一个大回旋,将这面具男的双刀劈砍躲开了。

    面具男微微眯了眯眼睛,弓步突刺,拧身横劈,双刀同宇文撼山手中的长剑结结实实的装在了一起,巨大的撞击力甚至迸溅出了火花。

    宇文撼山不由得后退了几步才稳住身形,“好力气啊。”

    “统领过誉了。”,面具男冷笑一声,挥刀再次冲向宇文撼山,此时他手中的双刀上下翻飞、行云流水,很快宇文撼山就有招架不住的感觉。

    “世子身边怕是不会有壮士这般的人吧?”,宇文撼山一边应对着面具男的攻击,一边忽然问道。

    面具男的动作随着宇文撼山的问题而忽然趋缓了一些,不过也不过是类似瞬间的停顿,不过就是这样的反应,也应征了宇文撼山的猜测。

    “承天殿什么时候开始插手中土的事情了?”,宇文撼山以刀架桥力扛了面具男的双刀。

    “砰!”,就在宇文撼山话音刚落的时候,面具男拧腰飞旋,双刀在宇文撼山的宝剑上旋转着,最终一计横刀划向了宇文撼山的咽喉,不过却还是让宇文撼山躲了过去,于是在空中的面具男忽然一计飞踹,踢向了宇文撼山的面门,将宇文撼山重重的踢了出去。

    宇文撼山被这一脚踹的是满目金星,不过还没等他缓过来的时候,面具男已经将刀架在了宇文撼山的脖颈上,“如果你刚才求饶的话,没准我还能够放过你一命,统领这么聪明的人,连这一点都想不到么?”

    宇文撼山便是哈哈一笑,“求饶?朕这一辈子都没求过饶。不过,看来你们承天殿同涿州也不是一条心啊?”

    面具男停顿了一下之后才恶狠狠地说道,“有些时候太聪明不见得是好事儿。”

    宇文撼山便是一声冷笑,“朕现在不怕死,反倒是求死,如果你能将朕杀了,那么朕感谢你十八辈祖宗。”

    面具男直接以手化掌,狠狠的在宇文撼山的脖子上砍了一下,直接将这位皇帝砍晕了过去。

    江山一统万年长大殿的火,烧的是异常猛烈,等到大火被彻底熄灭的时候,整个大殿已经成为了一片废墟,不过在这片废墟之中还是找到了一句尸体,无论是从身高,还是从他身上被烧毁的服饰来看,应该都是宇文撼山无疑。

    “死了?”,刚刚从中军帐来到上庸城的韩青,在第一时间收到了这个消息,便赶忙急匆匆的赶到“江山一统万年长”的那片废墟。宇文撼山这等枭雄会如此甘愿一死?韩青是有些不相信的,甚至质疑这不过是“金蝉脱壳之计”。

    面对着已经化作为废墟的行宫大殿,看着这些断壁残垣,韩青不禁停住了脚步,看了好一会儿,其后在官兵的带领下,韩青见到已经被烧的面目全非的“宇文撼山”,见到已经形似焦炭的这位死对头,韩青也不禁有些唏嘘,不过还是蹲下身子,扒开了“宇文撼山”的嘴看了一眼,在他的印象之中,宇文撼山是缺了一颗牙的,而这具尸体确实也缺了一颗牙,而且位置也大体上对得上。

    一直陪在韩青身边的兵部尚书肖光仁有些急切的问道,“怎么样?”

    韩青看向肖光仁轻轻的点了点头,“应该是他没错。”

    韩青的话音刚落,肖光仁便是哈哈大笑起来,“好啊”,不过这份喜悦并没有维持多久的时候,肖光仁也就是只笑了几声便忽然戛然而止,脸色也变得极为阴沉,因为他猛然想到一件事儿,宇文撼山这一死,那他是怎么入城的这件事儿,恐怕就很难查清楚了,被俘虏的那些土匪和官兵能知道么?

    韩青自然也明白肖光仁情绪变化的原因,他起身对一旁的杨玉兰等人说道,“仔细打扫战场,不要有遗漏,另外各处通道要管好,无论是平民还是土匪、叛军,任何人不得出城。”

    “是。”,杨玉兰等人应承了下来。

    无论是韩青还是肖光仁,这两个人都没想到,上庸城之战到最后竟然是以这样的情况结束,宇文撼山竟然是这个么结局。

    “肖大人,你怎么看?”,韩青坐在书案前,揉着眉心问道。

    肖光仁嘬了嘬牙花子,半天之后才说道,“能怎么看?这事儿都到这个地步了,没有办法了,就看能不能从哪些俘虏口中挖出点什么了,上庸城怎么就落在了宇文撼山手里的?什么时候落在宇文撼山手里的?报信儿的人到底是谁?如果说没有这个人报信儿,恐怕一时半刻我们还不会发现上庸城易手的事儿。”

    韩青想了半天,猛的在面前的书案上狠狠的拍了一巴掌,“娘希匹,一群土匪!就特娘的一群土匪!”

    肖光仁眼帘低垂,微微摇头,谁说不是呢,就是这么一群土匪却让十几万大军背上这么沉重的包袱。

    就在韩青和肖光仁之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的时候,杨玉兰却托着一个看着像是被火烧过的木头箱子走了进来,“大帅,韩大人。”

    韩青根本没抬头看他,而是直接不冷不热的问道,“说。”

    杨玉兰看了韩青一眼,然后才说道,“回大帅,伤亡和俘虏的人数已经清点出来了,剿匪军参战共七万七千三百六十九人,战死三千七百八十九人,残疾两千三百一十二人,重伤一千九百八十二人,轻伤六千二百零六人。共击毙土匪、叛军两千二百一十六人,致伤一千一百二十七人,另外俘虏一万零七百九十三人。”

    杨玉兰口中的数字,此时无论是对于韩青还是肖光仁都依然只是个数字而已,一将功成万骨枯,此话其实一点都不虚,统兵大将如果是因为手下官兵战士就抱头痛哭,不是中邪了就是在个十足的戏精,毕竟慈不掌兵一点错都没有,一个连兵员损耗都接受不了的统帅是绝对没有半点能力的。

    韩青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示意杨玉兰离开。

    “大帅,另外清理战场的时候,发现了一件东西,里面可能是有些很重要的东西,所以末将就给带来了,请大帅和肖大人查看。”,杨玉兰见大帅赶自己,便赶忙说道。

    直到这个时候韩青才抬起头,他看向杨玉兰手中的盒子,脸上不禁有些疑惑的神情。而一旁的肖光仁也走了过来,直接从杨玉兰手中接过了箱子,实际上从杨玉兰走进来的时候,肖光仁就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瞧着杨玉兰手中的这个箱子。

    从杨玉兰手中接过那个箱子之后,肖光仁是仔细的端详了一会儿之后说道,“龙骨木防火防潮防虫,历来是帝王家最推崇的一种木料,不过因为这种木料实在是稀少的紧,所以一般都是用来打造存放重要材料和物品的箱子。”

    说到这里的时候,肖光仁抬头看了一眼杨玉兰,“这东西是从哪来的?”

    “就是在行宫的大殿里。”,杨玉兰回到。

    “里边的东西都有谁看过?”,肖光仁忽然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在他看来,既然会有龙骨木打造的箱子,那么其中的东西必然不是一般的东西。

    “回大人,是末将的一名手下,发现了这个东西之后便直接送到了末将这里,除了他应该没有任何人看过。”

    肖光仁点了点头,“那你先下去休息吧。”

    “是。”,杨玉兰朝韩青和肖光仁分别拱手施礼之后便退出了中军大帐。

    肖光仁将这龙骨木的盒子直接放在了韩青面前的书案上,韩青二话没说直接把这盒子打开了,其中摆着几封信,韩青和肖光仁各自拿了一封看了起来,过了一会儿之后两个人都用极为惊诧的眼神看向了对方…

第二百六十章 所谓之决绝

    龙骨木盒子之中的信件让韩青和肖光仁都是大吃一惊,他们万万没想到其中竟然还有这么多的阴谋和诡计,在哪瞬间韩青甚至都差点背过气去,他万万没想到涿州那位竟然为了要同国君对抗,能使得出这样阴损的招数来,同时他也很庆幸,庆幸的是他们的谋划并没有成功。

    肖光仁将自己同韩青手中的信件都放进了盒子之中,至于剩下的信,谁都没有继续翻看,因为无论是肖光仁还是韩青,他们都很清楚的是,这件事儿已经到了他们不能掺和的地步了。天家的事情,不是他们这些臣子该管的。

    韩青皱了一下眉头,然后看向肖光仁问道,“送回新安?”

    肖光仁点了点头,“越快越好,虽然涿州现在一直没有动静,但是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是什么样子。”

    “辛志诚!”,韩青冲着外边大喊了一声。

    “大帅,肖大人。”,片刻之后,副将辛志诚走进了来,先是想韩青和肖光仁分别见礼。

    韩青找了两张封条粘在龙骨木盒子上,然后又在上面刷刷点点写了几个字,其后又将自己的帅印印在了上面。

    韩青指了指面前的这个龙骨木盒子,然后对辛志诚说道,“你现在挑几个人,带着这个盒子以及战事奏报回新安,向陛下报告。这个盒子十分重要,就算是丢了性命也必须保证这个盒子安然无恙的出现在陛下面前,我在这说清楚了,这个盒子只能交给陛下。”

    “或者吏部尚书贻清大人也可以。”,不过就在韩青话音刚落的时候,一旁肖光仁却又插了这样一句话,不过这句话显然表达了同韩青不大一致的意思。

    韩青看向肖光仁,却见肖光仁点了点头,于是便又对辛志诚说道,“像肖大人说的一样,如果你确实见不到陛下,那么就把这个盒子亲自交到贻清大人手上。”

    “是。”,辛志诚一躬身,便上前拿过了韩青面前书案上的盒子。

    “辛苦一点,现在就启程。”,韩青拍了拍辛志诚的肩膀说道。

    “是,大帅、肖大人,小人这就出发!”,辛志诚冲韩青和肖光仁施礼之后便直接退了出去。

    “肖大人,我怎么感觉自从陛下继位以来,这中土是越来越乱了。”,过了好一会儿韩青才轻声说道。

    “大帅!谨言慎行。”,不得不说,韩青的这句话吓得肖光仁是一激灵,这叫什么话呢,什么叫自从陛下继位以来,难不成是因为当今圣上继位才让这中土乱起来了么?

    韩青只是一脸的苦笑,微微摇头之后才说道,“无论是椒金山还是这上庸城,一切都是显得那么奇怪。”

    这一次韩青的话,倒是让肖光仁很是认同,确实是这样,椒金山的土匪头子同涿州产生了联系,这确实是很让人始料未及,虽然有些离谱,但是确实也解释了很多问题,只是隐隐之中肖光仁总觉得似乎是有哪里不太对,但是一时之间肖光仁也想不出来,到底是哪里不太对。

    “对了,俘虏的问题,肖大人是怎么打算的?”,不过不待肖光仁细细去思考其中的问题,韩青却又挑起了另外的一个话题。

    “俘虏?”,肖光仁反问了一下,然后才说道,“一万多的俘虏,确实是个大问题,我看这样吧,分成二十组,每组五百人上下,然后分开关押,这样也能防止他们在大军之中再搞出什么事情来。”

    不过,肖光仁的话说完之后,却看到韩青一皱眉头,似乎对于这个答案并不是很满意。

    “肖大人,这一万多人要么是土匪,要么是叛军,还有留下来的必要么?”,韩青皱着眉头,一脸不解的问向肖光仁。

    肖光仁也是皱起了眉头,他是真没想到韩青会在这个时候,问到这样的问题,“不管他们以前是土匪,还是之前的上庸城守军投敌叛国了,但是他们现在都是俘虏,这些俘虏到底是到边境服徭役还是去屯佃,这些都是要由圣上来做决定的,我们要做的不过是看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也不能让他们再惹出事儿来。”

    韩青极为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肖大人,咱们先不说那些土匪,光说这些以前的上庸城守军,你自己也说了他们是投敌叛国,作为莒国的军人就应该永远忠于陛下忠于莒国,而他们呢?为了些蝇头小利竟然投靠到了土匪手下,竟然投敌叛国、助纣为虐,这些人怎么能留下来?”

    肖光仁又是一皱眉头,他走到韩青面前,拧着眉头问道,“你什么意思?杀?把这一万多人都杀了?”

    韩青点了点头,瞧他此时的神态,似乎杀这一万人的决定就如同碾死一只蚂蚁那样的轻松,甚至都不会有任何的思想包袱。

    肖光仁猛的拍了一下面前的书案,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倒是吓了韩青一跳。

    “肖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韩青看向肖光仁,眼角不禁有些抽搐。

    “什么意思?”,肖光仁一拧眉头,一脸怒其不争的样子,指着韩青的鼻子喊道,“你脑子里都是些屎么!就算他们都是该死之人,也不能由你决定他们的生死,杀俘不祥!千夫所指!遗臭万年!这可是一万条人命!你韩青背不起这种骂名的。”

    “千夫所指?遗臭万年?”,听到了肖光仁的话,韩青便是哈哈大笑起来,“无妨,无妨,这骂名我可以背。”

    韩青停顿了一下,收敛了脸上的笑容,非常严肃的看向肖光仁说道,“即使背上骂名,这一万人也必须杀,如果这一万人能有命活下来,虽然我不会背上骂名,但是圣上的颜面何在?莒国的国威何存?骂名又如何?老子不怕。”

    听了韩青的话,肖光仁便止不住的叹着气,他明白韩青的想法是什么。椒金山的土匪为祸多年,无论是朔州还是云州的百姓,都对这群土匪是恨之入骨,恨不得吃他们的肉、喝他们的血。如果说这一次彻底的剿灭了椒金山各山寨之后,朝廷却没有将这些被抓到的土匪斩首,恐怕会引起朔州和云州百姓的极力反对,如果处置不当极有可能引起民变。至于那些投敌叛国的上庸城守军,那么罪行就更大的,作为官兵他们竟然叛国,绝技是不能将他们的性命留下来,否则日后再有如如法炮制,那么也必然要法不责众。

    这一万人不该留,但是却也不能直接杀,毕竟这是一万条性命。而韩青这样做,实际上是替当今圣上做了该做却不能做的事情。

    “好,你愿意做忠诚,愿意帮陛下做脏事儿,我不拦着你,但是你的肩膀不够宽,这事儿你一个人抗不来。”,肖光仁叹了一口气,“这个命令由我一块来下。”

    “肖大人!”,韩青听了肖光仁的话,便喊道,“这事儿你不能掺和。”

    肖光仁却摆了摆手,“得给陛下一个名正言顺把我赶回家的理由,而这个理由就很充分。”

    “肖大人。”,韩青还要说些什么却被肖光仁制止住了。

    “你是王城军的都统,我是兵部尚书,当初我跟在太后身后做了些什么,你也不是不知道。虽然说当今圣上继位之后,并没有追求之前的那些事情,但是这终究是个结,如今太后被赶出了王宫,太后一脉的大臣几乎都遭到了一些清算,如果我不能找个脱身之法,那么可能要把这身家性命都搭进去,我死不要紧,都这个年纪了,但是家里的孩子才多大啊?不能因为我做错了事情连累到他们啊。”,肖光仁一脸平静的说道,“原本我还一直在想,到底能够以什么样的借口和方法,全身而退,这么好的办法摆在我面前,难道我能错过么?”

    韩青微合双眼,半天之后才睁开眼睛说道,“既然肖大人这样说,那这件事儿就算咱们一起做的吧。”

    肖光仁微笑着点了点头,“如此甚好。”

    “杨玉兰!”,韩青冲着外面大喊道。

    “大帅,肖大人。”,很快杨玉兰便直接走了进来,然后便向韩青和肖光仁分别施礼。

    “现在开始,把那一万多俘虏以五百人为一组,分别关押。另外,让人在人在椒金山西麓挖下大坑。”,韩青看着杨玉兰说道。

    “大帅,那个大坑的话要多大啊?”,杨玉兰问道。

    “最少三丈深,至于大小的话,最少也得是七、八丈的样子。”,韩青想了想之后说道。

    “这么大?”,杨玉兰不禁有些吃惊,战事都结束了,还挖这么大的坑干什么呢?转念之间,杨玉兰便说道,“大帅,咱们军士的尸体没有那么多,用不到这么大的坑。”,在杨玉兰想来,大帅这可能是打算厚葬在战争中牺牲的将士们,他哪里知道自己所想完全是背道而驰。

    韩青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让你带人去挖,哪来的那么多问题!现在就去!”

    杨玉兰见韩青极不耐烦的样子,便赶忙微微躬身之后便转身离去。

    “别看这杨玉兰是个大块头,一副五大三粗的模样,但是真可谓是心有猛虎、细嗅蔷薇啊,是个难得的人才。”,肖光仁看着杨玉兰离去之后,忽然夸奖道。

    “嗯。”,韩青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上庸城入城作战很勇猛,也讲究策略,日后一定是我大莒国的一员猛将啊。”

    韩青同肖光仁相视一笑,笑的都很开心,但是却又都有一丝可察觉到的不可名状的情绪在其中。

    杨玉兰带着五百多人连夜按照韩青的要求挖了大坑,等他返回上庸城这边的时候才知道,战场上的尸首早已经被处理完了,就在杨玉兰满是疑惑的时候,韩青却交给了他另外一个任务,那就是带领所有的俘虏前往椒金山,就在那一瞬间,杨玉兰终于是想明白了,大帅这是要将这一万多俘虏全都处死啊…

    后世对于韩青的评价实际上很复杂,首先韩青确实在一定程度上开创了一种新的攻城模式,被称为“饱和式打击”,利用这种饱和式打击确实可以在相当大的程度上削弱敌方的士气,但是这种打击方式也确实存在一些先天的劣势,尤为明显的便是对于物资的要求上,如果没有充足物资的话,想实现饱和式打击是绝对不可能的。不过,对于这位号称是“饱和式打击”之父的韩青,后世的评价更多是呈现在上庸城之战后的杀俘的问题上。

    虽然中土有杀俘不祥的说法,但是历次战争之后都有杀俘虏的情况,但是像韩青这般这么大规模的绞杀俘虏的情况倒是并不多,中土历史上最大规模的绞杀俘虏发生在战国时期,秦国战神白起在长平坑杀四十万赵国军队。排在白起之后的便是楚霸王项羽杀害二十万秦国俘虏。

    而排在白起和项羽之后,便是韩青坑杀一万俘虏的事情,相比较白起坑杀四十万,楚霸王项羽的二十万,可能韩青这一万多俘虏显得微乎其微,但是却依然引起了轩然大波,原因在于无论是白起还是项羽已经是数千年前的事情了,所谓坑杀也大多记录在野史当中,隐隐的已经成为了一种传说,但是韩青的这次坑杀却就发生在现在,既然影响极大。

    甚至至今,在椒金山一代还有闹鬼的传说,说是在椒金山西麓一带,只要到了晚上甚至是阴雨天气之中,那么就能够在那一带听到这一万多冤魂的鬼哭狼嚎。

    不过这些也都是传说而已,不过在莒国官方的记录当中,实际上同民间的说法不是太一样,这一万多俘虏被杀的账记在了韩青和肖光仁两个人的头上,而不是像民间直说是韩青坑杀了俘虏。不过在莒国官方的记录当中,关于这场坑杀并没有太多的记录,只是一段简单的描述——“熙和二年正月初,剿匪军荡平椒金山各山寨,收复上庸城,匪首宇文撼山不堪战败自焚,余下匪徒、叛军尽皆投降。其后,剿匪军元帅韩青及督军肖光仁下令坑杀俘虏,按战报记录,坑杀俘虏人数在一万人。”

第二百六十一章 辛志诚面圣

    辛志诚自从正月初一下午离开上庸城之后,辛志诚可谓是星夜兼程,终于在正月十一赶到了新安城,只是辛志诚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不过是个小小的副将,却能够走进静书房并且在那里见到当今圣上。

    静书房是什么地方?如果说坐落于新安城的王宫是莒国的中心的话,那么静书房便是这莒国中心的中心,作为内阁的办公地,每天都有大量的命令和批示从这里转发到六部和全国各州府,无论是六部的官员还是京外的官员都以有机会进入静书房而倍感骄傲,而作为一名寂寂无名的武将,辛志诚自然是更加的欣喜若狂。

    刚才有一名太监告诉自己,当今圣上会在静书房召见他,不过圣上现在比较忙,所以需要他在静书房外边候着,于是此时辛志诚低着头挺直了身子,默默的站在了静书房之外,等待着被圣上召见的时候。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便看见一个人挑开静书房的帘子走了出来,这个人头顶着红色大盖帽,顶珠呈墨色想必是黑曜石制成的,身穿一件红色的朝袍,上面绣着一条三爪金龙。这个人刚刚挑开帘子走出来,一直在静书房外守卫的两名护卫便微微躬身,但是那个人却视若罔闻,径直的走到辛志诚面前,仔细的打量了辛志诚一番。

    “你就是韩元帅的副将辛志诚辛将军?”,朝着红色朝袍的人开口问道。

    见这个人白净无须,说话的声音也显得有些怪,再者他身穿的是三爪金龙的朝袍,辛志诚便知道这个人应该就是如今圣上身边的大太监小贵子了,于是微微躬身,“小人见过贵公公。”

    “不敢不敢,辛将军,陛下有请。”,小贵子微微一笑,说着还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辛志诚朝着小贵子微微欠身,便径直走向了静书房,在门口的时候两位护卫直接为辛志诚挑开了帘子,于是辛志诚便不停步的走了进去。

    不过让辛志诚没想到的是,刚刚走进静书房便一眼看到了当今圣上,今日的刘煜身穿着一件明黄色的便服,此时正端坐在一把太师椅上望向门口,于是在辛志诚刚刚见来的那一刻,两个人不经意之间便有了一次对视,只不过很快反应过来的辛志诚便错开了目光。

    辛志诚将手中的包裹放在了地上,随后撩袍跪地,“末将辛志诚参见国君陛下,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刘煜极为平静的说道,这平静之中竟然不带着半点的感情色彩。

    “谢陛下。”,辛志诚谢恩之后起了身。

    “辛志诚?韩青的副将?”,刘煜打量了辛志诚一眼之后问道。

    “是。”,辛志诚倒也是师承,国君问什么,他就答什么,竟然没有再多一个字。

    面对辛志诚毫不拖泥带水的回答,国君刘煜非常满意的点了点头,“好,说说吧,你们元帅这么急着让你回到新安城,是为了什么?”

    “回陛下,韩元帅的意思是让末将把上庸城的战报以及其他一些东西交给圣上,由圣上定夺。”,辛志诚一拱手说道。

    “好,那就呈上来吧。”,刘煜倒也没有继续问什么,而是直接让辛志诚把东西呈上来。

    辛志诚应承下来后,便将放在地上的包裹解开,然后将那两份折子和那只龙骨木的盒子捧在手上便走向国君,看样子是想直接交给国君。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一直站在国君刘煜身侧的太监小贵子便直接迈步挡在了辛志诚身前,“辛将军,东西还是交给咱家吧。”

    除了像贻清在内的内阁大臣以外,其他大臣、将领无论是有什么东西,都是要由国君身边的太监转呈的,像辛志诚这样低阶的武官自然也不例外。不过像辛志诚这样的低阶武官,自然也不太清楚这其中的规矩,于是竟然还直愣愣的看向了国君一眼,直到国君带着笑容点了点头,才将手中的东西都交给了太监小贵子。

    小贵子将东西接在手中之后,便将东西放在了刘煜面前的书案上,这是原本属于内阁首辅涂志远的书案,不过此时内阁大臣们都站在一旁。刘煜看了一眼被小贵子放在书案上的东西,一共是两份折子,一份是上面写着“椒金山上庸城战报”,另外一份是韩青的折子,不过格外让刘煜在意的是一旁那个龙骨木所做的盒子。旁人或许不见得认识这个盒子的材质,不过刘煜却非常清楚这个东西的珍贵之所在,就算是如今的莒国王宫内龙骨木材质的盒子也不过是三个,而且个头还真没有这个大,不过刘煜也只是撇了这个盒子一眼,并没有急于去查探,而是先打开了战报看了看,过了一会儿才将折子放在了书案上。

    “既然上庸城的叛军几乎已经没有了抵抗的意志,为什么还会有这么多的伤亡?”,刘煜一皱眉头看向辛志诚问道。

    “回陛下,这些伤亡不仅是上庸城战役的,还包括之前围剿椒金山时战死和受伤的官兵。”,辛志诚微微欠身回应道。

    刘煜听了辛志诚的回答之后,并没有说什么,甚至似乎都不想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下去,刚刚看到折子上的数据的时候,刘煜真的是被吓了一跳,他是万万没想到面对叛军都会有如此之大的伤亡,不过刘煜并没有继续想下去,因为他也知道这个时候并不是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而是直接将韩青的折子拿了起来,认真的看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儿刘煜猛了一下站起身来,对一旁的小贵子喊道,“派人去上庸!把韩青看护起来!”

    面对刘煜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和要求,小贵子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反而是直愣愣的看向刘煜。

    “快去!”,刘煜涨红着脸,等着眼睛猛的一拍桌子对着小贵子吼道。

    “是,奴才这就去,奴才现在就去。”,小贵子这才反应过来,甚至都来不及同刘煜施礼便直接冲了出去。

    看着小贵子离开了静书房,一脸焦急的刘煜才缓缓的坐了下来,与其说是坐了下来,倒不如说是瘫在了椅子上,就像是丢了所有的力气一样。

    “陛下!”,见刘煜瘫软在椅子上之后,涂志远、贻清在内的大臣们纷纷围拢在刘煜周围,关切的询问道。

    刘煜强打起精神,摆了摆手对站在一旁的辛志诚说道,“你且退下休息吧。”

    “是。”,在另外一位小太监的引领下,辛志诚便离开了大殿。

    “你们看看吧,这是韩青的折子。”,刘煜指了指书案上的折子,有些有气无力的对内阁大臣们说道。

    内阁首辅、文华殿太学、工部尚书涂志远一皱眉头,直接将韩青的折子抓在了手中,展开之后便轻声念到,“末将韩青遥祝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如今我剿匪军正对上庸城发起最终的总攻,相信在叛军已经没有太多抵抗意志和能力的情况下,我剿匪军将很快能够夺回上庸城。末将在离开国都之前,有幸得到陛下的召见,陛下当日的殷切希望,末将至今难忘。陛下对莒国对臣民的慈爱之心,末将无比钦佩。末将之前只是王城军都统,无论如何都难以承担剿匪军元帅一职,陛下的苦心,末将感激涕零,本应当誓死效忠,为陛下分忧解难。但不想丁午战位失守,导致椒金山土匪逃窜,进而导致上庸城沦陷,国土沦丧,末将难辞其咎。上庸城沦陷恐为与土匪勾结之事,故而末将斗胆必将斩杀全部俘虏。上庸城守军乃是上庸城校尉及朔州军,乃是吃王粮的王差,本该效忠陛下效忠莒国,但为蝇头小利便投敌叛国,实乃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非人哉。虽有杀俘不祥之说,虽恐将留有骂名,但舍得一身剐,敢把玉帝拉下马。若是轻易放过,陛下颜面何存?莒国国威何在?末将已是大罪之人,何惧何恐。末将愿以一己之躯为陛下分忧解难,只愿莒国国泰民安、千秋万代!韩青,熙和元年腊月三十。”

    涂志远将这份折子念完之后,也是长叹了一声,然后才说道,“韩青元帅这是替陛下做了该做却不能做的事儿啊,不但彻彻底底将这些骂名都揽在了自己的头上,也用这种方式免了陛下作难的可能啊。”

    韩青的这份折子充分的表达出了两件事儿,第一件事儿就是上庸城之战后,韩青会杀掉所有的俘虏,因为在他看来,这些俘虏投敌叛国,已经算不上人了,所以没有留下的必要,杀是必须要杀的,不然的话不但是国君没有面子,而且莒国也没有了威严。

    当然他也知道如果杀了这些俘虏会背上什么样的骂名,但是他并不怕,因为他已经想好了,自杀。只要他一死,那么他不用面对其他大臣的弹劾,而国君也不必要纠结在是否弹劾韩青以及如何处置韩青的问题上。

    刘煜闭上双眼微微摇头,当初任命韩青为剿匪军元帅的时候,争议不是一般的大,因为他不过是个王城军都统,同军中那些经验丰富的战将根本是没有办法比的,但是即使如此刘煜依然坚持了这个决定。因为他知道自己必须要在军中培植力量,自己选择韩青是出于两个原因,第一是因为韩青确实当初在椒金山有过极为出色的表现,第二也要让军中的低阶将领明白,自己是个在选人用人上不拘一格的君王。但是,韩青的表现确实是让刘煜有些失望,但是上庸城丢了的这件事儿就足以让刘煜临阵换将,而且事实上朝中许多大臣都纷纷上了奏折要求刘煜换将,甚至一向都尊重刘煜个人意见的内阁大臣,他们当中也有几个人是这样意见,不过思来想去,刘煜还是没有下这个决心,只是象征性的免去了韩青王城军都统的职务,算是敲打了他一下。只是刘煜万万没想到,在战事已经结束的时候,韩青会想到这些,竟然甘愿用自己的性命来为自己做了这样的事情。

    上庸城与新安城的距离已经决定了韩青的命运,即使此时从新安派出去人去,即使是星夜兼程,恐怕也没有办法留下韩青的性命了。

    刘煜微微摆手,只是或许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这个举动到底是什么意思,他看了一眼书案上的另外一件东西,贴着封条的龙骨木盒子,在这个封条上写着“大莒国国君陛下亲启”,下方盖着御赐的“大莒国剿匪大元帅印”。

    刘煜直接将封条撕了下来,然后由一旁的涂志远打开了盒子,在这个颇为稀有的盒子之中,陈放着几封书信,刘煜随手挑了一封看了起来,不过很快刘煜的表情变得格外的严肃,过了一会儿刘煜又颇为急切的从盒子中拿出了另外一封,就这样,刘煜将盒子之中的六封信都看了一遍。

    一旁的涂志远、贻清等人都在等待刘煜给出答案,比如这盒子之中的信是谁的,其中又写着些什么内容,但是让他们有些意外的是,过了半天刘煜并没有说什么,反而是直接把那六封信都放回到了盒子之中,而后便直接盖上了盒子,似乎并不想将这盒子之中的那些信和其中的任何信息分享出来。

    内阁首辅、文华殿太学、工部尚书涂志远偷偷的看了一眼贻清,而贻清则是微微摇头,示意涂志远什么都不要问,于是涂志远便微微点头,只是等待着国君下一步的安排。

    刘煜沉默了许久之后才开口说道,“给上庸城送信,通知剿匪军就地解散,按照原本隶属回归,另外剿匪军千人长以上的将领启程到新安接受封赏。”

    涂志远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那韩青?”

    刘煜看了涂志远一眼,“如果他还活着,就让他老老实实的回新安来,孤不是那种承担不起责任的国君。”

    刘煜停顿了一下,“如果他已经去了,那么,那么就让沿途各州府做好迎来送往吧。”,刘煜叹了一口气之后便径直回到了内间。

第二百六十二章 真意换真心

    醉问暮色云与月,蓬鬓哀吟度寒宵。久居椒金不得安,欣闻王师下朔关。高蹄战马踏空山,弓背霞明剑照寒。喋血深山虏塞空,王师北归冬雪中。遥见笙旗染白素,十万老幼哭英豪。

    这是一首题为《椒金山土匪覆灭赞歌》的诗歌,语句并不对账,也不是太押韵,但是却实实在在的反映出了椒金山这次剿匪行动之后,朔州、云州等周边州府百姓的心声。这首赞歌的作者叫做李跃伟,是一个只读过几年私塾的老农人,创作这首赞歌的时候已经是六十三岁的高龄了。

    李家世代居住在椒金山一代,以务农和山货作为生存之道,几代人都饱受椒金山土匪的侵扰和伤害。但是李家一族之中,就有近二十人死在土匪的手中,其中就包括李跃伟的父亲和小儿子,他也不是没有想过离开这里,但是家在这里,根在这里,让他不能离开也无法离开。如果说李跃伟这一辈子有什么愿望的话,恐怕就是将椒金山的那些土匪都杀掉。甚至有些时候天上打雷的时候,李跃伟都在心中暗自祈祷,期望老天爷能开眼直接将椒金山的土匪们都劈死。李跃伟从小到大也经历了几次朝廷剿匪的行动,一开始李跃伟对于朝廷的行动还充满了期待,但是随着朝廷的行动不断失败,李跃伟也对此失去了信心。腊月的时候,朝廷那位刚刚登基继位的小国君再一次下达了剿匪令,这一次李跃伟同其他的百姓一样,对于朝廷的这一次剿匪行动,根本不报以任何的希望,毕竟每一次剿匪行动的结局都是一样的,除了失败那就是更大的失败,在李跃伟看来,这一次恐怕也是这个样子,他甚至暗自再想,恐怕这一辈子都没机会看到椒金山的土匪覆灭了。

    很快李跃伟就觉得自己的想法是一点错都没有,之前的剿匪行动之中,官兵无论最终结局是什么样子的,但是无论是冲锋还是交锋都还是很激烈的,但是这一次大军竟然只是将椒金山围起来,看样子是根本没有围剿的意思,似乎只是想通过围困的方法来耗死山中的土匪。在李跃伟看来,这完全是做无用之功。

    不过很快另外一条消息的传来,让李跃伟更加嗤之以鼻,在椒金山另一头的上庸城竟然被土匪夺占了,这样李跃伟大吃了一惊,他是万万没想到现在的莒军已经废物到了这种程度。上庸城他是去过的,城墙又高又厚,周围还有挖的挺深的护城河,在李跃伟看来这就是无法攻破的要塞啊,这种大城都能丢了,而且还是被土匪夺去的,李跃伟甚至都不好意思再骂莒军是废物了,因为这样完全是侮辱废物这两字,在他看来莒军甚至都不配废物这两个字。

    很快上庸城攻城之战打响了,战争场面的惨烈和恢弘在坊间不断的添油加醋之中,越来越神奇也越来越诡异,读过几年书的李跃伟自然知道这战场上不会像他们所说的那么神奇,但是应该也极为惨烈。得知椒金山土匪们都被剿匪元帅处决掉之后,李跃伟是哭着跑到了自家的祖坟上,将这样的消息报告了那些因为土匪而死的族人们,而后更是当了家中的几件家具买了几挂鞭放了起来。

    其实自从上庸城大捷以及处决了土匪和叛军之后,整个椒金山周边的州府都呈现出了这样的情况,春节的节日气氛要比往年更浓厚,因为在百姓看来,悬在他们脖子上的刀这一次算是彻底的消失了,往后他们就真的可以安生的过日子了,再也不用怕土匪突然冲到村里、寨里来抢钱抢人抢物了。

    但是这种热烈的气氛并没有过多久,因为很快百姓们就发现拔营拆寨北归的剿匪军气氛极为低沉,甚至许多的官兵的额头上都系着孝带,而在队伍最前方似乎是主将的那几位更是素衣白裳。

    不过要说这支队伍之中最惹眼的,毫无疑问就是队伍最中间马车上的那口大棺材了。

    很快,百姓们也就知道了棺材之中的那个人是谁了,没错,正是剿匪军元帅韩青。那个为了以正视听不得不将自己的舅舅斩首的韩青,那个攻下城池不得不含泪牺牲百姓性命的韩青,那个为了以绝后患甘愿背上骂名而屠杀俘虏的韩青,那个如今已经被椒金山周边州府百姓当做是战神一般对待的韩青。

    上庸城战事结束,战场清理完毕,而所有的俘虏也全部都被坑杀之后,剿匪军各部开起了庆功宴,让军中原本低沉的气氛有所缓和。不过韩青并没有出现在庆功宴之中,而是自己一个人躲在了帐篷里,肖光仁几次派人来请都被韩青婉拒了。

    “肖大人,饶了我吧,实在是没有心情。”,面对最后亲自来请自己的肖光仁,韩青一脸苦笑的说道。

    肖光仁微微叹气,然后又是一脸微笑的看向韩青说道,“你是主帅,庆功宴你不再,怎么能行呢?回了新安,国君是要杀要剐还是怎么样,那都是回到新安的事儿了,现在不要考虑那些。”

    韩青摆了摆手,“不是因为那些事儿,最近一段时间身体确实是太疲乏了,庆功宴就请肖大人代而为之,我还是想好好休息一下。”

    见韩青一再坚持,肖光仁便不再劝了,“好吧,那你好好休息,让杨玉兰在这陪你。”

    “不用。”,韩青看了一眼一旁的杨玉兰,用手点了点杨玉兰,然后冲着肖光仁说道,“这可是上庸城之战的先锋将军,第一个攻入城中的就是他,这可是大功臣,这样的大功臣不出现可不行。”

    “大帅…”,杨玉兰少有的老脸一红,刚要说些什么,却被韩青直接拦住了。

    “没事儿,我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儿,而且火头军也给我准备好吃食了,饿不着。”,说着韩青还指了指一旁桌上的饭食,两荤一素看着还算是丰盛,“保证安全的情况下,你们该吃吃该喝喝,尽兴就好。”

    “行了,行了,那就这样吧,老夫代你去跟将士们好好聊一聊。”,肖光仁笑着说道,随后便带着杨玉兰离开了中军大帐。

    韩青脸上的笑容直到肖光仁和杨玉兰离去,才渐渐消散,不过笑容褪去之后,并不是愁容,而是从容的平静,他呆呆的望着中军大帐的帐帘,许久之后才缓缓垂下眼帘,然后伸手将桌案上的菜挪到了近前,捧着碗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很快,两荤一素都被解决掉了。

    韩青用袖子蹭了蹭嘴,然后便将眼前的碗筷端起了起来,微微撩起中军大帐的帐帘。

    “大帅。”,见元帅微微撩起了帐帘,大帐外的卫兵便赶忙伸手撩开了帐帘问道。

    “把这碗筷收了,然后去参加庆功宴吧。”,韩青笑着看向卫兵说道。

    卫兵摇了摇头,“不行,俺是卫兵,守中军大帐的卫兵,不能擅离职守的。”

    韩青哈哈一笑,“老子是元帅!是剿匪军的大帅!老子说话不算数么?”

    “那也不行,肖大人说了,要保护大帅的安全。”,这位兵可谓是少有的执着之人啊。

    “放屁,老子还用你这个新兵蛋子来保护么?”,韩青一瞪眼骂道,然后直接将手中的碗筷塞到了卫兵的怀里,“赶快去!周围还有别的巡逻的。”

    “大帅…可是…”,卫兵有些犹豫的说道。

    “赶快去!”,韩青掐着腰喝道,“娘希匹的!老子堂堂个大帅还命令不了你个新兵蛋子了!”

    “是,俺俺现在就去。”,卫兵有些结巴的说道,其后便一溜烟离开了。

    韩青见卫兵一溜烟的离开了,便是一笑,然后顺着卫兵的背影望过去,在他前方不算太远的地方成排的桌椅上已经挤满坐满了,让七万人同时参加庆功宴显然是不现实的,所以这场庆功宴只包括了王城军以及从其他地方抽调而来的部队,至于朔州本地军的庆功宴则是有朔州自行安排,不过饶是如此人数也不少,所以这场庆功宴是以流水席的行事举行,就安置在城中,这样既保证了每个人都能参与,也能够保证安全。

    韩青望着不远处人声鼎沸的热闹场面便是微微一笑,然后便转身回到了大帐之中。

    他将腰间的长剑取了下来,用一块洁净的抹布细心的、轻柔的擦拭着,这柄剑是例行前国君赐的,国君说这柄剑叫做“寒霜剑”,是澹国襄王的佩剑,韩青虽然不太清楚那个所谓的襄王有什么故事,但是从这柄剑的器型和分量上来看,绝对是一柄好剑。而且国君似乎也对这柄剑有着一定的感情,从当时国君的眼神之中是能够看出不舍的,韩青当即表示这东西太名贵了不敢受,不过却被国君直接塞到了他的手里。

    “剑再名贵,终究是死物,于国无益。若是这死物能让莒国多一位赫赫有名的大将军,那才是美谈。”,国君非常郑重的说道。

    韩青将寒霜剑从剑鞘之中抽了出来,看着那锋利的刀刃不禁微微一笑,“我还是让陛下失望了。”,然后将寒霜剑重新插回到了剑鞘之中。从伸手拿来了一个架子端正的放在了书案的正中,然后又将寒霜剑放在了架子上。

    韩青有些不舍的看了一眼寒霜剑,不由得叹了一口气,然后从怀中掏出那枚“大莒国剿匪大元帅印”放在了一旁。

    韩青就站在那里看着这两样东西,看了很久,过了好半天忽然跪在地上,冲着这两样东西叩了三个响头,然后就跪在地上冲着这一剑、一印拱手道,“罪将韩青遥祝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祈愿莒国江山永固一统万年。”

    说话之间,一行清泪便随着韩青的脸颊滑落,韩青微微一声苦笑,擦去了脸上的泪水,而后便在地上盘膝而坐,用早已经准备在一旁的一柄匕首抹了脖子。

    熙和元年正月初七,大莒国剿匪军元帅韩青在上庸城中自裁。

    率先发现韩青尸体的,正是之前被韩青赶去参加庆功宴的卫兵,他并没有再庆功宴上多待,而是从宴席上要了些吃食之后便回到了大帐附近,在这位卫兵看来,自己终究是守护中军大帐安危的卫兵,职责所在,既然大帅逼着自己参加庆功宴,那么自己就把吃的拿过来,一边站岗一边吃嘛。

    一开始的时候,这位卫兵是毫无察觉的,但是等到夜幕降临之后,他才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因为大帐之中的烛火灭了,但是大帅却依然没有任何声响,没有喊人来换蜡烛,也没亲自出来要蜡烛。只是这位卫兵当时并没有往坏处想,他只是以为大帅睡着了,因此决定等一会儿再到大帐之中换蜡烛,因为他知道大帅睡眠时间并不长,估计过一会儿就会醒了。但是又过了一个多时辰,大帅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此时卫兵的总是觉得十分不对劲,总是有一种必须要进到大帐之中看一看的想法,于是心一横也不怕惊扰到大帅休息,直接挑开帘子走进了大帐之中,这一看不要紧,刚刚进到大帐,就看见元帅坐在书案后低着头,走近了一看元帅的前胸全是血。

    “大帅…”,卫兵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过了一会儿才颤颤巍巍的将手指放在了元帅的鼻孔之下,果然是气息全无,这位卫兵原本是要喊出来的,但是却生生的自己捂住了嘴巴,不让自己喊出声来,他知道主帅这样离奇死去,如果消息传开了,大军一定会乱的,于是思来想去,他还是觉得这件事儿要同志给肖大人,由肖大人来决定。

    于是,卫兵直接冲出了中军大帐,不过他并没有急于去找肖光仁,而是将周围一队巡街的官兵拽到了中军大帐之外,他再三叮嘱领头的一位什长说大帅正在帐中休息,他现在奉大帅之命去找肖大人,在肖大人来之前,任何人都不允许进入中军大帐,如果有胆敢硬闯的直接杀无赦。

    从卫兵那里得知了韩青的死讯,上一秒还同周围官兵畅快饮酒的肖光仁,身体便是微微摇晃,要不是卫兵在后面扶住了他,恐怕会直接栽倒。

    由于事情非比寻常,因而肖光仁还是强打着精神,将卫兵拽到了一边,“你再说一遍。”

    “大帅死在大帐里,是匕首抹的脖子,那柄匕首还在他手里。”,卫兵压低了声音说道。

    “这件事儿还有谁知道?”,肖光仁一拧眉头问道。

    卫兵摇了摇头,“我找了一队巡街的官兵围着大帐,告诉了他们,谁都不进,如果有硬闯的直接格杀勿论,然后就来找大人了,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好。”,肖光仁点了点头,然后回到餐桌旁,找了个借口带着杨玉兰直接回中军大帐去了。

    “糊涂啊!糊涂啊!”,面对着韩青的尸体,肖光仁噗通一下就瘫在了地上,苦痛流涕,却又不得不压低了声音的说道。想到之前韩青的种种举动,以及如今这幅场景,肖光仁自然能够想到韩青是自裁而不是被害,至于自裁的目的恐怕还是那些所谓的大道理。

    次日,韩青的尸体被成殓在了棺椁之中,而大帅自裁的消息也很快传遍了整个剿匪军,为了防止谣言遍布,肖光仁向千人长以上的将领解释了大帅自裁的原因——为攻城时不顾百姓死活,为围剿不力而赎罪。很快在由这些将领传达之后,军中果然出现了各种各样的谣言,不过很快也逐渐平息了。

    数日后,国君的旨意抵达上庸城,肖光仁率领王城军以及韩青的棺椁启程返回新安城,来时的五千王城军,如今只剩下了不到三千人,而来时那五面上面写着大大的“韩”字的军旗也被换了,只有国君亲自的那一面被留了下来,剩下的四面全都换成了纯白色的幔帐。

    这些人都是韩青的兵,他们自然也通过各种渠道知道了大帅自裁的原因和目的,他们便将孝带系在头上,以晚辈礼来陪伴自己的长官最后一程。

    韩青的死讯很快也在赶回新安城的沿途散播开来了,朔州、云州、顺州、蔚州,在靠近椒金山的这些州府,沿途有许多百姓跪在道路两旁,直到队伍已经走的远远的,已经离开了他们的视线,他们依然虔诚的跪在那里,无论是老叟还是幼童。

    他们不在乎韩青的自裁是不是畏罪自杀,他们不在乎韩青是不是个杀人狂魔,他们不在乎韩青到底有没有真本事,他们只知道这个人覆灭了椒金山的土匪,他们只知道这个人给了自己安心生活的可能,他们只知道不能让英雄走的太凄凉。

    冬雪之中,由这三千余人组成队伍,护佑着韩青的棺椁,缓缓的向新安城进发。

    醉问暮色云与月,蓬鬓哀吟度寒宵。久居椒金不得安,欣闻王师下朔关。高蹄战马踏空山,弓背霞明剑照寒。喋血深山虏塞空,王师北归冬雪中。遥见笙旗染白素,十万老幼哭英豪。

第二百六十三章 闵州的密谈

    闵州是整个扈国最大的一处地州,位于扈国国土的最北端,由漠南郡、沧浪郡和赤岭郡组成,州府设在闵昌城。

    闵州长期以来就是扈国同漠北游牧民族以及东海外各国通商的重要口岸,不过随着老皇帝司马永延的死讯传来,为了安全起见,闵州各口岸纷纷关闭,闵州水军也开始在相关水域加大了巡逻力度。

    闵昌城中的刺史府如今已经挂满了白色幔帐,一切红色的甚至是颜色稍显鲜艳的物品也全部都被撤换掉了,此时老皇帝司马永延唯一在世的儿子、闵州刺史司马英俊正跪在灵堂前,为自己已经去了西天的父亲烧着纸。

    而在司马英俊一旁也跪着不少人,有司马英俊的儿子,也有不少闵州的官员。

    直到夜幕降临,已经在地上跪了一下午的司马英俊才在家丁的搀扶下站起身来,径直回到了正堂之中,见司马英俊回到正堂,司马英俊的三个儿子以及他最信任的几位官员,也赶忙跟着司马英俊回到了正堂之中。

    司马英俊坐在主位上,右手扶着额头似乎是在闭目养神,又似乎是在安稳心神。司马英俊的三个儿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到最后谁都不敢说话,而他最信任的那几位官员也是这个样子。

    “你们有什么话就说吧。”,过了一会儿,司马英俊开了口,不过他依旧保持着刚才的样子。

    司马英俊的问题抛出来之后,一时之间大家依旧保持着沉默,过了一会儿州丞费介通才开口道,“殿下,大行皇帝已去,也是您返回建安城的时候了。”

    费介通的话音刚落,原本一直在闭目养神的司马英俊便睁开了眼睛,他慢慢的放下扶着额头的右手,殿下二字真的是已经很多年没有再听到过了。

    当年,父皇对自己是那样的喜爱,甚至已经册封自己为齐亲王了,眼看着自己就要成为皇太子,名正言顺的成为扈国的储君,但正所谓乐极生悲、盛极必衰,万万没想到在那么个节骨眼上,有人设计陷害了自己,诬蔑自己要弑父杀君要谋权篡位,于是自己被关进了昭狱,接受了一番毒打,而他的家眷也全部被杀,是谁这么急着害自己?在这个问题上司马英俊从未有过第二个答案,做出这一番举动肯定是自己的那位大哥,除了他,实在是找不出第二个有这样理由的人。

    他完全可以直接在审讯自己的刑部官员面前,将这个件事儿挑出来,但是他并没有这样做,因为他知道如果自己这样做了,那么就真的离死不远了。自己的那位父皇是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丑事发生在天家的,如果自己这样做了,那么父皇非但不会治大哥的罪,反而会坚称自己的这番措辞是诬告,是乱咬人。

    于是,司马英俊忍而不发,无论是什么样的酷刑,无论遭受了什么样的折磨,也依然一言不发。最终的结果也算幸运,父皇并没有将自己推到菜市口问斩,而是直接下了一道圣旨,将自己贬为了庶人,赶出了建安城。

    司马英俊依然还记得自己离开建安城时的场景,那个是初夏的时节,建安城下起了濛濛细雨,身负重伤的自己被昭狱的差人丢在了一架板车之中,就这样淋着雨被拉出了建安城,那个时候自己还曾想过终有一日自己会堂堂正正的返回建安城。

    但是万万没想到,时间过的这么快,而自己的父皇也驾鹤西去了。

    “先皇将我赶出建安城,废了皇子身份贬为庶人,如今我怎么回去?”,司马英俊微微摇头,苦笑着说道。

    “即使刺史没有了皇子身份,但是刺史同先皇的血脉总还是在的。”,一旁的一名武将拱手说道,“先皇驾崩,难道刺史还不能回建安城奔丧么?”

    司马英俊抬头看了一眼那名武将,这名武将叫做邱永胜,是闵昌城的守备将军,也是在自己身边多年最忠诚的一名武将了。

    司马英俊点了点头,不过还是有些犹豫的说道,“只怕新皇帝不会允许我到建安城去吧?”

    司马英俊的话音刚落,就听见有人喊道,“哼!新皇帝?建安城内阁都是些老糊涂么?”

    司马英俊寻声看去,刚才说出这句话的正是自己小儿子司马昭烈,此时他正一脸怒气,司马英俊微微一皱眉头,“烈儿。”

    见父亲唤自己,司马昭烈赶忙抬头看向父亲,“爹。”

    “不管怎么样,那也是扈国的新皇帝,就算名正言不顺,但也坐在了皇位上,我们这些做臣子的也得尊重他啊。”,司马英俊笑着说道,但是言语之中是毫无恭敬之意,甚至直接点明了名不正言不顺这样的情况。

    “三弟,爹说的对。”,一旁的二儿子司马昭武点了点头,然后冲着父亲司马英俊说道,“爹,其实老三也没说错。皇爷爷驾崩前没有指定继位储君,那么继位的新皇就要在皇室之中选择,咱扈国虽然没有那么明确的规定,但是总得选择先皇的血脉吧?他司马云明那是什么身份?那是旁支的,这个皇位怎么也轮不到他去啊。”

    司马英俊微笑着点了点头,但是并没有说什么,似乎是在等待着大家继续说下去。

    “爹,我看咱们直接回建安吧。”,一直沉默的大儿子司马昭文终于开了口,“皇爷爷是将爹贬为了庶人,但是也没有明旨说过爹没有继承皇位的权利,建安城里的那些大臣们糊涂,但是我们不能就让他们这么糊涂下去啊。”

    “是啊,殿下的事情,许多大臣们是知道的,只要殿下振臂高呼,各州郡一定会支持殿下的。”,邱永胜微微躬身说道。

    司马英俊收敛了脸上的笑容,站起身看向眼前的这些人,悠悠的开了口,“你们这是将我架在火上烤啊,还振臂高呼,各州郡一定会支持的。”,司马英俊看向邱永胜,一挑眉头说道,“你邱永胜安的是什么心思?你这是让我造反啊!”

    邱永胜此时是如坐针毡、如芒刺背、如鲠在喉,心中不禁暗骂,这不就是你要的结果么?你不就是等着我们撺掇你造反么?这我也太冤枉了吧?邱永胜低着头闷闷的不说话。

    “殿下,邱将军所说的是实情,再说了,我们这不是造反,这是恢复朝纲。”,州丞费介通微笑着说道,“就如同刚才几位世子所说的一样,现在的那位洪昌皇帝名不正言不顺,根本没有足够的资格继承皇位,他不过是个二十啷当岁的孩子,没带兵没打过仗,甚至都没有主持过一件政务,这样的人怎么能够管理扈国这么大个国家呢?如果任由这种人继续留在皇位上,恐怕我扈国的江山社稷是会出问题的。到那个时候,殿下岂不是愧对于列祖列宗么?”

    司马英俊深深的看了费介通一眼,而后便转过身去,过了好一会儿才转回来,指着自己面前的亲信说道,“这件事儿先放一放吧,你们先回去休息吧。”

    这样的劝诫之下,司马英俊依然没有松口,这不免让这几位亲信有些失望,于是几个人便向司马英俊和三位世子微微拱手,然后便直接离开了正堂。

    见自己的几位亲信都离开了正堂,司马英俊便朝三个儿子挥了挥手,“没有外人,你们坐下吧。”

    “是。”,三位世子点了点头,便靠近父亲坐了下来。

    “爹,您真不打算回建安城?”,司马昭烈终究还是年轻,有着一种无法遮掩的冲动。按照他的想法来说,如果自己的爹不回建安,那么自己充其量这辈子恐怕就是个刺史之子,即使呼风唤雨恐怕也就是在这闵州,甚至只是在这闵昌城内。不过,如果爹能够回建安,能够夺回皇位的话,即使自己未来不能成为皇储,但是起码也是堂堂的皇子,到时候那就真的是呼风唤雨了,那样的日子才是日子啊。但是,就在刚才无论是自己的两个哥哥,还是平时爹最信任的那些臣子们,都把话说到了那个份儿上,但是爹一直就没松过口,这确实让司马昭烈非常的失望。

    儿子的话音刚落,司马英俊便是哈哈大笑起来,笑的司马昭烈都有些莫名其妙,“烈儿,你就那么盼着爹回到建安城坐那皇位?”

    司马昭烈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爹,那个位置本来就应该是属于你的,咱为什么不去坐。那个司马云明算个什么东西,有什么脸面和资格坐在那龙椅上。”

    听到儿子的话,司马英俊叹了一口气却并没有再说些什么。

    “爹,您到底在顾虑些什么呢?”,司马昭武瞧着父亲的一脸愁容,不禁问道。

    “你们都说这司马云明是名不正言不顺,可是如果我回了建安去争那架龙椅,才是真的名不正言不顺啊。”,司马英俊一皱眉头说道,“当年,你们的皇爷爷是明旨褫夺了我的皇子身份,我只是个庶民,怎么能登上皇位呢?就算去争,用什么争啊?就闵州这不到十万的兵?这是自己往火坑跳啊。”

    “爹,您糊涂啊。”,司马英俊的话音刚落,大儿子司马昭文便是一拍大腿。

    司马英俊一皱眉头,看向自己的大儿子问道,“这话怎么说?”

    “爹啊,您那么聪明一个人,怎么在这件事儿上反倒是糊涂了呢?”,司马昭文有些痛心疾首的说道,“我听说,皇爷爷昏迷的时候,大臣们把司马家的男丁几乎都传到了皇宫里去,等到那个司马云明登基之后,一个个都给杀了,就没有一个活着离开皇宫,连他亲叔叔都给杀了。说句大不敬的话,在他知道了您的存在之后,他会让您继续活着么?”

    说实话,司马英俊还真的是忽略了这个问题,被儿子这么点破之后,司马英俊是连连点头,长叹一声之后,司马英俊才说道,“看来,我是不得不造反了。”

    “您是什么身份,一般人可能都不记得了,毕竟这是许多年前的事情了,这个司马云明应该也不知道,但是就怕有心人提醒他,所以我看是宜早不宜迟,不管是什么时候动手,怎么动手,但是现在我们就得抓紧时间准备了,不然到时候会格外的被动。”,司马昭文想了想之后又说道。

    司马英俊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文儿说的对,我们必须尽快准备了。”,他转头看向二儿子司马昭武,“武儿,明天你带着我的信物去一趟漠北,尽快同漠北王通气,从他那里借五万骑兵,告诉他,我重回建安后会以朝廷的名义承认他漠北王的封号,世袭罔替。”

    “是,明天一早我就启程。”,司马昭武点了点头,不过还是有些迟疑,“爹,漠北王真的能为了这个封号借给咱们五万骑兵?”

    司马英俊点了点头,“他现在是漠北最大的部族首领,但是他并没有统一漠北的能力,周围那些部落如果真的联合起来,他的部族可能会直接从草原上消失。如果朝廷能够认可他漠北王的封号,那么就意味着朝廷支持他统一漠北,到时候有朝廷的帮助,他统一漠北就轻松多了,这种便宜他不可能不要。”

    “但是漠北如果统一了,对我们也是由威胁的。漠北的骑兵水平确实不是中土能比的啊。”,三儿子司马昭烈极为疑惑的说道,爹这么做那不就是引狼入室么?怎么能够允许这么大一个隐患出现呢?

    司马英俊微微一笑,“我让武儿跟他说的是,朝廷会承认他是漠北王,又没说帮他成为漠北王。无论扈国的皇帝是谁,都不可能允许漠北一统的,不然一统的漠北铁骑恐怕谁都挡不住。当年太祖爷能够迅速的在中土打下一片疆土,那就是靠的漠北铁骑。爹还没糊涂,不会做这种引狼入室的事儿的。”

    老三憨憨一笑,“我就说嘛,爹那么聪明的人。”

    “拍马屁。”,司马英俊在老三身上轻轻的拍了一下,然后说道,“你明天去同州,拜访一下同州刺史马文江,他是我的老朋友了,这个时候老朋友是不是依然忠诚的,该检验一下了。”

    “只去同州?”,老三显然觉得光去说服一个同州刺史有些不够。

    司马英俊微微一笑,又拍了拍老三的肩膀,然后说道,“一个马文江就够了,你去了之后要以叔侄之礼待他,绝对不能有半点的轻慢,懂么?”

    老三司马昭烈赶忙点了点头,“爹,我知道了,我一定处处表现出尊重。”

    司马英俊点了点头,“这个马文江是我的老友,他应该明白我的决心。只要他肯帮忙,大半个扈国就都在我手里了。”

第二百六十四章 大智近妖者

    次日清晨,闵州刺史司马英俊显然是有些忙,因为他的两个儿子,二儿子司马昭武和小儿子司马昭烈按照自己的安排分别前往漠北和同州,为自己起兵造反来争取盟友和援助。

    “武儿,一定要记住哈日巴日那条草原黑虎的野心是极大的,他的目标不仅仅是一统漠北,而是打下一片大大的疆土,恢复金帐汗国。”,司马英俊拍了拍儿子司马昭武的肩膀,非常严肃的说道,“记住我的话,我们的承诺只是朝廷将会承认哈日巴日是漠北王,如果哈日巴日提出其他任何条件,你都不要答应。”

    司马昭武点了点头,不过还是问道,“爹,既然这个哈日巴日有这种野心,那么我们就给他这样一个条件,他能够答应借兵么?”

    司马英俊哈哈一笑,“他现在处境好不到哪里去,不然去年也不会央求我当说客到漠北去调停各部族的冲突了。他现在只有这样的选择,如果不借兵的话,我完全可以纠集其他部族消灭他,不过如果他愿意借兵给我的话,我必然会节制各部族,这样他也能够有喘息的机会。”

    司马昭武拧着眉头想了想,然后抬头看向自己的父亲说道,“那不如他借兵之后,我们直接消灭了他。”

    听了二儿子的话,司马英俊就是一皱眉头,不过还不等他做出回应,一旁的大儿子司马昭文便直接说道,“万万不可,二弟,如果在这个时候我们有失信的表现,那么漠北各部族一定会更加的提防我们,甚至极有可能会不惜结成同盟,到时候我们的压力就太大了。我们现在的实力是不足以同整个漠北对抗的,只有我们拿下整个扈国的时候才能够力扛漠北。所以现在不能做这种为了芝麻而丢了西瓜的事儿。”

    司马英俊极为欣慰的看向自己的大儿子,这个孩子是真的聪明啊,眼光也长远,不骄不躁,同当年的自己真的很相像啊,司马英俊点了点头,然后便对二儿子说道,“早去早回,希望你能带着五万骑兵回来。”

    司马昭武对于自己大哥的说法是有些不认同的,原本还打算反驳一下,不过听到父亲的话,又看到父亲那殷切的眼神,便知道自己是到了该走的时候,于是便撩袍跪地,“爹,儿子这次一定幸不辱命,一定带着五万骑兵回到闵州。”

    “好,好,好,爹相信你。”,司马英俊赶忙走过来扶起了二儿子,然后还为二儿子拂去了身上的尘土,然后才继续说道,“行了,上马走吧,注意安全,如果事情任何不对的地方,就赶快溜,安全最重要。”

    “是。”,司马昭武朝父亲拱手,又冲自己的大哥和三弟点了点头之后,便从护卫手中接过缰绳,翻身上马。

    看着自己的儿子策马远去,司马英俊忽然觉得有些怅然,一种说不清楚的怅然,可能是因为自己年纪大了?司马英俊一脸苦笑的摇了摇头,然后又转身看向自己的小儿子,“爹还是得跟你啰嗦几句,到了同州之后,一定要以子侄之礼拜会马文江,那个人不但浑身都是心眼儿,而且还是个小心眼儿,如果你稍微表现出一点的怠慢,恐怕马文江都会想办法折腾你。”

    司马昭烈挠了挠头,说实话,这个差事他是真的不想接,就像自己的老爹说的一样,同州刺史马文江不是个善茬儿,从头发稍到脚后跟甚至每个汗毛孔里都藏着心眼儿。每次一想到这个人司马昭烈就觉得汗毛竖立,后脊背冒凉风。昨天老爹的一番话让他对未来有了许多的憧憬,一时倏忽之间竟然答应下了这样的差事,回到自己的府邸之后才感觉后悔,但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估计老爹也不会允许自己反悔了。

    一旁一直观察着自己这位三弟的司马昭文不禁暗自发笑,看着三弟的模样,恐怕是对去见马文江是极为打怵的,不过别说自己这个三弟,就算是自己甚至是自己的老爹都对着马文江是格外的提防着,因为这个人心眼儿太多,坏水儿也太多。这个马文江就像是躲在草丛之中的一条毒蛇,就趁着你不注意的时候会突然窜出来,狠狠的在你身上咬一口。

    “你也不用怕,这个马文江就算心眼子再多,也不敢对你使的。”,司马英俊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说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在站队的这个问题上,马文江这辈子都没有选错过,这一次他更不会选错的,所以你放心大胆的去就是了。去同州实际上要比去漠北安全多了。”

    “好,我听爹的,爹怎么说我就怎么办。”,司马昭烈憨憨的点了点头。

    “去吧。”,司马英俊又是拍了拍小儿子司马昭烈的肩膀说道。

    司马昭烈离去之后,司马英俊便和大儿子司马昭文直接回到了刺史府的书房之中,司马英俊瞧着自己的大儿子一脸的不解,便将手中的折子放在了桌子上,看着大儿子问道,“你有什么想不通的么?”

    司马昭文抿了抿嘴,然后朝着自己的父亲一拱手,欠身说道,“爹,儿子确实有一点想不明白。不管那个司马云明继位是不是合理的,但是毕竟他现在是扈国皇帝,咱们这是造反,应该悄悄的做这些事儿才对,可是您为什么这么大张旗鼓的,还特意在大街上给老二和老三送行,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您要造反一样。”

    听了儿子的话,司马英俊便是哈哈大笑起来,“对,你说的还真没错,你爹我就是怕别人不知道我要造反了。”

    司马英俊的话说完之后,非但没有解开司马昭文的任何疑惑,反而更是让他一头雾水了,怎么就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要造反了呢?

    司马英俊微微一笑,“你爹我离开建安城已经很多年了,以至于很多人都以为你皇爷爷的儿子只有那一个。百姓不知道,也就罢了,而现在有些官儿也不知道。甚至可能有些人明明是知道,但也打算装作不知道。所以,这个时候我得提醒提请他们,先帝爷还有我这么个皇子。当然,还有一些人当面喊殿下,背后不知道说些什么的,我也要看一看他们到底是不是真的把我当做陛下看,他们那些喊的震天的忠诚宣誓,到底只是口号还是可以动真格的。”

    司马昭文听了父亲的话不禁连连点头,父亲之前说马文江这辈子站队都没选错,这话实际上就应在这一点上,父亲是先帝唯一在世的儿子,这样的身份就会让天下的官员们有所忌惮,进而会让他们面临着选择,到底选的是没有皇子身份的皇子,还是那个没有皇子身份的旁支后裔。

    司马昭文想了想之后,有些犹豫的开了口,“爹,可是我还是怕…”。

    “怕马文江?”,司马英俊直接抢先说出了大儿子要说的那个名字。

    司马昭文点了点头,“这个人心思太重了,如果这一次他万一站错队伍,想用咱们邀功请赏的话,到时候麻烦就大了。而且,爹,您就不应该让三弟去,三弟那个人性格鲁莽,万一那一句话没说好,惹到了马文江那个小心眼,到时候问题就大条了。要我说,还真不如让三弟去漠北,让二弟去同州。”

    听了儿子的话,司马英俊便是微微摇头,“老大,你还真的说错了,漠北只能是让老二去,同州也只能让老三去,他们俩如果互换的话,两面恐怕都成不了。”

    听到父亲的话,司马昭文便是一愣,这是什么意思呢?他并不能够完全理解父亲的话,起码后半段不太能够理解。无论是二弟司马昭武还是三弟司马昭烈,实际上同司马昭文都不是一母同胞,二弟司马昭武的母亲是当今漠北王哈日巴日的妹妹,所以实际上哈日巴日是二弟的舅舅,因此父亲派他去,那就是外甥冲着舅舅借兵去的。但是这三弟司马昭烈同马文江还有什么关系么?三弟的母亲不是个下人么?而且生下三弟就已经过世了,难道这个人还跟马文江有什么关系?

    见儿子一脸疑惑的望向自己,司马英俊便是一笑,“行了,想不清楚,就别想了,有些事情你不知道,并不是爹不想告诉你,而是还不到该你知道的时候,到了你该知道的时候,爹自然会让你明白的。”

    司马昭文点了点头,既然父亲现在并不打算将事情的原委告诉自己,那么自己还是不要再继续问下去了。

    司马英俊起身,走到了书房的巨幅时局图前,他望着地图看了好半天之后,才又开了口,“之前让你游历其他三国,一直也没问你是什么感觉,现在该说说了,那三国你都怎么看?”

    司马昭文想了想之后才开了口,“儿子是先去的虢国,虢国现在是三国之中实力最弱的,因为之前同我们扈国还有莒国都发生过大规模的战争,而且几乎都输了,为了能够存在下去,所以虢国不得不割让了大量的土地,所以实力一再衰落,不过自从现在的虢皇洛覃继位以后,情况改善了不少。洛覃的大儿子,也就是那个醇亲王洛兰主政之后,情况就转变的更快了,如果按照现在的状态继续持续下去,虢国的实力能够恢复甚多,或许过不了太长时间,虢国还会兴风作浪。”

    见儿子停顿了下来,司马英俊回头看了儿子一眼,“你说的没错,这个这爷俩都不太简单,能力都很不错,不过你和天下大部分人一样,都看错了。”

    司马英俊的话音刚落,司马昭文便是一皱眉头,他不太清楚父亲所说的是什么事情,虢国到底有什么事情是自己看错了的,“儿子愚钝,请爹明示。”

    司马英俊微微摇头,“虢国之前发生兵变的事儿,你还记得吧?”,见儿子点了点头之后,司马英俊继续说道,“搞兵变的那个人叫林志恒,是潼关郡的郡守,手里掌握着虢国相当大的一部分兵力。但是他的身份不仅如此,他是虢国皇后的哥哥,也就是那个醇亲王洛兰的舅舅。”

    “这个儿子是知道的,虢国说这个林志恒是为了给妹妹报仇,为了给外甥出气,所以才出兵造反的。他出兵的借口就是虢皇洛覃宠幸妖妃。”,司马昭文说道。

    司马英俊摆了摆手,“妖妃不要妖妃的,我不知道,但是其中一定有幺蛾子。虢国怎么说不重要,事情绝对没有这么简单。兵变当日皇后便死了,林志恒第二天就被抓了。而且说是兵变,结果似乎没出多大点事儿。就像是洛覃已经提前知道了一样,你不觉得奇怪么?”

    司马英俊想了想,实在是想不出个头绪来。

    司马英俊微微叹气,然后接着说道,“淮阳城的暗桩送回来的消息是,兵变几乎没有什么流血冲突便直接失败了,这只能说明洛覃早就有所准备。”

    “所以这可能是洛覃谋划的?”,司马昭文有些犹豫的问道,既然父亲都这样说了,那么恐怕也只有这样一种可能了。

    司马英俊点了点头,“皇后死了,林志恒也死了,虢国的一大门阀林家毁了。谁是最大的受益者?”

    “虢皇洛覃。”,司马昭文毫不犹豫的说道,不过让司马昭文意外的是,父亲对于这个答案是持否定态度的。

    司马英俊直接摆了摆手,“其实是那个洛兰。”

    “洛兰?”,司马昭文有些疑惑的问道,“为什么是他呢?”

    “能够威胁储君的外戚没了。”,司马英俊说道,见儿子不是太明白的样子便继续说道,“林家在虢国的影响力巨大,毕竟是当年跟着他们开国皇帝打天下的功臣的后裔。洛兰如今是虢国的储君,必然会有利益纠缠,未来洛兰登基称帝之后不免要受到这外戚控制。但是如今林家已经没了,但是林家毁灭之后的权力真空是会被补充上的,如果这个时候储君能够从中干预的话,就相当于给自己培植了力量,一股忠诚于自己的力量,这样日后登基这股力量绝对是一大助力,但是却又不能形成太大的威胁。”

    司马昭文想了想之后点了点头,然后抬头看向父亲说道,“外界都说这个洛兰实力要超过虢皇,这样说的话…”

    “对,这就是我说的,你们都被骗了,真正的老狐狸,真正需要提防的还是虢皇。洛兰还嫩了点。”,司马英俊微微一笑说道。

第二百六十五章 漠北的亲戚

    沐兰草原,拥有着整个漠北地区最肥沃的草场,历来是整个北方游牧民族的必争之地,争这里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肥沃的草场,实际上这里还带有着更为深刻的意义,历史上曾经以异族身份一统中土又将西方列国打的落花流水的苏日勒和克便从这里发迹,因此拥有、占据木兰草原,也就几乎等同于拥有了漠北大汗的称谓,起码有了这种可能。

    如今,整个沐兰草原都被阿尔钦部落统治,而阿尔钦部落的首领便是有着漠北黑虎之称的哈日巴日,而实际上哈日巴日同苏日勒和克还是有一些渊源的。苏日勒和克被称为是草原神鹰,被漠北各部落公认为永远的草原大汗,苏日勒和克的后裔也被漠北各部落尊称为黄金家族,不过由于年代久远和连年的战乱,时日之日黄金家族在漠北已经逐渐凋零,而哈日巴日的母亲就是黄金家族如今为数不多的后裔,因此哈日巴日也算是身体里流淌着草原神鹰的血液,而他本人实际上也为此极为自豪。

    哈日巴日在十六岁的时候便继承了阿尔钦部落,那个时候阿尔钦部落刚刚打了一场打败仗,在那一次的战争之中,哈日巴日的阿爸战死,连哈日巴日也在战争之中受了重伤。好在对手是哈日巴日的叔叔,因此阿尔钦部落才得以存活下来。

    哈日巴日用了五年的时间,一步步在积蓄力量,最终在自己成为部落首领后的第一次征战之中大获全胜,哈日巴日更是直接手刃了自己的杀父仇人,将叔叔的部落直接吞并。历经这一战,哈日巴日在草原声名鹊起。

    在随后的日子当中,哈日巴日励精图治,扶弱锄强,到今天为之,接近于半个漠北已经效忠于哈日巴日所属的阿尔钦部落,而哈日巴日也被称为漠北分裂后最有可能统一草原的首领。

    此时,太阳高悬在天空之上,肆意的播撒着阳光,隆冬时节草原已经成为了一片荒野。为了找到自己的舅舅,司马昭武已经带着自己的手下在沐兰草原游荡了三天。

    游牧民族之所以被称为游牧民族,就是因为他们并不像中土人一样有定居点,而是随着草场随着天气随着水源不断的迁徙,所以面对如今的这种景象,司马昭武虽然着急但是也毫无办法。

    “世子,咱们怎么办?”,司马昭武的手下望着皑皑白雪,皱着眉头问道。

    司马昭武回头瞪了自己的手下一眼,没有半点好气儿的说道,“怎么办?还能怎么办!继续找。”

    “可是上哪找啊?”,手下有些不满的嘀咕道。

    自己的老爹要造反,奈何手中的兵力并不多,所以在百般无奈之下让自己来找舅舅借兵,不过司马昭武从来没有觉得这是个好办法,从这里借兵,那么自己的舅舅一定不会轻易同意,必然会索要大量的好处,司马昭武可不觉得一个所谓“漠北王”的头衔就能换来五万骑兵。毕竟自己这位外族的舅舅有什么野心,司马昭武是很清楚的,自己这位舅舅不单单是想统一草原,做漠北王,而是想要做整个草原的大汗,想要像苏日勒和克一样统治中土,甚至和西方那些鬼国家们掰手腕。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甘于当个什么劳什子的“漠北王”就可以了呢?司马昭武后续其实也专门找到自己的老爹,将自己的疑问抛出来,不过自己的老爹却神秘兮兮的摆了摆手,告诉自己只要按照他的说法来做就可以,相信哈日巴日是会同意的。

    司马昭武长这么大,他所佩服的人并不多,自己的老爹就算是其中一个,他总觉得自己的老爹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明的人,很多时候事情还没有发生,但是自己的老爹就已经预料到了,而对于这些事情他也总能够盘算出一个最好的解决方案。所以自己从小到大对于老爹的那种崇拜和信任,甚至可以说已经到了盲从的迷信般的地步了。

    不过,面对连舅舅在哪里都找不到的这种地步,司马昭武的一腔热血都快凉透了,不过就在这个时候,远处依稀传来了马蹄声,而且好像还不止一个人。

    司马昭武极目远眺,寻声望去,之间远处有一队人大概六七个的样子正策马扬鞭而来。这六七个人胯下的马匹多呈土黄色,个头大概都在五尺上下,鬃毛飘摆,看样子就是纯种的漠北良驹,在这个队伍最前方的那个人,他胯下的良驹显得格外的特别,因为那是一匹纯白色的良驹。

    “世子,这会不会是阿尔钦部的人?”,手下凑到司马昭武身边轻声问道。

    司马昭武并没有说话,而是直接翻身下马,等在原地,在他看来,既然如今整个沐兰草原都属于阿尔钦部,那么按照自己那位舅舅的性格来说,是不大可能允许其他部落的人出现在沐兰草原的,所以眼前这队人应该就是阿尔钦部的。

    很快,那队人便来到了司马昭武的面前,队伍之中领头的那个人轻轻的带了一下缰绳,让自己胯下的良驹停了下来,随后便在马上不住的上下打量着自己面前的司马昭武。

    “这是神鹰守护的草原,不是你们中土人该来的地方。”,领头的那个汉子操着一口稍微显得有些蹩脚的中土话说道。

    司马昭武也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汉子,如今已经是隆冬时节,这草原上的气温实际上要比中土更低,但是眼前这个汉子只是穿着一件皮毛背心,两个膀子都落在了外面,不过那黝黑的臂膀却看着极为有冲击力,那肌肉就如同是刀劈斧凿般的棱角分明。不过最让司马昭武在意的,就是眼前这位汉子的双眸,那是一副犹如猎鹰般深邃的眸子,被这样一副眸子盯着,司马昭武总是有一种随时可能会被杀掉的感觉…

    司马昭武朝着这位大汉微微拱手,“敢问阁下可是阿尔钦部落的勇士?”

    大汉胯下的马匹显得有些不太安分,忽然想前走了几步,让此时两个人的距离更接近了一些,“中土人,你还没回到我,为什么要来这里?”

    司马昭武微微一笑,从怀中掏出了一块玉佩展示给马上的那位大汉,只是他也察觉到自己将手伸到怀里的时候,大汉手已经摸向了腰间的弯刀,他甚至并不怀疑,如果不是自己手快将玉佩掏出来的话,恐怕大汉已经把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了。

    “你是从闵州来的?”,大汉打量了一下司马昭武手中的玉佩问道。

    司马昭武点了点头,“我是奉闵州刺史的命令来拜见首领的。”

    “你叫什么名字?”,大汉又打量了司马昭武一眼,然后说道。

    司马昭武皱了一下眉头,然后说道,“在下司马昭武,是闵州刺史的二儿子。”

    “哈哈哈。”,司马昭武的话音刚落,马上的大汉便哈哈大笑起来,直接翻身下了马,“太阳的光芒总是会照耀在需要的地方,草原的雄鹰总是知道家在什么地方。”

    大汉的话说的让司马昭武有些摸不到头脑,便一时愣住了不说话。

    见司马昭武一脸疑惑的表情,大汉便收敛了笑容,将左手搭在了右肩上,然后朝着司马昭武微微鞠躬,然后才抬起头看向司马昭武说道,“我是卓力格图啊,二表哥!”

    “卓力格图?”,听到这个名字,司马昭武先是一愣,随后便反应了过来,这个卓力格图可是自己的表弟啊,他可是舅舅哈日巴日第六个儿子,之前见面的时候,这个卓力格图还是个流着鼻涕,跟在自己身后的跟屁虫呢。

    见司马昭武不断的打量着自己,卓力格图便是哈哈大笑,上前几步抱住了自己的二表哥,两个人笑了一会儿才分开。

    “二表哥,你怎么来了?”,卓力格图双手扶着司马昭武的肩膀,一脸真诚笑容的问道。

    司马昭武也是一脸笑容,“我爹让我来找舅舅商量些事情,可是没想到在这沐兰草原上找了三天,也没找到阿尔钦部的位置。”

    “我们都在北边那。”,说着卓力格图朝着北方指了一下,“那里有处热汤,这冬天守着热汤再好不过了。”

    司马昭武点了点头,自己这位表弟口中的热汤实际上就是中土所说的温泉,他倒也是没想到草原上竟然还有温泉,不过这也难怪自己这些人找了三天也没找到了,原来是在那么远的地方。

    “走吧,跟我去见我阿爸,我阿爸知道你来了,一定会很高兴的。”,卓力格图笑呵呵的说道。

    司马昭武笑着点了点头,一行人各自翻身上马,策马奔腾而去,过了好一阵子,司马昭武的面前就不再是茫茫的雪地,而是出现了成片的那种被称为漠北包的帐篷,看来已经是到了阿尔钦部的驻地了。

    “吁。”,卓力格图勒住了手中的缰绳,然后便翻身下马,而后便将马匹交给了已经等在一旁的奴隶手中。

    司马昭武见此也赶忙停住了马匹,然后翻身下马,学着卓力格图的样子将马匹交给了等在一旁的奴隶。

    “走,表哥,跟我去见我阿爸。”,卓力格图直接拉着司马昭武说道。

    司马昭武点了点头,“好,也好多年没见到过舅舅了。”

    卓力格图回头冲着司马昭武一笑,“是啊,我阿爸之前还说过,说你这么多年也不知道回来看看他。”

    “也不是我不愿意来,闵州那边的事情特别多,我爹也没少给我安排任务,实在是脱不开身。”,司马昭武只得讪讪一笑解释道。

    很快,两个人便走到了一顶大漠北包面前,这顶漠北包也同样是纯白色,不过与其他漠北包显得不同是,这一顶不但极为巨大,而且还装饰着各种各样的金色纹饰,显然这就是哈日巴日下榻的漠北包了。

    漠北包门口站立的几名守卫见到卓力格图来到近前,便赶忙向卓力格图施礼。

    “我阿爸在这么?”,卓力格图直接问道。

    其中一个守卫赶忙说道,“回六王子,大王正在同二王子议事。”

    原本卓力格图已经踏向漠北包的脚直接收了回来,他面色有些阴沉的点了点头,然后才强打着笑意看向司马昭武说道,“表哥,要不你先到我那里坐一会儿?”

    正在司马昭武犹豫的时候,却漠北包的帘子被掀开了,一张细皮嫩肉的脸便出现在了司马昭武的面前。自己的那位表弟卓力格图皮肤黝黑,身材魁梧,尤其是一身的腱子肉让司马昭武都极为羡慕。而眼前这个人虽然依然高挑,但是却显得有些瘦弱,肤色也不死卓力格图那般黝黑,反而是漠北人少有的那种皙白,看着其实更像是中土人。

    “呦,二哥啊。”,不待那细皮嫩肉的年轻人开口,卓力格图便操着一口不阴不阳的中土话说道。

    被卓力格图称为二哥的人,也就是那个小白脸先是极为不屑的瞅了卓力格图一眼,不过却什么都没说,便直接看向了司马昭武,见司马昭武一副中土人的模样,便开口道,“你是?”

    “我是昭武啊,表哥。”,刚才听到卓力格图喊这个人为二哥的时候,司马昭武便反应过来了,眼前这个小白脸恐怕就是舅舅的二儿子了,难怪这个人长的像是个中土人,这个人是哈日巴日的二儿子,叫做阿日斯兰,是哈日巴日同一个中土侍女生下的孩子。

    阿日斯兰一听司马昭武的话,便冲着他的肩头轻轻的擂了一拳,然后哈哈一笑说道,“原来是你小子。”,说话间赶忙撩起帘子,拽着司马昭武便走进了大帐。

    “阿爸!阿爸!昭武来了!”,阿日斯兰一边拉着司马昭武一边喊道。

    此时,在这顶漠北包那铺着一整张熊皮的红木座椅上,正端坐这一个壮硕的大汉,他头戴着一顶熊皮的大帽子,身上更是穿着一整张熊皮缝制的大氅。一双剑眉倒竖,一双眼睛深邃而明亮,琼鼻阔口,可谓是不怒自威。

    这个人正是名震漠北的阿尔钦部落首领——哈日巴日。

    哈日巴日听到阿日斯兰的话之后便站起了身,瞧向司马昭武,打量了他几眼之后才哈哈大笑起来,“长生天将草原的孩子又送到了我的身边。”,说着便来到司马昭武的面前,猛的来了个大大的熊抱,虽然哈日巴日已经是五十多岁的年纪了,但是依然充满了力量,这个大大的熊抱险些把司马昭武送走…

第二百六十六章 热情的招待

    哈日巴日抓着司马昭武的肩膀,带着一脸欣慰的笑容打量着自己的外甥,“草原的狼无论走过多远,还是会回到草原的。”

    “舅舅,好多年没见了。”,司马昭武也是一脸的笑容看向自己的舅舅。

    哈日巴日拉着自己的外甥走向那张宽大的椅子,“来,过来坐。”

    “别,别。”,见舅舅拉着自己要走向那张宽大的椅子,司马昭武赶忙摆手拒绝,那张椅子是部落首领才能够做的,如果自己还是个小孩子,兴许还真的就不知所谓的去坐了,但是现在的自己可不是个孩子啊。光从刚才舅舅的老二和老六之间那微妙的情绪变化,就能看出来此时自己的这些表哥表弟们已经不是那么的融洽了,这种放在中土就是所谓“夺嫡”的事情,自己是绝对不能沾上的,不然别说是想从阿尔钦借兵了,到时候恐怕自己的小命儿都要留在这里了。别看自己的舅舅现在是一口一个“感谢长生天”,一口一个“好外甥”的,但是从骨子里来说自己这个舅舅就不是个和善的人,在他看似和善的躯壳之下隐藏着的是蓬勃的野心,而这种野心是不会因为任何人、任何事情而改变的,如果有任何人胆敢威胁到他的地位和野心,那么无论是谁都将成为他的刀下亡魂…

    见自己的外甥极力推托,哈日巴日便没有强求,只是安排司马昭武坐在了离自己最近的位置上,哈日巴日捋了捋胡子,然后在身旁服侍着他的奴隶侍女的屁股上拍了一下,说道,“去把所有的王子都叫来,另外把吃的喝的住的地方都给我安排好了。”

    “是。”,或许是已经习惯了哈日巴日的这种动作,侍女的表情甚至都没有发生一点变化,朝哈日巴日施礼之后便离开了这顶大漠北包。

    司马昭武想了想之后便说道,“这一次过来,阿爸还让我准备了不少的礼物。”

    “礼物?哈哈,来,让我看看,我的小昭武都给我准备些什么东西。”,哈日巴日哈哈一笑看向司马昭武说道。

    司马昭武点了点头,然后走出大漠北包,让随着自己一起前来漠北的手下将东西都抬了进来,一共三个大箱子,在司马昭武的示意下,手下们便直接退了出去。

    司马昭武亲自将这些箱子一一介绍之后才打开,“这是扈国产的绫罗绸缎,这是一些给各位舅妈准备的一些金银首饰。”,司马昭武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然后走到最大的箱子面前,打开之后说道,“这里是一些中土打造的兵器,希望各位表哥表弟能够喜欢。”

    司马昭武的话音刚落,哈日巴日便起身走了过来,在三个箱子前转了转,还在兵器的箱子之中轻轻的翻看了一下,然后才对司马昭武笑了笑,“好,都是好东西。”

    “阿爸,中土有句话,叫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表弟这一趟远行送来这么多的东西,说明表弟是在乎漠北的。”,一旁的阿日斯兰忽然开口说道。

    原本司马昭武就注意到,自己的舅舅似乎对这些东西不是很感兴趣的样子,或者说是自己拿出这些东西之后,舅舅原本的热情仿佛是突然间减少了一样,此时听到阿日斯兰的话,司马昭武便是一皱眉头,这话都不算事暗藏玄机,而是赤裸裸的在嘲讽着自己带的东西太少了啊。不过司马昭武实在是想不通,自己这位表哥也算是聪明人,怎么会这么不给自己面子呢?从来到这里之后,自己也没说错过什么话。

    不过就在司马昭武在思考着如何弥补的时候,有些意兴阑珊的哈日巴日端起了面前桌子上的酒碗,冲着司马昭武哈哈一笑,“来!孩子喝点酒,暖暖身子。”

    “好,祝舅舅福寿天齐!”,司马昭武赶忙站起身来,端起桌子上的酒碗,将它高高举过头顶。

    哈日巴日见司马昭武的动作,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是漠北的规矩,喝酒用碗,喝之前要先举过头顶已示敬天,然后用小拇指指尖沾上酒水,向地面挥动三次已示敬地,然后才能饮酒。当然对于一场酒宴而言,这种繁琐的举动做上一次就差不多了。

    “不愧是草原的孩子,这么多年了,还记得草原上的规矩。好。”,哈日巴日极为满意的说道,随后便将手中酒碗的里酒水一饮而尽。

    司马昭武也同样将碗中的酒水一饮而尽,然后将酒碗放在了桌子上,跪在司马昭武身旁的一位奴隶侍女则拿起酒坛,为司马昭武续了酒,司马昭武撇了给自己倒酒的侍女一眼,然后对舅舅哈日巴日说道,“虽然我生在中土长在中土,也很少有机会回到这里,但是从来没有忘记过,我身体里流淌着的漠北人的血,是最高贵的黄金家族的血液。”

    “好。”,司马昭武的话音刚落,他的表弟卓力格图便叫了声好,不过这声叫好显然让自己那位表哥阿日斯兰有些不满,或者说是这位表哥可能对自己同卓力格图的关系有不满吧?

    就在这个时候,大漠北包的帘子被人掀开,几个壮汉将已经剥皮洗净、开膛破肚,而且已经处理的半熟的肥羊,以及烤制全羊所用的木炭等一些必备用品拿了进来,在卓力格图的安排下点了火将肥羊继续烤制了起来。

    卓力格图不时的摇动着烤架,在炭火的炙烤下,嫩羊身上那肥美的脂肪不断的熔化,那浓郁的香味飘散而来,卓力格图看见自己的表哥一脸享受的看向自己侍弄的烤羊,便是憨憨一笑,“表哥,还需要点时间,论烤羊,整个漠北可没人能做的比我更好。”

    “好,等会儿就见识见识你的手艺。”,司马昭武笑着说道。

    就在这个时候,阿日斯兰端着酒碗走了过来,朝着司马昭武微微一笑,“表弟,我们有好多年没见过了,来,喝酒。”

    “好,干!”,司马昭武倒是没有半点犹豫,直接起身同阿日斯兰碰了酒碗,然后便将整碗的酒水都一饮而尽。如果说是在中土的话,司马昭武是绝对不敢这么喝的,因为他的酒量也不是太好,但是正是因为这里是漠北,所以司马昭武才敢这么喝。中土毕竟是农耕文明,粮食产量极高,因此才会舍得利用粮食来酿酒,酒的度数自然也会高处不少。而反观漠北,毕竟还是游牧文明,由于地理条件的限制,只能通过放牧和狩猎来维持生计,而不能像中土一样耕种,因此用牛羊换来的粮食大多还是成为了果腹的食物,因此漠北自酿的酒水度数是极低的,在这种情况下,司马昭武自然也就并不胆怯喝酒这件事儿了。

    只是仰头饮酒的司马昭武并没有看到,他在喝酒的时候,自己的表哥阿日斯兰同舅舅哈日巴日交换了一下眼神,不过这种眼神的交流极为迅速,就在司马昭武喝完酒的那一瞬间,这父子二人就像没事儿人一样继续同司马昭武谈笑风生。

    阿日斯兰见司马昭武这酒喝的很痛快,便说道,“阿哥和几位阿弟都出去打猎了,等他们回来之后,咱们再热闹一番。”

    “嗯,阿日斯兰说得对,你来这里也是一路的奔波,你去漠北包里休息一会儿,等烤羊好了之后,再叫你,到时候你的表哥表弟们差不多也该都回来了,咱们到时候在大口吃肉,大碗喝酒。”,阿日斯兰的话音刚落,还不等司马昭武回应的时候,哈日巴日便直接接话说道。

    听到表哥和舅舅的这一番一唱一和,司马昭武便是一皱眉头,自己不辞劳苦在这寒冬腊月当中从闵州赶过来,若是空着手上门,被这样对待也就罢了,自己还带了东西,这种情况下,也不过是刚刚坐下,就以休息为名赶自己离开,这不是待客之道啊?

    “闵州到这沐兰草原距离可不近啊,现在又是这么个季节,所以你还是先休息一会儿,等那群狼崽子们都回来了,咱们再好好热闹一番,这么多年没见了,那群狼崽子们肯定不会放过你的,你要是现在不养足的精神,到时候要是打瞌睡可不好啊。”,就在司马昭武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哈日巴日似乎是察觉到了司马昭武的疑惑,便刚忙又开口说道。

    司马昭武深吸了一口然后看向自己的舅舅说道,“舅舅,这一次昭武也是肩负重任而来,有些话还是希望尽快转达给舅舅。”

    按理说,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司马昭武应该直接说下去,不过此时大漠北包之中还有几个奴隶,于是司马昭武便并没有说下去。

    端坐着的哈日巴日微微低头,双手轻轻的揉着膝盖,过了一会儿才抬头看向司马昭武,不过脸上无论是笑容还是那股子热情都已经完全的消散了,他冲着身边的人挥了挥手,随着哈日巴日挥手,无论是奴隶侍女还是阿日斯兰、卓力格图都纷纷推出了大漠北包。

    待大漠北包的帘子被轻轻放下,哈日巴日才停下了搓揉膝盖的双手,给自己倒了一碗酒之后说道,“这里就剩下你和我了,就算是你想杀了我,都很方便,所以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听到了舅舅哈日巴日的话,司马昭武忽然就是心里一惊啊,舅舅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就算是你想杀了我,都很方便”?难道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么?

    司马昭武赶忙说道,“舅舅,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外甥我怎么可能有谋害您的心思呢?”

    “就算你没有,可不见得你的阿爸没有啊。”,哈日巴日低着头转动着手指上的戒指,似乎是极为平静,但是却也同样是饱含怨气的说道。

    司马昭武便是微微叹气,果然,自己这位舅舅还是为了之前的漠北冲突的事情而感到不悦了。去年的时候,作为阿尔钦部的首领,也是自封的漠北王,哈日巴日起兵消灭了靠近沐兰草原的和卓部,这引起了漠北各部落的紧张和不安,一向松散的各部落竟然一反常态的达成结盟共识,准备一同抵御甚至是瓦解、消灭阿尔钦部。

    虽然是达成了结盟的共识,虽然有了一同瓦解、消灭阿尔钦部的意愿,但是由于过往岁月之中的积怨,也由于个中的利益考量,漠北各部联盟对于阿尔钦的攻势并不不猛烈,也并没有取得多少战果,反而是屡次失败。最终各部联盟不得不向闵州刺史司马英俊求援,请求司马英俊进行调停,保证他们能够继续生存下去。不过司马英俊并没有直接答应他们调停的求情,而是暗地之中资助他们,为他们提供粮草和武器,而且还通过自己的渠道联系江湖门派来帮助他们。

    而就在这个时候,哈日巴日犯了极为低级的错误,连连取胜的他竟然有些忘乎所以,甚至觉得自己可以直接一统漠北,但是很快局势发生的变化,由于大规模的突进,很快阿尔钦部的主力被各部联盟分割包围,部队之间的联系中断,粮草供应线中断,这一系列的变化让整个阿尔钦部直接跌落尘埃。

    眼见着阿尔钦部已经到了覆灭的边缘,哈日巴日不得不派人前往闵州,请自己的小舅子司马英俊出面调停,而这一次司马英俊非常痛快的答应了这件事儿,于是司马英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以后,哈日巴日以放弃和卓部领地为条件同各部落握手言和…

    想来是有人将这件事情捅出来了,司马昭武咽了口唾沫,他现在才知道什么叫做“傻眼了”,他现在是越发的糊涂了,老爹让自己来这里借兵五万,到底是怎么想的?别说五万骑兵了,他现在越来越觉得到自己的小命儿都有点悬了,自己能够平安的回到闵州那都是大造化了。

    司马昭武一脸愁容的抬起头望向自己的舅舅,却发现自己的舅舅此时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那双硕大的犹如铜铃般的眼睛充满了凌厉的光芒,上面似乎是写着“碎尸万段”、“不得好死”这样的字眼…

第二百六十七章 那就弄死它

    莒国,新安城王宫静书房内,此时是一片死一般的肃静。内阁首辅、文华殿太学、工部尚书涂志远不断的捋着自己的胡子,而在他身旁站着的几位内阁大臣们也是一脸的愁容。

    “按照日子来算一算,最晚明天下午估计王城军就该到宛平县了。”,内阁大臣、文华殿太学、户部尚书焦小白叹了一口气说道。

    不过就在焦小白话音刚落的时候,涂志远不断捋动着胡子的手却忽然停了下来,他撇了焦小白一眼,然后没好气儿的说道,“我说焦大人,这话,你今儿个说了不下十遍了吧?”

    “十遍?就算是说了一万遍有什么用?韩青的事儿到底怎么处理到现在还没个章程,就算是王城军回来了,是赏是罚!”,焦小白见涂志远一副没好气的模样,腾的一下就站起了身,等着眼睛喊道。

    涂志远一眯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将头转到了另一侧,看样子也不知道是不打算搭理焦小白,还是真的是有些无言以对。

    “我说二位大人,不要伤了和气嘛。”,内阁大臣、文华殿大学士、礼部尚书秦启伟赶忙出面和稀泥。

    而他身旁的内阁大臣、文华殿太学、刑部尚书黄其武也赶忙说道,“秦大人说的不错,别为了这件事儿伤了和气。”

    “和气?”,不料想焦小白是一点都不吃这一套,他冷笑一声了,然后看向黄其武和秦启伟说道,“黄大人、秦大人,如果说咱们一团和气,就能把这件事儿解决掉,那么老夫现在就跟你们拜把子,老夫来当小弟都行!”

    黄其武和秦启伟两个人听了焦小白的话之后,都是一皱眉头,而黄其武更是像涂志远一样直接把头转了过去,显然对于焦小白这不识好人心的表态,是有些不满的。

    “行了,行了。”,就在静书房再一次陷入到死一般的沉寂的时候,一直坐着不说话的贻清一皱眉头起了身,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贻清一叹气,“我说各位大人,你们加在一起都多少岁了?都二百多岁了!还来这套欲擒故纵!”

    贻清的话音刚落,无论是涂志远、焦小白还是黄其武和秦启伟脸色都是一变,心里都是一声叹息,果然还是没骗过这个人啊。当初国君刘煜说这个贻清是大智近妖,虽然听了贻清对于国内外一些事物的分析,但是当时他们大多是不服气的,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才发现这个贻清确实是当的过“大智近妖”这四个字。

    这一次由于椒金山引起了一系列事情发生之后,国君刘煜一直没有做过什么表态,无论你是当初的上庸城沦陷,还是后来韩青屠杀俘虏,以及到最后韩青自裁身亡的事情。国君几乎没有做过什么表态和安排,只是指示要重视韩青的后事。不过随着韩青为了攻城不顾百姓死活,以及他在战后屠杀俘虏的这两个消息传开,朝中以及国内外对于韩青的看法发生了极大的转变,甚至不过韩青已经死了的事实,几次早朝都有大臣要求朝廷下旨批判韩青,而且还要求朝廷去安抚被屠杀的那些上庸城守军。

    这样的事情显然有些出乎内阁众人的意料,从国君当时的表情上来看,可能国君刘煜也并没有想到朝中竟然会有这样的大臣,但是这几次有大臣请奏之后,国君都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将这个锅甩到了内阁,国君给他们的答复是“着内阁考量安排”。

    “着内阁考量安排”,这句话说的很轻松,实际上内阁也确实有这样的权利进行安排,但是怎么安排?真的按照那些人的说法来做?下旨批判韩青,要对韩青灭九族,而且还要安抚那些上庸城守军?怎么想,这事儿也不能这么干呢?可是怎么办呢?奖赏韩青?这想来也不是个事儿啊,他确实犯了不少错误啊,一时之间内阁的也没了主意,甚至连贻清都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也一直保持了沉默。

    但是这件事儿不能一直就这么拖着,首先第一点就是王城军终究是要回到新安的,而随着他们一同回来的就有韩青的灵柩,作为王城军的前任都统,如果不对韩青有所评价,并且是公允的评价和处理,那么这些回到新安的将士恐怕也不会轻易罢休。第二点就是那些要求严惩韩青的大臣们,自从国君说了让内阁安排之后,就一直给内阁上折子,要么就干脆找到内阁几位大臣的家里问结果,完全是一副不给满意答案誓不罢休的态度。再一点,也是相对来说更为重要的一点是,如今在上庸城废墟附近以及云州、朔州许多的地方,那些被处死的俘虏的家属们已经开始了对于韩青的声讨,如果不能给出一个交代,恐怕对于朝廷不利。

    不过,对于这几位大臣来说,无论是王城军的态度,还是其他大臣乃至于百姓的态度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国君陛下的态度到底是什么,只有知道了国君陛下的态度,他们才能就行后续的安排,但是很遗憾的是,国君陛下没有态度。无论是涂志远还是焦小白,几次都当面委婉的询问国君到底怎么处理这件事情,但是国君干脆装作听不懂的样子,顾左右而言他。要是他们直接问的话,国君则直接撂下一句话,你们内阁自己想办法,我是国君又不是内阁大臣,你们的工作你们自己想办法。

    于是,折腾来折腾去,眼看着王城军马上要到宛平县了,可是内阁还是拿不出来个具体的眉目来。涂志远、焦小白等几位大臣私下交流了一番之后,倒是达成了几个共识,第一呢就是这件事儿终究还是要看国君的主意,只要国君陛下能够做出明确定性,无论是什么样的定性,他们都可以想办法把事情解决掉。第二呢就是国君现在一推二五六就是不说,那就必须找到突破口,所谓突破口呢,明摆着就那么两个,他们这几个人倒是想去找淑贵妃去,但是他们是臣子啊,怎么可能跑到后宫去呢?所以就剩下了一个,也就是内阁大臣、文华殿大学士、吏部尚书贻清。他可是国君最信任的、最倚仗的谋士和大臣。当然看这个人最近的一番表现来看,他是绝对不会心甘情愿接这个差事的,不过若是他都不接这个差事的话,恐怕他们这几个大臣也就只能称病装死、撂挑子了。所以最终几个人一合计,还是要用非常手段,明着你不接,那么咱们就暗着来,你既然大智近妖,就应该能够明白我们的意思,因此才上演了刚刚那一番场景。

    见贻清多少有些不悦的样子,礼部尚书秦启伟便是嘿嘿一笑,走到贻清身旁,轻轻的拍了拍贻清的肩膀说道,“贻大人,贻大人,我们这些人也是没有办法,我们要是能从陛下那套出花来,我们早就干了。”

    “对啊,不管是涂阁老还是焦阁老,甚至连秦大人和我都试过了,陛下要么是装作听不懂,要么就是一推二五六让咱们内阁自己想办法。”,黄其武也起了身,愁眉苦脸的朝着贻清诉苦道,“你说眼看着这王城军就要到宛平县了,内阁要是再拿不出个法子来,陛下那咱们没法交代,王城军那咱们没法交代,那些挑事儿的大臣们不能善罢甘休,甚至那些俘虏的亲属也不能饶了咱们呐。内阁可是同气连枝的一体啊,这件事儿要是搞不出个所以然来,谁能跑的了?”

    黄其武的话音刚落,涂志远、焦小白和秦启伟便赶忙附和,然后喋喋不休的同贻清说着那些大道理。

    贻清苦笑着摇了摇头,“我说各位,各位,你们听我说,你们听我说。”

    见贻清有话要说,几个大臣便赶忙住了嘴。

    见几个大臣们都闭了嘴,各自安座之后,贻清才叹了口气之后说道,“你们说的这些事儿呢,我都清楚,我也是内阁大臣,这件事儿不解决,我身上的责任必然也不会比各位大人少,就像黄大人说的一样,内阁是同气连枝的一体,谁都跑不了。”

    “对。”,“对”,贻清的话说完之后,几个大人就像是小鸡啄米一样,不住的点着头。

    贻清见他们这幅模样,便是一撇嘴,“你们想一想,咱们的陛下是那种办事儿拖拖拉拉的人么?”

    不过让贻清没想到的是,几位大臣都直接点了头。

    贻清便是一叹气,“是,他是有些时候办事儿拖拖拉拉,但是他什么时候没有过主意?就算这件事儿他不立刻办,但是他也会有主意的,不是么?”

    这一次,几位大臣想了想之后又是一点头,确实如同贻清所说的一样,刘煜虽然对于有些事儿并不着手处理,但是即使如此他也会对这些事情进行研判和分析,几乎每件事儿都是这样。唯独韩青这件事儿上,陛下并没有进行过什么研判和分析,只是在接到上庸报信儿的时候,说过那么几句,但是那句话到底是陛下的一时感慨,还是陛下的决定,这一点谁都咬不准。

    “韩青元帅所作所为到底是什么出发点,我想各位自己都有考虑。”,贻清坐在了自己的椅子上,情绪有些低落的说道,“土匪把百姓当肉盾放在城头上,攻城的时候如果顾忌百姓,那这城就不用打了,还用之前围城的方法得耗到什么时候?恐怕都能把国库彻底耗空。打了呢?打了就是不顾百姓死活。那些上庸城守军为了那芝麻绿豆点的利益,就能叛国,他们是军人,军人必须忠诚,他们连最基本的都做不到,拿着军饷吃过国粮,这些人不杀?难道是留着他们过年么?要我说,杀的好,杀的一点错都没有。不过,总有些迂腐的读书人绝对这些不对,讲什么,以仁治国,讲什么以德报怨。放特娘的狗臭屁!”

    贻清先前的情绪确实有些低落,但是后来却是越讲越激动,甚至最后都忍不住讲了脏口,不过在这个时候几位一向尊礼懂节的大人们倒是没有挑他的毛病,毕竟在他们看来,贻清说的都是实话。

    “孔夫子说的是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贻清接着说道,“韩青元帅的做法,我反正不觉得有错。而且在我看来,韩青元帅做这些决定,也是为了替陛下分忧解难,不让陛下为难,而他最终选择自裁也是这个目的。”

    涂志远在内的几位大臣都点了点头,他们认同这个想法,毕竟在韩青的书信当中也大体上是这个意思。

    “但是,陛下不忍啊。”,就在这个时候贻清突然说道,在众位大臣诧异的眼光之中,贻清接着说道,“韩青元帅做的没错,但是这天下之中竟然还有这么多人来抨击他,诋毁他,陛下是要给他正名的。但是正名恐怕是付出代价的,你们也知道,最近涿州是异动频频,虽然这些年来涿州一直没安分过,但是也从未像现在这么不安分。陛下担心的是为韩青元帅正名之后,国内生乱生战。陛下不想再看到战争了,他很早之前就说过,他的愿望是山河无恙、国泰民安,而不是为了什么一统中土而生灵涂炭。”

    就在大臣们陷入到沉思之中的时候,静书房的大门忽然被人推开了,众人循着从大门照射而来的阳光看去,走进来的正是当今圣上。

    “陛下。”,包括贻清在内的大臣们纷纷跪地,向刘煜请安。

    刘煜看了他们一眼,然后微微摇头,“没错,这些日子里,孤一直纠结这个问题,给韩青正名,恐怕朝堂之上又是一阵争锋,甚至可能会生战生乱,若是不给他正名,会寒了万千将士的心。”

    跪在地上的贻清抬起头看向刘煜,“陛下可是有了决断?”

    “加封韩青为忠烈上将军,赐遗属黄金万两,良田千亩。在西郊校场外兴建忠烈祠,将韩青葬在忠烈祠,另外这一次战死的所有将士们的名字都入忠烈祠,世代供奉!”,刘煜极为严肃的说道,而内阁首辅涂志远则赶忙爬起来,将刘煜所说的这一切记录下来。

    “查清楚,王城军什么时候到宛平县,你们内阁所有大臣代孤前去迎接,另外,韩青灵柩入城的时候,用能用的最高礼节迎接,这一点你们看着办,孤不多说。”,刘煜停顿了一下,“孤想明白了,该来的总会来,不是孤不想就不会来的。乱也好不乱也罢,孤都等着,兵来将挡、水来土屯。朋友来了有美酒,要是那财狼来了,那就弄死它!”

第二百六十八章 王师北归时

    宛平县,一座横亘在莒国国都新安城前的县城,这里也被视为是通往新安城最重要的一出门户。历经连日的奔波,内阁大臣、武英殿太学、兵部尚书、剿匪督军肖光仁率领的王城军,护卫着已故剿匪元帅韩青的灵柩终于到达了宛平县县城。

    按照莒国的规矩,外出征战的将士是需要停驻在这里的,只有国君下旨之后,将士们才能够从这里前往新安城,此时已经是熙和二年二月初一了,明天便是二月初二,也就是民间所谓的龙抬头,这龙抬头也有气运上升的预示之意,在肖光仁看来,国君皆有可能会在明天也就是龙抬头的时候下旨让王城军入城。

    不过肖光仁还是有些忧虑的,忧虑的就是国君到底如何应对韩青的问题,到底是赏是罚,如果是罚的话又是怎么个处罚的方法呢?从上庸城一路赶来,肖光仁一直在等,但是确实到现在也没有等到国君的任何旨意。虽然从上庸城而来的这一路上,特别是在朔州、云州的时候有许多百姓都感念韩青和剿匪军的恩情,感激他们剿灭了盘横在此间多年的椒金山土匪,但是同样也有不少被杀的俘虏的亲属想要冲击队伍,而且在冲击的过程中还不断的嚷骂、诅咒和诋毁韩青,如果不是在出发前肖光仁就已经严厉约束的话,恐怕王城军已经在这一路上杀了不少人。

    自从当初被当今圣上指定为剿匪督军的时候,肖光仁便知道,当今圣上是要在莒国军队有所动作了,而他这个兵部尚书自然是当今圣上的重点关照对象,原本肖光仁还打算称病引退,但是太后那边悄悄的给了自己消息,那就是一定要掌控好剿匪军,不能让韩青有立功的机会。得到了这个消息之后,肖光仁表面上同太后的信使,也是太后身边最依仗老太监屈伯彦做了再三保证,表示一定会按照太后的懿旨行事,保证掌控好剿匪军。

    但是内心当中肖光仁却坐了完全不同的决定,那就是做个花瓶,什么都不管什么也不顾,这样才不会招惹到国君,同时也不会因此得罪太后,肖光仁做了这样的如意算盘,在他的设想当中,只有这样做,才能保证自己全身而退,大不了回了新安城之后便辞官不做,总比人头落地要好啊。但是让肖光仁没想到的是,大军开拔没几天,太后被国君逼出了王宫的消息就传到了肖光仁的耳朵里。

    肖光仁在诧异之余,也赶到无比的恐慌,他万万没想到已经在莒国朝堂之上纵横了二十多年的太后,竟然会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就失败了,而且还是以这样颜面扫地的形式离开了王宫。

    自己该怎么做?国君要通过剿匪来培植军中的力量,那么自己就全力辅佐韩青,但是让肖光仁没想到的事情还远远不止于此,丁午战位失守,上庸城沦陷,一件件匪夷所思的事情先后发生,好不容易准备攻城了,土匪们又把百姓推在的城墙上。

    肖光仁原本还打算好好想一想,有没有什么方法既不伤到百姓也能够攻城,但是还没等肖光仁思考出方法,韩青就直接下令攻城,非但如此,韩青还直接将俘虏的土匪和叛军全都杀了,而后他更是直接自杀了。

    韩青自杀之后,肖光仁一个人躲在自己的帐篷里,两天两夜都没有想到任何办法,最终只得认命,无论当今圣上做什么决定,都只能听之任之了。椒金山的事情,上庸城的事情,韩青的事情,当今圣上到底是如何看待的,这一点肖光仁格外在意,但是他也清楚,这件事情已经到了他无法左右的地步了,无论当今圣上到底如何处理,他也只有受着的份。

    就在肖光仁长吁短叹的时候,房门却被人直接推开了,正陷入深深思索的肖光仁便是一拧眉头看向大门,却见来人是静书房掌案大太监小贵子,便赶忙起身来到小贵子面前,强挤出笑容,“贵公公,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小贵子微微一笑,然后对肖光仁说道,“多谢肖大人惦念,一切都还好。”

    肖光仁点了点头,要拉小贵子到一旁就坐,但是却被小贵子决绝了。

    “肖大人,奴才是来传国君陛下的口谕的,还请肖大人接旨。”,小贵子收敛了脸上的表情,一脸严肃的说道。

    肖光仁赶忙撩袍跪地,“问圣上安。”

    “孤安。”,小贵子一本正经的说道,“剿匪军奉命前往椒金山剿匪,今班师回朝,孤心欢喜,特命内阁大臣、武英殿太学、兵部尚书肖光仁,率部于二月二日入新安城。钦此。”

    小贵子的话音刚落,肖光仁便是一愣,这就完了?不过他还是赶忙服拜于地,“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小贵子赶忙将肖光仁搀扶起来,然后对肖大人说道,“内阁其他的几位大人,也托奴才给肖大人带句话,肖大人最好是在巳时抵达新安。”

    “好。”,肖光仁点了点头,内阁那几个人特意让小贵子给自己带话儿,其中必然是有玄机,巳时?肖光仁想了想之后便恍然大悟,既然是巳时而不是午时的话,就说明明天恐怕是有什么仪式的,既然有仪式就说明陛下对于椒金山的那些事情,对于韩青的事情是有正面的评价和判断的。想到这里肖光仁不禁心中松快了许多。

    见肖光仁神色缓和,小贵子便又说道,“敢问肖大人,元帅的灵柩何在?”

    “在驿站的正殿。”,肖光仁的神色随着小贵子的问题而再一次严峻起来,他不知道小贵子这个时候问到这种问题,到底是出于什么用意。

    而小贵子在得到答案之后,便同身后带来的几名禁军挥了挥手,几名禁军便直接离开了这里。

    “贵公公?”,肖光仁有些疑惑的问向小贵子。

    小贵子便是微微一笑,“陛下的意思,让奴才给元帅换一副棺椁。”

    肖光仁便微微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小贵子见肖光仁始终是有些紧张和忧虑,便是同肖光仁说道,“肖大人,奴才多句嘴。”

    见小贵子这样说,肖光仁便是眼前一亮,他知道眼前这位贵公公,是要同自己说些重要的事情了,于是便一拱手,“请贵公公赐教。”

    “不敢。”,小贵子赶忙一摆手,然后才轻声的继续说了些什么。

    二月初二,民间俗称龙抬头。就在这一天,南下参加剿匪的王城军北归入城。

    在内阁首辅、文华殿太学、工部尚书涂志远的带领下,全体内阁大臣以及文武百官都在新安城城外列队,迎接王城军北归入城。

    当然其中还有一些小插曲,内阁大臣和文武百官在城外迎接王城军,这是当今圣上的旨意,也就意味着对于整场战事的肯定,甚至可以说是对于韩青的正面肯定,这自然让那些想要追究韩青责任的大臣和将领们很不高兴,于是这些人当中有相当一部分纷纷跳出来反对。

    按照常理来说,或者说是按照当今圣上以往的一言一行、所作所为来看,恐怕还是要同这群人做了一番口舌争辩的,但是此时的刘煜却一反常态,他并没有同这些人做什么口舌之争,而是直接下令杖责四十,在一众大臣目瞪口呆的时候,那些刚才还一脸振奋的跳出来指责国君的大臣们,便一个个都被禁军拖了出去,在挣扎中咆哮之中甚至是嚷骂之中,这些人无一例外的受了杖责四十的责罚。

    然后整个崇文殿便安静了下来,没有人再敢跳出来指责了,因为国君说了一句话,“再有质疑的,就不是杖责四十了,是杖责八十。”

    杖责四十对于大殿上这群老臣们而言已经接近于极限了,如果真的是杖责四十,那就差不多等于杖毙了…

    涂志远一想到这的时候,就不禁有些担忧,他有些害怕当今圣上变得冷血无情,就像是他的母后和他的兄长一样,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莒国朝堂之上必然又会是一阵的腥风血雨。

    “涂大人,来了。”,就在涂志远陷入到沉思的时候,一旁的焦小白忽然轻声说道。

    涂志远抬头望去,远远的便看到一支缓缓前行的队伍,迎面而来的是一面大旗,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韩字,那是韩青出征之前,国君御赐的,代表着他们的身份和荣誉。

    在这面韩字旗后,是五面黑边素白面的旗子,这是丧旗,主帅战死或者其他原因过世的,都会将军中的旗帜换成这丧旗。当然,如果是圣上御赐的旗帜是不能换的。

    在这韩字旗和五面丧旗之后的便是几位身着素衣的主将,在他们身后的是捧着韩青灵位的肖光仁,再然后便是韩青的棺椁。此时承载着韩青尸骨的棺椁已经换了,昨天晚上按照国君刘煜的要求,大太监小贵子带人将韩青重新成殓在了一口金丝楠木的棺椁之中,整个棺材是黑漆涂就,绘有金边,棺身的四个方位上还分别绘就了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大神兽,其礼制已经完全超越了普通武将,近乎于州公的葬仪礼制了。这一点是完全出于肖光仁的意料的。

    很快,陷入一片肃静和哀愁的王城军停在了新安城城门前,而涂志远等人也赶忙上前。

    涂志远从身旁的焦小白手中接过圣旨,高高举过头顶,高声朗喝,“圣旨道,众将士接旨!”

    随着涂志远的一声高声朗喝,包括内阁大臣、文武百官以及三千王城军将士在内的所有人都双膝跪地,静听圣旨。

    而捧着韩青灵位的肖光仁也跪在了地上,不过让人格外在意的是肖光仁是单膝跪地,并且将韩青的灵位放在了弯曲的那条腿上,以避免灵位被放在地上。

    “奉天承运国君诏,曰,椒金山贼匪之盘踞,乃自澹国末年始,于乡邻山野间图财害命、烧杀抢掠、为非作歹,使百姓无安宁之日,使朝廷无颜面之存。历代先王以民生为重,以社稷为重,屡次围剿,皆因椒金山地势复杂及邻国干预而作罢。孤登基以来,对椒金山之情势极为忧虑,故遣王城军五千余将士南下,与各州地成剿匪军,今战事已决,王师荡平椒金山,孤心甚慰,虽战时有披露致使上庸城沦陷,但难掩战果。上庸城守军因蝇头小利而叛国投敌,实乃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似此等寡廉鲜耻之人,纵千刀万剐亦难解孤心头之恨,孤念及一众叛军乃莒国子民,故免去叛军亲属连坐之罪,以示恩典。叛军之亲属此后若有作奸犯科、以下犯上之事者,重典惩处。

    上庸城一役,剿匪军将士不惧艰险、舍生忘死,具乃大义者。孤敬之,特行封赏。

    剿匪军元帅韩青忠君报国、舍生忘死,追封忠烈上将军,赏金万两、良田千顷,于西郊兴修忠烈祠,与之安葬。

    督军肖光仁….”

    涂志远手持着圣旨缓缓的念着,对于王城军的大多数将领都予以了封赏,而且在这封圣旨之中,刘煜也特意的点出了韩青的行为是正确的,他完全驳斥了有些人所说的“杀俘不祥”,而是直接指出这些人是叛君叛国,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人,而且还格外指出这些人就算是千刀万剐也不能解他的心头之恨,同时也格外说了一点就是他赦免了叛军家属的连坐之罪,也就暗示了一点——如果他们依然咬着这件事儿不放,那就要问罪了,可以说就从源头上堵住了这些人的嘴,再加上之前崇文殿上对于一些大臣的处理,想来关于韩青杀俘虏的事情,应该不会再有什么非议的声音了,当然如果是还有些非议的声音的话,恐怕刘煜就真的要痛下杀手了。

    “钦此。”,终于在涂志远的嗓子已经哑的不成样子的时候,圣旨宣读完了,涂志远原本是想将圣旨交给肖光仁的,但是看着肖光仁手中捧着韩青的灵位,便将圣旨先交给了一旁的焦小白。

    “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震撤云霄的呼喊就在涂志远话音刚落的时候传来,随后文武百官以及将士们都起了身。

    看着眼前的景象,涂志远又操着已经哑的不成样子的嗓子喊道,“当今圣上,在西郊校场等待着众将士的到来,入城!”

    随着涂志远的一声大喊,文武百官左右两分,为将士们开辟了一条入城的通道,这里黄土垫地只为嗜血的将士和远去的英灵…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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