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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明泽元     怪帝邪相txt下载     怪帝邪相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章 烟雨楼文辉

    贻清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他既有严肃的一面也有轻佻的一面,你说他风雅没错,他确实博学多识、见识广博,你说他风流,反正是没少去那啥楼。这个人是多面的,但是对于刘煜而言这个人在很多时候能给自己答疑解惑,但是他本人在刘煜眼中也是谜团,而且是自己解不开的谜团。刘煜一直遵循着对他人的基本尊重,所以他并不会执意开口询问,他总觉得到了对应的时刻一切都会恍然大悟,但是此时这一切的一切压的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来,他不得不问。

    刘煜的这点小算盘,贻清是很清楚的,作为勤学殿殿主杨宜法的弟子,杨宜法曾经评价贻清是“大智近妖”,这世间能够绕过贻清的局一定是有的,只是不会太多。从刘煜开口,贻清就清楚刘煜一定会问到自己,所以他早已经打算好了。

    因而当刘煜一脸戏谑的问道自己,“你不会也是因为这四句箴言才来到我身边的吧?”的时候,贻清只是一笑。

    “不打算说说?”,刘煜见贻清只是笑而不语便皱着眉头问道。

    见刘煜并不打算轻易放过自己,贻清只能耸了耸肩说道,“我还真不是因为这个预言,那我也不瞒你了,我是从勤学殿中出来的。”

    “哦?”,听了贻清的回答刘煜便轻声发出感叹,“无极殿、勤学殿还有烟雨楼,江湖六大势力我已经凑齐了三个。”

    哈哈,贻清便是哈哈一笑,“你怎么知道那三个势力没在你身边或者这一路上布局呢?”

    刘煜一挑眉毛,“也是,说说看吧,勤学殿的贻清先生。”

    贻清听了只是一撇嘴,“勤学殿是一宫二楼三殿之中最神奇的存在,勤学殿重在培养谋士,从勤学殿之中走出来的大多都成为了中土各国统治者的谋士。我生性桀骜,总想找个人帮他统一中土,思来想去就找到了你。”

    刘煜为贻清斟了茶然后说道,“那得感谢先生高看我刘煜一眼了。”

    贻清摆了摆手,“你也不用谦虚,你内心的野望并不比你那位当过国君的哥哥小,而且你比他更适合做国君,你懂得隐忍也懂得装傻,说点不太文雅的就叫扮猪吃老虎,这样人不当国君真是太可惜了。”

    刘煜一撇嘴,“扮猪吃老虎?也没那么夸张,这些都是我的老师教我的,文华殿太学武申甫先生曾经说过我同哥哥是君臣有别,哥哥生性又是个多疑的人,母后更是,所以为了能够活下去最好不能太聪明。”

    贻清点了点头,“武太学是个极聪明的人,也难怪能够培养出武见深、吴见勋这样的人物。要是武太学尚在人世的话,你在国都走的便能更安稳些。”

    “这不是还有你吗?”,刘煜笑着说道。

    “得了吧,别捧我,无非是想知道我是什么人嘛。”,贻清冲着刘煜翻了个白眼,“反正那老三位也得黄昏之后才能出现,那我就讲一讲吧,我那悲惨的故事。”

    “我也不是非得知道。”,刘煜耸了耸肩颇为不在意的说道。

    “呵”,贻清只是冷笑了一声,然后就开口诉说…

    贻清并不清楚自己是在什么地方出生的,更不清楚自己的父母是谁?他从记事开始就跟着一位妇人在莒国四处游荡,每个地方都待不了太久,所以他的童年一直是在这种极不安稳的过程之中度过的,甚至他只有个乳名叫做辉。他曾问过这位妇人自己的父母是谁?为什么他要这样不断的在莒国之中的迁移着。每当贻清问这样的问题的时候,妇人总是泪涔涔的告诉贻清,他的父母都是好人却被奸人所害死于非命,自己之所以带着他四处流浪也是为了躲避仇家,妇人说贻清的父母遇害的时候,贻清还只是襁褓之中的婴儿。从那个时候开始,妇人给他起了个名字叫做文辉,妇人并没有解释过为什么起这个名字,她只是告诉贻清今后就用这个名字就可以了,也不要想着什么报仇的事情,只要能够活下去就好了。

    在贻清九岁的时候妇人身染重病,将他送到了烟雨楼之中,妇人可能同烟雨楼有些关系,贻清就这样用“文辉”的名字成为了烟雨楼的外门弟子,烟雨楼有一个规矩那就是外门弟子入门第七年是需要外出历练的,所以那个时候只有十六岁的贻清同几位同门一起外出历练了。几个人之中所有事情都以一个名为张振乾的同门为主,因为张振乾年纪最大当时已经是二十三岁的年纪了,张振乾便带着这群人到了朔州椒金山,椒金山山脉几乎横穿了朔州与云州边境,在这里存在着大量的山贼,虽然朔州和云州常常组织剿匪,但因为椒金山地势复杂的原因往往是功半垂成,张振乾之所以选择这里原因也是因为这些山贼,烟雨楼是什么地方?江湖六大势力之一,既然出来历练自然是要做些建功立业的事情,如果能剿了这些山贼那这些外门弟子极有可能被获准进入内门的。张振乾的盘算是极好的,但是有句话说的好“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进入椒金山第三天,他们就被一群山贼包了饺子。

    这一群烟雨楼的外门弟子们就如同牲口般被丢在牛棚之中,哭喊声、埋怨声乱作一团,张振乾已然成为众矢之的,在这其中唯一还算是平静的只有贻清。贻清想的很明白,山贼历经朝廷历次围剿,虽然并没有被消灭但是肯定是有伤亡的,必然需要人员的增补,所以山贼抓住他们不过是为了兵员的补充,等有了自由之后借机逃跑也就好了。

    贻清心里想的明白,但是却没有同师兄弟们说,原因其实也很简单,就算自己说了又如何?他们会信么?当然不会,别看这些人只是外门弟子,但是每一个都骄傲的很,仿佛他们是什么天之骄子一般,从来没拿正眼瞧过贻清,所以贻清才懒得跟他们废那个口舌。

    被关在牛棚里饿了三天之后,这些一身污垢、屎尿的烟雨楼外门弟子们被山贼们推搡到了山寨寨主面前。

    “听说你们是烟雨楼的弟子啊?”,寨主是个身着大敞的中年男子,脸上有一处刀疤再配上那络腮胡子,显得面目十分狰狞。

    “哼!既然知道爷爷们是烟雨楼中人,还不赶快放了我们,不然烟雨楼定会剿灭你们这群匪徒!”,李振乾颇为硬气的喊道,他身后的一群外门弟子也是义愤填膺的附和道。

    “哈哈哈”,听了李振乾的话,寨主不怒反笑像是听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眼泪都笑出来了,那寨主抹了抹眼角喜悦的泪水说道,“一群外门弟子值得烟雨楼动手么?”

    是啊,烟雨楼会为他们这样的外门弟子出手么?这些外门弟子心头都冒出了同样的答案———怎么可能?绝对不会。外门弟子是什么?就是打杂的么,在内门弟子面前他们不过是些下人。

    寨主的话一出,连李振乾都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一样蔫了。

    寨主看到一群哭爹喊妈、义愤填膺的小青年们焉头耷脑的,脸上浮现了心满意足的微笑,正当他要开口的时候,突然冲进来了一个小喽喽在寨主耳边低声的说些什么,而后这寨主便从椅子旁拎起一柄长刀急匆匆的离开了。

    “师兄,咱们该怎么办啊?”,见那寨主离开后,一位外门弟子哭哭啼啼的说道。

    “哭什么!我们是烟雨楼的弟子,丢不丢人,男子汉大丈夫,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十八年后老子还是个好汉!”,李振乾一皱眉头喊道,“谁敢投靠山贼,老子第一个不答应,上穷碧落下黄泉一定让身魂皆散!”

    周围各怀心思的外门弟子们都低着头不说话,在人群最后的贻清撇了撇嘴,还上穷碧落下黄泉,啧啧,高调唱的真好,没准第一个投降的就是你,贻清一脸鄙夷。

    大约两盏茶的功夫之后,那位寨主回到了大殿之中,贻清看的清楚他的右手应该是受伤了。

    这寨主眼睛赤红的瞪着这群外门弟子,“你们谁叫文辉?”

    文辉?众人听了都是一愣,文辉是谁?听了寨主的话大家都在脑海中搜索着,可是没有几个人想起来文辉是谁,而人群最后的贻清则是一缩头,什么情况?我这么不出名的一个人怎么这个寨主还知道了?不对啊,外门里都没多少人记得他的名字啊…难道是安姨说的那个仇家?

    寨主见众人一脸疑惑和沉思,那双三角眼就是微微一缩,从牙缝里恶狠狠的挤出了一句话,“指出这个人是谁,我就放了他,还给他五两黄金!”

    五两黄金大概相当于五十两白银,可不是小钱啊。

    “十两黄金!”

    嚯!这一句十两黄金终是打动了这些所谓“天之骄子”们,他们看来看去势要找到这十两黄金到底在哪?

    一直在人群中瞧来瞧去的李振乾终于发现了目标,“大王!就是最后边那个小个子,穿着黑色长衫那个!他就是文辉!”

    完犊子了,贻清心头一凛,这个王八犊子果然把自己卖了,贻清拔腿就要冲出大殿却被门口的两个小喽喽逼了回去,这下是真要完蛋了。

第六十一 仇家是怪人

    “你就是文辉?”,寨主走到贻清近前问道,贻清只是看着他不说话,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寨主,我去哪领黄金啊?”寨主身后的张振乾喊道,既然已经帮助寨主领到黄金了,是不是该把黄金赏给自己了?

    “黄金,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说给就会给。”,寨主回身冲着张振乾嘿嘿一笑,只是这寨主回过身来之后又冲小喽喽们使了个眼色,几个小喽喽便又驱赶着烟雨楼的那一群外门弟子先一步离开了大殿。

    待那一群烟雨楼的外门弟子离开大殿之后,寨主打量了贻清一眼,“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要把他们怎么样?”,贻清并没有回答寨主的问题而是反问他。

    寨主就是一皱眉,脸上有些不耐烦,一把拽住贻清的衣领,恶狠狠的看着贻清,那张略显狰狞的脸都快贴到贻清的脸上了,“我撑起天在这椒金山一手遮天,今儿个接二连三遭遇怪事儿,连你个小崽子都敢不回答我的问题?”

    “那是你一叶障目不见泰山。”,贻清一脸戏谑的看着这位喝号“撑起天”的寨主。

    “放你娘的屁。”,撑起天将贻清狠狠的摔在了地上,话说这山寨大王也算是有点文化啊,还能听得懂什么叫做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当然不是,就这位撑起天连大字都认识一个怎么可能知道什么叫做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呢,只不过在这椒金山流窜多年,见识也算不少所以从贻清的表情上就能猜出来说的不是什么好话。

    可能还不解气,撑起天又往贻清身上踹了一脚,然后对着身旁的小喽喽恶狠狠的说道,“带着他跟我走!”

    两个小喽喽听从撑起天的命令,将贻清架了起来跟着撑起天的脚步来到山寨大门之前,在大门前有一个怪人骑着一匹马,这匹马周身穿戴着马铠,保护码头的面帘、保护马颈的鸡颈、保护的马胸的当胸、保护躯干的马身甲、保护马臀的搭后以及尾巴上的寄生都是名贵的乌金制成的。而这个人也是一身软甲,手持一柄乌金大刀,说他怪并不是因为这匹战马,而是因他脸上还带着一副乌金的面具,并不能看出这个人的容貌,显得颇为神秘而又古怪,不过从他微微发灰的头发来看这个人应该是年纪不小了。

    寨主见了这位满面恨不得堆出花来,只可惜这寨主面相并不和善,纵然是努力笑着却也是一副狰狞的样子,不过那幅点头哈腰的谄媚劲儿倒是还有点意思,“这位爷,这货就是文辉,您看?”

    不过即使这山大王一脸谄媚、点头哈腰,可这怪人却像是没看见他一样,径直走到贻清面前,用手中的乌金大刀抬起贻清的下巴,端详起贻清的容貌,而后又问道,“你就是文辉?”

    早在被这所谓“撑起天”的小喽喽逮住的时候,贻清就和其他人一样被捆住了双手,如今被这怪人用乌金大刀抬起了下巴,便不得不同这怪人对视,这人果然是有些古怪,双眼的同仁并不是中土人的黑色或者黑褐色,而是微微泛绿颇像是西域的人种。

    面对这怪人的问话,贻清依旧不应声。怪人也不再问只是依旧盯着他,仿佛要看出些什么来。

    “这货可能是个哑巴,刚才我问他,他也是这样。”,见场面略有尴尬,撑起天搓着双手谄媚的说道。

    怪人听了撑起天的话转头看了他一眼,“我没问你。”,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冰冷。

    “是是是,小人多嘴了。”,撑起天听了赶忙连连拱手退到了一旁。

    “你给我听好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来过这里,懂么?”,怪人看着撑起天说道。

    “明白!您请好吧,出不了岔子。”,撑起天颇为恭敬的说道。

    “走吧,这里不需要你。也不要想着偷听,否则你的命就要交到我手上了。”,带着乌金面具的怪人说道,撑起天听了连连点头,眼前这个怪物肯定是说到做到的,撑起天可是在这椒金山之中数一数二的大山贼,不过就这个怪物,仅凭一人一刀就杀了数百的喽喽,其后又一招伤了自己,他绝对有实力一人就灭了他撑起天的所有施礼,还偷听?借撑起天八个胆儿他也不敢呢,撑起天点过头便转身准备离开。

    “对了,烟雨楼的人也不能留。”,见撑起天离开,那位怪人似乎想到了什么,将刀从贻清下巴处撤下,然后冲着撑起天便喊道。

    撑起天转过头来说了个“是”字便又撒腿就跑。

    “你为什么要杀他们?”,一直没说话的贻清问道,他不明白杀了烟雨楼的其他人,他们是无辜的。

    眼前这怪人似乎有些疑惑,他停顿了片刻问道,“为什么不杀?”

    贻清直视着他的眼睛说道,“你要抓的是我,和他们无关,你为什么要杀他们?他们是无辜的。”

    “无辜的?”,怪人似乎是听了笑话一样哈哈大笑,“如果他们没有出卖你的话,你怎么会被这山贼送过来?你们可是同门师兄弟,但仍然出卖了你,这样的人难道还是无辜的么?背叛是不可饶恕的。”

    面对怪人的回答,贻清沉默了片刻,这怪家伙说的倒也没错,如果不是李振乾那个家伙出卖自己,或许就不需要面对此时这个怪人了,“你确定你是来抓我的?”

    “废话,难道你觉得我是来救你的么?”,怪人冷笑了一声说道,“要是没什么问题,咱们就该上路了。”,怪人拽住贻清的胳膊就要走。

    “等等!”,贻清喊道,怪人听了便停了手,见这怪人停了手,贻清便咽了口唾沫继续说道,“我饿了。”

    “你饿了?”,怪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极为惊诧的问道。

    “对,饿了。”,贻清对着怪人点了点头。

    “你还真是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怪人冷笑了一声,“我又不是你的佣人,你觉得我会给你吃的么?”

    “临死之前还得吃碗断头饭呢!”,贻清一脸怒气的说道,自从被撑起天的手下抓住之后,烟雨楼的这些外门弟子就都被丢在牛棚之中,算起来也只是中间有一次给他们每个人嘴里灌了点水,根本就没给过吃的。此时,贻清觉得这怪人一定会杀了自己,自小照顾自己的那位夫人安姨曾说过,人要是死前还饿着肚子,来世一定会转生为猪的,安姨说这就是为什么猪这种牲口每天就是没命的吃食,那都是上辈子死前饿的。

    这位怪人听了贻清颇为义愤填膺的说辞便又是一声冷笑,“还挺理直气壮的。”,然后伸手像提起一只野狗一样的,拽着贻清的衣领将他丢在马背上,而后便牵着马就要下山。

    “喂!你有没人性!连断头饭都不给吃么?”,马背上的贻清喊叫道,怪人根本不理他,甚至都不再看他一眼。

    见怪人根本不理自己,贻清的小眼睛滴溜一转,接着喊道,“你为什么蒙着脸?是你长的太丑了么?摘了吧,爷爷我大风大浪什么没见过,吓不到我?”

    怪人只是静静的牵着马向山下走去,根本就不接茬,想来这些话根本就没有触动到他。

    见这人依旧不搭理他,贻清依旧不死心的喊道,“嘿!我明白了,你不是太丑,是腌臜事儿、缺德事儿做的太多了,没脸见人了!所以才用面具遮住自己的脸,根本没有用的我告诉你!举头三尺有神明!你早晚要浑身长满蛆虫!下地狱了小鬼都嫌你恶心!你就生生世世待在十八层地狱吧!你连转世当猪都不配!呸!你个王八蛋!”,贻清滔滔不绝的骂着根本就不考虑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不过骂着骂着,那怪人便说道,“你不是饿了么?还骂的这么起劲儿?”

    “咕噜噜…”,怪人的话音刚落,贻清的肚子便叫了,怎么可能不饿呢?不过正印证了那句话———煮熟的鸭子嘴嘴硬,输了什么也不能输掉气势啊,即使是肚子咕噜噜的叫个不停,贻清依旧极其嘴硬的喊了一句,“我愿意。”

    “那你随意。”,怪人似乎很无所谓的说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我?我就是个外门弟子没有任何利用价值。”,贻清说道。

    “那可不对,你不是个一般人,价值嘛应该是有的。不过说实话你早在十六年前就该死了,不过你却没死,这怎么行呢?你活一日那人就不安稳一日,所以你还是死了吧,那样对谁都好。”

    “那就让我吃饱了然后杀了我!”,贻清喊道。

    “看来你对自己的小命倒是看的开,难道你就不想知道你的身世?”。

    贻清冷笑,“就算我问你,你会告诉我么?”

    怪人嘿嘿一笑,“当然不会。”

    “那知道不知道又怎么样?”,贻清撇了撇嘴说道。

    “我也是好脾气,跟你废了这么半天话,把你交给他,我的任务就完成了,这些废话你还是留着跟他去说吧。”

    “他是谁?”,贻清颇为疑惑的问道。

    “见了你就知道了。”

    “我认识他么?”

    “不知道。”

    “那你知道什么?”

    “你最好安静点,不然没准我会提前杀了你。”

    “那我还是逃吧。”,贻清猛地睁开捆住自己的绳索,抱着自己的头猛的跳进密林,靠着山势朝山下滚去…

第六十二章 救命的老头

    从小就在不断的变换住处逃避仇家的贻清是极谨慎的,因此就在外出历练前,贻清在鞋里藏了个刀片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正是这份谨慎给自己带来了一次机会,刚才贻清在马背上不断说着话,也不过是为了分散那个人的注意力,只是为了给自己挣脱绳索争取时间罢了。

    那这么说这跳密林是个好主意么?不见得是,不过也可能是唯一的办法了。贻清自认为是打不过那位山大王撑起天的,力量上要差太多了,而撑起天又不是那个人的对手,所以想从那个人手中逃脱就必须用些险招,显然这跳密林就是个险招,毕竟万一没跳好的话,万一撞在哪块大石头上没准当场就脑浆崩裂了,这真的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怎么说也好过在马背上任人宰割。

    贻清确实是很想知道自己的身份,一直照顾自己的那位妇人安晴安姨又不愿意说,跟着这个怪物的话是有可能知道自己的身份,不过那个怪人也说了,“你活一日那人就不安稳一日”,所以虽然不知道那个人是谁,虽然可能会因为所谓的那个人而知道自己的身世,但是在得知自己的身世后之后恐怕也就只有一死了,自己怕不怕死呢?开玩笑一样,自己才十六岁啊,都没摸过姑娘的手,也就是偷看过师姐洗澡,可是也没看清楚啥啊,后来还被几位师哥出卖当了替罪羊,挨了板子…所以怎么能就这么死了呢?那也太赔了!所以,贻清便抱着脑袋一咬牙一闭眼跳进了密林,顺着山势翻滚着朝山下而去…

    “小崽子。”,看着贻清跳进密林朝山下滚去,戴着乌金的面具的怪人便骂了一声,“小看你了,胆子还真不小也不怕摔死。”,这人便一跺脚施展轻功在密林之中穿梭追赶着贻清,只是他哪里能那么轻易的追上翻滚的越来越快的贻清呢?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贻清会先滚下山,至于滚下山之后能不能爬起来就另当别论了…

    还不如在马背上呢…如今贻清的心中只有这样一个想法,也太疼太难受了…哎呀,考虑不周考虑不周…

    不过该发生的终究会发生,贻清犹如离弓之箭,精准的狠狠的撞向了一颗大树,不过万幸的是没撞死也没撞晕,而且还能动弹,只是显然爬起来这事儿现在是有点难,于是贻清便手脚并用的爬了起来,不过也就爬了几十米就被人一脚踩了地上,没错那个人已经追上来了。

    “小崽子,挺厉害啊,跑啊!滚啊!逃啊!”,那个面具男一边踩向贻清的后背一边狠狠的说道,几脚踩下去贻清便吐了血,不过这血吐出去之后贻清反倒是比刚才好受了一些,刚才的一阵翻滚,贻清就觉得一口血淤积在胸口,这口血是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来,面具男几脚下来还真的把这血踩了出来。

    正应了那句话,塞翁失马焉知祸福。

    或许是踩累了,那面具男踩了贻清几脚之后便停了下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看着趴在地上的贻清,“既怕死又不怕死,真是个有趣的小崽子。”

    “自杀总比被杀强。”,贻清咬着牙忍着痛说道。

    面具男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你不好奇你的身世么?你不想知道你的仇人是谁么?”

    “咳咳,想,怎么不想,倒是我不想用命来换。”,贻清不断咳嗦着,没说一个字都有雪从他最终流淌出来。

    “这么欺负一个孩子就不合适了吧?”,一个苍老的声音悠悠的从面具男身后传来了。

    “什么人?”,面具男显然没想到身后会有个人出现,于是猛然转身便看到一位白衣老者拄着拐杖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路过而已。”,老者捋了捋胸前的长髯,不以为然的说道。

    手持着乌金大刀的面具男挥了挥手中的大刀说道,“老头,我劝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

    面对面具男的威胁,老者只是嘿嘿一笑,不过随后伸出了一根手指晃了晃,“那不行,孩子是未来的希望,老夫看这孩子是个好苗子,可不能让你给糟蹋了。”

    “你觉得你能打得过我么?”,面具男紧握着手中的大刀说道。

    “打过就知道了,小辈,我让你三刀。”,老者依旧捋着胸前的长髯,似乎并没有把面具男当做什么高手。

    “那就来吧!”,面具男暴喝一声,挥刀便砍向了那位白衣老者,不过白衣老者只是微微一动便瞬间的到了面具男的身后,面具男甚至都没有看清那位老者的身形,只觉得眼前有些残影那老头便失踪了。

    “第一刀。”,老者在面具男身后悠悠的说道。

    “死!”,面具男左手撑地,右脚屈膝左脚伸直在地上划了个半圆,一柄长刀直直的砍向老者,老者只是一笑将手中的拐杖刺向面具男的长刀,拐杖同长刀相撞的那一刻,便止住了面具男手中的长刀,也就在那一刻,老者手腕微转拐杖便挑起长刀,一股极其磅礴的力量将面具男连刀带人甩了出去,面具男落在地上便捂着自己的右臂,那股力量已经将自己的手臂震的酥麻,若不是自己死死的抓着,说不准手中那柄长刀此时早就飞出去了,“你到底是谁?”

    “一个路过的老头而已。”,老者从怀中掏出了一块丹药,捏碎了外皮,然后又扒开了贻清的嘴直接捅进了贻清的嗓子眼,“嘿,个小东西还不吃,这丹药可是可遇不可求的。”

    “你为什么救我?”,贻清眼神之中充满着警惕的问道。

    “还挺警惕的,我与你有些渊源,等我把这个人消灭掉之后,咱们再慢慢说。”,老者看着贻清笑着说。

    “消灭我?还真是笑话。”,面具男站起了身,“只不过是第二刀而已。”

    “孩子,我知道你谁,也知道是谁派你来的,你也不必坚持,回去给那个人带句话,十六年前老夫被琐事缠身,老夫今日是绝对不会允许旧事重演的。”,白衣老者面色一凛,斩钉截铁的说道。

    “既然你对当年的事情耿耿于怀,那我就送你下地狱,你去地狱里同他们团聚吧。”,面具男说着再次挥刀砍向老者,老者又从袖中掏出一把短剑丢给了贻清。

    这柄短剑不过二尺,不过装饰的却极为华丽,刀鞘之上镶嵌着许多的宝石,看样子并不是寻常的江湖人能够用的起的,或者说着并不是什么武器更像是装饰品,贻清手握着短剑便坐了起来,还别说老者塞下去的丹药还是有些用处的,此时身上的伤痛减轻了不少,只是身体有些倦懒,毕竟几天没吃东西了刚才又在山林之中滚了那么远,身体确实有些承受不住了。

    不远处老者已经同那位面具男缠斗在了一起,不过显然贻清是不担心的,有什么可担心的呢?从刚才的两刀来看这个面具男根本不是那位老者的对手,如今同老者近身缠斗也只能抵挡着,根本就没有什么还手之力,要不是自己如今身体还有些虚弱早就跑了。难道就不管那位老者了?为什么要管?抚养贻清的那位夫人也就是安晴安姨曾经同贻清说过,在这个世界上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即使他曾经帮助过你也不能轻易相信,只要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为了活下去什么都可以做。

    所以贻清虽然感谢那位老者及时出手相救,但是在没有搞清楚老者用意之前,他是不敢轻易相信这位老者的。就在贻清思考的时候,另一边的近身缠斗已经有了结果,面具男败下阵来。

    “走吧,回去带个话,告诉那边该停手了,不然我不介意杀过去让他吃点苦头。”,老者的拐杖就擎在离面具男咽喉不远的地方。

    “前辈还未曾告知尊姓大名,晚辈如何转达呢?”,面具男问道。

    “勤学殿,张宗城。”,老者轻声道。

    “原来是勤学殿太上长老,神拐张,晚辈失礼了。”,面具男嘿嘿一笑,“不过前辈还是亲自到那人面前说吧。你们还不出来么!”

    随着面具男的一声暴喝,十几个同样穿着的人从一旁的密林中窜了出来将老者和那面具男包围了起来。

    “倾巢出动么?”,老者哈哈一笑,“你明知道我是神拐张,你觉得这几个人能留住我么?”

    “能不能留住,不试试怎么知道呢?”,面具男阴冷一笑。

    “那就试试。”,神拐张一脚踩住面具男,上身后仰,手中的拐杖迅疾打向四周的面具男同党,“孩子快跑!”

    这还用你说么?老子也不傻!此时的贻清早就从原地消失了,当面具男和老者的缠斗结束的时候,贻清就对面具男的冷静很是疑惑,他为什么那么平静呢?难不成是有后手?那就应该是有接应的了,于是贻清便开始悄悄移动着,见密林中又蹿出许多人来的时候,贻清强打着精神撒腿就跑。

第六十三章 人间,真好

    贻清撇下刚才救了自己性命的那位老者,撒腿就跑,不过让贻清惊奇的是逃出去很久也没有再遇到那个面具男,当然也没有遇到他的同伙儿,或许是那位老者正同那群人缠斗,或者老者已经将他们杀了,不过不管怎样自己算是逃出来了。逃出升天的贻清便思考着自己下一步应该怎么办,想来想去贻清决定回去找抚养自己长大的那位安姨,既是关心她的身体同时也是想搞清楚自己的身份,面具男如果是自己的仇家的话,那这群人是谁?指使他们做这一切的又是谁?那位老者又是谁?

    贻清觉得如果这些谜团不解开的话,早晚有一天不是被仇家杀掉也会被这些事情逼疯。不过看着自己的破衣烂衫,贻清还是决定先找份工再说,毕竟也有好多天没吃饭了,不找份工做的话难道还能乞讨不成。一天多以后,已经饿的晕呼呼的贻清终于到了椒金山脚下的一座村落,不过没走多远就昏倒在地。醒来之后才发现自己被一户好心的人家给救了,吃了饱饭换了身新衣服,贻清在这户人家帮着挑水、砍柴、种地,就这样待了五六天之后便从这户人家得了几贯铜钱和一些干粮,千恩万谢后便离开了村落。一路上贻清风餐露宿,时常还需要停下来做点工换取路费和干粮,大概将近两个月后贻清才到了莫州新泰府浔阳县城的一座村落,七年前安姨将自己送到烟雨楼之前的最后一处落脚点,当时安姨曾经说过她会在这里等着他学成归来。

    不过自己当年住过的院落已经破落了,显得残破不堪,此时的贻清直愣愣的站在那里,安姨呢?院子怎么会破落到如此地步?这院子简直就跟废墟没什么两样。

    “孩子,你是找谁啊?”,正当贻清不断思索的时候,一位老妇人出现在了贻清身旁问道,贻清转头一看便觉得有些眼熟。

    “您是王婆婆?”,贻清问道。

    “是啊,你是?”,老妇人点了点头,上下打量着贻清,“你是不是文辉啊?”

    “是啊,王婆婆,我是文辉。”,贻清激动的抓着王婆的肩膀,“王婆婆,我安姨呢?这院子怎么成这个样子了?”

    “哎呦,孩子啊你都长这么大了,好啊,真好。你说你安姨?你安姨送你回来之后病的就更重了,不久之后就有人把她接走了。”,王婆拍了拍文辉的肩膀说道,“她没跟你说么?”

    “接走了?”,贻清疑惑的问道,“是什么人接走的您知道么?”

    王婆摇了摇头,“他们来的时候就把你们那个小院子围起来了,我当时想进去都被人拦住了,那些人一个个看着都精气神十足,各个腰里都别着刀,接走你安姨的时候,你安姨跟我说让我放心,说她带着你离开这么长时间了,也该回家了。她既然这么说了,我也就放心了,怎么?你不知道这件事儿?”

    “我这不是在外学艺嘛,所以也不太清楚。”,贻清想了想说道,他并不打算让王婆知道这件事情,王婆是个和善的老太太,自从自己和安姨来到这小村落,王婆一家人就时常帮衬接济自己,贻清从内心还是很感激王婆的,所以并不打算让王婆搅和在其中。当时安姨告诉王婆的话极有可能是想借王婆之口告诉自己,真的是自己的家里人带走了安姨?不大可能啊,能带走安姨为什么就不能去烟雨楼带走自己呢?

    “唉,也是,你在外学艺可能没联系上你,不过也不知道你安姨身体怎么样了,多好的人呐,得了那怪病一直也不好。”,王婆絮叨着,“你安姨离开之后村里还时常帮着翻修一下这院子,寻思着没准什么时候你们娘俩再回来,结果还是没办法,这房子啊时间长不住人就是不行,这院子这样了也没法住人了,孩子,要不你去我家住吧,狗娃他们都进城去了,家里有地方住,婆婆给你煮饭吃。”

    “没事儿的王婆,我一会儿还得走。”,贻清笑着说道,王婆还是跟当年一样的和善,把自己当成孙辈看待。

    “好,那有事儿就同我说啊。”,王婆拍了拍贻清的手说道,“孩子长大了,真好啊。”

    “对了王婆,要是有人来问最近看没看到我,就说没看到就行,千万别说看见我了。”,见王婆转身要走,贻清赶忙拽住王婆说道。

    王婆听了贻清的话一脸的紧张,赶忙拉着贻清的手问道,“孩子,你是不是闯祸了?你怎么了?”

    贻清略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算是吧,所以您千万别说看见我了。”

    王婆皱着眉头说道,思衬了一下之后才说道,“你在这等会儿,婆婆给你拿点钱和干粮,你以后可得小心点可千万别让人抓住了,放心婆婆不会出卖你的,你一个人在外得小心点。”,说着王婆就踮着小脚跑开了,边跑着边说道,“你等着我啊。”

    贻清苦笑着摇了摇头便转身准备离开这村落,他不能再让王婆帮助自己了,王婆过去帮助自己和安姨太多了,这份情贻清还不起。不过离开前贻清又看了一眼自己曾经住过的那座小院子,他童年记忆最多的也就是这里了,在这里住了一年多一些的时间,也就是在这里安姨得了怪病,怎么治都治不好,其后安姨就把自己送到了烟雨楼当了外门弟子,从此自己就再也没见过安姨。贻清看了一会儿便离开了小村落,接下来去哪里自己还真没想好,不过走着走着就听见身后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回过身来一看便是王婆惦着小脚一边跑一边喊着自己,贻清赶忙迎了上去,“王婆您这是?”

    “你这孩子,我说给你准备银子和干粮嘛,你这年纪轻轻的要逃命得有盘缠啊,空着手可怎么能行呢?”,王婆一边喘着气一边说道,将手中的包裹塞在了贻清的怀里。

    “王婆,我不能要啊。”,贻清推辞道,王婆家里条件也不是很好,自己怎么能要她的东西。

    “给你了,你就拿着,我们家老三也算是中皇榜了,当官了,每年也孝敬我一些,这些你就拿着。”,王婆说道,“里边还有一个包袱,是你安姨送你之前给我的,说是留给你的,怕你们离开之后被偷了,我刚才回去的时候才想起来的。”

    “谢谢您王婆。”,看来安姨早就想明白了这些事情,难怪告诉自己会留在这里等着自己,留在这等着自己的可能就是那个包袱吧,或许那里边就有关于自己身世的秘密吧,贻清接过包裹之后给王婆跪了下来。

    “哎呦孩子,你这是干什么?”,王婆见贻清跪了下来赶忙出手搀扶。

    “婆婆,安姨和我来到这里,您就不是接济我们娘俩,这情分我不能忘,您这又了我这么多银钱和干粮,这份情我更不能忘。”,贻清说着就给王婆磕了三个头。

    “孩子啊,你们娘俩都是好人,这些都是应该的应该的。”,王婆说道,王婆扶起贻清拉过他的手拍了拍,“孩子,婆婆也不知道你惹了什么祸,老婆子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是个坏孩子,你们年轻人的事儿老婆子我也不大明白,就不问了,今后好好照顾自己。以后要是有机会带着你安姨回来看看,你安姨也是命苦的人,我老婆子把她当闺女看,这么多年没见到她真的想她。”

    听了王婆的话,贻清的泪水便夺眶而出,哽咽的喊了一声“奶奶。”,贻清是个孤儿,他自己就知道照顾自己的那位夫人不是自己的母亲,她执意让自己喊他安姨,但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在他心中早就将那位安姨当做了自己的母亲,同样他也对时常接济自己娘俩的王婆充满了感激,王婆时常将些肉食、饺子送到家里,那些是王婆的孙辈们都不见得能吃上的,王婆是将自己看做了她的孙辈,甚至可以说王婆对自己比对她自己的孙辈都要好太多太多,这样的善良的老太太要是自己的奶奶该有多好啊?小时候他就有过这种想法,如今这句奶奶终于还是喊了出来,那一刻他的心中很平静也很温暖。

    王婆短暂的愣神之后便搂着哭泣的贻清说道,“好,好,好,好孩子,没事儿的啊,以后有机会就回来看看奶奶。”,王婆一边安慰着一边轻轻的拍着贻清的后背,然后才说,“好了,孩子,快走吧啊,找个地方好好的照顾自己。”

    “奶奶您也是,好好照顾身体。”,贻清说道。

    “放心吧,我这老婆子且得活着呢。”,王婆抹了抹眼角的泪水笑着说道。

    “奶奶,谢谢您。”,贻清又跪在地上朝着王婆磕了三个头,这一次王婆并没有阻拦,只是泪中带笑的点了点头,贻清磕完头便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孩子,照顾好自己!”

    夕阳下,贻清一个人走着,有些落寞,但是在贻清身后注视着他的,今后还会一直惦念着他的奶奶却让他的心里暖了起来,贻清不由得轻轻的呢喃了一句,“人间,真好”。

第六十四章 喊我一声娘

    一间残破的寺庙之中,贻清看着安姨留给自己的包袱,看了很久也没有打开。贻清很难形容那种感觉,他渴望知道自己的身世,他想知道十六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如今或许答案就在眼前这个包袱之中的时候,贻清胆怯了、害怕了,身世之谜是从十六年前就捆绑在他身上的包袱,但是打开了包袱之后呢?问题会迎刃而解么?或许不会,安姨一直告诉自己就算是哪一天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知道了仇人是谁也不要想着报仇,为什么?安姨没说,但是贻清是明白的,自己的仇人必然不是寻常人,安姨是怕自己没有能力报仇反而因此丢了性命。所以贻清一开始还真有些不想打开,因为他是个很现实的人,他惜命他不想死,但是他又不得不打开因为不打开这个包袱,因为他不打开的话或许永远不会知道安姨去了哪里,安姨是他唯一的亲人,没了安姨那么在这个世界上他就没有任何亲人了,一个人孤零零的在世界上也太过于凄凉了。

    贻清叹了口气,还是解开了包袱,包袱之中是一封信和另一个包袱,信封上写着“文辉收”,字体清秀看着像是安姨写的。贻清打开了信封,果然是安姨写的。

    “辉儿,我即希望你看到这封信又不太希望你看到这封信,我很矛盾,说真的我并不想让你知道当年发生了些什么,因为对于你来说那些事情过于残忍,你还小没有必要背负上这份血海深仇,但是你又必须知道,有句老话叫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余归途,在你的归途之中还是需要知道父母是谁的。在包袱之中有你父母的信物,看到了之后你就会知道他们是谁,我也算完成了他们交代给我的任务了。不过,你的父母和我想的是一样的,我们不需要更不希望你去报仇,因为对方的势力并不是你孤身一人就能应对的,贸然报仇只可能丢了性命,那不值得,送你到烟雨楼不过是为了让你掌握些拳脚,今后不至于被人欺负,你可别成了什么大剑客之类的,记住我的话藏拙,学着真本事傍身,扮猪吃老虎不丢人!知道了一切之后做个普通人吧,安安稳稳的度过一生,这应该也是你父母的期望,答应我好么?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没有什么比活下去更重要。孩子,能够陪伴你走过这段时光,安姨真的很开心、很幸福。十六年前我中了毒,能把毒压制这么多年也算是奇迹,本来是真的想等到你外出历练的时候,不过看这样子是等不到那一天了,我活不了多久了,等你回来的时候我应该已经不在了,所以就这样吧。安姨绝笔。”

    贻清在看这封信的时候,不知道那双眼睛被泪水侵袭了多少次,但是他依旧忍着并没有让泪水流淌下来,因为安姨从小就告诉他“男子汉大丈夫,流血流汗不流泪。”,而最后一页信纸的背面还写了一行小字,“孩子,能喊我一声娘么”,贻清看了这行字再也克制不住眼中的泪水,捧着信纸跪在地上哭嚎着“娘!娘!娘!”

    那年,安晴十九岁正值青春年华,脸上还带着少女的天真和羞涩,但是突如其来的一切改变了她,她抱着怀中的婴儿开始了在莒国的逃往,只因为她的主子说,“安晴,求求你保护好我的孩子,别为我们报仇,用普通人的身份活下去。”

    安晴永远不会忘记那尸横遍地的场景,永远不会忘记主人眼中的恳求和绝望,更是永远也忘不了那天夕阳的血色。十九岁的她带着襁褓之中的那个孩子开始了一段逃亡之旅,这一段路对于一个十九岁的姑娘而言并不容易,只有她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妈的拉扯着那个孩子,要考虑在哪里去落脚,要考虑躲避着仇家,要考虑孩子的身体,她把怀中的孩子看的比自己更重要,因为她在主子面前发下重誓,“我安晴一定会用自己的生命来保护少主的安全,让他好好活下去。”

    她并不是一时激动,主子对她恩重如山,如果不是主子当年出手搭救的话,她早已经死在荒郊野外了,她的命是主子救的,那么这条命就是属于主子的,如今主子已经去了并且将自己的幼子交给了自己,那么自己就该用生命来保护少主的安全,无论吃多少苦都是应该的。

    她做过绣娘,做过浣女,还开过豆腐坊,只为能够养活少主。但少主体弱多病,时常感冒发烧,为此安晴经常日夜不眠的照顾少主,时间长了她真的是把少主当做了自己的孩子看待,虽然她未曾婚嫁,但是女子天生存在的母性在她的身上发挥的淋漓尽致,少主被别的孩子欺负了,安晴二话不说抄起菜刀就杀到了那孩子的家里,逼着那孩子的父母对孩子一顿暴打,你敢不打?老娘削了你的脑袋!因为少主贪玩所以被私塾先生打了手板,看着少主红肿的双手和哭红的双眼,安晴既心疼又气愤,所以偷偷来到私塾先生的家在他家的水缸里下了海量的泻药,结果就是第二天私塾先生在课堂上一泄如注,啧啧场面那是相当壮烈…只能说私塾先生不是一般人,他是极其聪慧的,又把少主打了一顿,看着少主在自己面前撕心裂肺的哭嚎着,安晴小脸一红却不敢再找私塾先生报复了,算了算了再搞他的话,受罪的估计还是少主…算了,算了,老娘忍了。

    少主一天天长大了,他不断的询问自己是谁?为什么别人有爸爸妈妈而自己没有?那自己的父母是谁?为什么他没有和自己的爸爸妈妈在一起?为什么他要叫自己为安姨?为什么他们要不断的从一座村落去到另一个村落?

    面对少主的问题,安晴并没有给出任何答案,因为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又该怎么说。主子当年交代自己不要让她的孩子为自己报仇,那么是不是就不应该告诉他呢?只是少主对这个问题似乎是有些执念,安晴不回答他,那他就不吃饭不上学,一开始的时候安晴还能用些糖果和零食来哄骗着少主,但是随着少主长大,这些小手段显然是不能消解少主的执念了。

    被逼无奈的安晴只得将事情的一部分告诉少主,他的父母被贼人所害死于非命,但是希望他记住他的父母都是极好的人,不断的变换住所不断的从一个村落去到另一个村落只是为了不被仇家发现。安晴颇为动情的告诉他,活下去,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尚还年少的少主有些懵懂的点了点头,而在那不就之后安晴就病了,当年拼死带着少主离开的时候安晴受了伤,那个时候她并没当做事情,其后她才发现自己已经中毒了,多年来一直想办法维持、压制着身体内的毒性,但是终究没有彻底消除体内的毒素,自己的生命正在随着毒素的不断扩散而逐渐消散。安晴做了个痛苦的决定将少主送到烟雨楼。当年自己在主子面前许下了用生命保护少主的重誓,但是毫无疑问如今自己已经没有兑现诺言的机会了,少主才堪堪九岁并不能独挡一面,当年是个孤儿的自己被烟雨楼收养,或许烟雨楼也能留下少主吧,毕竟自己的大师兄是未来楼主的热门人选,而大师兄一向是疼爱自己这个小师妹的。安晴给大师兄写了一封书信,不久之后大师兄果然回了信答应收这个孩子入门。就在安晴准备动身之前,思来想去之后写下了一封信,其后将当年拼死带出的一些信物包在了一个包袱之中,把这些东西都交给了一直疼爱、照顾自己的王婆,嘱咐王婆日后将包袱交给“文辉”。

    在前往烟雨楼之前,安晴很认真的同少主谈了心,她抱着哭嚎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少主说男子汉大丈夫,流血流汗不流泪,而她自己却也哭的梨花带雨,安晴不断的一遍又一遍的嘱咐贻清要照顾好自己,要多学本事,要懂得藏拙一定不能出风头。她安慰贻清七年后外出历练的时候,就可以回到那个小村落找自己,到时候安姨一定给他准备一大堆好吃的。

    大师兄信守承诺将贻清收入了烟雨楼成为了外门弟子,看着贻清消失在自己的眼前,安晴默默的流着泪,或许这就是所谓的诀别吧。安晴孤身一人回到了村落之中,结果很快仇家就找上门来,安晴微笑着迎接着仇家上门,如今少主已经在烟雨楼了,仇家势力再大也不可能贸然的去烟雨楼抢人,至于抓到自己了又如何?反正大师兄都说自己最多也就能再活几个月而已,既然如此又有什么可怕的呢?若不是为了少主,老娘十六年前就随主子去了,既然抓了自己那就可以到九泉之下同主子团聚了,到时候也能告诉主子说她的儿子现在很好很安全…

第六十五章 黄其武来了

    贻清讲的还算认真,刘煜听得也很认真,对于刘煜来说他迫切的寻求更了解贻清,他从哪里来?因何而来?在此之前一切都是不清楚的,刘煜并非是不谨慎的人,将这样来路不明的人留在眼前总比他待在暗处要好,更何况刘煜相信自己的直觉。

    只是眼下这故事是讲不下去了,定阳县县令魏思离就在贻清拿起盖碗喝茶的间隙走了过来,拱手施礼后对刘煜说道“殿下,州牧州督和府台补都已经到大堂了。”

    刘煜狠狠的崴了魏思离一眼,这货来的真不是时候,好不容易这家伙开了口,显然这故事是听不下去了,刘煜叹了口气,“都来了?”

    “都来了…不过”,魏思离显然有些犹豫。

    刘煜见魏思离面有犹豫,“怎么?还有别的事儿么?”

    魏思离又是有些犹豫的嘬了嘬牙花子才说,“州牧大人和州督大人还带了一队人马,说是要护卫殿下的安危。”

    “殿下,看来顺州的官儿是格外在乎您的安危啊。”,贻清语气不咸不淡的说道,虽然语气如此但是这话怎么听都像是搓火儿。

    不过刘煜倒没有因为贻清的话表现出什么,甚至还有些乐呵呵的说道,“忠君爱国嘛,这是好事儿。”。

    见刘煜如此平静,魏思离的心却有些飘忽不定,这位是真懂了还是假懂了?纵然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也不至于乐呵呵的啊。

    “殿下,那…”,魏思离看着刘煜问道。

    “走。”,刘煜一甩袖子从亭子里走了出来,不过刚走两步就突然回身对贻清说道,“破庙、信、包袱,本公可没忘,先生可一定要记住了。”,记住了三个字刘煜咬的格外重了些。

    贻清先是一愣然后便是一脸讪笑,这位果然是心思深沉,刚才说的还真的都是实话,至于这以后的就再说吧。

    莒国顺州牧野府定阳县县衙之中,莒国鄞州州公、未来的国君刘煜正襟危坐,顺州州牧黄其武、顺州州督江哲峰和牧野府府台补蔡英雄跪拜于地,“参见鄞州公殿下。”

    看着黄其武、江哲峰和蔡英雄跪拜在地,刘煜便只是扫了一眼,这三人里居于正中的是顺州州牧黄其武,一州之牧统领一州官员、监督州军,权利滔天。黄其武今年不过是知天命的年纪,正值智慧、精力和体力的巅峰期,他头顶银绣神鹤乌纱冠后嵌单眼花翎,脖挂九十颗朝珠,身着麒麟补子澄海纹朝服,这边是二品大员的模样。居于黄其武左侧的是顺州州督、紫衣万户侯将军江哲峰,他头顶金纹银盔,身着金丝银软甲,身后皮有锦缎红斗篷。相比较黄其武和江哲峰的泰然自若,最边上的牧野府府台补蔡英雄则显得十分紧张,哆哆嗦嗦的,他朝服前胸的那块鹌鹑补子也随之抖动着,黄其武和江哲峰或许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不过身为牧野府府台补的蔡英雄知道,更知道眼前这位预备役国君可是训问过自己的去向,可能不怕么?这位连黄继业都抓了,自己这个小小的八品次可能被放过么?想想都不可能,所以当得知被召见的时候,蔡英雄都要疯了,这不就要完蛋了么?黄继业干的那些腌臜的事情自己怎么可能不知道,好歹自己也在这定阳县做了十来年的县令,整个定阳县上下都是自己的人,黄继业做的那些事情哪里可能被藏着掖着,殿下要是真的追求起来,最起码失察的罪过是跑不了了,若是殿下迁怒于我怕是不但乌纱帽保不住,没准连项上人头都要不保啊。

    “起来吧。”,刘煜倒是没有上来就兴师问罪,见三个人从地上爬了起来,刘煜一抿嘴对身旁的楚经纬说道,“给黄大人看座。”

    “是。”,楚经纬应声为顺州州牧黄继业搬了把椅子,黄其武向刘煜谢礼之后便大大咧咧的坐了下来。在非公开场合给一、二品大员看座这是官场上最基本的默契,虽然刘煜恨的牙根都痒痒,但是这事儿却不得不做。

    别看黄其武大大咧咧的坐了下去,但是也就只是坐了半个屁股,眼前这位是谁?马上就要坐国君的人了,无论如何也不能在他面前忘乎所以啊。当初内廷大太监屈伯彦到白麓城颁布圣旨是路过顺州的,屈伯彦还专门在康莱城停留了一下,既传达了太后的旨意也给黄其武说了些个人看法,按照屈伯彦的说法来看这位鄞州公绝对不似表面上的人畜无害,反而是同他的兄长一样心思深沉,甚至是比他兄长更厉害的角色,毕竟他的兄长情绪外露而刘煜则是知道掩饰。

    刘煜并不说话,因此黄其武、江哲峰和蔡英雄也不敢吭声,大堂之中倒是保持着谜一样的沉默,不过不久之后这份沉默就被打破了,打破了沉默的正是刚刚来到大堂之内的贻清,“殿下,草民回来了。”,贻清自后衙而来便冲着刘煜见礼。

    “先生请。”,刘煜笑着点了点头,而后贻清便大喇喇的坐到了离刘煜不远的一张椅子上,从楚经纬手中接过盖碗,滋溜滋溜的喝着茶。

    这货是什么人?无论是江哲峰还是蔡英雄心头都充满了疑惑,能让未来的国君喊一声先生?还能够坐在那个位置,还坦然自若的滋遛滋遛的喝着茶,这货是谁啊!

    黄其武看见贻清这幅模样也是一皱眉头,屈伯彦倒是也提过这个人,说是殿下身边似乎有一个谋士,至于这个谋士的身份倒是没有查清楚,他仿佛是突然间冒出来的,而且显然殿下非常信任他,他在白麓城和老臣宫郎的配合也很默契,应该不是个简单的谋士。只是在黄其武眼中这个人显得平凡无奇,甚至可以说黄其武根本就瞧不起这个人,坐没坐相的,喝个茶还滋遛滋遛的,真是没品的极。于是乎黄其武只是看了贻清一眼便不再看他,坐在那里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老神在在。

    “三位,今天本公召见你们的原因很简单。”,就在众人各怀心事的时候,刘煜开了口,“本公奉旨还都,你们都是清楚的,路过定阳县地界发现了些问题,你们作为顺州和牧野府的父母官,为了不僭越职权还是要征求你等意见的。”

    “臣等全凭殿下定夺。”,黄其武低头拱手道。

    “臣附议。”,一旁的江哲峰和蔡英雄也是拱手附和。

    “好,果然是我大莒的忠臣良将。”,刘煜听了就是一笑转过头冲着一旁扶手站立的魏斯离说道,“魏斯离去大牢将黄继业提出来,就地抄斩!”

    “是!”,魏斯离应声便毫无犹豫的跑出了大堂,犹豫?有什么可犹豫的?殿下都说杀了,还有什么问题?有问题那也是他的问题…

    刘煜的话像是一道炸雷劈向了黄其武等人,胆小如鼠的蔡英雄更是双腿一软便跪在了地上。

    “殿下说的是黄继业?”,黄其武蹭的一下便站了起来大声的喊道。

    黄其武这样的举动可以判定为“犯上”,轻则杖打二十,重则发配戍边,不过刘煜并没有责怪黄其武的冒犯,而是笑呵呵的看着他说道,“是黄继业没错。”

    “可是…微臣犬子黄继业?”,黄其武声音颤抖的问道。

    “是。”,刘煜冷笑着回应道。

    刘煜话音刚落,黄其武就冲出了大堂,上哪了?去大牢呗还能去哪?儿子都要让人给杀了还顾及什么君臣之礼。

    “蔡英雄?”,刘煜并没有理会离开大堂的黄其武而是看向瘫软在地的蔡英雄。

    “臣在,臣在。”,瘫软在地的蔡英雄见刘煜问向自己,赶忙强打着精神跪好应声。

    刘煜端起盖碗喝了一口茶之后才问道,“你做这定阳县令多长时间?”,声音很轻像是说着极为寻常的事情。

    “十…十一年。”,蔡英雄哆里哆嗦的说道。

    “十一年?”,刘煜重复了一声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那应该是很了解定阳县的事情了。”

    “是”,蔡英雄赶忙点头然后就仿佛是明白了什么一样,赶忙改口“也不是特别了解…”,该死,说什么是,如果那样的说的话岂不是承认自己知道黄继业的那些脏事了么?

    “哦?”,见蔡英雄抖若筛糠、语焉不详的模样,刘煜的眼睛的眯成了一条线,“那总比本公更了解定阳县的事情吧?”

    蔡英雄此时已经在心里问候了刘煜的祖宗十八代,怎么回答?说是的话,岂不是说未来的国君不如自己?说不是的话,一个父母官待在这十一年还不如国君了解,干嘛吃的呀?这话就没有个好答案,蔡英雄思考着冷汗已经浸透了他的脊背,蔡英雄思衬片刻之后便是心一横,老子不说了,爱咋咋地。

    “江哲峰。”,刘煜见蔡英雄不做回答也没说什么,转向江哲峰问道。

    “臣在。”,江哲峰跪在地上拱手应声。

    “不用跪,起来。”,刘煜虚空一扶,“你知道黄继业么?”

    “臣知道,黄继业乃是黄大人的幼子。”,江哲峰点了点头。

    “风评如何?”,刘煜接着问道。

    “极差。”,江哲峰抬起头看向刘煜说道,“臣早前曾数次上书朝廷都未见回应。”

    “哦?”,江哲峰的答案倒是让刘煜感觉到一些意外。

    “将军倒是大胆,敢上书参自己上峰的儿子。”,一旁一直没说话的贻清颇有些感叹的说道。

    “若是忠臣,臣不必管,若非忠臣,臣当为朝廷解忧。”,江哲峰又跪在地上拱手说道。

    听了江哲峰的话,刘煜哈哈大笑拍了掌,“好!习武之人果然是心直口快!本公且问你,让你抄家的话,你敢不敢?”,说着刘煜起了身盯着跪在地上的江哲峰。

    江哲峰听了刘煜的话,身躯就是一颤,这未来的国君真真是让人捉摸不透啊,江哲峰思衬了片刻,抬起头迎上刘煜的目光,坚定的说道,“臣领旨!不过干不了!”

第六十六章 最坏的打算

    “臣领旨!不过干不了!”,江哲峰喊道,刘煜可以清楚的看到江哲峰从的冷汗已经留下来了,显然江哲峰是抱着被抄家灭族的心思说出的这番话,当然必定是话里有话。

    刘煜看了一眼旁侧的贻清,贻清也是皱着眉头摇了摇头,想来贻清也不知道江哲峰到底要说些什么。

    “说吧,这里也没有外人。”,刘煜深手扶起了江哲峰,很是平静的说道。

    江哲峰深深的看了刘煜一眼然后才开口说道,“黄其武是顺州州牧,统领一州百官监理顺州防务,多年来黄其武奖惩皆由个人好恶,在顺州倒官卖爵,整个顺州官场充斥着黄其武口中的家兵家将,臣虽是顺州州督,但好无调动州军的权利,州军的调动完全由黄其武和他的家将把持。”

    “怎么样?我就说你想处理黄其武是很麻烦的事儿,就算你僭越律法,不通过大理寺而是直接把他抓了,那就能怎样?黄其武再顺州为官将近三十年,根基牢的狠,说句抄家的话,你现在都是攥在他手心里的。”,见刘煜沉默着不说话,贻清反倒先开了口。

    其实江哲峰想说的也是这个意思,他不想带着人把黄其武家而抄了么?怎么可能不想,江哲峰和黄其武一起共事也有了一段时间了,黄其武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还是清楚一些的,整个顺州的各级官员黄其武都是明码标价的,而他的那几个儿子、女儿更是在顺州为非作歹、为所欲为,整个顺州就被黄家搅的是乌烟瘴气。但是黄其武毕竟是二品大员,他的处置必须是由大理寺来承办的,虽然全天下都知道刘煜要登基继位成为国君,但是毕竟没有登基举行仪式,所以他的身份现在只是鄞州州公,是没有权利僭越的。更何况黄其武几乎已经控制了顺州的军、政两界,在顺州的地盘贸然抓了他必然会有后患,他的“家兵家将”们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毕竟黄其武倒台于他们没有半点好处,这些人早已经是和黄其武成为了一条绳上的蚂蚱,正所谓一荣百荣、一损俱损。

    “那就这样了?”,刘煜冷笑着说道,“杀本公或者抓本公,代价他付得起么?”

    “狗急了跳墙,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贻清面色凝重的说道,“现在你要杀黄继业,黄其武都能这样不顾礼法的冲出去,他心中又会有多少敬畏?就算他的主子是太后,但是…”,贻清的话没有说全,之后的话会显得更加大逆不道,虽然明眼人都清楚这一点,但是大家既然都做到了看破不说破,那么也就没有必要由自己去点破这一点。

    看着贻清看向自己充满忧虑的表情,刘煜只是点了点头,他清楚、明白贻清想说什么,自己那位母后贪恋权利是天下公知的,谁也不敢保证她没有取而代之的想法,庶子无权继位这是莒国立国以来的规矩,先王嫡子有二,兄长已经疯了才会让自己还都继位,若是自己也在这顺州遭遇了不测,谁知道母后会不会彻底的撕破那层窗户纸直接坐上王位呢?若是母后真的有这种想法的话,那黄其武还会有什么忌惮么?那肯定是不会啊,到时候不但无过还会有功啊,若真是如此那简直就是比肩开国功臣的功劳啊。

    刘煜倒吸了一口凉气,缓缓的坐了下去,猛然间刘煜一缩瞳孔看向江哲峰问道,“是他带的人还是你带的人?”

    “是臣的部下,不过按照黄其武的阴沉心思,怕是如今在定阳周围还会有他的部下。”,江哲峰一脸苦涩的说道,自己带着亲兵来定阳其实就是给这位即将登基的国君加一层保险,当日屈伯彦抵达康莱城他是知道的,他更知道屈伯彦同黄其武交谈了近两个时辰,从屈伯彦离开之后,黄其武就在顺州大肆布防,名义上是为了护佑鄞州公过境时的安全,但暗地里到底埋了什么钉子自己是不太清楚的,因此在得知鄞州公召见黄其武和自己的时候,江哲峰便带着自己的亲兵抵达了定阳,现在看自己的决定还是正确的。

    “那就先抓了吧。”,刘煜叹了口气,“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要是真造反那就造吧,铁了心要造反那本公怎么做都没有办法改变的。”

    “真抓?”,江哲峰看了刘煜一眼问道。

    “抓!”,刘煜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喊道,“本公就看看他黄其武到底有没有办事造反!”

    “是!”,江哲峰应声之后便匆忙跑出了大殿。

    “楚经纬,回客栈,你和柳絮带着和笙还有纳兰鸢先离开顺州到莫州等我们。”,待江哲峰离开大堂之后,刘煜对一旁的楚经纬说道,“至于杭既白的话,让他立刻过来。”

    “是。”,楚经纬应声便准备离开,不过刚走两步就被刘煜喊住了。

    “和笙可能不愿意离开,你告诉他,就说本公说的她必须离开,否则本公一定会分神,到时候恐怕谁都别想活下去。”,刘煜站起身来一脸肃穆的对着楚经纬说道。

    “公爷,小人记下了,一定一字不差的转告和笙姑娘。”,楚经纬向刘煜施礼之后赶忙跑出了大殿。

    “有你和杭既白能保本公一条命么?”,刘煜走到贻清身旁问道。

    贻清放下了盖碗,嘬了嘬牙花子,“尽量吧”,见刘煜露出要杀人的目光,贻清瞪着眼睛说道,“老子是个剑客,又不是神仙,要真是搞出个什么万箭齐发的话,我只能保证不逃跑。”

    听了贻清的话,刘煜只是一笑什么都没说,然后就蹲在蔡英雄面前说道,“你怕死么?”

    见堂堂的鄞州公殿下蹲在自己面前,一直跪在地上的蔡英雄抖若筛糠,刚才这群人都说了些什么?要抓黄其武还做了最坏的打算,这是要干什么啊?这倒霉官我不当了好不好?我要回家找妈妈行不行?

    刘煜见蔡英雄只是颤抖着不说话,刘煜就是一笑,“哎呦,怎么说也是牧野府府台补了,堂堂的八品官,这么小的胆子。看来是买的吧?”

    “臣该死!臣该死!”,听了刘煜的话,蔡英雄便赶忙磕着头,呵!这头磕的跟捣蒜死的,又响又狠,磕的刘煜都不禁咽了口吐沫,他是跟自己的脑袋有仇么?我的天,估计没等着我要杀他,他就能磕头而亡啊。

    “行了,行了,听着就闹心,别磕了。”,刘煜赶忙拉住了蔡英雄,此时蔡英雄的头已经磕破了,鲜血顺着蔡英雄的额头便淌了下来,“你的罪过确实没有黄继业那么大,估计也比不了黄其武,虽然有罪但是不至于杀头。”

    “多谢殿下!多谢殿下!”,蔡英雄听了高兴坏了,这是捡回来一条命了,说着就要给刘煜磕头,命都捡回来了磕几个头又算得了什么?

    “停!”,刘煜拦住了要继续磕头的蔡英雄,“到你该说话的时候你一定要说话,不然刚才本公还是要杀你的。”

    “臣明白!臣明白!”,蔡英雄赶忙说道,刘煜所说的该说话的时候要说话无非是让自己作证,只要能活命就行,作证这种事儿怎么可能不答应呢?蔡英雄原本还想给刘煜磕头的,不过却没磕,既然殿下已经拦了自己两次了,那么自然也就没有必要再磕头了。

    “你搜刮的民脂民膏到时候也得吐出来。”,刘煜看着蔡英雄笑着说道。

    “吐多少?”,蔡英雄一脸苦涩的问道,蔡英雄是什么人?贪生怕死、爱财如命,一听刘煜让自己把搜刮来的民脂民膏吐出去,当时就痛苦了起来,还管什么死不死的,钱没了还不如死了。

    刘煜倒是让这傻贪官气乐了,在蔡英雄脸上瞧了瞧才说道,“都吐。”

    蔡英雄的脸瞬间就垮了,都吐?这还怎么活啊,二十三房姨太太,十七个闺女、八个儿子,这可怎么养活啊,“殿下,稍微留点行不行?我们家人口多…”,蔡英雄毫无底气的问道,就算殿下不同意那也得问,万一同意了呢?

    刘煜是真的没想到这蔡英雄爱财爱到了这种地步,竟然能在自己面前说出这种问题,还稍微留点行不行?开玩笑,命都给你保住了,还要钱?刘煜便是一瞪眼,“你是要钱还是要命?”

    见刘煜瞪了眼,原本为自己留下了一条小命而有些高兴的蔡英雄顿时慌了,不过还是说道,“殿下…能…能都要么?”

    哈哈哈,听了蔡英雄的话,刘煜和贻清就是相识一笑,这货还真真的是贪心啊,诚所谓人心不足蛇吞象,眼前这位可谓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啊。

    “只能选一个。”,刘煜带着玩味的表情说道,一旁的贻清也是满脸期待的看着蔡英雄,到底这个货会在两者之间选择哪一项呢?

    刘煜的话说完之后,蔡英雄都要哭了,选钱就没命了,那要这钱干啥?选命的话,没了钱还怎么活啊…

第六十七章 终于造反了

    正当我们嗜财如命的小可爱蔡英雄陷入两难境地的时候,顺州州督江哲峰已经带人将黄其武押到了大堂之上,当然还捎带脚把哭的不成人样的黄继业也一并押过来了。

    到了大堂之上被五花大绑捆起来的黄其武被江哲峰一脚踹倒在地,不过黄其武却也不恼只是回头崴了江哲峰一眼,竟然不吭一声。

    而他的儿子黄继业则省了道程序,没等人旁人踢他便自己主动的跪了下来,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还哭哭啼啼的,不过等刘煜瞧见了他脸上那一枚硕大且发紫的掌印,还有他嘴角还带着血,便也就明白了,显然应该是挨了一巴掌,那这一定是江哲峰的手笔了。

    “江大人你这就不对了,怎么能冒然的打了黄公子呢?”,刘煜从蔡英雄身前站起来,走到黄继业身旁仔细看了看黄继业的脸,“这是动用死刑啊,不过这手下的也是真黑啊你。”

    听了刘煜的话,江哲峰却是一脸的委屈,赶忙解释道,“殿下,这…这不是真不是我打的。”

    “那是他自己打?”,刘煜脸上露出颇为浮夸的惊讶表情,显然刘煜对这个答案是有些,不对,应该说是很不满意的,打了就打了,我也没说你做错了,这有什么可遮掩的,那么大的巴掌印就在脸上呢,想遮掩怎么可能遮掩的住。

    “我打的!”,只是还没等江哲峰再次开口解释,一旁安静的仿佛不存在的黄其武便直接说道。

    这倒是让刘煜有些始料未及,刘煜转过身来有些不敢相信的看了看黄其武,“黄老爷这是做什么?本公不太明白。”

    听见刘煜喊自己为黄老爷,黄其武赶紧摇头,“罪臣不敢称什么黄老爷,罪臣只是莒国的臣子。罪臣这逆子杀人害命、有违人伦,千刀万剐都死不足惜!罪臣想到他出生以来,罪臣和家眷百般呵护、千般叮咛、万般教育,可…可是却教出来这么个东西,真是我黄家家门不幸!”,黄其武喊道,那张不算苍老的脸和脖子涨的通红,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喊的,黄其武说着还狠狠的瞪了一旁还在哭泣的黄继业一眼。

    黄继业瞧见父亲那要杀了自己般的目光,赶忙低下头不敢看他,拼尽全力克制着自己的哭泣,他长这么大以来,父亲还真是头一次打自己,万万没想到还这么狠,一巴掌就拍掉了自己的三颗后槽牙,这死老头还真是狠啊。

    刘煜深深的看了黄其武一眼,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了些嘲讽的表情,连语气都显得有些讽刺意味,“黄大人这算是大义灭亲么?”

    “罪臣不敢,刚才是因为忧心这劣子才在一时情急之下冲撞了殿下,还望殿下赎罪。如今老臣已经知道了这顽劣之子的罪行,罪臣必然不会给他半点袒护,也不会为他求一点情分。”,黄其武似乎是没有察觉到刘煜的嘲讽一般,竟然语气还颇为恳切的回应道,看那样子倒还真是有些大义灭亲、正义凛然的样子。

    刘煜听了黄其武的话,再看看他那颇为正义凛然的模样就是一皱眉头,这老东西还真是给个杆子就往上爬,给个台阶就抬脚下啊,真是不客气啊,刘煜语气中的嘲讽俨然变成了冰冷,“看来黄大人你还不知道本公为什么让江大人去抓你啊。”

    刘煜的话倒是让黄其武一愣,他有些茫然的抬起头看向刘煜,难道不是因为这个么?刚才…

    没等黄其武想清楚,刘煜便是一瞪眼,指着董其武的鼻子高声厉喝,“你个老匹夫!你这个倒霉儿子做的那些腌臜事儿,本公都不想再提,但就说你在这顺州地界倒官卖爵,把持军正结党营私,纵容自己的子女搅和的整个顺州乌烟瘴气!难道本公就不该抓你么?本公恨不得直接将你开膛破肚!凌迟处死!”

    刘煜的一段高声厉喝倒是痛快了一些,只是黄其武一脸呆滞的看着刘煜,他那一抹八字胡之下的那张嘴显然是失控了,开开合合了半天竟然也没说出话来,甚至连点儿音儿都没能发出来,就像是突然间失声了一样,显然刘煜这番话让他是有些不知所措。

    “别以为你在这顺州根基深厚本公就不敢办你。”,刘煜倒不管黄其武的反应,他瞪着黄其武接着说道,“本公现在确实还没登基,只是个州公,按照律法确实是没有办法扳倒你这个二品大员,那本公就押着你到新安!登基之后就拿你的老命祭旗!本公倒要看看,谁敢拦着,你的那么些家兵家将们哪一个来救你。本公就要看一看这顺州还是不是我大莒的顺州,是不是有人还要蓄意谋反!”

    “殿下,老臣不敢!”,愣在那里半天的黄其武终于反应过来了,这未来的国君这是觉得自己有反叛之心啊,开什么玩笑,这叫什么事儿啊?话都说到这等地步了,自己再不解释一下岂不是默认了么?“殿下!臣冤枉啊!冤枉啊!老臣绝无反叛之心啊!绝无反叛之心!老臣对莒国的忠诚无二!神明可证!天地可鉴!”

    见黄其武一脸紧张的辩解着,刘煜便是冷冷一笑,“呵!你错了,本公最不信的就是神明。江大人。”

    “臣在!”,见刘煜喊自己,江哲峰赶忙抱拳拱手应声。

    “把黄其武、黄继业都押回去吧。”,刘煜根本不再搭理还在求饶的黄其武,而是颇有些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不过正当江哲峰要带走黄其武的时候,刘煜却又突然开了口,“江大人,魏思离呢?刚才让他去斩黄继业,黄继业都到大堂了,他怎么还没回来?”

    “殿下,魏思离刚才确实带着人要杀黄继业的,不过黄继业一哭二闹的,魏思离良善就没逼着手下人动手,臣赶到的时候魏思离说有些内心,想是还在茅房吧?”

    “哦?”,刘煜看了江哲峰一眼才说道,“这家伙还真是会挑时候。”,说着端起盖碗就要喝茶,不过刚掀开盖子就被贻清出言拦住了。

    “这茶就别喝了,也不看一看就喝,你也不怕喝的是墨汁?”,贻清瞧着刘煜说道,在刘煜有些疑惑的眼神之中接着说道,“凉茶伤身,别一时没注意再受了寒,遭罪不说还容易耽搁行程。”

    刘煜看了贻清一眼,突然一笑便把手中的盖碗放下了,“也是,本公小心些便是了。”,刘煜见江哲峰还未动便说道,“江大人怎么还不带他们走?”

    江哲峰听了,赶忙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书案近前不远的地方,然后便跪了下来,抱拳拱手,“殿下,如今抓了黄其武怕是夜长梦多,此地不宜久留,微臣恳请殿下起驾,微臣护送殿下到莫州,殿下即将继承大宝,肩抗江山社稷容不得半点闪失啊。”

    刘煜听了江哲峰的话,只是看着他并没有说话,似乎是在思衬着什么。

    “殿下!”,见刘煜并不回话,江哲峰又赶忙说道,“黄其武身怀不轨定然早有准备,眼见天越来越黑了,若是被包围了到时候就插翅难逃了!再不…”

    江哲峰还没说完,他身后的黄其武就喊了起来,“江哲峰你这狗贼!老子行的正坐的端,怎么可能做这种抄家灭门的事情!”,黄其武以膝盖为脚有些艰难的往前挪了几步,“殿下可不要被这厮骗了!罪臣纵有千错万错,但是绝对没有反叛之心啊!反倒是这江哲峰其心当诛啊!”

    “你放屁!老匹夫你就是蓄意谋反!”,江哲峰可能是没想到黄其武还会反咬自己一口,一时间不顾仪态爆粗口。

    “谋反个屁!老子是天子门生不像你这个粗人!没那么多野心!”

    一个是顺州州牧,一个是顺州州督,一个是二品正一个是从二品,都是知天命上下的年纪,不过此时的黄其武和江哲峰更像是被关在一起的两只老斗鸡一样…斗做一团…

    刘煜看着眼前这两个加一块快一百岁的老家伙,一脸的无奈,于是端起书案上的盖碗,只是刚拿在手里就想起了刚才贻清的话,不由得看了贻清一眼,只见贻清瞧着二郎腿颇有些兴致的看着那两个老家伙斗嘴,脸上是藏不住的嘲讽之意。

    只是刘煜万万没想到的是,变化总是来得突如其来…

    吵着吵着,江哲峰就抽出了腰间的长剑。

    “你个老匹夫,说不过就要用剑!果然是个莽夫。”,黄其武见江哲峰抽出长剑倒是不怕,依然叫嚣着,“你的狼子野心是昭然若揭了!”

    “你个反贼!老夫今日就要替天行道!杀了你这个狗贼!”,黄其武的话似乎进一步刺激到了江哲峰,江哲峰喊着便挥剑砍向了黄其武。

    大堂之上,从二品的州督挥剑看向正二品的州牧,别说莒国怕是连中土都没出过这种事儿。

    刘煜正要出言阻拦,却见江哲峰猛的一转身,他手中长剑的目标哪里是黄其武,分明就是自己!还真都是反贼啊!贻清先生刚才说的那句“别一时没注意…”果然是话里有话的…竟然都是反贼啊!

第六十八章 变换的战局

    江哲峰手中的那一柄长剑犹如是一条吐信的毒蛇,对于刘煜来说这是自白麓城离开之后的第二波刺杀,当然如果从严格的意义上来说这应当是第一波刺杀,不过就在长剑挥向自己的那一刻,一个盖碗也飞向了江哲峰的头,没错,贻清出手了。

    在盖碗飞向江哲峰的同时,坐在椅子上的贻清也蹿起来冲向江哲峰。贻清一直觉得江哲峰有些古怪,但是他确实没有找到具体的原因,因而贻清已经仔细的观察着、紧紧的盯着,为了应对突如其来的变化他也出言提醒了刘煜,但是看刘煜那样子或许是知道自己话里有话却并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

    盖碗非常精准的砸在了江哲峰的头上,就在江哲峰愣神的那一刻,贻清的陆灵剑也刺向了江哲峰的咽喉,江哲峰不得不放弃了攻击刘煜而是选择防备贻清,对于刘煜来说丧命的危机算是暂时解除了,不过看着江哲峰带来的人拔出腰间的刀剑,刘煜就明白危机再一次袭来了,不过就在贻清同江哲峰缠斗、顺州兵勇准备袭击刘煜的时候,四道人影也冲进了大堂——宫和笙、纳兰鸢、柳絮和杭既白终于是到了。

    本就很是热闹的定阳县衙门如今更热闹了些,贻清同江哲峰刀剑相向,宫和笙等人同顺州兵勇战作一团,黄其武、黄继业已经蜷缩在了一旁,嗜财如命的小可爱蔡英雄已经吓晕了过去…

    刘煜端坐在书案之后,一脸冷峻的看着眼前的场景,只是没人知道他缩在袖中的右手已经紧握了一柄匕首,是的,一柄匕首。这是他的最后一层保险,如果贻清、宫和笙、杭既白等人都没能抵挡住这些刺客或者反贼的话,这柄匕首将是他保住自己姓名的最后手段,虽然这种手段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但是握着这柄匕首还是让他心安了许多。纵然他现在贵为鄞州州公,纵然他未来将登基为君,但是毕竟他还只是个十六岁的孩子,心智再沉稳也会有慌神的时候。

    好在刘煜并没有什么英雄情结,否则说不好还会手持着这柄小匕首杀过去,不过后果估计是逃不过被擒或者更惨的是被杀。既然对方的目标是自己的话,自己就老老实实的待着吧…

    这还是刘煜第一次亲眼看到贻清近身战斗,贻清手中的长剑翻飞,无论是速度还是气势都要强过江哲峰,江哲峰似乎根本就没有招架之力,于是这场战斗显然已经成为了贻清先生的表演。而另一旁宫和笙、纳兰鸢、柳絮同兵勇们的战斗还在持续着,并没有看出什么绝对优势,隐隐的似乎是势均力敌的,不过好在杭既白已经解决了一个兵勇,估计接下来宫和笙、纳兰鸢他们的战斗会因此轻松许多。

    无论是贻清还是宫和笙、纳兰鸢等人的战斗都几乎没有落败的可能,所以刘煜索性就观察起了那些兵勇,莒国各州州军虽然盔头、甲胄有着一些差异但是大体上还是近似的,不过在刘煜看来江哲峰带来的这些兵勇的盔头和甲胄显得有些不合身,甚至连穿戴都不是很整齐的样子,这是什么情况?顺州州军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么?

    再说了,这楚经纬办的什么事儿啊这是?明明告诉他了,让他和柳絮带着宫和笙、纳兰鸢先行离开,怎么还都来了,楚经纬?对了楚经纬呢?刘煜看了一圈也没发现楚经纬,不过转瞬间也明白过来了,楚经纬那个傻书生模样,战斗力还没自己高,这个时候不出现也是正确的,不然就是白白送给对手人头了。

    在杭既白的帮衬下,宫和笙、纳兰鸢和柳絮已经解决了其他的兵卒们,原本宫和笙与纳兰鸢还要帮助贻清的,不过却被杭既白阻止了。“每个习武之人都有自己的骄傲,去帮他还不如护着殿下离开此地。”,说着杭既白和柳絮将江哲峰的手下们都捆了起来。

    贻清瞥见了宫和笙等人结束了战斗,对着江哲峰便是一阵冷笑,“怎么样眼看着自己的手下一个个被俘是什么感觉?”

    “他们武义不精怪不得旁人。”,江哲峰脸色阴沉,“我唯一算错的就是你,我没想到堂堂的西侠剑竟然化名贻清啊。”

    江哲峰的话一出,贻清的瞳孔就是一缩,“你到底是什么人?”

    “先打过再说吧!”,江哲峰暴喝一声手中长剑的力量突然增大了许多,让贻清有些措手不及,战局顷刻之间还是发生了变化,当然说是情势翻转也不为过,因为贻清的优势似乎就此丧失殆尽了。

    “先离开这里吧。”,此时宫和笙、纳兰鸢和柳絮已经围拢在刘煜身旁,杭既白则挡在了最前边,因为他也发现了贻清逐渐落到了下乘,如果贻清失手那么杭既白自然也会第一个顶上去。

    “不用。”,刘煜拉住宫和笙的手说道,“我让楚经纬告诉你们先离开,你怎么就不听话呢?”

    “离开什么,这个时候就应该患难与共,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宫和笙拍开了刘煜的手,似乎有些不满的说道,“再说了楚经纬也没回去啊,我是看天色渐晚你也没回来,有些担心才来的,如果这出事儿了啊。”

    “楚经纬没回去?”,刘煜听了就是一皱眉头,“不对啊,我之前让他回去通知你们前去莫州等我们,他没回去也不在这里…”,刘煜的话并没有说完,宫和笙和柳絮的脸色瞬间也就变了,既然他没回去也不在这定阳县县衙之中,难道他已经遭遇了不测?

    “公爷,我去找找他。”,柳絮按捺不住内心的忧虑说着就要离开,虽然平素里没少同楚经纬斗嘴,但是内心之中柳絮已经把楚经纬当成了亲兄弟,如今楚经纬下落不明、生死不知,他又怎么能不管不顾呢。

    “我和他一起去。”,纳兰鸢看了刘煜一眼就跟在柳絮身后离开了。

    “没事儿,放心,不会有事儿的,楚经纬那个虽然手无缚鸡之力,但属实是个聪明人。”,见刘煜也是一脸的焦虑,宫和笙赶忙安慰道。

    “但愿他没有任何事。”,刘煜铁青着脸说道。

    “多管闲事。”,见杭既白非请而来参与了战斗,贻清就是一撇嘴说道。

    “此地不宜久留。”,杭既白只是说了这样一句话,这句话之后,贻清和杭既白就配合着攻击向了江哲峰。

    有道是英雄难敌四手,更何况是江哲峰呢?战局再一次发生了变化,杭既白是烟雨楼楼主、江湖贺号西方剑的纳兰夕颜的真传,一套流云剑剑法使得出神入化,连纳兰夕颜都赞不绝口。而贻清当年凭借着一套无名剑法更是有了“西侠剑”的称号,俨然是剑术宗师级别的剑客。

    但是,江哲峰确实并没有立刻败下阵来,这让贻清和杭既白都很诧异、困惑,这江哲峰难道只是顺州州督么?凭借一己之力能够同时抵挡住杭既白和贻清的攻击,这等能力在江湖上不少但是在莒国官场之中应当是没有多少的,这寂寂无名的江哲峰还真是神奇啊。

    原本以为杭既白的参战能够迅速扭转战局,但是万万没想到只是挽救了贻清的颓势,甚至连点优势都没有取得,无论是宫和笙还是贻清此时都有些担忧。宫和笙不敢离开贻清身边,她清楚自己的斤两,如果说贻清和杭既白都没有办法取得取得什么优势的话,自己的加入并不能彻底改变,而且如今贻清身边再无别人,如果万一这个时候有人偷袭,那么就真的没有办法了,所以自己并不能动。只能希望杭既白和贻清二人尽快的结束战斗。

    “嗖。”,就在这个时候,贻清突然右手打出了一个物件,这个物件迅速的刺透江哲峰的甲胄,插进了江哲峰的右腹,这样的刺痛让江哲峰的速度降了下来。

    “狗贼!还用暗器!”,江哲峰忍着疼痛咬着牙骂道。

    “反贼还好意思骂我?真是可笑。”,贻清一撇嘴说道,“不想被扎成刺猬就赶快束手就擒!”

    “做梦!”,缠斗之中的江哲峰朝贻清啐了口吐沫,不过很快江哲峰就觉得有些天旋地转,“你还下毒?”

    贻清一撇嘴,冷笑道,废话,暗器不淬毒有个屁用。”。

    “你…”,江哲峰就觉得眼前一黑便栽倒在地。

    “有暗器你为什么不早用?”,杭既白拿走了江哲峰手中的长剑,一边捆着他一边问道。

    “我如果说才想起来你信么?”,贻清收起陆灵剑便帮着杭既白去捆江哲峰,杭既白只是看了贻清一眼并没有答话。

    “我去看看纳兰鸢他们,待会儿咱们就赶快走。”,宫和笙见江哲峰已经被摆平就对刘煜说了一句,转身就跑出了大堂。

    “怎么样?看出来点什么?”,刘煜走到贻清身旁问道。

    贻清皱着眉头想了想,“这剑术章法还真没看出什么,并不是江湖上常见的。”,说着他还看向杭既白,“你看出来了么?”

    杭既白就是一摇头,“他之前隐藏了实力,等我加入战局的时候才展现出来,这个人的能力在江湖上也可以派上号,却做了州督,这我是想不明白。”

    “是啊,问题就在这,一个大剑客不行走江湖而是参军,这着实有点让人难以琢磨。”,贻清捏着下巴瞧着江哲峰一脸疑惑,不过突然间贻清就是倒吸了一口凉气,然后伸手向江哲峰探去…

第六十九章 重重之迷雾

    见贻清倒吸了一口凉气,伸手摸向江哲峰的脸,无论是刘煜还是杭既白都是一脸的不解,这是什么情况?江哲峰的脸有什么可摸的?

    在刘煜和杭既白不解且惊诧的眼神之中,贻清在江哲峰的脸上摸了个遍,如今已经开始摸脖子了…

    见贻清如此动作,刘煜一脸的惊恐赶忙说道,“咳咳,贻清先生,这个…”,只是刘煜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贻清伸手拦住了,他突然在江哲峰的脖子上捏了一下然后就拽着那点地方向上撕了一下,就这样一下,江哲峰的脸就被撕了…是的,没错,被撕了。“江哲峰”的脸上还覆了一层人皮面具。

    贻清颇有些嫌弃的将手中的人皮面具扔在了地上,随后一弯腰拎起了杭既白长衫的下摆擦了擦手,引得杭既白翻了大白眼。

    “这…”,一直身处深宅大院的刘煜哪里见过这种东西,一脸惊恐的问道,说话的声音都带着些颤抖。

    “这东西叫人皮面具。”,贻清嘬了嘬牙花子,“是真的用人皮做的,看来这江哲峰是被人调了包,只是现在还不知道这个人是什么身份。”

    就在刘煜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听“咣当”“咣当”的声音想起,刘煜、贻清和杭既白猛然回身看去,那几个被捆起来的江哲峰的手下竟然一个个都口吐白沫、四肢抽搐着。

    “他们还在嘴里藏了毒?”,贻清瞧了一眼略有些吃惊的说道,说着他赶忙掰开了“江哲峰”的嘴,在他嘴里一顿寻找,果然拔出了一颗毒牙,“哎呦呵,还真下本儿啊,都是些死士啊。杭既白,这下能看出来是哪家的了么?”

    杭既白看了贻清一眼,然后又瞅瞅了“江哲峰”,最终却又是摇了摇头。

    见杭既白摇了摇头,贻清就是嘿嘿一笑,“你还年轻,没关系,爸爸交给你乖。”,话音刚落,杭既白就将腰间的长剑抽了一半,贻清见此便赶忙摆手,“说错了说错了,口误,伯伯,伯伯,我这个年纪做你伯伯是合适的。”

    “赶快说,哪那么些废话!”,一旁的刘煜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了,直接踹了贻清一脚。

    “天下培养死士的海了去了,不过用这种毒牙的并不多。”,贻清赶忙将脸上轻佻的表情收敛起来,“拔取原本的牙,然后装上这种假牙,假牙上面镶嵌着毒药,如果被抓或者暴露,为了不被人生擒就用咬一下这个毒牙,毒药破裂之后瞬息之内就会毒发身亡根本没救。”

    “你不用普及这种知识,他是从哪来的?”,刘煜没好气儿的问道。

    “铜雀台。”,贻清面色一凛说道。

    “铜雀台?”,刘煜皱了一下眉头,铜雀台是什么东西?刘煜还瞧了杭既白一眼,就见杭既白的脸色也有了极大的变化,呵,合着都知道这个铜雀台啊?“不是,这个铜雀台是什么?也是江湖上的势力么?”

    “曾经江湖上最大的暗杀势力。”,不待贻清回答,杭既白就抢先回答道,“据说当年江湖大势力是一宫一台二楼三殿,那一台就是这铜雀台。”

    “没听说过啊,就知道这一宫二楼三殿。”,刘煜还是有些不解。

    “百年前,铜雀台被其余六方消灭了,至于原因是什么谁都不知道,只是知道六大门派集合了几乎江湖上的所有势力只为剿灭铜雀台,当时四大国似乎也悄悄的拉了偏手,当然是帮六大门派,不是帮铜雀台。”

    “按理说铜雀台已经消失百年了,怎么又会突然冒出来?”,杭既白有些不解的说道,“而且,你怎么就知道这几个人是铜雀台的人?”

    是啊,一个消失了百年的门派贻清是怎么知道的,刘煜也看向贻清一脸疑惑。

    面对杭既白的问题,贻清并没有说话,而是将手中的那颗毒牙擎在了杭既白面前,然后一转将毒牙的底部朝向杭既白。

    杭既白看了一眼,一脸惊诧的表情问道,“这是铜雀台的标志?”

    贻清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一旁的刘煜从贻清手中拿过那个毒牙,果然在毒牙底部有着黑色的朱雀印记上方还有个篆书的铜字。

    “本公就这么遭人恨么?”,看着手中的毒牙,刘煜有些无力的说道,“不是要杀本公就是要靠近本公,本公招谁惹谁了?”

    面对刘煜的咆哮,贻清耸了耸肩而杭既白只是默不作声。

    “对了,楚经纬是什么情况?”,贻清突然问道。

    “和笙说楚经纬根本没回客栈。”,刘煜说着还看向了杭既白。

    “是,我们并没有看到楚经纬,之所以来到县衙是因为宫姑娘担心殿下的安危,所以我们才来这里的,不过到了外边发现了一些兵卒非常紧张的看着四周,觉得有些不对劲,我便绕了一圈到了后衙,后来的事情你们就都知道了。”

    “我们回来了,现在赶快走吧。”,正在这个时候,宫和笙和纳兰鸢、柳絮已经回到了大堂,不过柳絮一个人左手架着魏斯离、右手架着楚经纬,纳兰鸢则在一旁帮着扶着楚经纬。

    “这是怎么回事?”,刘煜赶忙走过来问向宫和笙。

    “公爷,我刚出去就被江哲峰的人给打了,然后就被捆起来了。”,刘煜话音刚落,楚经纬就赶忙说道。

    楚经纬刚说完,还有些虚弱的魏斯离便又说道,“江哲峰带人到大牢就说是殿下派他来抓黄其武的,提人出来的时候我在最后结果就被两个兵卒捂着嘴打晕了,是被柳英雄救醒的。”

    “公爷,我看咱们还是赶快离开吧?”,柳絮也赶忙说道,“这地方太怪异了。”

    刘煜听了只是摇了摇头,“你们谁都没发现江哲峰么?就是顺州的州督。”,既然跟自己动手的是假的江哲峰,那么真的江哲峰到哪里去了?从之前江哲峰的动作以及楚经纬、魏斯离的话里来看,真的江哲峰应该是到了定阳县的,甚至有可能在去抓黄其武的时候才被人调了包,那真的江哲峰呢?

    几个人互相看了看都摇了摇头,还是柳絮沉思了片刻之后才说道,“在大佬门口还躺着一群人,好像是被人扒光了,不知道里边有没有。”

    柳絮这么一说,宫和笙与纳兰鸢似乎都想起来了,赶忙附和。

    刘煜听了便说道,“那差不多了,柳絮你去看看那些人还有没有活口,如果有的话赶快带过来。”

    柳絮、杭既白等人扶着楚经纬和魏斯离坐下之后,柳絮和杭既白就离开了大堂。

    “这些事情,等你做了国君有的是机会解决,现在不走等会儿要是再来人怎么办?”,宫和笙赶忙拉住刘煜的手说道,“快走吧”,说着就要拉走刘煜。

    不过刘煜却拿开了宫和笙的手,“和笙,我不能就这么走了,我说过要给定阳百姓一个交代的。我不能在百姓面前开了口却不办事。”,说着刘煜就走到了躲在角落之中的黄其武、黄继业父子面前。

    黄其武和黄继业已经躲在这里很长时间了,看着刘煜身边的几个人和“江哲峰”厮杀着,这个世界上会有人不怕死么?或许吧,不能说没有,但是起码黄其武和黄继业这父子俩不在这个行列之中,他们和蔡英雄没什么太大区别,都是属于怕死那一类的。

    “黄其武,你是顺州州牧,当然起码现在还是,我想知道你现在有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比如顺州州军调动之类的。”,刘煜冷冷的看了黄其武一眼说道,“当然如果你能告诉我屈伯彦传圣旨的时候,找没找过你就更好了。”屈伯彦到白麓城传圣旨必然是要经过顺州的,这是最快的路线,屈伯彦到了顺州会不会同黄其武说些什么?如果说了是说了些什么呢?铜雀台的事情现在是差不清楚的,但是他至少得知道黄其武到底有没有杀自己的意思,或者说他最想知道的是母后有没有要除掉自己的意思,这一点实际上是最重要的。

    黄其武抬起头看向刘煜,他只是看着刘煜却没有说话,两个人的眼神交汇在了一起,互相打量着,过了一会儿黄其武才开了口,“屈伯彦确实找过我,跟我谈了将近两个时辰。”

    “哦?”,刘煜只是一笑并没有说什么,他在等待这黄其武继续说下去,将近两个时辰的话那真的可以说太多的东西和事情了。

    黄其武苦笑着说道,“殿下还请放心,屈伯彦只是传了太后的话,要在顺州境内保护好殿下的安危,让我提前安排好,说殿下极可能悄悄的到顺州,别让山贼、乱匪什么的伤了殿下。所以州军的调动主要是为了对付一些顽固的山贼、乱匪,不是针对于殿下。”

    “都这般地步了还不说实话么?”,刘煜皱着眉头说道,“就这点事儿,你们说了两个时辰?”

    黄其武就是嘿嘿一笑,“就这些自然不大可能用上两个时辰,盏茶时间都足够了。”

    “那就说说吧。”,刘煜抱着肩膀问道。

    黄其武敛去脸上的笑容,一脸严肃的看着刘煜说道,“那如果我不想说呢?”

第七十章 该去相信谁

    “如果我不想说呢?”,黄其武一眼狡黠的说道,“殿下,有些时候有些事情并不一定非得知道。”。

    面对黄其武态度的转变,刘煜只是一皱眉头而后又恢复了微笑,“州牧大人是在等州军或者校尉的增援么?”

    黄其武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果然,果然,黄其武想起了屈博彦当日所说的话,“鄞州那位心思绝对不比秦国公差到哪里,而且更加深沉,看着应该没有那么冷血,但是谁知道呢,可能也好不到哪里去。”,黄其武此时才对屈博彦的评价有了些新的认识,屈博彦果然是没说错,刘煜的心思并不比被废了国君位的秦国公刘淼差到哪里去,周边安静的环境果然是让他有了怀疑,从他冷静处事的风格来看,想来也不会不冷血。

    黄其武强打着精神,状若如无其事的样子,“罪臣不明白殿下在说些什么,罪臣只是顺州州牧,而不是顺州州督,调动州军的事情并不在罪臣职权范围内。”

    不等刘煜再次发问,双手交叉在袖内的贻清已经走了过来,脸上尽是不削的神情,“得了吧,州牧统领一州百官,又监理顺州防务的,不在你的职权范围内?”

    黄其武看向贻清,“监理防务又不是接收防务,老夫没有那个时间去理会州军的问题。先生莫忘了,这‘江哲峰’可是个假的,不是真的,他的话岂能轻易相信?当然,老夫必须还得说一句,如果这个假‘江哲峰’提前摸清楚了你的底细,或许就不会这样贸然出手了,有先生这样的人,殿下是安危是可以确保的。”,黄其武微微一笑。

    “黄大人谬赞了,我是乡野莽夫,没什么本事。”,贻清还是一副轻佻的模样,“不过,现在机会可是难得啊黄大人,有句俗话说的好,叫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这一次错过了没准就没有下一次了。”

    “老夫不太明白先生的意思。”,黄其武便是一笑,其后他又看向刘煜说道,“殿下,既然传唤罪臣是为了黄继业这畜生的事情,现在这个小畜生的事情估计殿下查的很清楚了,该杀就杀。”

    “爹!”,一旁一直哆哆嗦嗦的黄继业听了这话,赶忙哭嚎着,“爹,我可是您儿子,我是您儿子啊!”

    “放屁!”,原本还算是和颜悦色的黄其武见儿子哭嚎着就是面色一凛,“老子早就想把你收监入狱!要不是你那不知礼的娘亲,你早就没命了!你坏事做尽,天理不容!”

    黄其武说的是什么,估计黄继业都没有听清楚,他只是不断的哭嚎着一遍反复的说着,“爹,您不能这样啊爹...我是您的儿子啊...您是州牧...您不能看儿子死啊...”,不过很快他就不喊了,因为贻清听着他的哭嚎实在是心烦,于是伸手在黄继业脖子后边摁了一下,黄继业随后就昏倒在地。

    “这是?”,虽然嘴上说着该杀,但是见黄继业倒在了地上,黄其武还是很担心的样子。

    “没事儿,太闹腾了,让他安静一会儿,命还在。”,贻清满不在乎的说道。

    黄其武听了之后,看了一眼躺在地上黄继业,不禁老泪纵横,“这是罪臣的幼子,多年来娇生惯养的以至于成了这个样子,康莱城之中他也是胡作非为不过还没有到这种地步,每次罪臣想要惩处他,他那不知礼的娘亲就一哭二闹三上吊的,罪臣也没有办法,只得把他打发到了定阳来,可是万万没想到他在定阳竟然如此为非作歹,竟然视人命如草芥。这种人该杀,就算他是罪臣的儿子也该杀,不能留。”,黄其武说到这里抬头望向刘煜,“黄继业该杀就杀,罪臣只有一事相求,万望殿下看在罪臣的一丝薄面上给他个痛快,也不枉罪臣与他父子一场。”

    刘煜看着眼睛赤红的黄其武,又看了看昏倒在地的黄继业,半天之后才说道,“本公说过,要给定阳百姓一个满意的答复,既然黄大人如此通情达理,能够做出这样大义灭亲的举动,本公自然会给黄三公子一个痛快。”

    “多谢殿下恩情!”,黄其武声音颤抖的说着,他只是向刘煜低了低头,毕竟如今他也被五花大绑了起来,就算是想要给刘煜磕头也没有这个机会。

    “本公应了给他个痛快,那么黄大人是不是可以给本公答疑解惑了?”,刘煜一脸笑意的说道。

    黄其武听到了刘煜的问题,便抬起头看向刘煜,“敢问殿下想知道些什么?”

    “屈伯彦,屈伯彦屈公公到底跟大人说了些什么?当然还有州军的调动以及江哲峰。”

    黄其武挑了一下眉毛,思衬了片刻之后才说道,“无非就是关于殿下过境顺州的事情,其他的都是罪臣同屈公公的私事,这些私事不知道殿下还有兴趣知道么?”,黄其武说着便微笑着看向刘煜,私事的话就没有必要也不需要告诉你了吧?你也不该逾越礼法来问这种问题了。

    “我想知道啊,黄大人可能不知道,我在白麓城最爱做的一件事儿就是跑到河边听妇人们讲话,什么张家长、李家短的,那才是这世间最有意思的事情。”,贻清嘿嘿一笑便看向黄其武说道。

    刘煜点了点头,冲着黄其武说道,“既然先生这样问了,黄大人自然是会告诉先生的,毕竟黄大人是个很通情达理的人,不至于吝啬。”

    这两个人配合起来倒还真的是有些狼狈为奸的感觉啊,黄其武的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哀叹了一声,“屈伯彦是罪臣外弟。”

    黄其武的话让刘煜和贻清都有些意外,屈伯彦是黄其武的小舅子?

    “罪臣的原配黄屈氏是屈伯彦的姐姐,所以屈伯彦是罪臣的外弟,也就是民间俗称的小舅子。所以屈伯彦传圣旨经过顺州的时候,才特意去了康莱城,主要是为了探望他的姐姐,毕竟屈伯彦能够离开王宫的机会并不多。”,黄其武一脸无奈的说着,“屈伯彦并不想让殿下对罪臣又猜忌,罪臣也并不觉得有这么个大宦官的小舅子而荣耀,反倒是觉得很丢人,所以多年来这件事也没多少人知道。既然殿下询问了,罪臣自然也就该说了。殿下若是不信,日后抵达国都之后询问屈伯彦就是了。”

    “那州军的调动?”,刘煜有些不太甘心的问道,难道真是自己错怪了黄其武?

    “罪臣是听了屈伯彦的安排,打算在殿下启程经过顺州之前将顺州境内的山贼、山匪清理一下,几个月之前,云州和朔州集中兵力打击在椒金山一代的匪贼,结果没想到有一部分逃脱之后便潜藏在了顺州境内。”,黄其武脸色阴沉的说道,“罪臣虽然这些年在顺州没有太多的建树,但是顺州的治安还是不错的,没想到这群匪贼来了,屈伯彦就说一定要想办法提前把这些匪贼一网打尽,即使没有办法彻底解决他们,也得压缩他们的活动空间,保证殿下在顺州境内期间的安全。”

    这样看来的话,江哲峰说的话看来全都是错的了?是故意要栽赃陷害了?或者说江哲峰根本没有被掉包,从康莱城来的就是个冒牌货?还是说江哲峰其实早就是同“铜雀台”的人搅和在一起了?刘煜想了想也没想出来个头绪,便看向贻清,贻清只是抚着下巴不说话,似乎也并没有注意到自己正看向他。

    这个时候,刚刚去大牢查探的柳絮和杭既白架着一个身穿白色心衣的男子,心衣就是内衣嘛,既然穿了一身内衣的话,这么看来这个人就是那群被扒光的人中的一个了。

    “殿下,一共六个人,三个活口,剩下那两个还是昏迷不醒,只有这个人还算是清醒,不过行动不便,所以给带过来了。”,柳絮一边架着这个人一遍冲着刘煜说道。

    “黄大人,江哲峰当时带了多少人来定阳?”,不等刘煜有任何反应,贻清突然问向黄其武。

    贻清的问题让黄其武就是一愣,他皱着眉头想了想之后才说道,“这倒没太注意,不过怎么也得有十二三个人。”

    黄其武说完之后,贻清看向刘煜说道,“地上躺着服毒自尽的一共是六个人,算上这个假‘江哲峰’才七个人,剩下那些呢?”

    “先生的意思是,有漏网之鱼?”,刘煜看向贻清问道。

    贻清摇了摇头,“不仅仅是这样,铜雀台既然有了袭击殿下的想法,就不会是临时起意,必然有所计划,而这个计划不可能只有一种。”

    刘煜点了点头,贻清说的没错,一个百年前就已经被消灭的组织又出现了,而且还针对自己进行了刺杀,虽然说并没有成功,但是他们不可能只有这样一种计划,而且他们也不会善罢甘休的。刘煜虽然认同贻清所说的话,但是他并不明白贻清此时到底要说些什么,“先生是想到了什么?”

    “既然能假冒江哲峰,就不能再假冒成别的什么人么?”,贻清阴沉着脸说道。

第七十一章 怀疑与甄别

    贻清的话让刘煜皱了眉头,他看向贻清半天都没说话,而贻清则只是用脸上的笑容回应他,似乎贻清认定自己说的是事实,而且是完全正确的一件事情。

    除了贻清以外的其他人同样面面相觑,贻清话其实说的也没什么错,确实如此。楚经纬离开过大堂,是按照刘煜的要求去通知宫和笙、纳兰鸢等人的,但是他并没有能够回到客栈,而是被江哲峰带来的人控制了。

    定阳县县令魏思离按照刘煜的要求到大牢之中去斩杀黄继业,黄继业没杀成,却被江哲峰的人打晕了。

    可以说楚经纬和魏思离是最有可能被掉包的两个人,除了他们两个人以外,其他的人也都曾经离开过大堂,没错,宫和笙、纳兰鸢、杭既白还有柳絮都离开过大堂,虽然他们是两三个人一起离开的,但是谁又能够确定他们没有被掉包呢?

    “你也离开过大堂。”,刘煜脸上带着笑容看向贻清说道,“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本公就没有办法相信任何人了是么?”

    贻清耸了耸肩膀,“当然,或许对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吧,不过安全起见,我觉得还是要甄别一下的好”,贻清绕有深意的在每个人身上打量了一番,“毕竟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刘煜冷笑了一声,“本公连自己都要怀疑?好算计,就用这种方式来恶心本公?”

    “起码是成功的。”,贻清冷笑了一声,“我也离开过这里,虽然比较早,但是也不免有嫌疑,所以还是由你自己决定用什么方式甄别吧,比如你和这个人单独发生的事情之类的。不过这种方式可能对杭既白和纳兰鸢不是特别友好。”

    “我自然会用自己的方式来证明自己的清白,你不必操心。”,纳兰鸢冲着贻清翻了个大白眼,一脸愤恨的说道,见纳兰鸢对自己还是这样的态度,贻清只是一脸苦笑并没有再说些什么,貌似这种情况下再说些什么又没有任何意义。

    “那从和笙开始吧。”,刘煜并不理会纳兰鸢和贻清的斗嘴,只是微笑着看向宫和笙,宫和笙非常难得的红了脸,她是怕刘煜当着这些人的面提到一些私下的事情,不免会让她有些难堪,“和笙,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是在白麓城外的芦苇荡,你同我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后来在州公府客房里,宫大人和贻清先生离开后你跟我说的第一句话又是什么?”

    宫和笙听了刘煜的话便低头沉思了起来,片刻之后才说道,“当时你和柳絮、楚经纬在城外芦苇荡钓鱼,后来出现了两个杀手,柳絮正在同其中一个杀手缠斗,楚经纬已经被打伤,其中一个杀手马上就要冲你下手了,我挡住了他,你却走到了我身后,我记得当时应该是说‘离远些,别伤到你’”,宫和笙说着还看向刘煜,见刘煜点了点头,宫和笙的脸便红了,刘煜的第二个问题自己是知道的,但是却有些难以启齿。虽然宫和笙有着江湖人的风格,行事大大咧咧的,但是当着眼前这些人说道这样的问题,宫和笙还是有些羞涩的,她看向刘煜似乎是想让刘煜放弃第二个问题,但是只见刘煜颇为认真的看着她,看来是坚持要让宫和笙说出第二个问题的答案了。

    在刘煜期待的眼神之中,宫和笙底下了头,双手紧攥着袖口,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道,“你想娶我?”。

    “和笙姑娘,你说话得大点声啊,这是甄别是敌是友的时候,这是关键时候啊,你这样的话万一出现了其他问题怎么办呢?”,贻清一脸轻佻的说道。

    “行了,这件事情只有我与和笙知道,不会有错的。”,刘煜冲着贻清瞪了一眼,然后便上前拉着宫和笙的手,“别理他,他就是个老变态。”

    “对,就是个老变态。”,宫和笙也冲贻清瞪了眼说道。

    “呵,我这是为了大家好,怎么都冲着我来了。”,贻清一脸苦笑的说道,“怎么样,先把我的嫌疑洗了吧?”

    听了贻清的话,刘煜皱着眉头抿了抿嘴,“你的问题还是放一放。”

    贻清听了刘煜的回答先是一愣人,然后才说道,“放一放也好。”

    “纳兰妹子的事情,还是我问吧,在林子之中我们也说过话。”,宫和笙看向刘煜问道,似乎是在征求刘煜的意见,见刘煜点了点头,宫和笙走到纳兰鸢的身边思考了一下之后才问道,“记得在树林之中我是怎么描述贻清先生的么?”

    听了宫和笙的话,纳兰鸢便乐了,她并没有急于回答宫和笙的问题而是带着一脸笑意的看了贻清一眼,此时的贻清能够明显的预感到宫和笙一定没有做出什么好的评价...

    纳兰鸢见贻清一脸紧张的看向自己,脸上的笑容便愈加的浓郁了起来,“那可是个快四十岁了还没结婚的老变态。”,纳兰鸢刻意一字一停的将宫和笙当初的描述说了出来,果然贻清的脸色迅速的发生了变化,那真可谓是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见过酱瓜么?此时贻清的脸色并不比酱瓜的颜色要好到哪里去。

    “对,就是这话,一点都没错。”,宫和笙一脸笑意的揉了揉纳兰鸢的小脑袋,颇为宠溺的说道,不过可能是觉得自己的描述确实不太友好,宫和笙便赶忙看向贻清说道,“贻清先生,小女子是发自内心的尊敬、尊重贻清先生的,当时是情急之下所以才这样说的,只不过是为了逼纳兰说实话而已,并不是真的觉得贻清先生是那样的人,您就当我是童言无忌好吧?”

    好一个童言无忌啊,贻清抿着嘴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说啥啊?怎么说?刘煜是莒国未来的国君,而宫和笙俨然就是未来的王后啊,就算是做不成王后,起码是王妃啊,哪里是自己能够得罪得起的呢?

    “既然如此,下一个就经纬吧。”,刘煜看着楚经纬说道,刘煜的话音刚落所有人的视线就都集中在了楚经纬身上,见大家的目光都投在了自己的身上,楚经纬只得讪讪一笑,没有办法,谁叫他现在是这些人之中嫌疑最大的一个呢?

    “你自己说说吧。”,见楚经纬在等待着自己的问题,刘煜思衬了一下对楚经纬说道,“本公确实想不起来该问你些什么问题。”

    听了刘煜的话,楚经纬就是面色一滞,“不知道公爷想知道让小人说什么?”。

    “既然殿下问了,你就随便说说,比如生于何处,长于何处,为何到了白麓城之类的,都说说吧。”,一旁的贻清走到楚经纬近前看着楚经纬说道,脸上的笑容在楚经纬看来却是阴险无比,“若是不想被继续怀疑,最好是说实话。”

    楚经纬看了看贻清,然后又转头看向刘煜问道,“公爷?小人说这些?”

    刘煜点了点头,“既然贻清先生问了,你就按照贻清先生的问题回答吧。”

    楚经纬听了刘煜的话,又看了贻清一眼,这眼神有些复杂,复杂到连贻清都说不清楚这其中到底隐藏了些什么。“小人楚经纬,涿州苍山府弋阳县人士,少年得中秀才,但后来家中遭逢惊变,生活无以为继,不得不离开弋阳投奔亲眷,小人的舅舅在公府的管事,所以无奈之下小人一路自涿州逃难到白麓城,然后就在公府做了家丁,其后得到公爷赏识,待在公爷身边成为了公爷的近侍。”

    见楚经纬不再说话,抱着膀子的贻清便又问道,“你舅舅是公府的管事?哪一位?”

    楚经纬看向贻清然后说道,“是公府的采办蒋涵宇。”

    贻清听了之后便是一点头,“秀才做近侍岂不是大财小用嘛,难道就不觉得有些可惜?”

    楚经纬倒没有半点犹豫,“能够在公爷身边服侍,是蒙祖上阴德、三生有幸,那有什么可惜的。”

    “不愧是秀才啊,说的头头是道的。”,贻清哈哈一笑,看了刘煜一眼然后接着说,“如果方便的话,说一说你刚才提到的突逢惊变吧。”

    楚经纬低着头沉思了片刻才抬起头看向刘煜,“公爷,这件事儿能不说么?”

    “如果不愿意说的话,并不强求。”,不等刘煜做出回答,贻清便开口说道,虽然话是这样说的,但是语气之中却满是不可置疑的坚定。

    楚经纬有些呆滞的看着贻清,片刻之后哀叹了一声,“我是从涿州来的。”

    “涿州,难不成这件事还同涿州公有关系?”,贻清听了便是一挑眉毛,涿州那是涿州公刘谓崖的地盘,自从之前的国君刘淼准备推行《明定国是诏》的变法方案开始,刘谓崖就一直在涿州地界整兵备战,闹出的动静可不是一般的大,而是很大。

    “确实是如此,若不是因为他或许我楚家依旧在涿州过着很好的日子。”,楚经纬看着刘煜,一脸痛苦的说道。

第七十二章 想长生不老

    涿州莲城,中土的圣城,之所以称莲城为圣城是因为莲城出了文、武两位圣人。

    文圣人曹延卿,莲城人,一千八百余年前出生在莲城,自幼喜欢读书,曾先后拜在当时有名的文坛大家苏西城和张砥宁门下年方二十岁竟然已经写下诗篇八百,后来曹延卿游历中土五十载,古稀之年返回莲城,在莲城广收门徒,耄耋之间著就《俗世论》一书。《俗世论》一书被认为是深刻的剖析了人性特点,明确了道德在人类社会的地位和作用,是教化人性的圣典。而曹延卿更是成为中土历史上第一位将道德同律法相提并论的文人。在正史之中记载,《俗世论》成书之时,天地色变鬼神惊,祥云飘摆、龙凤呈祥,而在野史之中更是记载说曹延卿是天界文曲星下凡,但《俗世论》是不应该出现在人间的天书,《俗世论》的出现会让人类彻底觉醒,将严重危害天界的统治,故而天帝决定让曹延卿提早回归天界。不论是正史还是野史,都将《俗世论》提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而无论如何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就是曹延卿确实在成书之时溘然长逝。《俗世论》一书明示了道德规范,起到了极佳的教化作用,被中土历朝历代奉为圣典,而曹延卿也被奉为文圣人历朝历代统治者都曾给予曹延卿封号。

    武圣人章茂,莲城人,一千三百余年前生于莲城。自幼喜好武学,一柄寒月刀在他手中使的出神入化,章茂所处的年代适逢乱世,中土如同今日一般处于分裂,章茂追随着当时唐国皇帝李文君一路杀伐、百战百胜,最终助李文君一统中土。章茂被称为武圣人并不仅仅是因为他战无不胜,而是因为他有着忠诚、仁义的特点,章茂毕生忠诚于唐皇李文君,即使晚年李文君因为章茂功高盖主要杀他,章茂也从容赴死,被视为忠诚、仁义的化身。

    当年乱世之中澹国开国皇帝澹台政就是在武圣人章茂的庙宇前揭竿而起的,起义的澹台政许下宏愿,若是夺得天下必将为章茂重修庙宇再塑金身,于是澹国一统中土之后,澹台政便着手在莲城为章茂兴建庙宇,不过在当时的丞相的建议下,澹台政在莲城兴建的不仅仅是章茂的庙宇,而是兴建了一座双圣庙,分文武两座圣殿,文圣殿供奉着文圣人曹延卿,武圣殿供奉着武圣人章茂。这座双圣庙在兴建过程中使用的银子、宝石数不胜数,黄金更是用掉了一千多斤。这座双圣庙也成为了中土唯一一座的同时供奉了文武圣人的寺庙,一时之间成为了中土朝圣者们趋之若鹜的圣地。

    听着楚经纬诉说着莲城双圣殿的历史,贻清和刘煜都不禁皱起了眉头,连一旁的黄其武都皱起了眉头。双圣殿跟楚家有啥关系?

    “双圣殿?你不姓楚么?”,到最后还是贻清开口问道。

    “我楚家先祖曾是文圣人的门徒,武圣人的护卫楚建还有当年澹国丞相楚一辉都曾是楚家先人。”,楚经纬说道,“后来先祖楚一辉在离开政坛之后便留在了双圣殿,成为了双圣殿守护者。”

    确实如楚经纬所说,当年向澹台政提议将双圣都供在寺庙之中的是楚一辉,楚一辉确实是楚经纬的先祖。其后年届耄耋的楚一辉辞去了丞相职务,其后便留在双圣殿,一直做着双圣殿的维护工作。

    文武圣人在中土具有着极高的影响力,因此即使是澹国末年的战乱的时候,包括随后的中土百年混战,都没有能够波及到双圣殿,六百余年来双圣殿竟然没有遭受到任何战火的侵袭。不过在三年前一切都发生了变化。武英殿太学、太子太保、涿州公刘谓崖听信小人谗言到了莲城,要求双圣殿第二十九代守护者也就是楚经纬的父亲交出长生不老药。

    澹国开国皇帝澹台政寿享一百零三岁,成为了中土千年以来第一位寿数高于一百的皇帝,自此也有了一段关于澹台政让丞相楚一辉出海寻找长生不老药的传说,不但是澹台政寿享一百零三,楚一辉也活到一百零一岁,而自楚一辉以后楚家人基本上都保持了九十岁左右的高龄,所以实际上多年来中土很多国家的统治者都曾经派遣专人拜访双圣庙,目的就是向楚家寻一份长生不老药,不过楚家的回应都是所谓长生不老药是不存在的。不过这种传说并没有就此打住,而是甚嚣尘上、愈演愈烈。不过,有碍于各种原因的约束特别是双圣殿在中土人心中的地位,所以所年来虽然有很多人垂涎楚家所谓的长生不老药,但终究还是没有使用暴力的方式获取。

    只是,野心勃勃的刘谓崖并不在乎这些,虽然涿州公刘谓崖的年龄并不大但是多年来一直是体弱多病,因此他是真的害怕自己还没有实现心中的伟大愿望就先一步离去了,所以这些年当中刘谓崖想尽了各种办法只为能够延年益寿,刘谓崖在涿州开了一片庄园,庄园之中豢养了许多的珍奇异兽,听说吃鹿茸喝鹿血能够强健体魄,刘谓崖就在庄园中豢养了三千多头梅花鹿,听说吃蟒肉能够舒筋健骨,所以刘谓崖又从南域购买了一百多条巨蟒,总的来说只要听说有什么东西能让他活的更久,他就一定想办法弄过来。为此刘谓崖还在涿州设立了招贤馆,而这个招贤馆召集的都是些江湖的奇人异士,他们的任务就是每天给刘谓崖祈福、炼丹,不过效果自然就可想而知了,江湖虽大但是又能有多少奇人异士呢?就算是有奇人异士又有多少愿意给他刘谓崖做事呢?更多的无非就是些江湖骗子罢了。

    不过就在刘谓崖大失所望的时候,一个消息引起了刘谓崖的注意,根据招贤馆内的“奇人异士”所说,楚家为澹国开国皇帝寻了长生不老药,澹台政才能够寿享一百零三岁,其后楚家人皆是长寿,所以传说中的长生不老药极有可能是存在的。刘谓崖听了之后也对这样的消息半信半疑,根据其后手下搜集的信息来看,楚家自楚一辉后确实个个都是长寿,因此刘谓崖开始逐渐开始相信了这样的传闻,不过他也对双圣殿有些忌惮,毕竟是中土人的圣殿,如果贸然去的话必然遭到朝廷的斥责,不过随着先王去世,刘淼登基为君以及后来的君后之争,让刘谓崖觉得到了合适的时候了,因此刘谓崖便在三年前带着一队兵马前往了莲城。

    刘谓崖是涿州公,莲城又是涿州的重要城池,自然对刘谓崖的到来而精心准备着。刘谓崖抵达莲城的时候,莲城的大小官员、士绅、商贾都齐聚城外迎接刘谓崖,不过刘谓崖显然对这些人不感半点兴趣,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刘谓崖根本句不理会上前迎接的官员,而是直接进了城,一众官员人等短暂的错愕之后便追赶着刘谓崖进了城,不过令他们奇怪的是刘谓崖并没有去驿站也没有去莲城府衙,而是停在双圣殿外门口,刘谓崖并没有急于走进双圣殿而是负手站立在双圣殿外,望着双圣殿高悬的当年澹台政手书的匾额“双圣殿”,不久之后双圣殿第二十九代守护者楚红林便从内殿走出来,向刘谓崖见礼,“草民楚红林拜见涿州公殿下。”

    “免了吧,本公此次前来莲城是为这双圣殿,进去说话吧。”,刘谓崖说着便迈腿要走进双圣殿,但是刚走了两步就回身对想要跟随他的亲兵还有莲城的官员,“你们都在外边待着。”

    楚红林见刘谓崖这样说,只能朝亲兵和官员们报以一笑,然后便伸手准备将大门关上,只是没等楚红林关上大门,刘谓崖就再次开了口,“楚红林,除了你以外,本公不希望在这双圣殿内再有任何一个活物。”

    楚红林听了刘谓崖的话便抬眼看去,却见刘谓崖面色平静似乎刚刚说的话很是寻常,楚红林迟疑了片刻,刘谓崖却冷冷的嗯了一声,楚红林便刚忙说道,“草民明白”,随后楚红林安排身边的侍从将双圣殿之中的所有“活物”都赶出去了。

    原本楚红林准备安排刘谓崖参观文武圣殿,给文武圣人敬香祈福,但是没想到刘谓崖根本不愿意去看那文武圣人的塑像,于是在后殿之中楚红林为刘谓崖奉了茶,而后便负手站立等待刘谓崖开口。

    刘谓崖揭开盖碗的盖子,呷了一口茶,然后便说道“本公并不是个藏着掖着的人,咱们开门见山。交出长生不老药。”

    楚红林听了刘谓崖的话便是一脸苦笑,几百年来楚家常常会遇到要求交出长生不老药的人,不过这样毫不客气的还真是头一位,就算是莒国过去的君王也是好话好说的,“殿下,所谓长生不老药不过是谣传,根本没有什么长生不老药的。”

    刘谓崖直接摔了盖碗,“你怕不怕死?”

第七十三章 双圣殿被毁

    刘谓崖是什么人?当今国君的四叔,武英殿太学、太子太保,还是万户侯金衣大将军,最重要,刘谓崖是涿州公,说句诛心的话刘谓崖就是涿州的王法,在涿州自然是说一不二,刘谓崖并不是一个平和的人,至少他在涿州的这些年并没有给任何一个百姓留下过这样的印象,所以楚红林并不认为刘谓崖是在开玩笑,不过即使如此楚红林也没有其他什么办法,因为长生不老药确实是不存在的,因此无论刘谓崖用什么方法来威胁、逼迫,他都没有办法拿出这东西来。

    楚红林看向刘谓崖说道,“殿下让草民死,草民从了便是,不过即使让草民死,也没有什么长生不老药。”,楚红林表情严肃,眼神坚定,“楚家长寿不过是因为修身养性、行善积德罢了,什么长生不老药不过是江湖上糊弄人的骗局。”

    听了楚红林的回答,刘谓崖不怒反笑

    “好一个修身养性、行善积德。”,刘谓崖听了楚红林的话不怒反笑,“你看本公是不是个修身养性的人。”

    楚红林听了刘谓崖的话,便仔细端详起刘谓崖。刘谓崖刚过不惑之年,但头发已经有些花白,想来是长期思虑过度造成的,脸上没有明显的皱纹但是疲态明显,连眼神都有些混沌。

    刘谓崖一脸戏谑,冷笑一声道,“怎么,是不敢说么?”

    “草民观殿下面带红光,福寿双全。”,楚红林微微一笑道。

    听了楚红林的话,刘谓崖便拍着椅子的扶手哈哈大笑,“面带红光、福寿双全?你可知道神算天机子?”

    “天机子前辈?”,楚红林闻言有些迷茫的反问,“不知殿下是什么用意?”

    “本公在前往莲城的路上,遇到了他,本公一开始并不清楚他是谁,他给本公批了一挂,说本公寿数至多有六年。”,刘谓崖面色阴沉的说道。

    楚红林听了刘谓崖的话之后便沉默了,天机子是什么人?中土第一神算,天机子的先天八卦之术传承于轩辕宫的不传秘术,据说到现在为止天机子的卦象无一不准,要是这么说的话那就...,楚红林看向刘谓崖说道,“殿下,您确定是天机子前辈?天机子前辈已经多年未见了,而且他已经宣布不再卜卦了。”,楚红林的话倒是没错,天机子已经有几年没有消息了,而且再次之前他已经昭告天下不再卜卦了,天机子并不可能是个说了不算的人,那他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而背弃了自己的誓言呢?

    “本公手下招贤馆中有人曾在多年前蒙受天机子恩惠,所以确定那位是天机子。”,刘谓崖很是失落的说道,“所以你楚家的长生不老药,本公是一定要得到的,无论是什么条件,本公都会允诺。”

    “殿下。”,此时楚红林真是一个脑袋三个大,“殿下,如果楚家真的有长生不老药一定会双手奉上,但是这种东西确实不存在。”

    刘谓崖歪着头看了看楚红林,然后笑了一声,“看来不见点血,你是不会割爱了。”

    “殿下!”,听了刘谓崖的话,楚红林大喊了一声,“双圣殿立殿六百年,如果真的有长生不老药的话,也早就进献了。”

    刘谓崖点了点头,“圣祖曾留下遗训,不得侵扰双圣殿,这便是你们的依仗。”

    楚红林面色一凛,“圣祖陛下确实有过这样遗训,但双圣殿真的不存在长生不老药。”

    刘谓崖看着楚红林许久也没有说话,他似乎是在判断楚红林的话是否是真实的。其实在来到莲城之前,刘谓崖就思考了很久,莲城双圣殿已经存在了六百多年,如果真的有长生不老药的话会留到现在么?无论是澹国还是莒国历代先王都没有动过心思?不可能没有动过心思的,刘谓崖是清楚的,当年莒国开国国君是曾经派人遍访天下名山只为给自己寻得一份长生不老药,但是直到他生命的最后一刻也没有寻到任何东西,不过他从未踏入也从未派人到双圣殿来,原因其实很简单,就如同楚红林所说的一般,圣祖也就是开国国君的父亲曾经在留下的遗诏中说,“莲城双圣殿乃中土圣地,刘氏后裔当保圣地之平安,刘氏后裔不得以任何名义侵扰圣地安危,否则剔除出家谱当以家法诛灭。”

    换句话说,刘谓崖如果真的要挟双圣殿的话,现在的国君和朝廷完全可以把刘谓崖这个涿州公拿掉,而且不仅仅是拿掉封臣而已,国君完全可以用“不守祖制”为名对刘谓崖开刀问斩。刘谓崖怕不怕?怕,如果不是怕死的话刘谓崖怎么可能会遍访名山大川,又怎么可能豢养那么多的奇珍异兽呢?不就是为了让自己的这条小命能够延续下去么?为了活下去,刘谓崖可以选择做很多不该做的事情,即使承担骂名又何妨,如果只能选择当个圣人或者背负骂名的活下去,那么刘谓崖一定会选择背负骂名的活下去,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活着比什么都重要,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

    “好。”,沉思了许久的刘谓崖一拍椅子扶手便站了起来,“全当本公没有来过。”

    刘谓崖就此离去,楚红林跟在刘谓崖身后毕恭毕敬的将他送出双圣殿,望着刘谓崖和一群兵卒的离去,楚红林才算松了口气,他真的是怕刘谓崖不顾圣祖遗训而逼迫自己拿出所谓的“长生不老药”,就算杀了楚红林就算是拆了双圣殿,也没有办法得到这个所谓的什么“长生不老药”啊,根本就没有这么个东西。

    是夜,已过子时,万家灯火逐渐熄灭,就在这灯火阑珊之时,从莲城府衙走出了许多手持火把的兵勇,这些人当中有刘谓崖带来的州军也有莲城当地的校尉,他们的进发的目标就是位于莲城城中央的双圣殿,这些手持火把和武器的兵勇将双圣殿围了个水泄不通,跟随着刘谓崖来到莲城的副官秋喜民带着几个人闯进了已经闭门谢客的双圣殿,目的自然是再次要挟楚红林交出“长生不老药”,可是从楚红林那里得到的答案依然是“没有”。

    楚家十三口人来带着帮佣、帮厨等下人共计二十九人,除了正在同窗家的楚经纬和外出幽会的一名下人外都未能幸免,全部被斩杀。

    就在楚家人在自己守护了六百多年的双圣殿内被斩杀后不久,秋喜民带着的几个人便在双圣殿内大肆搜查,但仍旧一无所获,最后秋喜民甚至动了要拆掉文武圣人金身的想法,不过几次尝试之后因为手头的工具不济才最终作罢,不过如秋喜民这般阴狠之人还是想出了办法。在这双圣殿内既然没有搜出任何东西,甚至连金身都破不了,那么久用一场大火毁了它吧,不然楚家人死于非命的事情也没有办法向莲城百姓交代,索性来个毁尸灭迹。

    于是,就在这一天子时的最后时刻,秋喜民向四周堆满了已经浇上燃料的柴火垛丢下了火把,这是双圣殿建立六百年来遭受的第一场火灾,当然也注定是最后一场,秋喜民带着兵勇们冷眼旁观着,眼睁睁的看着火把点燃了柴火垛,眼睁睁的看着逐渐蔓延起来的大火,眼睁睁的看着这场大火吞噬了双圣殿。这座屹立在莲城六百余年的双圣殿,这座雕梁画栋被称为艺术品的双圣殿,这座被中土人视作圣地的双圣殿就这样因为所谓的根本不存在的“长生不老药”的缘故,而最终被付之一炬。

    当黎明到来的时候,双圣殿已经变成了冒着黑烟的断壁残垣,不过即使是这样秋喜民依旧没有放弃,在秋喜民的指挥下,兵勇们走进这片废墟寻找着可能隐藏在底下的暗门、暗道,不过依旧是没有任何收获。

    天亮了,莲城百姓们猛然发现双圣殿成了一片废墟,而双圣殿的守护者楚家全部死于火灾。而莲城府衙也宣布,由于双圣殿被毁文武圣人金身将由涿州公府暂时保存,其后文武圣人的金身被刘谓崖带来的州军运走,不过最后刘谓崖才发现这两尊金身里也并没有藏着什么长生不老药或者是什么法门之类的东西。

    双圣殿被焚毁之后,还发生了几件事情,一是当日秋喜民率领的州军和莲城校尉全部被杀,无一幸免,行凶者当然就是刘谓崖,目的当然肯定是为了杀人灭口。二是刘谓崖上书朝廷,承担了双圣殿被焚毁的罪责,自动请命放弃涿州公封位,不过也被朝廷给挡了回来,即使小国君确实想要撤了他这个封臣但最终还是为了王室体面而不得不作罢,不但如此朝廷还拨了巨资给涿州要求涿州重建双圣殿。三就是双圣殿被焚毁的第十天,刘谓崖的副官秋喜民的府上也发生了大火,全府上下无一幸免全部死于这场火灾。

    刘谓崖毕竟是刘煜的四叔,所以当楚经纬痛哭流涕的说完这段往事的时候,谁都没说话,面面相觑之下,一时间场面还有些尴尬。

    刘煜阴沉着脸,深吸了一口气之后问道,“那令尊?”

    楚经纬赤红着双眼看向刘煜,“楚家上下除我和一名下人之外,二十九口无一生还。”

    刘煜叹了口气,拍了拍楚经纬的肩膀,“经纬,本公一定会给你报仇雪恨的机会。”

    “多谢公爷。”,楚经纬直接跪下给刘煜磕了头。

上架感言

    今天,上架了。

    从19年12月2日凌晨的梦境到现在,一切都在意料之外。

    12月1日夜辗转难眠,到凌晨也就是转入2日,半梦半醒之间恍然得见一人在以庭院之中,他身后有一株高大的梧桐树,或许已经是深秋,梧桐叶已经金黄,散落一地。

    就在这时,这人从身后取出一柄长剑,飘逸舞动,飞旋腾空,地上金黄的梧桐叶随之卷起,在空中形成了一卷叶风,那人飘然落地,长剑归鞘的那一刻,身边的数个木桩砰然炸裂。

    梦醒了,写下了《怪帝邪相》的第一章,最后一个点落在手机屏幕后,仰头栽倒,已然过了黎明。

    然后签约,说实话意料之外。

    我不想辜负这份签约,更新再更新,虽然时多时少,但也没断更。

    不过意外总是来的太快,由于纠结于部分词句,所以错过了2020年第一天的更新,点下更新那一刻时间已经跳转到了1月2日,所以第一次断更了,然后春节断更了许久...

    很抱歉,即使这本书毫无成绩,也很抱歉。

    没有借口,毕竟大家这个春节都是一样的,待在家里,虽然我的电脑在大年28就彻底完蛋了,但是也不是借口。

    我只能说那个时候的创作陷阱,确实让我一时之间没有爬出来过。

    我也曾努力过,为了晚上能够去看电影,我曾经在浴室休息室里披着浴巾奋力更新。为了晚上能够跟朋友一起吃饭,我曾经为了更新彻夜未眠,整个12月,每天都是创作到凌晨然后存在草稿箱里,定一个闹钟,第二天早上再爬起来,再次确认查改错别字,然后发布...

    我懂得读者对于更新的渴求,因为我也曾追过一些书。

    但是,阅读的速度必然是要超过创作速度的,我也不想让我的读者们失望的刷新着,虽然可能没有什么读者。

    改过自新、痛改前非,我曾经说过这本书无论如何一定会更新下去,一定会完本,此言至今日依然有效。

    我,明泽元,自今日起努力做到不断更。

    我并不奢望这本书的成绩,因为确实并不优秀,我更觉得它是我的实验作品。

    希望多年以后,我能够再次回来看看这本作品,然后说一句,“它曾经给我带来了进步”,而为此我将更加努力的铺设架构、情节、内容,我并不遮掩我的野心,即使我现在的能力和这份野心并不匹配,但是不做梦怎么会知道是否成功呢,我会努力。

    刘煜、贻清,我希望他们在故事里带我带我的读者们领略另外一个世界,即使它充满了各种各样的尔虞我诈、魑魅魍魉,但是谁又能说它们不存在呢?

    刘煜、贻清,这两个主角身上有着我个人的一些投影,他们执行着我的世界观、价值观,他们的选择或许就是我的选择。我手写我心,我希望能够写好这个恍然入梦的故事,就像那个夜晚,就像那时的感觉。

    《怪帝邪相》作者明泽元敬上

    庚子年二月初八

    二〇年三月一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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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43295/ 第一时间欣赏怪帝邪相最新章节! 作者:明泽元所写的《怪帝邪相》为转载作品,怪帝邪相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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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帝邪相介绍:
十六岁呆萌正太王子在三十岁腹黑大叔帮助下斗太后、斗王叔、斗长兄胞弟,还要跟满朝文武勾心斗角,邻国也不是省油的灯,今天骂你黄口小儿明天就偷袭边境,怎么办?干他!怪帝邪相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怪帝邪相,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怪帝邪相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