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拯救大兵望闻问切2.0
时间于甜美梦乡中悄然流逝。
清晨，牧苏悠悠转醒。
他已经很久没有睡得如此香甜了。
篝火早已熄灭，只剩余烬。
清晨微光从石屋外落进昏暗小屋。
离开栖身草席，牧苏睡眼惺忪地揉着眼睛，走出石屋。
同伴早已醒来，分散第二岛屿各处忙碌。
“猜猜我是谁？”
牧苏舒展懒腰时，一双柔软手掌忽然蒙蔽双眼，故意变调的灵动脆声身后响起。
“樱华！”
牧苏信心满满地抓住手掌转身，笑容倏然从脸庞消失。
“猜错了。”莉娜神情冰冷地注视着牧苏：“你知道惩罚是什么，对吗？”
牧苏转身就跑，但什么绊住他的脚，让他扑倒在地，翻转身体向后爬动。
“1000次减7次是多少。”
“九……九百九十三……”
“你漏了量词。”
迈步逼近的莉娜洒下狰狞巨影，将牧苏弱小身躯笼罩——
……
时间于甜美梦乡中悄然流逝。
清晨，牧苏悠悠转醒。
他上次睡得如此香甜还是在上次。
篝火早已熄灭，只剩余烬。
清晨微光从石屋外落进昏暗小屋。
离开栖身草席，牧苏睡眼惺忪地揉着眼睛，走出石屋。
同伴早已醒来，分散第二岛屿各处忙碌。
牧苏舒展懒腰时，陡然转身看向身后响起地脚步声。
经过的千夜被他吓了一跳，尴尬又不失礼貌地打招呼。
“早上好。”
“怎么这些人忽然过起了平静的生活？”牧苏指向周围玩家。
一些在石屋群落垒砌倒塌石屋、制造工具，一些从枯林搬来木柴与柴火，一些在远方沙滩上忙碌。
这幅景象多少有些望海崖的味道。
“离驻守岛屿任务还剩最后一天，真正危险可能今天到来。”
“最后一天？”
迷惘的牧苏看向状态栏，虎躯一震。
【倒计时：27:21:08】
“你们都趁我不在的时候做了什么！？”
“哧……什么也没做。”
“你笑什么？”
“我没有笑。”
“你分明在笑就没停过！”
“哦对了，樱华觉得你太累了所以趁你昏迷给你灌了些‘助眠剂’”千夜努力装出才想起这件事，忽然露出一抹古怪：“等等，你不会是在陷入昏迷状态之后睡着并睡到现在吧？”
“没有。”
牧苏干脆果断地说，眼神游离望向云翳。
没花费太久，牧苏将这件丑闻敷衍过去。确切地说，是千夜敷衍牧苏让他以为自己没猜到真相。
凝视千夜远处背影，牧苏内心充满悔恨。
倒计时只剩三分之一，进展推进如此迅速，还怎么水……还怎么丰满世界观……
牧苏犹豫是否放出个人面板弥补损失之时，拖拽树干的樱华引起他的注意。
还有机会！
“咳咳……”
当假装闲逛目标明确的牧苏游荡到樱华必经之路，樱华示意合抬树干的玩家暂时放下。
“拉塞尔，这是牧苏，叫苏哥。”
名叫拉塞尔的玩家拘谨躬身：“苏哥好。”
“你们好。”牧苏怨念注视樱华。
“休息的不错吧？不用谢。”樱华表示只是举手之劳。
牧苏开门见山：“吾于梦境长眠之时，现实发生了啥？”
“只是小问题，都解决了。”樱华简短回答。
可恶！
牧苏暗骂樱华用心险恶，纯真地blingbling眨着眼睛：“可是小牧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呢。”
“呃……苏哥，你昏……睡着后什么都没发生。”
伪装成他们的怪物离去，玩家得以喘息时机，这份宁静因清晨到来雾霭退入深海，变得真实存在。
钻出石屋，昨夜宵OvO他们躲藏的石屋只剩残骸。
没有遗骨让他们收敛，石屋也没法再重新搭起。
从“死去”同伴的叙述拼凑真相：他们听到敲门声和千夜等人喊声，立刻挪开木筏，坠进陷阱。
被袭击的过程他们形容为“空气突然被填满，像是被包裹在琥珀里，篝火熄灭了，然后响起倒塌声，血量与理智值迅速跌落，失去意识。”
也不知他们消亡于黑暗，还是袭击怪物。
而四十三名参赛选手只剩二十二名，损失接近一半——这只是他们第二天的遭遇。
余下玩家吸取教训，趁着白天建造他们的庇护所，期间又一次怪物袭击。
离傍晚剩余几十分钟的昏沉下午，不速之客登岛。
它们无法目视，表明它们存在的是它们与世界的客观互动：沙滩上诡异浮现的脚印，树林里窸窣穿行声，以及替换倒计时的任务栏：【倒计时停止，解决/摆脱隐患以恢复倒计时】
只是不速之客似乎无意染指他们，退进石屋躲藏的玩家没有收到任何侵袭，它们如谜一般到来，又如谜一般离去。
留下的唯二痕迹是沙滩杂乱足迹与被采摘的素描蒲公英。
考虑在此之前沙滩没有任何脚印，它们可能第一次到来。
除了祈祷它们不再出现，玩家们对接连到来的未知之物什么也做不了。
于是，当玩家们于怪异阴影下瑟瑟发抖，英雄牧苏陷入沉睡，Tianmo选择站出。
“重建人类荣光，吾辈义不容辞！”
Tianmo接触素描蒲公英，出于某种无法理解的思维方式，他吃掉了素描蒲公英，然后理智值骤降，出现幻象将同伴视作怪物打伤两个倒霉蛋，最后还是合力将他制服再借助通讯让他退出游戏才得以解决。
此时此刻，Tianmo没有意识的躯壳被绑在石屋，并且留人看管，以免出现“Tianmo不在他的躯体被怪物操控”的可怕事情发生。
“望闻问切呢？”牧苏又问。
“望闻问切isDead了。”
樱华昨夜疑问句变成肯定句。
“啊，不愧是樱华，这么平静地说出这么残忍的事。”
“望闻问切没有死！”
喊声忽然响起，玩家们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粘痰筋道有弹性惊喜喊道：“他们都没死！”
“怎么回事？”
千夜神情微动，收到通讯请求——署名望闻问切。
“抓走他们的怪物没杀掉他们，现在被关押在什么地方……反正他们还活着！”
粘痰筋道有弹性叙述情况之时，牧苏黑眸渐渐眯起。
拯救大兵望闻问切2.0计划，启动！
48.丁顿之殇
银河系——火星·奥林匹斯山
圣堂山。
喀嚓——
游戏舱缓缓升起，眼角带着泪痣般雀斑的棕红长发少女坐起。
迈出游戏舱，少女倚靠着飘窗柔软坐垫，拿起装满果汁的酒杯，俯瞰沿着奥林匹斯山向东南方戈壁有序延绵的城市。
视界里响彻不停的通讯被接通。
“那么你已经知道消息了？”望闻问切的声音响起。
“如果指的你们还活着的消息的话。”
“唔……开门见山，抓我们的是种半虾半……章鱼的种族，和献祭内脏不是同族群，也可能是同族群下的两个种族。暂时能确定我们被虏到东方、北方与东北方三个方向，因为路上我们看到许多岛屿，20海里到150海里……”
“误差这么大？”
“我只能大概猜测，黑夜加上浓雾什么也看不到，只能从风速推断。我们应该在沿海或者岛屿，因为有海浪声。林辰和五仁豆腐脑受了些伤，不过所有人都还活着。它们暂时没处理我们，不过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千夜放下摇曳果汁的酒杯：“离倒计时结束还有27个小时，你必须知道，我们无法提供建议以外的任何帮助。”
望闻问切表示不介意，主线任务为主。事实上他联系也只是为了将这件事告诉他。
千夜浮现歉意：“……抱歉，是我让你们躲去溶洞的。”
“没事，总比出现问题无人幸免要好。”
这让千夜想起一件有些意思的趣闻：“你们出事后牧苏一直在吵着要去救你，如果没有樱华阻止他已经出发了。”
“呃……替我谢谢ta。”无法分辨望闻问切想要感谢牧苏还是樱华：“对了，有个很重要的发现。
“我们之中存在叛徒。”
“牧苏？”千夜下意识锚定人选。
“不确定……但我想不是他，叛徒没理由把叛徒身份弄得所有人都知道对吗？”
“牧苏会。”
通讯陷入沉默。
片刻，千夜打破安静：“有证据吗？”
“指有叛徒还是牧苏是叛徒？”
“有叛徒。”
“闯进来的虾人知道我们的暗哨，我们逃离出口，甚至知道我们道具用处……只有我们自己人才知道这些。”
“巧合的几率不大。”
“所以我猜一定有叛徒……叛徒和我们目的不同，主线任务很可能也不一样。我的建议是检查那些没开直播的人。可以用这种方式试探，如果叛徒不算聪明的话。”
“但容易惊动叛徒，那会更难找到。”
“嗯。”
“呼……我会想办法找出他的。”
挂断通讯前，望闻问切补充说：“牧苏要来救我对吗？答应他但别完全答应。等到他要出发再拦住他，这样你就能判断他到底是不是叛徒了。”
“如果不是叛徒他会真的出发？”
“是的。无论牧苏还是谁，只有在我们之间才可能完成目的。你要小心，这是最后一天了，叛徒有可能会在期间行动。”
“好的。确认牧苏不是叛徒后需要我告诉他真——”
“千万不要！”望闻问切想也不想打断拒绝：“不要低估牧苏搞砸一切的决心，他在这方面的本领和他不要脸程度形成正比。”
“确实。”
“我回游戏了，试试能不能死前弄到更多情报，保持联系。”
“嗯。”
通讯挂断。
千夜偏头眺望暗红色的火星地表，发出轻叹，离开飘窗回到游戏舱躺下。
远方潮水声遥遥传来，铅灰色云翳取代暗红地表，而它们的相同之处，是让人沉郁的压抑。
牧苏吭吭哧哧蹦蹦跳跳从眼前跃过。
千夜这时还不觉得是自己问题。直到拉塞尔和猫九也像是兔子吭哧吭哧跳过后，她挥去掀起的沙尘，瞥了眼状态栏。
随着清晨，理智值正逐渐恢复。
理智值也不高啊，哪来的幻象……？
“他们在做什么？”千夜询问叼着树枝惬意走过的樱华。
“知道跳跃能增加弹跳属性就一直这样了。”
“牧苏不是要救望闻问切。”
“‘我要以最快速度变强然后拯救望闻问切！’牧苏当时这样大喊。”樱华在模仿牧苏大赛上能夺得第一，第二是牧苏。
“还不错。”
如果牧苏能就这样安稳下来的话。
最多是多消耗些食物或带坏一些风气。不过让牧苏安于现状显然不符合千夜计划的前置条件：确认牧苏的身份。
千夜快步赶上围绕石屋蹦跳的牧苏：“我有事要和你说。”
“你们先跳，一会儿我就赶上。”牧苏朝停下的猫九等人招手，走近千夜：“怎么了？”
“关于望闻问切……”
脸庞浮现健康红晕于闪烁汗珠的牧苏阳光而坚毅：“我会救他回来的！”
千夜委婉暗示牧苏去救望闻问切，很奇妙，她居然有种哄骗傻子的错觉。
无论如何，千夜最终确认牧苏真的准备去救望闻问切，洗刷他的嫌疑——虽然考虑到牧苏的行事方式，很难用纯粹的二元论限制他。
有规定不能打友军吗？
而确认牧苏身份，千夜可以开始她的计划了。
……
当眼窝深陷，胡茬唏嘘的丁顿出现在阳光之下时，这是犹如新生般的体验。
连续三天没有睡眠的审查让他犹如行尸走肉。幸运的是，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阳光真明媚啊……即使是虚假，不真实的。
目光从温和的清晨阳光移开，丁顿的脸庞缓缓阴影。
“大人的布置已经被人类发现了，看来要尽快汇报大人才行……”
浮现低笑，丁顿想，如果遭逢磨难的是病院里的病人，这时候一定会这么说。
与此同时——
尖锐刺耳的警报声霎时间凄厉划破天际，虚空被扭曲，浮现战舰的轮廓。
叮铃铃铃铃——
狂奔警卫从身后大门涌出，捧着花瓶的警卫高举瓶子，狠狠掷碎花盆制造响声。
战列舰打开舱门，动力甲跳落，还有沿着绳索极速降落的士兵。
嘭——
石墨烯地面掀开，探出机械臂死死桎梏他的双脚。
丁顿发怔站在战舰投射的阴影下，于气流掀起的狂风中萧瑟。
49.这是我辛苦挤出的热乎乎的圣诞节礼物（擦汗）
“喂……你们听说了吗……千夜好像有把握让我们顺利度过最后一天……当然是真的……我弟弟的朋友的妹夫的姑姑的老丈人的儿子的隔壁的那条狗的主人说看到她频繁跑去石屋后面的密林里……藏着什么……当然是真的！修辞啦修辞，不说的夸张些你们怎么会信。什么？当然还要继续干活，说不定我们正在做的事是拼图最后一块……大家记得保守秘密，不要传播出去……”
离中午还有些时间，一道奇怪传言隐隐在玩家中传开。
除却议论，第二岛屿上的玩家仍在忙碌该做的事。观众们则更在意这条消息——尤其在千夜几十分钟前突然关闭个人直播，侧面证实传言真实性之后。
比起质疑，他们更愿相信确有其事。
这份信任源于他们对这位“领袖”尚且满意。
不会优柔寡断，也不会激进冒险。足够冷静和沉稳，富有智慧与美貌——相当一部分人看重后者。
而这种信任显然有益千夜的狼来了计划……
“993……994……995……”
沿着海岸线负手跳跃，挥汗如雨的牧苏抬起坚毅与睿智的脸庞。
此刻的他尚未从“拯救大兵望闻问切”状态切换，竖起耳朵倾听这道秘闻。
可了不得！
牧苏忧心忡忡。
万一有内鬼闯入密林毁坏让所有人幸存的关键怎么办！
为了防止计划被破坏，牧苏毅然决然暂停训练，拯救笼罩内鬼阴影下的同伴！
……
千夜听到陷阱传来动静是在传闻扩散十几分钟后。
比预计快得太多。
叛徒这么莽撞急躁吗？怀揣疑惑与期待，千夜从藏身之处现身，看到用来引诱叛徒现身的道具还在原地，旁边铺设陷坑上的树枝泥土则陷进坑里，大约一米深度的陷阱空荡。
然后当她走近陷阱，看到牧苏双手抱膝地坐在陷阱底部。
面对她的到来，牧苏无辜地抬起头。
“关于这个天然形成的陷阱你有什么头绪吗？”
……
赶走牧苏的千夜重新躲进枯萎灌木丛后。
先前被破坏的陷阱已经恢复如初，引诱叛徒的道具仍然有如神器闪烁着光芒。
猎人重复利用陷阱很正常。
保持平静，维持理智，千夜边捏着因挖土导致的酸胀手臂边等待着。
哗啦——
某一时刻，树枝折断与泥土散落声倏然传来，千夜冲出藏身处。
这次是另一处陷阱。不需要接近，千夜就已经看到笔直站在陷阱中，露出上半身的身影。
“你怎么又掉进来了？”千夜无言。
牧苏理性回答：“合理地说，我现在掉的陷阱和先前的不是同一个陷阱，你不该用‘又’来表示这次意外。”
“严谨。”千夜忍不住鼓掌。“现在给我出去。”
……
回收道具，迈过尚未触发的陷阱。千夜已经听到不远处玩家们的说话声。
不管牧苏有没有开启直播，这个陷阱已经不适合继续使用了。
事实上，如果不是确认牧苏身份她真的会认为牧苏是叛徒，这点毋庸置疑——有些人就是你看到他就会觉得他是某种人。
比如关于牧苏是叛徒的流言始终不曾消失。谷
几分钟后，千夜选定石屋作为新陷阱。这个时间没人会跑进石屋，等到消息传开，溜进来的人肯定有古怪，她只需躲在角落等待。
以防万一，她在传闻加上“注释”。
粘痰筋道有弹性是她挑选的第一个目标，通常而言起这种名字的不会太聪明，以及他是个合适人选：认识很多玩家；脑袋仿佛用一次少一次所以从不使用。
说完“注释”，千夜不忘补充“只能告诉你相信的人”，然后安心等待传言扩散。
粘痰筋道有弹性的秘密就像他从不使用的大脑，光溜溜一片。很快，他就将千夜的秘密告诉了他相信的人，而他相信的人告诉了他相信的人相信的人……他相信的人告诉了他相信的人相信的人相信的人……
然后全岛玩家及观看直播的千万玩家就知道了。
值得注意的是，哪怕传闻在传播中不断熵减，“不要告诉牧苏”这条永恒固定。
直播页面对牧苏叛徒的怀疑，千夜透露道具但只对牧苏保密——种种巧合拼凑，一些有趣的事正在发生。
“嘶……噗嘶噗嘶。”隐蔽声响传来。
背靠枯树的牧苏纳闷低头看了看脚底，寻找声音来源。
“这边……”兰娜尔从身后枯树冒出脑袋，警惕环视周围，低语道：“你的身份暴露了，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你是叛徒。”
牧苏虎躯一震。
“我是来告诉你，千夜把一个能安然度过今晚的道具放在石屋里，如果你想——”
“石屋？那是陷阱！”
“陷阱？”兰娜尔愕然。
“我之前明明看到千夜把道具放在密林里。”
兰娜尔陷入思索。
出于直觉和分析线索碎片，她更愿意相信牧苏的话语。
“带我过去。”
兰娜尔低语。决定与牧苏共同行动。如果被发现就诬告牧苏——反正没人相信牧苏的话。
跟随牧苏留到石屋后的密林，牧苏指向前面土坑：“看到了吗，就在那里！”
兰娜尔当然不会怀疑，毕竟林间有一个崭新土坑本身就很可疑，确认周围没有玩家，迅速靠近——
失重感突兀涌现，脚下踩空的兰娜儿和一片枯枝泥土落进陷阱。
“快来人呐我抓到内鬼了！”
头顶喊声中，兰娜儿抬头，看见一只屁股裹挟着劲风，悍然砸落！
……
当千夜神情复杂地从新陷阱布置地赶来时，兰娜儿正生无可恋地试图挪开身上的屁股。
“是你？”千夜看着兰娜尔。
“不是！”兰娜尔下意识否认。
“是她。”牧苏言之凿凿。
“是你。”千夜垂落眼眸带着遗憾。
“……是我。”再狡辩已经没了意义，兰娜尔垂头丧气，以及愤恨。
愤恨牧苏的叛变——此刻她仍觉得牧苏与自己同阵营，只是这个混蛋又发病了。
直到牧苏主动揭晓答案：“没错，我早知道千夜的计划。不枉我不惜自污，诈出内鬼。”
“还有这回事？我以为你是本色出演。”
千夜随意话语对牧苏幼小心灵造成巨大破坏，然后像是用棍子搅屎后又细心清洗搅屎棍一样：“无论如何……做的不错，谢了。”
50.审问
选手们得到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他们抓住了叛徒，坏消息是千夜“有把握安然度过最后一天”的道具并不存在。
对于兰娜尔也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坏消息是她暴露了，好消息是……她的同伴没有。
“说！”
牧苏朝着被绑缚在石屋柱子上的兰娜尔狠狠甩出巴掌。
啪——
“兰娜尔脑袋甩到一侧，白净脸颊迅速浮现红肿掌印。厉声质问响起。”
“你的同伴是谁！”
“严讯逼供的时候记得要真打上去而不是拍自己手掌。”百无聊赖蹲在旁边的樱华搭话：“以及你配上旁白是想要骗到谁？”
“前者我要注重形象，我以为你会吐槽为什么不用这种描述写牧苏苏传。”
“没看过。”樱华如实说。
来自樱华的背刺让牧苏惊愕。
审讯石屋洋溢起一片欢声笑语。
每个人都在笑，只有受伤的牧苏与绑上石柱的兰娜尔无言。
自己居然被这群家伙识破身份……
牧苏将尴尬发泄兰娜尔身上：“快说！你的同伴还有谁！”
“不就是你吗？”
兰娜尔越说越觉得委屈。她只是好意想要帮助暴露的同伴，谁知道……居然会有人假扮叛徒！
牧苏一个大惊从早到晚失色，一个滑跪扑到千夜身前抱住小腿：“千夜太君，你可别信这个叛徒说的话啊！”
“嗯？”千夜从思绪脱离，努力从牧苏怀里抽出左腿：“那得看你表现如何了。”
“只是审问而已……毕竟，当年克格勃工作时期我曾与钻石并称为笼罩英国的红色幽灵双星。”牧苏沙哑低语。
“那么审问就交给你了？”
考虑到牧苏抓住的叛徒，千夜不介意由牧苏来审问兰娜尔——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回归本性的牧苏叉腰大笑，蓦地指向兰娜尔：“扒光她！”
“你是KGB不是CIA。”樱华声音飘来。
“咳……”千夜轻咳一声，趁机对被吓到的兰娜尔说：“你看到了，再不说牧苏可要做些什么了。”
“……我不信你会让他这么做。”兰娜尔执拗答道。
“很可惜我管不了他。”千夜故意耸肩。“牧苏是自由的，你忘了他不是选手吗？”
“捏嘿~”牧苏适时从千夜身后冒出淫笑。
“那我就下线！”谷
“……我不理解。”千夜叹息一声，疑惑地注视兰娜尔：“这只是游戏，你在已经失败的情况下为什么还不肯说？”
兰娜尔沉默不语。
“不是不说而是不能说？”千夜试探地问道。
兰娜尔神情微动。
观察到细节的千夜继续说：“让我想想……你透露任务会受到严厉惩罚？”
兰娜尔继续沉默，不过千夜已经得到想要的答案，深深凝视兰娜尔一眼偏头和猫九说：“你看着她，我退出游戏一下。”
兰娜尔明白了暗示，随后脑袋垂下，切出游戏。
猫九和石屋里其他人对视一眼，安静等待结果诞生。
因为赛制为非睡眠模式，他们并未等待太久。十几分钟后，绑缚石柱的兰娜尔抬起脑袋，千夜不久也缓缓醒来。
轻轻向兰娜尔颔首示意，千夜看向石屋里和聚在外面的同伴：“兰娜尔不方便说，所以我来吧。”
“从最开始说起……我们登陆第一岛屿的时候，触发主线任务【开拓者】。但这不是四十三名登船玩家的共同任务。”千夜平静扫过周围玩家脸庞。“有些玩家得到了另外主线。”
“有些？也就是说内鬼不止一个？”猫九自言自语般说道。
“大家为什么都看着我？”面对周围质疑目光，牧苏忿忿指向兰娜尔：“这个叛徒可是我用屁股抓到的！”
兰娜尔羞耻垂首，脸庞藏进阴影。
“你袭击队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石屋外飘来喊声。
“不是牧苏，这点我和望闻问切已经确定过了。”千夜制止玩家们的争吵，继续说道：“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兰娜尔的确还有同伙……”
石屋周围响起细碎低语声。
“兰娜尔的任务是阻止我们占据第二岛屿，也就是让我们倒计时任务失败。因为‘叛徒身份’，主线完成的奖励很高……作为对应，失败代价也很严重。”千夜环视着同伴：任务失败她会死掉，希望大家能理解她的背叛。”
毕竟玩家这个群体从来都将任务视作第一位。为了完成任务，他们什么都做得出来。
“而不选择告密是因为代价更可怕……如果透露任务，哪怕只是暗示，她的主线任务都会变成某种诅咒施加在身上，把她变成怪物，然后怪物代替她完成任务。”
千夜说着看向兰娜尔：“以防万一，倒计时结束前我们不能放你离开，你能理解吧？”
兰娜尔小幅度点动脑袋。
千夜继续讲述道：“事实上开始我就再猜测时候会有叛徒这层身份出现在我们之间，开始以为叛徒是牧苏，是Tianmo。前者因为牧苏会在这里过于诡异，后者因为相处过程Tianmo做了许多像是捣乱的蠢事……”
如今Tianmo还被绑在隔壁石屋，和叛徒兰娜尔一个下场。
“被怪物掳走的望闻问切带来关键消息，我们决定用计划引诱出叛徒——就是你们听到的能度过今晚的道具的传言。尽管因为一些意外让引出叛徒计划出现一些波澜……”千夜若有所指地扫过仰头吹口哨的牧苏：“不过结果是好的……牧苏发现了兰娜尔并将她控制住，再然后就是你们看到的一切。”
“目前可以确认的是。”千夜瞥向不足24小时的倒计时。“无论隐藏叛徒还是袭击，都会在最后一天行动。而只要撑过今天，哪怕只剩下一人存活，我们的主线任务也会成功。”
“大家都知道该怎么做了？”
“知道！”
振奋喊声响起，玩家们充满干劲地跑出去继续忙碌。
“原来你是会说过程的那种类型。”从不说过程，一章完成判断的牧苏还在石屋里。
“不说出来怎么让观众觉得我适合当领袖。”只有牧苏能看到地角度，千夜朝他眨了眨眼。
51.肥瓜的老婆写新书啦，《神符》超级好看大家快去看啊！（其实我没看）
“烧货！烧死你！”
被湿柴熏得够呛的牧苏咬牙切齿将干枯枝杈投进火堆。
伴随内鬼被抓住，洗白的牧苏得以重新融入玩家群体，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比如重燃没照看好导致熄灭的篝火，而非作为隐患游离在主线和玩家之外——
可牧苏一点也不为此感到高兴。
他向往自由，向往技能，向往等待救援的望闻问切。
牧苏还是有些聪明才智的。他很快从枯燥看火找到敲门，比如边蹲起边添加枝杈。还能通过胯部运动的动能转化为风能助长火势。
“牧苏我来帮——”
捧着柴火的粘痰筋道有弹性的声音戛然而止。
惊恐地看着牧苏犹如进行某种邪恶召唤仪式般在篝火边疯狂蹲起，他瑟瑟发抖地放下柴火，悄然退出石屋。
【你击败了玩家兰娜尔，对跳跃的感悟略有提升。】
【你长时间蹲起，对跳跃的感悟大幅提升。习得技能：跳跃】
【跳跃（普通的）技能等级：序列9-9】
你的弹跳力提升了一些：增加1%跳跃高度。
篝火重燃之时，牧苏终于得到朝思暮想的跳跃技能。
“烟熏妆不错。”
溜出石屋，路过的樱华评价。
牧苏忿忿向不远处站在倒塌石屋边的千夜告状：“她为什么什么都不用做！”
“樱华身手不错，所以我让她.巡逻了。”
“我也想巡逻！”
“篝火弄好了？”
“嗯！”
“去巡逻吧。”
千夜像是应付写完作业想出去玩的孩子般，挥了挥手。牧苏兴高采烈地蹦着离开。
她的注意重回废墟，站在废墟挑拣的忘却未来遗憾摇头：“找不出来，时间太紧迫了。”
他们在寻找石屋隐形的关键：符文。只是坍塌碎块像是难以拼凑的超大号拼图。
“没关系，度过今夜我们有足够时间寻找。”
千夜扫过倒计时。距离天黑还有一个小时。
铅灰色压抑云层逐渐晦暗。岛屿的掌控权正从玩家过度向环境。
“让沙滩上的人回来吧。”
话音落下，千夜忽然看见丛林逃回的玩家，还有他们的凄厉呐喊。
“敌袭！！！”
石屋空地的人们向北方眺望，一道高于海平线的诡异线条浮现在地平线远方。
“那好像是……”拉塞尔疑惑地向前几步，惊骇取代了疑惑：“海啸……！”
寂静压抑的人们陷入绝望，注视着黑线坚定不移地接近。
落差高度不到十米的第二岛屿真的能够抵挡吗……
“千夜？”
玩家们望向“领袖”，等待她下决定。
“留下几个人，其他人退到断山上。”眺望远方的千夜紧抿嘴唇。“我留下。”
必须有人留下完成主线任务。
逼近的海啸催促下，玩家们蜂拥涌向南岸，乘坐木筏返回初始岛屿。
注视着浅滩十几条木筏逐渐化作黑点，千夜回头远眺北方——海啸速度比想象更快，已经离第二岛屿很近了。
当千夜回到石屋空地，能够看到深邃得诡异，无声无息地漫来，比脚下泥土更高的海浪。
“我们该离开了。”
樱华举起手掌比了比头顶，又比向海平线。
“我们撤退，带走兰娜尔。”
千夜不得不做出决定。
她不知道他们哪里出错了。如果没有出错……这种灾难真的是人力能够阻挡？
“我来！”
牧苏自告奋勇地冲进暂时关押兰娜尔的石屋。
千夜惋惜扫过倒塌石屋，和剩下的人往南岸奔跑。
坐上木筏，响起岛屿上还有两人的千夜喊道：“牧苏和兰娜尔呢！？”
“来不及了！”
樱华撑起船桨，推动木筏离开岸边。
远方，或者说近处，升起的海水犹如乌云压顶。无论第二岛屿还是木筏上的众人都渺小的微不足道——
……
望着石屋外涌动的海水，仿佛置身海底的牧苏眨了眨眼，顺手将没什么卵用的木筏挡在门口。
“外面怎么了？”
浏览网络的兰娜尔听到动静回到游戏，奇怪地问。
“你的丑陋同党来救你——我们的英勇同伴来救我们了。”短暂改口的牧苏谄笑着靠近兰娜尔，准备解开绳索：还希望您能在主人面前多美言几句。”
听到这些的兰娜尔流露惊愕：“不可能，我的主线任务没有提——”
话语戛然而止，兰娜尔眼珠失去神采，呆滞地缓缓突起，皮肤倏然绽开。
牧苏怔怔看着兰娜尔身躯变化，篝火下逐渐膨胀的狰狞怪影将手指塞进嘴巴的牧苏笼罩……
……
海浪拍打着变成礁石的断山岩石。
樱华和千夜相互搀扶着爬上断山，被赶来的同伴拉上岩石。
提前撤退的玩家全部生存，留下断后的只有樱华和千夜活着。
千夜拿出怀中秒表，玻璃下的表神布满裂纹。叹息着回头望向茫茫海面，发出呢喃：“简直不能理解……”
晦暗天空下，第二岛屿已经消失，脚下岛屿也只剩下半座断山。
这不是海啸……而是没有缘由的海平面上升……20米以上的上升。
唯一像是海啸的是他们的失败，摧枯拉朽袭来。
但很快，沉浸失败中的玩家们注意到倒计时还在继续。
“难道……”
千夜想到牧苏和兰娜尔。
可惜他们都没有开启直播，后者游戏好友也处于无法联系的状态。
千夜让望闻问切联系牧苏，但也只从望闻问切那里得到难以理解的转述：“我的理智值在下降……噢，妈妈的味道……”
牧苏还活着，只是状态也许不太好……
天色渐暗，迷雾浮现，他们只能龟缩回礼堂等待结果。
无论好坏。
……
第二天清晨，倒计时还有七个小时。
玩家们发现潮水已经褪去，显露无恙枯树和沙滩——当回到第二岛屿时，发现这里境遇相同，就连他们的足迹都在沙滩上，仿佛涨潮只是假象。
他们昨天不该逃离的……
后悔已经没了意义，他们来到石屋空地，看到挡住石屋门口的木筏。
“牧苏？兰娜尔？你们在里面吗？”千夜走近石屋。
很快，石屋里响起牧苏的声音。
“千夜，你还是不愿意放过我吗？”牧苏哀求着说道，“回去吧，你们回去吧，明天我就能恢复正常了，真的，千夜，我发誓，不会再指桑骂槐说你烧货了，樱华，拉塞尔，我发誓，不会再让你们担任不称职的我的小弟了，真的！”
52.元旦快乐！
从木筏底部渗出的灰黑水液沿着门槛，流到了门前，流到了泥土里。
“交给我，我擅长应付这种局面。”
樱华制止正要说话的千夜，取而代之咣咣砸门：“FBI！Openthedoor！”
“我真的没什么大问题，真的，明天就能恢……诶？”
未照剧情说下去的樱华让石屋传出的声音戛然而止。
让我们记住樱华的丑恶嘴脸！
……
“……事情经过就这样。”
十几分钟后，千夜向石屋空地的玩家解释昨夜经历。
兰娜尔的角色变成怪物了——这是她没法回复千夜的原因。而绑缚绳索让怪物化的它无法挣脱束缚，同时因与袭击者气息同源而避免石屋被搜查，间接让牧苏活了下来。
至于牧苏状况就容易理解得多——和“他在犯病”这种偏见无关，环境加上与怪异相处整夜让牧苏理智值严重下降。虽然没有具体数值但想来不会太低。
嚷着什么“钥匙就在钥孔里”的牧苏被抬到空地光合作用恢复理智值，仍在石屋柱子绑缚的“兰娜尔”被好奇玩家陆续参观，偶尔有玩家因“兰娜尔”做出反应发出“哇哦”呼喊声。
这样有些冒犯，不过已经联系上的兰娜尔表示并不在意。
至于倒计时没有中断是因为兰娜尔不是人但仍算选手，还是牧苏不是选手但是人，就和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一样，无从考据。
也许只有牧苏清醒后一切才会清晰。
“最大危机已经过了，不过以防万一……”
倒计时还剩余380分钟，千夜让玩家们重新检查一遍岛屿，提防最后时刻出现意外。
和他们在此之前猜测的“深潜者”长相或两栖生物样貌不同，“兰娜尔”的怪物化更倾向类人陆地生物：毛囊产生异变，体表浮现返祖般的细密棕红绒毛；腋下靠近腋窝处钻出两条畸变肢体；上肢肱骨比例拉长，手掌与膝盖齐平；躯体纤细瘦弱，暂不确定种族特性还是怪异化消耗过多的能量。
“为什么不是猫娘……为什么不是！”
牧苏胡言乱语又从空地飘来。
千夜继续观察“兰娜尔”。显而易见，它此刻形态不以力量著称，所以没能挣脱绳索。靠近“兰娜尔”理智值将以恒定速率下降，测试结论是如果此时与昨夜理智值降低速度相等，牧苏会因此下降接近三分之一。
考虑到还有环境因素，牧苏理智值只可能比这更低。
千夜想到游戏部落上的数据贴。关于理智值没下降十分之一后的变化。
关于理智值，早先玩家对其概念源于各种洛夫克拉夫特类文学、影视与游戏。不过不同作品关于“理智值”设定都有细微不同。
关于“熟睡之后”游戏的理智值，玩家们普遍承认的是源于Ngalalalekha的一次时光梦境。
时光梦境是熟睡之后第三轮死亡锦标赛【千年前的望海角】之后开放的隐藏梦境。和“躺在床上进入梦乡”的通用梦境不同，时光副本需要特定道具触发。
这种道具通常具有特点，比如Ngalalalekha得到的道具。
【甜美男爵之梦】
【剧情】
【罕见的】
【这瓶可疑的摇曳着紫红色液体蕴藏着很久以前的故事】
*拿着它时你心生感知，喝下它会发生什么。
Ngalalalekha照做，然后进入被他命名为“时光梦境”的特殊梦境里。
时光梦境里，他扮演一名警员参与调查一起疯人院事件。
遗憾的是，因为Ngalalalekha当时购买游戏不久还是新玩家，浪费了打探更多消息的机会，除了“贝尔法斯特、罗德斯特港、守望镇”这些多次提起的地名，只是跟着剧情被动在警长办公室外听到一段对话。
一段由驱魔人告诉另一名驱魔人的对话，内容是理智值是什么。
Ngalalalekha记下这段对话并将之发布：
理智值，或者精神值。
它在很久之前就有流传，久到这个世界还没有组建守夜人，久到除魔人组织刚刚诞生第一代。
它在最初的意思是指人的精神状况——当然现在也是如此。
潜水、呆在漆黑的房间、火灾现场、被惊吓、亲人去世，这些都会影响到一个人的精神状况，最早的理智值也是指的这些。
直到人们渐渐脱离愚昧，长桅帆船远航，向外探索，开始接触更远的世界，诡秘怪诞的真实世界。
不过那时候的世界还没现在这么危险，遭遇怪异的人只是少数，但无一例外，大多数遭遇怪异活着归来的人都呈现出一种癫狂。情况稍好的会性情大变，充满负面情绪。稍差一些的直接疯了。
这让当时的第一代除魔人组织展开研究。而最早提出真正理智值理论的是第一代除魔人：艾萨克·爱因斯坦。
他认为每个人的理智值都不同，并且会被性格影响。就比如爱好交友和性情淡漠的人同时听闻好友死亡，产生的理智值下降是不一样的。
理智值会因为负面情绪降低，自然也可以通过正向情绪恢复，比如高兴和愉悦。
这就是最基础的性格组成：理智值越低，人的性格越阴暗，接近不可理喻。
爱因斯坦构建了正常人的理智值模型之后，提出一种新的理论：短时间内连续的、快速的负面情绪会让一个人理智值阈值永久性降低。
比如短时间内家人连续死亡。
爱因斯坦将新的理论套用在更深层次上，那些游荡在这个世界的怪异身上。因为他发现那些幸存者的理智值无一例外趋近于最低，甚至连接触他们，听他们讲述的人都会不可逆转的降低理智值。
没人直到这些怪异从何处而来。有人说恶灵空间正在和这个世界重合，也有人说它们本来就在那，只是人类的探索诱发了它们。
理智值理论提出的十五年后，艾萨克·爱因斯坦制作出第一代理智值测试，这让人们可以具现化自身的精神状况。
说是制作并不准确，严格来说爱因斯坦利用了某只特殊恶灵的能力，将理智值具现化。
这也是为什么知道理智值的人需要冒着风险——因为它本身就是一种会让理智降低的存在。
53.抢风头的电视节目2
那位艾萨克·爱因斯坦对主世界的贡献就像Ngalalalekha对玩家们的贡献。
尽管他时常懊恼没有录制。
倚靠Ngalalalekha的补充，笼罩主世界的迷雾几近褪去。玩家们知道主世界分成四块板图：耕地园、列侬群岛、主眷大陆、荒芜之地：耕地园千年前被群星中的存在占据；贝尔法斯特和守望镇在主眷大陆的艾伦半岛；疯人院在荒芜之地；望海崖是破碎的列侬群岛脱落的部分。第四轮死亡锦标赛目的便是后者：从破碎的列侬群岛开始探索主世界。
玩家们知道那时人们建立三支对抗神秘力量的组织：除魔人、守夜人、调查员。
不过许多人态度悲观。因为无论那个时代多么值得冒险，都已经是千年前的故事了。
即使能够通过特殊道具进入时光梦境，所看到的、经历的也只是旧时代之影，他们只是历史的见证者。
思维发散着感慨之后，千夜意识回归理智值本身。
在Ngalalalekha探路，为所有玩家整理出理智值框架后，一名已经注销账号的玩家以自身作为试验对象，体验理智值下降的负面。
尽管随着账号注销贴子也被删除，不过试验数据记录早已被转发保存。
那位昵称zuosikuangmo101的注销多少为试验渲染上怪谈气氛。
zuosikuangmo101首先将理智值均分成10份，分配在玩家初始100点理智值，也就是每份10点。
第一份理智值消耗时无事发生。但当理智值开始消耗第二份，即开始低于满值100点的90点理智值时，开始产生微弱幻听。
作为严谨数据贴，zuosikuangmo101记录下幻听类别：【遥远的呼唤声】【近处的交流声】【耳畔的窃窃私语】【呢喃祷告声】【哀求尖叫声】
它们随着时间推移与理智值降低，由前往后过度，而且相当真实。根本无法分辨是随海浪到来的喊声，还是是从望海崖屋外空地响起的交流声，还是床底阴暗角落的窃窃私语。
这些不算罕见，基本所有玩家都有类似遭遇，并在不知情的时候吓了一跳。
当第二份理智值彻底消耗，开始消耗第三份理智值时，新的变化产生：幻象。
奇形怪状的轮廓开始出现，依旧随着理智值消耗而逐渐加重：逐渐频繁、轮廓变得清晰、真实。
从第一份到第三份，也就是100~70理智值区间，zuosikuangmo101称之为第一阶段，命名为“可控期”。
因为直到这时，它们还只是幻听与幻觉而已。
随着进入第二阶段，状态急转直下。
zuosikuangmo101简单直接的命名成“不可控期”，因为这里开始，理智值开始可怕地恶性循环：理智值产生的幻听幻象会加剧理智值下降。
像是深渊深处伸出拖拽理智的恶爪，恶爪越多，下滑越快。
值得注意的是，尽管通关疯人院的属性奖励会随机分配在理智值上，但并非普通数值堆积。
zuosikuangmo101将理智值均分成10份的原因由此呈现：增加的理智值会被阶段稀释。也就是如果拥有110理智值，第二阶段将不再是消耗40理智值后的70理智值开始，而是110理智值的第三份，即73.33333……理智值。
不可控期从——
“岛屿检查完了，没有问题。”
耳边响起声音打断千夜思绪，抬起目光，她看到猫九欲言又止。
“怎么了？”
猫九猜测着试探问：“那些‘眼线’也都还在，昨夜怪异袭击有没有可能跟它们有关？”
“不知道，忽略它们，拖到倒计时结束再说。”
还有几个小时完成主线，现在一切以稳定为主。
千夜查看了Tianmo的状态，然后又去询问牧苏的状况。
因为牧苏游戏角色处于低理智值，她特意切出游戏通过阀门发送信息。
千夜：你好些了吗？
牧苏：摇摆！
千夜：什么……？
牧苏：
牧苏：\o>
牧苏：
牧苏：\o>
牧苏：
千夜：呃，如果感觉不舒服可以暂时离开游戏。
【玩家牧苏退出聊天】
……
摘掉头盔的牧苏瘫在大床上。
全息屏正在播放怀旧动画频道的《猫和老鼠》。
实际上牧苏还挺喜欢这种浑浑噩噩光怪陆离的感觉。像是饱受脱粪困扰的患者忽然遇到一群以脱粪为乐的爱好者，原本困扰身心的疾病也因志同道合而没那么糟糕。
边想着牧苏边换了个台。
[嘿！拨回去！汤姆很快就要抓到杰瑞了！]
AIC挥舞小手脆声抗议。
“别想了，汤姆从1940年到2438年的499年里就没真正抓到过杰瑞。”
[什么？哦不你不能这么做我才看到1980年……*正在执行内存清除程序，范围：2438年12月7日0:18:24至2438年12月7日0:18:29，倒计时3、2、1……*]
浅蓝光圈旋转黯淡，沉寂几秒重新亮起。
[嘟嘟噜嘟嘟~]
[嘿！拨回去！汤姆很快就要抓到杰瑞了！]
AIC挥舞小手脆声抗议。
“别想了，汤姆从1940年到2438年的499年里就没真正抓到过杰瑞。”牧苏恶意重复道。
黑色小手呆滞，不过这时，聪明的人工智能AIC闪烁起它睿智的淡蓝眼圈。
[你刚刚就这么做了对吧？]
“啧。”
阴谋未得逞的牧苏目光随掌声落向屏幕。
“欢迎回到十四环区青铜电视台《道德观观察》！”
画面中，掌声淡去，主持人正在向两名选手提问：“通常而言，我们对同性恋的认知基础源于‘喜欢同性’那么我们假设一个立场：对于一名普通男性而言，他喜欢女人打扮成男人的Tomboy更gay，还是喜欢男人打扮成女人的Tay，请两位选手作答！”
“当然是前者！”一位选手迫不及待抢答。
而另一位叫做Flighker的选手侃侃而谈：“后者。喜欢Tomboy，也就是男装女人更gay一点。本质上，伪娘这种东西是双重征服，既：征服容貌姣好的佳人与征服身为征服者的男人。而Tomboy是你想干男人，但你又不承认自己是gay，于是找的替——”
“小孩子不要看。”
[以生产日期来说——]
牧苏将频道从青铜电视台播回怀旧动画。
[——不过我赞成你的说法]
AIC的淡蓝眼圈倒映着疯狂追逐杰瑞的汤姆。
像是上个副本他们做的一样。
发了一会儿呆睡了一觉顺便撸了一发，牧苏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戴上游戏面罩。
海浪声入耳，明亮尚未恢复时，系统提示适时浮现。
【主线任务已更新】
54.牧苏想要写牧苏苏传
无论如何，惊心动魄、危机四伏、有惊无险、又有那么些无聊的第三阶段主线终于完成。
观众希望第四阶段能够惊险刺激，选手希望惊险刺激的同时不会死人——
【主线任务：开拓者】
探索第一座岛屿（完成）
找到可交流的生物群落（完成）
驻守这座岛屿直至倒计时结束：0:0:0（完成）
继续前进（进行中）
内容：你们做到了……重新踏足这片土地。拥有领土比你们想象重要。因为这代表着……这座世界曾经的主人回来了。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
前进，前进！驱逐周围异类让脚下土地真正属于我们！
怒斥，怒斥！像胆小鼹鼠对离去的敌人那样嘶声嚎叫！
似乎是错觉，但玩家们似乎从主线内容感受到一种……嘲讽？
“冲冲冲！”
只有牧苏未有察觉地亢奋喊叫：“殖民新大陆屠杀原住民剥掉他们的皮做成长筒靴感恩他们的死亡！
“你在想什么？”
樱华注视低首眼眸微垂的千夜，这是她陷入思考的表现，因此还得到牧苏赠送“急速真空思维”的外号。
千夜抬起眼眸，脱离思绪说：“我在想旁白会不会不只是旁白……”
“我需要一双新的长筒靴！”不远处牧苏手持富江斧空挥。
“就像第三轮的旁白是梦境之主，现在的旁白也很有……个人风格。不过现在想这个没意义。”
显然旁白离玩家尚远，不是他们现阶段所能接触的——不管鼓励还是嘲讽，他们此刻只能作为主线的提线木偶。
“我准备好了！”
理智值恢复的Tianmo赤着上身，鼓胀着肌肉。
“我打算先留下来修整一天。”
千夜为Tianmo与一些跃跃欲试的玩家浇盆冷水：“第二岛屿还需要完善，研究石屋，设置缓冲带，调查素描蒲公英，积累食物水源物资这些东西，而且我也想休息一下……”
她需要时间整理现阶段线索。
毫无疑问，作为火星最著名的洛夫秀金大学学生，千夜智商毋庸置疑。不过她更喜欢站在旁边作为群众而不是操控玩家领导他们——这会让她觉得无趣。
但从风格各异的前三轮脱颖而出的选手随机性过大，尤其第三轮筛去许多智慧型、推理型玩家，相对客观来说……比起实力，用运气形容这些人也很恰当。
“先等一等，还有一件事要你来做。”
猫九这时走来，身边跟着几名玩家：“第二岛屿已经归我们了……它现在需要一个新名字。”
“我吗？”
千夜轻轻偏头想到，听着不远处牧苏呼哈嚷声，神情微动，绽放浅笑：“就叫感恩岛吧。”
这个词汇不与眼前任何事物相关，很难说这个名字没有牧苏影响的原因。
猫九和Tianmo等人散开，千夜作为岛民一员享受难得放松。先去石屋参观一番“兰娜尔”，然后脱掉鞋子，赤足在沙滩闲逛，止步于东海岸粗糙沙砾前。
等千夜回到西海岸，她看到牧苏不再亢奋，蹲坐在浅滩前的沙滩上安静堆筑着城堡。
心情不错的千夜提着鞋子，靠近调侃：“你不要去救望闻问切了吗？”
“望闻问切是谁？”
……
牧苏不知千夜何时走开的。
他的思绪就像眼前堆筑的沙柱，无法理解不可名状。
“哼嗯……”
牧苏憋气使劲，涨红脸庞，十几秒后泄气。
还是憋不出来……
牧苏悲怆仰望云翳：“莫非我牧苏已然苏郎才尽，再难写出千古流芳的《牧苏苏传》了吗……”
“呜呜牧苏没活了~拉胯了~”
阴影洒下，樱华坐着鬼脸嘲笑。
牧苏登时涨红了脸：“没活……什么没活！我这就给你们整个狠活！”
说罢双眼翻白，切出游戏。
……
噔噔蹬——
牧苏冲到楼下厨房，向上身渔夫毛衣，下身浅色长裙，披着围裙的石歧震声：“让我访问！”
嗤——
石岐放下锅铲，一脸嫌恶地捏住裙角，缓慢拉起裙子。
……
“呲溜。”
牧苏擦拭嘴角，和全息屏里汤姆同款鹞子翻身落地，冲出卧房蹬蹬蹬跑下楼。
“让我访问！”
话音落下，牧苏看向和石歧坐在餐桌前的一名带着眼镜的银发知性女人。
她的额头镶着合成人特征的电路板银线。
“这是谁？”牧苏盯着这名从里到外散发成熟风韵的女人。
“避风港三号领袖。”石歧回答。
牧苏如自闭症般一言不发“蹬蹬蹬”跑回楼上。
嘭——
关门声传回楼下。
石歧平静地解开围裙，离开座位：“我去看看他。”
银发女人浮现微笑：“你们相处的还不错……”
……
另一边，跑回房间的牧苏扑回床上，转为仰躺抬起双腿，努力将自己上下半身折叠，同时伸长脖颈——
“万事不求人！”
吱呀——
闭合的房门被忽然推开，走廊上的灯光伸进房间。
努力抬腰伸脖的牧苏缓缓放下双腿，推了推鼻梁并不存在的眼睛：“肌肉与韧带长时间不适用会像生锈一样萎缩僵硬，这种感受你们合成人是不会理解的。”
嘭。
房门重新闭合。
牧苏瘫在床上，放弃整活，决定回归初心：更新！
君莫笑是编辑，也许能帮到自己……
这么想着，牧苏数量打开通讯录发送讯息：“君莫笑！”
“什……？”消息迟缓回复。
“面对旗下著名作家牧苏卡文，你有什么建议吗？”
服下降压药的君莫笑淡定回复：“还有这种好事？”
“嗯？”
“就像你一直以来做的那样就好。”
牧苏扭扭捏捏：“这是不是不太好……你觉得写我一天的日常怎么样？”
“没人在意这种东西。”
“我怎么说也算著名作家！”
“没官方认证不算。”
“可恶……”
“你被催稿了吗？”
回想评论区刷屏的“没有牧苏苏传看我要死了”，心冷吊硬牧苏苏不为所动：“完全没有。”
“你可以停止更新，嗯……多多打磨呈现更好的作品。”说这番话时君莫笑觉得自己已经能平静面对一切。
“如果读者想看怎么办？”
“随便你。”
聊天结束，消息框关闭。
出于良心不安，牧苏还是决定写……一章感言慰问读者。
嗯！就按照君莫笑的指导好了！
《牧苏苏传》关于编辑让我们糊弄你们这件事
今天稍早些时候，因为《牧苏苏传》第八章被封而陷入创作灵感枯竭的我咨询了不愿透露身份的EHMO编辑君*笑（名字已部分屏蔽）。
对话如下：
我：“君莫*（名字已部分屏蔽），面对卡文你有什么建议吗？”
编辑：“还有这种好事？”
我“嗯？”
编辑：“你可以停止更新。”
我：“这是不是不太好……如果读者想看怎么办？”
编辑：“没人在意这种东西。”
尽管编辑如此表态，但我还是不愿放弃我的心血，我的读者。所以，我决定尽快创作出第九章，请大家恭候大驾啊不是，静候佳音。
——牧苏·于2438年初雪时节
55.同时开始的主线
“我看见黑暗的宇宙张开嘴巴……”
苍白，没有血色的脸孔倒映冰冷，孤寂的宇宙。雾气爬上面罩，凝实的边缘闪烁着警告的红芒。
“漆黑的星球在它嘴中茫然滚动……”
遥远的太阳挥发惨白的微光。在太阳系边缘，阳光似乎也不再温暖。
弧形面罩的倒影随颤抖的苍白脸颊颠倒，砸进亮面与阴影纠缠的陨石，
“它们在自己从未曾留意过的恐怖里转个不停……”
氧气“嘶嘶”从面罩破碎口抽出，向深紫色过渡的嘴唇最后低语，隔温手套抵开黏连的碎片，伸进眼罩，抠出肿胀，攀附血丝的眼珠。
“这些恐怖无人知晓、没有光泽、没有名字……”
声音消失在冷寂、绝望的宇宙，最后的呢喃飘向远方的太阳。
……
“嘚嘚嘚嘚嘚嘚嘚……”
木卫二，康纳马拉混沌地形。
老皮特缩在零下二十几度的瞎眼号里发抖。
他不敢熄火，以免这台老旧的全地形履带车带着自己长眠此地。
离潮……离喷发……离木卫二受木星潮汐影响的喷泉只剩几分钟。
时间推移，老皮特逐渐感受到冰层下的震颤——也可能是发动机又故障了。
“爱丽丝，后退一段距离，震得有点厉害！”老皮特将挪位的咖啡杯放进卡座。
[老爹，我们离喷泉足够远。]合成音透过失真收音机响起。
老皮特咧嘴大笑：“老爹我可不怕死，我只是还想看到宝贝女儿和那个臭小子结婚。”
失真收音机沉寂了几秒：[你有李维斯的消息了？]
“到了火星我就没他的消息了……”老皮特耸了耸肩，随后的声音掩埋在剧烈震颤与暴风雪般的呼啸。
车窗外，火山喷发般的絮状云雾撕裂大地，冲向星空——那其实是巨量的液态水。
“狗屎喷泉……能喷到大气层外的喷泉？当初那帮科学家就该给这个现象起个新词。”
每次目击喷泉，老皮特都担心恐怖喷泉会将这颗星球呕干，所以这座狗屁星球连个本土动物都见不着。
打开矿物收集器，老皮特靠回座椅准备假寐一会儿。就在这时，他瞥见喷泉水雾边缘划过一道流星。
“我看到了闪光！是宝物！”老皮特坐直大嚷。
木卫二流传着种种传说。除了“垃圾王”“脚下冰层的深海怪物”“星球改造计划”，随喷泉出现的宝藏一度成为木卫二垃圾佬们的梦想。
时常有难辨真假的传闻传出：有人从喷泉里捡到核聚变核心，有人从喷泉中捡到履带车大小的金矿——
老皮特紧盯“珍宝”划过的尾迹，已经想好得到后的情景：镶满金牙，戴着金项链，十指金戒指，金光闪耀地站在李维斯面前，掷出一块金石：“这是我家爱丽丝给你的嫁妆。”
[那只是流星，老爹]合成音从收音机传出。
“他妈……该死的流星。”
……
“嘚嘚嘚嘚嘚——”
君莫笑嘴唇发紫地捂着胸膛颤抖。
【感知您血压与心率异常波动，正为您与附近医院联网调配……】
医院！？
君莫笑悚然而惊，急忙控制脑海放空。
【您的血压与心率暂时恢复，是否继续为您联系附近医院？默认继续，10、9……取消成功，波特私人医院祝您身体健康。】
君莫笑拧开药瓶，又重新拧回放下，他不想稍候因低血压被送进医院。
打开通讯录，点开牧苏那可恨的笑得灿烂的比耶头像。
“把你的感言删掉！”
牧苏回复的很快，懵懂而无辜：“为什么？我觉得这个初雪时节用的很好啊。”
“我没说过那些话！”
沉寂几十秒，牧苏发来聊天记录截图。
“截图正好说明感言里的内容都是被你篡改和扭曲的！”
“我也只不过是做了和无……和记者一样的事罢了（沙哑低沉）”
“所以改掉！”
“好。”
果断答应反而让君莫笑感到心慌：“……你打算怎么做？”
“发新感言，澄清我的编辑没那么说过。”
“……不用说了。”
“这怎么可以，我会感到良心不安的！”
“……真的不用了。”
花费半晌，君莫笑终于让情况没有获得任何变化——没有变化就是没有恶化。
关闭通讯录，君莫笑离开座位，颤抖的手抓起咖啡杯，走到窗前眺望街景。
车流驶过，行人沿着橱窗商店经过，街道上一片平静。
注视纯黑色涂漆的车队驶过，君莫笑抿了口咖啡，平复情绪后远离窗边。
不知为何，他最近总感觉有许多目光在暗中注视自己。
……
“这是20世纪恐怖小说家霍华德·菲利普·洛夫克拉夫特所做，名为涅墨西斯（Nemesis）的长诗，这首长诗出现在他的作品《夜魔》里。涅墨西斯是希腊神话中的复仇女神。”
太阳环·联邦总统府·总统办公室。
总统与秘书长查尔斯·金森、幕僚同时阅读从太阳系边缘紧急传回的消息。
“你觉得他在表达什么。”总统坐在位子里，平静地说。
“您指洛夫克拉夫特还是……”
“我们的报信者。”
查尔斯·金森分析道：“谜底可能不在诗本身。我们应该调查这部小说，他想隐喻的或许就在故事里。”
“你怎么觉得？”总统望向幕僚。
幕僚离开沙发，两道注视里走到全息屏边，将视界联网，调出太阳系模型。
“2143年我们在柯伊伯带发现的天体也被命名为‘涅墨西斯’，它所处位置是……”
幕僚滑动手掌，张开双指，全息屏从热闹喧嚣的太阳系核心划到小行星带之外空旷冷寂的太阳系外围，经过天王星、海王星、冥王星，最后来到外围的冰冷空间。
尽管离名义上的太阳系边缘奥尔特云尚且遥远，但这里已是人类文明触须的边缘。
“距离太阳50天文单位的柯伊伯带。”
幕僚在这片稀疏分布天体的区域画圈：“这里是第五战舰群失踪的地方，也是消息传回的地方。”
听起来他们很接近答案了。
幕僚和查尔斯·金森同时望向总统。总统思考着，呢喃报信者传回的长诗。
56.关于我B站直播黑屏但登上榜首这件事
“我看见黑暗的宇宙张开嘴巴，漆黑的星球在它嘴中茫然滚动，它们在自己从未曾留意过的恐怖里转个不停，这些恐怖无人知晓、没有光泽、没有名字……”
通讯另一头，牧苏惊骇坐起。
“祂从永恒长眠中苏醒了……？”
总统与幕僚、秘书长对视，望见彼此的沉重与肃穆。
“牧苏阁下，祂……是谁……”
“克苏鲁酱……”牧苏流露追忆，缓缓低语。
总统用气声低问脸庞惨白的幕僚：“那是什么？”
“还记得我说的那位霍华德·菲利普·洛夫克拉夫特吗，克苏鲁是他的恐怖小说里的旧日支配者，一种神灵。”
“ofTum的收容物……？”总统发出只有自己能够听闻的低语，注意回归通讯：“牧苏阁下，这是很严肃的事。请您告诉我们具体情况……”
“优质回答：我不知道。”
“什……”
“这么莫名其妙的东西塞我脸上我哪知道这啥，我不懂不知道别问我。”牧苏推脱三连。
“……那么如果您想到什么请一定要告知我们。”
“呐，请相信我吧。毕竟，哦累哇也是人类文明的守护者呢。”
破坏气氛的回复中通讯结束。
牧苏发怔盯了会儿天真快乐的AIC和猫和老鼠，抓起游戏面罩戴上。
海风飘过树梢，回荡在石屋空地上空。
牧苏钻出石屋，靠近坍塌石屋边聚集的玩家们。
“咳咳……”
无人在意故意咳嗽的牧苏。
“咳咳咳咳咳呕——”
血量震荡，理智值连带降低。
哪怕牧苏咳得干呕，背叛革命友谊的樱华也无动于衷。只有有好生之德的千夜无奈配合：“你想说什么？”
先前一副肺痨鬼模样的牧苏倏然恢复精神，沙哑低沉地开口。
“我发现了宇宙的终极……”
……
“别太悲观，总统阁下。我们可以永远相信看门人。”秘书长查尔斯·金森说道。
披着灰色风衣的幕僚保持沉默，因为“看门人”身份他三天前才知晓其名，所知甚少。
“他继续玩那款智子制作的游戏了。”秘书长查尔斯·金森调出《熟睡之后》官方直播，牧苏正被玩家们注视。
总统为自己倒了杯咖啡，和办公室里的另外两人看向全息屏。
此时，屏幕中的牧苏微微启唇，低语讲述。
“我看见黑暗的宇宙张开嘴巴……”
哗啦——
摔落的咖啡杯破碎一地。
……
二十分钟后。
嘭！
总统办公室的桃木雕花大门被粗鲁拍开，戴着空军帽的联邦现役鹰派司令官法兰兹·兰纳闯进办公室，火枪般充满火药味地粗鲁喊道：“这位看门人在哪！”
一小时二十分钟后。
太阳环·十四环区。
贝塔城郊外，战舰洒下的阴影笼罩这栋坐落悠然旷野的房屋。
通往贝塔城的石墨烯道路被临时征用，用于战舰降落。
动力装甲士兵走出舱门，沉重脚印碾碎嫩草鲜花，护送中心的空军帽老人来到栅栏前。
吱呀——
房门打开，石歧与银发女人出现门前。
“让开，合成的玩具，我要去见牧苏。”法兰兹·兰纳的脚步不曾停顿。
石歧挽起渔夫毛衣的宽袖，手肘“嗤”地喷出炽热蒸汽，朝向外来者。
“外来者需要通报。”
“外来者？”
法兰兹·兰纳嘲弄低笑，但还是停滞脚步，傲慢地注视两个“女人”：“人类的时间有限。”
神情淡漠的石歧回到房屋，来到二楼进入卧房，叫醒游戏的牧苏。
“总统近卫军司令官法兰兹·兰纳在楼下。”
“他们抓你来了！？”
“是冲您而来。”
牧苏很想在人类高层面前维持威严满满的形状，但他的身体状况不足以支撑这么做——
于是当牧苏勉为其难爬下床，将挣扎的AIC强制关机并塞进床底，关闭全息屏坐到书桌后时，房门推开。
硬低皮鞋即使踩在毛毯上也仍然清晰，牧苏望着裹挟气场步入房间的法兰兹·兰纳，深吸口气。
不来一发还真镇不住这老家伙啊……
“失陪一下……”
牧苏前倾准备离开座位。
嘭！
树根般攀满褶皱的手掌拍在书桌上，法兰兹·兰纳鹰视牧苏，措辞清晰而有力：“牧苏，先生。我们没有太多时间可以耽误。”
“呃……这位史密斯将军……”
“法兰兹·兰纳。”
“法兰纳将军……”
“作为看门人，你不该态度如此怠惰。要知道你庇护的是全联邦1742亿人口！”
“呃……”
“看看您在做什么……玩游戏？和避风港合成人过家家？您对外界一无所知对吗？”
“其实……”
“我不得不怀疑您对人类，对联邦——”
嘭！
巨响打断法兰兹·兰纳的质问。
牧苏表面平静地缓缓收回拍桌的手掌，藏在背后发抖：“你的傲慢从何而来？你怎么知道，此时此刻，我什么也没做。你如何知晓，就在现在，我们的谈话不会被它们听见？”
“什么？”
愕然敛去法兰兹·兰纳的所有愤怒。
“人类的封闭桎梏了你的眼界……法兰……史密斯。你不知道何为力量，不知道宇宙的浩瀚，不知道即使宇宙也不是唯一的，没有什么是特殊的，包括我们。”
“你所依赖的在真正力量面前不值一提。”
“索伦·迪威尔……”
法兰兹·兰纳缓缓讲述：整个第五舰队7万4千人，只有他侥幸逃生。然后，他在活着的时候挖掉眼睛，只为传来最后的讯息——”
牧苏黑色眼眸低垂，又重新抬起：“恭喜！死亡是每个生命的最终宿命。”
卧室陷入无声沉寂。
“钥匙只有交给你这种人才足够保险。”
法兰兹·兰纳理正因愤怒而变歪的空军帽，前倾贴近牧苏：“但不妨碍你是个天杀的操蛋混球……”
“我认识家不错的口腔诊所。”牧苏缩着脖子挤出双下巴。
这位近卫军司令离开不久，石歧的倩影出现门后。
“你还好吗。”
她平静地注视坐在椅子里发呆的牧苏。
“我刚刚居然说了一个伟大的双关词……”牧苏不可置信地抬起头：“即讽刺你口臭又嘲讽了你的嘴巴不干净，使人会心一笑忍俊不禁……”
在令人失望这方面牧苏从不令人失望。
57.老逼登议会
“你刚才去哪了？”
玩家群体里千夜算是关注牧苏的一员。
“总统近卫军司令官史密斯刚刚造访我的宅邸，与我相商第五舰队在柯伊伯带失踪事件。”
千夜注意落在拼凑石屋的忘却未来的双手，分出注意和牧苏闲聊：“可我记得那位司令官是叫法兰兹·兰纳？”
“教名罢了，我更愿意叫他小名屎蛋。”
“他举荐了你参加联邦总统？”
“看门人不会成为总统，不过也没要求不允许。”旁边抱着双臂的樱华接道。
“几月发表就职演讲？建议11月之前，再晚不容易游说众议院。”千夜顺着他们节奏说下去。
就在这时，牧苏埋头尿急般冲回石屋。
“他又怎么了？”千夜疑惑投去视线。
“可能是联邦总统退位让贤吧。”
现实。
石歧犹如天使，美丽而淡漠地居高临下俯视摘下面罩的牧苏：“联邦总统寄来信函，他希望稍候能与您进行一场会议。”
“告诉他没空。”
牧苏说着要戴上游戏面罩，忽然停顿动作。
“如果他愿意让我坐在总统椅上自拍我就愿意。”
……
“总统阁下，这是此次全息议会名单。”
圆桌会议室，幕僚递来纸质文件。除了他与幕僚、秘书长，还有另外七位议员。控制人数确保议会足够隐秘——前提牧苏不会泄密。
七位仿佛真实的议员已经出现圆桌前，只剩下牧苏。
“牧苏什么时候到？”
“应该——”
和总统位置相对的圆桌空座忽然浮现轮廓。
“那是怎样的一个男人。一双英挺的眉毛轻轻舒展开来，眉宇之间的沉稳与厚重带着英雄般的坚韧，透着亚瑟王式威严的气势。那双犹如海洋中心深处般深邃而广袤的眸子，带着坚定和迷茫间的复杂气质。容颜将会随着时光的长河缓缓流逝，但是那双眸子，永远都那么明亮而清……”
“呃……牧苏阁下？”秘书长打断带着旁白出现的牧苏。
“看门人阁下……”总统右手位置的年迈老人注视牧苏：“您知道我们召您来的原因。”
“我不到啊。”
“我们想知道您的想法。”不久前登门拜访的法兰兹·兰纳说道，他坐在圆桌另一端。
离总统很远，离牧苏很近。
“我的想法……”
牧苏蹙着眉头，思绪沉浸他的种种想法，比如将石歧骗上床，比如水牧苏苏传，比如救出望闻问切赢得欢呼……
“牧苏阁下，可能您与联邦脱钩太久而不清楚我们的真实底蕴。”左侧第一位的燕尾服白人老人磕了磕手上的烟斗。
“我们的生产能力能瞬间武装十亿以上的部队，我们的战舰能从金星排列到火星，我们每座军工厂一天加工的武器弹药能将一座星球犁一遍，我们的财阀与数十个C级文明产生贸易。只要我们想，十年内所有战舰都能换装曲率引擎甚至更进一步。”
“我们并非猎物。”
“吭……”
牧苏发出喉咙排气，充满嘲弄地吭哧声。
“屎蛋，还记得我刚才说的吗？”牧苏向法兰兹·兰纳扬了扬下颌：“人类的封闭桎梏了你的眼界。你不知道何为力量，不知道宇宙的浩瀚，不知道即使宇宙也不是唯一的，没有什么是特殊的，包括我们。”
“这番话我已经转述给在座议员。”法兰兹·兰纳没和年轻的牧苏一般见识。
尽管在场议员加起来或许才和牧苏年龄持平。
牧苏黑眸微垂，低沉、平缓的语气缓缓讲述：“我所见过的事物你们绝对无法置信。我目睹了战舰在猎户星座的端沿起火燃烧，我看着C射线在唐怀瑟之门附近的黑暗中闪耀，所有这些时刻，终将随时间消逝，一如眼泪消失在雨中……”
“这是银翼杀手里的台词。”
法兰兹·兰纳身旁一名中年议员忍不住插话。
面对几道变得异样的注视，牧苏干咳几声：“差不多一个意思。”
叩叩叩——
此前长篇大论的老人举起精致烟斗：“牧苏阁下，想说服我们这还不够。”
这场议会的真实目的图穷匕见。
自认为长大的孩子不再需要父母的庇护，想要接管刀剑。
牧苏挑起眉毛，视线扫过默不作声的总统和七名议员。
这些议员成分有点驳杂啊。
鹰派，鸽派；左翼、右翼；保守党；自由党，七个人有六个派系真是彳亍！
“那好各位，我告诉你们什么叫恐惧。”
牧苏身体前倾，幽潭般的双眼藏入阴影。
“你们对文明的定义源于人类，所以你们也在用狭隘的人类文明理解它们……而不知何为恐怖。”
“这片宇宙存在以星系筑巢的虫族；存在恐怖故事里扭曲意识思维的诡谲文明；存在寄生其他种族窃取躯壳的寄生族群；存在犹如瘟疫感染散播子嗣的可怕群落；以恒星为食的巨型恐怖生物；凝聚伟力于己身的神灵；”
“我看见黑暗的宇宙张开嘴巴，漆黑的星球在它嘴中茫然滚动，它们在自己从未曾留意过的恐怖里转个不停，这些恐怖无人知晓、没有光泽、没有名字……”
牧苏徐徐讲述那首长诗。
“几小时足够你们抵达柯伊伯带的现场了吧？你们在那里看到了什么？你猜这位逃出来的……”牧苏视线落向法兰兹·兰纳。
“索伦·迪威尔。”法兰兹·兰纳提示。
“索伦·迪威尔遭遇了什么，以及有没有可能……”
略微停顿，牧苏地低语缓缓响起。
“他是被它们故意放出让你们知晓的呢？”
“你们知道最可笑的一点是什么吗？”
牧苏倚回座椅，自问自答地摊开双手：“是你们这群永不满足，妄图染指更多权利，自以为是的老逼登政治家居然连敌人都不屑了解。”
“咳咳咳咳……”
忽然中枪的总统阁下握拳咳嗽着，同样挨骂的法兰兹·兰纳却似乎心情不错。
“牧苏阁下，感谢您的情报，我们会需要时我们会再联系您的。”
总统示意目睹闹剧的秘书长可以结束全息会议了。
“等等我自拍呢——”
喊声随议会关闭戛然而止。
58.（暗示舰长）
必须承认千夜对第四轮锦标赛的贡献。
不过就像牧苏两极分化的讨论，她的评论同样两极分化。
每个人都觉得自己能做的更好——死的更少，选择更多，危机更少，资源更多。
选手们在“感恩岛”渡过一个安静夜晚。第二天清晨，千夜召集所有人，宣布她的继续探索计划，就如主线任务所描述：前进！前进！
人群里疯狂深蹲的牧苏为现场增添热血氛围。
而不出意外，选手们发表看法之前已经引发直播页面争吵。
这时，身材高挑的樱华脱离人群，犹如守护公主的护卫笔直矗立千夜身旁，举起粗制滥造的木简，大声宣读：
“玩家夜半来梳头说：‘这么冒进？被眼前胜利冲昏头脑了吧？’。玩家12340ss说：‘不应该冒进，休息一段时间，他们状态都没回复……’。玩家567843210说：‘磨磨蹭蹭快走啊，还想在岛上玩建造游戏？’。玩家狗bomb炸弹说：‘能不能把千夜换掉？’。玩家这样守护你说：‘我也赞成换掉千夜，不过我没恶意，只是因为作为基佬的我更喜欢看男人’。”
千夜无奈按回樱华举起的木简：“事实上我昨天就在想出发的事，不过那时已经下午，我不想在黑暗爬上苍穹时还在赶路。嗯……现在我们食物足够两天食用，今天出发正好。
“我的想法是分开行动。愿意继续探索的和我出发，剩下的人留下建设感恩岛，我想望海崖已经有玩家在往这边航行了。”
选择全凭自愿，无论选手还是观众都没法继续不满——少数不该分散的评论也被淹没。
“大家没有问题？”千夜询问面前众人。
稀稀拉拉应和声响起，然后千夜看到一条人群中一上一下的手臂。
“牧苏？”
千夜注视着牧苏站起走出人群，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我可不可以边跳边说？”
“你高兴就好。”
于是牧苏边原地蹦跶边说：“有没有……第三个……选择……去救……望闻问切？”
“可以有……”千夜轻捏垂在脸颊旁的发丝：“但我想没人会跟你离开。”
“英雄总要孤身前行……”
如果牧苏不边跳边说这番话还是有些帅的。
“如你所愿。”
然后就像所有游戏里的主角那样，远行前总是需要补给。
当牧苏边跳边希望能举行交易时千夜觉得这个计划不错并采纳。
剩余二十一名玩家分成三个阵营：包括千夜的七名玩家继续前进，十三名玩家留下建设感恩岛，牧苏独自行动拯救望闻问切——
他们的确需要一场交易交换彼此所需。
玩家们在石屋空地交易，取出各自道具展示。
这些物件没有千夜感兴趣的，不过她发现一件适合牧苏的道具。
【鱼鳃药剂*5】
【消耗】
【稀少的】
排在序列药剂的某个位置。服下它会暂时性长出鱼鳃，让你像鱼一样在水中呼吸。
*你可以伪装成部分深海种族，不过只能伪装一点。
“最新消息，望闻问切他们被转移到海底，你得潜水才能去那里，位置我会提供给你，除此之外你还需要这份鱼鳃药剂。”
“那么多少钱才能买到它呢？”
千夜望向鱼鳃药剂拥有者，爱吃栗子战战兢兢：“呃……什么都可以，反正我拿着也没什么用……”
“这个给你！”
牧苏不由分说将一团先令塞给爱吃栗子，拿走鱼鳃药剂并顺手牵羊铺在下面的红布。
爱吃栗子对交易本身没有任何异议，她只希望牧苏能把红布还回来。
牧苏以为交易到此结束，然后他就在准备离开时发现梦寐以求的事物——
【船长帽】
【道具】
【普通的】
一只褪色、脱毛，放在旧货市场也不会有人问津的船长帽。伤痕无声诉说它的故事，但没人在乎一只帽子的故事。
*戴上它，你看起来也许……大概……可能……没准……仿佛……或许……像是一位船长……的继承人。
牧苏眼眸闪烁着星芒，停在帽子前难以挪动步伐。
遵循等价交换原则，牧苏愿意为此付出一只替身娃娃。
“呃……既然他愿意你没理由拒绝。”千夜示意忐忑的玩家收起显然珍贵的替身娃娃。
牧苏小心翼翼地双手托起帽子，将它扣在头顶。
樱华抬起右臂，向牧苏海盗式敬礼：“牧苏船长，您还需要一艘属于您的黑珍珠号！”
“樱华大副，你知道它现在在哪吗！”
“请跟我来！我知道一条最快的船，它绝对是您心目中的黑珍珠号！”
“噢我亲爱的樱华大副，快带我去！”
樱华扶着装瘸的腿一瘸一拐前面带路，领着牧苏离开石屋空地。
千夜像是望着追逐玩闹着的兄妹的母亲，无奈看着他们跑远。
和第一岛屿浅滩相连的南岸沙滩，樱华从枯林间拖出一条木筏。
“就是它……传说中上天入地，能够在海底航行的黑珍珠号……”樱华咧起她涂黑的牙齿，展示刻在木头上歪歪扭扭的“黑珍珠号”一串英文。
“可是能在海底航行的不是飞翔的河南人号吗？”新晋船长牧苏审视自己这位不着调的大副。
“所以这是更具有传奇特色的飞翔的黑珍珠号……”樱华拔出匕首在“黑珍珠号”前加上“飞翔的”，然后竖起大拇指。
“你做的很好，大副。”牧苏赞许颔首：“本船长前往拯救水手望闻问切期间，岛屿诸多事宜就交给你了，别让我失望……也别背叛我……飞翔的黑珍珠号的船长。”
樱华讨好地弯起背脊：“大副永远是船长的大副！”
牧苏满意颔首，哼哧哼哧将飞翔的黑珍珠号拖至浅滩，拿起木筏抵着浅滩，将飞翔的黑珍珠号推向海面。
嘭——
麻布长裤改造的风帆兜满。
站着恭敬樱华的沙滩逐渐远去，伟大的牧苏船长按着船长帽，深邃眼眸眺望着深邃海洋。
“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
就在这时，牧苏愕然低头，看向淹没脚踝的海水。
“水怎么涌上来了！”
“所以它能在海里航行啊！”樱华地喊声遥遥从沙滩传来。
“可是它快沉了！”
“跑得快沉得也快嘛！”
“咕噜咕噜噜噜——”
59.小牧苏的大冒险
关于“死海”之名已不可考据。可以确认的是并非由玩家命名，很早之前就在流传。
比如炽神称号【生存本能】的描述：猎人往往死于猎物之口。渔民终将没于死海深渊。
无论死海或深渊，都绝非形容盎然生机之地，也正如阴冷海风吹拂的眼前：压抑云翳笼罩铅灰色死海。
怀揣四片鱼鳃药剂乘坐着未来得及取名字的新木筏，牧苏逐渐与飘向第三岛屿的樱华等人渐行渐远。
牧苏摘下船长帽，翻着帽花按在胸前向远去的三条木筏告别。
远去同伴逐渐与木筏重叠，牧苏抬起腰肢，重新戴上船长帽，坐回微风推拥着简陋风帆的木筏，向北飘去。
木筏孤寂飘荡在死寂海面上。如果是望海崖的木船，也许游荡海洋的存在不会染指。
可惜不是。
这种时候，牧苏觉得展示一下个人面板是很合乎情理的。
昵称：牧苏
称号：上古邪神的侄子
属性值：血量105；理智值110：身体素质101
所持货币：188先令、36颗牙齿
所持道具：富江斧、魔法海螺、晦暗月光、再来一次、以头抢地、两只替身娃娃、四份噩梦、盗火之影本体、我看到你了、防风油灯、门闩、船长帽、一张皮革。
拥有技能：近战（普通的）序列9-9；意志（常见的）序列9-9；航海（普通的）序列9-9；建造（常见的）序列9-9；跳跃（普通的）技能等级：序列9-9。
谁能想象顺手牵羊来的红布也是道具，而且不是红布，甚至不是布料。
【一张皮革】
【道具】
【常见的】
猩红浸透了这块皮革，足够久的时间让它变成一块红布，长时间浸泡也许能还原它原本颜色。
*材质奇怪的皮革，即使鞣制也不该像布一样轻薄柔软。
“这种描述一看就是人皮。”
牧苏嘟囔着前倾，将“红布”挂在木筏边缘的枝杈浸泡，海水会为懒惰的人清洗污渍的。
关押望闻问切的海底族群距离遥远，足够牧苏躺在木筏上打盹——尽管湿漉漉的木筏很不舒服。
牧苏在衣服上蹭干手掌，嗦了嗦苦咸食指，皱着脸举起感受风向，确定海风在让木筏往正确方向航行，放心地将船长帽扣在脸上，枕着双臂躺下——
航向正北的木筏荡起尾迹，掺杂的一丝殷红随波浪融化……
牧苏尚未知晓自己正成为漩涡的中心——另一种中心。
比起继续向前的千夜等人，远航拯救望闻问切的牧苏更被关注——牧苏不是第四轮锦标赛选手，无法进入官方直播，也没开启个人直播。
于是许多玩家涌入望闻问切的直播间，等待牧苏是否能够来到望闻问切面前，甚至赌彩财阀无孔不入地参与进来开盘。
时间推移，除却驻守感恩岛的玩家，前往第三座岛屿的千夜等人已经靠近目的地。
而不可知的牧苏仍在不可知的海域进行着不可知的梦境。
幸运的是，航线没有偏移。麻烦的是，什么找上了牧苏。
血污冲洗殆尽的皮革苍白地挂在枝杈，木筏之下深邃、晦暗的海洋忽然浮现充满不详的阴影，迅速扩大——
宁静海面翻涌，海浪掀翻木筏，狰狞利齿咬向惊醒的轮廓。
咔嚓——
木筏两端卡住合拢的可怖利齿，抓着桅杆的牧苏因此幸免于难。
惊魂未定的牧苏悬在腥臭巨嘴，比这更糟的是，伟大的牧苏船长的船长帽不见了！
咔嚓咔嚓——
恐怖地断裂声伴随木屑飞溅，牧苏仰头，透过利齿形成的狭窄缝隙窥见打着转落下的船长帽。
牧苏紧盯着下坠的船长帽，当它将要落进巨嘴时，猛地踢蹬内壁。
咔嚓——
木筏彻底断裂之时，跃起的牧苏抓住船长帽，而严丝合缝闭拢的利齿将他吞没。
海面逐渐恢复宁静，只有破碎木屑无声诉说之前发生了什么。
捕获猎物的狰狞怪鱼摆动鱼尾，向深海潜去。
某个时刻，安静游荡的狰狞怪鱼异样转身，疯狂向海面逃窜——
它慢了许多。恐怖的深渊巨口缓缓逼近，将其笼罩，虾米般吞入嘴巴。
……
嚓——嚓——
虚无般的幽静黑暗中，闪烁的火星打破宁静，显露隐约轮廓。
嚓——嚓嚓——呼——
幼小火苗忽地亮起，穿过防风油灯的灯罩弥漫周围。
双脚单手撑在详细描述出来会被屏蔽的肉壁上，湿漉漉的牧苏举起油灯，照亮周围。
应该在喉咙之后胃囊之前。
牧苏咬住油灯提手，从背包取出富江斧。
【我都要生锈了！】
雀跃脆声中牧苏叉着双腿，握住富江斧比划柔软坚韧的食道，犹豫着又收起。这个位置尴尬，牧苏决定先爬回口腔。
清醒滑腻食道不算光滑，肠子表面般的凹凸褶皱让牧苏能双手双脚撑着，缓慢上挪。
几分钟后，叼着油灯留着口水的牧苏手脚并用爬回口腔。
象牙般狰狞排列的利齿在昏黄油灯下闪烁着光泽。
爬上嘴巴的牧苏松开油灯，瘫在巨嘴里休息半晌，然后爬起靠近利齿，伸手嘭嘭敲了敲利齿。
嗯……富江斧派上用场了。
伐齿之前，牧苏脱掉布衣搓成麻绳绑住腰，另一端系在最坚固的利齿上，再次取出富江斧。
【快点砍点什么！】
在怪鱼齿龈肉反复比划，牧苏“咄”地挥舞富江斧砍在根部。
腥臭血液渗出，意料中的剧烈挣扎没有出现。
麻木怪鱼似乎对嘴巴里的破坏一无所知。
又砸了几斧子确认怪鱼没有任何动静，牧苏逐渐肆意妄为——
几十分钟后，气喘吁吁的牧苏收起富江斧，边牙疼着边掰动摇晃根部快要挖空的利齿。
比象牙粗壮、也比象牙丑陋的利齿摇晃幅度越来越大，最后“啵”地一声，被从牙床拔出，黏连着血丝。
意料中的海水涌进嘴巴也没出现，贴着利齿含着鱼鳃药剂的牧苏疑惑探头，透过空隙，看见前方幽暗笼罩的海底深处，珊瑚散发着奇幻荧光，矗立着嶙峋的黑石建筑。
就像望闻问切形容的他被带到的深海群落。
牧苏惊愕地咬着指甲。
怎么回事？怪鱼吞掉自己难道是为了带自己过来？
自己把队友给弄死了？
60.直播间美男正道激情牧苏性感陆离，陪您嗨翻天
奇幻建筑群落坐落在深渊般海底。
巨型水母的透明薄膜形成空腔，包裹着怪鱼与只有阴影轮廓的“乘客”飘向建筑群落。
断齿处探头探脑，念叨着“我二大爷会送你72个雌鱼”的牧苏庆幸没有痛击友军，缩回口腔，不多时，牙齿挪动着搬回原处。
“一切正如计划进行……”
牧苏低沉自语，等待特洛伊死鱼将自己带进建筑群落。
等待没持续过久，恢复原样的断牙忽然松动，牧苏只来得及抓紧船长帽抱住牙齿，汹涌海水冲垮断牙，涌进鱼嘴。
牧苏此时咽下鱼鳃药剂，然后咽了个空。
“我药剂呢！？”
含糊嚷声被淹没，腰上麻绳倏然勒紧，冰冷海水涌进肺部，牧苏感觉无法呼吸——
直到湍急暗流拂过脖颈生长的鱼鳃。
“哇啦哇啦啦啦……”牧苏含糊咕噜几句，水流逐渐平缓的鱼嘴里安心等待。
几分钟后，羽毛包裹般失重感袭来，鱼嘴里的牧苏飘起，缓缓落下。
涌动暗流逐渐平息。
荧光珊瑚点缀着幽暗海域。
阴影与静谧共同笼罩铺满鱼尸的屠宰场。
某个时刻，海水搅动，大片血污随暗流弥漫——
成人大小的腐败死鱼无声推开，随溢散血水钻出一道轮廓。
牧苏小心翼翼冒出脑袋，窥探屠宰场周围萦绕的阴影。它们每隔一段时间频率飘过。
鱼鳃药剂持续时间30分钟，足够谨慎的牧苏直到第一片鱼鳃药剂失效，服下第二片药剂，确认阴影巡逻规律，悄然从蛰伏的尸堆移动。
也许未对屠宰场尸体抱以警惕，深海群落防备的是外部，牧苏毫无遮掩的失败潜行大获成功。
抵近边缘，牧苏甚至能闲暇将自己埋进尸堆，露出脑袋观察这是群什么玩意儿。
阴影不久后飘荡至此，也不知道谁规定的，正眼观察绝对会被感知。深谙此道的牧苏用旁光观察那道轮廓，顺便瞥了眼理智值：80以上，问题不大。
粗略看去它们像是深潜者，但很快发现它们只是具有同样鱼类特征。
这些轮廓外表更粗鲁。比起深潜者白皙柔软的腹部或柔滑皮肤，姣好姿态，以及那双源于它们的主宰克苏鲁，如深渊般引人堕落的眼眸，它们更像是未开化的物种。
就像人与猩猩的区别。
不过这也让牧苏发挥他的聪明才智，思考混入深海群落的办法……
阴影飘离，牧苏从藏身之处爬出，在周围鱼尸里挑挑拣拣，拖出一只人类体型样貌清秀的死鱼，并排躺在旁边比划了下，用富江斧砍断鱼头，挖空内部，将鱼头扣在脑袋上。
眼睛位置不对，牧苏微调鱼头，将眼睛对准鱼头眼眶。
虽然鱼头因此歪斜，但在海底里睡落枕也是合乎常理的吧？
又废物利用地割掉鱼鳍，贴在膝盖上假装是鱼尾，鱼泡塞进怀中，套上鱼头，画龙添足地扣上船长帽。
伪装完美的牧苏开始执行潜入计划。
珊瑚礁散发着朦胧荧光，远离珊瑚的幽暗海域给予牧苏潜行的机会。嶙峋怪石掩盖牧苏的轮廓，即使偶尔海底暗流将他掀起，伪装也让他与远方游荡轮廓没有区别。
只是牧苏仍需警惕，警惕那些隐藏在群落边缘，伸展着海草般飘荡触须等待猎物的阴影。
脖颈腮部隐隐发痒，知道药剂时效将至的牧苏服下又一枚鱼鳃药剂，忽然矮身藏进建筑墙后。
这些粗糙、幽深的黑石没有明显切割痕迹，它们似乎只是将椭圆形的巨型黑石挖空。不过群落中心的黑石屋相对精致和美观——起码像是屋子。
牧苏很快迷失方向，躲在悬挂着看上一眼就会理智值震荡的金属徽章的石屋旁，切出游戏询问望闻问切。
“你被关押的地方有啥特征？”
“唔……我知道的已经都告诉你了。对了，屋外有个图案看到会掉理智值。”
“那我到了。”
“？？？”
“暗号船长帽，记得对暗号。”
茫然的望闻问切回到游戏，就见石屋外涌动的幽暗海水忽然浮现阴影，然后浮现怪鱼人的轮廓。
望闻问切刚失望地想牧苏怎么可能回来，就见“哗啦”穿透水幕的落枕鱼人发出声音：“暗号。”
“你怎么做到的……”望闻问切愕然讶异。
同样愕然的还有观众们。
“暗号！”
“海盗……船长帽！”
“暗号正确。”
牧苏取出富江斧，砍断绑缚望闻问切的绳索：“来不及解释了，快走。”
“等等……”望闻问切停在幽深水幕前：“我没法在水中呼吸。”
“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之内。”牧苏得意地取出鱼鳃药剂。
一枚药片孤零零躺在瓶底。
牧苏陷入沉默，无言将最后一枚药剂交给望闻问切。
尚未意识到什么的望闻问切服下药剂，鱼鳃迅速于脖颈生出，屏蔽直播间的喧嚣，跟随牧苏钻过水幕。
用鳃呼吸的感觉相当新奇——你能感觉冰冷海水涌进肺部，在你下意识产生窒息感时却发现它们犹如空气般带来氧气。
然后，望闻问切脱困后的激动与鱼鳃的新奇被骤然降临的恐怖抹除。
海水震荡着耳膜刺痛的频率，警告般沸腾整片海域。
游荡建筑群落间的阴影正向这边迅速靠前。
“哇啦啦啦！（我引走它们）”
牧苏坚定地摘下鱼头套给望闻问切，将愕然的他推进阴影，“哇啦啦”嚷着引走周围怪鱼人的注意。
阴影裹挟着暗流涌过，它们没有发现阴影里的真正祭品。
望闻问切意味难明地望向牧苏远去的轮廓，转身向另一边游动。
可惜望闻问切终究不是鱼类，他很快被怪鱼人赶上，利爪抓向刚刚转身的轮廓。
就在此刻，牧苏斜地里冲出，和怪鱼人缠斗一起。
“哇啦啦！（快走）”
望闻问切愣了下，下意识想靠近帮忙，又被牧苏突然推开，同时将什么塞进他的怀里。
“哇啦啦……哇哇啦……（答应我，活下去）”
望闻问切被塞进怀里、因空气鼓起的鱼泡带着上升，怔怔看着越来越多的怪鱼人汇聚这片幽暗海域，将牧苏层层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