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路晓雨让我给你带个话
“实在是情到深处难自禁，所以才做出了那等僭越之举。”
面对夏雨梦那半是调笑意味，半是兴师问罪的话，莱拉竟是没有丝毫怯场。
她目光含笑地直视着夏雨梦的眼睛，似乎丝毫不担心这位挥手之间斩杀无数超凡者的至高存在，会突然出手取走她的性命。
“东夏语倒是学的不错，脸蛋也长得勉强符合哥哥的审美。
也罢，看在你还算有趣的份上，我就暂且放你一马。
那边那个……”
夏雨梦放开了莱拉的下巴，抬手敲了敲眉心，显得有些困扰，“南瓜……君？她是这么称呼你的吧？
虽然我觉得称呼你南瓜妹更合适一些，不过既然你喜欢别人称呼你南瓜君，我也就‘入乡随俗’了。
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这个女人为什么突然变得跟之前不一样了？”
“……恩。”
南瓜头转头看了一边的莱拉一眼，又把目光转回到夏雨梦的身上，点了点头。
不管是说话的语气也好，身上的服装也好，还是整个人的气质，在南瓜头看来，莱拉和之前都有着“天翻地覆”一般的差别。
虽然不排除莱拉前面有演戏的成分，但应该也不至于差别大到这种程度？
简直就像是换了个人一样……
“因为这个人把自己的灵魂切割成两部分了啊。”
夏雨梦朝着南瓜头做了一个招手的动作，随即南瓜头便发现自己突然出现在夏雨梦的怀里。
它并没有感知到任何的空间波动，但事情就这样发生了。
之后夏雨梦似乎是把它当成了“抱枕”一样的东西，将胳膊搭在了它的头上。
“她小时候被教廷那个圣女收养，然后放到了修女学院里。
只不过因为那个粉色的头发，她受到了排挤，最后就在霸凌事件当中被迫杀了人。
之后她一方面愧疚于自己杀死了同为信徒的同伴，另一方面又为自己少了一个‘竞争对手’而窃喜。
两种极端的想法在她的脑中冲撞，最后就导致她患上了一种精神疾病——精神分裂。”
“那灵魂切割是……”
作为一名优秀的听众，南瓜头在最为合适的节点上递上了话。
“所以我才说这个女人有趣。”夏雨梦微微一笑，“为了摆脱那种精神疾病的困扰，同时能够让自己重回哥哥的怀抱，她使用‘禁术’将自己的灵魂切割成了两半。
一半作为哥哥最虔诚的信徒，心无杂念地奉献自己的信仰。
另一半则吸纳了她对哥哥的情欲、独占欲，成为了‘病娇’一样的存在。
你之前所见到的那个莱拉，就是那个虔诚的信徒。
她会心甘情愿地为了哥哥奉献一切，会为了杀掉掣肘哥哥的夏雨雪而使用献祭术。
而现在站在咱们面前的，就是那个‘病娇’型的莱拉。
别看她表面上跟我‘相谈甚欢’，但实际上满心想的都是怎么才能杀掉我，怎么杀掉夏雨雪，怎么杀掉康清珏，怎么杀掉杨若思。”
杀掉夏雨梦？
听夏雨梦说到这里的时候，南瓜头只感觉自己的头皮发麻。
之前它和莱拉亲眼看到夏雨梦走了四步，杀掉了漫山遍野的尸奴，杀掉了潜藏在附近的超凡者，杀掉了五名神降者，甚至最后连天上的劫云都没有放过。
明明已经见过了那样的景象，但这个“莱拉”的心里居然还有想要杀死夏雨梦的想法！？
它南瓜头现在被夏雨梦抱在怀里，像一个抱枕一样抓捏揉搓，非但半点不满都不敢有，甚至还担心自己太软或者太硬了。
而莱拉……
这已经不是“疯批”能够形容的了。
不管是虔诚信徒状态下的莱拉，还是“病娇”状态下的莱拉，都不是什么正常人……
“我虽然不喜欢夏雨雪，但她有一句话的确说得没错，你们教廷的人，脑子多少都沾点儿。”
夏雨梦抬手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随后转过头来，看向自己侧后面的方向，“你觉得呢？我的‘圣女’大人？”
随着夏雨梦的话音落下，一团灰色的雾气在她注视的那个方向上出现。
而后一道空灵的女声从灰雾中传了出来：“竟然是你。”
“你”是谁，又为什么要用上“竟然”这个词，圣女只字未提。
她只是说出了这么四个字，然后就闭口不言。
“道理我都懂，但在说那些事情之前，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顿了顿，夏雨梦上下打量了圣女一眼，问道：“你的衣服呢？”
是的，虽然莱拉和南瓜头都无法看破那层灰雾，但在夏雨梦眼里，那层灰雾有和没有完全没什么区别。
而在穿过灰雾之后，夏雨梦并没有从这位圣女的身上看见任何衣服。
“异端审判所的首席是个精神分裂的精神病，作为教廷领袖的圣女又是一个只披着一层灰雾到处跑的XX狂，你确定你们教廷里还有正常人？”
“面见我主时理应坦诚。”圣女以一种十分坦然的语气回答道，“情景转换，自然不会如此失仪。”
“……”
该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么？
夏雨梦觉得圣女能把莱拉派到Z市来，应该并不是出于偶然。
看来以后是不能让路晨去教廷那边晃荡了，要不然怕不是要出大事……
“话说，当着她们两个人的面，你说出那种话，不怕我直接在这里杀了你？”
轻松的话题之后，自然是相对沉重一点的问题。
圣女所说的“竟然是你”那四个字中包含了太多的信息，所以夏雨梦毫不掩饰她对圣女的杀意。
如果接下来圣女所说的话不合她的胃口，那么很大概率她会直接让圣女在这里身首异处。
然而面对夏雨梦的试探，圣女却表现得从容不迫。
她语气淡然地回答道：“路晓雨让我给你带句话——达咩达咩，好孩子要和谐相处，不许打架。”
语气是纯粹的“棒读”语气，没有任何技巧，全是感情。
但夏雨梦的脑中却自动浮现了路晓雨把双手交叉在胸前，一直摇头的画面。
“这样啊。”夏雨梦恍然地点了点头。
怪不得这位圣女敢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她面前，原来是“有恃无恐”……
“她还说如果你有空的话，就顺路去一趟禹舟岛。”圣女接着说道。
“我知道了。”
夏雨梦一边点了点头，然后朝着自己左边的方向伸出了手。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枚拖着长长尾焰的导弹呼啸而来！
“轰！”
导弹撞击在夏雨梦的手上，爆炸开来，但是却并未对几人造成影响。
反而是外围的位置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坑洞，洞穿了她们脚下这栋大楼的楼顶。
“等了他们这么长时间，终于动手了。
那么你们几个自便，我去料理一下他们的后事。”
第九十二章 普通人与超凡者的战争
“诸君，审判之时已至！”
昏暗的作战指挥室里，一个两鬓微霜的老人站到了指挥台上。
他张开自己的双臂，向作战指挥室里的所有人说道：“‘圣陨之日’过后，我们已经经历了太多的灾难。
因为那些超凡者，我们失去了自己的亲人，失去了自己的爱人，失去了自己家乡，失去了自己的信仰……
甚至，我们一度丢失了我们的语言！
至今，我们已经浑浑噩噩地渡过了6000多个日夜！
但是，黎明终于还是到来了！
咳咳……咳咳咳咳……”
大概是情绪过于激动的原因，老人的话说到一半便猛烈地咳嗽起来。
旁边的人冲到指挥台上想要将老人搀扶下来，但是却被他猛地一把推开了！
“滚开！”
推开众人之后，老人从胸口的口袋里拿出一块手帕，擦拭了一下嘴角。
暗红色的污渍很快便将他的手帕浸湿了——那是他的血。
“诸位。”
老人停顿了一下，然后从容自若地将手帕折叠好，塞回到口袋里。
“为了今天的到来，我们已经牺牲了太多的同伴……并且在今天，甚至在今天过后，我们可能还要牺牲更多的人……
但是我们可以因此而退缩吗？
不能！
因为超凡者根本不是人类！”
他猛地握拳锤在指挥台的桌面上！
“虽然他们和我们的外貌相差无几，但内在却千差万别！
在他们眼中，我们只不过是可以肆意宰杀的牲畜，他们从未将我们放在一个对等的位置看待过！
我们难道就只能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们鱼肉我们的孩子吗！？”
“不能！”
作战指挥室里响起人们异口同声的回答！
“不能！”
“不能！”
“不能！”
“很好！”老人欣慰地点了点头。
随后他转头看向作战指挥室中央的那块电子显示屏。
而出现在显示屏中央的，正是坐在大楼顶上的夏雨梦！
“二十年前，就是这个恶魔杀死了教皇，杀死了我们普通人的守护者。
现在，已经是时候让她付出代价了！
诸位！
让我们代表所有的普通人，一起向这个恶魔，向所有的超凡者宣战吧！”
“向恶魔宣战！向超凡者宣战！”作战指挥室里的人们同时高呼！
“向所有人员通报——”
老人双手扶着指挥台，缓缓闭上了自己的双眼，“不惜一切代价，全武器投入！”
“北部战场回报！所有远程打击武器计算准备完成，已顺利进入发射倒计时！”
“东部战场回报！所有远程打击武器计算准备完成，已顺利进入发射倒计时！”
“西部战场回报！所有远程打击武器计算准备完成，已顺利进入发射倒计时！”
“北部战场回报！所有远程打击武器计算准备完成，已顺利进入发射倒计时！”
“中央战场回报！所有常规武器已就位，随时可以发射！”
“空中要塞回报！‘圣主之杖’坐标已输入！即将进入投放程序！”
“那些为了大义而牺牲的人们啊，我们会永远铭记你们为人类做出的贡献的。”
老人在旁边的人的搀扶下，扶着椅子坐了下来，“现在，就让我们一起静待曙光吧……”
……
在一片平静的海面上，一枚导弹突然破开了海面，出现在了阳光下！
当它即将从空中掉落的时候，一道耀眼的火焰突然在它的底部燃起！
带起了无数水汽与烟尘之后，尾焰推动着它破开了空气，向着更高的地方飞去！
……
在一处人烟罕至的荒漠中，一个钢铁制成的“井盖”猛地滑开，带起了无数烟尘。
紧接着便是一蓬烟雾从井中喷射而出！
在这些烟雾还没有升到最高处时，一枚导弹便拖着长长的尾焰冲破了烟雾，飞向了空中！
……
在一条偏僻的公路上，一辆体型庞大的导弹发射车突然停了下来。
随后发射车的千斤顶缓缓降下，将整个车架顶起。
简短的“调平”后，液压装置快速地将导弹发射筒竖起。
之后在巨大的轰鸣声中，导弹被发射出去！
……
“卫星捕捉到导弹发射信号！”
“判断类别为——洲际弹道导弹！”
“初步判断目标为……东夏……Z市！”
听着不断传来的汇报声，蔡金国的额头上青筋暴起。
因为这不是他第一次听到这种汇报，在这次汇报之前，相同的汇报已经重复了13次！
也就是说，现在有至少14枚洲际弹道导弹正在飞往东夏的途中。
而且这14枚洲际弹道导弹的目标出奇得一致，都是Z市。
而之所以说至少，是因为这些都只是卫星捕捉到的发射信号的洲际弹道导弹，没有被卫星捕捉到发射信号的洲际弹道导弹还不知道有多少……
“他们到底想干什么？Z市到底出了什么事？”
蔡金国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为什么突然会有这么多导弹瞄准了东夏？
当年超凡者们入世的时候，这个世界都没有被毁掉，但现在却要毁在核战争上面吗？
“已进入拦截程序！”
“初步测算14号弹道导弹高度为1100英尺，拦截导弹准备发射。”
“洲际弹道导弹加速至3马赫，高度38000英尺。”
“拦截导弹已发射！”
“14号洲际弹道导弹一级火箭分离，高度约10万英尺，上升段拦截失败！”
“准备尝试中段拦截！”
“14号洲际导弹一二级围裙挡板分离。”
“14号洲际弹道导弹整流罩分离，高度约315000英尺，中段拦截失败！”
“准备尝试末段拦截！”
“14号洲际弹道导弹轨道机动引擎启动，进入轨道机动飞行状态！”
“侦测到14号洲际弹道导弹弹头分离，弹头已再入大气层！”
“已发射终末拦截导弹！”
……
听着不断传来的情况汇报，蔡金国的一颗心逐渐沉入谷底。
因为他心里十分清楚，当洲际弹道导弹的弹头完成分离之后，导弹发射就进入了最后的终末阶段。
在达到这个阶段后，再想要成功拦截弹头的可能性已经变得微乎其微了——进入大气层后，洲际弹道导弹弹头的速度可以达到20马赫左右，想要在这种速度下去拦截弹头，难度无异于用一颗子弹去射另一颗子弹。
退一步来说，即便是拦截成功了，核弹头在大气层内爆炸带来的核污染灾害，也不是东夏所能承受的……
而且这只是其中一枚洲际弹道导弹的拦截，同样的导弹还有整整13枚！
“禹舟岛呢？和禹舟岛的联系恢复了没有？”蔡金国转头向旁边的联络员问道。
现如今普通的拦截方式已经行不通了，只能寄希望于禹舟岛放开对超凡者的限制，让超凡者们来想办法应对这种危机。
虽然这可能会引发超凡界层面的战争，但眼下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然而令蔡金国失望的是，联络员只是摇了摇头……
“妈的！”蔡金国一拳锤在眼前的操控台上，爆了一句粗口。
所以现在他们能做的，除了听天由命地希望终末拦截能够成功之外，就只有等待核反击命令的下达了。
而一旦核反击的命令正式下达，全球的核武战争就势必会爆发。
到时候这个世界……
“战争，要开始了啊……”
第九十三章 “慈爱”
夏雨梦随手将怀中的南瓜头抛到莱拉手中，然后她的背后生出一对由紫色火焰构成的翅膀。
紧接着只见那对翅膀一挥，她整个人便如离弦之箭一般，射向高空。
而紧跟在她身后，两架造型奇特的战斗机沐浴着那零星的紫色火焰，飞入云层……
夏雨梦离去之后，南瓜头在第一时间便想要发动伪神器的功能，利用那团阴影脱离莱拉的钳制。
但就在它调动体内灵力的瞬间，却突然感觉到自己的灵力凝滞下来！
原本如同小溪一般流淌于体内各处的灵力，在这个时候竟是变得如同一滩死水，无法动用分毫！
并且最让它感觉到痛苦的是，每当它尝试强行去运转灵力，灵魂就会感受到一种如同针扎般的痛楚！
“莱拉！”
南瓜头忍不住嘶吼出声。
除了它之外，在场的只有圣女和莱拉两人，但南瓜头可以确认，这种专门针对体内灵力和灵魂的术式，应该是某种黑魔法或者禁术。
也就只有灵魂分裂成两部分的莱拉，才能够在体内建立两种完全对立的灵力回路，所以对它设下禁制的人肯定就是莱拉无疑。
“嘘——”
被叫到名字的莱拉左手伸到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随后她右手握住了胸前的十字架，直接扯断了系着十字架的银链，将十字架握在手中。
漆黑色的灵力从她的身体里喷薄而出，在她的背后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虚影。
这个虚影有着接近三层楼的高度，并且如同神话中的怪物一般，长着八条手臂！
在它的每一只手中，都分别握着一把不同的武器！
“你知道‘她’为什么会对杀死夏雨雪那么有信心吗？”
“嗡——”
随着莱拉的话声落下，那道虚影挥舞着一只手中的长刀，直接将南瓜头从正中劈成两半！
和上一次莱拉用镰刀劈斩南瓜头时不同，那个时候南瓜头因为灵体的特性，以及这副火焰构成的躯体并非它的本体的原因，所以根本没有痛感。
但这一次被这道虚影劈斩成两半，却是结结实实地让它体验到了灵魂撕裂般的痛楚！
存在于此处的灵体由于被损坏，无法发出任何的声音，但是藏匿起来的它的本体却跪伏在地，发出凄厉的哀嚎！
“因为我和‘她’其实是站在天平两端的关系。
当她状态完好时，我就被压制下来，而当她状态变差时，我的实力就会得到对应程度的提升。
所以即便是她通过献祭术，没能杀死夏雨雪，最终夏雨雪也会死在我手里。”
莱拉的右手虚抬，一道刺目的白光便从她的手中射入到地上南瓜头的灵体当中。
而随着这道白光入体，南瓜头的灵体竟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拼接在一起。
“这是……神谕术？你……”
灵体中的剧痛得到缓解，南瓜头自然也就分辨出莱拉对它使用了有治疗作用的神谕术。
但它无法理解莱拉为什么要这样做，所以忍不住抬头看向莱拉。
然而莱拉给予它的回应却是——挥下了她的左手。
“嗡——”
莱拉身后的漆黑虚影又一次挥动了手臂，只不过这一次它使用的是一柄巨大的铜锤！
在铜锤砸到南瓜头身上的瞬间，南瓜头便整个碎裂开来，原本凝聚在它体内的火焰更是如同血液一样溅射到天台的各处！
千里之外，南瓜头的本体在这一击之下更是直接瘫倒在地上，近乎失去了意识！
“在我们的教义中，绵羊位于我主的右手边，是蒙受赐福的，是代表我主的恩典的。
山羊在我主的左手边，是被审判的，是代表了我主的公义的。
像你这种对我主心怀不敬的人，就必须像这样亲身体会我主的‘恩典’与‘公义’啊。”
刺目的白光又一次从莱拉的右手中射出，注入到南瓜头的灵体里，加速了它灵体的修复。
然后在它的灵体刚刚拼接在一起之后，莱拉的左手再次挥下，那黑色的虚影便在她的驱动下挥动了手中的巨斧！
“如何！？南瓜君！？
你可曾感受到了！？
感受到我主赐予你的‘慈爱’了吗！？”
随着莱拉手中的白光与虚影挥下的刀刃交替，南瓜头的灵体一次次地被撕裂、粉碎，又拼凑如初。
而莱拉的表情也逐渐变得狰狞，甚至几近癫狂！
“如果不是那只九尾狐突然出现，现在的夏雨雪已经死了！”
“你知道那人为什么要借用夏雨雪的身体吗？
因为只有夏雨雪的血液能够暂时抑制住她的力量，让她在现世活动！”
“如果我成功地杀死夏雨雪，那么此时显现于此的，就该是我主本身！”
“你觉得反超凡者组织的那群杂碎为什么能够参与到这件事中来？”
“因为夏雨雪的弱点有三个，第一个是她很难应对复数高级超凡者的围攻，第二个是她和我主之间的感官共通契约，第三个就是现世当中纯粹的物理杀伤武器。”
“但反超凡者组织的那些杂碎和你一样，都不过是身在局中的小丑，被人舍弃的弃子！”
“他们觉得只要那人侵占了夏雨雪的身体，就是自缚双手，将自己陷入危局。”
“然而所有人都不过是为她准备的祭品！”
……
南瓜头现在无比痛恨自己曾经引以为傲的大脑。
因为在听到了莱拉所说的那些话之后，它的大脑便自动地开始进行各种验证与推演。
加上莱拉神谕术的治疗效果，让它的意识无比清醒。
因此它连晕过去都做不到，只能一次又一次地承受莱拉对它灵魂的摧残！
它的本体便溺已然失禁，嘴角也不自觉地流下涎水，如同一个植物人一般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能力。
但莱拉仍旧没有罢手。
她只是不断地重复着那个过程，并且不断地寻找着新的话题刺激着南瓜头，让它保持清醒。
而在她们两人不远处，圣女对莱拉的所作所为视若无睹。
她的注意力自始至终都集中在“路晨”的身上，没有移开分毫。
夏雨梦离开这里之后，便没有人知道那层灰雾之下，她的表情究竟如何……
第九十四章 铃儿响叮当
“叮叮当，叮叮当，铃儿响叮当。
我们滑雪多快乐，我们坐在雪橇上，嘿！
叮叮当，叮叮当，铃儿响叮当……”
仿佛无穷无尽的云层中，夏雨雪一边哼唱着路晓雨录制的那首《铃儿响叮当》，一边保持着高速飞行。
虽然不时有炮弹在她的身侧爆炸开来，但却完全无法对她造成干扰。
她不时地变换着飞行的姿势，似乎是在和那些炮弹玩儿着“躲避球”游戏，又似乎是在云层中“潜泳”。
尾随在她身后的两架战斗机仍旧死死地缀在距离她不远的位置——它们和普通的战斗机在形体上有着极大的差别，整体采用了飞翼气动布局，整架战机呈三角形，V形垂尾，进气道位于机身上方。
虽然外形和A国列装的B-2隐形战斗机相似，但又并不完全相同。
最重要的是它们的速度远远超过了B-2隐形战斗机的1到2马赫，达到了堪称恐怖的5马赫！
这种5倍于音速的速度，可以让它们在半小时内横穿美洲大陆！
“第六代战斗机的原型机，但可惜搭载的武器还是第五代的。”
夏雨梦的身影突兀地停了下来。
瞬间由极动转化为极静，那种完全违背了物理定律的举动却好像并没有给她的身体造成太大的负担。
而那两架战斗机则是不出意外地越过了她停留的位置，继续飞向云层的上方。
等到它们反应过来再折返回来，已经与夏雨雪拉开了一大截距离。
“所以说这种东西连玩具都算不上啊。”
似是失望般地叹了口气之后，夏雨梦再次挥动了身后的火焰双翼。
这一次她展现出了双倍于之前的速度，与迎面而来的两架战斗机擦肩而过。
然后就在两架战斗机的驾驶员打算再次改变航向的时候，夏雨梦却又从他们的背后飞来，进而完成了从正面对他们的超越。
——就好像猫抓老鼠一般，将两人戏弄于股掌之间。
“轰！”
大概是“不堪其辱”，两架战斗机同时释放了机身上挂载的导弹。
每架两枚，合计四枚，一同拖着长长的尾焰飞向夏雨梦！
“呵，正好我也腻了。”
面对着如此攻势，夏雨梦轻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再一次加快了自己的速度。
这一次冲刺，她直接穿过了厚厚的云层，到达了大气当中的平流层。
“如果路晓雨肯放开禹舟岛对现世的限制，让那些科技小世界中的技术流入到现世，你们大概还能让我再尽兴一些。
但可惜她要保护夏雨雪，所以也只能这样了……”
“看好了，我只演示一次。”
“所谓的枪械，应该是这样使用的！”
随着她的话声落下，无数漆黑的枪口缓缓地自虚空中显现！
从最为古老的火绳枪、燧发枪，到现役的半自动、全自动步枪，从夏雨雪钟爱的沙漠之鹰到影视剧与游戏中的常客AK47、98K。
还有夏雨雪使用过的巴雷特M82A1反器材狙击步枪，RPG-7便携式火箭榴弹发射器、M134加特林……
凡是能够称之为“枪炮”的武器，无论型号，无论制式，在她的身后一一列装。
当她的手从左至右划过，天地间便出现了一片厚重的、由枪械组成的黑云！
甚至到了最后，一抹犹如“深渊”般的漆黑阴影，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气息从她的背后显露出“冰山一角”。
在它出现的同时，空气中的热量便开始疯狂地向它聚集，甚至就连夏雨梦脚下的云海都受到了影响，如同“长鲸吸水”被吸入其中。
好在这种诡异的景象并没有持续太久，仅仅是片刻之后，它便如同受到什么干扰一般，扭曲、消散了……
“emmmmm……歼星炮好像确实不太合适？”
夏雨梦似是有些心虚地嘀咕了一句。
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那四枚导弹姗姗来迟地冲出了云海。
在它们身后，那两架战斗机甚至没有落后太多，也跟着显露出身影。
“所以说，第六代战斗机还是要用定向能武器啊，机载导弹什么的，连飞机都跑不过，还有什么用？”
一边说着，夏雨梦一边朝着下方的战斗机和导弹张开了自己的右手。
随即天空中响起整齐划一的雷鸣般的枪械上膛声。
“全弹幕——”
“展开！”
“轰！”
随着她的命令下达，所有的枪炮在同一时间发出轰鸣！
无数各式各样的子弹、炮弹，一股脑地向下方倾泻！
仅仅是眨眼间的功夫，两架战斗机便被打成了“筛子”，在空中爆炸成两团烈焰！
而那四枚导弹则只是发出一声“哀鸣”之后，就消失了踪影……
“就‘烟花’来讲，倒也算勉强及格。”
做完这一切之后，夏雨梦拍了拍手，随后那些枪械缓缓地隐入虚空。
然后她抬起了头，看向更高处的天空。
在那里，足足二十枚核弹已经再入大气层，自旋发生器启动，进入到最终的加速阶段。
夏雨梦亲眼看着那些分导式多弹头核弹完成了弹头释放，合计120余枚核弹头，以超过20马赫的速度，拖着红色的尾焰向着她所在的位置飞来！
“綺麗。”
她情不自禁地赞叹出声。
以这120余枚核弹头的当量，假如真的在地面爆炸，不要说一个小小的Z市，恐怕整个H省都要化为废墟。
而在它们释放自己的威能之前，穿行于大气层中的身影却又如流星一般绚烂。
如果不是路晨还在下面，如果不是需要保护路晨所在乎的“家”，保护他的“家乡”，眼前的景色在夏雨梦看来，无疑是世间最为壮美的“绝景”。
这种伴随着灾厄与死亡的华美，无论在何时何地，都是她无法拒绝“饕餮盛宴”。
“真是可惜了……”
“明明做这种事的人应该是我，但我却又必须反过来阻止这件事的发生。”
“还真是世事无常，讽刺得很。”
话音落下，她向着那些如流星般坠落而来的核弹头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然后如同要抓住什么东西一般，拧腕虚握。
当她再次摊开手掌时，天空中的那些核弹头便在同一时间失去了踪影。
而后在她的注视之下，她的右手之上接连不断地腾起一朵朵火红色的蘑菇云……
“刚刚唱到哪里了来着？
冲破大风雪，我们坐在雪橇上。
奔驰过田野，我们欢笑又歌唱。
马儿铃声响，令人精神多欢畅。
今晚滑雪真快乐，把滑雪歌儿唱。
嘿~
……”
第九十五章 杀了我
虽然两架战斗机和那些核弹头都已经被解决，但笼罩在Z市上空的阴云仍未散去。
“空中要塞”所投放的“圣主之杖”——也就是传闻中一直处于研发状态中的“天基动能武器”，已然进入到大气层中。
那是一根由高空轨道卫星所发射的金属棒，由钨、钛以及铀等重金属制成，直径30厘米，长6.1米，但重量却高达10吨。
如果任其坠落地面，那么它将会像打入水面的石块一样，以50马赫的速度击碎地面岩层，在地表形成边缘隆起的冲击坑。
钨棒会因为接触地面而速度放缓，其动能传递给地层结构并向下穿透引发地震，而钨棒本身则会因为摩擦而液化，并继续向下延伸。
它会摧毁地表方圆数公里内的一切活物，即使是深藏于地下百米之深，也会因为地震甚至是液化的金属打入而被深埋地下。
作为现世当中处在科技最前沿的超规格武器，一旦落地，它所带来的便只有死亡。
并且夏雨梦所面对的并不只是这枚“圣主之杖”。
在她口中哼唱的儿歌还未结束的时候，两道身影便分别自她的身前身后显现。
出现在她面前的是一位背生六翼的天使。
祂头戴金盔，身着金甲，双手中各执一柄闪耀着纯白辉光的长剑。
在祂的身周，环绕着象征纯洁的白鸽虚像，虚空中隐隐有着圣歌奏响。
——这位并非是天使军团当中的低级天使权天使，亦或者中级天使当中的力天使、能天使。
而是自降生之后便常伴“御座”之前的上级天使，炽天使。
原本依照现世的规则，这种自从出生起便是空明境的存在，是根本无法踏足现世的。
只是刚刚夏雨梦出手捏碎了劫云，干扰了附近的规则运转，才让祂钻了“空子”，出现在这里。
而另一边，出现在夏雨梦身后的，不是别人，正是曾经担任过夏雨雪老师的国安局内部人员，何许国。
“常言道，好言难劝该死鬼，大慈悲不渡自绝人。何许国，你当真就一点都不怕死吗？”
夏雨梦没有回头，只是拈起一缕耳后的秀发，在指尖缠绕打转起来，“吴胜男劝你改行你不听，夏雨雪劝你退休你也当做耳旁风，难道就非要撞一撞这南墙，寻个身死道消？”
“我这人脑子笨嘛。”
何许国呵呵一笑，仿佛并没有听出夏雨梦话中的杀意，“不过你既然知道吴胜男劝过我，那就应该也知道我的回答了吧？
总得有人来填这个坑，那为什么这个人不能是我呢？”
“但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是被人坑了？就好像……”夏雨梦刻意顿了顿，说道，“二十年前那样？”
说起二十年前的事，其实也不过是一桩大家都是“受害者”的“无头公案”。
那个时候，突然被放开限制的超凡者们在现世当中肆意妄为，世界各国的政府便组织了类似“肃清组”那样的机构，来进行应对。
但实际上整个过程都在某些“顶端”超凡者的计划之中。
在“圣陨之日”前，这项计划就已经在暗中筹备完成。
一直到“路晨”现身，将身为常世守护者的教皇杀死，整个计划便有条不紊地运转起来。
幕后那些人之所以会放任超凡者们肆意妄为，就是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让原本被“假象”所蒙蔽的普通人们认识到超凡者们所带来的危害。
以此来为禹舟岛的建设提供“土壤”，为超管局、国安局这些与超凡者有关的机构的设立提供“温床”。
如果不采用这种简单而暴力地方式让超凡者融入到普通人的生活，那么可能将会产生很长一段时间的“磨合期”。
普通人要花更久的时间去习惯超凡者的存在，超凡者们也会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服从禹舟岛和超管局的管理。
然而那个时候“路晨”已经降生，他们已经没有那个时间能够拿来浪费。
所以挑动双方之间的矛盾，让冲突集中爆发出来，就成了最佳的选择。
并且最终由超管局与禹舟岛出手，完成对那些“刺头”超凡者的压制，还能顺带提升禹舟岛与超管局的权威，可以说是一举多得。
于是在没有通知任何政府的情况下，这项计划便在那些“顶端”超凡者的推动下实施了。
而最终导致的结果，就是无数普通人的死亡，以及类似吴胜男那样，“肃清组”成员的损伤。
当计划推行到后半段，也就是接近最后一周左右的时候，各国政府就发现了那些超凡者的意图。
但是面对平民的死伤，他们别无选择，只能继续以“填命”的方式，用“肃清组”成员的伤亡来换取平民的安全。
甚至还有一部分国家和超凡者的高层进行了“谈判”，决定以让国内“反抗机构”[自毁]的方式提前结束那场“战争”。
因此不论是何许国，还是岳青、吴胜男，其实都是那场动乱中的“牺牲者”。
一开始他们的确是秉持着保护平民的信念踏上了战场，但是后期却都身不由己地成为了“弃子”。
吴胜男在战场上失去了自己的半边身体，吴胜男失去了自己从小到大相依为命的兄弟。
何许国倒是要稍好一些，但却也亲眼目睹了那些昔日性命相托的战友，一个接一个倒在自己面前。
他之所以最终没能和那个叶娉婷走到一起，也是源自于此。
“干嘛突然揭人伤疤啊？”
何许国叹了口气，然后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后脑勺，“当时那种情况也没别的办法啊。我们不上，死的就是老百姓……
而且就算我最后被人坑了又怎么样呢？我救下人了不就得了？
哪怕只有一个人念着我的好，那我做的那些事就不是徒劳无功。
后来胜男和小青的选择我也能理解。
毕竟人都是怕死的，胜男在鬼门关里兜了一圈，最后运气好才捡回一条命，所以谁也不能再苛求她什么。
小青和他弟弟……如果让他拿自己的命换他弟弟的命，那他肯定连眼都不眨就会同意的。
所以他想找那些决策者寻仇也是情理之中，大家谁能活到最后，就是各凭本事。
至于说现在——”
顿了顿，何许国抬起头，直视着夏雨梦的背影说道：“我不管那些人究竟有着什么谋划，但我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你不能在我东夏的土地上肆意妄为。
哪怕你真的是所谓的‘终焉之主’，要为这个世界敲响丧钟，那也请你去别的地方敲。
所以麻烦你现在就离开夏雨雪的身体，或者，杀了我。”
第九十六章 逐日
何许国的想法其实很简单。
他并不是想要当什么英雄，也不是想要出什么风头。
他只不过是一名天枢境的超凡者，甚至连领域都不曾拥有，自然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里。
既然那些身处小世界当中的空明境的“大佬们”都没有选择反抗“路晨”，而是打从一开始就做好了争夺进入下个轮回资格的准备，那就说明在过往的那些轮回当中，他们已经用亲身实践验证了反抗的后果。
所以何许国自然不会天真到做什么力挽狂澜的春秋大梦。
他之所以站在这里，勒令夏雨梦离开夏雨雪的身体，只是出于他的职责而已。
作为一名曾经的军人，虽然他因为那些变故，辗转进入到了国安部的体系当中，但“保家卫国”这个理念一直根植于他的心中。
因此哪怕被当做弃子，哪怕被卷入到阴谋的旋涡之中，他第一时间考虑的都是普通人的安危。
而且不过是血洒疆场，马革裹尸而已，他的那些前辈袍泽们又有哪个怕了？
在超凡者入世之前的那段时间，那些并肩而行的人们不就是凭着这么一口气，喊出了气壮山河的“为有牺牲多壮志，敢教日月换新天”口号？
死亡对于他来说并不可怕，他更怕的是那些理应被他保护的人们死在他的面前！
“真是冥顽不灵。”
夏雨梦悠悠地叹了口气，放弃了继续劝说何许国的打算。
她知道这个人跟路晨一样，都是那种认定了一件事就一条道走到黑的倔驴。
与其跟他讲道理，倒不如拿出点实际的、能够让他暂时冷静下来的东西……
想到这里，她抬手指了指头顶的天空，说道：“以你的境界虽然暂时感觉不到，但我可以告诉你，在咱们头顶上方的位置，有一根10吨重的钨棒正坠落下来。
如果你不想整个Z市变成一个陨石坑，那就老老实实地先等我料理完这只鸟人？”
“……”
何许国自然不会怀疑夏雨梦所说的话的真实性。
因为他刚刚亲眼目睹了夏雨梦收拢那些核弹头然后引爆的过程，所以无论是她提到那根钨棒的真实性，还是她表现出的要解决这场危机的打算，何许国都是深信不疑的。
只是他有一点想不通——那就是夏雨梦为什么要向他解释这些？
以她刚刚挥手之间杀死五名神降者的实力，想要杀他不过是易如反掌的事。
而且从她之前的那些举动来看，她的性格应该不是那种优柔寡断的类型。
那她为什么会跟他在这里浪费时间呢……
“本来还打算再跟你多玩儿一会儿，但现在看来是没有那个时间了。”
“劝说”完何许国之后，夏雨梦将注意力集中到她面前的那只天使身上。
刚刚她和何许国对话的时候，这只天使之所以会老老实实地待在那边旁听，自然不是因为祂有什么“绅士风度”。
只是在祂出现在这里的瞬间，夏雨梦就直接将祂禁锢住了。
从头到脚，甚至包括天使背后的纯白羽翼，还有祂身周的白鸽虚像，都仿佛被定格的电影画面一样，“封存”起来。
这是一种对于空间规则的高阶运用。
现在的天使就像落入蛛网中的小昆虫一样，全身上下都缠绕着蕴含空间能量的细丝。
这些细丝虽然看不见、摸不到，却格外坚韧。
即便是以天使那空明境的实力，被捆缚住之后，也无法动弹分毫。
如果周文的魔眼能够一直进化下去，达到空明境的程度，差不多就可以触及到这种境界的边缘。
“圣女那个老女人，这些年一直在寻找你们这些‘叛教者’的踪迹。
可是你们倒好，稍微被人鼓动一下，就迫不及待地一个接一个排着队跳了出来……
我虽然也不想给她‘打工’，但相比之下，还是你们更碍眼一些。”
一边说着，她把自己的左手伸到了脑后。
然后随着她轻轻抬手，她那及腰的紫色长发便在空中飞扬起来。
从那无数发丝之中，她精准地掐断了其中一根，拈至身前。
“取神之形骸以为骨，炼应龙之筋以为弦。
灼之以星斗之心焰，淬之于昆仑之山巅。”
伴随着她的吟唱，被她拈在指尖的那根发丝突然燃烧起来。
然后以她手指所接触的地方为原点，自上而下，那根头发缓缓地弯曲、膨胀，最终竟是由一根不起眼的发丝，转变成一张木质的红色长弓！
夏雨梦将这张长弓交到自己的右手中，然后又伸出左手截取了她的一根头发，系在长弓的两头，用作弓弦！
“作为西方神的你可能不知道这把弓的来历，不过没关系，反正你也不需要知道，而且我也懒得给你科普。”
“你只要知道，它的名字叫做‘逐日’就好了。”
“至于它的箭……”
“嗡——”
随着她的话声落下，自她的头顶上方突然传来一道巨大的轰鸣声！
——原本应该穿行于大气层当中的那根钨棒，竟是穿越了空间的距离，突兀地出现在这里！
“如果使用原本的箭支的话，眼下这个世界恐怕有点遭不住。毕竟就算只能射出一箭，它现在也是货真价实的‘神器’。”
“所以用这个东西就刚刚好。”
一边说着，她朝着自己的身侧伸出了左手。
而上方的那根钨棒在她做出了这个动作之后，竟是如同受到了牵引一般，稍稍偏移了方向，直奔她的左手而来！
“轰！”
在钨棒和夏雨梦的左手相撞之后，一道灼热的气浪以夏雨梦的左手为中心爆发开来！
那只天使因为被禁锢着无法移动，但夏雨梦身后的何许国却结结实实地被掀了个跟头，飞出老远！
如果不是他及时使用灵力包裹住身体，幻化出雄鹰的姿态，恐怕他会直接飞到夏雨梦的视野范围之外！
而后随着夏雨梦的左手缓缓握紧，那根通红的钨棒便开始了“坍缩”！
“嘎吱——”
仿佛指甲划过玻璃的声音一样，在穿越大气层时都没有变形的钨棒棒身上，竟是陆陆续续地出现了一个个凹陷下去的小坑。
当这些小坑连成一片，钨棒便在一声轰鸣声中“浓缩”成箭枝的形状！
“乖乖站好，否则如果这一箭射偏，把太阳给搞没了，你可就是全责。”
一边说着，夏雨梦拉弦搭箭，开弓如满月。
然后她竟是连瞄准都不瞄准，直接松开了手中的弓弦！
“看好了，这一箭，击落群星！”
第九十七章 君子可欺之以方
金色的光芒一闪而过，随后才有雷霆炸裂的声音响起。
那道光芒过处，留下一道空气电离之后的金色雷纹。
在夏雨梦松开弓弦的那一刻，炽天使身上的束缚也被解开，只是祂根本来不及逃走，只能将手中的纯白双剑交叉抵在胸前。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接近夏雨梦两倍身高的天使圣体直接被那道金色的光芒吞没，甚至连一根羽毛都没有留下。
而在杀死一名空明境的“神明”之后，那支由钨棒转化而来的箭支兀自不肯停歇，竟是撕裂了下方的云层，硬生生地飞向天外——完成了物理意义上的箭分云海！
随后那由凡铁制成箭支无法承受那种强大的力量，继续飞行了一段时间之后便被消融、蒸发，只剩那股附着其上的金色能量突破了地球重力的束缚，进入到茫茫的宇宙空间……
“呼——”
做完这一切之后，夏雨梦回过头来，看向重新飞回来的何许国，“现在，你还要跟我打吗？”
“……”
何许国稍稍沉默了一下。
从他的角度看去，刚刚使用完“逐日”弓的夏雨梦和之前几乎没有什么变化。
她的气息没有波动，也没有任何外泄，如果不是那把“逐日”弓正在她的手中缓缓化为灰烬，那么她和普通人几乎没有任何区别。
假如不是在这云海之上，而是在大路上遇见，他肯定会把夏雨梦错认成一个普通的小女孩。
这也就说明，临时制作那把“逐日”弓以及射出那一箭，对夏雨梦而言几乎没有造成什么消耗。
假如她愿意，应该还可以再重复很多次。
但察觉到这一点之后这并没有令何许国退却，反而是……更加坚定了他驱逐夏雨梦的决心。
对于普通人而言，夏雨梦实在是太危险了。
“我和夏雨雪也算是老朋友了，所以能不能请你看在你占据的这副躯体的份上，给我一个体面点的死法？”
一边说着，他再次调动起体内的灵力。
与此同时，他身周的灵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汇集到他的身边，让包裹着他身体的雄鹰虚像变得更加凝实！
而听到何许国这种“求死”的话，夏雨梦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我虽然的确不想杀你，但却也不是不能杀你。”
她挥动右手，在自己的面前挥下。
随后一道漆黑的“鸿沟”出现在她和何许国之间。
“既然你非要送死，那我就给你这个机会。
这条‘冥河’是由我的本源力量凝结而成，所有的物质不管是生物还是非生物，只要接触到它，就会被直接摸消。
如果你能够跨越过它，那么我就照你所说，把身体的控制权返还给夏雨雪，并且从此以后不再踏足东夏。
但如果你跨越不了……那么那个在你眼前被路晨杀死的超凡者，就是你的前车之鉴。
除此之外，我还额外给你第三种选择，离开Z市。”
本源力量。
听到这个词，何许国不由得皱了皱眉。
按照夏雨梦的描述，这种力量应该就如同路晨所使用的那种火焰一样，拥有着抹消万物的特殊能力。
如果他选择了去跨过那条“冥河”，但却没能成功，大概就会和那个被路晨杀死的超凡者一样，连自爆的机会都不会有……
不过该怎么说呢？
何许国知道，这已经是夏雨梦“放水”之后的结果了。
否则她完全可以不用说这么多，直接使用这种力量将他从这个世界上抹去。
而她这么做的原因……何许国觉得，大概是不想让路晨为难。
说句“自恋”一点的话，他何许国自诩为一个比较“正派”的人物。
如果他因为路晨释放出来的夏雨梦而死，那么事后，那个生性善良的孩子大概——不，应该说肯定会因此而感到愧疚。
所以夏雨梦才给了他这么多次机会。
由此，他也隐隐察觉到了上面那些人派他来到Z市的原因——他们或许是想以他的死，来给路晨的内心蒙上一层阴影。
“到头来，还真是被她说中了，老子又被人当枪使了。”
何许国无奈地扯了扯嘴角。
这同样是一种阳谋。
那些人知道他不惜一死也要阻止夏雨梦继续在东夏活动，甚至预测到他在猜出了他们的图谋之后，还是会“老老实实”地按照他们的计划行动。
所以才敢如此安排。
用那句文绉绉的话来说的话，就是“君子可欺之以方”。
“对不起啦，路晨小哥。
杨若思的事也是，这次的事也是，真是给你添麻烦了。
我虽然不是什么‘君子’，但也有着行事的底线，所以被那些人‘拿捏’了。
不过同为‘老实人’，你应该会体谅我的吧？
而且你还有夏雨雪，还有那些关心着你的人，总有一天，你会在她们的帮助下，从这片阴影中走出来。
但那些普通人所能依靠的，就只有我们了……”
何许国无法放任夏雨梦在东夏的土地上肆意妄为，而夏雨梦同样无法对何许国的“挑衅”置之不理——因为如果她几次三番地放过何许国，那么之后可能就会出现更多的“王许国”、“陈许国”。
被人抓住弱点之后，她就会如同陷入泥淖一般，无法再自由行动。
所以这条“冥河”就是她对何许国的最后一次退让。
“做好选择了吗？”她抬了抬下巴，向何许国问道。
“没有什么可选择的。因为从始至终，我的答案都只有一个。”
何许国咧嘴笑了笑，然后散去了围绕在身周的灵气。
没有了那只灵气凝结而成的雄鹰，他的身体便直接从空中坠落下来，像一个普通人一样变成了一个自由落体。
不过仅仅几秒之后，他下坠的身形便停滞下来，而后一种陌生的气息突兀地出现在他的身上！
这一刻，不管是躲在下方战场中的吴胜男，还是已经带着杨若思离开Z市的岳青，都心有所感地抬起了头，望向了何许国所在的位置。
并且自他们的胸口之中，一段如同丝线般的东西飘飞出来，向着何许国激射而去！
“截脉术……截脉术……原来如此么……”
眼看着那段丝线离去，岳青并没有出手阻拦。
只是在喃喃自语的同时，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怒色……
第九十八章 且听龙吟
当初修习截脉术的时候，那位据说是道家某位真神的神降者曾经告诉过何许国，这一门法术的优点在于“速成”二字。
只要使用秘法截取一段超凡者体内的经络，植入到普通人的身体内，然后经过一段时间的培育，就可以让这个普通人转变成相同类型的超凡者。
在那个时局动荡的年代，这种能够批量制造超凡者的秘法的出现，对于东夏而言，无异于“雪中送炭”。
因此“肃清组”全员都接受了经络植入，转变成了超凡者。
虽然当时他们的境界很低，仍旧以热武器为主要的作战手段，但截脉术的确是帮他们降低了不少伤亡。
并且在那之后，何许国还凭借着这种秘法晋升到了天枢境的境界。
只不过由于那段经络终究只是“身外之物”，所以何许国虽然空有境界，但却没能掌握“领域”……
当吴胜男和岳青体内的两段“经络”破空而至，直接融入到何许国的身体当中之后，何许国的心中突然升起一种明悟。
金色的龙纹自他的额头缓缓浮现，迅速蔓延至他的全身。
而后一道金色的龙影代替了之前的雄鹰，将他包裹在内，并且以一种势不可挡的姿态朝着上方的夏雨梦直冲而去！
“我还以为这个化龙的招式是我自己想出来的，没想到竟然也是他们提前准备好的。”
何许国的嘴角勾起一个苦涩的弧度。
事已至此，他才发现，原来所谓的“截脉术”不过是一个幌子。
它真正的名字应该叫“养蛊术”才对。
那些植入到他们体内的根本不是什么“经络”，而是一种类似“蛊虫”的东西。
当“肃清组”的成员一个接一个死去，那些“蛊虫”便会转移到仍旧存活着的个体身上。
而他何许国，就是那个活到了最后的“幸运儿”。
他之所以能够晋升到天枢境，不光是因为他本身的天赋，还因为那些“蛊虫”为他带来的其他“肃清组”成员的积累。
他之所以能够领悟到这个“化龙”的搏命招式，也不是完全靠他自己的努力，更多的是那些“蛊虫”的引导。
他和路晨一样，此前所经历的人生，都不过是有心人掩映之下的虚构幻影。
而如今幻影破碎，吴胜男和岳青体内的两段“经络”就像拼图的最后两块零片，补全了他所“缺失”的那一部分。
——覆盖在他身上的那条金龙便是他的领域，而且此时他的境界已经不再是之前的天枢境，而是与那只炽天使相同的空明境！
“真是让人不爽啊……”
夏雨梦所划下的那条“冥河”已然近在眼前。
虽然何许国此时还有回转的机会，但他却还是不想、不愿，也不能。
复仇这种事终究还是不适合他，这个担子还是得挂在岳青身上。
“就让我最后任性一次吧……”
恍惚中，何许国似乎看到了那些曾经与他一起并肩而立的战友。
他们一个又一个从他的身体里“分裂”出来，伸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虽然看不清这些人的面容，但只凭形体，何许国便能一一叫出他们的名字。
这是那些“蛊虫”制造的幻象？还是在这最后的时刻，他们真的从那些“蛊虫”的体内挣脱了出来？亦或者，这只是他迷离之际所看到的幻影……
“不过都无所谓了。”
幻想也好，真实也罢，光是能够再次与这些人“重逢”，就已经是值得庆贺的事了，又何必再纠结那么多呢？
他何许国也是一名孤儿，所以一直以来都将这些人看做了自己的兄弟姐妹。
如今能够与这些人一同赴死，也就没有什么遗憾的了。
“青萍之地龙蛇起，直上青云叩天阙。”
“我给这一式取名为——朝天阙！”
“诸位，且听龙吟！”
随着何许国的话声落下，金龙越过了夏雨梦和那条“冥河”所在的位置，冲向高空。
而后在一道响彻天地的龙吟声中，何许国的身体化作点点星芒，与金龙融为一体。
最后，金龙带着一股破灭万物的威势，自高空俯冲而下！
“嗡——”
当金色灵体的巨龙与夏雨梦所划下的“冥河”相撞，一道奇异的嗡鸣声突然爆发开来！
金龙的躯体从龙角到龙须，从龙头到龙尾，一点一点地被“冥河”吞噬，而那条冥河似乎因为无法承受这种庞大的力量，出现了不正常的颤动。
只是夏雨梦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慌张的样子。
她只是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神色漠然地看着金龙的躯体在“冥河”之中消弭，甚至连躲闪都没有躲闪。
“所谓的意志，所谓的信念，所谓的决心，其实不过是人类自欺欺人的一种表现。
那是孕育自人类的心中，只在你们这个群体当中才会发挥作用的一种“玩具”。
对于这个广袤的宇宙而言，这种东西只不过是不值得俯首一观的一粒尘埃。”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人类自以为万物灵长，受宇宙意识的庇护，但对于宇宙而言，人类和蝼蚁之间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正如莱拉所说的那样，宇宙就像二进制的程序一样，机械地重复着毁灭——新生——毁灭的循环。
它并不在乎任何人或者任何生物的想法。
而夏雨梦的观念也大抵如此。
如果不是像何许国所猜想的那样，他的死涉及到路晨的想法，那么在夏雨梦刚刚接收夏雨雪的身体的时候，何许国就已经同那些超凡者一样，死在夏雨梦的第二波“收割”中了……
在何许国所化的金龙完全湮没于“冥河”中之后，夏雨梦挥了挥手，将兀自颤动不休的“冥河”打散。
然而还不待她有什么其他的动作，一股刺痛的感觉突然自她的眉心传来！
“林恩！”
她弯下腰，捂着额头叫到了林恩的名字。
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一条金色的绳索突然自刚刚“冥河”消失的位置出现，并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缠上了夏雨梦的身体！
“这是……捆仙索！？”
第九十九章 盖亚！
金色的绳索在攀附到夏雨梦的身上之后，并没有直接收紧，将她捆缚起来，而是如水一般缓缓地融入到她的身体之中！
夏雨梦想要催动体内的灵力，阻止绳索的侵入，可是自眉心传来的痛感却干扰了她体内灵力的运转。
最终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绳索的末端消失在自己的胸腹之间，无力回天。
“何许国！看看你都保护了一群什么东西！”
夏雨梦神色痛苦地抓向自己的颈间，在那里，一条金色的绳索印记熠熠生辉。
这条“捆仙索”并非是“南瓜头”那样的伪神器，而是和夏雨梦刚刚制造出来的“逐日”弓一样，自洪荒宇宙中保留下来的货真价实的“神器”！
何许国之前的推断只对了一半，那种植入他们体内的东西的确不是截取自超凡者的“经络”，但却也不是什么“蛊虫”。
而是拆分自捆仙索的一部分，其中的一小段绳结！
当何许国催动体内的灵力，想要使用那一式“朝天阙”的时候，流落在外的岳青和吴胜男体内的绳结便受到召唤，直接融入到他的身体当中。
在捆仙索的加持下，他才暂时突破了天枢境的桎梏，达到了空明境。
之后何许国所化的那条金龙虽然湮灭在“冥河”之中，但是捆仙索却完好地保存了下来。
直到林恩那边制造出“变故”，令夏雨梦的实力暂时被限制，捆仙索才直接发动，将夏雨梦捆缚起来。
并且捆仙索作为洪荒宇宙中的特殊神器，它所针对的并非是夏雨梦所占据的夏雨雪的身体，而是夏雨梦本身的“神魂”。
搭配着夏雨雪的血液对夏雨梦的压制效果，“三管齐下”，最终的结果就是——夏雨雪的归来！
即便当下夏雨梦还能负隅顽抗，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她占据夏雨雪身体的难度只会越来越大。
直到她被驱逐出夏雨雪的体外，或者……她选择玉石俱焚，不管不顾地发挥自己的全力，引导世界走向终焉。
[离……开……]
“闭嘴！”
“闭嘴！闭嘴！闭嘴！”
夏雨梦的神色再无之前的雍容与坦然。
她厉声呵斥着夏雨雪，意图将夏雨雪逐渐苏醒的意识再次压制下来。
并且与此同时，她将目光投向了自己下方的位置。
随着一道光影闪烁，她的身影直接从云端消失不见……
……
……
时间回到莱拉刚刚开始对南瓜头进行折磨的时候。
在夏雨梦带着两架战斗机飞向高空之后，一直窥视着她的动向的林恩也展开了行动。
只不过就在他抬脚迈出第一步时，路晨那浑身萦绕着黑雾的身影便突兀地在他眼前一闪而过。
等到他反应过来时，他的左手已经被与他错身而过的路晨切断，抛飞到半空当中！
“好快。”
林恩在心中默念一声。
随后他也顾不上回收那只断手，直接脚下发力的同时，张开了隐藏在背后的双翼。
然而就在他双脚离开地面，刚刚腾空而起的时候，路晨那已然转化为怪物的狰狞面容猛然间在他眼前放大！
明明应该在他身后的路晨，竟是以比他更快的速度拦截到他的面前！
“不可能……”
脑海中仅仅来得及转过这么一个念头，林恩就感觉自己的右肩一痛，整条右臂失去了知觉！
——继左手之后，他的右臂也被切断了！
“呜——”
路晨身上缠绕的黑雾随着他的咆哮声扩张开来，与此同时，他抬起自己的脚掌，朝着林恩的胸口当空踩下！
“嘭！”
伴随着一声闷响，路晨就那么以踩着林恩胸口的姿势，带着林恩重新回到了高台之上。
巨大的冲击力让林恩身下的巨石寸寸碎裂，呈现出蜘蛛网一般的形状。
并且以他为中心，高台上出现了一个深达两米的巨大凹陷！
血水不可抑止地从他的伤口以及口鼻中流出，将他身周的土地染红。
就连他的眼神也变得呆滞下来，似乎因为刚刚的重创而暂时失去了意识。
不过路晨却并没有因为林恩的惨状而就此罢手。
尖锐的指甲从他的指端延伸出来，转化成刀刃的形状，随后他毫不留情地挥下着手臂，将林恩的双腿切断！
然而这还不是结束。
路晨又抓住林恩的脑袋，将林恩的身体整个从地上拎了起来。
然后他的另一只手伸到了林恩的身后，扯住了林恩的肉翅，硬生生地将其从林恩的身体上撕扯下来！
鲜血从林恩的背后汩汩而下。只是大概是由于之前失血过多的原因，这一次的出血量甚至没有多少……
“呜哇，这也太血腥了点儿吧？”
距离高台极远的一处大楼楼顶上，吴胜男看着“探针”传回来的画面，咂了咂舌。
虽然她此前在无人巷中见到过失控状态下的路晨，但是相比那一次来说，这一次的路晨就实在太残暴了一点。
“我真的得跟那玩儿打一架吗，婉月？”
她有些不确定地向电话那头的陈婉月确认道，“你要是讨厌我了，可以直接跟我明说的。
或者你端一碗药来，告诉我说‘大郎，该喝药了’，我一定会老老实实地喝掉，一滴都不带剩的。”
“不要再贫了。”陈婉月那毫无感情波动的声音自电话中响起，“我已经说了，你的任务只是拖住他。
只要你不热血上头，被冲昏了头脑，那么有我给你的那个东西，就一定没问题的。”
“可是这玩儿怎么看都不像是‘没问题’的样子啊？”
吴胜男从怀里掏出一根造型奇特的棍子。
如果要单纯地用语言来描述它的外形的话，可能有些困难，但在看到它的第一眼，吴胜男就确认，这是她小时候十分熟悉的一种东西——奥特曼变身器！
因此吴胜男很想问陈婉月一句，究竟是怎样的“天才”，才能把“钥匙”做成这种样子？
而且他有付给迪迦版权费吗？真的没问题吗？
“嘟嘟……”
电话那头响起一串忙音。
至此，吴胜男也知道她最后的争取失败了。
无奈之下，她将那个“变身器”举到胸前，按下了上面的启动键。
然后，认命般地喊道：“盖亚！”
于是，在一道刺目的辉光之中，钢铁铸造而成的巨人于此显现！
第一百章 神经接入
拔去了林恩的双翅之后，路晨就保持着那个单手拎着他的动作站立在高台上。
而仰赖于血族那惊人的恢复能力，林恩最先断掉的左手在这个时候已经开始了再生。
肉瘤一样的血肉从他的伤口长出，拼接、粘合在一起，形成了手的雏形。
只是由于他失血过多，体内的灵力几乎十不存一，所以那团血肉的形状迟迟没有固定下来。
路晨就那么歪着头，以一种似乎是“好奇”地目光盯着林恩左手的腕部，似乎是在研究他的断手是怎么长出来的。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吴胜男所驾驶的机甲到了。
钢铁熔铸而成的躯体一路行来，将无数低矮的建筑物以及车辆碾压碎片，然后经过了上千米距离的加速之后，它高高抬起自己的右脚，以足球射门的姿势踢向了路晨和林恩两人！
“当！”
好像寺庙中敲响的晨钟一样，自机甲和路晨他们接触的地方发出了略显沉闷的响声。
然后林恩那残缺的身体便被直接崩飞，射入到距离最近的一栋大楼里。
路晨虽然好一点，没有像林恩那么狼狈嵌进大楼，但也被踢飞了相当远的一段距离。
最后他强行依靠着背后的双翼调整身形，才堪堪在半空中停了下来。
“呜——”
路晨愤怒地仰天咆哮，显然是十分不解吴胜男为什么要插手到他和林恩之间的事情中来。
“我也是奉命行事啊，路小哥，不要怪我。”
驾驶室之中，吴胜男一边操作着身前的操作面板，一边随口吐槽道，“而且你也是的，如果你只是偶尔出来放放风，那么大家都可以理解，也没人会多说什么。
但你要是赖在这边不走，就对大家的心脏不太好了。
所以还是麻烦你……”
“嘭！”
她的话刚说到一半，一道沉闷的撞击声突然从她的右侧传来。
并且同这撞击声一起降临的，还有一道恐怖的冲击波！
如果不是身上还绑着“安全带”，那么在这道冲击波的作用下，吴胜男恐怕会直接被震飞到半空当中！
不过即便是她最终没有飞起来，胸口也在“安全带”那股巨大的反作用力下一阵气闷！
“所以说这个手动模式就是狗屎啊……”
在陈婉月交给吴胜男的那份说明说当中，详细地说明了这架机甲的两种操纵方式。
一种就是吴胜男当下所使用的这种，通过操纵面板和操纵杆来完成驱动的“手动操纵模式”。
另一种则是通过特殊的“神经接口”，将驾驶员的神经同机甲的操作系统连接在一起，通过“生物电流”来对机甲完成操纵的模式。
手动操纵模式的优点是“平稳”以及“安全”。这种模式下，驾驶室和机甲之间相当于两个独立的个体，机甲依照驾驶室发出的命令行动，双方是从属的关系。
缺点就是驾驶员的视野受限，以及机甲的灵活度下降——就像刚刚那样，吴胜男只能通过操作系统的回报来得知机甲受损的部位，她自己并没有灵活的外界视野。
而另一种通过“生物电流”操纵机甲的模式，虽然能够让吴胜男获得更加广阔的外界视野，并且更快地做出反应，但缺点却是她要承受相应的“疼痛反馈”。
如果承受能力比较弱，并且来自外界的疼痛刺激过强的话，很可能导致她的精神崩溃。
“不要使用接入神经的操纵模式。”
就在吴胜男的手伸向切换模式的按键的时候，陈婉月的声音突然在驾驶室中响起，“那对你的负担太大了。”
如果吴胜男只是一个普通人，那么使用接入神经的操纵模式虽然也比较危险，但危险系数并不是很高。
但眼下吴胜男的半边身体已经接受过改造，替换成了机械义体，再切换成神经接入模式的话，就相当于在电路上加载了一个“额外包”。
这个“额外包”不仅会加大她的大脑负荷，还会让危险出现的概率成倍增加！
“我也不想这么搞，但是外边那位‘路大爷’不允许啊。”
在陈婉月说话的这几秒钟的时间里，机甲操纵系统中传来的报警讯息就高达八条。
并且每次吴胜男将外界视角切换过去的时候，路晨的身影都只是在画面边缘一闪而过。
如果继续使用手动模式的话，恐怕用不了多长时间，路晨就要把这架机甲给拆掉了。
“放心吧，我肯定会活着回去找你的。
不要忘了你之前答应我的事，这次的任务完成之后陪我去夏威夷。
拜~”
留下这么一段话之后，吴胜男时隔几年以来头一次主动挂断了陈婉月的电话。
随后她没有丝毫犹豫地摁下了旁边的模式切换按钮，向驾驶室中注入了连接液体……
当吴胜男和机甲之间的神经连接完成，原本只是一团死物的机甲好像忽然获得了生命，变得活了过来！
它的眼中闪耀起橙色的光芒，将目光锁定在飞在半空中的路晨身上！
在驾驶室内，吴胜男双手握了握拳，而后机甲几乎没有任何延迟地复刻了她的动作。
那种感觉，就好像她失去的右半身又重新生长出来！
“那么接下来……让我们先来一次全弹发射吧！”
随着她的意念发出命令，储存在机甲背后以及四肢中的导弹在同一时间激射而出！
在她的目光协同机甲本身自带的雷达指引下，所有的导弹全部命中！
如果只是使用手动操作模式的话，根本不可能取得这样的成果……
“呜——”
空中的烟雾尚未消散，路晨的怒吼声便从其中穿透而出。
只不过从这个“中气十足”的听感来看，吴胜男觉得其中恼怒的情绪要占一多半，痛苦的话，大概只有那么一丝丝。
“难搞难搞……”
吴胜男叹了一口气，然后挥动手臂，向着烟雾中挥出一拳！
凛冽的罡风随拳而至，将大半烟雾吹散，让身处烟雾之中的路晨的身影暴露出来。
而后吴胜男便看到，路晨同样举起了拳头，以不到机甲拳头百分之一的体积正面接下了机甲挥出的这一拳，并且成功地让机甲的拳头停滞下来！
第一百零一章 圣枪·朗基努斯
“呜哇——这种‘东西’，真的是把物理定律摁在地上摩擦啊。”
吴胜男一边操纵着机甲挥动了另一只拳头，一边不忘吐槽，“简直比动漫里的反重力裙子还要离谱。”
“嗡——”
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自天空之上突然传来一道难以言喻的巨大威压！
那种感觉，就好像突然被一个人用枪口顶在了后脑勺上一般。
而且这份威压并非虚幻，因为就连与吴胜男神经相连的机甲，此时都不受控制地颤栗起来！
“什么东西！？”
吴胜男调转视角，看向天空。
在机甲的辅助之下，她穿透云雾，看到了那片由夏雨梦所召唤出来的“枪械云层”，以及在夏雨梦身后所浮现出的深渊一角！
“你妈的！？为什么！？”她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歼星炮！？”
这哪是被什么枪口顶在了后脑勺上，分明是让人给塞进了意大利炮里！
如果真被那玩儿打出一炮，那大家也就不用在这里打生打死了，反正最后都是一起完蛋！
陈婉月不是说只要拖住路晨就可以……
“嘭！”
在吴胜男因为歼星炮所制造出来的动静分神的时候，路晨却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
他赤手空拳接下吴胜男操纵机甲挥出的两拳之后，便直接挥动背后的肉翅，飞向吴胜男驾驶室所在的机甲头部。
然后在吴胜男抬头的同时，一拳打在机甲头部的侧脸上！
“妈的……”
路晨的这一拳没有丝毫留手，而且是在吴胜男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击中的，所以直接让吴胜男的脑袋感觉到一种天旋地转般的感觉。
等到她稍稍回过神来，路晨已经来到机甲的胸腹之间，一拳打出！
“呕——”
胃部传来的剧痛感让吴胜男的身体痛苦地痉挛起来，不过好在这种程度还在她的承受范围之内。
控制着机甲踉跄后退几步之后，她打开了机甲脚下的火箭助推器，操纵着机甲腾空而起！
“光翼展开！”
在达到了合适的高度之后，六对合计十二只光翼闪耀着辉光在机甲的身后显现，在将机甲的速度提升到另一个层次的同时，又释放出无数激光般的光线！
“呜——”
伴随着摄人心魄的嘶吼声，路晨的身影不闪不避地冲向了吴胜男驾驶的机甲，同时也冲进了机甲所发射的激光雨中！
灼热的射线照耀在路晨的身体上，穿透了覆盖在他身上的黑色浓雾，也撕裂了覆盖在他身体上盔甲一般的黑色表皮。
然而那些射线终究没能再继续深入，对路晨造成更多的伤害，而是就此止步。
于是在吴胜男那愕然的眼神当中，路晨身上承载着无数激光，来到了她所驾驶的机甲头顶——一拳砸下！
“轰！”
在路晨那完全不讲道理的蛮力之下，机甲直接被从空中击坠下来，砸落在一栋大楼的楼顶。
原本十几层楼高的大楼直接塌陷了一半，而机甲则深深地嵌了进去。
吴胜男原本还想控制着机甲从大楼中挣脱出来，可是还不待她有所动作，路晨的身影已经从天而降！
“嘎吱——”
好像指甲划过玻璃一样的刺耳声音响起，路晨“着陆”的地方，也就是机甲的左腿根部的位置，直接扭曲、变形，然后被切断开来！
“啊！！！！”
驾驶室中的吴胜男张口痛呼，连接液体中浮现出一堆气泡。
“切断……神经接入！”
在因为全身传来的剧痛陷入昏迷之前，她挣扎着向操纵系统下达了最后一个指令。
而此时此刻，刚刚斩去了机甲左腿的路晨已经调转身形，来到了机甲胸口的位置！
随后他便如同一只饥不择食的野兽一般，俯下身来，张口咬在了机甲前胸的钢板上！
“嘎吱——”
“嘎吱——”
……
在一阵阵令人牙酸的恐怖声响当中，路晨手口并用地将机甲的前胸掏空，断开了机甲上下身之间的连接。
随后他又分别来到机甲双臂的位置，徒手将机甲的双臂扯断，丢向了旁边的高楼。
爆炸产生的火光与电流并未对他造成任何影响，只是印衬着他的面容更加狰狞可怖。
等到他站到驾驶室所在的机甲头部的时候，整个机甲就已经完全变成“支离破碎”的状态，再也无法行动！
“呲啦——”
他挥舞利爪洞穿了驾驶室的装甲，硬生生地剖开出一个大洞。
随后他双手插入这个洞里，如同“开门”一般将保护着驾驶室的装甲撕裂成两半！
橙色的连接液体从驾驶室中流了出来，浸湿了他的双脚。
但他却恍若未觉地把一只手伸进了驾驶舱里，掐着吴胜男的脖子，将她从驾驶室当中拎了出来。
“呜——”
如同在炫耀着自己的“战利品”一般，他仰天长啸的同时，保持着手举着吴胜男的那个动作，在原地转了一个圈。
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隐藏于吴胜男体内的捆仙索的绳结受到何许国的“召唤”，突兀地从她的身体中飘飞出来。
见到了这种景象之后，路晨的注意力立刻被那段绳结吸引了过去。
他随手将吴胜男扔到那座残破的大楼当中，然后朝着那段逐渐飘远的绳结伸出了双手……
“圣枪·朗基努斯！”
在这个原本已经应该“尘埃落定”的时刻，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声音突然自一栋大楼中传来——是林恩！
再次现身之时，虽然他的肢体仍旧没有完成再生，但他整个人的精神却和之前有了极大的不同！
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了被路晨凌虐之后的狼狈，也没有大量失血之后的疲乏，更没有那种认命般的颓唐。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瞥见希望时的欣喜，是愿景完成时的振奋，以及无法抑制的激动！
在路晨被他的话声吸引，转头看向他的那一刻，一支血色的长枪突然从他的口中激射而出！
然后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那支长枪突兀地自原地消失不见。
等到它再次出现时，就已经来到路晨的身前，刺入到路晨的眉心之中！
——圣枪·朗基努斯，传说中刺伤过圣主，被圣主之血染红的“命运之枪”。
西方教神话体系之中唯一伤害过神的武器。
并且于此显现的并非是什么“伪神器”，而是传说中的圣枪本体，真正意义上的“神器”！
第一百零二章 争分夺秒
朗基努斯之枪是一把巨螺旋形的长枪，枪头的部分分叉成两部分。
这种设计让它可以用来贯穿胸骨，假如全部刺入胸膛之中，分叉的其中一端会刺穿目标的心脏。
然而林恩好像并不知道这把枪的用法一样，并没有瞄准路晨的胸口进行攻击，而是选择了路晨眉心的位置作为目标。
而圣枪朗基努斯作为一把曾经伤害过神，并且沾染过神血的武器，的确是不负盛名。
它成功地洞穿了那些激光都未能突破的防御，刺破了路晨眉心处的皮肤。
之后两滴鲜血自路晨眉心处的伤口中溅射出来，并且还不待落地，就在半空中凝结成固体形态的红色宝石！
“贤者……之石。”
另一边的高楼上，一直关注着路晨状况的圣女轻声道出了那两颗红色宝石的名字——虽然现在还只是雏形，但只要稍稍加工，它们就可以成为最终的“完全体”。
而且路晨作为“终焉之主”，以血族真祖的形态在现世中显现，其中的“含金量”也是普通的血族真祖无法比拟的。
从他体内析出的贤者之石，功效自然要比其他真祖体内析出的贤者之石强上太多……
然而在如此近的距离目睹了林恩的所作所为之后，圣女却并没有什么表示。
覆盖在她身体上的灰雾没有任何波动，她也没有表现出任何想要争夺贤者之石的意向。
仿佛一个冷眼旁观的“观众”一般，她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朗基努斯之枪的来历肯定是有问题的。”
一边的莱拉似乎是在跟已经意识模糊的南瓜头谈话，又好像是在自言自语，“二十年前的时候，那把枪应该并不在教廷的圣堂里，更不可能是在现世的其他什么地方。
林恩是在圣陨之日之后的某一天，从某个人手中拿到它的。”
“他在圣陨之日进入圣堂的事，以及在他之后进入圣堂的那些人，应该都只是在帮他打掩护。”
“目的就是让人误以为林恩的手上持的只是圣堂的‘伪神器’，混淆视听。”
“林恩之所以会被那个有关贤者之石的情报吸引到Z市来，想必也是那个人的安排。”
虽然那些安排没有在最后的这场战斗当中起到“麻痹对手”的作用，但和何许国一样，幕后那人成功地将一件“神器”藏匿在了林恩身上。
如此才打了路晨一个措手不及，让林恩拿到了贤者之石……
“开始了。”
圣女突兀地说了一句。
而在得到圣女的提醒之后，莱拉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将目光转到不远处的林恩身上。
在她们两人的注视之下，朗基努斯之枪承载着那两颗贤者之石，回到了林恩的身边。
而后林恩毫不犹豫地咬碎了其中一颗，仰头吞入腹中！
“空明境。”莱拉的瞳孔微缩，轻声说道。
在天劫被夏雨梦打散的当下，周围的规则运转出现了一定程度上的混乱。
天空中的那个天使借机侵入到现世，何许国也在捆仙索的支撑下晋升到了空明境，并且他们都没有再次引发天劫。
所以眼下就是超凡者从天枢境晋升到空明境最佳的时机。
而林恩在吞下了一颗半成品的贤者之石之后，便获得了堪称恐怖的灵力支撑。
甚至比起那些经由巨茧所搜集来的生命力来，都不知道庞大了多少倍。
因此原本就处在突破边缘的他，终于在这个最为“完美”的时机迎来了晋升！
血色的巨茧再次以他为中心出现，将路晨、吴胜男、莱拉、圣女，以及南瓜头一同囊括其中。
并且相较于之前的那只巨茧，这一次巨茧内的空间更为广阔！
当血色的天空最终完成“合拢”，莱拉和圣女脚下的土地便出现了变化。
不过这种变化并不是向着不好的方向，而是朝着一个十分“正常”的方向——原本被血色浸润的大地上生长出绿色的植被，各色的鲜花次第开放，棵棵巨树拔地而起。
河流自根源处变得清澈起来，浪花从高山之上俯冲而下，所过之处生机萌发，甚至有游鱼跃出水面。
远处的高山被郁郁葱葱的森林覆盖，顶上甚至出现了皑皑白雪，构成一副“苍山负雪”的绝美图景。
天空中的血色褪去，虽然仍旧是“日月同天”，但却没有了之前的那种怪异与恐怖的感觉。
阳光变得和煦，月亮上隐隐能够瞥见大大小小的陨石坑洞……
整个“世界”如同获得了新生一般，从一个初具雏形的空壳，演化成一个运转有序的“成熟世界”！
“这就是真正的空明境吗？”
圣女伸出双手，散去一部分灰雾，几只翩翩飞舞的蝴蝶便停落在她的指尖。
作为教廷圣女，并且还是“篡位”而来的圣女，她原本应该不会再有这种踏入某个小世界的机会，但没想到竟是以这种形式达成了这项“成就”。
“他要做什么？”莱拉问道。
虽然追求力量，晋升到空明境是一个听起来不错的“目标”，但在路晨以及夏雨梦面前做这种事，无异于是一种“自掘坟墓”的行为。
因为没有任何一个空明境的小世界主宰会欢迎路晨以及夏雨梦的到来。
作为被毁灭的一方，他们又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开门揖盗”的行为呢？
如果林恩的目的只是为了晋升到空明境，那么他最应该做的是将贤者之石藏匿起来，通过禹舟岛前往其他的小世界。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在路晨和夏雨梦的眼皮子底下完成晋升。
应该是有什么让他不得不马上使用贤者之石的理由……
“嗡——”
虚空中突然传来一阵奇异的嗡鸣声。
随后莱拉和圣女便发现，周围那些花草鱼虫竟是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败起来！
自它们的身体之中散发出道道绿色的光芒，然后如同受到某种感召一般飞向了这个小世界的主人，林恩的手中！
而此刻的林恩虽然已经成为了一方小世界的主宰，但却仍旧没有着手修复自己那残破的躯体。
当那些绿色的光芒向他汇聚而来时，一个鸡蛋大小，闪烁着光芒的椭圆球体缓缓地从他的胸口飘飞而出，如长鲸吸水一般，将所有的光芒吞噬殆尽！
第一百零三章 惩戒
“愚蠢。”
目睹了林恩的所作所为之后，圣女给出了一个相当不屑的评价。
随后她似乎是对这里的事失去了兴趣一般，直接在她和莱拉身后开启了一扇空间传送门。
——在这一处小世界当中，林恩本该是当之无愧的“主宰”。
如果他不点头，不要说开启空间传送门，哪怕是要迈出普通的一步，圣女和莱拉应该都无法做到。
可是对于圣女这种近乎无视了他一般的表现，他却似乎并没有生气，甚至连头都没有回，看都没有看圣女和莱拉一眼。
他将自己全部的精力，都集中在了胸前的那颗椭圆形的珠子，以及对路晨的压制上。
而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那颗珠子吸入的绿色能量越来越多，它的形状竟也逐渐发生了变化。
从最开始的椭圆球体，到一个拳头大小的女子身影，然后等到圣女和莱拉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传送门中时，那个女子身影已经成长到成人般的大小！
“Mom……”
当女子的身影从天空中飘飞下来，将林恩的上半身整个拥入怀中，林恩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流淌而下。
他调用小世界中的一部分力量修复了自己的身体，然后张开双手，回抱回去。
同时他下意识地使用了自己的母语，呼唤起那个埋藏在记忆深处的称谓。
而在同一时间，那个女子也将嘴凑到林恩的颈边，熟稔地咬了下去——仿佛这个流程已经提前预演过千百遍一般！
随着林恩体内的血液流入女子的口中，小世界中的景象变得越发破败。
就连一开始被束缚在原地的路晨，都有了挣脱的迹象。
但林恩似乎对一切恍然未觉。
他只是闭上了双眼，将怀中的女子抱紧，似乎想要与她融为一体，又似乎是在感受这最后的温情与温存……
“哗——”
在那温情脉脉的气氛酝酿到极致的时候，一位不速之客不请自来。
天空与云层在她的脚下破碎，同天的日月也如同玻璃一般碎裂开来，自天空之上坠落而下。
而她本人则停滞在半空当中，沐浴着无数空间碎裂后的残片，俯瞰脚下的这片大地。
——正是刚刚自云端消失的夏雨梦！
如果说之前圣女和莱拉不打招呼就在这个小世界中打开传送门的行为算是“入室行窃”。
那么夏雨梦所做的这一切，无异于不打招呼就使用攻城锤砸碎了房子的屋顶和门窗，“破屋而入”。
对于这个小世界的主人林恩来说，这已经不是什么“挑衅”了，而是一种毫不掩饰的侮辱！
“我原本以为，你会是一个‘聪明人’的，林恩。
你太让我失望了。”
在夏雨梦的颈间，那条金色的绳索纹路仍旧熠熠生辉。
只是大概由于起效的时间还不够，所以对夏雨梦的影响还十分有限。
只见她轻轻抬手，束缚在路晨身上的属于这个小世界的威压便随之破碎！
然后她转头向林恩问到：“你明白你都做了些什么吗？”
“……”
林恩沉默不语。
如果从夏雨梦的角度来细数的话，他所做的事有藏匿圣枪朗基努斯，刺伤路晨，窃取贤者之石，利用漏洞晋升空明境，转移贤者之石的力量至“母亲”体内……
无论哪一条，在夏雨梦这里大概都无法原谅。
夏雨梦所提到的“聪明”，指的是他在察觉到她真正身份的那一刻，便应该放弃所有的抵抗，任由路晨处置。
只是“母亲”苏生的希望近在眼前，他终究还是没能抵抗住那种诱惑，抱有一丝侥幸……
“我愿意承担相应的责任，只是恳请您放过我的‘母亲’。”
林恩松开了抱着“母亲”的双手，跪伏于地，如同一个虔诚的信徒一般，祈求夏雨梦的宽容——他清楚地知道，如果只是应对路晨，他还能够依赖朗基努斯之枪，出其不意地斩获一些战果。但面对夏雨梦，他甚至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然而在听到他的话之后，夏雨梦脸上的怒色非但没有褪去，反而越发浓重！
“只不过是为了区区一个贱人而已，你竟然胆敢取走哥哥的眉心之血！？
在我的眼前晋升到空明境，开辟出小世界……你知不知道，这是在当着我的面窃取我哥哥的骨与血！？”
如果把整个现世当做一个整体的话，那么连接在禹舟岛上的三千小世界便如同一个个“寄生虫”，攀附在现世这个整体之上。
当现世所能承载的小世界数量达到极限，宇宙便自动进入到“重启”的程序当中。
所以每当出现一名空明境的超凡者，现世的负担便加重一分，路晨距离完全转变成终焉之主也就更进一步。
“……”
林恩没有说话。
或者说他知道当下无论说什么，都无法平息夏雨梦的怒火。
与其说出什么不合适的话加重夏雨梦的怒意，倒不如默默承受……
而眼看林恩陷入了沉默，夏雨梦不由得眯起了眼。
经过短暂的思量之后，她以一种近乎冷酷的声音向林恩说道：“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杀掉那个女人，我便给你一条活路。”
“……”
林恩给予夏雨梦的回应仍旧是一阵沉默。
他之所以会违抗夏雨梦的意志，强行从路晨身上取得贤者之石，目的就是为了复苏“母亲”。
如果这个时候他听从了夏雨梦的话，杀死“母亲”，那岂不是他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没有了意义？
“很好。”
眼看自己的要求再一次被拒绝，夏雨梦点了点头。
这一次，她脸上的怒色也一并隐去，整个人仿佛进入一种“无悲无喜”的状态。
随后她伸出了自己的双手，向着脚下的大地虚按，并且在同一时间，沉声说道：“这个世界，由我来杀死！”
“嗡——”
随着她的话声落下，整个小世界当中突然响起了一阵连绵不断的嗡鸣声！
之后罡风开始在大地之上肆虐，大地崩裂，火山喷发，河流断绝……
原本有序运转的小世界在夏雨梦的一句话之下，突兀地迎来了终结！
而作为与这个小世界休戚相关的“世界之主”，林恩在这场小世界的“终劫”之中同样受到了影响。
他的境界直接从空明境中跌落下来，并且直接越过了天枢境，直接到达天璇境！
第一百零四章 一体双生，阴阳两隔
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点的时间……
林恩缓缓地瘫倒在地，把目光转到了一边的“母亲”身上。
此时“母亲”的孵化虽然完成了大半，初具形体，但距离完全恢复还略有一段距离。
她的意识还未被唤起，也就是差了最后一步的“点睛之笔”。
如果林恩刚刚完成了小世界的“献祭”，让“母亲”将小世界内的生机与能量全部吸收，那么整个“唤醒”的过程才能称得上圆满完成。
可惜的是，在进入到最后的“收官”阶段时，小世界便被夏雨梦直接破坏了。
“唤醒”的过程也由于失去了灵力与生命力的支撑，因此而中断下来。
不出意外的话，“母亲”将会重回那个卵中，静待下一次苏醒时机的到来。
林恩终究还是慢了一步，没能赶在夏雨梦回来之前做完一切。
“对不起……”
林恩伸出手，将那颗椭圆形的卵收入怀中。
如果他像夏雨梦所说的那样，在得知夏雨梦的真实身份之后，便放弃整个计划，那么最终他和他的“母亲”或许还能存活下去。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不仅他失去了天枢境的境界与修为，连“母亲”也没能苏醒，近乎失去了所有的希望。
但他实在是无法拒绝那种诱惑。
因为他等这一天已经等得太久了……
从母亲离开那一天到现在，已经过去多长时间了？
他已经记不清了。
只是依稀记得，有1400多个日夜。
对于一个寿命与普通人相近，甚至还不如普通人的混血种来说，这三十多年的时间，已经是他人生的三分之一，甚至是二分之一。
错过了这次机会，恐怕穷尽他的后半生，都不会再有唤醒“母亲”的希望。
他无数次地潜行于夜色之中，收割了数之不尽的生命，甚至一度失去了自我，变成了只为杀戮而杀戮的行尸走肉。
这一切，都只是为了完成那个唤醒“母亲”的夙愿。
因此当那个人拿着朗基努斯之枪出现在他面前时，无异于让一个身处深渊之中的人看到了一丝光亮，他又怎么可能眼看着这一丝希望从自己的手中溜走？
即便知道自己最终难逃一死，即便成功的可能不足百分之一甚至万分之一，他还是选择了孤注一掷。
在绝望中苟活，又或者赌上一切去换取那一线生机，他最终选择了后者……
“你以为，这就是结束了吗？”
在摧毁掉林恩的小世界，削去他的天枢境修为之后，夏雨梦却并没有就此停手。
只见她遥遥一指，那颗被林恩拥抱在怀中的卵便缓缓地飘飞出来！
“住手！”
林恩目眦欲裂地想要阻止夏雨梦接下来的动作。
可是在跌境之后，他甚至连站起来都做不到，因此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颗卵离他远去……
“放心吧，我不会就这么直接杀掉她的。
因为那样就太过无趣了。”
夏雨梦一边说着，一边抬手虚握，然后那颗卵便直接在半空中爆裂开来！
梦幻般的彩色光华一闪而过，从卵中飘出的物质分解成了两部分。
其中一部分在夏雨梦的指引下飞向了路晨，融入到路晨的身体里。
而另一部分，则是又返回到了林恩的身边。
“这是……”
林恩伸出了手，想要触碰那团彩色的物质。
可是就在他的指尖与彩色物质接触的瞬间，那团彩色的物质却突兀地通过他的指尖，融入到他的身体当中！
突如其来的变故并没有再对他造成什么伤害，他的境界没有再降，身体上也没有再出现什么新的伤口，一切都好像和之前没有什么变化……
“你到底做了什么？”
林恩木然地抬起了头，看向天空中的夏雨梦。
“我帮了你的忙啊，林恩。”
夏雨梦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不就是想唤醒那个贱人吗？
我帮你做到了。
只不过她并没有按照你的计划，完完整整地苏醒过来，而是和你融为一体，从今往后共用一具躯体。
你会在白天的时候醒来，行走于世间。
而她会在夜幕降临时苏醒，潜行于黑夜。
你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她存在过的痕迹，但你们将永远无法相见。
我在你们的灵魂之中铭刻下规则，你将看不到她的容颜，见不到她的形体，读不懂也听不到她所传递的任何消息。”
简单来说，就是夏雨梦虽然帮助林恩唤醒了他那位“母亲”，但林恩却再也无法和他的“母亲”相见。
两个人从此之后一体双生，但却阴阳相隔。
虽然这样做看似是帮助了林恩，但实际上却是对林恩的一种折磨。
因为对于林恩来说，死亡只是发生在一瞬间的事。
即便夏雨梦杀了他，也只不过是让他在那短暂的一瞬之中失去一切。
这对林恩而言并非是不可承受的。
在接过那把朗基努斯之枪时，他便预料到了这个后果，并心甘情愿地接受了一切。
在他看来，拿他的命换“母亲”的命完全是值得的，哪怕是拿来赌那个万分之一的希望，也是“物超所值”。
所以夏雨梦在这个时候杀死林恩完全没有什么意义。
夺走一个人并不看重的东西，当然不会有什么“惩戒”的效果。
于是夏雨梦想到了这个办法。
她让林恩活下去，并且是感受着“母亲”的存在活下去。
只是永远不允许他们相见，不允许他们相拥，更不许他们有任何的交流。
就好像身处镜面两端的两个人一样。
然而人类又是一种感官动物。
只有亲手触碰到，亲眼看到，亲耳听到之后，一个人才能确认到另一个人的存在。
当一切讯息消失，只能凭直觉感受到另一个人的存在时，这种认知又能持续多久呢？
也许终有一天，林恩会在对“母亲”的渴求中失去自我。
他会在日复一日的煎熬中，质疑起那位“母亲”的存在。
他会怀疑夏雨梦是否真的帮助他唤醒了“母亲”，又或者融入他体内的那个灵魂究竟是不是他的“母亲”。
然而又因为双生一体的原因，他无法下手了结自己的生命。
最终，他将会在对“母亲”的思念，对自我的怀疑，对“母亲”身份的怀疑中度过余生……
第一百零五章 旁观者
“林恩，我要你成为一个范例，成为一个行走于人间的警示碑。”
“我要让所有人知道，胆敢忤逆哥哥的人会落得一个怎样的下场！”
“他们若是为了权力而来，我便把他们打入尘埃！”
“他们若是为了自由而来，我便把他们囚于炼狱！”
“他们若是为了信仰而来，我便拆毁他们的神庙，埋葬他们的神明！”
“他们若是为了保护家人而来，我便毁了他们的家，杀尽他们的亲眷！”
“不要妄想以死作结。”
“只要他们敢踏出那一步，我就要让他们饱受煎熬，永堕沉沦！”
听着夏雨梦这近乎诅咒一般的话，林恩的脸上却并没有什么表情。
如果说此前他还有着追求，还心存希望的话，那么现在他的内心之中只剩一片空洞。
他无法判断夏雨梦所说的那些话的真假，自然也就没办法验证“母亲”究竟处于一种什么样的状态。
随着那颗卵的破碎，他的人生也一起碎裂掉了……
[离……开……身……体……]
“唔——”
随着夏雨梦的话声落下，她颈间那道金色的绳索纹路再次闪耀起光辉。
而与此同时，夏雨雪的声音也在她的脑海中回荡起来。
——刚刚夏雨梦对林恩所做的那些事倒不算什么，但她撕裂林恩小世界的那个举动，却是结结实实地消耗了一部分她的本源力量。
因此此消彼长之下，她对夏雨雪的压制便越发衰弱了。
“一个两个的，都是蠢货。”
夏雨梦不耐烦地低骂了一句，然后低头望向下方的路晨。
此时的路晨虽然摆脱了来自小世界的束缚，但却也因为吴胜男和林恩的相继沉寂而丢失了目标。
他捂着自己的眉心，来来回回地在那里兜着圈子，口中还发出着类似哀鸣般的声响——像极了一个受了委屈，正在哭着找家长的孩子。
“夏雨雪，不要搞得好像是我抢了你男人一样。”
夏雨梦自言自语着从空中飘落下来，伸手环住路晨的脖子，“是你自己没保护好他，让别人钻了空子，我才跑出来给你收拾烂摊子的。”
“呜——”
路晨伸手将夏雨梦接住。
然后他遵循着本能，像一只小狗一样嗅着鼻子，把嘴凑到了夏雨梦的颈间，张口咬下。
随即夏雨梦头发上的紫色褪去，从发丝到发根，一如退潮时的潮水。
“哦对了，还得去禹舟岛一趟……”
在她最后的呢喃声中，路晨的身体逐渐缩小，变回到普通人大小。
而他背后的肉翅，生长出口外的虎牙，以及包裹在身上的黑雾，也渐渐消失不见……
……
……
在距离路晨和夏雨雪所在那个位置不远的一处地下室里，康清珏和陆少言静静地看着墙上的“投影”，一言不发。
康清珏自然是出于性格使然，不想说话。
而陆少言则是直接被震撼到失语。
这个地下室是林恩布置的，作为交换条件，他要走了康清珏的一根头发。
在这里，康清珏和陆少言能够看到外界所发生的一切。
从路晨他们在医院门口现身开始，一直到夏雨梦和林恩之间的“战斗”结束，除了云端之上发生的那些事，康清珏和陆少言亲眼目睹了事情的全过程。
一直到了这个时候，陆少言才明白，为什么当初山上的那些师叔师伯们在听到他自告奋勇要下山行走的时候，脸色会那么怪异。
甚至连冥火残躯那样“珍贵”的符箓都交到了他的手里。
原来……他们是心里头过意不去！
那些个一个个比猴还精的老头子，肯定早就预料到了这次下山的凶险，因此突然有他这么一个“背锅侠”挺身而出，他们庆幸之余，心里不免有些愧疚。
于是为了能够让自己的“良心”能够过得去一些，他们才如此大气地送给了他这么一堆法宝。
至于说增强他的实力什么的……可以说完全不存在这个可能！
作为一名只是天璇境的超凡者，陆少言在这种天枢境起步，上不封顶的战斗当中，哪怕拿着一件“神器”，都只能当一个“活靶子”。
所以那些“不入流”的法宝就更不用提了，充其量只能给他一点心理安慰而已。
如果那些老头子真的是为了他好，就不该让他下山……
“我要出去。”
就在陆少言暗自庆幸自己劫后余生的时候，一边的康清珏突然开口说了一句让他心肝一颤的话。
他微微一愣之后，赶忙双手合十，向康清珏说道：“我的姑奶奶诶！您老人家看看外边都打成啥样了？
人脑子都打成狗脑子啦！
你还要出去？
而且你的伤应该还没好吧？
咱们两个就老老实实地待在这里，等着超管局……呸！超管局可收拾不了这个烂摊子！
咱们等……等我师门派人过来怎么样？
虽然我觉得这一次我师门也摆不平这件事，但好歹还有个盼头儿不是？
要不然你就这么贸贸然地冲出去，万一有个老阴X藏在外边等着敲闷棍呢？
不得不防啊！”
说实话，这一遭属实是给陆少言整怕了——想想刚刚在战场上露面的人都有谁？
教廷圣女，异端审判所首席莱拉，禹舟岛的“黑名单”常客林恩。
加上明明现世和禹舟岛的通讯已经中断，却还能在现世里玩儿“黑科技”，开机甲的吴胜男。
还有那些已经“变成光”的一千多名超凡者，五个神位不明的神降者。
以及把一群人吊起来锤的“夏雨雪”、“路晨”……
从这些人里面随便拎出来一个，只要不是从那一千多个超凡者里面出，恐怕都能吊打他陆少言和康清珏！
虽然现在看似是“风平浪静”了，但谁知道会不会突然再从哪个犄角旮旯里蹦出个空明境来？
因此陆少言已经打定了主意，只要龙虎山那边不来人，他就一直在这个地下室里“苟”到天荒地老！
而他之所以劝康清珏不要轻举妄动，自然不是出于什么“共患难”之后的“情分”。
他只是担心康清珏在外面搞出什么动静，把他给“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