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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黄黑之王     道长不坏txt下载     道长不坏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50章,“最早被埋葬的人”

    此人的声音虚无缥缈,若男、若女、若真、若假…可以听见其所说话语,却分不清本来面目。

    只是张宝仁修成之后,听力已然非比于寻常,还是从那复杂的混合音节中听出了一些熟悉的波动。

    却也因此对眼中这藏头露尾之人话中的意思明白了几分。

    于是便压住心中的本能,让那光点落在手中道策所在的之上。

    接着暂时没去管手中的变化。

    张宝仁神色郑重却有些疑惑的问道,“经过这段时间积累,我这次正打算闭关突破真人呢?现在怎么任务来的这么早?”

    这人所带来的任务和白莫非等人正在完成晋升任务一般,只不过却是天人道的任务。

    就是张宝仁准备过段时间,等这次修行告一段落就突破加入的天人道。

    但没想到还没有准备好,还没有等到突破,任务突然就来了。

    闻得张宝仁的疑惑,这人便说道:“阴死城的‘方巨’曾言,你的不坏金钟已经有了神通法宝的本质。

    只是因为偏向武道力量,不显灵光,且没有被衙门收录,所以道策上不显。

    但无论实力还是本质都够了。”

    “经过我等研究之后,也认为你早已拥有了真人之实,所以特别给予你天人道的考验。”

    其声音虽然飘忽不定,不显真色,却也能听出几分认真。

    但是张宝仁对此却是:“……”

    满心错愕,不知所言。

    千算万算没想到却是这里出了岔子了,真是好想当面的感谢方巨真人。

    “祝你道途昌盛…”

    这人最后说了一句贺词,然后就欲转身离开。

    被惊醒的张宝仁连忙朝其喊道,“多谢…”

    黑色的人影微不可觉的一愣,而那飘忽不定的声音变成了张宝仁熟悉的苍老,“完成这次任务就是对我最好的感谢…”

    且在其说完,兜帽下那层化不开的阴影便也随之消散。

    露出了其中干瘦蜡黄,没有丝毫特别之处的脸。

    正是于张宝仁多有帮助的枯老,露出真容的枯老朝着张宝仁满是鼓励的点了点头。

    接着便转身,悠然而又迅疾的消失无踪。

    看着空空如也的院中。

    张宝仁的脸色变得平静又透露着一丝阴寒,眼神闪烁了两下,便转身回坐在桌凳上。

    先是闭目沉思了一会儿…

    这突然起来的惊喜直接打断了他的计划。

    在上次任务之后,为了避开那六个名字所代表的泥潭,同时以不变应万变。

    张宝仁解散了小队,打算于家中苦修打磨,想等到实力足够时再以力破局。

    同时还想着这般消极不动,看那附骨之蛆一般的名字,和其背后所代表的暗流罗网还能否再生出什么变化来?

    但是没想到一直隐藏的修为却是被方真人的好心给捅破了。

    从而使得晋升任务突然来临。

    上次任务之后,与方真人的论道十分深入,那等情况也无法隐藏,其能察觉到金钟的本质以及张宝仁的境界却也是正常。

    而因为论道之情和他那广阔深厚的关系,帮张宝仁一把,提点一二也没什么意外。

    其中可能还有着对自己一直颇为重视的枯老的偏向。

    细究根源也没什么异常之处。

    可这些正常的事情加在一起…

    真的就只巧合吗?

    张宝仁心里不由得想着。

    不管是不是巧合答案都在这次的任务中了。

    心中一定便睁开双眼,认真的看向手中。

    一点常人不可见的灵光于手中升起,然后展开化为了一幅如雾如霞,符文勾勒的道卷。

    将任务那一则最后的符号轻轻触动,新的任务便由此而展开…

    任务:“最早将自己埋葬的人”

    这个世界中一直流传着一种禁忌,生灵在死亡之后,如果在一定的时间内,按照特定的仪轨将躯体埋葬,便可与另一个世界永生。

    有人对此说法嗤之以鼻,也有人对其深信不疑,由此而诞生了无数罪孽。

    现在这个禁忌之法的源头之一已然露出了踪迹。

    生归生,死归死。

    让该死的人回归本来的命运一直是无常的宿命。

    请无常送这个罪孽源头入灭。

    注:请汇合队友。

    注:请在任务中牢记无常守则。

    注:此邪物名曰“旱魃”。

    注:此邪物源于最古老的年代,人族历史的第一章,第一纪之时。

    注:古老的邪祟为何沉眠至今?它的背后似乎还隐藏着其它秘密……

    最早被埋葬的人。

    禁忌的土葬之法…

    这次的任务还真是熟悉而又麻烦,该说不愧是天人道的任务吗。

    张宝仁曾也见识那所谓的禁忌之法,还打死过一个不死的怪物。

    但现在这个任务,和之前那因为心中贪欲被人算计的小角色还有着根本的不同。

    单那最早两字,就代表目标不是什么简单的小角色。

    古老并不代表着强,更多还是粗糙、原始、拙劣……可如果能从原始一直延续至今,那就不一样了。

    特别是对于一些特殊的存在。

    这个世界的大地之中蕴含着难以言喻的魔性,任何灵性还未消散的身躯埋入其中都会发生变异。

    会在再次以另一种形态与本质“活”过来,变成一种僵而不死的邪物。

    有人将之称之为尸。

    这种因禁忌之法而诞生的不死之尸,在地下埋的越久,就会越来越非我非人,越来越强大。

    这次的任务目标可是从第一纪便存留至今的怪物。

    漫长岁月的滋养,可能会让其生出难以想象的变化。

    而除了时间之外,“第一纪”、“最早”…这些词汇本身便蕴含着一些特别之处。

    那时一切都是荒凉而蛮横,阴阳还未两分,那时的大地可算是真正的魔土,远非是现在可比。

    对于张宝仁而言,更麻烦的还不是任务本身。

    而是其与自身,与那一股暗流可能会有的关联…

    要知道这可是地府之中最精英最强大的力量,天人道的任务!

    要只是巧合还罢了,可要是这任务也是暗流中的一股,那可真就是麻烦了…

    虽然依旧理不清其中因果,但敏锐而又强大的元神,却让张宝仁感受到了一种阴云压顶般的紧迫。

    就这么认真思考了一会儿。

    然后便起身将自己的全部家当收拾了,最后喝了一口凉茶,顺便将剩下的所有“紫气东来香”都装在了身上,接着便于小院中消失。

    下一刻,又自地下港口大厅中出现。

    张宝仁右转进入了一条悠长的通道之中,顺着道策上的地图指引一番拐弯抹角之后。

    最终来到了一个和严书小队他们所在地方有些相似的小厅内。

    这时已经有两个人在这里等着了,一个是低着头让散落的长发将脸庞挡住的女人。

    她懒散的侧靠在一旁墙角,手中把玩着一柄小剑,打磨着指甲…

    正是和张宝仁有着一面之缘,前不久刚刚并肩战斗过的熟人。

    那位出手异常生猛的女剑仙。

    对其修为有所了解的张宝仁暗暗的点头道,以这位的情况和实力现在面临天人道考核却也是时候。

    然后便转头看向另一个人。

    这是一个无论身形样貌,由内而外都是完美无缺的成年男人。

    此时正好像雕塑一般站在房间正中,不见呼吸,一动也不动。

    直到张宝仁来到近前,才忽然睁开眼,他的双眼金光流转,神圣而又不朽。

    完美的身体加上这一双异于常人的金色双眸,让其瞬间便由死而生,且多出了一抹神性与超然。

    这人朝张宝仁点了点头,然后开口说道:“我是‘张云’,出自丹鼎学派…”

    接着微微转向那女剑仙,“她叫‘温柔’,剑仙学派…”

    最后认真看着张宝仁,“你是‘张宝仁’,出自灵宝学派。”

    “大家修为境界都是差不多,具体的也不必再多介绍了,就直接开始任务吧。”

    他的声音和外表一样的完美,只是性子却很急,或者说这急性子也是另一种对于时间的完美计较。

    随着修行逐渐,花开万朵,却是必然会出现种种异于常理的人。

    对此张宝仁也不会见怪,当即便点了点头,“好吧…抛开那些繁文缛节也好,任务要紧。”

    一旁那位叫“温柔”的女剑仙依旧是对外界一副毫不关心的模样。

    …

    ‘张云’快而不乱的说道,“任务要求是送那个老古董‘旱魃’入灭,但想要完成任务,却还得先将之找到才行。”

    “现在任务中只给出了大概的信息,没有具体的地点。”

    张宝仁点头道,“天人道的任务就是这样,只有一些虚无缥缈的信息,比起普通任务要晦涩许多。”

    “这应该也是任务难点之一吧…”

    见那赵云微微皱起了完美的剑眉,张宝仁暗笑了一声,然后话头马上一转认真说道:

    “任务中虽然没有明确的给出那旱魃的具体位置,但却也可以大致猜测一二。”

    “那旱魃源于第一纪,并一直沉眠至今,其所沉睡的时间也就是这前后,最多不会超出第二纪。”

    “以旱魃的特性要是在历史中出现过必然有所记载,也不会让其漏掉一直存留至今。”

    “所以也就是说这只旱魃自第一或者第二纪之时便陷入了沉眠,且它的位置一直没有变过。”

    “要知道我们人族所处的九州疆域可并非自始至终都是现如今这么的广阔庞大。”

    “在第一第二纪,人族刚于黑暗中醒来,正在与天争命的时候,那时的疆域可并不算是多大…”

    张宝仁说着便伸手展开道策。

    以两人的实力自然可以轻而易举的看见不存于世的灵光画卷。

    就见如霞如雾的道策上呈现的却是一副十分的复杂与精细,被分成了大至九个区域的地图。

    张宝仁伸手在其中心画了一个小圈,小圈将三块区域的一部分包裹于内。

    “就是这里,雍州,豫州,青州所交汇的这部分地方,就是当年古九州古人族的族地。”

    “其所在的地方应该就是在这片区域之内或者附近。”

    “而以旱魃的特点,就算它一直沉睡着,也不可能不带来丝毫异状。”

    “我们只需要将这片地方认真的翻找一遍,却也不怕找不到它…”

    张宝仁说完便看向两人。

    张云沉吟了一下,然后点头说道,“在没有天机锚定的情况下,五天之内可以找到。

    这是最有效最稳妥的方法了,就这么办吧。”

    说着便转头看向温柔。

    温柔依旧低着头打磨自己那没有丝毫毛糙的指甲,但在两人看来之时却是微微的点了点头。

    在确定了基调之后,三人便也不再浪费时间,直接就出发…

    …

    借道黄泉,上一刻还在长宁地府之中,转瞬就来到了豫州境内的一个小山脚下。

    这里是按照古地图与现在的新地图对照,更加精确地锚定的古九州中心之地。

    三人以此为天元,将大地仿佛棋盘一般纵横交错,分割成无数小格。

    然后分头行动,一处处的认真检索,重点是那些干旱、炙热、容易发生灾祸的区域。

    这次任务目标名曰:“旱魃”。

    是最早埋于地,而生出邪异变化的妖魔之一。

    同时也是一种经典的,名声流传甚广,被众所周知的一种妖魔。

    旱魃出,赤地千里。

    这句话就连凡俗之中都有所耳闻。

    道士们对其就更不陌生了。

    天下妖魔鬼怪千千万万,没有人知道有多少,而旱魃这种邪物古来更是都没有出现过几个。

    其名之所以能够流传甚广,自然也是有所原因的。

    除了旱魃天然便带有灾祸,影响民生吃饭的大计。

    更加主要的原因是它与妖鬼学派那密不可分的关系。

    事实上世间绝大多数广为流传的妖魔都和妖鬼学派有关。

    妖鬼学派的理念根源是为以妖治妖,以鬼治鬼,盗取那万千妖邪的魔体,以自身一颗坚定不移的仙心来驾驭。

    这是一种古老而又原始的修行之道。

    道士学派的集大成者,变化学派的很大一部分根源、积累都是由此而来的。

    和变化万千,融万物之长于一体的变化系学派相比,妖鬼学派则专精于一。

    他们往往只专注于一些经典的特殊的而又强大的存在。

    因为专而长,在无数道士无数年的积累下,对于某些存在的理解甚至已经超过了其本身。

    然后凭借着理解又对之进行了某种程度上的补全,或者说推演,让其在原本的基础上更进一步…

第51章,「游神御气」大成,‘一’的朋友

    如阴老当初修的便是夜叉。

    可那夜叉并非是一种强大的怪物,其生命等级、位格换算成人类修行者也就是“道士”。

    已经踏上此道的道士们当然不可能就甘心于此。

    于是道士们便一点点对其作出优化,突出长处,弥补缺憾。

    就这么一点点的积累下来,最终在原有的基础上,做出了脱胎换骨的改变。

    研究或者说推演出了本来不存于世的“飞天夜叉”。

    扭曲变化,盗其本源,要把其所有都全部拿走,最后还要胜过那本身…

    要把那本来只在可能中存在的未来也一并夺来。

    就好像人于“圣胎”,于。

    这些有着原型,可以视为怪物未来完美进化体的东西,被道士们称之为“法相”。

    无数年来积累下的无数好似‘飞天夜叉’一般的法相,就是妖鬼学派存在的根本。

    也是其没有被变化学派吞并的原因。

    而妖鬼学派最强法相之一,“阎罗法相”就是以“旱魃”这一怪物为基础,最终演化而成的。

    像这种各大学派的根本道法,经典神通,基本上所有的道士都是要有所了解的。

    更别说妖鬼学派可是与地府渊源最深,在整个地府中最为强势的一大道派。

    长宁地府的最强者,整个雍州地府的执掌者,便是一位炼成“阎罗法相”的存在。

    顶头上司、老大都是此,这让身处其中的无常怎么可能不对这门神通法相仔细的研究。

    这也是三人也没做任何准备,便直接出发的原因。

    这种罕见的怪物的一切变化早就了然于胸,不能再熟悉了。

    …

    于天元之位划分好区域之后。

    三人便分头行动,根据对于‘旱魃’的了解,一格一格的搜寻着那‘旱魃’可能会留下的痕迹。

    温柔手指轻轻一挑,一直在其手中把玩的那枚小剑便打着转的旋起,化为一道剑光呼啸而去。

    剑光以其自身所站之地为中心于所处的那块区域中快速穿行。

    偶然间还会在某一处停下,像是在探查什么似的,灵性十足的颤动盘旋着。

    飞剑本质是为异化的灵光,可当是剑仙的手与心。

    能千里之外斩人头,自然也能千里之外寻人探物…

    另一方向的张云则是被一朵青云托着,好似神仙一般,乘云驾雾而上。

    其一边于高空之中似缓实急的移动着,同时低头窥视着着脚下的山河大地。

    就见那双金色的奇异眸子在闪烁间迸射出仿佛可以洞穿一切的金光,一寸寸的探索着大地…

    最后的张宝仁则是在自身所选的那个区域内,寻了一个舒适的地方,然后盘膝坐地,入定沉眠。

    不消片刻就有一道灵光于其头顶飞出,好似灵蛇飞剑一般在山川谷地中穿行着。

    自身不动,以元神飞天寻迹…

    三人各施手段,各展神通,看来谁也不差多少。

    当然这是从表面来看。

    别人的根底如何还不知道,但张宝仁可不是没有别的更好、更加高效的搜寻方法。

    单这一天眼之术就要比“游神”强出不知多少。

    之所以这时他不用那些更加合适的神通可不是为了藏拙。

    而是因为心中的一点自从任务之始便一直挥之不去的,仿佛风雨欲来,黑云压城般的紧迫感。

    早已落入其中怎么也挣不开、看不透的暗流,仿佛即将收紧。

    呼之欲出的危机感,让他迫切的想要增加哪怕一丁点实力。

    “元神”在的进步越来越大之后,莫名的对其生出了一种强烈的渴望。

    仿佛这门同样位属于神的神通大成之后,将会为之带来什么关键的变化似的。

    于是张宝仁便这么不浪费一丁点时间的修行,想在一切未知来临之前,修成这门神通。

    好以更完善更强大的姿态来面对那未知的一切。

    至于任务…

    他也没有故意拖后腿。

    已经睡了那么些年的“旱魃”也不会因为他消极浪费的那一点时间就跑了。

    元神在探索完一个区域之后,便回归身体,接着张宝仁借助黄泉路转移至另一个区域。

    然后又重复之前的过程…

    就这么换了两个区域,当天色已然泛明的时候,元神之内的变化才终于沉寂,进步被完全消化。

    此时就可以进行新的修行了。

    张宝仁便又在头顶点燃了一盘香塔,紫色的烟气徐徐而下,仿佛仙雾一般护住肉身与元神。

    让肉身保持活性,同时让更多的阴寒之意沁透元神。

    当天色大明之后,随着朝阳升起体内那股寒意便又化为了祥和。

    九州疆域实在是太大,哪怕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而三人又各有神通,也不是一下就能找完。

    三人所确定的这种地摊式的搜寻足够的稳妥,不会漏下一点异常,只要目标存在就一定能找到。

    但是效率却不算是太高。

    找到其的时间完全看运气,运气好了,要是“旱魃”刚好在天元的附近区域,那一会儿就能撞见。

    运气不好的话少也得三五天。

    也不知该说张宝仁的运气是好是差,反正两天过去了,一些阴魂鬼物小妖小怪碰上了一些,那‘旱魃’却是依旧不见踪影。

    于是就一直枯燥无聊的找寻之余,同时一刻不停地打磨着自己的元神。

    又是一个日落日升…

    任务目标依旧不见踪影,但是修为却有了十足的进步。

    本来张宝仁预计的等元神变化彻底圆满,应该得用五六天时间。

    但是没有料到那修行却不是均速的向前,而是像滚雪球一般。

    元神消化适应的速度,随着本身逐渐强大,越往后就越是快。

    最后甚至可以不需要任何的缓冲时间,连续的使用“紫气东来香”铺助修行。

    因此,只是三天左右的时间那一种祥和之意便充斥了整个元神。

    在随着最后一点“阴渣”逝去,元神上的灵光仿佛流水一般荡漾了起来,舒适由内而外传递,张宝仁不由而有了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欲乘风归去,不在人间。

    身周的紫气一丝丝的消散,头顶的庆云随之而隐没。

    正是午时的阳光撒在元神身上,为其镀上了一层金身。

    却再也没有丝毫异常的感觉。

    接着一股渴望自心中升起,元神便顺着心中之意化为一道金光回归于肉体。

    嗡…

    一声嗡鸣于心田散落,识海内的元神在刚刚复位的瞬间便失去了对身心的掌握,整个人陷入到了朦朦胧胧,似睡似醒之中。

    同时,元神本身也在不知不觉的变化着,其身上自然所散开的那层清光大涨了一截,之后又收拢归于本体。

    本来真实无虚的元神仿佛逐渐的活了过来。

    眉眼口鼻,种种形态在微微的调控,外表看着没有多大变化。

    但是随着各种比例的调整,元神身上渐渐的多出了一些与肉身有着相同的神意。

    一种极致的和谐与完美。

    只是看着便能感觉到其中所蕴含着的磅礴力量,和之前相比又强了几分。

    “铛…”

    随着一声钟鸣,元神从沉睡中醒来,绽开的眼中一抹精光闪过,然后自同步睁开的肉眼迸射而出…

    “啪…”

    虚幻的目光甚至影响到了现实,打的面前树叶哗啦作响。

    瞬息之后神光又自双目敛去,本来磅礴的气势瞬间归于平静,归于自然。

    至此真正大成。

    “这门神通刚开始的修行是让神与体分离。

    但是最后的结果反而却在某种意义上让神体结合的更为紧密了。”

    “真我唯一么…”

    仔细的感受着神通大成之后所带来的种种变化,张宝仁不由而露出了一种安心的笑意…

    …

    …

    在一处隐蔽之所。

    四四方方仿佛整体铸就的房间内摆放着一张大铁桌。

    有两人相对而坐。

    一个四肢套着磁环的男人,此人衣服一丝不苟,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平静。

    他的对面,穿着宽大的无常黑袍却难掩完美身材的白莫非胳膊搭在铁桌上,一脸严肃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一。”

    “一,你认识‘吴以曾’,‘张忠辉’,‘叶富贵’这三个名字吗?”

    “认识…”

    “可以说一说吗?”

    “我不能告诉你…”

    “为什么?”

    “因为他是我的朋友…”

    与此同时,在这个没有丝毫缝隙的房间之外,“蛛丝马迹”任务的其他人,正隔着丝毫不能阻挡其目光的墙壁仔细旁观着其中两人。

    内蕴锋芒的女剑仙果决的开口道,“这个‘一’说的是‘他’!”

    “不是‘他们’而是‘他’。”

    “根据我们的调查,叫那三个名字并留下痕迹的道士,并没有处于同一个时代。”

    “但是在一的认识中,三个名字却是同一个人…”

    “轮回者!”

    众人心中瞬间闪过了此念。

    沉静了片刻之后,包蕾有些疑惑的说道,“他嘴上说着不说,却将这等情报透露出来是什么意思?是想扰乱视听误导我们,还是…”

    一脸严肃的黑脸判官摇了摇头,“不要将他视为普通的人,也不要用一般的逻辑去理解他。

    他…不,它早就已经疯了。

    这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疯子。”

    “一个真正的疯子…”

    包蕾皱着眉头,一脸无奈。

    “我们盘问一个真正的疯子,一点点的从他嘴里套话。

    等着他透露那些不知真假的信息,然后慢慢的考量…”

    “这实在是…实在是太慢,也太没有效率了。”

    “我们不如给他上药吧。”

    “既然他的身体构造都还是人,必然也要受到通心散的影响…”

    黑脸判官摇头解释道,“不光是通心散,各种能想到的方法都已经试过了。

    但是都没有任何用处。

    在那些作用心神的手段下,这疯子除了疯狂的大笑外没有丝毫的反应,什么也不说。”

    “请了一位丹鼎学派的大真人来看,在经过了一番检查后他曾言:

    这‘一’虽然身体还是人,但其心心灵已然扭曲变成了另一种存在。”

    “不可被理解,不可言说,有一种深沉的魔性,一切于心灵的方法都对其没有多大影响。”

    “我们也也不敢不敢太过粗暴,担心将其脑子烧坏了。”

    …

    …

    山林密地,张宝仁平静的舒了一口气,对于其而言,关于自身的修行就此便可暂时的告一段落了。

    但还不到悠闲歇息的时候,现在还正在任务之中呢。

    有了底气的张宝仁,却也不必再继续拖沓下去。

    “也是时候认真了。”

    暗道了一声,转过头有些歉意的看了一眼很远之外的两人。

    然后拔出背后的“照鬼神”,并将之横着悬浮于身前。

    同时伸手于指节上快速的掐动着,指间变化快得只能看见残影,但却有一种玄妙的变化与节奏。

    寻人探物最为根本有效的手段当然是为天机演算了。

    计算因果,推演命运,将世间一切变化都纳入心田。

    这种于信息之上的终极手段一直是道士们的拿手好戏。

    整个地府整个人族力量都是由无数任务所推动运转的,而这些任务的计算与分发,都是由天机高手在其中掌控。

    无常们接取任务时,任务本身给出的那些信息提示,也都是被天机高手演算之后出来的结果。

    就比如张宝仁此次的晋级任务,推算出“旱魃”大概位置的那些信息。

    基本上无常们所接取到的任务都是已经被处理过,降低了难度的产品。

    至于为什么不一步到位,直接给出任务目标之所在。

    主要还是天机难测。

    天下任务太多,高手们对于这些小事没有那个时间与心思。

    而这些对于高手而言的不值一提的小事,对于普通人来说却是天蜇一般。

    天机本质就是因果上的博弈。

    像张宝仁初次使用天机之法,是在那妖猴身上。

    当时那妖猴已经于世间活跃了一段时间,并造出了很大的影响。

    因此很容易就能顺着因果找到其留下的痕迹。

    而像这次的任务目标“旱魃”这种本质比较高,并且还是无数年前就陷入了安眠,于世间没有多少因果的存在却不是那么容易好算的。

    世间能准确的算出其踪迹者却是不多。

    如不是张宝仁已然今非昔比,还真不敢随意乱来,以免达不到目的反而遭到反噬。

    随着手上的掐动,元神快速的运转了起来,以某种晦涩难懂的公式将无数错中复杂的因果命运于心中慢慢的梳理。

    同时,悬浮在身前的“照鬼神”无规律的转动了起来。

    随着心中一点触动,一道特殊的线被解开,清晰的浮现于心中…

    而剑尖也指向了一个方向。

第52章,熟悉的布置,循环的战斗

    快速变化的指尖瞬间停下,张宝仁行云流水一般飞身而起。

    怀空着长剑,朝着剑尖所指的方向飞纵而去…

    当剑尖飘忽不定的时候,他便又落于地上,再次的推算。

    就这般不断的缩小范围精确目标,当三次之后。

    不过小半天的功夫,长剑就于豫州境内的一处地方打着转。

    张宝仁伸手一抄将之归鞘。

    这里是一条河道旁,河水汐汐,绿树荫荫。

    看着好像没有明显的异常。

    但如果怀着刻意与认真,就能发现一些不和谐之处。

    眼中如镜如剑的光芒一闪而逝,视野瞬间就变得广阔无比,大地于眼中缩小。

    张宝仁顺着河道往上看,就见这条小河上游的水流却是要大出下游数十倍。

    整条河沿途也没有什么分流,就于此前不远的地方忽然变缓,仿佛是渗向了地下。

    又或者是被什么东西吞没了似的。

    纵身飞到那处水位突然降低的区域,张宝仁朝其中看去。

    永恒不朽的金光浮现眼前,仿佛铜墙铁壁一般遮住了视线,让人不能看出其中所以。

    但随着元神快速运转,直指根本的解析着眼前所见的一切。

    那连成一片的金光很快就变成了无数勾连在一起的符文锁链,滔滔河水被这无形无质的锁链束缚着,仿佛金锁缚龙一般。

    张宝人的目光就顺着锁链的间隙朝其下看去,当时便感觉到了一股燥热。

    然后认真看来,就见那淤泥之下的大地内,却是包裹着一团没有丝毫水分,干燥炙热又细小的好似粉末一般的流沙。

    砂粉是为褐色,但越往其中就逐渐变红,且其上也同样带上了一股浓重的燥意。

    让人望着就有一种不祥的,想要破坏一切的欲望。

    张宝仁心中空空如也,不染分毫杂念,继续的往里看。

    最中心是一片黑色的区域,那其中似乎沉睡着一个模糊的人形…

    当目光看去的时候,就见那人影忽然间微微一动,像是要被惊醒,立时张宝仁便收回了目光。

    “应当就是这了。”

    点了点头,然后没有多做什么,只是一边于地上打坐恢复,一边向着两位临时队友传讯:

    发现了一处异常的地方!

    讯息发出不过片刻,两位裹在黑袍下的无常便于虚无中显现。

    仿佛刀凿斧刻般的张云立刻便出声问道:“是找到了吗?”

    说着便转头四看,“就是在这,这里…咦!”

    就见他眼中金光闪烁看向了河道上游,显然也是发现了异常。

    于是点头道,“确实有可能是这里,虽然没有哪些明显的特征,但这可能是龙脉在镇压阻挡的缘故。”

    “同时也因为此,也能瞒过我们一直以来对于境内的排查…”

    “只是当初联通河道的时候,就没有发现下面有可能存在的那个大家伙吗?”

    张宝仁摇头轻笑道:“我们现在都能发现异常,当时没有这般布置的时候又怎么可能发现不了…”

    “那…”

    “可能之所以有这河道就是为之掩饰的。”

    张宝仁道,“龙脉为九州带来了无比的活性与生机,但却不知其中到底隐藏着多少邪秽。”

    话虽然没有说明,但已经修行至此的两人也都明白他的意思。

    两人都皱起了眉头。

    张云说道,“你是说这‘旱魃’与那帮不生不死的变态有有关?”

    张宝仁沉默的点了点头。

    本来只是有所预感,但是在见到这般熟悉的布置之后,几乎便可以断定。

    这‘旱魃’的背后所隐藏的事物,必然与牵扯到自己的暗流,与那隐藏在人族中的“救世会”有所关联。

    沉默了片刻后。

    三人暂时将这一话题放下,然后又仔细探查了这段河道,又再次确定了一遍。

    发现确实无误之后,也没有着急的动手。

    三人先于这河道上将自身恢复至最圆满的状态。

    然后张云开口道:“关于其来历是否与‘救世会’有关。

    而这是否就是任务中描述的其背后隐藏的秘密…这些先放置一边,我们先将之解决了再说。”

    张宝仁点了点头,“此当是为正理,先将任务完成了再谈其它。”

    “不过这一点也不是轻易就能完成,‘旱魃’本身所携带的灾祸之力太过麻烦了。”

    “我们不止要将其除掉,还不能让其肆虐,不然就算将之剿灭,任务评价也不会高。”

    “还有它本身也是非同一般。”

    一直沉默不言的温柔忽然开口说话,其声音就仿佛起名字一般。

    对诧异看来的张保仁二人微微的点了点头,不动声色的说道:

    “我能够感觉到下方隐藏的危险,并且那危险的感觉越来越重,似乎其中的存在快要觉醒了。”

    说完便又陷入了沉默之中。

    “咳…”

    张保仁接着道:“这怪物的本身实力确实不可忽视。”

    “一直从第一纪埋藏至今,经过了无数年的蕴养,恐怕它要比普通的,原始的‘旱魃’还要强出许多。”

    张云认真的点了点头,“这确实需要做出一些准备…两位有什么见解吗?”

    张宝仁看了看两人,然后开口说道,“我觉得可以从下面动手……”

    …

    一番商量过后,确定了议程,三人便打起了精神真正的开始了行动。

    一旁的河道边上,张云伸手指向地面,随着一道微不可觉的玄妙波动,坚实的大地就像流水一般流动了起来。

    流动的大地仿佛有着自己的意识,自行的分开,变化,然后凝结重构。

    不一会儿,一个四四方方,仿佛天然造化而成的通道便出现了。

    “随心所欲,变化万千,只是一点皮毛也可窥见金丹的造化玄奇。”

    张宝仁拂手而赞道,“也难怪那帮老家伙一直对这东西念念不忘…”

    “种族飞升啊…”

    笑着摇了摇头,三人便于那工整无比的,仿佛自然长出的台阶依次而下。

    最底部的通道,材质已然从黑土变成了石质,而在尽头更是堆散着燥热而又邪恶的沙尘。

    走在最前面的张云站在黄沙前深吸了一口气,郑重的说道:“我要开始了…”

    “赶紧开始吧,再等一会儿人都起来了…”

    张宝仁刚说完,就见那土黄色的流沙逐渐染上了丝丝暗红,并且流动涌动了起来。

    而同时,赵云那只完美无瑕的右手按在了身前不安的黄沙上。

    轰…

    慢慢流动的黄沙猛然便是一震,然后向内倒卷流动了起来。

    在张宝仁的眼中,河道底下的那团黄沙变成了一团流动的沙球,然后变得光滑变得凝固,转瞬之间就变成了一颗完整的石球。

    轰隆隆…

    忽然一道巨震,那坚硬的石球便裂开了无数细密的裂痕,并且其中有凶厉的嘶吼声传出。

    砰…

    张云在石球破碎之前将双手都按在了其上,其掌心散开了一道金光,伴随着一股造化之力,瞬间便流转整个球身。

    下一刻,那石球就变成了一颗泛着银光与青意的大钢球。

    而与此同时,一道无始无终,永恒不变的土黄之路自三人脚下浮现,替代了通道。

    真与幻,虚与实,似合似离…

    张宝仁与温柔二人一步上前,伸手朝着钢球用力一推。

    轰隆隆…大钢球却是在黄泉路上滚动了起来。

    天旋地转,斗转星移…大钢球砸穿了一个世界,从现实之中落入到了一个梦幻般的荒诞世界中。

    黑色的太阳照耀着一切,惨白的光芒下,一个大铁球凭空出现,并依照着惯性朝着一片红色的海洋砸去。

    细看那海洋却是由有无数色泽呈淡红,一指长,形似蠕虫,带有好似苔藓一样的鳞甲的虫子组成。

    正是张宝仁曾经遇见的那个“铁锈虫”海。

    这种常存于对应阳世铁矿之处的虫子,单独一只非常的弱小,比之畜牲也差不了多少。

    但随着数量增多,无穷无尽的虫海对于任何存在都是一种麻烦。

    同时“铁锈虫”还有一个特性,那就是对于精铁有着难以抵抗的贪婪。

    现在一团精钢落入其中,那虫海瞬间便沸腾了。

    仿佛真正的海洋一般只在瞬间就将那钢球吞没,并且疯狂的朝里面挤,虫海絮成了一团虫球。

    “吼……”

    一道凶戾无比,同时又包含着愤怒与痛苦的吼叫声自铁锈虫中传出。

    红色的虫球剧烈的扭曲蠕动了起来,然后随着一道明显的燥热之意,轰…的一声,虫球爆开。

    “铮……”

    一道无匹的剑光,带着撕碎一切的寒芒朝着无数“铁锈虫”中心的一个狰狞、干蔫、残破、凶厉的人影斩去。

    伴随着剑光的还有一道仿佛能够让人心念迷失,同时又挟裹着无匹力量的钟声…

    “轰…”

    剧烈的碰撞让天地猛然一震、一静,然后磅礴的气浪撕碎了无数铁锈虫,同时向着周围排山倒海一般涌去。

    周围一切存在之物都不由自主的被逼退。

    当风波沉寂,在最中心处显化出了一个人形,却身体干蔫,仿佛干尸一般,浑身为土黄色,带着无匹的凶厉与灾祸之气的怪物。

    这似人非人的怪物上肢扭曲,浑身布满了无数像是被什么存在啃食过的伤口。

    最严重的是其胸部,一个巨大的豁口向外流淌着黑红血液,可以看见其内微微跳动的黑色心脏。

    那心脏上还插着一把灵光流转的飞剑,飞剑剧烈的震动着却是不能动作分毫,那剑身正被一只狰狞的手死死的握住。

    就见那干瘦的手掌猛然用力的收紧,叮…飞剑伴随着黑色血液支离破碎。

    剑仙最是锋,也最易折。

    远处的温柔瞬间便闷哼了一声,脸色惨白如纸,摇摇欲坠…

    “吼…”

    怪物瞬间便从原地消失,然后以不符合自身凄惨状况的凶戾出现在了女剑仙身前。

    一者持剑而上…

    一者挥拳而下…

    剑折而人如残花一般飘落…

    然后一双黑红色,只有疯狂与怨气的双眼看向了张宝仁。

    同时,天地失色,世间万物都变得灰白虚假,最后仿佛海市蜃楼一般破碎…

    …

    “吼…”

    伴随着凶厉与痛苦的吼叫声,絮成一团的,仿佛铁锈一般的虫海轰然之间爆开。

    同时一个浑身身上缭绕着黑红色的气浪,就仿佛黑红之火在熊熊燃烧的人形怪物从虫海中冲出。

    其对面年轻的道人纵身迎了上去,五指握拳,数十种劲力仿佛琴弦一般被其抓住,融会如一,然后伴随着挥拳喷薄而出。

    双拳碰撞,轰然之间排山倒海,劲力纠缠成战龙,凶厉之气化为恶鬼,彼此间厮杀盘磨。

    下一刻,张宝仁衣衫破碎而倒飞,同时女剑仙持三尺青锋,拔剑而起,铮…剑光好似寒霜。

    精妙的长剑于无间之内,刺入怪物体内,将其半个身子都要切开,但怪物对此却是不管不顾,张开了恶臭而又狰狞的大口,疯狂的咬向了身旁的剑仙。

    同时不知何时已然折返回来的张宝仁,挥起大手仿佛天盖神印一般朝着其的头颅砸下。

    参差不齐的尖牙黑齿咬在了雪白的脖颈上,翻天之印一般的重手落在了天灵之顶。

    天地于此刻变得静止。

    下一刻天旋地转,斗转星移…

    …

    “吼…”

    怪物凶厉无双,将无以计数的虫海崩散。

    张云神情坚毅,大袖前挥。

    扔出数千颗黑色的,拳头大小的丹丸,仿佛流星一般射出,瞬间便于那怪物身边同时炸来。

    仿佛地火喷薄,神雷滚滚。

    随着巨大的轰鸣和震荡,怪物变得满身焦黑与伤痕。

    但是在下一刻,其那伤痕累累的身体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恢复着,并且凶厉更盛…

    …

    “铛…”

    半人多高的金钟于天际猛然震响,音波带着无匹的力量向怪物席卷而去。

    但其却是丝毫不避,嘶吼着握拳而向上。

    “轰…”

    无形的涟涤碰在一起仿佛天雷炸裂,金钟倒飞,‘旱魃’后退。

    下一刻,一道璀璨的剑光于虚空中绽放…

    …

    斗转星移,天旋地转之后,场景又变成了四人混战于一起,挣生搏死,惨烈异常…

    …

    一会儿之后,却又仿佛道道流星一般与这荒诞的世界中追逐厮杀,惊起无数妖邪鬼蜮…

    …

    或是一人于残骸旁黯然神伤…

    或是满身是血拼死相搏…

    或是同归于尽…

    或是无功徒劳…

    或是…

    无数种不同的过程,不同的结果一一的展现,就好像世界在不断的被重置,时间变成了循环…

    直到…

第53章,变化根本,早已算定,漫长人生

    “轰…”

    沉重的钢球砸在铁锈虫海之中,然后瞬间便被吞没。

    同时,一口半人多高的金钟悬浮于半空轻轻的摇晃着,铛…铛…铛……

    五蕴皆迷的声音仿佛涟涤一般在回荡虚空之中。

    钟声下的虫球骤然之间变得有些凝迟,趁此时机,张云双手猛然一合,啪…

    瞬间便有道道璀璨神圣的金光仿佛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从红色的铁锈虫海中透射而出。

    在张宝仁的眼中,那无以计数的,仿佛铁锈一般的虫子,迅速的变成了带有点点红锈的铁粒。

    并且彼此之间飞快的融合着,不过片刻的功夫,蠕动的虫海就变成了真正的流动着的铁海。

    “金丹”这一神通的作用是改变物质形态,改变其根本性质。

    简单来讲前者就是把石头变成石碗、石桌,而后者则是把石头变成金子,变成树木。

    后一种能力是“金丹”神通的根本体现,是其之核心。

    此能力的本质十分的高、强,甚至可以说是变态,可就是因为太高了,实际上却没有了想象中的那么厉害。

    因为消耗实在是太大。

    不过神通和人都是活的,具体的用起来,也不会那么的死板,非是要点石成金。

    可以折中一下,比如将金矿变成金子,将铁矿转化为钢铁…

    像这种介于两种能力之间的模糊变化,就要简单轻松许多。

    根本性质越是相近,如铁矿金矿越是精纯,那变着就越是容易。

    铁锈虫这种虫子痴迷钢铁,其本身也相当于一种特殊的铁离子生物,绝对是足够精纯。

    虫海快速的化成了铁海,并在在蠕动间,变化、构筑、结合…

    最终变成了一座仿佛浮岛一般的钢铁之台,像是祭台一样。

    锈红色的,好像血迹一般的苔藓纹路遍布其上。

    数十道粗壮的锁链自祭台的边缘伸出,将一个凶厉无比,似人非人的怪物锁在正中间。

    四肢,腰脖都被死死的锁住。

    但那怪物干枯瘦弱的身躯内却蕴含着难以言喻的庞然力量,只是微微的扭动就让锁链绷紧,铮鸣…

    就在锈色锁链哀鸣着即将被崩断之际。

    其上却忽然浮现出了无数灵光流转的复杂符文,符文闪烁间从锁链连绵至整个祭台的表面。

    似乎将整个祭台凝成为一个整体,为其加持了某种特别的力量,让其中的怪物怎么也挣不脱。

    “嗯…”

    半空中的张云闷哼了一声,脸色蜡黄无比,身体微微一晃,便软倒了下去。

    整个人就像是被抽干了一样,显然此番动作并非是那么轻松的。

    张宝仁连忙伸手扶住了他,“怎么样…”

    张云颤抖的自怀中掏出了一把红色的不知名丹药,倒进嘴里,摇了摇头,含糊的说道:“没事…”

    接着三人一同落在祭台之上。

    “吼…”

    仿佛干尸一般,浑身黑黄,看着狰狞无比的怪物朝着身前的三人疯狂嘶吼着。

    忿、怨、愁、苦…种种人间恶念糅合在一起,化为了一股实质般的凶厉之气,于其身上散开。

    黑红凶气在其身后构成了一尊龙袍天冠,霸道无双的王者之影。

    阴邪鬼域与尊贵超然集合在一起,怪异无比同时又圆满融洽。

    让人不由而心折。

    刚刚站稳的张宝仁三人见此,心中猛然便是一沉,不由而皱起了眉头,“这是…阎罗?”

    不过当看见‘旱魃’与王者之影的那双黑红色的,蕴含着纯粹无比的疯狂与凶厉的双眸之时。

    三人便马上又恢复了淡然。

    张宝仁摇头轻笑道,“只得其形不得神骨,不过样子货罢了。”

    “只是不知这样子是机缘巧合下自行演化而出的,还是什么存在的手脚…”

    “旱魃”背后的王者身影,正是妖鬼学派道士们演化出来的其本身的终极形态…“阎罗”。

    只是它的这阎罗之影于三人看来实在是华而不实。

    看着凶厉不凡,实际上却是粗糙无比,不说那些精细的构架,最为重要的阎罗之心却是不见分毫。

    阎罗之心名曰:慈悲。

    以慈悲之心运使极怨之体,仙胎魔体合二为一,神魔无间,如此才可当是为“阎罗”。

    这是道士们的最高道果之一。

    而眼前这不过只是一层皮。

    三人…或者说张宝仁与温柔两人的灵光气机与祭台融合。

    随着灵光注入其内,高台之上无数的符文忽然明光大盛,彼此之间似乎勾连成了一个阵法。

    无形的力量猛然一震,砸在了还在不停挣扎的‘旱魃’身上。

    轰然之间,‘旱魃’身后的阎罗之影就被打散,其双腿不由得微微曲下,气势一落,身上的凶厉也萎靡了一些。

    祭台上的变化顺势不停。

    就听噼啪…炸响,便有点点蓝色的电光自高台表面闪现,空气也在骤然之间变得干燥。

    下一刻,那点点碎电连成了一片,忽然大盛,好似灵蛇。

    粗壮的雷霆电光带着无比狂暴的力量与鸣叫声,于高台之上流淌着。

    雷霆越过张宝仁三人,顺着根根铁索而涌向了中心的“旱魃”。

    “吼…”

    凄凉惨烈的嚎叫声,伴随着一股奇异的肉香,自噼里啪啦的雷鸣声中传出。

    雷霆对于绝大多数妖魔鬼怪都有着极大的克制。

    “旱魃”所在的祭台…也可以说电磁台的核心处的电光炙烈的仿佛小太阳一般,刺的人眼疼。

    只见明光,不见其中变化,也只有那持续不断的哀嚎在向外人诉说着那不平静的故事。

    就这么过了一刻钟之后…

    高台已经通红炙热的让人站不住脚,之上的无数符文也在高压下逐渐的破碎消散。

    电光一点点的弱小,消失…

    随着滚滚热浪,逐渐的露出了其中那仿佛黑炭一般的干尸。

    黑炭微微一动,还未有什么动作,一直悬于其头顶上空的金钟便是猛然晃动,铛…

    实质般的力量席卷而下,粗壮的锁链连着其上的四肢身子一起被扭曲碎裂。

    黑渣四溅…

    下一刻,一道璀璨的锋芒瞬间绽放,后发而先至,若虚若实锋锐无比的飞剑于其眉心灌入。

    随着一道铮鸣,那颗圆鼓鼓的看不出丝毫形态的脑袋,跌落在地上,豁成了两半…

    …

    天地间仿佛骤然之间一静,却是没有再斗转星移,继续翻转。

    好像那本来的画面成为了现实,又好像本来就是现实,哪里有什么画面。

    “呼…”

    不远处的张宝仁三人皆是长松了一口气,忍不住软倒在虚空中,提不起丝毫的力气。

    张云感慨道:“这只‘旱魃’果然不是什么普通存在,不愧是天人道的任务。

    这次算是运气好,计划没有出现什么波澜,不然真就要麻烦了…”

    张宝仁闭着眼睛,表面点头应和道,“是啊…确实如此。”

    心里却在有气无力的吐槽,“哪是什么运气好,分明是我累死累活下选择出的结果。”

    …

    早当时三人商量着确定最终如何行动的章程之时。

    张宝仁就在一边不停的推算着,同时一边引导着二人朝着最后的这个结果而来。

    最后的战斗看似惊险,实际上稳得一比。

    要说这“旱魃”输的确实不冤。

    张宝仁现如今的战斗模式,战斗逻辑,本质是一“算”字,核心则是为一个“选”字。

    推算出无数种未来变化,然后从中选择出最好的,最符合自身利益的那一个,将之化为现实。

    决定未来画面有多少的共有四点,分别是本身的算力、变化的复杂程度、双方的境界、以及对于敌人,对于对方的理解。

    第一点,在灵光和圆满的,大成的,这两门位属于神的神通作用下。

    张宝仁的算力和以前相比得到了翻天覆地般的提升,这一点是丝毫不差的。

    第二点变化,因为是多人混战,群体混战,这要比双方单打独斗所衍生的变化复杂的多。

    而在境界也不占任何优势。

    真正起到决定性作用的还是最后一点,对于信息的掌控。

    因为阎罗法相的缘故,张宝仁对于“旱魃”的一切信息实在是太过了解了,甚至要超过其本身。

    一切变化都在掌握之中。

    这“旱魃”沉睡了不知多少年,刚醒来就遭这么迎头痛击,一方有备而来,一个懵懂无知。

    这对天机高手而言,简直就是摆好的肉,天大的优势。

    要是这“旱魃”是另一种陌生的存在,在另一种陌生的情景中,那情况可能就要不一样了。

    不过虽然有着很大优势,但那“旱魃”却也不是什么简单之辈。

    而且张宝仁还需要不露任何破绽的将两位队友引导在正确的方向上。

    表面上看来张宝仁做的不多,但实际上却没把他累死。

    实在是太耗心、耗神了。

    等一切结束之后,本来修为灵光最强的他,弄得比张云也差不了多少。

    至于为什么不明着说?

    毕竟得要符合他刚成真人的实力,不然那么强怎么现在才开始天人道考核任务。

    而且既然天机之道上的实力那么强,那为什么之前找地方找了这么久,为什么不早说出来?

    这般看来,现在累着一点也能不惹怀疑。

    …

    …

    在不知何处,不知何名的隐秘房间内,盘问还在继续着。

    只是里面的人却是换了一个。

    原本给人的感觉娇小、害羞而又惹人怜惜的包蕾,这时候却分外严肃的端坐在“一”的对面。

    “一”则在那里自顾自的说着:

    “你知道什么叫部落吗?”

    “就是那种原始的,聚集而居彼此相互依存的村子,最早的人都是这样来的。”

    “我出生在一个叫作‘羿’部落,这也是我的名字的一个来历,算是纪念吧。”

    “其实说实话,当初的记忆还真不是那么美好的…”

    “最早的时候我就和一切普通人一样,出生,长大,打猎,吃饭,睡觉,保护部落…然后听首领和大巫们的话。”

    “一切都很平静,要是不出什么意外的话我应该就会和其他普通族人一样,不知什么时候就因为什么意外回归了圣火。”

    “但意外就出在了‘死’字上。”

    “我的运气不知怎么的非常的好,无论面对什么事情总就能死里逃生,开始还被视为是祥瑞。”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个个长寿的巫者,乃至是新生代们都的逐渐老去、死去,而我却依然活着。”

    “不只是‘长生’,还‘不老’,在我长大成人之后,时间就仿佛在我身上停滞了。”

    “族人们因为恐惧或是其它什么原因,看我的眼神从崇拜…羡慕…怀疑…到意味不明,最后甚至将我当做妖邪,想要烧死我。”

    “然后我的好运气又一次发作,他们的密谋被我发现了,接着我自然便是偷偷的跑开了。”

    “自此之后我就对原本亲近的族人产生了一种恐惧,我害怕着他们不敢和其接触。”

    “可你也是知道的…”

    “在很久以前的时候,人族的生存是非常艰难的,一个人是绝对无法在那个时代生存下去。”

    “我在野外躲藏了一段时间就再也撑不住了,于是便装作野人找了一个部落融入了进去。”

    “因为之前的经历,我也不敢在其中待的太久,几年后我就离开了新部落,然后又找下一个地方。”

    “我为自己定下一个三年的期限,哪怕再舒适,再不舍,也不能在一个地方时间超过这一界限。”

    “自此便一直幸运的没有被其他人发现,就这么作为一个流浪者,在一个个部落游荡…”

    “仿佛一个幽灵,盘旋在历史之上,从那个古老的年代一直随波逐流的游荡至今。”

    “无数年来我经历过太多,做过所有行当,看过许多事物从无到有再从有到无。”

    “我旁观着人族越来越强大,历史越来越丰厚。”

    “城池的建立,人口的昌盛让我可以更好的隐藏其中,但…你们道士的兴起。

    天庭地府,九州结界的确立,那布满整个九州的罗网却是让我又不得不更加小心的隐藏。”

    “不过熟知历史的我心里隐约有所预感,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世界迟早会没有我的容身之所。”

    “现在看来果然是猜对了…”

    “一”平静的叙述完,便朝着面前的包蕾微笑道:“这就是我的故事了,当然这是减弱版的,要是完整的说来恐怕就没有个头了。”

    “现在你们还有什么想知道的?”

第53章,早已变态,历史之分,遗留石碑

    一直不动不语的包蕾冷漠的开口说道:“你早就疯了。”

    “一”的眉头微微皱起,似是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我没疯。”

    包蕾认真道:“你真的已经疯了,在很早的时候。”

    “一”不解:“为什么这么说?”

    包蕾道:“你拥有着正常人的身体,正常人的心,但是却不正常地活了那么长时间…”

    “难道你们也和那些没有见识,只会对未知恐惧的愚者一般,觉得不死就有罪吗?”

    “你们道士追求的不也就是我这般不死吗?那些大真人,大天师哪个不是老妖怪?”

    包蕾摇头道:“长久的生命并不是罪,流水万年而不腐,重要的是活,是活着。”

    “你觉得你自己还活着吗?”

    “一”摊了摊手,“你觉得我死了吗?”

    包蕾点头道:“你的心神境界,你对世界的认知,你的思维逻辑…这些都不足以支持你正常的活这么长时间。”

    “在你为人的认知崩溃的时候,你就已经在某种意义上死去了。”

    “什么认知?”

    包蕾道:“普通人,因为情缘道德而为人。”

    “修行者依靠道理,依靠着庞大高远的理念与持之以恒的行为而让自身永远保持活性。”

    “你又靠什么来锚定自我?”

    “一”郎声说道,“我就是我,随世而移,为什么要定!”

    “呵…”

    包蕾顿时一脸的不屑与嘲讽,仿佛是在看一个傻子,摇了摇头。

    “再圆满的话术,再玄妙的机锋也抵不过事实两字。”

    “刚才听你诉说自身经历,确实是像是正常人一般,但是这般的正常本身就是一种不正常。”

    “一个普通人不可能活得那么久,活那么久就不再是人了。”

    “你觉得什么是人?”

    “一个人从懵懵不懂的降生,到生命的尽头,他对于这个世界的认知都是为好奇。”

    “你还有过不解与好奇那种微妙心动又生涩的感觉吗?”

    “一”摇了摇头。

    从远古行来,他已然经历过太多,见识过太多。

    任何所能想象到的,不敢去想的,一切不容于世,不可言说的事情他都尝试过了。

    再怎么惊悚、变态的事物都不能再让其心中有所波动。

    包蕾继续的,“一个人的一生便是友情,爱情、亲情、最后家庭血缘的羁绊…”

    “你还会对这些虚无缥缈又真实无虚的东西感到温暖吗?”

    “或者说你还会对这些东西有感觉吗?你还相信这些东西吗?”

    “不信。”

    “一”皱着眉头说道,说的是那么的轻松,同时又是那么的果断。

    “所有的人之间的关系只有利益,只有冲动,只有私欲…”

    “所谓的爱谁又敢细细刨究。”

    “亲缘、血缘、因缘,这所有的一切都虚伪的让人作呕。”

    “我于世间就仿佛站在戏台上,看见一个个丑角在那里夸张而又拙劣的表演着…”

    长久而又繁琐的记忆,为其带来了庞然浩瀚的知识,同时也变成了一种无法被丢弃的负担。

    因为看透,淡薄了感性。

    包蕾继续平静的说道:“对于一个人所有的东西你不在有任何共鸣,不会有任何理解。”

    “你怎么还可能是人呢?”

    “你觉得你看破了凡俗?不…你一直都在其中从未走出过。”

    “一”的声音微沉了一分,“那你们呢?你们就没有我的感觉吗?”

    “你对道士的理解就只是拥有强大力量的和你一般的人而已。”

    “难道不是吗?”

    “道士修法练术获得超越凡俗的力量,但拥有超凡力量的人或物却不能称之为道士。

    因为那力量虽然重要,但道士的核心,更重要的是‘道’。”

    包蕾认真且虔诚的说道:“求天地之道,也求人间之道。”

    “我们是求道者,还有一群相互扶持,同行一道的同道中人。”

    “我们并没有看破一切而超然之上,我们只是看见了未知,然后于此前行。”

    说话的同时其眼中的纯粹仿佛九天星石,让人不可直视,第一次让“一”不自觉的避开,张口无言。

    沉默了片刻后。

    包蕾继续的说道:“你刚说那…那个人,是你的朋友?”

    “可你根本就不是人,也不信什么友情,怎么可能会有朋友?”

    “你的心中根本就没有道,又怎么会有同道之人?”

    “一”闻言复杂的叹道,“是啊…他当初也是如此对我说的。”

    包蕾问道:“是那个被你另眼相看,称作为‘朋友’的人吗?他是什么人或者说他叫作什么名字?”

    “那时候他叫作‘叶贝’…”

    “一”点头笑道。

    …

    在一墙之外,正旁听着的其他人,神色顿时便是一凝。

    “‘叶贝’……”

    黑脸判官轻声喃呢了一句,然后向一旁说道,“查关于这个名字的一切…”

    虽然这次的任务将一行人都封困在了这个隐秘的地方,但其与外界的联系却没有完全斩断。

    人间道会为众人提供与任务有关的一切情报上的帮助。

    庞大的机器只是微微一转,不过片刻的功夫,刚刚离去的白莫非便折返了回来。

    拿起了一张无常平时登记所用到的那种信纸,快速的念道:

    “与道士有关,值得注意,并留下记录并叫作‘叶贝’的人一共有四十三个。”

    “经过分析推演,其中最符合目标的是在第二纪之时,一个名为‘树叶’的部落中的一个叫做‘贝’的巫。”

    远古之时人族聚落而居,只有名没有姓,后来者便以其部落之名为姓。

    “此人为传承神农之道的巫者,然后在禹王治水之际舍身追随,在洪水后期失踪不见…”

    “其所出的‘木叶’部落后裔一直延续至今,并奉之为祖,在巫者入道之后一直是丹鼎学派的传承者…”

    “后来怪异‘贝’诞生,其后人因为忌讳便另取了一个名字“富贵”。”

    黑脸判官轻道,“‘叶富贵’么…”

    “这个人…这个名字就是此次任务背后的根源,还是说又是另一重迷障呢?”

    …

    此方世界的历史是以纪元而分。

    每个纪元并非是多少多少年。

    并非是以时间来算。

    所谓纪元是以事件来分。

    第一纪被后者称为星火之年。

    原始的世界是黑暗的,混沌的,人类仿佛一根杂草一般于黑暗中挣扎。

    本质上于那普通的怪物没有多少差别。

    真正让人为人,人族得以铸就文明的源头,是人族在永寂之前,在自身没有被啃干净之前找到了一点代表光明与温度的星火。

    这便是“星火之年”的来历。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第一纪的毁灭或者说结束源于一场大洪水。

    无穷无尽的大洪水淹没了一切,将那点星火也差点扑灭。

    好在人族从绝望中挺了过来,并百折不挠,迎来了新的纪元。

    向大水发起了挑战…

    人族的历史就是这么跌跌撞撞的前进着,每一次纪元的更替,都是一次毁灭与新生。

    每一纪没有具体的时间,或者很长,或者很短。

    新纪元的来临一般就代表着人类取得了阶段性的进步与发展,这发展一般代指实力。

    因为想将那灭族之劫渡过就必须变得更强大,度不过自然就归于历史,去死吧。

    现如今,历史已然到了第六纪了,也就是说已经经历了五次的毁灭与蜕变了。

    …

    …

    阴世,没有具体坐标的未知所在。

    经过了一番休息之后,张宝仁三人逐渐恢复了过来。

    至少从表面上来看是这样。

    都不再是刚结束战斗时那样,好像被抽干了力气,一动也不能动,不想动。

    恢复了正形的三人,起身落在已然重新变得冰凉的钢铁祭台上。

    就见残破的粗壮锁链散落于地,与祭台表面一样遍布着细密的裂痕与焦黑。

    裂痕越是向着最中心就越是宽大深黑,最后直连在一个焦黑的大坑中。

    看着实在是残破可怜,再加上那些红色的锈迹,这一战场所在仿佛已然变成了真正的残骸遗迹。

    三人这时没有感慨其它,直看向了那个大坑周围散落着的黑色残渣,这些怪物的残骸散发着难以言喻的恶臭,并且还将自身所接触的钢台染成了黑色。

    但在那恶臭之上却是悬浮着一个光团,其内部是一根狰狞无比的脊骨。

    正是“旱魃”遗留下来的精粹。

    伸手将之招来,取出了几张灵符贴上,光芒瞬间敛去。

    露出了一根一米多长,胳膊粗细,本体为黑黄色,周围缭绕着丝丝血煞的脊骨。

    如果直视其本质却是会发现这脊骨是由忿、怨、愁、苦……无数种凶厉之气凝成实质所化生而出的。

    “‘旱魃’的忿厉之骨。”

    张云掂量着手中脊骨,“这玩意儿可是真正的宝贝,能值不少功勋,多少道人是想买都买不到。”

    “单凭着一单,就是大收获…”

    “旱魃”不是一般怪物,比其更加难得的东西还有很多,但像其如此重要的却没有多少。

    张宝仁摇头笑道:“这可不只是功勋那么简单,有些东西本身便是无价的。”

    “是啊…阎罗法相…”

    张云的脸上不由而有些复杂,“说实话连我这个不是妖鬼学派的人,都有些心动了。”

    “可别,你们丹鼎学派也丝毫都不差,也是让人羡慕的紧。”

    “哈哈……”

    …

    妖鬼学派的法相源于种种经典怪物,最开始是通过一些方法将自身感染,或是使用怪物的精粹,从而得到怪物的些许变化。

    但是通过一点点的研究积累,将那些怪物已经理解个通透,并且进一步推演出了法相之后。

    这时候的修行这是无需再粗糙的感染自身。

    只凭借着苦修就能成。

    这也是现如今的主流之法。

    这般修行确实是为堂皇正道,只是稳妥是稳妥了,但完全就只能凭借天赋,只能是苦磨。

    最顶级的那些法相实在是太难了,以普通人的资质是根本没有多大可能修成的。

    可要是有了这同属的本源精粹相助,那一般道士也能觊觎一些本来不可能修炼的神通法相,且进步还能更为神速。

    这修行界中的种种怪物精粹,最为珍惜值钱的不是那些世所罕见的,稀少的,而是与妖鬼学派有关,或者是某些丹方所需的。

    又酸又喜的说了几句,然后便由张云将这“忿厉之骨”收了起来。

    这东西虽然珍贵但三人都用不上,只能拿回去便宜什么人了。

    这时候也没法分,也不是分的时候,任务还没有真正完成呢。

    张宝仁说道:“任务目标已然入灭,最基础的任务算是完成了。”

    “但是还有一个附加的衍生任务:此怪物背后所隐藏的秘密…”

    “这一点却是有些难办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大多数痕迹必然早就消失在时间之中,就算是其身边还存留一点。”

    “可我们当时是将其‘人’连地一块儿挖下来的,现在这…”

    说着便苦笑的看向脚下这座,曾在剿灭“旱魃”的行动中起过大作用,现在已然残破不堪的铁疙瘩。

    “变成了这样,还能怎么找?”

    “你们二位还有什么办法?”

    温柔神色不变的摇了摇头。

    张云却忽然有些开心的笑道:“我这人老是爱追根寻底,见不得丝毫的缺失缺憾,不然心里就要难受好久,总觉得差了点什么。”

    “当时在束缚那个怪物的时候,感知到了一点东西,这东西便就落在了心里。

    因为那时情况紧急没法细研究,于是便趁机也做了一些准备,没想到这会儿还真用上了…”

    说着便一指点在脚下的钢地上,随着一点玄妙的波动,然后就见他脚下微微一软,身体轻轻的一晃,一个踉跄就要摔倒在地…

    张宝仁连忙将之扶住。

    此时的张云脸色发白,身子发抖,只是刚才那么一下,就又被打落原形变成了刚才脱力的样子。

    显然是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

    好在这时也无需什么大力,只是那一下变化就已然完成。

    只见在三人左前方不远处,稍微偏离祭台中心的地方,原本平整而又坚硬的钢铁地面仿佛面团、水流一般分开,扭曲,然后拱起。

    一截残破的石碑便自其中挤了出来。

    上前一看,说是石碑其实就是一被腐蚀的粗糙且残破石块。

    只是因为那较为方正的规格,平整的截面,还有面上的些许纹路让其有些像一块石碑的残留。

第54章,始、祖祭灵,一直转生的人

    此石碑没头没尾,只有中间那半截,半丈高宽的样子。

    其上布满了细密的裂痕,好像是被碎石悬乎的拼接而成,一碰就能散了架,不知是因为刚才战斗的损伤还是本来就是如此。

    “这东西就随意的散落在那‘旱魃’的脚下,应该是与其有关之物。”

    张云对着两人说道。

    张宝仁:“就只有这东西吗?”

    张云点了点头,“嗯…就只有这点残骸,其它就都是沙子。”

    说着三人便上前,围在这好似残碑的石块旁,认真的打量着。

    “这东西是碑吗?”

    张宝仁摸着那些好像很零碎但实际上还有些紧实的缝隙说道。

    张云想了想,然后摇头,“应该不是……第一纪的时候哪有碑这个概念。”

    在此界之中,人死之后都是烧的,等归于圣火残骸成灰之后,这时便怎么处理都行。

    也可以埋,也可以立个碑,留个标志,留个纪念。

    但这都是随着人族文明渐渐发展昌盛之后才有的讲究,原始年代哪有这种习俗。

    那时只管烧就完事了。

    回想着了解过的原始年代的种种礼仪、生活习惯,张云有些不太确定的说道:“这东西应该是一方平台,或者说是一截床吧。”

    “估计只能是如此了。”

    张宝仁也点头道:“以那时人的…质朴,也不会有什么超出生活的摆设、器物。”

    “暂就先当它是半截床吧…”

    “反正不管其原本的形态与作用是什么,这东西绝非一般这点是毫无疑问的。”

    不管是修行者还是与之敌对的怪物,这些超凡存在在达到一定层次之后便会从根本上超脱凡俗。

    不只是本身拥有着莫大力量,就算是不动,其也会对周围造成持续不断的影响。

    就好像张宝人的道韵,可改变一方风水气场将之化为净土。

    怪物的气场没有这么的精妙,一般都是非常粗糙原始的,多显化为破坏与扭曲。

    但两者之间本质却是相当。

    都是超出环境的存在,对于所处环境的一种本能改变、塑造,让其更加地适用于自身。

    “这半截石床能在‘旱魃’无数年的侵染下没有变成沙土,还这么的完整,这远非是单纯从第一纪存留至今那么简单…”

    张宝仁认真的说道。

    随即三人便依照心中的疑惑,于身前的石床上有意识地找寻其中的特殊之所在。

    都是灵觉敏锐的修道人,蚊子身上有几根毛都能看得一清二楚,还别说就是这么一块摆在那里任由施展的石头。

    也不过片刻的功夫,就在石床表面上发现了些许斑斓之痕。

    这痕迹非常的模糊,且没有丝毫色差,如果不有意的找寻可能就会将之略过。

    但是在发觉、看见之后,却是让人再也移不开眼。

    像是浅浅浮纹一般的斑斓,整体看来好像是残缺而又粗糙的龙行,蜿蜒扭曲,好像蛇一般。

    粗看简陋无比,可越是入迷越是认真,就越发现其中神韵浑然天成,玄妙无比,仿佛是道的痕迹。

    三人仔细的感受着其中的那一抹韵味,不由而伸手摸在其上…

    只在瞬间便感觉到了一股至刚至强,永恒不朽的意志。

    且自身莫名的便与之有了些共鸣,身心都胆颤了起来。

    眼中仿佛看见了远古人族与天地相搏与万物厮杀,百折不挠越战越勇的场景…让人不由而神往。

    但在下一刻,那若有若无便快速的随风而逝。

    清醒过的三人惊讶的转头对视,“刚才那是…”

    说着便又看向手中所触摸着的那些斑斓纹路,却是发现刚才所清晰感受到的,那一种特别的韵味这时却消失无踪。

    像是也随着那一种强烈的幻觉一起随风而散了。

    放在石床的手微微一动,本来坚硬的大石块,便晃悠了起来,被粘连在一起的无数碎石就要散开。

    张宝仁连忙小心地将之稳住。

    然后一边平复心中那真实无需的激荡韵味,一边向和自己同样姿态的两位队友轻声问道,“两位可是有什么看法?”

    温柔摇了摇头。

    张云伸手摸着下巴,认真的回想着刚才感受到的,看到的画面,再对比当前场景和那个时代可能有关的存在。

    然后点头说道:“可能是龙血…”

    “什么?”

    “我是说这块石头可能沾染过祖龙之血,那些纹路就是被龙血侵蚀后留下的痕迹。”

    “龙血…这倒也能说得通。”

    张宝仁也点了点头,“祖龙之血先对石头进行了感染,使其变得神异,所以它才能经受得住‘旱魃’无数年来的侵染。”

    “只是哪怕龙血本质超然到底是为无根之萍,经过了无数年的消磨之后,其力量也已然殆尽,现在这副样子就是凭证。”

    “刚才经过我们触发,最后的余韵也消散了。”

    “当然,之所以确定石头可能受到的侵染是祖龙之血而非其它,最为重要的还是…

    ‘旱魃’比起其它不死邪物,特殊的地方除了需要埋葬在真正的魔土之外,便是身上要沾染龙血。”

    此世之中关于龙的传说数不盛数,有认为其一种是完美的存在,也有说祂是神的一种。

    凡俗中或者整个人族中都一直有一种概念,认为自身乃是龙的传人。

    这一明显的超凡、非人,且形貌差别巨大的存在却受到如此之尊崇,乃至于被人族认为是血脉之祖自然也是有原因的。

    早在第一纪的时候,道士与武者这两门人族专属修行之道还远不见踪影。

    于那个混沌黑暗的世界中人族能够生存,并且脱颖而出,凭借的自然不是所谓的运气。

    那时候人族的存身依仗是为灵,“祭灵”。

    国之大事唯祭与戎,说的便是于此。

    人族文明的崛起之始,是一个叫“燧”的人,于黑暗之中发现了一朵名曰“火”的灵。

    “燧”与其缔结了契约,然后将之分与众人,这“火”从此便成了人族的圣火。

    这是人族最为古老的灵,刺破黑暗的星火。

    已然与人族真正的融为一体。

    直到今天其还发挥着驱逐黑暗焚灭罪孽的作用。

    借助着火,人族在未毁灭之前获得了些许喘息之机,逐渐地繁衍了开来。

    为了应对那依旧混乱且危险的世界,人族聚集而居,并依靠着契约“火”的方法,以部落为单位于一些特殊的灵缔结契约。

    诚心祭祀,获得庇护。

    凭借着始祭灵圣火,和无数图腾祭灵,人族终于获得了些许安稳。

    只是危险还是依旧,虽然已经不至于随意就被灭绝,但依旧还在生存的边缘挣扎着。

    就这么一直到第一纪的后期,直到一个名叫有熊的部落出了一个人,他认为人族之所以生存的如此艰苦,原因在于那一个个部落彼此并不关联,只是为一盘散沙。

    依靠心中的大愿,那个人在整合了部落,成为首领之后,便以统一融合为名对外开始了扩张。

    战争开始了,人族初次的互相攻伐,自相残杀,那是惨烈的,同时也是辉煌的。

    无数相同而又不相干的人,在战争的牵连下,锤炼下,命运逐渐连结在了一起。

    后人言此举,此战为“铸鼎”。

    有熊部落每战胜一个对手,融合一个部落,那部落的所祭祀的灵也会融入自身的祭灵中。

    随着整个人族拧成了一股,化为了一体,无数千奇百怪的灵也融合在了一起。

    最终一个拥有所有灵的精粹与天赋长处的图腾随人族一同诞生。

    其名曰:“龙”。

    也被修行者称之为“祖龙”。

    祖的意思是为万灵之祖,而非是龙族之祖,龙是名字而非种族,天下就只有这么一条龙。

    “祖祭灵”是人族的最后,也是最强的一位祭灵。

    其同“始祭灵”一般也与人族真正的融为了一体。

    龙战于野,其血玄黄。

    祖龙也可视为九州人族精神意志的真正体现。

    这也是“旱魃”这一怪物从古至今都没有诞生多少头的原因。

    要说魔土到九州之外也并非是找不到,但那龙血你到哪能找到?

    …

    张宝仁道:“想必这只‘旱魃’可能原本就是‘定鼎之战’中的人。”

    “然后不知是因为身上沾染了龙血,还是这方被做床的龙血石。

    在其被埋葬之后,经过了魔土的蕴养,最终变成了‘旱魃’。”

    张云也跟着点头道:“想来应该就是于此,这只‘旱魃’可能就是天地间的第一只‘旱魃’,这也符合了‘最早将自身埋葬’这一说法。”

    自此,三人算是对任务目标以及这块石头的来历都有了大概了解。

    了解了石头本身的异状之后,又认真的检查了一遍其本身。

    然后在这颗已经普通的,一碰就碎的石头上发现了一道好似是有人在弯弓射箭一般的符号。

    这符号似是天然所成就,又似是故意雕刻而成,看着没有丝毫特殊的地方。

    张宝仁道:“这是什么?”

    “应该是其所在部落名字吧。”

    张云答道:“那时的人都是以部落为姓,部落在其心中有着非常特殊的地位,还要胜过个人本身。”

    “将部落的名称标记在自己重要的物品上是正常的。”

    听着那符文,皱眉想了一会儿,“这个符文古字的意思是好像是…‘射箭’…‘弓’…‘羿’。”

    “羿部落的‘旱魃’吗?”

    “羿部落是曾经有熊部落的一大分支嫡系,这倒也和之前所猜测的沾染龙血的事情对上了,只是…”

    张宝仁迟疑道,“这就是任务所说的,其背后所隐藏着秘密吗?”

    “就是这么简单?”

    张云小声道:“这也不能说是简单……对于研究历史的那些学士,道者来说,这些信息也是对真实历史的一个补全。”

    “指不定还能因此研究出一些什么…”没有底气的说完后,话头便是一转,变得认真。

    “最重要的是我们就只发现了这点东西,任务目标也只留下了这些,哪怕其背后真有什么隐秘,也是没有办法再挖掘下去。”

    “任务就只能进行到这了。”

    张宝仁闻言叹了一声,放开了扶住龙血石的手,任由其坍塌破碎一地。

    “基本上能做的已经做完了,就算还有什么隐秘仅凭这些残骸也是弄不清的,那就回去了结任务吧。”

    三人对望了一眼,点了点头,然后便转身一步步没入虚无之中。

    荒诞的世界中只余下一座残破的钢铁祭台孤零零的悬浮在那里。

    嗯,不远处有几只苔藓一般的虫子朝那祭台飞了过去…

    …

    …

    不知具体地点,没有任何门窗与外界连通的隐秘所在。

    长生不老的人“一”独自趴在桌上喝着茶,悠闲自得,没有丝毫生命与自由不再归自己的紧迫感。

    而一墙之隔,蛛丝马迹七人组中的六人这时的眉头皱的都能够夹死苍蝇,仿佛双方是颠倒着的,他们才是被抓住的那方。

    忽然一道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六人的沉默,闻声而看去,一脸黝黑的判官正快步走来。

    “这是刚得到的,关于‘一’的出生地,‘羿’部落的消息…”

    黑脸判官走到六人身前,没有丝毫停歇地说道,并将手中拿着的那一沓无常任务后登记所用的信纸分发给了众人。

    “这么巧吗?”

    六人连忙接过情报,一边快速地浏览着,一边纷纷攘攘地说道:

    “这是‘旱魃’…可能最早诞生的‘旱魃’。”

    “同一个部落的人,又都是不死的怪物,不知道之间有没有联系?”

    ”还有这样的布置,还真是熟悉啊…”

    “救世会轮回者的老套路了…”

    众人瞬间便从刚才的毫无头绪,变得有些兴奋了起来。

    当将情报都过完了一遍,黑脸判官便伸手压了压,让众人重新安静下来。

    接着问道:“通过这份的情报,大家有什么新的看法?”

    众人想了想,那位内蕴锋芒的女剑仙说道:“从那‘旱魃’所处的布置来看,基本上可以确定其与轮回者是脱不开联系的。

    而根据刚才‘一’话中的意思,我们所追寻的那三个…不,四个名字,也是与轮回者有关。”

    “‘旱魃’所出身的部落与‘一’相同这一点,却是让有所关联的两者依靠这点线索连结在了一起。”

    “同时也为我们解开了‘一’为何与那个人相识,为何称其为朋友的原因。”

    白莫非接着说道:“现在基本上已经清晰了,我们所追查的,‘一’背后所隐藏着存在就是一个轮回者。

    一个和它本身一样,从最早的年代开始,就一直在人族中转生着的轮回者。”

    “羿部落是一切的源头,‘旱魃’其的起点,吴以曾…张忠辉…叶富贵…钟烨…都是其存在过的痕迹。”

    …

第55章,轮回者…原来是你!(大章)

    长宁地府,人间道外,张宝仁三人所组成的临时小队在登记了任务的过程后,便分开各回各家了。

    此次任务不同于以往,暂时先不发放功勋,需等到天人道审查之后,确定了任务完成程度,才会由其计算发放相应的功勋。

    同时确定无常是否可以加入天人道。

    最后这点也是此次任务的真正奖励。

    至于那战利品‘旱魃’的精粹脊骨自然也是归三人所有,只是都用不上的三人商量着还是将之出售,便宜给别人吧。

    具体过程由张云负责,因为价值较大,这件宝贝一时半会儿还不会有结果。

    但不管怎么算,三人能够分得一笔丰厚的报酬这点是肯定的。

    张宝仁这时没有幻想着成为小富豪的事情,也没有如两位人临时队友那般患得患失。

    他一边往家走着,凝沉着一张脸,心思全然没有在路上,满脑都在想着刚刚已经完成的晋级任务。

    从表面上来看,这次的任务是已经完成了,但是对他而言,真正的任务这才刚刚开始。

    那些附骨之蛆一般的名字,笼罩在身边的暗流,在任务过程中一直都没有明确的出现。

    但有了上次任务的教训之后,张宝仁却是不会就认为其没有明确出现就是不存在。

    心中那若有若无的紧迫感,仿佛弦被绷紧了一样,让他迫切的想要弄清楚最后那点迷障。

    “与旱魃有关的人是谁呢?”

    “张均?还是钟烨?”

    心念电转间,刚刚经历过的任务又更加清晰的在心中被展开。

    “时间已经将一切都泯灭…”

    “唯一额外的线索就是那一方与‘旱魃’来历有关的龙血石,还有其上那可能是代表部落的符号。”

    “龙血所代表的更多是‘旱魃’的来源、来历,与名字有关的便只能是部落了。”

    “远古之人以部落为姓,那旱魃应该是姓箭…羿…弓…这也是对不上。”

    “嗯,不能这么算。从古至今经过了无数年的演化,语言、习俗都不知变了多少,姓氏也在不断的精确变化着,应该从这方面着手。”

    “那个符号应该换成今天的哪家人呢?”

    张宝仁在港口大厅停下,然后转身快步前往了藏书阁,翻找着人类传承族谱。

    有一句老话,穷不过三代,富不过三代。

    这话说的甚是在理,因为穷人三代之后就消失了,而因为原本穷的消失,相对而言‘富’就变成新的穷人,就好像蜕皮一般。

    正如叶道人所说的,诞生在现如今的人,哪个没有古老的源头,共祖共宗绝不为过。

    血脉没有断绝,血脉之显化的姓氏自然也没有断绝。

    特别是在这个传承一直未断,一切都被记录在册的超凡世界中,一切轨迹都清晰的可以找寻。

    在不知是谁编写出来的《文字与姓氏演化本册》中,张宝仁终于找到了所寻之物。

    伸手拍在厚厚的玉册上,眼神似是放松,似是凛然,“这次是张均吗?这已经是第五个了,那么最后的那个钟烨…”

    正想着呢,心中忽然触碰到了一点玄之又玄的韵味,当即便朝其感知而去。

    随着元神运转,灵光流逝,眼神超越了现实,一个模糊而又幽暗的房间出现在了眼中,耳中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喃呢。

    那画面越来越清晰,露出了其中隐隐绰绰的人,声音也越来越吵杂明显…

    …

    “果然是那帮附骨之蛆一般的家伙…”一个黑脸判官沉声说道。

    这次任务可能与救世会轮回者有关,并非是什么出乎意料的事。

    “蛛丝马迹”任务的起源…“谛听”之所以为圣兽的原因,就是其能溯本清源,将那些躲藏在地府与人族内部的老鼠全都给揪出来。

    “谛听”出事,最大的可能就是与这帮家伙有关,这也是与无常不相容的,另一个系统中的判官一开始就出现在此任务中的原因。

    现在只不过算是落地成锤。

    终于确定了目标后,黑脸判官非但没有放松,脸色反而又铁青了几分。

    想来也是,专门抓老鼠的人却是忽然发现家里藏着一个野猪大小的老鼠,那几个名字简直就是在往其脸上打。

    女剑仙说道:“现在的问题是,那个‘人’此时叫什么名字?又在哪里?甚至于是不是就在…”

    “肯定就在道士…乃至于地府之中潜藏着呢,甚至于可能就是我们所认识的哪位。”

    黑脸判官那仿佛能够窥破一切的眼睛在众人脸上依次扫过,然后点头说道。

    “既然已经发现了蛛丝马迹,那就一定要将这个不知藏了多久的大蛀虫找出来。”

    “恩…”

    知道厉害的六人都点了点头。

    白莫非接着认真说道:“我们现在先将这次任务再梳理一下。”

    “首先‘谛听’听到的是三个名字:‘钟烨’、‘吴以曾’、‘张忠辉’。”

    “之后‘一’主动说出了‘叶贝…叶富贵’,还有最后出现的那个旱魃。”

    “已经出现了五个存在了。”

    “这五个存在于不同时代的人要是一个‘人’的话,那么其之间又有什么共通的地方?有什么规律?”

    疑惑的问完之后,有自顾自的答道:“根据我们所了解到的情报显示,于历史中留下过痕迹,经历附和轮回者的规律,并且名为‘钟烨’的道士只有一位。”

    “那就是第三纪末所出现的‘火龙道人’。”

    “火龙道人原名‘钟烨’,因为创出了数门神通之根基的‘九龙神火咒’因而得其名。”

    “这位曾为道士做出大贡献的…前辈,于晚年在一次神通试验中遭到了反噬,被炸的尸骨无存…”

    张宝仁正听的认真,眼中的画面忽然一震,然后逐渐拉远模糊,声音也从清晰变得断断续续…

    “‘张忠辉’是最早的剑仙之一,突然间失踪…”

    “‘吴以曾’是灵宝学派十大法宝之一‘阴阳生死境’的奠基人…”

    “‘叶富贵’是上古巫者,传承神农遗志的人…”

    “旱魃是阎罗法象的原始胚胎…”

    ……

    声音最终消失于空,张宝仁将手中玉册撑在地上,半蹲于地,一手抱着抽痛的脑袋大口的喘息着。

    “呼…呼……”

    好久没有经历过这般了。

    这种因缘际会念有所觉的被动之能消耗实在太大,大战过后不久就经历了这么一遭差点将整个人都给抽空了。

    也幸亏现在已然今非昔比,不光灵光总量大,恢复也快,不一会儿就将剧痛平复了下来。

    张宝仁放下玉册,靠坐在书架旁,在疼痛的余韵中,回想刚才所见的那一幕。

    “没想到白莫非她们的晋级任务竟然也是这个,地府衙门也是发现了那六个名字以及其背后所代表的蛛丝马迹。”

    “救世会,轮回者…其所发现却是与我想的差不多…一个隐藏在地府中,可能还身居要职的轮回者。”

    “这就是时瞳要给予我这一信息的意思?”

    “可是为什么不明说呢?”

    “现在最后的拼图也已然完成了,六个名字,六个身份刚好是六大学派的道士,这又代表着什么呢?”

    张宝仁真恨不得时间多延续一点,好再听一听那边有什么说法…

    …

    黑脸判官眯着眼睛道,“符箓、灵宝、剑仙、丹鼎、妖鬼…这些身份几乎囊括了除了变化外所有的学派,可以说是波及到了所有道士。”

    “要说变化可能也有…”

    白莫非忽然开口接道,“既然已经确定目标是轮回者,那么任何可能与其有所关联者都不能大意。”

    “记得不久前我曾经经历过的一个任务,有妖猿兴风作浪,需要将之清理。”

    “最终结束之后得知了,其来历乃是不久前定下猿形的变化学派天才‘汪清生’以无支祁血脉为根源演化创造而来的。”

    “但无支祁可是一直在龟山之下被镇压着,它的血液怎么可以流出?这一点一直没有个答案。”

    “可如果将之和这个任务放在一起对照,一下便就清楚了。

    无支祁是被禹王镇压的,而那叶富贵曾经跟随着禹王治水,如果汪清生和其是为一人,有那不存于世的血脉就正常了。”

    “变化学派的‘汪清生’…”

    黑脸判官点了点头,“这次算是真的齐全了。”

    “第一纪的‘旱魃’。”

    “第二纪的‘叶贝’。”

    “第三纪的‘钟烨’。”

    “第四纪的‘张忠辉’。”

    “第五季的‘吴以曾’。”

    “以及不久前的‘汪清生’…”

    …

    与此同时张宝仁也在不停的想着,“这六个身份刚好处于六个时代,差的就是最终的现在了。”

    “那个人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这些名字线索背后又隐藏着什么?”

    转头看着身旁无以量计的玉册知识,快速在其中翻找着,最终眼睛落在了一本名叫《道法广记——神灵之解》的随笔上。

    …

    “六大学派…六大学派…”

    黑脸判官念叨了两句,然后说道,“我曾经在一本杂记上看过一种说法或者说猜想。

    如果能将所有的神通法术,所有的学派的知识都完全掌握,那么其人就可以获得神灵般的伟力。”

    “无数年来积累下来的神通法术实在是太浩瀚了,哪怕将之分类而科,能够精通一道也是艰难不易。”

    “随着道法体系的逐渐发展,想要成为掌握所有的全才已然变成了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修行可不只是简单的神通知识的堆砌,每一学派都已然变成了一个完整的逻辑自洽的体系。

    虽然同出一源,但是在理念上有的甚至还行有克制。”

    “想要掌握所有,必须要先对之有着深入理解,然后再以一种高绝的境界将之容纳整合。

    普通人根本就没有那个时间与精力,只有那些永生不死,一直轮回于世的轮回者才有可能完成此事。”

    “因为自身职责的缘故,我在见到这点后便一直对其有所留意,没想到现在好像还真是碰上了…”

    说着声音就变得认真凝重,“此事已然牵连重大,我们需要精通天机的道士相助,需要其从所有符合条件的道士中挑选出最有问题的。”

    …

    之后不过片刻的功夫,其手上便多出了一张信纸,黑脸判官一边看着一边沉声说道:

    “年纪轻轻,还没有到一个人的成熟巅峰之时,就已然成为真人。

    关键的是没有系统修行,就已经达到了很多道士一生都无法达成的成就。”

    “诡秘未知的传承,未曾出现过但也绝对非是旁门小道,必然是无数智慧的积累。

    最为重要的还是,其命运被一层迷雾遮掩住了,如果不专门探究就像是没有一般…”

    冷笑的说着便将手中的信纸寄给了身旁人,其身边包蕾接过一看,瞬间便脸色巨变,“这…不可能。”

    “怎么就不可能?”

    黑脸判官刀子一般的眼神盯着她,话语却比眼神更甚,“轮回者本身就是以因缘为网将身边人慢慢束缚,俘获的蜘蛛。

    在不被揭开前,没人能够想到那是谁,但其身上必然有着蛛丝马迹……”

    包蕾不由而回想着以前经历过的种种细节,那些没有在意的,下意识的被忽略的异常。

    越是细想,她的脸色便越白…

    “他的身上有着非常浓重的‘圣胎’有所成的痕迹,但在本质上却和武者轮回后所铸就的武道圣体更加的相似,只是要超出其上,可说是为天生道体。”

    “还有他对于药理之间的变化十分精通…”

    颤抖的纸张递给白莫非。

    白莫非有些恐惧地扫了一眼信纸上的资料,然后茫然的蹲在地上,“他的一身功夫精妙绝伦…”

    思绪回到了初见,想着面对妖猴的那一战时,那妙至巅峰的那一劈,一印。

    无力的说道:“更重要的是拳法招式,绝对得了猴形的神髓…”

    那是只有在猴群里呆上好几年的功夫,或者…解剖过无数猴子,对其的习性有了精确了解之后才能够使出那种拳法。”

    内蕴锋芒的女剑仙,伸手拿过信纸,看着其上的记载,眯着眼睛一边回想,一边说道:

    “其背后所负得法剑虽然非是以正道之法所炼,但却没有丝毫邪性,且因为后续的打磨有一种特别的纯粹。”

    “那剑磨的是真是好,远远的就能感觉到其中锋芒,而且已然与其之气机完美共融,没有丝毫的迟凝。”

    “想要融会贯通变成真正的飞剑,也不过是片刻的功夫。”

    “他之所以不立地成仙,无非是要走古之剑仙的路。”

    “本质不算出色的剑不断的打磨下去,直到最后若真若假,若有若无之时,一线可入有间无间。”

    “不剑心相融,只求极致的纯粹的锋芒,比现在的剑仙还要更加的极端,同时又有能容纳其它…”

    气机阴阳流转,炼有‘阴阳生死镜’的道士皱眉说道:“哪一种神通法宝不是无数智慧,无数的积累最后才在机缘巧合下诞生出的。”

    “落魄钟的威能在十大法宝中并不算是什么,但却是少有的可直接作用于神魂的神通。”

    “心神之变最是莫测,多少前辈高人,多少精于此道者穷尽心思也不能懂上多少。”

    “现在他们两个人不过几日的功夫,就将两门神通间的道理贯通,还要更进一步…”

    “哼,要么就是非常巧合的完美契合,要么就是早有准备。”

    “按照经验来说,修行界内没有巧合…”

    另外两人也纷纷开口。

    “他曾经拿出过一种非常精妙的符箓,虽然本质只是为灵符,却是让很多符箓学派道士都赞叹不已…”

    …

    “最早的时候,其之身份,是为妖鬼学派!”

    …

    张宝仁看着玉册中的资料,不由而皱起了眉头,“六道同修,还真是麻烦,不知道哪个人能……嗯,我好像就是。”

    心念电转,脸色越来越沉,想了想连忙放下书册,快步离开。

    但刚出了藏书阁的大门,眼前便出现了一点昏黄,瞬间天旋地转,便脱离了现实,来到了一条无始无终永恒不变的土黄之路上。

    而面前则是一位套着黑色兜袍的干瘦苍老身影。

    正是天人道的枯老。

    张宝仁先是一愣,然后就要开口解释,可是刚张开嘴,就见其手中出现了一颗半米多高的小树。

    一树开七枝,一枝生七叶,叶叶晶莹剔透,完美无缺,叶叶不尽相同。

    七彩流转,道尽了圆满之事。

    正是十大灵宝之属,道法体系的最强道果之一,号称容纳阴阳五行,无物不刷,无物不破,无物不落的七宝妙术。

    同时枯老脸上原本的慈祥散懒已然不见,整个人带着一股滔天之势,仿佛天人临尘。

    更重要的是那一双眼睛,无比的沧桑同时又无比的疲倦,仿佛是经历了太多,背负了太多。

    正是神通大成之后,眼耳交感,因果牵连,忽然所窥见的在暗中密谋自己的两人,两双眼睛中的其中一双。

    元神不由而快速转动起来,关于那六个名字一切的信息都于心中重新排列,一切都清晰了起来。

    “‘阴阳生死镜’了是为阴阳…”

    “剑仙非是锋,非是剑,而是那些矿石,而是金…”

    “丹鼎学派的根本是神农百草经是为生,是为药,是为木…”

    “猴行不是猴行,重点是无支祁操风弄浪的本能…”

    “‘九龙神火咒’是火之变化…”

    “最开始的‘旱魃’则是因为大地中的魔性而异变…”

    “这些合在一起,然后以灵宝而显化便是容纳阴阳五行,包罗所有的七宝妙树。”

    张宝仁冷笑道:“原来是你…”

    轮回至今的老怪物摇了摇头。

    “不,是你…”

    下一刻一道包罗万象,圆满浩大的七彩虹光于黄泉路上绽放…

    …

第1章,逆反先天,舍夺重生

    序言…

    在这个世界中有这么一个人种,他们有着超乎所有想象的野心与气魄,有人看来可能是狂妄可笑,但有的人却对此赞叹不已。

    张宝仁点头言说:神灵之妙在于信,此宝地能养大神。

    …

    …

    …

    雍州,常羊山,破庙。

    斑驳的阳光下,一个十多岁,浑身脏兮兮的小乞丐蜷缩在地,一动也不动,紧贴地面的那张花脸上一缝明亮的眼睛逐渐暗淡,涣散…

    而与此同时,一道璀璨无比又不显于世的金光自阴阳颠倒的荒诞世界中划过。

    阴世之内无有距离,不知跑了多远多久,金光忽然便从阴世之内真正的消失,在受到了些许阻碍后便穿过了一层包罗一切的罗网。

    刚好在小乞丐最后的一口气将散未散的时候,出现在他面前,无一丝迟疑的自其眉心没入。

    小乞丐那死寂的识海内忽然浮现出了一口暗色的斑驳金钟。

    “铛……”

    随着钟响,识海乃至于身体内的一切残魂杂念都被清扫了干净。

    下一刻,一点明光于死寂中浮现,化为了一个虚幻的金衣道人。

    而在外界,小乞丐的肉身忽然不复常态的扭曲了起来,有污血骨渣从毛孔之中涌出,连带着恶臭的头发与身上的污渍一同脱落。

    很快污渍就将整个身体糊住,可不断排出的血污没有减少,反而还更多更快了,身体就像崩溃了一样,将被分解成一摊肉泥。

    仿佛无穷无尽的血肉不断从其体内分解而出,当原地只剩下一个血肉之茧,血肉之球的时候变化才终于停下。

    黑红相间,骨肉织就的血肉之球一鼓一鼓的跳动着,忽然噗的一声,一个白嫩的小手自其中伸出。

    小手一捣,将血茧撕破,露出来了一个一两岁大小男婴。

    其盘坐于地,像是在襁褓一般似睡非睡,浑身白嫩红润,胳膊小腿好似莲藕,看起来就像是画里走出来的仙童,煞是可爱。

    只是这荒凉的地方,和其身下那一片血污却让这可爱的人儿看着有些诡异渗人。

    男婴那小脸之上紧闭的双眼忽然展开,瞬间便有一道与容貌毫不相符的冰冷杀意于中一闪而逝,不过下一瞬就又化为了淡然、平和。

    小男婴站起身来,身上的小肉微微一抖,便将残留的污血散开。

    接着一道金光于体表浮现,化为了一片铭刻了无数经文的灵光布匹,经卷布匹绕身一周,变成了金色小道袍。

    下一刻,一口半米多高的金色大钟于小道童怀中浮现,其白嫩的小手朝上一拍。

    铛…

    无形的劲力席卷而开,其脚下的所有污血污渍都被泯灭成灰。

    金钟缩小没入眉心,然后小道童转过头看了一眼北边的方向,似乎是透过了墙壁与无穷空间看见了什么东西,冷笑了一声。

    伸手于面前,就见一个由芥草编织而成的,栩栩如生的草人没有丝毫波动的突然出现在其手中。

    小道童将之一抛,草人便朝着破庙当间飞去,并骤然而大。

    砰…的一声将神台上坐着的无头破泥塑砸倒在地,并取代其端坐于神台之上。

    接着小道童的手中出现了一点微弱而又瑰丽的七彩霞光,霞光好是飞蛾扑火没入草人之中。

    与常人一般大小,栩栩如生的草人忽然泛起了一些诡异的波动,那空白的脸上逐渐升起了五官。

    脸型枯瘦无肉,苍老普通,同时又有一种深不可测的魔性在其中酝酿。

    荒山,破庙,草人坐神堂。

    坐下小道童双手作礼,虔诚的拜了三拜。

    “请张均阁下入灭…”

    “请张均阁下入灭…”

    “请张均阁下入灭…”

    …

    长宁地府内,一个身披黑袍,脸上干瘦无肉好似枯木一般的老者从黄泉路上踏入现实。

    叮当…一把妖异赤红的法剑也自虚无中落入地上,随其一同落地的还有一柄残破的拂尘,几片黑色的衣角…

    几样东西上悬浮着一个由无数黑色扭曲而又玄妙符文凝成的,好似舌头一般的精粹。

    枯瘦老者将这个灵粹召于手中细细的看了看,不由而皱起了眉头,“这是…”

    还没等瞧出个所以,脸色变猛然一变,“嗯…”

    同时其身上庞然的气势一闪而逝,接着有些惊疑不定的四望着,明明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但刚刚却是忽然有一种大祸临身的感觉。

    皱着眉头脸色变化了一阵,然后一甩袖子,向着地府更深层行去。

    之后不过一会儿,又有一个浑身笼罩在黑袍下的无常来到此处。

    他捡起了残袍,浮尘和那一柄妖异而又锋锐的法剑。

    “说你是轮回者,我是不信的…”

    “说你死了,我也是不信的…”

    “这一切因果纠葛让人看不清真相到底是如何,但这一切一定和救世会拖不了干系…”

    这人说着便将法剑负在身后,也因而将兜帽落下,露出了其内披头散发胡渣唏嘘的脸。

    “我不知道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只知道它不好,非常的不好,不好就要改过来。”

    “这个世界最重要的是规矩…”

    一步步走向远去,脊背也慢慢的挺直,邋遢的样子却透露出了一股非常规矩、认真、端正的气质。

    …

    张宝仁靠坐在破庙前没有大门的门框上,一张稚嫩…稚幼的小脸上有着与之不相符的阴沉。

    空空如也,不染毫尘的仙心一时之间也不能让心中的那一股忿怨化开。

    突然之间局势天翻地转,本来以为是老猎人,没想到却成了网中的猎物。

    受了这么大的算计,更重要的是被亲近的,隐隐约约还视为一大依靠的人背叛与算计。

    这更加让人觉得愤然。

    “现在想来,哪有什么平白无故的欣赏,怕是那…老不死的从一开始就在布局了。”

    张宝仁默默的反思着,只觉自己太过大意与愚蠢,“阴老等人的友善让我忘了这个世界的危险并非只是妖魔鬼怪,还有那人心鬼域。”

    “忘了…或者是故意不去想自身那虚浮的站不住脚的根底。”

    “那就算没有现在这么一遭,随着自身实力越来越强,也迟早会有暴露的时候。”

    “一个逻辑自洽、完善、强大的神通体系,不见任何积累的凭空出现,这又怎么可能不让人怀疑。”

    “自行创造?这怕不是把别人都当做傻子呢。”

    “有些东西就好像怀孕一样,是根本瞒不过的。”

    “但就算是这样,就算早有被发现的一遭,可那老家伙心怀叵测,心怀恶意却也当不得假。”

    天真可爱的小脸上不由而闪过了一丝冰冷,“恐怕最早当我的名字与档案出现在其面前的时候。

    凭借着隐藏无数年而锻炼出的嗅觉,就已经发现了我的异常,就已经想着将我作为替罪羊了…”

    任何信息上的计算差了一步就再也翻不了身了。

    “输人一招就要认,但最终的胜负还没有到出结果的时候呢。”

    扭过头看了一眼神堂上端坐地诡异草人,笑了笑,“那个化名枯老的老东西…轮回者…乃至救世会,今后日子还长着呢。”

    张宝仁深吸了一口气,将那些不平与激动一点点的归入心底。

    并非是放下,而是暂且压下。

    等自身恢复后再说,再怎么豪迈的狠话,于无能者说着都只是狂吠罢了。

    张宝仁此时看着只有一两岁大小,白白嫩嫩,粉雕玉琢的,可爱至极。

    加上小小的身体上套着的那一件金丝小道袍,好似圣母膝下环绕的小仙童。

    什么大姑娘小婆子见了估计都忍不住放在怀里蹂躏一二。

    这小胳膊小腿的,别说是复仇了,说些狠话都只能让人莞尔。

    他现在的身体变化源于这门神通。

    的本质是为完美的身体,虽然此神通的修习者在神通大成的时候,就已经凭借着秘法将身体调整到“完美”的状态。

    但这时只能算是有所成,却不能说是圆满,因为这时的身体还不算是真正的完美。

    比如调整身体的比例,让其和谐融洽的时候,那些连接心脏的大动脉总是不便多动的,那些脊椎大骨也是难改。

    只能是以这些难变的重要器官为核心骨架,来调整,编织。

    原来那所谓完美之体,是在原有的身体基础上,调整到的极致状态,离真正的完美还差了一点。

    只有从无到有,白纸描画,将身体的一切形态变化都精确的引导,如此才能构筑出极限的肉身。

    想要将这门神通圆满就需要将身体逆反先天,转为出生之始,再重新生长一遍。

    如此却是需要借助这门神通所成的变化了。

    人的肉体中是蕴含着一部分灵的,大成之后的结果便是让元神融了肉体中的那点灵,得到肉身本质的神韵。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灵与肉更加分离了,又结合得更加紧密了。

    表现到实际上的作用,就是因为那种分而又合的状态,可以将原本不可妄动的肉身做出改变。

    大成之后就可以逆反肉身,将这门神通推至圆满。

    只是张宝仁当时在任务之中,之后又没有片刻空闲,还来不及修炼就突遭横祸。

    这就要说大成之后的本能,再结合原有的附体之法,所生成的另一种能力了。

    舍夺重生!

    神通没有大成以前虽然也可做到舍夺,但却因为不能彻底的抛却原本的庐舍,会造成某种缺失。

    只有元神得了肉身之神韵,才能真正的舍夺。

    这一能力自有成以来便是张宝仁最大的保命底牌,同时也是刚刚在绝境之中能够逃出升天,让局势未完的重要因素。

    为了心底的那点道德,张宝仁特别找了一个将死之人,在这不知名身体的原身事实上死亡之后,以原有的材料为自己创造了一具完美的胚胎。

    真正来说他这不算是舍夺,没有那么的邪恶。

    当然,要是实在没有办法也就只能阿弥陀佛了。

    毕竟张宝仁不算是一个坏人,也绝对当不了圣人。

    依靠着金蝉脱壳,于死局之中争得了一线生机,并且蜕得残躯,顺势开启了新生,开启了的圆满之路。

    这般从头开始,胎化而生,并不会真正的如普通人那样再长上十几年,慢慢的成长。

    那就实在太不神通了。

    只需七天时间,就能瓜熟落地从一胎化为真正的道体真形。

    整个人以常人千倍的速度快速成长着,也就坐在这里一会儿的功夫,张宝仁那肥嫩的眉宇间就好像已经开了一点。

    感受着体内咔嚓咔嚓的剧烈变化,主意识进行引导生长,同时分心抚慰着身体传来的强烈饥渴。

    能量不会凭空而来,任何存在的成长都是需要进补的。

    本来如果依靠着元神,灵光之力由虚而实,以神而补体,又以体而养神,两者互相助益,却也无需太多额外补充。

    但是张宝仁经过连番的损耗,虽然逃得了一身性命,可现在元神却是虚的不行。

    本来的资粮现在不可用,那就只能像正常人那般从外面来补了…

    张宝仁站起身来左右看了看,然后在破庙的外墙边找了一根断裂下来的房梁。

    简单的将之修正,之后便提着这根小柱子朝山中走去。

    正好这破庙修得偏僻,荒山野岭的也不怕找不到东西。

    …

    阴暗的密林中,山泉稀稀疏疏地流淌着,一只灰毛山羊低着脖子快速的舔食着泉水。

    丝毫都没有察觉到身后草垛中有一只与枯黄杂草融为一体的花脸大猫,正用冰冷而又贪婪的眼睛看着它。

    大老虎前爪伏地,后背耸起,死死的盯着猎物,却是丝毫都没有发现一旁正站着的一个提着柱子的人形幼仔。

    张宝仁头一次发现道韵这一能力用作打猎简直是完美至极,人与自然和谐共鸣,比任何物理上的伪装都要强大。

    看着腹中嗡响,就要扑起的大老虎,轮圆的柱子猛然的挥上…砰…的一声直敲在其脑后要害,接着大猫什么声音都没发出就软倒在地。

    一旁被惊醒的山羊猛然一颤,就要慌乱的逃开,却被一根飞来的木柱砸断了脖子,一击毙命。

    看着实在是残暴非常。

    张宝仁这时所拥有的这般巨大的力量可并非源于那稚嫩的还在生长的身体,而是金钟道果与灵光。

    之所以要用木棒而不用金钟的原因,也是为了减少消耗。

第2章,打猎,进补,时瞳,拒绝

    这个张宝仁暂时还不知道是何处的常羊山却还是挺肥的,不一会儿就打下了两个肥大的猎物。

    看着躺在地上的两个与自身而言堪称是庞大的四角兽,小张宝仁咽着口水点了点头。

    暂时也算是够了,先解决腹中之饿再言其它。

    抓了几根藤条将东西捆在木棒头上,然后挑着回走。

    在沿途路上,凭借着于草药学上的基本知识,还顺便弄了一捧有着补益之用的草药,几颗红豆山萝卜。

    小小的身体就这么一头挑着比自身大好多倍的东西,以一种很是荒诞,不和谐的姿态回到破庙中。

    然后片刻都不歇息,干脆利落的剥皮…抽筋…放血…分肉。

    指尖搓出一点火,点燃拾好的柴火堆,又唤出道果金钟,于外面舀了半钟泉水,然后就将金钟倒放着架在火堆上。

    正长身体的时候实在是不适合吃烤肉,有条件还是炖着好。

    肉这种东西真是炖着最香,而且炖得越烂就越香。

    特别是这种好料,只需简简单单的处理,就是无比的美味。

    因为实在太饿,为了节省时间金钟也就变得不大,只是满满的放了一只羊。

    当钟里煮开之后便将洗好的那些草药也一并放下去,接下来就将一切交给了时间…

    经过了漫长而又痛苦的等待。

    当日落西山,天地变得阴暗之时,一股浓郁的,奇特的香味便于破庙中回荡着,吸引着黑暗中的无数隐隐绰绰。

    通红的火光照着张宝仁,此时的他已经又长高了一头,身架大了但是和出生那会儿白白嫩嫩的样子相比,瘦了不止一点。

    就像是营养不良一般。

    实际上也是如此,这时候的他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吞吐着那股在周围弥漫的香味,眼睛都有点饿的发绿光了。

    已经再也撑不下去,也不能再撑下去了。

    思量着时间终于差不多了,便将屁股下的小石块往前挪了挪,来到了翻滚的大钟旁,拿起早已磨好的筷子,于其中捞了起来…

    一口香甜,一口软烂…

    一口滋味,一口鲜美…

    一口快活好似神仙。

    一块又一块,一口又一口,钟内软烂的大肉块不断的下降着。

    小小的肚子不见任何增长,有些消瘦的身体却是肉眼可见的充盈了起来。

    最后满满的一大钟,几乎和整个身体差不多大小的东西全部进了肚子,连汤都喝了大半。

    这才满脸红润而又不舍的停了下来。

    身体不知何时又恢复了充盈,还生出了些许婴儿肥,但成长与消耗还在继续,补充也不能停。

    老汤续上水,老虎肉放了进去继续的烹煮。

    然后趁着刚才的补益,松一口气的功夫,凝神静意。

    死寂的识海内,元神散发着微亮的清光,依旧是虚幻的仿佛一戳就能破的样子。

    和最开始存于此身内没有多大的区别,这么多长时间了也不见分毫的恢复。

    元神的骨肉是为灵光,灵光是为道法之源,其本身关键一在于总量,二是为恢复。

    在刚踏入修行之道,最开始接触超凡的时候,灵光见底之后需要睡觉静养,与精神一同恢复。

    那时一般自身的灵光总量就相当于一天可以消耗的数量。

    但随着境界的提升,灵光恢复的速度也在变化着,更别说还有一些专门针对心神恢复的神通术法。

    只需一点睡眠或者就静坐一会儿,就可以快速的恢复消耗。

    这时的总量虽然不算是多少但每天使用的法力可不再是固定的,和总量相比会有一个波动。

    张宝仁的心神恢复速度一直是名列前茅的,这时过了这么久依然不见回转的原因,主要是元神的一个支柱,大脑这时候还在成长着。

    本来的元神凭现在的脑子不能支撑起来不说,还需要不停的运转着,精确的指引着其成长的方向。

    甚至还要补充其的一些消耗…

    这要是能充盈起来,那才是见了鬼了。

    现在可以说就是因为硬件被限制,运算被占据,而使得境界被暂时性的打落至法师与道士之间。

    不过随着肉身的成长,会很快的恢复如初,甚至变得更强。

    火光摇曳着,照的人影飘忽不定,火堆旁小小的道士平静的盘坐在那里,其心中虚弱的元神全力运转着,构筑着完美的肉身。

    一夜过去…

    粗糙如柴的老虎肉经过了一整夜的炖煮,已然软烂。

    肉煮的时间长了就会缩水,好在量大经得起损耗。

    山林之王看着是威猛,但那一身肉吃着真是不如山羊那么的鲜嫩爽口,哪怕烧了这么长时间味道还是不太行。

    张宝仁几乎都要怀疑久炖必香那句至理了,不过这时候重在营养,也不讲究些什么了。

    大块肉,大口汤…

    连吃带喝,不一会儿的功夫半个老虎就下了肚子,感觉差不多了就擦了擦嘴让剩下的继续煮着。

    经过了一夜的生长,小张宝仁又长大了许多,这时候看着已经有了三四岁的样子。

    只是样貌依然不符合那成熟的风姿作派。

    吃饱喝足之后,便站直了身子理了理姿态,再一次郑重而又虔诚的朝正堂,盘坐在神像位置上的那个栩栩如生的草人拜了三拜。

    “请叶富贵阁下入灭…”

    “请叶富贵阁下入灭…”

    “请叶富贵阁下入灭…”

    荒凉的地方,诡异的人,诡异的事情,让那诡异的草人更加的像人了。

    作完了功课之后,张宝仁便转身出了庙门,昨天的血腥与肉香可是吸引了不少东西,现在也是时候收获了。

    其实他昨天晚上一等了一晚,就等着那些被钓来的恐怖凶兽袭击呢,只是不知是火光还是其它什么原因,到底却没能如他所愿。

    不过山不见我我就去见山,那些肉食虽然没有撞来,但也没有跑远,一直还在周围徘徊着。

    凭借着道韵与自然和谐如一的完美潜行,小张宝仁只是在破庙周围转了一圈,身后便多出了一只山鹿,一条大蛇。

    今天的饭食算是有着落了。

    因为这时实力还正处于低谷之中,为了安全起见也不敢乱跑。

    在拾取了自身成长所需要的营养之后,接下来小张宝仁就在破庙之中,大钟之旁,无聊而又忙碌的修持着。

    此时其身体的生长除了精确的调节整体上的比例外,还需要耗神的有三点。

    一就是人体最重要的,最为核心的大脑,这是极限人体的根基。

    剩下的两点就是双眼与双耳。

    因为与两门神通的缘故,张宝仁身上的所有器官部位中,眼睛与耳朵是要异于其它的。

    两门神通的修行是同时作用于肉身与元神之上,缺一者都不行。

    同时也正因为元神之上也有着神通的结构体现,又因为让神与体在某种程度上结合得更加紧密。

    这时的再生却是不再需要那两种秘药的帮助慢慢打磨,随着身体的成长自然神通就能恢复。

    有点意思的是开始修行这门神通是先于肉身上变化,最后投影到元神,这时却是从元神再到肉身。

    有些一证而永证的意味。

    修行或者说生长一会儿,感觉体内有点亏空了,便在一直没有断火的钟旁吃上一阵子。

    饱了之后便继续修行,继续煮肉,如此往复循环…

    当剩下的肉都吃完之后,张宝仁便又长了一头,有六七岁了。

    这时其识海内的元神灵光已然恢复到近乎于真人时的样子了。

    虽然从年龄上来看身体上正是需要进补的时候,但因为元神已经可以进行一定程度的反哺,食量却是反而大减。

    小张宝仁将那些皮毛残骨都清除了,只剩下一架虎骨放在的大钟里慢慢的熬煮着。

    “算是便宜外面那些家伙了…”

    抿着油嘴叹了一声,扭头有些失望的朝庙门外看去。

    忽然就见阳光照进屋内的一方金黄中,浮现出了一个好似日冕的虚影。

    瞬时间,天地一静,就好像琥珀一般被凝固住了。

    同时那日冕虚影上的时针快速的转了一圈,然后隐没,瞬息之间原地便凭空出现了一位穿着有些古老,不符合当今时代服饰的女人。

    其容貌白皙,脖颈悠长,身材凹凸有致,双手收拢于腹前。

    阳光从背后照来,让其更有一种庄严肃穆之感,看着仿佛神圣不朽的神女一般。

    对于这突然间出现的人,小张宝仁只在最开始瞳孔微微收缩波动了下,然后便自顾自的看着金钟下的火候,没有丝毫意外样子。

    “你们终于来了…”

    “早就已经等候多时了,只是为了避免阁下不安,所以这时才来。”

    这位仿佛属于这个时代的神女淡淡的说道。

    然后张宝仁笑了笑,伸手添着小柴,一言不发。

    气氛就这么沉默了一会儿。

    神女移步上前,跟着张宝仁一样盘坐在火堆边,伸手朝火堆中扔来一根小柴。

    “阁下不想知道我们为什么要将那六个名字告知于你吗?”

    张宝仁看着身旁的大人,平静的说道:“开始以为是一个什么阴谋,然后以为你们是想借我的手揭开那个隐藏在地府中的轮回者,将其清除掉,最后却是有些糊涂了…”

    “你不妨说说看,到底是怎么个原因?”

    神女不疾不徐的说道:“我们与救世会的纠缠争斗几乎可以延续大半个人族古史。

    从古至今,不为人所知的算计厮杀一直都没有停歇过。”

    “这次事件的起因就是我们在追查救世会中的一个于人族内潜藏极深的重要人物时,发现了其踪迹,就是那六个名字。”

    “然后就将之传递给了你。”

    张宝仁皱眉道:“如果是这样你们直接向神灵祈祷,或者将那线索传递给地府衙门不就是了。

    什么要给我?我应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大人物吧。”

    神女摇了摇头,“我们并非是了解了一切前因后果之后得出了那六个名字,不然也不用这么麻烦了。

    那线索就只是单纯的看见了那六个名字。”

    “看见?”

    “嗯…”神女点了点头,“大天尊于未来中看见你发现了那六个名字,所以就提前将之透露给了你…”

    “未来…时间…”

    虽然已经同地府中的资料中了解过时瞳掌握着关于时间的力量,可是当真正听到,还是不由得心中一禀。

    这种最为根本,最为莫测的力量,哪怕只是沾上一点也容不得任何的大意与忽视。

    只从‘时瞳’从这个名字就知道其于时间之道上的本事,绝不是只得了点皮毛,还有那位‘大天尊’…

    根据张宝仁有权了解到的资料显示,时瞳组织的具体成员人数不定,只知道其中的为首者是三位天尊,六位天王,而大天尊更是隐约间为这几人的首脑。

    这等人物绝对是世间最为顶尖的存在,突然与之扯上了关系,由不得张宝仁不在意。

    神女顿了顿,接着说道:“至于为什么不告知地府?想必你已经感受过了,我们并不相信他们。”

    张宝仁回过神来,摇头笑道,“地府都不信,那就可以相信我?要知道我的问题可也不小呢…”

    “你的来历确实让人摸不清。”

    神女好奇地盯着张宝仁,有些复杂的说道,“只不过经过我们探查,你和任何的怪异,所有的扭曲都没有关系,简直正常的不正常。”

    “我们的职责是监查所有可能倾覆整个世界的怪异,不管你是什么来历,只要你是正常的,那么就不是我们的敌人与目标。”

    张宝仁道:“这么自信,不怕弄错了吗?”

    神女无比自信的笑着:“只要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事物,我们都不会搞错…”

    好吧,我相信你们的能耐…

    张宝仁沉吟了一会儿,转身面对其认真的说道:“这次来有什么事就直说吧,不必觉得为难。”

    神女微微点了点头,然后郑重的对张宝仁说道:“此次前来的主要任务是想询问阁下是否愿意加入我们。”

    张宝仁微微一愣,然后摇头道:“黄泉路上的帮助我万分感谢,需要我做些什么一定开口,万万不敢推辞,至于加入还是算了吧。”

    经过了不久前的那么一遭,张宝仁对加入任何势力没有了兴趣。

    哪怕时瞳并非是邪恶组织,还掌握着一部分人族大义,并且其对自己身上的秘密也没有表现出多么在意,甚至在不久前还多有相助。

第3章,灭神钟;另类换家

    当时黄泉路上,面对着七宝妙树所刷出的那一道包罗万象而又浩大圆满的虹光。

    张宝仁奋死而一搏,然后自然是一败涂地。

    但是就在肉身破碎泯灭的那一瞬,眼中忽然出现了一轮玄妙晦涩的日冕。

    然后张宝仁凭借着那微不可觉的一瞬凝迟,元神扯下一点虹光,并化光而逃。

    要是没有‘时瞳’的帮助,单凭着虚弱不已的元神,张宝仁能否逃脱还不知道,但一定扯不下那一点气机来。

    对于张宝仁而言,这一恩情绝对算不上是小,也不能视而不见。

    于是便又再次诚恳言道:“要是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只管开口,我一定是全力以赴…”

    神女摇了摇头笑道,“那只是举手之劳罢了,毕竟我们也不愿意看见一位人族俊杰就这么被残害。”

    她脸上依旧恬淡,没有任何被拒绝而气愤的样子,仿佛刚才那只是随口一说。

    见此,张宝仁刚暗松了一口气,然后就听神女接着言道:“早就知道你不会这么同意加入,不过也没什么,大天尊早就看见…”

    “停,别说!”

    张宝仁连忙伸手止住了其接下来的话:“所谓的未来是什么样的我并不想知道,特别是不想从别人嘴里听说。”

    “那我也就没什么事了…”

    神女微微一笑,起身对张宝仁点了点头,“下次再见,张宝仁阁下,还有,我名为玄女。”

    说着玄女转头看了一眼破庙当间,神台上所盘坐的那尊栩栩如生的草人。

    然后便如同来时一样,又悄无声息的于原地中消失,只有那个一闪而逝的日冕之影显示着其留下的波动。

    看着又变得空空如也的庙堂,张宝仁摇了摇头,强忍着不去想玄女那未说完的话中之意。

    话听一半最是难受,但张宝仁实在是不想知道那后半段。

    时间、未来这种东西实在是太过诡异难测,就仿佛天机一般很容易陷进去,最终弄巧成拙。

    之前其所给予的那一则信息让他现在还有些心有余悸。

    “未来必须得自己去看,自己去选,自己来掌控才行…”

    “别的都是邪魔歪道。”

    心中暗暗的确定道,接着便站起身来,将仪容整理工整,转过身子以一副成熟的大人做派朝着神台虔诚拜下。

    “请‘钟烨’阁下入灭…”

    “请‘钟烨’阁下入灭…”

    “请‘钟烨’阁下入灭…”

    …

    做完功课之后,张宝仁便安心的进行着修行,不急也不停。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着。

    因为脑子的慢慢成熟,元神也随之逐渐的恢复了。

    庞大的算力让修行更加的得心应手,并且还有了多余的心思。

    咕嘟…一大口将最后那点骨汤喝完,然后便把手中这口这几天起了大作用的金钟转了个头,变作人头大小,悬浮于身前。

    嗯…接着轻轻的一摇,将其内的油渣全都甩掉。

    金钟龙虎为纽,表面斑斓,呈暗金色,至刚至强的同时又有一种诡秘莫测的波动。

    此是为张宝仁一身修为的核心道果之一。

    他上上一次任务时,为了应对危机,快速的增强实力,便想着以此融合此界道术神通“落魄钟”。

    然后于方真人的一翻论道交流,将落魄钟与金钟之间的道理完全贯通。

    但想要将两者真正融合为一还有一层阻碍,金钟这一道果实在太过纯粹了,实在是难以承载虚无缥缈,同时又在某一种程度上更显纯粹的精神之宝。

    直到任务后,凭借着完美大脑而带来的超强算力将推至圆满,由此而解放了三尊尸神。

    张宝仁便突发奇想将三尸神融入金钟之内。

    三尸本质属神,同时又与自身与金钟本身同出一源,可以完美的融为一体,同时又刚好可以为其增添上一抹精神的属性。

    此时金钟上那一抹暗色与玄妙的韵味,便是代表凡根的三尊尸神融入其内的结果。

    本来这一切都准备好了,就等着修行。

    但是突如其来的任务,之后又是一系列应接不暇的变故,就使得耽搁至今了。

    现在有了些空闲的时间,当然是不能再等下去了,修行、实力什么时候都不算晚。

    张宝仁心中思量着经过反复推演已然无缺的经义,然后伸手于虚空中画出了一个灵光璀璨,晦涩复杂的符文。

    当最后一笔画完,符文当即便朝着金钟印了过去,铛…

    金钟微微一震,随着一道透彻的钟声,符文完美地融入其中。

    接着张宝仁手上不停,又是慢慢的将那符文再画了一遍,印了上去,铛…

    灵光符文融入其中,钟面上则出现了一抹微不可察的符文之影。

    修行就需要慢慢的打磨,一点点的磨砺、积累最终才能将之永恒的铭刻其上。

    如此往复,直到将那枚符文向钟上印了数百次。

    最终金钟的表面便好像被刻出了一枚复杂玄妙的符文,同时其上的那股暗意也浓重了一丝,染上了一抹吞噬心神韵味。

    时间悠悠转转,接下来就是朝着金钟上不断铭刻秘纹,同时也不忘了一边精细的调制着身子。

    当然也不能忘了祭拜草人…

    十多岁的张宝仁身后悬浮着铭刻数枚符文的斑斓古钟,朝着神堂虔诚的拜了三下。

    “请‘钟烨’阁下入灭…”

    …

    十二三岁的张宝仁对着仿佛真人一般的草人庄重的拜下。

    “请‘张忠辉’阁下入灭…”

    …

    此时的他头顶上悬浮着一口形制古朴,漆黑无光,身上烙印着上百枚晦涩诡秘的符文,看着便让人心神迷离大钟。

    至此,这一次的修行基本算是告一段落了。

    神通已成,现在的金钟已经不能再是纯粹的金钟了,其和落魄钟也不是相加在一起,而是某种程度上的契合如一。

    以前金钟的变化主要是纯粹的力量,而现在这口钟的能力则变成了三种。

    分别是为‘炼’,‘定’,‘灭’。

    第一种变化张宝仁将其称之为炼神。

    其本质是为落魄钟的洗、荡之变化融合了三尸的一部分能力而生出的。

    能够洗炼自身与旁者的心神。

    第二种能力同样是为心神之变,本质是三尸于情绪上的操控能力融合了落魄中的镇神。

    可以将人的意识运转定住。

    就好似在阴死关上那方道人第一钟响,将整个战场定住了那般。

    此钟的第二种能力和落魄钟的镇神道理相通,施展效果也是相同的,只是因为三尸的原因更多偏向于心灵,相比于原本的镇压,可称其为凝迟。

    所以张宝仁也就别起了名字叫作“定神”。

    第三种则是“灭神”。

    其本质是落魄钟的‘落魄’混杂了金钟本身的能力,可以形成一种破灭之能,不仅是针对于物质还同样针对于元神。

    这一变化是这一口新钟最强的,最为复杂的功果,是真正的杀伐手段。

    …

    张宝仁的道果金钟本身无名,如果传承以原身就是龙虎金刚钟,只是因为他嫌之太俗就只称金钟有时戏称为‘不破’。

    现在经历这般变化,不破不立,原来的名字也就不适合了。

    “现在这口钟有三种变化,炼神、定神、灭神。

    或是修持自身,或是专于杀伐,所属方向不同也无法相提并列或分个高下。”

    于修行根本而言,修持自身要更为厉害一点。

    但是一般神通法宝的名称都是趋于最能表现出本身强大的能力。

    如落魄钟的四种变化,最后取的是‘落’。

    于是张宝仁也就因此而为。

    “叫灭神钟么…嗯,听着也还不错。”看着手上所托的这口布满符文的黝黑古钟,不由而有些出神。

    “也不知现在方老头怎么样了…”

    …

    与此同时,天地颠倒,万物混沌的荒诞中一座工整而又死寂的城关坐落于此。

    城关内的一座小院洞府中,一脸方正,下颚留着三撇胡须的道人盘着于地。

    他的身前正悬浮着一口半人多高,似虚似实,仿佛能够吞噬人心的漆黑古钟。

    “经过我苦心推演,终于找到最适合承载落魄钟的材料了…”

    方真人有些激动的感叹道,说着便低头看去,其那火热的目光中放着一个木托盘。

    托盘上有九枚拳头大小,外形不太规范,但身上金光流转,带着一种神圣不朽之意的石头。

    正是金丹的核心之物“金石”。

    金石本是灵与质完美融合的造物,以此而联通虚实,刚好能不影响落魄钟本质的同时又完美的为之增添一种新的变化。

    方真人大袖一挥,托盘上的金石便依次而飞起,朝着悬于半空中的落魄钟撞去。

    没有丝毫声响,一枚金石就仿佛水乳交融没入钟内。

    渐渐的漆黑的古中染上了丝丝金芒,同时也多出了一种真实的厚重的质感。

    当九枚金石融入钟内,本来漆黑的古钟色泽已然变成了暗金。

    本质变得真实无虚,同时多出了些至刚至强永恒不朽的意味。

    对此方真人却是皱起的眉头,想了想才了然道:“如果从初始就依照此法修行,九枚金石就足以铸就真形。”

    “但因为我的落魄钟已然大成,所以需要更强的力量来承载填补,原本算定的数量却是不够了。”

    说着便于心中快速的推演着,不过片刻便得到了答案,“我现在所需要的金石正好是八十一枚…”

    接着不由而有些肉痛的扯了扯嘴。

    金石绝非一般存在,哪怕道士掌握着炼制之法,但也绝对不是什么便宜之物。

    可是没办法,事关根本道果,就算是倾家荡产也要上。

    咬了咬牙,便起身离开了静修洞府,不过一会儿回来时,原本那激动的脸上染上了几分虚白。

    深吸了一口气,一甩大袖那个木质托盘上便多出了整整一大堆金光流转的石头。

    金光璀璨,将整个小院都映照的辉煌,足以让任何丹鼎学派道士乃至是所有道士激动起来。

    方真人定了定神,然后将这些让人心痛的宝贝以秘法依次融入自身本命法宝之中。

    当最后的变化完成,一口金光流转,永恒不朽的金钟便悬浮于其的身前。

    伸手,屈指,微微一弹…

    铛…一股无形却又实质般的力量随着音波向着不远处的一座石桌席卷而去。

    轰隆隆…

    以死灰特别炼制而成的石桌就仿佛泥块一样被卷成了碎渣。

    方真人满意的点了点头,“洗心、荡魂、镇神、落魄,现在终于为之再加上了一种变化了。”

    “新的变化来源于不坏道友的不坏金钟,本质是为体、是为力…”

    “唉…就将之称为‘破’吧。”

    力之极尽,破碎虚空!

    “‘洗’、‘荡’、‘镇’、‘落’、“破”,此为新的落魄钟,或者说不破金钟的五种变化。”

    …

    常羊山,破庙。

    张宝仁手中轻轻盘着变得拳头大小的灭魂钟,让其更加的圆润。

    此钟基本上已经算是成了,但是还有些生涩,还需要打磨才能让之圆满。

    此时的他年龄样貌也在不知不觉间又长了几翻,已然从小孩子变成了一位翩翩美少年。

    虽然看着依旧还很稚嫩,但却不至于像之前那般,与所处之地非常的不适宜,非常的突兀。

    “大概再有两天的功夫,此身就能完全的长成了…”

    张宝仁心里暗暗的估量着。

    “还有这个…”

    转过头看向了神台上盘坐着的那个面容枯瘦若柴,神韵已然非常浓厚的草人。

    “当神通圆满,再次成人之时,同时也是此术功成之时。”

    当时因为一连串的打击,于是在心中恨意的驱使下,便使出了这门一直被有意遗忘的神通。

    这门神通在张宝仁所习练的众多神通中可能称不上是最强、最有用,但绝对称得上最为诡异莫测。

    自其有成以来,张宝仁便一直约束警示着自身一定谨慎使用。

    没想到这一次终于破戒了。

    如此也好,也能借此机会感受认识一下这门神通的威能。

    那枯老的修为境界按照张宝仁所了解到的情况,应当是与阴死关之战时出现的那几位大佬相同,都是为大真人。

    只是其数世轮回,因而积累了无比深厚的底蕴,以道士之道的特性来看,其应该还有所隐藏,绝非表现的那么简单。

    张宝仁估计着,真实修为可能达到大真人的最巅峰,触及天师…

第4章,大神通,大真人;旧的结束与新的开始

    道法体系中将修行者的境界划分六等,从术士到天师,拾阶而上。

    道士成为真人的条件是修成道法中的最高奥义“神通”。

    而成为大真人则是需要修成数门互相有所关联,道理相通的神通。

    就好像一道完整的符文阵列凝成神通那样,这种可视为一条序列的神通,最终凝结之物可称为大神通或者说绝世神通。

    所谓大神通其本质也是神通,和一般神通相比本身威力什么的其实并没有多大区别。

    神通的威能都是无限的。

    大神通能让真人成为大真人的根本原因是其所代表的道理更加的完善,更加的圆满。

    道士根本是心神,灵光。

    所谓的心灵、精神其实就是认知。

    真人的本质就是以‘大衍守一决’和神通为基本逻辑,与世界有了一个更为本质的认知。

    只是这时的认知是片面的,虽然自洽但还不圆满。

    只有以此为基,不断的填补自己的认知逻辑,最终对世界有了一个圆满的理解,这时就是大真人。

    无数道士无数年来积累下来的无数神通,任选其一就可成为真人,但接下来却不能随便练。

    比如第一门神通是雷法,那接下来修五行,修阴阳,肯定是不行的,神通本身并不相斥,都是道理的显化,但其中逻辑却并不相通。

    必须是以雷霆阐述阴阳五行,阐述造化如此才成。

    张宝仁曾依照此世道法,对照自身所修,大概如与这样的,密切关联,可互相助益的神通真正圆满之后,就是所谓的大神通。

    按照张宝仁的划分,于自身所修持的神通中应该位属于“命”,与相同。

    此类神通不管是修炼还是其最终的作用,端是最为虚无缥缈,诡异莫测,难以提防。

    时间随着功课而流淌,张宝仁一日一个变化,唯一不变的就是那虔诚庄重的声音。

    “请‘张忠辉’阁下入灭…”

    “请‘吴以曾’阁下入灭…”

    “请‘汪清生’阁下入灭…”

    …

    随着不断的祭拜,草人变得越来越真,非是形态,而是有了独属某一生命的气质,好像在最根本的层面上和某存在有了关联。

    那枯老作为堪称是人类修行巅峰的生命体。

    虽然张宝仁还不能切身实际的清楚大真人的本质有多强。

    但以自身的修行经验来看,那些同属一类的神通,互相助益,会诞生出一些极为的特殊变化。

    就如念及所觉那样。

    而在其最终圆满之后所成就的结果,肯定也是非同于一般,远非是神通的堆砌可比。

    他自己虽然远胜于一般真人,并且依仗着最为诡秘莫测的神通直接从‘命’上来下手。

    但生命本质的差别,以及其所不清楚的手段,最终结果到底如何张宝仁还真没有个把握。

    他根本就没有想过,直接就能够将枯老给一下咒死。

    当然也不是说现在做的这些就是无用功,因为也无需将之咒死。

    实力强大到难以对抗,心思阴沉到让人心生恐惧。

    但是这般看似不可战胜的对手却也有一个致命弱点,那就是其坑害张宝仁的原因。

    他的根底并不干净,可以说是脏的要命。

    作为一个处于敌巢之内的内奸,最重要的是隐蔽,不然强大又能怎样?越强越是致命。

    …

    常羊山,破庙内。

    时正下午,一个挺拔成熟与道相合,与天地自然相融,给人感觉仿佛平凡的不由就将之忽略的人。

    正站在大堂前,站在从破墙残壁照进的斑斓阳光之下。

    他不动时好像融入虚无,但随着其身体微微一动,瞬间就仿佛天地之主一般,能够吸引所有注意。

    只见其抬臂…并手…弯腰拜下。

    “请长宁地府…天人道…轮回者枯老入灭…”

    随着虔诚的三拜,其面前高坐神台上的那个已经与真人一般无二,同时又有一股魔性在其中酝酿的枯老草人忽然咧嘴一笑。

    然后砰的一声炸成了碎片。

    …

    长宁城地底深处。

    相比于长宁地府,更加阴暗,森寒,破败的古地府中。

    一个斑驳铁门内,身披普通黑袍的枯瘦老者面朝大门,正坐在原木桌后皱着眉头。

    当时在解决了张宝仁之后,他莫名的感觉到了一种命不由己大祸临头般的感觉。

    作为一个不知活了多少年,经验无比丰富的修行者,他自然不会将之当做没事。

    可是之后的这几天里,将自己里里外外检查了无数遍,最终却没有丝毫异状,就仿佛当时的感觉只是一种错觉而已…

    “错觉吗?不…没有问题就是最大的问题。”

    “可问题到底是什么呢?”

    枯老自言自语的说着,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裸露在外的身体就仿佛瓷器一般出现了鲜红的裂痕。

    裂痕越来越大,就当身体即将破碎之时,其猛然间一颤,仿佛被惊醒了似的。

    下一刻他的眉心飞出了一点黑星,黑色的星点于头顶展开放大,化为了一座色泽黝黑深沉,看着有些虚幻的石磨之影。

    两个磨盘以反方向转动着,仿佛永远也不会停歇。

    寻常人只要看之一眼,就能被吞噬灵魂,然后在其中循环不休。

    此时这个石磨之影上正趴着一个与其下枯老一般无二,正逐渐裂开,脸上却带着笑容的诡异草人。

    轰隆隆…随着石磨转动,草人被卷进了磨盘之中,片刻间就被磨成了碎片。

    同时枯老身上那些支离破碎的伤痕却随之快速的愈合了起来。

    重新拼好的那一张枯瘦木然的脸森寒无比,任何人都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愤怒。

    但还没等他说些什么…

    忽然间,天地猛然一静,然后一个粗糙而又古老的日冕之影于房间上空凭空而现,同时那日冕上的时针,反方向倒退了一格。

    接着时光就仿佛倒流一般,微微皱着眉头,却不能动的枯瘦之脸再一次变得支离破碎…

    半空中被碾磨成碎的草人从石磨中飞出,凝聚成型……

    时间依旧没有停下,接着草人又随着其脸上的伤痕一同消失…

    …

    破庙内,成熟的张宝仁看着面前刚刚破碎的草人聚拢,复原,以及那一闪而逝的日冕之影,不由得点头而笑。

    在明知道时瞳的人要来的情况下,还把的草人明晃晃的,不加任何掩饰的摆在神殿正堂,可不是没有任何原因的。

    …

    时间仿佛被倒退了一点,一切都恢复到了片刻之前。

    唯有枯老头顶上那一方磨盘超越了时空,一直不动。

    只是永恒不变,不可阻挡的转动速度快了一点,仿佛是在和日冕对抗挣扎。

    但在下一刻,日冕之上时针又是一转,突然之间其本身好似和来时一样从半空中被抹去。

    磨盘微微一震,然后转动着逐渐缩小就要没入身下的头颅之中。

    但却有一只手于虚空之中伸出,这只手看着普通至极,却一把抓在了磨盘之影之上。

    随着手中用力,砰…的一声,石磨便破碎消散。

    然后一个身穿黑黄冥龙袍,头戴天冠的人出现在房间内。

    此人身上携带者无穷凶厉、灾祸之气,就仿佛万灾之王、万魔之主,但是却又生有一双黑色的,平静祥和的双眼。

    “枯木…”

    “你让我失望了…”

    随着平静的声音,爆裂的一拳砸出,霸道的拳势让空间胆颤,实质化的凶厉之气交织肆虐,好似饿鬼哀嚎。

    虹光于其拳下崩灭散开,精致神圣而又瑰丽的七彩宝树被崩散了几片碎叶之后,连带着整个人一同压榻了现实空间,落入到了一个荒诞的阴阳颠倒的世界。

    阎罗一步踏出,站在一条横跨在整个荒诞世界上的,无始无终的土黄之路上,看着远遁的虹光…

    忽然一本玉质的,与地府通用的那些玉砖样式有些相似却更加的华丽,且色泽为青蓝的天书忽然凭空而现。

    书页展开,一片星河便从其中升起,挡在了虹光之前,璀璨浩大…

    然后,星河瞬间便被虹光撕碎,算起来也就只挡了其一瞬间。

    但也不知是不是巧,就在那一瞬间,立于黄泉路上的阎罗刚好伸出食指于面前不疾不徐的划过。

    其的指尖看似缓慢同时又万分的坚决,并带有一股韵律,仿佛划过了一道死亡的轨迹。

    当即阎罗与逃跑的枯木一同坠入到了一个死寂的世界。

    或者说一方诡异的世界被唤醒,降临于现实,与现实发生了重叠,刚好只将两人笼罩于内。

    随着指尖滑过。

    黑日、冥土、骨树、血河…

    一黑一白戴着高帽,一闪而逝的惨白脸蛋点着鲜红圆点的两个诡异鬼影,于其身上掠过。

    然后那个诡异的世界之影又再次的隐没。

    本来璀璨的虹光忽然黯淡涣散了一些,枯木的身影一闪而逝,和刚才相比苍老了十多岁。

    妖鬼道神通——“判官指”。

    黄泉路上阎罗的身旁忽然浮现出了一位身穿青衫,手持一方玉册双眼比星辰还要璀璨的女人。

    她有一些伤感的看着拼命逃窜的虹光,“又少了一个老朋友…”

    “不是早就已经有所预计了吗?”阎罗平静的说道。

    “就不能让我感慨一下…”

    青衫女人有些无奈的皱眉。

    “唉…可惜要不是那帮鬼祟的只知道躲藏的家伙打乱了布置,一定不会让其这么轻易的跑了。”

    阎罗道:“也无关大碍,经这么一遭他也绝对不会轻松,至少也要安分几年。”

    “咦…事情好像还有所变化。”

    青衫女子忽然有些惊喜有些意外的笑道。

    …

    破庙内,张宝仁伸手一招,那已然恢复如初的草人便飞起…缩小变的巴掌大落入他手中。

    看着手中草人脸上出现的那一丝慌乱,心里估算着时间。

    微微一笑,右手猛然攥下…

    …

    强压着伤势拼命逃窜的枯木,忽然于眼角看见了一点血红。

    他的身体又在不知不觉间仿佛瓷器一般裂开。

    其心中一惊,然后便有七彩华光自体表裂缝中流淌,仿佛某种七彩粘液一般将身体粘连。

    但就在片刻之差,那本弱小而又讨人厌的玉书又再次出现,同时霸道的阎罗和数道若隐若现,细细感知只觉针扎的存在围了上来…

    …

    信息上的博弈算计就是这般残酷,无论占据了多大的优势,差上一招就要满盘皆输。

    张宝仁如此,枯木亦是如此…

    早在张宝仁的道册被递上去,放在枯木的桌前之时,他便已然入了局,而当张宝仁从死局中逃出升天的那一刻,局势便又有了反转。

    张宝仁有些轻松地舒了一口气,被他抓爆散得满地的碎草再次从地面上飞起,重新凝成草人。

    只不过这次重新凝聚的样子不再是枯木的模样,反而变成了原本那个栩栩如生的诡异无面草人。

    草人从地上轻轻一跳,下一刻便又重新盘坐在不存于世的混沌庆云上。

    和之前相比,这时的草人看着要着更加的虚幻。

    神通的使用驱动不同于一般神通主要是凭借着灵光,它以咒杀人,直接作用于目标的“命”上。

    依仗的是一种更加的晦涩的,张宝仁至今还不太了解的力量。

    如果将目标咒死了,其的命就会变成一根草,融入草人之上,原本使用的力量便会得到弥补,还会有些许增益。

    但如果没有将人咒死,神通的主体显现草人就会受到一定程度的损耗损伤。

    不会说是需要重新寻找芥草,重新来编织,但短时间也是用不了,需要慢慢恢复。

    从此时草人的变化张宝仁可以得知刚才并没有将那人直接咒死。

    不过因为早有预料,所以也没有多么的失望,而且他相信其就算没有死,也一定不是那么好过的。

    也算是出了一口气,不至于念头通达,但也可以将心中的那点障碍暂时放下了。

    之前的事情如今算是过去了,经过了一番忙碌之后,这时才有空感受着新生的状态。

    此时的张宝仁和之前相比,样貌却有了很大变动,和前身相比只有几分神韵相似。

    更多的是前世的样子,也就是和元神一般的模样。

    相比于原来越修越年轻的鲜嫩样子,现在则要成熟了许多。

    现在的样子之所以如此既有着神通本身的原因,同时也有着一部分张宝仁的主观意愿。

第5章,道体,有缘;出关,出关…

    元神是肉身与心灵的投影,所以一般元神与身体都是差不多的样子。

    而舍夺之后逆反先天,和凝练元神相比却是反着来,是以元神为模具反向调制肉身。

    张宝仁原本因为穿越的缘故所以导致‘神’与‘体’间有所差异。

    现在通过这番反向操作,算是调整回来了,如此也好,毕竟神体和谐如一,也符合修行之要。

    而且现在他已经脱离了原本的身份,要是还顶着相同的样貌岂不是自找麻烦。

    不过外表虽然有所变化,但是肉体的那一股神,那一种和谐完美的神韵却是丝毫没变。

    甚至和之前相比还更强了。

    他的身体由内而外,一切种种无一处不完美,无一处不精致。

    非是造化自然,而是后天极致计算,精确设计,无一处可增减变化的极限之美。

    以元神照应,不由而便有一种圆满无缺的意味在心中升起。

    张宝仁能够感受到这是肉身已经进无可进,达到真正极限的反应,可说是名符其实的道体。

    眼睛微微眨动隐约可以看见其中异象,一抹如镜如剑的光芒不时闪现,乌黑发鬓半遮下的耳朵晶莹如玉,耳垂圆润如珠。

    现在的双眼与双耳和身体更加的契合,使用起来更加的顺畅,两门神通真就仿佛是自身的天赋本能一般,和之前相比又有所进益。

    除了这两种特别的器官之外,最为重要的人体核心之大脑。

    因为从无而有的构建,所以空间上的设计使用更加的完美。

    脑仁上迷宫般的花纹代表着褶皱更多,脑面积更加的大了,脑力算力也因此更强了一点。

    别小看这一点,一点就是真正的极限,就代表着圆满。

    圆满之后,于灵光的总量上直接增加了一百点。

    这可并非只是脑部更加发达而增加的那一点算力的功效,这次灵光增加的原因更多还在于身体上。

    如果将张宝仁现在的这具道体解剖,就能发现其中的骨头已经不再是惨白的骨质。

    反而是晶莹剔透莹莹生光,仿佛是以灵玉铸就。

    从另一个真实视界来看,哪怕不做任何变化,他现在的样子也是一个灵光璀璨神圣不凡的玉人。

    肉身的灵光化更甚了,因为这更加富灵的身体,元神自然也是更近了一大步。

    这门神通是本质属于‘体’,最后所增长的灵光却不逊于‘神’的一门特别神通。

    这超出常理的原因张宝仁思量着,应该是因为其在某种程度上代表着‘神’与‘体’之间的联结。

    元神与身体虽然有着截然不同的本质与表现,但两者之间却是融合的,都是人的基础组成部分。

    就像是秤与砣,缺一而不可称量,除非进化成电子秤。

    在张宝仁所修行的这些根本神通中,神通圆满之后,才算是将之真正修成了。

    修成后才能对神通有一个更加清晰透彻的理解。

    这门神通的根本是完美之体。

    重要的不是过程而是那身体,想要将其圆满的修成。

    并非只能凭借着通明液、猴脑然后逆转先天,精准的调制。

    要是这门神通出现的顺序是三十六门神通的中后期,就有可能换一种练法。

    比如能够凭空造化,直接创造一具躯体也是可以将此神通修成。

    在对新生道体的种种状况进行了熟悉,进行了适应,一举一动都已然化为本能之后。

    张宝仁便坐在地上,澄空了一切杂念,认真的思索着自己接下来的路。

    不知道刚才的设计是否将枯老逼出地府,是否已然如自身所愿。

    但无论如何,地府…终究是回不去了。

    正如枯老的根底不干净,他又何尝不是如此。

    就算没有这次的算计,迟早也会有导致同样结果的意外发生。

    甚至可能那时候就是更惨,更不愿意去想的情况。

    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其它,地府都绝非是安存之所。

    对于这一点在刚刚接触隐秘超凡世界,最早加入地府之时就应该明白。

    只是加入地府之后的种种因缘纠葛让他有些沉醉其中,下意识的不去想。

    这一次也算是被打醒了。

    只是虽然已经明白了离开是必然的,但是接下来何去何从…一时间还有些迷茫。

    以前一直是斩妖除魔,完成任务,领取功勋,努力修行,一直是依靠在衙门的体系之内生存发展。

    现在恢复了自由之身一时之间还有些无所适从。

    张宝仁思量着,“要不做一个得道真人,除魔天地间?从此于世间逍遥自在?”

    刚起念头便猛然摇了摇头。

    那样美是挺美的,但根本就是妄想。

    黄泉路、九天星河、人间道的因果之网,这些人族的触手一同编织出了一道笼罩一切的罗网。

    其网罗了一切,任何异类与存在都无法逃脱。

    时瞳、救世会、天下人…这些组织哪个不比张宝仁强无数倍,但不照样是隐秘存在吗。

    张宝仁不由而有些苦笑。

    人族地府实在是太强大,霸道了,那恐怖的底蕴再加上九州结界,简直让人无话可说。

    以前身为其中一员还只觉得方便,现在跳脱出来,终于感觉到那些妖魔鬼怪非法组织的苦闷了。

    九州广大,难以存身。

    其实说到底还是不甘心沉寂。

    以张宝仁现如今的道行来说混沌庆云掩盖命运,遮蔽因果,不怕被天机高手降维打击。

    身为无常的经历和与天机之道的修为,再加上崭新的身体与道韵和光同尘。

    如果小心一点,悄然无息,不惹人注目的长存下去还是没有问题的。

    要是寄情于山水,或者只当一个不平凡的平凡人,只是逍遥自在,游戏红尘。

    不滥用神通,不管什么恩怨纠葛,也是什么都不用怕。

    但是张宝仁不甘心如此。

    穿越的造化,未知路上的玄妙,与地府、救世会、乃至时瞳的牵连,有很多东西他还放不下…

    想了想,便下定了决心,“既然九州待不下去了,那就只能是出关去关外了…”

    九州边疆立有无数大关,城关之外就是关外。

    九州内的大部分人对关外的了解便是蛮荒。

    关外确实是蛮荒,但那蛮荒的意思是野蛮之地,文明的荒漠,可并不是说地方荒芜。

    外面可是繁盛的紧哪。

    特别是对于修行者而言,关外才是真正的舞台,可以肆意纵横的地方。

    因为外面还属于神人并存的时代,无数超脱凡俗的强者与人间显圣诉说着自己的传奇。

    九州人族,妖魔鬼怪,无数的强者以天地为棋局与其中博弈厮杀战斗。

    哪个超凡者不想投身其中,张宝仁也想见识一下。

    而且林子大了才好藏鸟,鱼入大海才是最安全的。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因为关外阴阳未分,神人并立,所以一些修行需要的物资,超凡生物的灵粹获取来也要比九州方便许多。

    张宝仁可是没有了地府的无穷物资与情报帮助,如果还想要快速的修行,想来想去也只有关外才能有这个便利。

    越想越觉得出关是为正理。

    然后再思量了一下细节,便于心中定下了章程。

    之后张宝仁起身处理了这段时间留下的所有痕迹,遗留。

    因为身上的一切外物都已经丢失,只是赤条条的再生,因此也没有什么杂物需要携带。

    就直接一身清风的下了山,离开了这个驻留好几天的荒凉破庙。

    于山下人的心中听到了此地的名称,对照着心中记下的地图,然后便顺着官道朝着东北方向行去。

    九州结界笼罩的地方是九州,其外则是关外,九洲大,所以关外的面积更大。

    东南西北,差的十万八千里,种种风俗水土自然也是不一,绝非是一言可以概括。

    张宝仁要去的是位于东北方向的“山河关”外。

    之所以选择那里主要是因为之前他曾经在地府中看见过关于那边的消息,怪异‘贝’在那边很是活跃。

    之前或是因为实力不够,没有时间,被旁的事情纠缠住了,只是默默地留意着信息。

    现在摆脱了杂事,却是想要会一会这一直不敢忘记的老朋友了…

    …

    脱离了地府便没有了黄泉路之助,赶路却是一大麻烦。

    张宝仁现在可以不通过黄泉路也能出入阴世,按理来说可以借此而咫尺天涯,但是他没有坐标。

    黄泉路能够在九州之内出入无间,联通阴世只是基本,更重要的是同为九州结界的那些存在于阳世的无数精细坐标。

    有了这些锚点这才能够前往任何地方,不然以阴世的混乱就只能够乱撞,传送到哪里谁都不知道。

    甚至于说不定就迷失在阴世那个鬼地方了。

    张宝仁上一次逃命那是没办法只能碰运气,可一次运气好却不代表永远都运气好,现在好好的他可不敢乱来。

    …

    黑色的官道漫长而平整,虽然比不上前世的马路,但要算上承载力和对于道路使用的最低要求标准,这官道绝对称得上是富余。

    粗看像是黑色的沙土铺成,仔细看来有一部分是沙土,同时又混杂了些许死灰,还有草木之灰…像是某种特别调制过的特殊材料。

    张宝仁踩在路上能感觉到一点淡淡的暖意,感知中脚下泛着一层稀薄而又坚韧的金光。

    这条道路的具体作用在心中逐渐清晰…对于妖魔鬼怪乃至于野兽都有着警示排斥之能。

    “难怪会有着于野外过夜不可离开路上与篝火的习俗…”

    张宝仁一边以远超常人的速度快走着,一边无聊的想着这些没有多少用处的事情。

    下山之后,没过多长时间就越发感觉到九州内的束缚了。

    虽然他掌握了御气飞行之能,但却是不敢随意乱飞,担心动静太大被前同僚发现。

    也幸亏已然真正的超凡,就算是仅凭着身体跑起来也要比一般千里马快,加上种种神通的铺助真就仿佛一阵风一般。

    要只是普通人的话,以豫州南部和山河关的距离,那怕不是要将人累死在路上。

    心里正说着呢,张宝仁忽然放轻了脚步,抬头看向前方,就见不远处的岔路忽然并进了一个车队。

    车队不大只有十来人,总共四辆车,前后是放着粮草杂物的木架车,几个练过几招的把式,正坐在车上吆喝着。

    当间是两辆厚实庄重的马车,后面绿帘紧紧盖着的马车中有孩童嬉笑和淡淡的脂粉气传出。

    前面马车的黑帘掀开,一个穿着竹布衫的中年儒生,握着一本书坐在车辕上。

    这应当是某个出远门的一个大家子。

    张宝仁稍微打量了下,然后便笑着靠上前去,于那之前看书的儒生抱拳道:“这位先生有礼了…”

    “你是…”

    书生将手中之书收在腹前,有些疑惑的问道。

    张宝仁点头笑道:“我是同阁下一般的过路人,方才在前面歇息的时候不小心将水袋丢了。

    碰巧遇见先生一行,于是便厚着脸皮想讨点酒水来解解渴。”

    书生闻言笑了笑,然后对着前面木架车上坐着的护卫模样的人吩咐道:“给这位壮士奉上清酒…”

    张宝仁此时穿的是一件在路上顺来的武士劲袍。

    凝成的法衣虽然可以显化于现实遮身蔽体,但金灿灿的看着就知不凡,太过显眼。

    现在这有意为之的打扮,加上了成熟匀称的身体,一看就是行走江湖的武道中人。

    伸手接过前面扔来的羊皮水袋,拔开软木塞,就着那淡淡的酸涩酒味,咕嘟咕嘟的喝了起来。

    一般外出行路的,特别是出远门,都会备足酒水以便解渴,这酒并非是烈酒,就是比水也强不了多少的清酒。

    并非是此界人人都嗜酒如命,主要是酒能更耐储存一点。

    清酒的滋味又酸又涩又带一点微甜,真实滋味绝对算不上好,不过对好长时间嘴里都不沾味道的张宝仁而言还不错。

    小半袋酸甜水下了肚子,满足的叹了一声,抬起胳膊擦了把嘴,于书生谢道:“真是感谢先生了…”

    “四海之内皆兄弟,相逢即是有缘,出门在外就是要互相扶持才行…”

    书生豪爽的笑了笑,然后问道:“不知壮士是哪里人?”

    张宝仁道:“握本是雍州人,练过几手庄家把式,因为老大不小了却没有个出路受不了闲言碎语,这次打算去边关闯一闯。”

    书生闻言有些惊喜的说道:“还真是巧了,我也是从雍州过来,也是要去边疆。

    家里堂兄在那边商行做事,我这正打算去投靠呢。”

    “那还真是有缘…”

    “是啊,真是有缘,那不如一起走,也好有个照应。”

    “好啊!”

第6章,不协的命运,巨大的差距

    在荒郊野岭碰见一个作武者打扮且不知根底的独行客,哪个正常人会无所防备的就让之接近?

    还别说表现那么亲近,说了那么多不该说的话。

    这一次张宝仁可真没有暗中施展什么小手段。

    只是他那让人不由而心折的气质自然对旁人做出了影响,心怀善念时,万物随之而亲近。

    生命层次的巨大差异,让一切常理仿佛自然的被扭曲了。

    张宝仁此举也并不是为了别的,主要因为孤身一人的横穿小半个九州疆域有点显眼,而且闲来无聊想搭个顺风车。

    这也是得亏圆满之后,双眼双耳更加的如意了,不会不自觉的乱看乱听。

    如此才能和普通人和谐相处,不然张宝仁真就只能从荒郊野岭无人之处走了。

    凭借着自己那友善的气质,不过几句话的功夫,张宝仁就已然和车队的所有人都熟悉了,就好像是认识许久的老朋友、自己人一样。

    时间一晃而黑,张宝仁便停下了和护卫把事们的闲话,任其于路边安营扎寨,点燃篝火…

    他则靠躺在一旁木架车上的粮草堆上,拿出了一本土黄色的无字古书慢慢的翻动着。

    一张张铭刻着奇特真形的书页被略过,当翻到那一页停了一下。

    就见原本那个好似收拢翅膀的蝉,又好似一颗即将被破开茧,带着一股超然飘逸之感的符号。

    此时变成了一个与元神一般无二,但是带着一股逍遥自在的意味,好像正在飞行的图案。

    然后这一页也被揭过…之后先是一纸空白,接着空白中出现了一抹阴沉。

    很快就变成了一个模糊的若有若无的人影,可以清楚的看见,但却有一种其并不存在的感觉。

    认真看去便能感受到其中的真意,其意是为…

    “叔叔…叔叔…”

    忽然一道清脆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张宝仁的遐思,他收下天书闻声看去。

    就见一个六七岁左右,头上扎着两个丸子,生的甚是可爱的小姑娘正趴在木架车旁。

    她的手中拿着一根小木棍,上面插着一个栩栩如生的彩泥人。

    见张宝仁看来,便有些炫耀的向前支起拿着泥人的手,“看我的‘玄天圣尊’…”

    张宝仁接过一瞧,就见木棍上的这小人身穿吞龙黄金甲,头戴乌金凤凰冠。

    眉心点着天眼,倒提着一根玄天镔铁棍,身后背着开山斧,端是有一股视天地为无物霸道威势。

    张宝仁笑了笑,然后将之又递了过去,“真是威风厉害。”

    小姑娘拿着泥人,开心的说道,“你认识他吗?”

    “当然认识了…”

    张宝仁果断又认真地点头。

    怎么可能不认识,变化学派的杀神,地府中最为顶尖的大佬之一,哪个无常不认识。

    只没想到这位大佬不止在修行界中名声响亮,就连凡俗中都有着其之传说。

    “我可不光认识玄天圣尊,我还认识很多的大妖魔…”

    张宝仁的表情变得有些夸张,“比如说有一种大妖怪身高一丈腰粗一丈,血盆大口张开有城门那么大,专找晚上不睡觉调皮捣蛋的小姑娘…”

    小姑娘握着泥人的小手一紧,缩了缩肩膀,连忙跑到了火堆旁,钻进了一个正在修补棉袄的妇人怀里。

    那妇人被小家伙一扰吓得连忙抬起针,然后两人说了些什么。

    之后那端庄温婉的夫人有些无奈的向张宝仁看来。

    张宝仁不由而尴尬一笑。

    经过了白天的一路相处,已然和大家相熟的他也基本上也弄清楚了这一行人的来历。

    女人叫作朱氏,正是书生的妻子,而那个小姑娘是书生的女儿,其名叫‘任婷’,小名叫做‘婷婷’。

    书生名叫任何,是雍州西部一个小家族的的偏房独子。

    其之所以携妻儿老小前往千万里之外的边荒,是因为在前段时间收到了年少离家,在边荒闯荡据说混得还不错的堂兄的信。

    那堂兄本是一个父母双亡而又读书不成,凭借家族关系习得几招把式却只会好勇斗狠的二流子。

    因为一次闯了祸,伤了人,害怕入狱吃牢饭,于是便从家境还不错的‘任何’家里借了点银子,连夜逃走去了混乱的边荒。

    之后却是因祸成福,凭借着三分狠劲两分运气,在边荒出了头,混成了在别人看来有本事的人。

    命运无常,这边‘任何’家里却是因为老两口病死,而他又是常年不中,本来不错的家道渐渐的衰落了。

    好在那堂兄虽然不是什么正经好人,但对当年落魄时帮过自己的任何家却也一直没有忘记。

    除了孩童过岁每年必给的大岁钱,还多次相邀他一起发财。

    任何在前不久又一次科举落榜之后,看着已然有些破落的家院,独自在书房中思量了半响。

    之后便下定了决心,携着妻儿两个丫鬟老仆和几个雇佣的人,准备去投奔堂兄,去搏一把。

    ‘任何’此去命运到底如何,是如同大多数人那般身死异乡?还是和堂兄一样逆天改命?

    张宝仁对这并不关心,人生命运总是起伏不定,兴也好亡也好,世事无常。

    在这一行人中他唯一比较在意的就是刚那个小姑娘‘任婷’。

    张宝仁这段时间一直在研究天机卜算之道,因为自身那卓越而又深厚的天资底蕴,也是颇有进展。

    却也因此发现那小姑娘虽然咋一看普通如常,但要是细细看来却是能够感觉到其身上的特别。

    她的命运好像有点不太和谐。

    他之所以选择和这一家子同行,而不是其他人,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好奇这普普通通的一家为什么会有这般隐秘变化。

    那小家伙的身上到底隐藏着些什么?

    …

    “叔叔…叔叔…”

    小任婷又跑了过来,朝着张宝宝气鼓鼓的说道,“你骗人,我娘说你说的那是骗人的。”

    “哈哈…我可没有骗人,我说的那怪物只有很少人才能看见。”

    张宝仁笑着说道:“你娘看不见,所以她其实也不知道。”

    “是吗?”

    小姑娘依旧鼓着脸,满是不信的看着张宝仁。

    这也是小家伙的一个特殊地方,不受张宝仁的道韵影响。

    要知道在道士中也不算弱者的白莫菲、包蕾等人,也会受到一定程度的影响。

    但在这个心念还未长成的小姑娘身上,道韵却好像清风拂面,仿佛不存在一般。

    张宝仁说道,“我说的当然是真的,行走江湖信誉为先,一口唾沫一个钉,我一个大人难道还会骗你个小孩子吗?”

    “那你说的那东西我能看吗?”

    小家伙昂着头说道,一副我可不好骗的样子。

    张宝仁摇头轻笑道:“你嘛…我还不太清楚,大概能看见吧…”

    “不过我希望你看不见。”

    小姑娘没有在意后面的话,只是好奇前面说的,“是真的吗…”

    “嗯…真的。”

    “那能不能带我…”

    小家伙偷偷的看了一眼篝火旁的端庄女人,小声且小心的说着。

    张宝仁果断的打断了她的妄想,“不能…”

    “为什么?”

    小任婷嘟着嘴可怜的说道。

    “因为那妖魔可凶了,要等你长大之后,变得和我一样壮实,能够保护自己之后才能去看。”

    张宝仁说着便挺了挺自己的胳膊。

    “可是我很想看…”

    小任婷可怜兮兮的说着,亮晶晶的眼中满是好奇。

    “那这样吧…”

    张宝仁想了想认真的说道:“你要是能够打得过我,我就带你去。”

    小任婷闻言仰着头看了看面前张宝仁,又低下头看了看自己,娇哼了一声,“哼…你等着吧,我这就去练功夫。”

    然后便跑开,跑向了一旁正在练剑的‘任何’。

    任何见女儿跑来,小心的将剑收起,一脸宠溺的揉了揉其头顶上的丸子。

    当听了小家伙的话,不由而哈哈一笑,然后削了一个短木枝递给了她。

    接着父女俩便摆好了架势,随着喝哈的声音,一大一小两个人于月下火旁一板一眼地练了起来。

    身为武道大师并且对此世武学大概有所了解的张宝仁,轻易的就能看出‘任何’所练是武者内非常经典的一门功夫,“君子剑”。

    此界武道根本都是文圣定下的,那些读书人当然不会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贫弱书生。

    身体强壮,有了精神才能更好的读书,这点道理所有人都懂。

    基本上只要有点条件的读书人都是文武双修。

    天下武功千千万,侧重各有不同,读书人所创造,修炼的武功一般多重心灵气势,多是堂皇大气。

    “君子剑”就是其中经典之作。

    前些年时,‘任何’家里的条件也是不错的,所以他父母专门为其找来精于此剑的高手教导过他。

    而如‘任何’这般地富家子有药食进补,有名师教导,那些家境贫弱的也不是就没了出路。

    虽然一切条件资粮什么的都没有,但只要苦心磨砺智慧,悟通了百圣经典,便有可能开启“利”藏。

    从此一通而百通,以先天之利补后天之缺,后来居上。

    这也是读书的一大根本之要。

    就算没有家底而且还不太聪慧的人,也不是出不了头,其凭借着一股坚忍不挠,百折不易的心气,也是有可能扣开“贞”藏的大门。

    要是打开了这一神藏,那可就真是真正的一步登天,一步到顶,真正的圣人之姿。

    还什么天不天才,背不背景,那时必然会成为别人最大的靠山与背景。

    ‘任何’离武道真正的大门还差得远,不然他也不会去投奔堂兄。

    他现在只是一个勉强达到武师境界的书生,君子剑固然是不错的武功,但是于他施展起来却是僵硬至极,不见丝毫的浩然之势。

    最多…最多也就只是占得几分工整。

    教个人,教个初学者倒还可以,但要是想凭此和人打起来那还是洗洗睡吧…

    当然,这是在张保仁眼中的任何。

    在那些护卫看来,其之剑法可是精妙无无比,是让人升不起反抗对比之心的高深武功。

    一个个的都在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在那里偷偷的记着呢。

    可惜小孩子没个定力,没一会儿的功夫,就累的丢了木棍,跑到母亲的怀里睡着了。

    欢声打闹声消逝,天地一点点陷入沉静,月起月落,一夜过去…

    第二天。

    早起之后,先给马喂上草料,然后准备简单的吃食,顺便洗漱。

    当人畜都吃好之后,便按照古老相传的习俗,将烧了一整晚的火堆熄灭,把没有烧完的木梗扔在路边,将剩下细灰洒开。

    然后收拾好行李便出发。

    接下来的日子便这么重复着…

    张宝仁日常逗着小姑娘,小心的试探着其身上的隐秘。

    当然也没忘了正事,大部分时间则是钻研着自身的修行。

    闲暇之余也会思考着此世的诸般道法。

    也会思考此间的道法与自身所学的一些融合与共通的地方。

    也别看他实力算不得什么惊天动地,但那心可确实不小。

    他所琢磨的神通除了天机之法外,便是已然修成的《大衍求一决》。

    这门天下第一法,是为道士的根本与证明,每个道士都有修练,历代以来对于其的研究已经不能再详细了。

    种种注解简直已经可以开一个书馆甚至是藏书阁了。

    就算是天师也别想从中再发现什么特殊变化,张宝仁自然也不会于这方面妄想。

    他所思考的是许多道士都想过的,怎么才能让更多的人或者说所有的人都有资格能修成这门道术。

    之所以会突然间诞生这个想法主要是因为,经过任家一行人的同行,在这段时间的相处后。

    他逐渐的发现、体会到,普通人与道士和修行者之间实在是太过割裂了。

    张宝仁自穿越以来一直便是离群寡居,因为对这个陌生世界的恐惧和痴迷修行,在除了必要的零星几人外,对于旁人是能避则避。

    在加入地府之后,因为阴阳两分的原因,又进一步的和凡俗种种分离了,最多只是因为任务和任务目标有所接触。

    最后去了长宁之后,因为自身和任务上的原因,又更进一步地远离了人世。

    张宝仁已经有些不记得自己已经多长时间没有和普通人近距离的长时间的接触了。

    这一次因为种种原因,和这一大家子普通人同行。

    刚开始他是带着一种随意的,俯视的,轻佻的心思的。

    但随着时间日久,心里却是不由而严肃了起来。

    以前不去想的问题现在忽然被直接的摆在了面前。

    普通人和超凡者之间的巨大差距,比不同物种之间的差距还要大的差距……

第7章,生而为人…‘山河关’

    虽然从心理上,张宝仁一直以来都认为自己是一个人,一个和普通人相比有点幸运又有点特殊的人。

    地府修行界中的共识也都是如此,可以说这是所有修行者最为根本的立场。

    但不论是为了政治正确,还是发自内心的认为自身和普通人是同一种存在,现实之中那不可抹除的巨大鸿沟,是无法填补的。

    不管是对世界的认知,还是生命力、力量、寿命、具体特征,这些东西都难以忽视。

    现实与心里的不协,必然会造成扭曲,如果放之不管,冲突之下又必然会以一方被击溃而结束。

    这结果任何人都无法承受。

    所谓的以人为尊,生而为人,永世为人…如果只是以话中的意思将之当作所谓誓言,那无非只是一个点缀着圣花的美丽谎言。

    就像前世之中打着保护文明保护自然的旗号,将一部分同类限定在原始社会中那样。

    而做下这些事情的人已经开始探索星空,快进入大同社会了。

    从政治、道德、法律上给予这些人“人”的称谓,但是在生理、心理、事实上却将人当做猴子。

    张宝仁对此不屑,且不齿。

    为了所谓平等而保持原状,亦或者倒退至同一个层面,这都是不可取的。

    唯有帮助其进步,彼此间能够感受到温度,并肩而行这才是真正的平等,真正的同道中人。

    张宝仁相信这个问题并非只有自己能够看到,甚至于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前辈们可能已经有无数的设想,可能已经都试验过无数次了。

    胎死腹中的种族飞升…

    为了拉低成为道士门槛而遍布整个九州的无数道院,而诞生的无数秘药法门。

    这些都是道士们对此问题作出的屈于现实的解答。

    要论实力,论境界,论对《大衍守一决》的理解,张宝仁都远不如前辈。

    如果他只是一个普通的道士,到了现如今这般地步可能根本就不会有什么妄想。

    但问题是他却并不普通,他有一个其他人都没有的巨大优势。

    除了此世的道法体系外,他还掌握着一个与其相同、相通但是却更加庞大完整的一套神通体系。

    本质为神通矩阵的超级无上神通…《大品成仙决》。

    “总能解决其中的关隘…”

    “慢慢来,能成的,能成的…”

    张宝仁默默的对自己如此说道。

    …

    …

    时间就这么一晃而过,离张宝仁加入车队已经过了大半个月。

    时间逐渐转凉,再加上一路向着苦寒之北的原因,这时候的一行人身上都套上了厚实的棉衣。

    张宝仁当然也是不例外。

    前两天下了点零星碎雪,‘任何’见他空身一人,就将多余的一套棉衣送了过来。

    竹布面,青丝底,棉花厚实针脚细腻,看着就是用了些心思。

    虽然用不上,但为了不惹得怀疑张宝仁也就厚颜地收下了。

    这时裹得圆滚滚的张宝仁,正和以一家三口为首的,同样有些肥硕的一行人站在一个岔路口。

    这是正在道别。

    张宝仁要离开了,对外的原因是因为前面已经不再顺路,所以不能同行下去了。

    实际上的原因则是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探索,他对小姑娘身上的异常仍然是毫无所觉。

    在经过了好奇…疑惑…更加好奇之后最终变得烦闷,已经没有心思再耗下去了。

    于这里一无所获反而在自身的修行上又有了些进展,这让他不想再这么慢慢走的走下去了。

    小任婷红着眼睛将手中那个穿在木棍上的精致泥人递给张宝仁,不舍得说道:“玄天圣尊给你,他会保护你打败那些大坏蛋大妖怪的。”

    张宝仁大笑着摇了摇头,“我的这一身武艺就算无需玄天圣尊保护也能横扫一切妖魔鬼怪,还是让他保护你吧。”

    “我也有练武哒。”

    小任婷仰起头骄傲的说着。

    张宝仁揉了揉小姑娘头顶的丸子,“是啊…那就等你将武功练成之后来保护我。”

    “嗯…”

    小任婷重重的点了点头,严肃的模样让人有些忍俊不禁。

    张宝仁笑着摇了摇头,然后笑着对任何夫妇抱拳道:“保重。”

    “保重…”

    一路同行,终有别离。

    看着张宝仁远去的背影,一行人都有些意兴阑珊。

    “走吧…各有各的路,各有各的修行。”

    ‘任何’感叹了两句,然后搂着妻儿朝身后停着的马车走去。

    随着队伍慢慢的启程,温和的车厢内,正躺在软榻上的任何却是忽然皱起了眉头,“嗯…”

    对枕边人分外熟悉的朱氏开口问道,“怎么了,可是觉得不舍?”

    任何茫然地摇了摇头,“不是…我是忽然间就有些不记得那位长什么样子了。

    对了,刚才那位…那位…那位叫什么名字?”

    说着任何的脸色越来越青越来越白,很多在之前被忽略的异常不妥的事情快速浮现。

    为什么和其变得那么熟悉?

    怎么不知不觉就走在了一起…

    而听着他的话,一旁的朱氏也是同样的陷入了回忆,同样皱起眉头,脸色变得一样惨白…

    两人恐惧的对视了一眼,不由得又互相抱的更紧了几分,仿佛这车里比车外还要冷上无数倍。

    朱氏头靠在任何胸膛颤声说道:“算了…别想这些了,将之前的那些事情都忘掉。”

    “我们现在没事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是啊,没事就好…”

    任何看着马车天顶嘴中喃喃着,“子不语怪力乱神…”

    只有两人怀中的小丫头什么都没有感觉到,自顾自的玩着手中的玄天圣尊小泥人。

    她一会儿将泥人的头掰断一会儿又将之合上,同时嘴里细若蚊鸣般说着,“大坏蛋…小道人…大坏蛋…小道人……”

    …

    …

    冷风夹杂着冰雪凌迟着大地。

    天地一片素裹,只有一道黑线非常突兀的横在白茫茫的大地上,怎么也消不去。

    黑线上还有一个黑点在那里慢慢移动着。

    此正是在官道上顶着风雪前进的张宝仁。

    在离开了任家一行后,张宝仁便从一旁快步将之超过。

    之后一个人走了几天,接着又在路上换乘了好几次。

    有行商的商队,有的是镖局,有的是赶亲访友…但同行的时间都没有之前长。

    如此反复横跳了几次后,经过了半个多月的折腾,然后张宝仁便来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九州于东北方向的边疆,山河关之所在。

    ‘山河关’的名字源自一山一河。

    “玄天河”、“坤云山”。

    “坤云山”位于山河关外不远处的蛮荒之地,此山巍峨奇绝,势大苍茫,山顶积雪常年不化,好似白云,所以有此名。

    因为山势高耸浩大,就算处在九州之内也能看见其影。

    “玄天河”是一条以“坤云山”为源,穿过山河关,横跨整个幽州最后归入大海的大河。

    因为此河仿佛从天上落下,且河水只有幽黑玄冥而不见其底所以有此名。

    这一山一河就是此地的最大标志性存在。

    张宝仁顶着寒风大雪,孤独的于这举目望去不见丝毫人烟的荒凉疆域中前行着。

    雪花密密麻麻,大如鹅毛,落在头顶肩头,像是盖了一层白色的披肩帽子。

    而当积雪立不住从其身上滑下,落在脚下的官道时,其就仿佛遇见阳光一样瞬间就消融了。

    任由大雪如天盖,官道上却是丝毫不染,只是看着有点湿漉漉的,但是却丝毫都不粘脚。

    对于行人而言这条路要方便不知多少。

    张宝仁也是行走了一遭之后才发现,这官道于他眼中的那些看似微弱的作用,在细节上对于普通人的友好。

    天色灰蒙蒙的,不见太阳也不知具体的时间。

    按照心中的估算,最后和那一行拉了几车酒的小酒商分开后,一个人走了大概十几里地的距离。

    便见到了一条和官道一样雪落则融的黑色长河。

    素白的天地间一条黑河仿佛一条黑色长龙从天上滚滚而来,与世间蜿蜒纵横然后归入大海。

    官道与河流交错的地方架着一条结实而又悠长的黑色石桥。

    张宝仁站在石桥上,听着滚滚水声,往下看,就见黑龙绵延不知道多少公里。

    沿途联通着无数支流,仿佛仿佛主脉和毛细血管一样勾连了无数城池村落,最后归入大海。

    转过身,往上看,只见天边的位置,一截雪白如云,只见隐约之影却足以感受到那种浩瀚的山尖。

    而在山与人之间有一座巍峨的城关牢牢的耸立在那里。

    其截断了天地,镇压着一切。

    正是“山河关”。

    接着回过神来又看向脚下,看着幽深不见底的河水暗暗的点了点头,“就是这里吧…”

    张宝仁想要出关,就需要借道这条连接边关内外的“玄天河”。

    而这个地方刚好在守城将士的巡查范围外,要再往前走就有被发现的危险。

    说着便紧了紧身上的大棉袄,然后就见其身边的光线微微有些扭曲,接着整个人便消失在原地。

    下一刻本来平静的河面上忽然溅起水波,并传来扑通的一声。

    因为龙脉的原因,九州境内的河流对于所有“异常”都有着排斥镇压的作用。

    绝大部分超凡存在在其中只能如同普通之物一般,所以基本上大多数妖怪都会躲着水走走。

    龙脉水系本身便相当于是一道天然的禁地。

    张宝仁因为自己那直视万物根本,视万般禁制于无物的能力,可以对九州结界作出一定程度的解析。

    不敢说得出所有变化,但是挣得一点空隙,在其中自在的行动却是没问题的。

    同时又因为龙脉的特殊性,反而还可以以次来遮蔽守城将士的目光。

    张宝仁顺着流沙滚动的河底朝着上游游走。

    凭借着道韵对于暗流变化的掌控,纵横金光的纵横神速,整个人就仿佛一道无形的暗箭。

    急速之下,不多时就到了头。

    这是一道平整而又坚实的墙壁,或者说大坝更为适合。

    坚厚的坝提横截了整个河道,只见其上密布着一道道胳膊粗细的孔洞。

    水流可以无碍的从其中穿过,但是其中杂质都被过滤。

    其就仿佛大网栅栏一样,堵住了一切异常,同时也挡住了张宝仁的去路。

    如果以高绝的目光来看这一堵墙壁,就可以看见其在水面之上是一座上百丈那么高黑色雄关。

    整座城关浑然一体,好像是以一套模具通体铸成的,关体似是砖石,又有着陶俑的质感,看不出具体材料。

    更加重要的是其中好像还有阵势勾连,其内蕴含着复杂的灵光符文,为整座城关增添了一种厚重凝固的气质。

    此城关又高又广,仿佛是一座巍峨神山,将河道也包容在内,玄天河就从城关的左侧穿过。

    本来汹涌的河水被分成一道道细流,穿过城关之后又会和如一,城与河和谐共存。

    这是专门这般设计的,包括‘山河关’之所以将‘玄天河’包容在内也是如此。

    就是为了防止有些宵小之辈借着这条河偷渡。

    同时避免妖魔鬼域之人在河道上游作怪,坏了这一道水源,影响到下游的无数百姓。

    对于道士、无常、地府…的手段有所了解的张宝仁知道,休看城关上的那些孔洞粗大,好像很多东西都能穿过。

    但此关主要的阻拦作用可不是依靠孔洞体积的限制,其中还有别的防护手段和感应阵法。

    任何微小的异常从其中穿过都会被守关者清晰的感受到。

    要是想着变化身形从那些小洞中钻过去,最后的结果怕是要直接撞在刀口上。

    …

    张宝仁从来就没想过就这么简单的就可以过关,他选择‘玄天河’作为过关之路,主要原因是为了借此掩盖自身的波动。

    另一个便是想以此河作为一个粗糙而又简单的锚点…

    看着面前厚重的坚墙,张宝仁眼中如境如剑的光芒逐渐亮起。

    层层的空间被分开,眼中出现了一片金光,金色的,永恒不朽的灵光锁链勾结成网,网罗着一切。

    张宝仁心念电转快速的对着其解析着,很快那些锁链便分解成更加密集细小的金线。

    不一会儿金线又化为金色符文,最后一切都消失。

    张宝仁的目光没有阻碍地穿过了坚实的城墙,宽广的城关…

    “杀…”

    厮杀怒喝声当即便传入心中。

    山河关分隔了两界,一边平静安详,而这一边似乎却是战场!

第8章,穿梭两界,天地有毒

    城关外煞气弥漫,浪涛滚滚的大河之上站着十多个有着人的大体外表,却生着种种动物特征的妖怪。

    它们鬼哭狼嚎的叫着,在一个浑身黝黑肥壮,丑陋而又狰狞的猪妖指引下,朝着前方的城关攻去…

    人数…数量并不算多,却生出了堪比千军万马的气势。

    单那身体素质便要易于常人常物,只是一跳能有几十米远,速度迅疾的带起了劲风。

    更为重要的是个个都有着特别的神通手段,或是操风弄火,或是体表泛着雷霆,或是跑着跑着忽然变得有十几米那么高…

    端是神异无比。

    而它们的对面,高大厚重的城墙上,布满了无数伤痕血渍。

    刀劈斧凿,拳印大坑,甚至城墙上还镶嵌着许多残破的武器碎片,肉眼可见的惨烈,同时又有一种永世不移的坚韧。

    顶端的墙垛上站着几位身形壮硕,眼神坚毅,身上套着铠甲,拥有和此关一样气质的将士。

    其中一人竖起一张一人多高的大铁弓,伸手自身后抽出一根骨质箭头精钢为杆的长箭。

    搭弓…拉弦。

    随着牙酸的声音,铁胎弓起,嘴角狞笑,然后只听砰…带着音爆声,狗牙铁箭爆射而出。

    那个变得十几米高,充斥着无穷力量的妖怪直接被射爆头颅。

    人族专有的超凡修行法门为武道二途。

    其中武者和普通人之间的联系更加的紧密,修行的门槛也更低。

    下层的积累决定着上层的建筑,因而有所成者自然也就更多。

    之所以九州之内少有开启神藏的先天武者,就是因为这些人大部分都在边关。

    道士捉鬼,武夫守关。

    除了河道这边,城关正中间的战场上厮杀更加的激烈。

    上百只奇形怪状的存在,以城墙为中心战场胶着,厮杀着。

    披鳞带角的妖怪一跳便是几十丈高,两下便上了墙顶。

    然后便被人一击重锤,又以更快的速度倒飞了下去。

    但同时也有迅疾如光,看不清身形的妖怪冲上城墙,将之上的将士拽了下来…

    虽然双方的人数都不多但没有一个是弱者,战场的激烈与危险还要胜过上万大军的对垒。

    交战的双方中,妖族那一边最强者是一个非是人型,而是以原形显示的吊睛白虎。

    它的身上带着一种霸道无比的威势,一扑一抓便能在虚空中留下几道仿佛空间被抓伤的惨白爪痕。

    而它的对手则是一位穿着青白儒衫,作书生打扮。

    看着瘦弱,但是和那一只房屋大小的白虎硬碰硬的对轰,却是丝毫不落下风的中年男人。

    一人一虎捉杀在一起,拳爪之间的碰撞直接将空气都打的爆裂,仿佛雷霆一般炸响。

    …

    这般在九州内外的绝大多数人看来都绝对称得上是剧烈的战斗,其实只是边关上隔三差五就会有的一些小冲突。

    张宝仁虽然对于这战斗以及战斗中的种种神通手段有着好奇,但因为时间紧迫,只是扫了一眼然后便顺着‘玄天河’朝外看去。

    在距离山河关几公里外的地方,那一段的玄天河有些平缓,河边有一处大石头,石旁是一个可称作湖泊的水潭。

    景色说不上多么的神奇,但是这个地方相对其它而言,有着非常明显的有差异。

    算是附近的一个标志性地点。

    张宝仁将大石…水潭…还有杂草等这处地方的一切细节都印刻在心中,之后收回了目光。

    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又朝着更深层次的世界看去,随着镜光闪烁空间扭曲破碎。

    金色的罗网被快速的解析分解,暴露出了其后所阻拦着的无数黑暗与邪恶…

    无穷无尽的阴魂畜生…

    好似是仙宫神楼一般的大船…

    看着便有香甜之味的血河…

    挥洒无数仙光的莲花…

    ……

    一个混沌而又浩大的世界真实地出现在眼中。

    仿佛一点又好像无限大的黑色太阳悬在世界的中心,散发着惨白光芒照耀着一切。

    九道好像是昏黄丝带一般的光,以太阳为中心,于这团混沌中贯穿编织。

    好似永恒不变,又好似无时不在变,像是混乱世界的一部分,又好像将之封锁束缚在其中。

    凭借着自身直面阴世,虽然摆脱了束缚,但同时也丢失了防护。

    无数似是蛊惑,似是诅咒的喃喃自语声随着和阴世的接触而涌入心中。

    张宝仁只有将混沌庆云用力的撑起,才能将大部分鬼祟之语隔绝开,但却依然还有一些声音不受阻挡的传入耳中。

    “天上…”

    “天上…”

    “天上…”

    听的人不由而心烦意乱,脑袋抽痛,但好在没有出现第一次接触时的那个诡异之影。

    张宝仁以空无之心压下负面情绪,冷静而又认真的看着眼中的那个荒诞世界。

    眼中的世界因为看见所以而真实,其中自然便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向着自身传来,仿佛是诱惑,又仿佛是恭迎。

    张宝仁没作任何抵抗,身随心动,飘向了那个怪诞的世界,在骤然之间便自现实之中消失。

    张宝仁的过关之法便是从阴世之内借道。

    刚才所记下的关外的那个特别而又明显的地方,就是他所定下的坐标。

    阴世因为和阳世有所关连同时自身又混乱无比的原因,可以借此咫尺天涯跳跃空间,但同时也需要精确的坐标来锚定现实。

    要是没有坐标,鬼知道会传到哪里去,可能就会直接传送入山河关内。

    这坐标可是某种蕴含独特波动或者力量本质的东西,也可以是于某一处地方丝毫不差的记忆。

    拿最强的空间系统黄泉路来说,其就是将城池、道路、山、河…

    这些共同组成九州结界的存在当作锚点,因此便可以精确前往其内的任何地方。

    等于说是以物体坐标为根基,但是在某些偏僻的地方却也需要记忆来进行进一步的锚定。

    一般以真实存在的物体为坐标要更加的安全和精确。

    如果只凭借记忆来当作坐标,除了准确性外还要有标识性。

    比如说一块砖,一块石头是不行的,因为太容易混淆和模糊。

    必须是和其它地方相比具有标识性,有独一无二特质的存在。

    至于为什么张宝仁之前在九州之内不凭借着跳跃空间,天涯咫尺。

    主要是因为黄泉路的作用可不仅仅只有空间跳跃的手段,也有着封锁空间,防备其它存在借道阴世的作用。

    黄泉路是空间系统,不是单纯的传送阵法。

    要是不能限制旁人,谁都能来无影去无踪,九州之内早就乱了。

    之前张宝仁肉身被打灭,借机逃遁寻找新肉身,是因为当时只是元神,所以要更加的自如一点。

    元神本质上可视为一道特别的信息,其变化间波动要更小一点,更加的隐蔽一点。

    当时能够找到合适的对象其实也是运气好,事实上他的心里已经作好了只要是个人的准备。

    …

    荒诞的世界中一朵幽幽暗暗的庆云展开,庆云上天书之影与虚幻的草人微微一震,瞬间便让其更加的深沉混沌。

    从而将之下身穿棉袄的道人隔绝包裹的更加严密。

    张宝仁仿佛无形之人,不被其它任何存在所察觉的站在遍布阴魂与畜生建筑之顶上。

    如镜如剑的光芒于眼中一闪而逝,一层又一层的空间扭曲破碎,金色罗网被解析穿透,显露出了其后那个浩大而又真实的世界。

    却是又在从阴世看向阳间。

    因为黄泉路封锁的主要对象便是阴世,所以从阴世反向看过去要更加的艰难。

    在看得同时心里也必须要不断回想那个分毫都不能差的坐标,不然鬼知道会看到哪里去。

    经过了艰难的胶着,当目光穿透了两界,看到了那个与心中所想一般无二的坐标后。

    身体便自原地飞起,化作一道金光,看似没有任何规律的向前飞着,快速的穿过了一重重混乱颠倒的事物。

    当停下之后,便来到了一处遍布着畜生的血水潭。

    这里正是那一处坐标于阴世的对应之点。

    张宝仁站立血潭之上往前一撞,瞬间空间破碎,整个人又于阴世之中消失。

    光怪陆离之影在脑海之中不断闪现,张宝仁顶着一股吸力自混沌荒诞之中走出。

    下一刻,其身后那一个仿佛空间破碎而成的破洞瞬间合拢。

    同时那一股不舍的吸力随同着那一句句天上…天上…天上……的念叨一起消失。

    “终于清静了下来了…”

    张宝仁摇了摇头,暗松了一口气,然后一扫周围…只见脚下光滑而又庞大的白石,一旁平静幽深的水潭,还有石缝潭边的杂草…

    和铭刻在记忆中的坐标分毫不差。

    斗转星移,天涯咫尺,恍然间便从‘山河关’背后来到了关外。

    虽然以前经常经历过这般,早已经对这种变化熟悉非常,而且在地府时的传送过程中还要更稳,更快,更自如。

    但是不依靠黄泉路,完全凭借着自身来穿梭空间,对于张宝仁而言还是头一次。

    舍夺那次是乱撞。

    与这种以完全自主的肉身穿梭,而且一切变化都在掌握之中相比自然是大不一样。

    只是张宝仁还来不及体会其中的感受,当即便感觉到了关外这方世界的强烈不同。

    首先便是一种由内而外的轻松畅快,是逃脱某种严密的束缚,自然而生出的自由之感。

    但同时也和凭借自身直视阴世那样,剥离了枷锁获得自由的同时也离开了那层铠甲的保护。

    天地间的恶意浓郁的可以真实的看见。

    张宝仁的目光稍稍深入一点就能看见,天地万物中无处不有的一种黑色的、涌动的、仿佛罪孽堆砌而成的粘稠之气。

    这种黑气带着一种沧桑古老的蛮荒之意在感知之上厮磨着,就仿佛被无数根滑腻却又带着倒刺的触手、蠕虫在心中攀爬。

    “这是什么鬼地方?”

    “简直就是魔界、魔土…”

    张宝仁的脸色不由而变得难看至极,在这里呆着,简直就和身处在地狱深处,在阴世之内差不多。

    深吸了一口气将心灵平静,然后尝试着将自身所笼罩庆云放开了一点限制。

    “嗯…”

    顿时就感觉到一种古老而又邪恶的意志仿佛要顺着那一道缝隙向着自身蔓延、侵蚀而来。

    不由得呼吸都有些不匀了。

    下一刻连忙将那一道缝隙堵住,以庆云将自己重新紧紧的包裹起来,这才有心思回味刚才的感受。

    经过了那瞬间的接触,庞大的演算之能所带来的直视万物根本的境界,已然使得张宝仁推算出了一些关于那黑气的本质。

    在更加本质的认知之中,那黑气并非是什么邪恶的欲念情绪,也不是看到的那样黑色的杂质或者说气。

    而是一个个活着的,微小而又狰狞的虫子。

    张宝仁眼中的世界坍塌成一片复杂而又暗含逻辑的符文群落,但是却有一只只黑点一般的虫子在符文中穿梭。

    在本质的,仿佛可称作天地规则的层面中,其竟然显化出这种样子。

    好像是某种活化的,蕴含的某种意志的邪恶…怪物寄生在世界之中。

    如蛊,如病,如毒…

    这怎么能让人不恶寒。

    “这就是九州结界所驱逐、封印的某种东西,也是其所存在的一种原因吗?”

    张宝仁心里暗暗地有所猜测,同时有不由而又有些庆幸。

    “幸好早就修出了庆云道果,可以以此护佑住自身,不然出了九州之后,可能活都活不下去了。”

    “果然神通这种东西,只有有用,更加的有用…”

    在关外这片魔土之中,混沌庆云变得尤为重要,那些充斥在天地之间的病变毒瘤虫子自然便会与天地万物相融。

    在自觉或不自觉的驱动下,就仿佛苍蝇遇见腐肉一般朝着张宝仁沾染而来。

    混沌庆云就如同一个真正隔绝两界的天盖,让张宝仁所在的方寸内外仿佛浊世而立的净土。

    不过庆云虽然牢牢地阻挡住了虫子的侵袭,但也因为那不间断的消磨,让原本维持原状是不增不减,不会额外消耗的庆云需要时时消耗着灵光。

    也幸亏张宝仁的积累已然足够浑厚,还能够承受得住。

    确定了自身状态,逐渐安稳下来,然后又不由儿有些好奇与担心此界的种种生灵。

    “连我都是这样了。”

    “那这地方还能活人?”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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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长不坏介绍:
斡旋造化;颠倒阴阳;钉头七箭;纵地金光……
这是一个穿越而来的小道士,降服黑暗,守卫光明的故事。
张宝仁说道:“这个世界,最重要的是规矩…”
一切,从地府中的一位小无常开始…道长不坏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道长不坏,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道长不坏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