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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忆之呓     墨染梨香txt下载     墨染梨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十二章 上元夜的小混乱

    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墨梨因为只是近距离看着纯王的眼睛,聚焦太久都快变成了斗鸡眼,只好散开了焦点,眼前变得一片迷蒙。

    好无聊!

    墨梨都有点不耐烦了,可是又不好推开纯王。

    好在,这个时候纯王的唇终于离开了墨梨的唇,头微抬了起来,当他睁开眼时,看到墨梨正瞪着一双大眼睛毫无波澜地盯着他。

    纯王又微低头,却是附在墨梨耳边轻声说道:“切莫当真。”

    “噢。”墨梨不假思索地应了一声,其实,她也真没有当真。

    噢?!

    纯王还揽在墨梨腰间的手轻轻攥了起来。

    忽然,四下爆发了一阵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

    ......

    这尖叫声音来自整个露台和露台下的整条街。

    像极了刚刚爆红的明星,粉丝接机现场。

    接连不断的“啊啊啊啊啊”中又加入了渐渐雷动的掌声。

    “简直就是金童玉女诶!”

    “谁说纯王苛待王妃了,这多甜蜜啊!”

    “我看说王妃大婚之夜悬梁自缢没准儿都是讹传!”

    “好羡慕啊!啊啊啊!”

    “都说王妃是个病秧子,我看着也不大像啊!”

    ......

    尖叫、掌声之后暗暗议论的声音如海浪一般潮涌了过来。

    这些话没有人敢大声说,都是偷偷地跟相近的人讨论,认识的不认识的都讨论得相当热烈,露台下还有人因此杠了起来,从讨论无关紧要的人的事,上升到了彼此的人身攻击,若是旁边的人不拦着怕是要打得头破血流方罢。

    当然,露台上的人是听不清露台下的人说了什么的。

    纯王和墨梨可以隐隐约约听到的,都是露台上人们的窃窃私语。

    外人,大都只看表面,说什么就会相信,做什么从不质疑

    “依我看着,墨家的三丫头倒是比白慕雪好看。”

    “那是,三丫头人家可是正经的公府出身,世家大小姐!”

    “不一样的类型吧。”

    “男人啊,都是那么回事儿,哪儿有什么矢志不渝,这有了小娇妻那位估计早就被忘到了脚后跟儿。”

    “你也别这么说,那白慕雪都已经去西梁五六年了,据说因为容貌出众,随嫁的第二个月便成了西梁太子的媵妾,纯王这样的身份、相貌等到现在已经算是不容易了。”

    “要死了,要死了,你们敢在这儿说这些个,还说得这么大声,快别说了。”

    ......

    唉,果然八卦人人都爱!

    墨梨听着背后的议论,忽然有点心疼纯王,侧扬着头看了看纯王,依然看不出什表情变化,但以传说中用情至深的程度来说,心里一定很不好受。

    “那个......”墨梨本欲开口安慰一下,可话刚一出口又觉得不妥,想着她来安慰会不会有种火上浇油的效果?!所以生生又给咽了回去。

    正在墨梨有些小尴尬又有点慌乱的时候,一低头又看到了同心,同心此时静静地悬在纯王的腰间的另一侧,墨梨便往那边挪了一点点,想去抓同心来玩儿,可身子刚挪动了一下就感觉到了纯王身子猛地一震,往后退了半步,有那么一瞬间墨梨也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心里也有点明白纯王后退的原因。

    这次是真的尴尬了......

    墨梨感觉自己的脸腾地一下就热了,僵在当地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纯王依然搭在墨梨腰间的手微一用力,又把墨梨揽回了原先的位置,可是墨梨一靠到纯王的怀里便弹了出去。

    墨梨这才想到,之前靠在纯王的怀里,除了肩膀和背部,还有一个部位也是和纯王的身体紧紧贴合在一起的,想到这个,墨梨感觉自己脸上烧得更厉害了,那团火燎遍全身,心里又羞又恼又尴尬,直想着赶紧逃离,挣扎着欲摆脱纯王的手臂,跑到栏杆边去吹吹风。

    纯王的手却执着地没有放开,一把又将墨梨拉了回去,附在墨梨的耳边刚说了句“原来......”

    墨梨便被纯王拦腰夹住甩了半圈儿,一柄闪着寒光的剑同时出现在了墨梨的眼前,而握着那把剑的人因为冲得太过,人也到了墨梨和纯王的身旁,电光火石之间,墨梨探出手去抓住了那只握着剑的手,食指和中指狠狠地抠在了他的合谷穴上,那人不知是没有防备还是功力太弱,竟然被墨梨的一抠之下,握着的剑便脱了手,“当啷”一声掉到了地上,墨梨趁机抢上一步,换到了方才所站位置的对侧,原先抠着那人合谷穴的右手改为抓腕,而左手则按上了那人的肩头,两下一用力,便听到那人发出了“啊”的半声,又生生地吞了回去。

    方才不过分秒之间发生的事,身经百战的纯王也愣了一下,此时却已然反应过来,飞出一脚踹在了那人的小腹之上,将那人直踹得飞了出去,但因为露台之上站满了人,所以并没有飞多远,便砸在人身上,带得几人一起倒在了地上,那人这次还算是反应得快了些,趁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便挣扎着爬起来,在人缝中穿梭着溜了。

    纯王却看到,那人之前被墨梨抓过的右臂软绵绵地垂在身侧。

    “来人,抓刺客!”纯王一把抓过了墨梨,一边喊道,“穿黑色斗篷的年轻男子!个子不高,偏瘦!”

    这时,露台上的人才反应过来,“啊啊啊啊啊啊”地叫着四下乱逃乱躲,乱成了一锅粥,之前被刺客摔倒时带倒的几人好不容易刚爬起来,又被撞倒在地,身上还被踩了几脚,嘴里乱骂乱叫着,反而给了那刺客可乘之机,混在人群里跑得没了影儿。

    “是女人!”墨梨喊道,此时已经被纯王面对面地箍在了身前,为了防止再次更加尴尬地接触,墨梨两只胳膊一直死死抵在了纯王的胸口。

    “不许再乱动乱跑!”纯王的眼里满是怒火,对墨梨吼道,随后便一甩手把墨梨丢给了急吼吼逆流跑过来的墨不流,道:“看好她,别让她乱跑。”

    “是。”墨不流道。

    南荆也已经到了,手里还提着一只绣花鞋,递给了紧紧扶着墨梨的茫茫。

    茫茫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果然,右脚上只穿着雪白的云袜,面上一红赶紧接过了南荆手里的绣花鞋,福身施礼道谢,南荆却早已经跟着纯王一起护驾离开了。

    此时已有禁军过来请墨梨回到夜宴前休整的休息室内,而之前乱跑的人也都被禁军三三两两地赶回了二楼的宴会厅,分拨护送回了原来的休息室。

第七十三章 为你包扎

    说是护送回休息室,其实是押送。

    刚刚的刺客,可以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露台之上,在无数的王公大臣间随意穿梭,走至纯王面前,就说明他是内部的人!张诚可以肯定,在禁军里三层外三层戒备森严的护卫之下,没有任何人可以如此轻易地混进来。

    上至皇族贵胄,下至宫女内侍,就连根本到不了前厅的厨房里的御厨和杂役,倒都是有可能的。

    但他只要还没有跑出去,就一定可以找到!

    由于纯王和刺客过过招儿,所以搜查刺客的任务便交给了纯王,而不是禁军统领张诚,张诚负责守在新帝身边,以防再有突发情况发生。

    纯王首先一方面让禁军加重外围的守卫,防止刺客逃走;一方面派禁军维持秩序,护送各位王公大臣有秩回到各自的休息室,并宣读了新帝的口谕:等待核查,不得随意外出!每间休息室外本来都会有两名禁军守卫,眼下便成了守卫兼看守。

    接下来,纯王便令禁军将非伴于主子身边,而是做其他工作的宫女内侍集中到一起,分门别类站好,由各组别的小头目先核对一遍人头,比如,负责上菜的宫女站成一队,由小队长点个名核对一下人数。

    再就是乐伎舞姬再分门别类各自站好。

    还有厨房的工作人员,御厨自己带的人、杂役、粗使宫女等各站一队。

    而所有职位的人数和名单,包括每位皇族贵胄、王公大臣参加夜宴的家人及仆从的名单,张诚那里都是有一份的,等所有人都站好后,纯王便可以亲自拿了名单来进行一一核对。

    但核对之前,纯王却来到了墨梨的休息室,其实那也是他的休息室,只不过因为他要常伴新帝左右而没有进来过。

    纯王一休息室,墨梨慌忙放下了手中咬了一半的点心,囫囵咽下了嘴里还未嚼上几口的另一半点心,嘴上的点心渣都没来得擦掉便站起身施礼问安。

    “方才,你说刺客是女人,可是认真的?”纯王的怒气依然尚未消散,并未让起身,直接行至墨梨面前问道,一屋子的人都施着礼不敢动弹。

    “王爷,能不能先让我们起来?!”墨梨讪笑着问道,不知道刚才哪儿惹到了纯王,一直好好儿的,突然就生这么大的气,还没有见过他有过这么强烈的情绪。

    “不能!”纯王压低了声音喝道,“你以为......就你那......”纯王本是要数落一番的,但扫了一眼屋里的其他人,便收住了话头,换了个话题道:“你是如何判断的,她有什么特征?”

    “王爷~”墨梨微微扬起本来低垂的头,可怜巴巴地眨着无辜的大眼睛,娇喊了一声,道:“站不住了......”

    纯王瞪了墨梨一眼,顿了顿,道:“起来吧。”

    众人如蒙大赦,赶紧起了身,退到了一旁侍立。

    墨梨歪歪扭扭地站了起来,揉着腰捶着腿,叽叽歪歪。

    “现在你装什么柔弱可怜,刚才那么的生龙活虎!”纯王一见墨梨的样子,怒气起了来,“矫揉造作!”

    “好啦,知道啦,对你,没用!是不是?”墨梨嘟着嘴说道,便换上了一副正经严肃的语气说道:“那个刺客的手一看就是女人的手,别问我是怎么看出来的,十有八九吧!那双手生得很美,保养得也很好,皮肤白而细腻,指甲修得细细尖尖,一看就不是做粗活儿的人,不是皇亲贵戚,就应该是贴身的一等女使。线索有三个:一、她右手合谷穴处被我抠破了,两个指甲印,一时半会儿好不了;二、我把她的肩关节给卸了下来,当然,如果有懂医的给接上了,这条就算不了线索了;第三,就是这个!”

    墨梨说着便从桌子上捏起了一张纸,掸了掸上面的点心渣,递给了纯王。

    纯王刚抬手要接过墨梨手中的纸,墨梨就惊叫了起来,“王爷,你受伤了?”

    墨梨拉着纯王的手腕来看,纯王下意识地想要抽回手臂,抽了一下,却不再动作了,淡淡地道:“小伤。”

    “什么小伤!袖子都染红了这么大一片!”墨梨边说边拉纯王在桌边坐下,纯王却半跪下去,拿起了墨梨原本要给他看却掉在了地上的那张纸,边拿着看,边随着墨梨坐到了桌前。

    这时,墨不流已经把药箱拿了过来,放到了桌子上,正把一应器具拿出来一一放到桌子上。

    纯王的伤在上臂,若是要查看伤口,必须脱去上衣,墨梨看了看便对纯王说,“把衣服脱了!”

    纯王闻言眉头挑了挑,脑子里忽然浮现出那日冻僵之时,半昏半醒地躺在卧墨池,墨梨对若素和安之说“上来,把他衣服脱了”的情景,历历在目,鲜活得仿佛可以感受到那张床上的温度,纯王一皱眉头,甩掉了脑子里的回忆,抬手把手里的纸递给了在一旁侍立的南荆,道:“你们俩都看看,这是刺客的眉眼。”

    纯王说的“你们俩”,是指南荆和南荆旁边的顾小洲。

    然后转头对墨梨道:“画得不错。”

    行刺墨梨的刺客当时穿了一件宽大的斗篷,头上不仅戴着斗篷上大大的帽子,里面还以黑布遮了脸,所以最多可以看到她的眉眼。

    那刺客行刺前都是低头走路,露台之上光线又暗,而因为寒冷,大多数的人都穿了斗篷戴着帽子,所以没有人会特别注意她。

    那种情况下,只在交手的短短时间内,墨梨便记住了刺客眉眼的特点,而且过了一段时间仍能完整地回忆起来,这种能力,已经算是很厉害了,更何况还精准地画了出来,这就不仅仅需要观察力和记忆力,还需要相当好的画功!

    纯王幽幽地看着墨梨,心内思绪万千,墨家三小姐诗名远播,却从未听说她的画功也如此了得,但这个女子身上的谜团又何止这一处,听得多了看得多了,便也显得不那么惊奇了。

    “臣妾谢王爷夸奖!”墨梨笑着说道,想了一下,忙又站起身施了一礼道:“谢王爷夸奖!”

    纯王差点儿失笑,手不由自主地就伸了出去,拉起了墨梨。

    一瞬间,纯王却像是被一道闪电劈中了,呆呆地看着自己拉着墨梨手臂的手,愣了愣神,便慢慢地收回了手。

    墨梨心系纯王的伤,并没有注意到纯王表情的细微变化,事实上,纯王的表情变化真的是细微到可以忽略不计。

    “王爷,需要臣妾为您宽衣吗?”墨梨见纯王还不脱去上衣,伤口的血却是越渗越多,心内着急,这句话说得半点儿调笑的味道都没有,特别严肃。

    纯王把抓住墨梨伸向他腰带的手,道:“别闹。”

    “眼下事急,先简单上药止血,包扎上就好。”纯王又补充道。

    “嗯,也好。”墨梨道,一把拿过墨不流手中的小瓷瓶,拔开塞子,拉过纯王的胳膊便开始往伤口上撒起药粉。

    “王......王妃,需不需要我来?”墨不流本来拿好了金疮药,本想等墨梨一让开位置便帮纯王上药,谁知墨梨一把拿过了药瓶自己就开始操作了,弄得墨不流有点不知所措,心里隐隐有些担忧,竟担忧得不是上不好药,包扎不好,而是——露馅儿!天知道他是在怕什么露馅儿,但这两个字就是在第一时间冲进了他的脑子。但似乎又感觉,即便是露了,应该也没什么!

    反正,心里乱乱的。

    “不用,你教过我,我可以。”墨梨已经撒完了药,正拿起裹帘准备包扎。

    “啊?”墨不流闻言不由惊叫出口,心想我什么时候教给过你上药包扎的?看着墨梨那面不惊心不跳的撒谎样子真是觉得佩服,又看了看纯王手臂上撒得颇为均匀的药粉,鬼使神差地又应了句:“啊!”

    “时间太长了,我都差点儿忘了。呵呵......呵”墨不流揉着脖子讪笑道。

    说话间墨梨已经给纯王包扎好了,最后收尾的时候还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第七十四章 走百病,却落水

    “来,动一动,看看松紧怎么样。”墨梨包扎完站得远了些,仔细端详着纯王上臂处刚刚包扎好的伤口,“手是有点生了,不太完美。”

    墨不流看着纯王那被绑得齐整均匀的上臂,以他的经验判断一定也是松紧适宜的,可以说,包扎得非常专业!

    墨不流撇着嘴咽了口吐沫说道:“王妃过谦了,手艺还是那么地精湛!”说着,便竖起了大拇指。

    纯王活动了几下,抬眼看着墨梨道:“王妃倒是很多才多艺,连日来真是叫本王惊喜不断。”

    “王爷谬赞了!什么才艺不才艺的,王爷看得开心就好!臣妾唯盼只有喜没有惊!”墨梨说着便嘿嘿地笑了起来。

    “喜不喜的自然是在本王,而惊不惊却要看王妃了。”纯王说道。

    “我们这些小老百姓的,喜不喜,惊不惊,还不全是王爷一句的事儿嘛!”墨梨笑着给纯王倒了杯热水,“王爷,喝杯水暖暖身子。”

    “小老百姓?!堂堂隆国公府的千金小姐居然称自己为小老百姓?!”纯王冷笑道,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将烫不烫的白水,一口水下去,温热了一路,落到胃里时那股暖意便传遍了四肢百骸,极为舒适。

    今日夜宴,宴会之上及各个休息室都是上的茶水,这里怎么会有清水的?

    纯王四下看过去,便看到桌子上的小炭炉。

    “我胃不好,不能喝茶水,也不能喝凉水,所以带了这个!”墨梨见纯王盯着小炭炉看,便解释道。

    “嗯。”纯王应了一声。

    “还有啊,这个小不小老百姓的,还不是相对而言嘛!天地之间,万物均为蝼蚁;圣上和王爷面前,我等也都是蝼蚁。我等的生死兴衰,全都捏在圣上和王爷手里。”墨梨嘻嘻谄笑道。

    “切勿如此言语,本王怎可与圣上相提并论!”纯王突然非常严肃地说道,声音却是压低的了。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墨梨听到这个心里小抖了一下,惊道:“你这是歪曲!你这是诬陷!明明我的意思是......我的意思是......”

    “你的意思是什么?!”纯王喝了一口水,悠悠地道。

    “噢,对,我的意思是,臣以君为纲,妻以夫为纲。”墨梨感觉自己是被逼到了墙角,突然灵光乍现,总算是找了句非常合适的话,说完重重地舒了一口气。

    “好,说得好,不过我提醒王妃,一定要记得这句话!”纯王说道,然后喝完了杯子里的水,便起身走了。

    “恭送王爷!”墨梨恭恭敬敬地施了个礼,白眼却翻上了天。

    ......

    纯王带着南荆和顾小洲一起进行名单核对,以及对面部特征和手部特征进行甄别,先检查完了已经排好队的那些做服务工作的宫女内侍等人,之后又逐一排查了所有参与夜宴的皇族贵胄、王公大臣,进行了无差别排查,却无一人敢有异议。

    最后,连所有参与忘忧居守卫的禁军都没有放过,都一一进行了检查。

    虽然纯王从墨梨处掌握到了一个信息是,这个刺客很有可能是个女人,但依然没有放松对男人的排查。

    如此细致的排查,最后却是一无所获!

    那个刺客居然神秘消失了!

    而且,非常奇怪的是,刺客的行刺对象,按纯王的分析,她当时要刺杀的是墨梨,这一点非常让人费解,之前数次刺杀,要么针对新帝,要么针对纯王和张诚,怎么这次要刺杀纯王新婚不久的王妃?!这到底是何用意?!

    还有一点是,这位刺客,其实武功非常一般,甚至说有点差!

    难道是实在无计可施,不得不启用一个潜伏日久的细作?

    本来是想引蛇出洞,以得到蛛丝马迹,然后按图索骥抓出幕后之人。这下可好,引出一个更加扑朔迷离的东西。

    因为纯王三人排查得比较快,又及时对消息进行了严密的封锁,所以忘忧居里发生的事,京城的百姓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上元节活动仍在欢乐继续。

    排查无果,一时又分析不出个所以然,新帝索性就放下了,吩咐继续后面的流程。

    张诚报说百姓已经开始“走百病(注1)”了。

    因为这项活动只限女性参加,所以新帝手一挥,便让皇后带着一众妃嫔及官宦的家眷出去与百姓同游,共同避灾求福。

    新帝为太后身体着想,并未请她参加,但太后却主动要求一同前去,说是已经二十多年没有参加过这种活动了,很是怀念年轻时与相好的姐妹一起在上元夜赏灯游玩的时光,这次难得可以出宫转转,就算是象征性地走上一小段路也是好的。

    这样一听,新帝便允了,吩咐加派人手进行保护和照顾,还特特嘱咐太后不得硬撑,累了就赶紧坐轿子回来歇息。

    太后欢喜地答应了,那神情竟像是个禁足多日终于可以出门的小孩子,看得人竟不由得心内一酸。

    人啊,各有各的不易,锦衣玉食必有铁衣玉食的代价。

    “快,把昂儿的媳妇和安儿的媳妇都叫过来,让她们也一起陪着我。”太后拉着贴身一等女使夜莺说道,连连催着她快去。

    ......

    说是与百姓同游,但为了安全考虑,自然还是要进行一些隔离和防卫的。

    百姓们自发地结成队伍,跟在了太后的仪仗后面。

    一路上,太后还不时地命人抛洒些金叶子给那些沿街乞讨的人和普通百姓,引发阵阵的哄抢。

    皇后在一侧扶着太后,太后另一手拉着墨梨,靳挽珠跟在后面踢踢踏踏地假装闹情绪,跟太后逗闷子,“娘,你看看你,也太偏心了,有了新人便忘了我这个旧人。”

    太后闻声回身笑着道:“瞧瞧阿珠这丫头,平时拈拈安儿的酸也就罢了,竟还吃起哀家的醋来。真真是口填不满的醋缸!快拿把金叶子给她,堵上她的嘴!”

第七十五章 关心则乱

    问来报信的禁军,那禁军却只说他来报信的时候已经有多人下水营救,但因为需要第一时间将情况呈报给圣上,所以在他出发的时候还没有营救结果,但会持续派人通传事件发展的情况,以保证圣上及时掌握信息。

    新帝挥了挥手让那禁军下去了,又命人传了夏哈甫。

    新帝看着纯王,说道:“老七,可愿前往查看情况?”

    纯王施礼回道:“臣愿往。”

    新帝道:“好,你可先行,后面会有车马和女医前去接应。”

    纯王躬身道了声“是”,便转了个身,直接从窗户跃了出去!一路于屋顶墙沿之上腾挪跳跃,眨眼的工夫,便只能看到一个越来越小的白色影子了。

    “哎!”张诚见状不禁喊了一声,却仍未留住纯王,便忙躬身对新帝道:“请陛下宽恕七哥行止无状之罪。只因七哥心忧夏妃和纯王妃的安危,这才仓皇失措的。”

    “小事,无妨!此处又无外人。”新帝说着便抬手拉起了张诚,转至外间,坐到了主座之上等着夏哈甫。

    欲要落座之时,新帝轻轻拍了拍张诚的肩膀,温声道:“放宽心,有裴成锦、南荆和墨不流跟着,那丫头不会有什么事的。”

    张诚闻言面上一红,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躬身道:“是。”

    新帝落座之后,开玩笑似地踹了张诚一脚,说道:“你呀!自从我坐到了这个位子上后,你变得越来越无趣了!”

    张诚顺势乖巧地跪了下去,道:“陛下如今乃是一国之主,万乘之尊,自然与往日不同。正可谓‘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未及张诚说完,外面便有内侍来回报说夏哈甫在门外等候召见。

    新帝一抬脚,轻轻地踹了一下张诚的肩膀,咬牙道:“赶紧给我滚起来!像什么样子!还有,以后别再给我念这些了!”

    若不是......张诚早就成了自己的小舅子了......

    可如今,如君嫁入了西梁,老七的白慕雪也成了陪嫁,而门外的那个人,一人独占了他们兄弟两人的心爱女子!

    新帝想着,眼内的杀气一闪而过。

    “宣!”

    新帝冷冷道。

    ......

    “什么?!古丽夏曼落了水?!还是和那个女人一起落的水!谋杀,一定是谋杀!因为纯王,那个女人在夜宴上一直恶狠狠地看着古丽夏曼!一定是她,她嫉妒古丽夏曼!”夏哈甫听说夏妃和纯王妃落水了,便直接大吼大叫上了。

    新帝刚要说话,就听到门外尖叫连连。

    “太后,太后!”

    “太后晕倒了!太后晕倒了!”

    新帝一听直接站起身,越过夏哈甫冲出了门外,张诚和李智也跟着冲了出去。

    果见太后倒在夜莺的怀里,新帝伸手一探发现还有气息,看来只是晕了过去,便从夜莺怀里接过了太后,将她横抱起往太后的休息室走去。

    待新帝把太后在床上放好的时候,太医刚刚好就到了,把了脉说没什么大事儿,就是急火攻心,一时气机不畅晕倒了,请了新帝的旨后,便给太后施了几针,不消一刻,太后便悠悠醒转了,一睁眼,见到新帝,便抓着他的手喊道:“阿梨,阿梨怎么样了?!”

    这话问得新帝一怔,李智忙在新帝耳边解释道:“纯王妃,墨梨。”

    “啊!纯王妃,没事儿,老七亲自过去了,一会儿就把她带回来了!母后请安心!”新帝拍着太后的手臂哄道。

    “这孩子,我说让她与我一道回来歇着,她偏不听!我一想,让她去登登城楼,摸摸门钉也是好的,便依了她了。谁成想,出了这样的事。要是她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好啊!”太后说着竟落起泪来。

    太后哭得非常走心,一看就是真的着急担心。

    这一晕一哭的,把新帝给整懵了,太后怎么对刚见一面儿的儿媳妇这么上心呢,十分不恭敬地猜度了一下,就算是皇后落水,她这位看起来性情温婉心却无比坚韧的母后都未必会真心落一滴泪,晕倒更是不可能的事儿!

    “啊,母后,儿臣都说了,纯王妃没事儿!您别这么着急!老七这就把她带回来了!等她一回来,我就让她来给您请安!”新帝笑呵呵地说道,他虽然并不真知道墨梨现在的真实情况,但他直觉上感觉她一定没事儿,所以才特别笃定地跟太后打了包票。

    “不用了,请什么安!这么冷的天儿,掉进了冰冷冰冷的水里,连惊带吓的,她那副身子骨儿怎么受得了啊!赶紧让她回去歇着!让老七好好儿地照顾她。”太后说着,仍是不断地垂泪,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道:“我怎么这么命苦啊!”

    新帝听着更是云山雾罩,不知所以,柔声安慰了几句,太后便说累了,想歇着,新帝便告退出了屋子。

    “这怎么回事儿?!”一出门儿新帝便压低了声音问李智,“墨家那三丫头什么时候把太后也给拿下了?!”

    “听说,是因为太后觉得纯王妃长得像已故的平乐公主!下午纯王妃拜见太后时,太后便抱着她哭了一场,赏了一对儿红翡贵妃镯,比给静王妃和小王妃的赏赐都要贵重。方才‘走百病’的时候,拉着纯王妃的手一刻都不曾放开。”李智轻声回道。

    “呵......”新帝摇了摇头,一脸的不可思议,“爱儿两岁就去世了,她长什么样子我现在都想不起来了。母后是怎么把一个两岁娃娃的脸和一张二八少女的脸联系起来的?!”

    “启禀陛下。”

    李智刚要应和新帝一句,却被打断了,回头一看,是太后身边的小德子,便问道:“小德子,你这么急吼吼地,是太后那边有什么事吗?”

    新帝也停了下来,转身看着小德子。

    小德子躬身道:“启禀陛下,回李公公,太后说,给纯王妃买的那盏灯怕是也落了水,纯王妃很喜欢那盏灯,怕是会不开心。所以太后请陛下派人到风雨桥旁一个老翁那里把他手里剩下的灯都买回来,让纯王妃再挑一盏。”

    听了小德子的话,新帝和李智不约而同地对望了一眼。

    新帝道:“你且回太后,让她放心,联这就派人前去照办!你跟太后说,让她好生歇着,纯王妃那边儿一有消息联就差人禀报经给她。”

    “是。”小德子答应着,施着礼,等新帝和李智转身走了,这才赶紧转过身一溜烟儿跑了。

    “难道那墨家三丫头,上吊之后便被什么东西附身了不成?!怎么一个、两个地都成了这个样子!?”新帝摇着头,啧啧地说道。

    “是啊,说来也怪,纯王殿下极少展示他的轻功,又向来是个沉稳持重的,哪里翻过窗户?!这回可都饱了眼福了。”李智说道。

    新帝撇了撇嘴,道:“这些算什么!你是把露台上的那一幕给忘了吧?!”

    “哟,还真是给忘了!那画面,若不是亲眼瞧见,到现在我都不敢相信是真的。不过,倒是挺美的。”李智笑道,眼睛里放着光,似是还在回味。

第七十六章 云山雾罩的落水真相

    墨不流夹着夏妃从水中冒出游向岸边,一同跳下来的女官和女使有几个离的近的见状纷纷游了过来,接过了整个扒在了墨不流身上的夏妃,其他一起跳下来的禁军,却只是远远地游着,不敢冒然靠前。

    救了夏妃后,墨不流反而更加焦急紧张,心都卡在了嗓子眼儿。因为从墨梨和夏妃一落水,他便再也没有见过墨梨!夏妃好在还能扑通几下,喊喊救命,虽然因此呛了几口水,但问题应该不大。墨梨却是落水沉!“咚”的一声,水花四溅,涟漪阵阵,然后,没了......就跟掉下去一块儿大石头一样!

    墨不流深吸一口气,一个猛子扎下了水,想往河水的下游游过去找找,真成大海捞针了!

    哪知,一个猛子扎了下去后,墨不流却险些被吓得呛了水,之前憋住储存的空气都“咕嘟咕嘟”变成气泡飞走了,墨不流深知自己已经撑不了多久了,赶紧定了定神,拉了正在自己面前悠悠然微笑着吐泡泡的墨梨奋力往水面游了上去。

    一出水,墨不流就大口地喘起气来,看着旁边还在假装呛水咳嗽的墨梨都快破口大骂了,可还没等墨不流骂出来,附近的女官和女使们便游了过来,接过了墨梨,墨不流只好强把那些排山倒海涌上来的脏话都给咽了下去。

    一众的女官和女使簇拥着墨梨把她拖上岸时,刚刚好夏妃喷着水被救醒了过来。

    为了抢救夏妃,一个女官把自己的膝盖顶在了夏妃的中腹部,也就是让夏妃跪趴在了女官的膝头,大头朝下,另一女官按压拍打夏妃的背部,以促使夏妃把呛进去的水都吐出来。

    那夏妃喷了几口水后,便慢慢睁开了眼,人也苏醒了过来,可能是高空坠桥再加上溺水的恐惧,夏妃一醒过来就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

    不管怎么说,还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子而已。

    横贯二十米河面,又能使重型货船在河面通行无阻的桥,可想而知桥身距离水面至少要十几二十米,相当于是从十几二十层楼往下跳!

    而西梁国全国都比较干旱,很多地方都是戈壁甚至是沙漠,哪能见到那么多的河,城池绿洲处倒是有河,可水深最多不过一二米,很多不过只能称之为小溪,膝盖都没不过,这种环境下会水的人便相对较少。

    可见这位夏妃便是那大部人里的一个。

    夏妃此时从头到脚都湿淋淋的,头发乱七八糟地糊在了脸上,哭得正凶,不经意间竟看到墨梨凑到了她面前,笑嘻嘻地看着她,眼睛弯成了月牙状,眼内却半丝笑意都没有,一对视上,反而是几道寒光射了过来,本来已经魂飞魄散的夏妃吓得连连往后躲,可躲也能躲哪里去,她此时瘫坐在地上,浑身上下都软绵绵的,还不停发着抖,根本就是动都动不了,只能哭得更凶了,仿佛哭大声一点就能吓退敌人一般。

    哪知墨梨却一转脸,拉着夏妃也哭了起来,断断续续地道:“夏妃,太......对不起,起你啦!你好......心,拉......我,我却把你......把你给连累了!还好你没......没事,还好你没事!”

    夏妃听了却是一怔,惊疑不定地盯着墨梨,墨梨忽然抬起手来,夏妃下意识地往后躲了躲,墨梨却不管三七二十一,双手抚上夏妃的头,异常温柔地帮她整理头发,嘴里还柔柔地说道:“瞧瞧,可给你吓坏了吧,我......我也吓坏了......好高啊!”墨梨说着,也又哭了起来。

    这时,茫茫、厌年,还有夏妃从西梁带来的那个小侍女都跌跌撞撞地从桥上跑了下来,茫茫边跑边扯下了身上的斗篷,奔到墨梨身边就用她的斗篷把墨梨裹住了,抱着墨梨就开始哭,浑身都抖着,什么都说不出来,一直重复着:“你可吓死我了!你可吓死我了!”

    厌年跪在墨梨另一边,悄悄抹着泪。

    “好啦,好啦!我不是没事儿嘛!没事了,没事了啊!”墨梨一手拉茫茫,一手拉着厌年,温声安慰着。

    不远处蹲着的墨不流瞪了墨梨一眼,墨梨轻轻挑了挑眉回击。

    夏妃的小侍女也用自己的斗篷把夏妃裹住了,扶着夏妃往旁边挪了挪。

    “啊,啊,啊!你们没事儿吧!”忽然一阵打破了短暂的安静,由远而近横冲直撞进了每一个人的耳朵,一个身影随之带着一阵风冲到了墨梨和夏妃的观前,“你们没事儿吧,没事儿吧,吓死我了,不是......”丁宝华还未说完,便看到墨梨冲着她微微地摇了摇头,也知怎的,她竟然非常听话地闭上了嘴。

    “都怪我,没站稳,夏妃好心拉我,却被我连累了,也掉了下来!好在,夏妃没事儿!”墨梨说道,说着,似是又要泛上泪花儿,声音里也有着几分哽咽。

    丁宝华听了墨梨的话,不禁脑袋上冒出了无数个问号!满脸疑惑地看着墨梨,“嗯?!那......我......”嘴张了合,合了张半晌终于还是闭上了。

    皇后和其他妃嫔和官宦家眷们还在桥上急匆匆地往这边赶,本来皇后带着众人都快从另一边下桥了,却听说夏妃和墨梨从桥的中部掉了下去,而救上来时又是从上桥的那侧上的岸,只得又掉头回来。

    茫茫正给拿着帕子给墨梨擦着脸上头上的水,眼前一团白影一晃,就被大力推到了一边。

    茫茫反应过来时,见是纯王,赶紧把伸出去准备推人的手收了回来,和厌年一道施了一礼,周边守卫的禁军、侍立的女官、女使们也都反应了过来,纷纷施礼请安。

    纯王冷冷地道,“起来。”说完便一把拎起墨梨,将墨梨横抱起来往主道上走,走了几步身形一顿,看到了瘫坐在一边的夏妃。

    主要负责保卫的禁军副将裴成锦之前护送太后回忘忧居了,皇后等人这边就把保卫的统领权暂时移交给了南荆,但南荆自然是要跟在皇后左右的,现在还没赶到,眼下若是纯王离开了,车马和女医还未到,夏妃这边儿就晾在这儿没人管了。

    纯王看了看怀里因为寒冷刚刚打了个哆嗦的墨梨,不禁皱了皱眉,环顾了一下四周,看到墨不流跟在他身后,眼神在他身上转了几转,却又放弃了心里的念头,让墨不流留下主持大局实在是不妥,于公于私都不能将夏妃托付给墨不流,但眼下除了墨不流却又再找不出第二个能担此任的人了。

    正在纯王找不到更合适的方案,只好抱着墨梨立在原地静等人来时,裴成锦从不远处的屋檐上飞身而下跑了过来。

    新帝那边自是有张诚,裴成锦一听说夏妃和纯王妃出了事,便赶紧跟着纯王跑了过来,当然,并没有走窗户,但却因为路上人太多不能骑马,也只好学着纯王从房顶上跑了过来。

第七十七章 又怂又“坏”

    裴成锦跑到纯王面前,看了看纯王怀里的纯王妃和瘫坐在一旁的夏妃都还活好好的,不禁在心里默念了几遍“佛祖保佑”,然后跟纯王施礼请安。

    纯王微点了点头,拿眼撇了一下一旁的夏妃,裴成锦立刻会意,躬身施着礼让开了路,纯王便抱着墨梨越过裴成锦走了过去,走上了大道,接人的车马和女医却还未到,纯王就抱着墨梨一直顺着大道往前走,几个禁军默默地旁开路封路,拦着百姓不让靠近。

    这条路不似承天大道灯火辉煌,也不如刚从承天大道拐下来时那么拥挤热闹,小商小贩没有那么多,人却并不少,但大多都是跟着皇后仪仗“走百病”的各个年龄层的女人,现在正安安分分地站在路的两旁,一路目送着纯王和墨梨,眼神里夹杂着喜爱,艳羡,或者还有嫉妒,总之墨梨感觉那一道道的目光都过于炽热锋利,看得她有些不太舒服。

    墨梨不怎么喜欢如此招摇的感觉。

    但眼下也并无他法,即便是停下不走了,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更像是动物园里关在围栏或玻璃罩中的猴子。

    所以,索性就慢慢地走着吧。

    窝在纯王的怀里,墨梨忽然感觉有些疲倦袭上心头,便倚在纯王的肩头微微闭上了眼,夜色中,偶尔有灯光透过眼皮照进眼内,忽明忽暗,仿佛又回到了来到这世间的第一晚。那晚,纯王也是这么抱着她,只是步伐比现在快很多。

    忽闻前方有整齐的跑步声,还有十数人齐齐地喊着“皇妃车驾,闲人退避!”

    墨梨睁眼一瞧,前方跑来一队禁军,在开路,没多时便听到马蹄敲打路面的声音,随即一辆马车从路口转了出来,然后紧接着又是一辆......

    前方的禁军看到路中间悠悠走着的纯王,忙停住施礼,纯王微点头后,却闪身让到了靠近路边的位置,这一侧的女子们便爆发出了一阵低低的惊呼——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看到过纯王殿下啊!

    以往的纯王大多是骑着马穿街过巷,大路中间,又是高高在上,难免有种疏离感和不真实感。

    这次却是在同一高度,两步之遥,正对着的人,若是眼神好使,甚至都能看清纯王的睫毛。

    那咱激动的心情,可想而知。

    所以即使是心内惧怕却依然难掩这份激动,虽然大家都是压低了声音的,便架不住人多啊,聚沙成塔,滴水成河。

    即便是纯王和墨梨已经站在那儿了,墨梨依然可以听到身后传来各种窃窃私语的声音,大概她们以为展现了一整晚柔情的纯王,是不会在美人于怀时多加刁难的吧。

    第一辆马车自然是来接夏妃的,没有停留,跟着前面的禁军奔驰而过,紧接着的那辆便是来接纯王府的马车,靠边停了,便立刻有禁军摆好了马凳,纯王抱着墨梨上了车。

    此马车本是为墨梨使用,所以内里的设置并不是凳子,而卧榻,宽敞舒适,软靠、小几、小毯子等物一应俱全。

    进了马车后纯王便拣了一侧倚了软靠坐了,一腿支起,一腿打直,与支起的那条腿同侧的手臂,轻轻搭在了支起的膝头,而另一条手臂则搭在了腹上。

    墨梨裹了裹斗篷,贴着车壁的另一侧倚着软靠坐了,中间跟纯王隔出了一条空隙,为的是不把身上水再沾染到纯王身上。

    哪知纯王却起身拿起小毯子裹了墨梨就给拖到了自己的身边,一臂揽在了墨梨的肩处,附在墨梨的耳边问道:“怎么回事!”

    墨梨打了个喷嚏,吸着鼻子看了看纯王,道:“我一不小心......”

    “我要听实话!”纯王冷冷地打断了墨梨。

    “那个夏妃推我,我就顺手把她也拉了下去。”墨梨道。

    “你当时站不稳吗?!除了掉下去,没有其它办法吗?!”纯王又问道。

    “她用的劲儿太大了,我就站在栏杆边上,又没有防备,能把她也拉下来,都算是反应敏捷了!”墨梨撇了撇嘴道。

    “你可会水?”纯王接着问道。

    “会!”墨梨干脆利落地回道。

    “你自己的斗篷呢?”纯王问道。

    “当然是在水里面解下来丢了,不然缠在身上很危险的!”墨梨道。

    “丁宝华神色仓皇,言语支吾是为何?”纯王继续问道。

    听了这个问题,墨梨看了看纯王,道:“原来,你刚才早就到了!”

    “回答问题!”

    “你是在审问犯人吗?”墨梨听着纯王说话的语气,有些微怒。

    “回答问题!”纯王用命令的语气说道,搭在墨梨肩膀上的手改成了抓,并且用了三分力道。

    “你......你这人,是不是有家庭暴力倾向?!”墨梨怒道,甩着肩膀,试图摆脱纯王的控制。

    纯王手上的又加了三分力,抓得墨梨一声尖叫,却及时被纯王捂住了嘴,闷了回去,纯王又附在墨梨的耳边说道:“每次的结果都是妥协,就不要做无谓的挣扎浪费时间了!我问什么,你就老老实实回答。”

    墨梨狠狠白了纯王一眼,但一想纯王说的却也是事实,每一次都是以她妥协收场,所以何必硬杠!墨梨想通了,便识实务地点了点头,怒气却是仍未消散。

    纯王放开了捂着墨梨嘴的手,挑了挑眉示意墨梨回答问题。

    墨梨翻着白眼说道:“本来是丁宝华拍了我一下肩膀,或者说是推了我肩膀一下,但力道并不大,并不是想把我推下去。但那个夏妃却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趁着人多混乱,偷偷摸摸地猛推我的腹部,我没站稳,就翻下栏杆了,掉下去的一瞬间我拉住了她推我的那只的手,把她也拖了下去。”

    “那你为何要当着众人的面说是夏妃救了你?”纯王问道。

    “当然是以大局为重!而且就算我说是她推的我,眼下的局势,也一样会不了了之的,或者还会引起两国更多的纠纷。我这样一说,夏妃本来自己理亏,一般来说,她是不会自爆的。”墨梨说道,“上元佳节,北陈王妃落水,西梁和亲公主舍身相救,虽双双落水,却洪福齐天,先后获救,二人也因此种下了友谊的小种子,日渐姐妹情深,成为北陈、西梁两国友谊的一段佳话!”

    “嗯,若有谁问起,那就咬死了这么说!”纯王静静听完后,说道。

    “知道了!”墨梨点头答道。

    “以后莫在我面前耍花招,我问什么,你便老老实实回答,我让你做什么,你便老老实实地做!我的耐心不是很好,不要试图挑战!”纯王说完便把头靠在了软靠上,闭上了眼,似是有些累。

    “噢!”墨梨不情不愿,却又不得不乖乖地答道。

    不经意间一撇,墨梨又看到了纯王那颗硕大的斧凿刀削一般的喉结,静静地矗立在他修长的玉颈之上,纯王现在头部微仰,使得颈部的线条越发优美,也更加突出了那颗喉结的性感。

    想要摸一摸它的念头,墨梨心里起了不是一次了,之前要么是有点怂,要么是场合不合适,一直没敢尝试过,这次,嘿嘿!

    墨梨准备摸一摸老虎的......咳咳,老虎的喉结!

    墨梨悄悄地抬起手,慢慢地伸了过去,纯王却似乎感受到了,微微皱眉,向另一侧偏了偏头,一般来说,这动作就是明显的拒绝的意思,这个时候最好就是识趣地收回手,否则就会有被老虎咬伤的可能性,可墨梨当时不知怎么就脑子一热,手微顿了顿,却还是凑上前在那颗雪白的喉结上轻轻刮了一下。

第七十八章 对质

    纯王随即轻“哼”了一声,眉头再次微蹙,揽着墨梨肩膀的手也收紧了一下。

    墨梨屏气凝神,有些紧张还有些兴奋。

    静候半晌,纯王却没有下一步的动作,连眼都没有睁开,是太疲倦昏昏欲睡了,还是表示不介意呢。

    墨梨一时弄不太清楚,但刚刚见到纯王时,确实感觉他的脸色没有平时好。

    看着眼前这个闭着眼,眉头微蹙的男人,墨梨的心底忽地有种想抱抱他的冲动,但,还是不要打扰他了吧。

    墨梨爬起来又拉了一条毯子过来,轻轻给纯王盖上,并把纯王原先搭在她肩膀而现在的那条手臂

    纯王随即轻“哼”了一声,眉头再次微蹙,揽着墨梨肩膀的手也收紧了一下。

    墨梨屏气凝神,有些紧张还有些兴奋。

    静候半晌,纯王却没有下一步的动作,连眼都没有睁开,是太疲倦昏昏欲睡了,还是表示不介意呢。

    墨梨一时弄不太清楚,但刚刚见到纯王时,确实感觉他的脸色没有平时好。

    看着眼前这个闭着眼,眉头微蹙的男人,墨梨的心底忽地有种想抱抱他的冲动,但,还是不要打扰他了吧。

    墨梨爬起来又拉了一条毯子过来,轻轻给纯王盖上,并把纯王原先搭在她肩膀而现在的那纯王随即轻“哼”了一声,眉头再次微蹙,揽着墨梨肩膀的手也收紧了一下。

    墨梨屏气凝神,有些紧张还有些兴奋。

    静候半晌,纯王却没有下一步的动作,连眼都没有睁开,是太疲倦昏昏欲睡了,还是表示不介意呢。

    墨梨一时弄不太清楚,但刚刚见到纯王时,确实感觉他的脸色没有平时好。

    看着眼前这个闭着眼,眉头微蹙的男人,墨梨的心底忽地有种想抱抱他的冲动,但,还是不要打扰他了吧。

    墨梨爬起来又拉了一条毯子过来,轻轻给纯王盖上,并把纯王原先搭在她肩膀而现在的那纯王随即轻“哼”了一声,眉头再次微蹙,揽着墨梨肩膀的手也收紧了一下。

    墨梨屏气凝神,有些紧张还有些兴奋。

    静候半晌,纯王却没有下一步的动作,连眼都没有睁开,是太疲倦昏昏欲睡了,还是表示不介意呢。

    墨梨一时弄不太清楚,但刚刚见到纯王时,确实感觉他的脸色没有平时好。

    看着眼前这个闭着眼,眉头微蹙的男人,墨梨的心底忽地有种想抱抱他的冲动,但,还是不要打扰他了吧。

    墨梨纯王随即轻“哼”了一声,眉头再次微蹙,揽着墨梨肩膀的手也收紧了一下。

    墨梨屏气凝神,有些紧张还有些兴奋。

    静候半晌,纯王却没有下一步的动作,连眼都没有睁开,是太疲倦昏昏欲睡了,还是表示不介意呢。

    墨梨一时弄不太清楚,但刚刚见到纯王时,确实感觉他的脸色没有平时好。

    看着眼前这个闭着眼,眉头微蹙的男人,墨梨的心底忽地有种想抱抱他的冲动,但,还是不要打扰他了吧。

    墨梨爬起来又拉了一条毯子过来,轻轻给纯王盖上,并把纯王原先搭在她肩膀而现在的那纯王随即轻“哼”了一声,眉头再次微蹙,揽着墨梨肩膀的手也收紧了一下。

    墨梨屏气凝神,有些紧张还有些兴奋。

    静候半晌,纯王却没有下一步的动作,连眼都没有睁开,是太疲倦昏昏欲睡了,还是表示不介意呢。

    墨梨一时弄不太清楚,但刚刚见到纯王时,确实感觉他的脸色没有平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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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眼前这个闭着眼,眉头微蹙的男人,墨梨的心底忽地有种想抱抱他的冲动,但,还是不要打扰他了吧。

    墨梨爬起来又拉了一条毯子过来,轻轻给纯王盖上,并把纯王原先搭在她肩膀而现在的那纯王随即轻“哼”了一声,眉头再次微蹙,揽着墨梨肩膀的手也收紧了一下。

    墨梨屏气凝神,有些紧张还有些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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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梨一时弄不太清楚,但刚刚见到纯王时,确实感觉他的脸色没有平时好。

    看着眼前这个闭着眼,眉头微蹙的男人,墨梨的心底忽地有种想抱抱他的冲动,但,还是不要打扰他了吧。

    墨梨爬起来又拉了一条毯子过来,轻轻给纯王盖上,并把纯王原先搭在她肩膀而现在的那纯王随即轻“哼”了一声,眉头再次微蹙,揽着墨梨肩膀的手也收紧了一下。

    墨梨屏气凝神,有些紧张还有些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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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梨爬起来又拉了一条毯子过来,轻轻给纯王盖上,并把纯王原先搭在她肩膀而现在的那纯王随即轻“哼”了一声,眉头再次微蹙,揽着墨梨肩膀的手也收紧了一下。

    墨梨屏气凝神,有些紧张还有些兴奋。

    静候半晌,纯王却没有下一步的动作,连眼都没有睁开,是太疲倦昏昏欲睡了,还是表示不介意呢。

    墨梨一时弄不太清楚,但刚刚见到纯王时,确实感觉他的脸色没有平时好。

    看着眼前这个闭着眼,眉头微蹙的男人,墨梨的心底忽地有种想抱抱他的冲动,但,还是不要打扰他了吧。

    墨梨爬起来又拉了一条毯子过来,轻轻给纯王盖上,并把纯王原先搭在她肩膀而现在的那纯王随即轻“哼”了一声,眉头再次微蹙,揽着墨梨肩膀的手也收紧了一下。

    墨梨屏气凝神,有些紧张还有些兴奋。

    静候半晌,纯王却没有下一步的动作,连眼都没有睁开,是太疲倦昏昏欲睡了,还是表示不介意呢。

    墨梨爬起来又拉了一条毯子过来,轻轻给纯王盖上,并把纯王原先搭在她肩膀而现在的那纯王随即轻“哼”了一声,眉头再次微蹙,揽着墨梨肩膀的手也收紧了一下。

    墨梨屏气凝神,有些紧张还有些兴奋。

    静候半晌,纯王却没有下一步的动作,连眼都没有睁开,是太疲倦昏昏欲睡了,还是表示不介意呢。

第七十九章 红衣红伞如梦幻

    再次坐上马车回纯王府的时候,墨梨实在是坚持不住,一上马车便轻车熟路地继续倚在纯王肩上半昏半睡起来。

    “我之前没有见过夏妃。”纯王轻轻地说道。

    “嗯,我相信!”墨梨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句,“我本没问,你便说了,你既自己说了,就无需欺骗。”

    “嗯。”纯王道。

    忘忧居与纯王府不过相隔了三条街,不一会儿便到了,纯王欲要抱墨梨下车,墨梨却拒绝了:“你也折腾一天了,怪累的,我坐肩舆(注1)回去就行了。你也早点儿休息。”

    墨梨说着,便扶了茫茫下马车,跟纯王施礼告退后便乘了肩舆回卧墨池了。

    再次坐上马车回纯王府的时候,墨梨实在是坚持不住,一上马车便轻车熟路地继续倚在纯王肩上半昏半睡起来。

    “我之前没有见过夏妃。”纯王轻轻地说道。

    “嗯,我相信!”墨梨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句,“我本没问,你便说了,你既自己说了,就无需欺骗。”

    “嗯。”纯王道。

    忘忧居与纯王府不过相隔了三条街,不一会儿便到了,纯王欲要抱墨梨下车,墨梨却拒绝了:“你也折腾一天了,怪累的,我坐肩舆(注1)回去就行了。你也早点儿休息。”

    墨梨说着,便扶了茫茫下马车,跟纯王施礼告退后便乘了肩舆回卧墨池了。

    再次坐上马车回纯王府的时候,墨梨实在是坚持不住,一上马车便轻车熟路地继续倚在纯王肩上半昏半睡起来。

    “我之前没有见过夏妃。”纯王轻轻地说道。

    “嗯,我相信!”墨梨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句,“我本没问,你便说了,你既自己说了,就无需欺骗。”

    “嗯。”纯王道。

    忘忧居与纯王府不过相隔了三条街,不一会儿便到了,纯王欲要抱墨梨下车,墨梨却拒绝了:“你也折腾一天了,怪累的,我坐肩舆(注1)回去就行了。你也早点儿休息。”

    墨梨说着,便扶了茫茫下马车,跟纯王施礼告退后便乘了肩舆回卧墨池了。

    再次坐上马车回纯王府的时候,墨梨实在是坚持不住,一上马车便轻车熟路地继续倚在纯王肩上半昏半睡起来。

    “我之前没有见过夏妃。”纯王轻轻地说道。

    “嗯,我相信!”墨梨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句,“我本没问,你便说了,你既自己说了,就无需欺骗。”

    “嗯。”纯王道。

    忘忧居与纯王府不过相隔了三条街,不一会儿便到了,纯王欲要抱墨梨下车,墨梨却拒绝了:“你也折腾一天了,怪累的,我坐肩舆(注1)回去就行了。你也早点儿休息。”

    墨梨说着,便扶了茫茫下马车,跟纯王施礼告退后便乘了肩舆回卧墨池了。

    再次坐上马车回纯王府的时候,墨梨实在是坚持不住,一上马车便轻车熟路地继续倚在纯王肩上半昏半睡起来。

    “我之前没有见过夏妃。”纯王轻轻地说道。

    “嗯,我相信!”墨梨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句,“我本没问,你便说了,你既自己说了,就无需欺骗。”

    “嗯。”纯王道。

    忘忧居与纯王府不过相隔了三条街,不一会儿便到了,纯王欲要抱墨梨下车,墨梨却拒绝了:“你也折腾一天了,怪累的,我坐肩舆(注1)回去就行了。你也早点儿休息。”

    墨梨说着,便扶了茫茫下马车,跟纯王施礼告退后便乘了肩舆回卧墨池了。

    再次坐上马车回纯王府的时候,墨梨实在是坚持不住,一上马车便轻车熟路地继续倚在纯王肩上半昏半睡起来。

    “我之前没有见过夏妃。”纯王轻轻地说道。

    “嗯,我相信!”墨梨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句,“我本没问,你便说了,你既自己说了,就无需欺骗。”

    “嗯。”纯王道。

    忘忧居与纯王府不过相隔了三条街,不一会儿便到了,纯王欲要抱墨梨下车,墨梨却拒绝了:“你也折腾一天了,怪累的,我坐肩舆(注1)回去就行了。你也早点儿休息。”

    墨梨说着,便扶了茫茫下马车,跟纯王施礼告退后便乘了肩舆回卧墨池了。

    再次坐上马车回纯王府的时候,墨梨实在是坚持不住,一上马车便轻车熟路地继续倚在纯王肩上半昏半睡起来。

    “我之前没有见过夏妃。”纯王轻轻地说道。

    “嗯,我相信!”墨梨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句,“我本没问,你便说了,你既自己说了,就无需欺骗。”

    “嗯。”纯王道。

    忘忧居与纯王府不过相隔了三条街,不一会儿便到了,纯王欲要抱墨梨下车,墨梨却拒绝了:“你也折腾一天了,怪累的,我坐肩舆(注1)回去就行了。你也早点儿休息。”

    墨梨说着,便扶了茫茫下马车,跟纯王施礼告退后便乘了肩舆回卧墨池了。

    再次坐上马车回纯王府的时候,墨梨实在是坚持不住,一上马车便轻车熟路地继续倚在纯王肩上半昏半睡起来。

    “我之前没有见过夏妃。”纯王轻轻地说道。

    “嗯,我相信!”墨梨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句,“我本没问,你便说了,你既自己说了,就无需欺骗。”

    “嗯。”纯王道。

    忘忧居与纯王府不过相隔了三条街,不一会儿便到了,纯王欲要抱墨梨下车,墨梨却拒绝了:“你也折腾一天了,怪累的,我坐肩舆(注1)回去就行了。你也早点儿休息。”

    墨梨说着,便扶了茫茫下马车,跟纯王施礼告退后便乘了肩舆回卧墨池了。

    再次坐上马车回纯王府的时候,墨梨实在是坚持不住,一上马车便轻车熟路地继续倚在纯王肩上半昏半睡起来。

    “我之前没有见过夏妃。”纯王轻轻地说道。

    “嗯,我相信!”墨梨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句,“我本没问,你便说了,你既自己说了,就无需欺骗。”

    “嗯。”纯王道。

    忘忧居与纯王府不过相隔了三条街,不一会儿便到了,纯王欲要抱墨梨下车,墨梨却拒绝了:“你也折腾一天了,怪累的,我坐肩舆(注1)回去就行了。你也早点儿休息。”

    墨梨说着,便扶了茫茫下马车,跟纯王施礼告退后便乘了肩舆回卧墨池了。

    再次坐上马车回纯王府的时候,墨梨实在是坚持不住,一上马车便轻车熟路地继续倚在纯王肩上半昏半睡起来。

    “我之前没有见过夏妃。”纯王轻轻地说道。

    “嗯,我相信!”墨梨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句,“我本没问,你便说了,你既自己说了,就无需欺骗。”

    “嗯。”纯王道。

    忘忧居与纯王府不过相隔了三条街,不一会儿便到了,纯王欲要抱墨梨下车,墨梨却拒绝了:“你也折腾一天了,怪累的,我坐肩舆(注1)回去就行了。你也早点儿休息。”

    墨梨说着,便扶了茫茫下马车,跟纯王施礼告退后便乘了肩舆回卧墨池了。

第八十章 我的雨伞分你一半

    墨梨轻俯下身,把伞分了一半给纯王,另一只手手心朝上向纯王伸了过去,柔声说道:“回去吧。”

    一把伞,在这个大雨如注的世界里撑起了一片天地。

    雨水密集地敲击在伞面上,噼里啪啦地都快听不出间隙,像是拼了命地要击穿这层薄薄的屏障,摧毁一切。

    雨水却终于不再打到纯王的脸上,眼睛也不用再眯起,却依然有未尽的水痕慢慢爬过。

    墨梨一向笑盈盈的脸上没有一丝的笑意,眼神里却意外地出现了类似关切和心疼,一时让纯王有些愣怔。

    而纯王的脸上却没有出现苦大愁深或是怨恨愤怒或是迷茫崩溃的表情,和平时一样冷静如水淡定自若,坐得也一样端正笔直,任凭雨水在他的脸上身上肆意横流,却依然让人联想不到狼狈二字。

    只是,周身都笼罩着一种孤绝的气息,生人勿近的屏蔽又加了三道。

    一把伞下,遮蔽着两个人,相互对视着,无言,却又似已对话了千万句,较量了数百招,最终,纯王垂下了眼眸,抬起手搭在了墨梨的掌心。

    纯王一搭上墨梨的手,不禁瞳孔一震,他手上触感滚烫。

    纯王站起身,墨梨松开了拉着纯王的手,抬手抹去了纯王眉眼上的雨水,轻声说道:“没事了。”

    眉上所触之处亦是滚烫。

    纯王眉头皱起,拉下了墨梨的手,没错,就是滚烫。

    墨梨因为气血不足,平时在温暖的室内手都是冰凉的。

    纯王刚要开口询问,却忽见眼前的墨梨眼神涣散失了焦,随之便倒了下去,纯王一把便将墨梨揽进了怀里,墨梨手里的红伞却脱手跌进了湖中。

    纯王一边将墨梨横抱着踩着舷梯飞跃上画舫,一边冲南荆喊了个“伞!”字。

    南荆立马会意,直接从画舫跳入了小舟,在伞柄没入湖水的一瞬间,将其抓在了手里,斜着提了上来,居然完好无损。

    南荆收了伞,三步两步又纵回了画舫,将伞塞给了追着纯王,急着要查看墨梨情况的茫茫。

    “我没事,只是晕了一下,你放我下来。你今天抱了我好多次,手臂上的伤已经绷开好几次了。”墨梨看着纯王又是一片血红的胳膊说道。

    其实她真的只是晕了一下,马上就缓了过来。

    纯王不说话,而是把墨梨抱进了房间,放到桌子前的凳子上便扯过了墨不流让他诊治。

    “你也发烧了?之前的葱白豆豉汤你没喝吗?”墨不流的手指一触到墨梨的腕子,墨梨便惊道。

    今日夏妃和墨梨落水,墨不流曾跳河救人,没来得及回府换身儿干衣服但去西城煎药了。

    按照墨不流的身体素质,若是及时喝了葱白豆豉汤根本不会严重到发热。

    “没,忘了。”墨不流挠了挠头笑道。

    “一起多煎一碗,就那么难吗!?”墨梨轻喝道。

    “嘿嘿嘿嘿”墨不流傻笑着回应。

    听着墨梨和墨不流你来我往的对话,一旁的纯王感到一阵气闷,刚要说什么,墨梨却白了墨不流一眼,拉了纯王的手道:“你快去沐浴换身干衣服,别也着了凉。”

    纯王却一屁股坐在了墨梨旁边的凳子上,黑着脸道:“不去,冻死更好。”

    那语气那神情,根本就是小孩子在耍脾气。

    看得墨梨不禁笑了,道:“是需要臣妾替王爷更衣吗?”

    这话其实不过是墨梨逗纯王玩儿的,哪知那纯王却接道:“本应如此。”

    墨梨听了一愣,瞄了纯王两眼,不知道他是在说笑还是认真的。

    纯王本来很少说笑,可这话的内容却又让墨梨觉得不像是认真的,因为纯王向来拒墨梨于千里之外,成婚后在自己家府第里两人都没见上过几次,又素闻纯王自小有洁癖,打理卧房都只用若素和安之,像是服侍沐浴这种事更是不会假手于旁人。

    墨梨心道,果然今日的纯王不太对劲儿!

    却也不能和纯王硬杠,墨梨便笑道:“王爷快先去沐浴更衣罢,你的伤也要及时处置。我这儿把完脉,还有事要处理。”

    “殿下,就让老奴服侍您沐浴罢。王妃也需要梳洗更衣的,不然难免风寒更重。”顾小洲及时打了圆场,纯王也便没再耍脾气,脸色黑黑地和顾小洲一起走了。

    奇怪的是,若素和安之,并没有跟来画舫,之前急着找纯王,却没有注意到这个情况。

    这时,画舫已经收了舷梯,往听雪轩的码头开去,那只小船也被收了,盖了苫布拖在画舫的后边。

    墨不流给墨梨诊完脉说,这次高热比较严重,必须要吃药了,所以画舫一靠岸墨不流便奔回他自己的住所配药。

    这些日子,墨不流把自己的住所处外间的药柜基本上装满了,日常用药基本上算是一应俱全,只是在等厨房建好,而墨梨最近又不需服药,所以煎药的器具还未购买。

    但顾小洲说会遣人把朗婶儿和她的器具一并接到画舫上,便可以直接在画舫上煎药。

    墨梨只先简单擦了擦头发和脸,就开始分发赏赐。

    第一个发现纯王的是沈波,至少他是第一个喊出声的,但似乎有些人并不认同,议论纷纷。

    墨梨向众人确认了确实是沈波第一个喊“看到了”,所以还是把悬赏的百金发给了沈波。

    同时赏赐了今日所有参与纯王救援活动的人,从上到下,无一遗漏。

    大家拿着赏赐欢天喜地地离开了,画舫上并不需要那么多人,墨梨便让没什么事儿干的人都回去休息。却把檀石和烛风、司空留了下来。

    “烛风、司空,你们好像有话要说。”墨梨问道。

    “回王妃,其实是檀石最先看到殿下的。”烛风回道。

    “对,当时我和烛风都站在檀石边上,是檀石先看到了,拉了烛风问那边是不是有个人,这话让边儿上的沈波听到了,没想到他就喊了出来。”司空附和道。

    墨梨看了看檀石,见他依然神色如常,便问道:“檀石,烛风、司空二人说得可是实话?”

    “回禀王妃,确实如此。”檀石施礼回道。

    “为什么有发现,不喊出来?而是要跟旁边的人询问?”墨梨问道。

    “回禀王妃,当时离得很远,光线又暗,大雨中看不清楚,所以跟烛风确认一下,免得画舫开过去又发现看错了耽误时间,也免得王妃空欢喜一场,心绪起伏过大。”檀石旗礼回道。

    “嗯,很好,做事谨慎。”墨梨赞道。

    檀石听了却是有些不好意思,局促地施礼道:“谢王妃夸赞。”

    “心内可有不甘?”墨梨又问道具。

    “回王妃,没有。”檀石说道,“我……一下子有太多钱,反而会让我心内感觉不安稳。”

    墨梨闻言笑了笑,在心里又为檀石盖上了一朵小红花。

    墨梨又给继续留守工作的,

第八十一章 猜疑、争吵、不敢爱

    烛风、司空和檀石退下后,墨梨遣回牡丹亭拿糕点的小厮也回来了,墨梨让茫茫和厌年将糕点分了些给依然在船上坚守工作岗位的仆人。

    大半夜折腾了一顿,墨梨饿了,倚在小睡榻里,一边眯着眼养神,一边糕点就温水吃得欢畅,茫茫和厌年半跪在两边给墨梨捶着腿。

    窗外依然大雨滂沱,“哗哗哗”的雨声,仿佛母亲哄婴孩入睡时哼唱的小夜曲,一声一声拍抚着心弦,所有的兵荒马乱,所有的疲累不堪,都渐渐平复安然。

    难怪乎古人都爱在窗外种上几丛芭蕉,雨打芭蕉绕梦眠,真是会享受!

    就在墨梨迷迷糊糊又要睡过去的时候,纯王沐浴完回了房。

    墨梨揉着眼,晃晃悠悠地请了安,便吩咐墨不流给纯王医伤,却被南荆给拦了下来。

    “不用,朗婶儿来就行,你还是去给王妃看着煎药吧。”南荆一副冷冷地道,眼里的不信任和嫌恶半点儿不掩饰。

    墨不流翻了个白眼,冲着墨梨摊了摊手,“哼”了一声便把拿出来的物什往药箱里收。

    墨梨走到桌子前,把手里的水盎子往桌子上一摔,斜眼看着南荆道:“是怕我趁机下毒吗?晚了,下午的药粉里已经下了。”

    墨梨这话一出,屋里的人俱是一惊,茫茫哆嗦着道:“小……小姐,这话可不能乱说啊!”都忘记在人前工要喊王妃了。

    墨不流正往药箱里收拾东西,手凝固在空中一动不动,半天才反应过来,重重咽了一口唾沫,惊疑不定地死死盯着墨梨,那瓶药是他的不假,但却是墨梨抢了过去,给纯王上的药……

    以这段时间墨梨不断刷新既往印象的表现来看,还真不好判断墨梨这话说的是真是假,就算墨梨真在众目睽睽之下趁机施了毒,他也不会太过惊讶。

    南荆更是一脸震惊,加一脸懵,看看墨梨,嘴角斜斜上勾,正邪邪地笑,又看了看纯王,纯王倒是镇静如常,但他刚刚本来就意欲寻死,得知这个消息毫无波澜也是正常。

    南荆一时判断不出墨梨所说是真是假,却闪电般出了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南荆手里本来拿着纯王的剑,直接将剑弹出一段,欲抵在墨梨的脖子上。

    纯王却出了手,上面一掌推出拍在了墨梨的肩上,下面一只脚一勾勾起了墨梨的一条腿,墨梨便向后倒仰了过去,将将避过了南荆手里的剑,就在快要摔个四仰八叉的时候纯王又不知怎么一拉一揽,墨梨便稳稳坐在了纯王的腿上。

    “殿下……”南荆脸都要绿了。

    “……”

    “……”

    纯王的一整套动作利落漂亮,白色广袖蹁跹,红裙飞旋,犹如设计好的舞蹈一般,画面甚美,堪比小舟之上墨梨晕倒,纯王拉其入怀,那柄红伞划过半边天际落入水中的场景。

    众人均是看得呆了了一呆。

    顾小洲缓了一缓,慢慢把南荆手里弱出半截的剑推了回去,想把南荆拉到边上,却被南荆甩开了手。

    “你,交出解药!”南荆拿剑柄指着墨梨道。

    “南荆!”纯王喝道。

    南荆却并没有收手,“殿下,你是被这妖女施了什么法术不成?”

    “不得胡言!放下剑!”纯王喝道。

    “殿下!”南荆青着脸,执拗地仍然举着剑,对着墨梨不依不饶,“交出解药!”

    墨梨倚在纯王怀里,手指绕着纯王那顺滑如缎漆黑如墨的头发玩儿,轻轻笑道:“没有,无药可救。”

    “妖女,我……殿下……”南荆都要抓狂了,剑却仍然不放下,却也不知道下一步要做什么。

    “开个玩笑,干什么急扯白脸。”墨梨道,脸上浮现一丝顽皮的笑。

    南荆闻言怔了一下,却又道:“我不信,你一直都很古怪。你……”

    南荆忽觉自己失言,慌得撇了纯王一眼,闭了嘴。

    墨梨也看了一眼纯王,淡淡地道:“你不信我也没有办法。只是听闻朗婶儿擅用药,于金疮一科却并不十分擅长,所以我才好心想着让墨小先生帮忙看一看,若是不放心,我们不多事便是。”这话似是对着南荆说的,然后又说道:“王爷,想必这诺大的画舫上也不只这一间房,你且自便吧,臣妾要休息了。”这话是对纯王说的,明显是有逐客的意思了。

    纯王冷着脸不说话,墨梨站起身,到另一张凳子上坐下了。

    这时,门开了,有小厮捧着托盘走了进来,欲要把两碗白粥三碟小菜放到桌子上。

    “收起来,我这儿没叫饭。”墨梨喝了一口水道。

    那小厮愣住了,呆呆地看了看墨梨又看了看纯王,把刚拿起来的一碟菜默默放了回去,看着纯王等主子发话。

    “又不是我惹的你,你冲着我干什么!”纯王哑声道,低垂着眼眸,长长的睫毛微颤。

    墨梨听纯王的声音不对,看过去,见纯王嘴唇干瘪已经微微起了皮。

    大概是闹腾了半夜,未进滴水,刚刚又沐浴的缘故。

    墨梨微有不忍,但又想到纯王给牡丹亭派的那些人,这些日子来做的那些事,若是原本的墨梨早就受不住了。

    一想到这些就火大,便道:“若不是主子授意的,下头的人敢这样嘛!王爷真当我是个傻子吗?真当我很多事不知道吗?王爷不是还打算时机一到就让我去死,给你那个白慕雪腾地方呢吗?今日纯王百般在众人面前表演与纯王妃的恩爱,不就是为着将来我死的时候择干净你自己吗?今天晚上怕也是演得一出好戏吧?知道我身子不好,知道我受了风寒,还让我冒着大雨出来找你。哼,‘冷面战神’又怎么会真的会突然发疯要把自己沉到湖底呢?是想借机让我病重不治吧?!”

    墨梨越说越气,一口气把多日里心里积压的话都说了出来,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

    纯王什么都没说,突然起身就走了。

    捧着饭食的小厮正犹豫着要不要跟上去。

    “拿走!”墨梨吼道,那小厮都忘了施礼便逃走了。

    “主子都走了,你们还杵在这里做什么?!”墨梨对顾小洲和南荆喝道。

    南荆这才缓过来追了出去,顾小洲施了一礼也退了出去。

    墨梨压下了胸中的情绪,去画舫上的净室重新沐浴更衣,特意要了一间并非刚才纯王用过的。

    虽然刚才并没有全身湿透,但墨梨还是浑身不自在,必须再洗一遍澡,换一身新衣服,不然肯定睡不着。

    古代没有吹风机,头发又长,洗了头又熨了很久才干,一直折腾快到天亮,这才窝进了被窝,雨还依然下着。

    墨梨躺下后虽然很困,脑子里却一直乱乱纷纷,睡不着。

    她其实一直有在时刻提醒自己,纯王不是一个简单的人,交手几次,他的意图也很明显,就是要等体弱多病的墨梨病重不治而死,给这场政治婚姻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可是,今天在听到纯王自暴自弃作死的时候她的心还是乱了,在看到那团独坐于黑夜暴雨中孤寂的身影时她的心还是痛了。

    哪怕这些情绪只是出现了一瞬间,墨梨却很害怕,她怎么敢,怎么能这么快就放松警惕,不要命了吗?!

    刚才情绪一下子炸了,仔细想来也是因为看到低垂眼眸哑声说着本不该他说的话的纯王,墨梨的心一下又柔软了下来,她很惊慌,很害怕,情绪就没绷住。

    她本以为自己足够冷静理智,以为自己可以波澜不惊地与纯王逢场作戏虚与委蛇下去,保住性命,维护好身边人,然后再慢慢去找回去的方法。

    可是现在她却好怕自己会一不小心就陷了进去,弄假成了真,成了她最嫌弃的那些言情小说里冒着傻气的女主角。

    还是太自信了,不,是自负!

    一个没有感情经历涉世不深的小女孩儿,拿什么跟出生于帝王之家,从小便见惯了阴谋算计,经历过战场搏杀,经历过刀光剑影、血雨腥风的纯王较量?!

    根本就是以卵击石,一定会败得惨不忍睹。

    她已经无数次这样告诫自己了,结果……

    要不放弃吧,太累了,太累了……

    墨梨被思绪搅得头痛欲裂,迷迷糊糊睡去了。

    梦里,她变成了一只小野猫,白色的小野猫,追着一只肥老鼠疯狂地跑,穿过山林越过草地,刚刚下过雨,所有的景象都像是加了滤镜一般鲜亮,各种绿色都鲜翠欲滴,草尖儿还挂着水滴,打湿了她的毛,雨后的青草气味特别浓重,混着泥土的味道,沁猫心脾,她撒了欢似地跑着,不知道是为了追老鼠,还是纯粹就是想跑。

    “噗嗤”一下,她踩进了一个小泥坑,泥水被她踩得四下飞溅,溅了她一脸,还溅了一嘴,很不幸,还咕咚一声咽下了一口……

    撒得太欢了……

    那只肥老鼠被泥坑救了,糊了一脸泥的墨梨小野猫傻愣愣地踮着脚跳出了小泥坑。

    看着四条泥腿子,以及糊满了泥浆的肚子,估计脸上也好不了哪儿去,墨梨小野猫有点儿不知所措,家养的猫都有主人给洗澡,或者是到宠物美容店去洗澡,可是野猫怎么清理自己呢?难道只靠自己舔?墨梨小野猫低头看了看那些嘀嘀嗒嗒的泥浆实在是下不去舌头。

    只好四处寻找河水,功夫不负有心猫,在那些泥浆干巴在身上之前总算是找到一条小溪,小溪不深,将将没过她的身子,却异常清澈,应该不是因为降雨而新生的小溪,她看到了溪底被冲刷得圆圆润润的鹅卵石,有的颜色是温润的白,有的颜色是淡淡的黄,有的颜色是靛青色,还有少数几块是绯红色,像极了玛瑙,剩下的是粗粗细细的白沙,而不是黑污的淤泥,正合她意,她迫不及待地冲进小溪里,肆意扑腾,用爪子抹掉泥浆。

    在小溪里撒够了欢儿之后,墨梨小野猫爬上了岸,摇头晃脑抖着身子甩掉毛上的水,水花儿在暖暖的阳光中飞舞,晕开了一朵小小的彩虹。

    沐浴完,肚子里却传来了一阵轰鸣。

    墨梨小野猫饿了。

    刚才在小溪里撒欢儿的时候看到有小鱼游来游去,虽然不大,可她也不大啊,大概吃个两三条就能饱。

    抓过才知道,鱼是有多难抓,那些小鱼太机灵了,墨梨小野猫竟没有一次爪子能碰到它们的……

    唉,哪有什么天赋,都不过是练习的结果。

    第一天当猫的墨梨小野猫,还需要多加练习啊。

    墨梨小野猫臊眉耷眼地再次爬上岸。

    刚才水里抓鱼又消耗了不少能量,这次更饿了,已经没有心情把水花甩得飞快了,胡乱甩了几下便开始了觅食之路。

    在林子中没走几步,便看到一只撅着屁股在树下挖洞的松鼠,它应该是想把一颗硕大的榛子埋进去。

    可能是松鼠干活儿干得太投入,放松了警惕,又或者是墨梨小野猫脚步轻盈动作又快,那只松鼠没有反应过来,反正墨梨小野猫特别容易就把那只松鼠踩在了她的爪子下,拼命挣扎了几下,却一直没能挣脱。

    墨梨小野猫把那只松鼠翻过来的时候,它瞪着惊恐的眼睛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嘴里却还叨着那颗大榛子。

    墨梨小野猫不禁笑了,真是舍命不舍财!

    但看着那只又蠢萌又可爱,此时在她的爪子底下瑟瑟发抖,可怜可怜兮兮的松鼠,墨梨小野猫却怎么也咬不下去。

    唉……鼠鼠这么可爱,怎么可以吃鼠鼠!

    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墨梨小野猫捂着猫脸,一抬爪子,放开了松鼠。

    那只松鼠本来已经认命地躺平了等着被吃了,突然压在它身上的利爪撤去,它还有点儿不敢相信,眨巴着眼睛继续躺了很久,嘴里却一直死死咬着那颗大榛子,直到墨梨小野猫走远了,这才爬了起来。

    墨梨小野猫饿着肚子认真地在脑子里想象了一下食用老鼠的场景:咬断老鼠的脖子,然后再用爪子划开它的肚子,掏出它的内脏,再简单剥个皮,再一口一口地生吃下去……

    最后墨梨小野猫得出一个结论:就算是逮住了一只老鼠,她肯定也吃不下去。所以何必再浪费那个力气呢!

    结论得出后,墨梨小野猫决定做一只素食猫。

    然后就去挑了只卖相还不错的野生小苹果愉快地给它啃了。

    这时太阳渐渐落了下去,风也渐渐泛起了寒意,得赶快找个山洞了。

    明天,去那边那座山看看,可能会发现什么有趣的东西呢!

    墨梨小野猫一边走一边想着。

第八十二章 梦里梦到醒不来的梦

    墨梨小野猫没来得及找到山洞过夜,更没能到那座“可能发现有趣东西的山”看看,因为,她醒了。

    醒了的墨梨没有动,直愣愣地发着呆,脑袋里一片空旷,有种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觉。

    缓了一会儿,又开始回忆起了刚刚做的那个梦,无比清晰无比真实,那种感觉就像是真的穿越成了一只猫,撒着欢儿无忧无虑地过了一天一样。

    每一个细节都能回忆起来,开头,结尾,以及那座还没来得及去看的山。

    依然向往。

    墨梨忽然想起一句歌词: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唉……

    墨梨抬手将层层叠叠的帐幔挑起一点点,屋子里光线暗淡,寂静无声,仔细听来外面依旧淅淅沥沥下着雨,却是没有晚间下得大了。

    不知道是因为下雨所以显得黑暗,还是天真的还没有亮起来,睡下的时候都已经凌晨快天亮,不知这一梦间用了多久,墨梨此时没有丝毫的睡意,却仍然不愿去打破这份宁静,缩回手,继续窝在被子里放空。

    就想赖在这雨的世界里,躲着不出去。

    十几天前,一觉醒来,她便来到了这个陌生的世界,抛下了原来那个世界里的一切,父母亲人和朋友,熟悉的家、学校和街道,温暖的爱和深不见底的失望,已经跟老妈约好了要去机场送她的,现在突生剧变老妈是不是已经取消了航班?

    一切都是这么突然,都没来得及好好说再见。

    或者,这也不过是一个长长的梦,就像是刚刚的墨梨小野猫梦一样。

    醒过来了,就一切恢复如常。

    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注1)

    早饭后墨梨坐在小睡榻上拿着逗猫棒陪老黄玩儿。

    墨梨神情怏怏的,提不起什么精神,看起来倒是平添了几分文艺的忧郁气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阴雨绵绵的缘故。

    老黄却似乎并没有受什么影响,腾跳扑跃玩儿得相当起劲儿,像只精力满溢无处释放的二哈。

    可不要被它这表现给骗了,它其实大部分时间都是只典型的猫,喜欢远远地找个地方一只猫独自呆着,主要是睡觉,天气好的时候就窝在院子里边晒太阳边睡,天气不好的时候就窝在它的菜篮子猫窝里睡,墨梨在的时候,它就趴在墨梨的脚边睡。

    但最近老黄养成个非常好的习惯,就是高兴的时候不会随便扑人了,也知道和墨梨保持一定的距离,墨梨就不用每天都蹲在小睡榻上逗老黄玩儿,这让墨梨很是欣慰。

    玩儿了一阵儿,墨梨感觉没什么意思,便收了逗猫棒,丢了个麻绳缠的小球给老黄,让它自娱自乐去了。

    那个麻绳球也是厌年做的,缠得很紧实,大小也正合适,老黄很喜欢,跟个宝贝似的,经常叨到窝里去抱着睡觉。

    墨梨照例去西厢房进行日常锻炼,这些天墨梨一直坚持着进行锻炼,一般情况下早晨、午觉之后和晚饭后三次,早晨和晚上都是八段锦,午觉后会安排些有氧和轻力量型的运动,再就是下午和王府下人玩儿游戏,也能起到不小的锻炼作用。

    下午睡完午觉,锻炼完,雨也停了。

    蔓青准时地跳进了卧墨池,眼睛里闪着光彩,对下午的游戏环节满是渴望,前两日顾小洲讲授进宫礼仪,进宫拜见新帝、太后,都没有时间玩儿,看样子是把孩子给憋闷坏了。

    蔓青迫不及待地拉着墨梨冲到了院子里,王府的下人们也已经都在院子里排排站好了。

    茫茫和厌年端过来了一大笸箩的红色沙包,这是按照墨梨的要求和时间早就新做好的,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在实战中应用,还是在刚做好时,墨梨试验了一下,虽然加了棉花,但因为厌年把棉花弄得比较瓷实,所以也不会显得轻飘,用起来十分衬手。

    而且,厌年还特别注意了个小细节,她把豆子米之类的填充物放在了最中间,四周用棉花包裹上,所以整个沙包外层就是棉花包,如果再稍微控制一下力道,就不会砸痛,更不会造成皮肤淤青。

    据小枝说,王府的丫鬟们曾议论过,说是那天玩完丢沙包的游戏,蔓青和被砸到的人(基本上每个人都未能幸免)的身上都满是淤青。

    墨梨发誓,她并不是故意的……

    上次因为蔓青一直要求互动,墨梨试探沈波的计划完成得并不是特别好,但就算只是几个回合,还是能看出沈波绝对不是普通的身手矫健,而是有功夫底子的,可能沈波并没有打算隐藏,身为战神府邸的下人,或许会几下功夫也是理所应当的,司空就曾经说过,檀石每天早晨都会练上一个时辰的拳脚,雷打不动,但却并没有见那沈波练习过。

    今天墨梨打算再不动声色地试探一下沈波。

    就在王府的下人已经排好了队形,蔓青像是只小麻雀一样,蹦蹦跳跳朝墨梨喊着:“丢我!丢我!”的时候,朗叔带着两个小厮又从院门探头探脑地进来了,见游戏还没有开始,赶紧挥着手喊道:“王妃且等一等,老奴有事儿回禀。”

    “朗叔,快进来!”墨梨见是管家朗照,心下颇为疑惑,诺大个王府的管家都这么闲的吗?每次传话儿都是他亲自来。

    又被打断了游戏,蔓青的热情像是被一盆子冷水给浇了一下,火苗不但没熄,反而因为激了一下火势更旺,怒火!

    蔓青的怒火并爆未发出来,一个人蹲在边上生闷气。

    朗叔小跑着支墨梨身边,施礼请安后笑着说道:“墨小公爷和墨二公子在迎春堂候着,请王妃示下,是请二位公子到牡丹亭来,还是王妃移步过去?”

    墨玉和墨允来了,墨梨第一反应是昨天“走百病”的时候落水,家里不放心,所以遣了两个哥哥来看看情况,便道:“有劳朗叔,请二位哥哥进来吧。”

    “是,老奴这就去。”朗叔应了声,告退而去。

    今天又不能玩儿了,墨梨遣散了王府的下人,让他们回去抄《心经》二十遍,不干活儿,不陪玩儿,那也不能嫌着!

    众人都默不作声地告退出了院子,直到快到住所了才敢小声地抱怨,真是不如让他们干活儿呢!

    前两日抄得手都抖了!

    但他们看到静默的时候,心里就稍稍觉得安慰些,每天不仅要做工,还要抄五遍《仆使规仪》,别看她只抄五遍,却远远比二十遍《心经》多多了。

    蔓青依然蹲在地上生闷气,她自然是不用抄的,却依然赖着不肯走,墨梨也没有赶她走。

    “来,进屋里呆着,墨小先生这两日从百味斋里买了些点心回来,挺好吃的,你来尝尝。”墨梨走到蔓青跟前,伸出手说道。

    显然蔓青对点心并不感兴趣,但却依然没有拒绝墨梨的手,拉了墨梨的手懒洋洋地站了起来,跟着墨梨进了卧墨池。

    “我的两位哥哥来了,或许会带什么好吃好玩儿的东西来,一会儿一起看看。”墨梨说着,让残夜绞了块儿湿巾子给蔓青擦手,残夜却不住地偷瞄墨不流,眼波脉脉,含春带羞。

    虽说妙龄女子怀春,也属于正常,但残夜……墨梨总是觉得要出事儿的感觉。

    “哎,来尝一块儿。”墨梨捏了一块儿枣泥山药糕递到了蔓青面前。

    蔓青看了一眼,伸手接了,咬了一口说道:“殿下那里有很多这个,王妃喜欢吃吗?”

    “啊,原来你吃过了,我还当新鲜儿物儿给你尝呢!”墨梨笑道,“看来,是我少见寡闻了。”

    “我很喜欢吃,王妃也喜欢吃吗?”蔓青说着便三口两口吃完了墨梨给的那块儿枣泥山药糕。

    墨梨也没再让,倒了一盎自己的玫瑰红枣陈皮茶给蔓青,“嗯,我喜欢吃。我喜欢吃甜食,还喜欢吃绵软的东西,这个枣泥山药糕正好都具备了这些特点,而且它清甜不腻,极合我的口味。而且,墨小先生说,它于我的身体有益。”

    “那,我下次多给你带些来。”蔓青喝了口茶说道。

    墨梨拿帕子给蔓青擦了擦嘴上角,说:“眼下我这儿还有很多,墨小先生刚买回来,等我这儿没有了,你再给我带吧。”

    “嗯!”蔓青点了点头道。

    蔓青居然随意拿听雪轩的东西送人,墨梨却是不惊讶的,上次纯王把蔓青从牡丹亭带走的时候,墨梨便看出了这个二等女使在纯王府的地位,纯王基本就是拿蔓青当小姐在养。

    但到现在,除了知道蔓青原本是个六品罪臣之后外,小枝司空他们仍未打探出其它有用的信息来。

    忽地,墨梨心里突地一惊,看来老黄上次叨回来的那块枣泥山药糕果然是从听雪轩得来,好险!

    正自暗想着,便听到院子里一阵喧闹,应是墨玉和墨允来了。墨梨起身迎出门去,正是朗叔引着墨玉和墨允进了来。

    朗叔和墨允说着话儿,墨玉跟在墨玉边儿上东看看西瞧瞧,墨允沉稳自若,墨玉却仍像个长不大的孩子,这样子看上去,难免让人生出墨允才是墨小王爷,而墨玉是墨二公子的误会。

    众人后面跟着几个小厮,提着大包小包的各种东西,像是要把整间铺子都搬过来一样。

    墨玉见墨梨出来,忙跑了过来,满脸又是担忧又是欣喜,拉着墨梨叫道:“阿梨!阿梨!你没事真好!爹和娘可担心死了,爹说娘昨夜一晚上都没睡,一大早起就催着我们过来看看,爹不让,说是昨儿散得晚,听说你和纯王刚到府里又被陛下叫去问话,弄到很晚才回,怕是要多睡会儿。中午这才放我们出来。”

    “我没事,二哥哥回去跟爹和娘说,叫他们不用担心,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就好。”墨梨笑着说。

    朗叔见墨梨与墨玉说话儿,便没有出声告退,只是在墨梨正好看向他时施了个礼,墨梨会意,点了点头,他便默默地退下了。

    墨梨这便拉着墨玉和墨允进了屋。

    小厮们也鱼贯而入,按照茫茫的吩咐把东西放下便退了出来,残夜带着他们去了值房歇息喝茶,好让主子们说话儿。

    茫茫和厌年则给墨玉和墨允上茶,又端上了刚刚备好的鲜果点心并蜜饯坚果等小食。

    老黄本来窝在它的菜篮子猫窝里睡觉,可能闻到熟人的味道了,便颠颠地跑过来在墨玉和墨允脚边闻来闻去,上次两人送花灯来的时候老黄已经闻过了味道,这次又确认了一遍。

    墨允似乎有招猫体质,虽然只见了两次,老黄对他却格外热情。这里要说明一下,别看老黄对墨梨像只柴柴一样贱兮兮的样子,但它其实也是一只高冷猫,也就只对墨梨耍萌犯贱,跟茫茫和厌年比较熟络,其他人却是一概不理的,而且坚决不让人碰,谁碰跟谁急,但墨允竟是个例外。

    墨允不怕猫,直接把老黄抱了起来,放到了腿上,四仰八叉地躺着任由墨允撸,墨允的手法似乎很专业,撸得老黄舒服得眯起了小眼睛,喵喵地叫着。

    跟墨玉热聊的墨梨撇了几眼,几次都想冲过去拎起老黄教育一顿:姑娘家家的能不能自重一点儿!

    没脸看!

    “阿梨的手很烫,是发热了吗?”墨允一边撸猫一边对窝在旁边的墨不流问道。

    “恩,昨晚就开始了!”墨不流答道,他见墨允撸猫撸得很开心,便忍不住也伸过手去想抓一抓,结果老黄出爪如闪电,好在墨不流反应迅速,不然怕是会被老黄狠狠抓上几条血道子。

    “操!”墨不流直接大喊着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跃出好几步才停,若得屋里的人一阵哄笑!

    残夜扭着腰肢走了过去,一巾帕子便拂过了墨不流的脸,拉着他道:“你瞧瞧你,一只猫都不待见你,还天天吹牛,说是有多少姑娘媳妇惦记你!”

    许是春天到了,又或者是屋里的气氛太欢乐了些,残夜满身散发着春意盎然春色满园春光明媚的气息。

    “咳!”墨梨不轻不重地咳嗽了一声,残夜似是收到了讯息,拿帕子捂着嘴笑了笑,便扭到边上站着了。

    黑不流又坐了回去,和老黄互瞪了一眼,老黄就继续眯缝着眼享受墨允的撸毛服务。

    墨允憋着笑。

    墨不流也送了墨允一个大大的白眼,却再也不敢上前了。

    “那怎么不好好卧床休息?”墨允微皱了皱眉头问道,仍是接着之前的对话。

    “没什么,就是最近身子好些了,精力旺盛。”墨不流答道,他不打算从他嘴里说出墨梨和纯王吵架的事,毕竟那是夫妻间的事,告不告诉娘家人,得由墨梨决定。

第八十三章 惊叫

    “噢。”墨允听了,依然蹙着眉,却不再说话了,沉默地撸着猫,墨不流也很默契地不再说话了,窝在椅子里拿颗话梅自抛自接地玩儿。

    墨玉把上次许诺要拿来的诗笺带来了整整两大摞,上面是梨花花瓣飞舞的暗纹,确实是极为雅致,纸张也好。

    “玉哥哥的东西果然精致不凡,都是打哪儿淘来的?”墨梨摸着诗笺问道。

    墨玉听到墨梨的表扬,心下很是欣喜,神情里有些小骄傲还有些小得瑟,“有些是朋友送的,有些是我自己去外面寻来的,这个诗笺是朋友送的,那个朋友跟我极投契,每每送我的东西都极合心意,不过最懂我的还是阿梨,从小到大都是!那日新得了这诗笺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阿梨,料定阿梨必会喜欢的。”

    墨玉的审美墨梨确实是非常欣赏的,这要是搁现代,墨玉绝对是个引领潮流的时尚boy。

    墨玉同学受到了鼓舞,便来了兴致,差不多把带来那些东西全都拿出来一一给墨梨进行了详细讲解,怎么得来的,做什么用的,比其它同款物件好在哪里等等,无论是从实用角度的剖析,还是从艺术角度的鉴赏,墨玉都说得头头是道,而且见解非常独到。

    墨梨听得也非常认真,时不时地“嗯、啊”地回应一两声,偶尔还会插个问题,并不是墨梨卖力配合,而是真的很感兴趣,墨梨对新鲜的东西一向都抱有百分的热情。

    整个过程蔓青都一脸冷漠地在旁围观,明显对这些并不感兴趣却也不走,不吃也不喝,就那么冷冷地看着。中间几次墨梨都怕蔓青会太无聊而劝她自己出去玩儿,蔓青却只是摇摇头,依然故我地坐在那儿,跟个监工似的。

    墨梨并没有跟墨玉墨允特别介绍蔓青,她不知道怎么进行介绍,而墨玉和墨允也没有问,上次送花灯时就见过了,当时纯王也在场,却也没有进行介绍。

    他们自然能看得出来这个蔓青在纯王府里身份不一般,一个二等女使居然可以和主子们同桌而食,而且还是在有外客在的时候,不是傻子都能明白,但墨梨不说,纯王不说,他们就很默契地不问。

    墨梨很喜欢两位哥哥的处事方式,因为就算他们问了,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连罪臣之女或许都不方便说。

    墨玉墨允和蔓青都当彼此是空气,就算是第二次见面连点个头也都没有。

    这样就很好。

    窗间过马,白驹过隙,欢乐的时光永远是短暂的,等墨玉基本上把所有带来的东西都讲完后,已经是掌灯时分了。虽然因为阴着天而黑得早了些,但也快到饭点儿了。

    下人们来往穿梭着点灯,牡丹亭里渐次亮起了一盏盏的灯。

    屋内众人开始讨论起吃什么的问题,一直没怎么开口和墨梨说话儿的墨允插了句说之前承诺给墨梨介绍的厨子今天给墨梨带了来,而小厨房也已经提前交了工,考察厨子,验收小厨房,正好可以一举两得。

    墨允的提议一说,便得到了众人的积极响应。

    墨允先让他带来的厨子过来让墨梨过目。

    让墨梨意外的是,那个厨子居然是个女人!而且是个看起来最多二十岁的女孩子!

    在墨梨的印象里名厨大多是男的,而且很多明明日常生活中女生做得多的事情,一放到职业上反而是男生做得更多,更出色,比如厨师,比如化妆师……不知道这是个什么逻辑,反正墨梨不承认女生的智商和动手能力低于男生!

    惊讶和好奇,让墨梨颇为认真地打量着眼前的这位女厨师,眉清目秀,却是个冷美人儿,她的冷和纯王和蔓青都不是一种。

    纯王的冷是从骨子里带出来的,有些冷傲,有些冷酷,生人勿近的自我结界时隐时显,收放自如,有那么一片地方总是跟人保持着适当的距离,虽然每个人心里都会有那么一块“私密之地”,纯王的却特别明显,明晃晃地标着“禁地”二字,擅闯者死的气势让所有人都恪守着那份疏离感。

    蔓青的冷,是冷漠,她的眼睛天生是那种看不出情绪无法传递情感的类型,看过去像是黑洞一般,空旷无垠,而且蔓青总是给墨梨一种特别的感觉,又具体说不清是种什么感觉,总之她不关注的就真的能把他们当空气,很多时候思维方式都很清奇。

    而墨允带来的这位女厨师,她的冷,是那种历尽沧桑,扛过很多事儿后的淡漠,云淡风轻,再也没什么可以撩动她的心弦,失去了太多,已经没有什么可再失去,也不怕再失去什么。

    这是一个有故事的女孩纸!

    墨梨喜欢有故事的人,有趣!

    女厨师说她叫潇梵,而跟着她的那个干瘦干瘦的小丫头叫潇余,是她的妹妹,也是她的助手兼配菜师。

    这个潇余感觉跟蔓青很像,都有一种游离于世界之外的冷漠,但凭良心话说,比蔓青长得好看。

    很快,墨梨就知道了潇余为什么会游离于世界之外了,她是个哑巴!但她能听到。

    不知道是先天因素,还是后天造成的。

    面试厨师这类的工作,主要看实践,所以话不多说,开始做菜!

    墨允先是帮墨梨难以了一下小厨房,得出的结论是:小厨房改建得非常合理,各种装修家具配置得也好,报价也正常,总之就是檀石没有耍滑头,认真地设计,认真地选料以及监工。

    墨允在小厨房各处敲敲打打,还抠了块墙皮看了看,一脸认真地查看设计图纸和报价单。

    墨梨在一旁看着,觉得她的这位二哥哥可真是位全能啊!怎么什么都会呢,什么都懂呢!

    但查看到李、郑两位嬷嬷负责的部分时,情况就没有那么乐观了,除了各种锅是檀石一并置办齐的之外,所有的小东西,大到餐具,小到一根葱都是注过水的,这些不需要墨允下判断,墨梨就能看出来,墨允看了看报价表后,挑了挑眉说价格都是按照最高标准报的价。

    墨梨没有想到李、郑两位嬷嬷在第一次采购的时候就敢整猫腻,她以为怎么至少也要半个月左右,大家都放松警惕之后才会慢慢显形,没想到会这么急吼吼地耐不住,不知道是脑子进了水,还是叫银子糊住了眼,墨梨本来打算养她们几个月,攒笔大的再整治,现在也没什么耐性陪着玩儿了,而且小厨房的采购总是跟进口的东西有关系,还是交给靠谱的人比较放心。

    新帝上任后大力整治的的一项就是贪墨,而纯王不仅是骠骑将军,还兼着吏部侍郎的职,正是整治贪墨的前沿大将,在纯王府上顶风作案,这绝对是应该重罚的。

    绝不能姑息!

    但饭还是要吃的,吃饱饱了才能精神饱满地打怪兽!

    潇梵非常给力的自带了锅碗瓢盆、米油盐酱醋茶以及原材料。

    还是那个干瘦干瘦的潇余用扁担挑过来的,墨梨看了看那个像移动小厨房的扁担,又看了看瘦得像根麻杆儿的潇余,怎么也不敢相信是她挑进来的,直到她轻轻松松地把移动厨房挑到了小厨房门外,又开始像变形金刚变形似的把东西一样样拿下来的时候,墨梨真想竖起大拇指给她一个赞!

    “墨二公子说,王妃喜欢吃红烧肉,今日做一道虎皮肉(注1)您尝尝合不合口,我按照北陈的饮食习惯进行了改良。因为这道菜做起来麻烦,我便在家里做了八成熟,拿过来再煨煨便好,但请王妃放心,这道菜定是我亲手烹制的,墨二公子已经吃过几次了。菜里有雪里红,开胃健脾,对身子也是极好的。”潇梵一边麻利地将一个小罐子里半成品肉放进锅里展示给大家看,一边说着。

    “好,我自是相信二哥哥的眼光,潇梵姑娘不必思虑过多,请开始吧。”墨梨说道。

    “是,王妃。”潇梵说道,然后给潇余递了个眼神儿,潇余便开始生火。

    檀石买的锅不错,灶搭得也好,潇梵便直接用了小厨房的锅和灶。

    正式开始做晚饭了!

    晚饭因为想看看潇大厨做饭,所以墨梨并未退出小厨房,其余众人也都饶有兴趣地留下来看做饭,好在小厨房比较大,还有休息区,但墨梨并未留在休息区远远地坐着看,而是站在潇梵的旁边看着她操作。

    “我擅长煲汤,做肉食和点心,所以……”潇梵慢慢地讲解着。

    忽然“啊”的一声尖叫打断了潇梵的解说和操作。

    屋内的众人都是一哆嗦,因为那声“啊”实在是太过尖利,而且持续不断。

    墨梨抱住了身边疯了一般的蔓青,蔓青持续不断地失声尖叫着,失控地乱砸乱扔乱打人,把原来装虎皮肉的罐子直接拍到了地上,还连带着扫下了好几样潇余刚刚摆到灶台上的物件儿,连潇梵和潇余都被打了好几下,潇余护着潇梵往后退了好几步,霹雳乓啷地一阵乱响,伴随着那恐怖的尖叫声和其他人的喊声,相当能传播恐怖气氛。

    别看蔓青比同龄孩子还瘦小些,发了疯后却力气大得惊人,墨梨都抱不住她,两人直接滚到了地上,墨梨仍然努力地用双臂箍着蔓青往后蹭了几下,同时喊着:“快,灭火!快灭火!”

    整个过程不过是发生在几秒之间,站在稍远处的众人有的反应快的已经抢了过来,有的还处在震惊之中。

    墨玉已经拿盆子舀了水从另一边绕过去,泼熄了灶台里已经燃起的熊熊烈火。

    蔓青的失控却并未停止,还在尖叫外加乱踢乱打。

    “啊!”

    墨梨尖叫异常惨烈,在蔓青的叫声中异军突起,成功抢到了C位,所有的追光都聚焦到了墨梨的身上。

    就蹲在墨梨对面的墨玉自是第一时间看到了发生的情况——蔓青死死咬住了墨梨的手臂!

    墨梨却一直坚持着没有撒手,但看起来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墨玉说了声“得罪了!”便抢身上前把蔓青强行从墨梨怀里拖了出来,并将蔓青的双臂快速扭到了背后,把蔓青按趴在了地上,然后一手钳住蔓青的双手,另一手掌立起在蔓青的后颈处砍了一下,蔓青便软绵绵地倒了下去,尖叫声也停止了,世界恢复了安静。

    屋内的众人却都愣愣地还没缓过神儿来了,墨梨一下瘫倒在地上,也顾不得形象不形象的了,就捂着胳膊躺在地上喘着粗气。

    刚才真是费了老劲了!

    墨梨感觉自己本来就快成负数的气血值直接暴跌成了负值。

    墨梨看了看自己的指甲,原来十个指甲都是一片雪白,除了大拇指甲其它指甲上都没有月牙,而经过十几天的休养,指甲的上缘已经有一小条变成了粉红色,每个指甲都是。

    看来进展很是不错,最近脾胃的克化能力也恢复了不少,已经跟墨不流商量好了,小厨房建好后,就开始加上温补的药粥和药汤。

    墨梨喘得一阵眩晕,看着眼前自己的手掌都快成双影儿了,忽然感觉自己被抱了起来,好不容易重新找回焦点后才发现是墨允,才放心地把头靠在了墨允的肩上,忽地又想起什么,撑起头刚哑着嗓子喊了声:“二哥哥……”便听到墨允说道:“墨不流把蔓青抱到东偏厅那边的卧房了。”

    “嗯。”墨梨这才又靠回了墨允的肩头,却忍不住打起喷嚏来,墨允的熏香!好像是檀香的味道,或者还加了些别的。

    真是奇怪了,为什么只有纯王的熏香不会过敏?!

    窝在小睡榻上,墨梨虽然仍然还是有气无力的,全程都闭着眼,却仍然思路清晰地把事情给处置了,潇大厨师和潇余继续做饭,人是铁饭是钢,一顿都不能少!

    而“消灭蛀虫”行动定于次日清晨,将李、郑两人进货的店铺老板、早市菜场的摊主和李、郑两都一一请过王府来对质。

    由于潇大厨对厨房里的物什比较熟悉,便请她今晚先将各类物品的实际价格一一列出来,好当佐证。

    为了行动的保密性,墨梨只把任务内容跟烛风和司空说了,连茫茫、厌年都没让在屋里头听着,就他们三个人知道!

    安排好这两事后,墨不流便检查完蔓青过来查看墨梨手臂上的伤口了。

    蔓青咬得挺狠的,墨梨手臂上一圈儿清楚无比的牙印儿,都破了!

    给墨玉和墨允心疼坏了,看着嘴里都嘶嘶地,好像伤在他们身上。

    茫茫更是不住地自责,抹着泪儿埋怨自己没有能及时护住墨梨,墨梨好一阵劝才止住了。

    怎么能什么事儿都往自己身上揽呢!

    墨不流皱着眉头给墨梨擦洗着伤口,墨梨这时候才感觉沙得慌,不禁嘶嘶地出了几声儿,但她小时候淘得跟个野小子似的,身上的伤就没断过,尤其是腿上,膝盖处要么是一片新鲜的红药水,要么是一片厚厚的黑红色血痂,所以对于这种疼痛还是可以接受的。

    “蔓青,她的头部受过伤,有一条很长的伤疤。”可能墨不流是为了转移墨梨的注意力,一边上药一边说道。

    墨梨撑开眼皮看了看,和上次给纯王用的并不是同一瓶药,但也是药粉。

    “看什么看,没下毒。”墨不流说道。

    墨梨又撑开眼皮白了墨不流一眼。

    墨不流跟没看到似的,继续进行包扎的步骤,“可能是当年受伤的时候伤到了脑子,或者是受了强烈刺激。”

    “嗯。”墨梨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问题:用不用打狂犬疫苗呢?

第八十四章 发现了小秘密

    打这个念头一冒头,墨梨便觉得自己有点儿太过分了,但人类确实携带很多细菌的好不好!

    墨梨休息了一会儿,精气神儿稍稍缓过来了点儿。

    迷迷糊糊地感觉并没过去多长时间,潇大厨师便做好了晚饭。

    因为只有四个人吃饭,墨梨又吃不多,潇梵便只做了四菜一汤,一个虎皮肉,一个红烧肉,一个白菜炖豆腐,一个素炒藕丁,还有就是乌鸡汤。

    潇大厨师做的虎皮肉切成了片儿,类似梅菜扣肉的样子,卖相很不错,属于那种看一眼便觉得可以多吃一碗饭的。

    墨梨夹了一片,一咬之下香气四溢,各种调料的配比掌握得极好,却都没有盖过五花肉本来的味道,而是把肉质本身的味道激发到了极致,不像有些厨师做菜全靠放盐!

    不知道潇大厨师是怎么做的,肥瘦相间的五花肉居然一点儿都不腻,吃起来非常的清爽,墨梨顿时感觉自己可以吃掉一整盘!

    “嗯,嗯!”墨梨吃得满嘴冒油,都腾不出嘴说什么赞美之词了,只是用不拿筷子的手竖了个大拇指,简洁明了地评价了一句“好吃!”

    看着墨梨吃得一副忘我陶醉的样子,冷美人也忍不住笑了,虽然是相当微小的笑容吧,但却能听到那一脸冰霜融化的声音。

    “王妃喜欢吃就好。”潇梵说道。

    墨梨吃东西的原则一直是不管好不好吃,先要把每一样都尝一口。

    所以吃了一片虎皮肉之后,墨梨便把筷子伸向了红烧肉,一口咬下去依然是如醉如痴,拍着良心讲,潇梵做的红烧肉比隆国公府和纯王府做得都好吃,晶莹剔透的,比在现代去杭州时吃的东坡肉感觉更好看些,而且没有那么浓重的甜味儿,墨梨是个非常典型的北方人!

    藕丁炒得清甜脆爽,最好地保留了藕本身的鲜味;白菜豆腐这么普通的菜都做出了让人吃了想流泪的味道,墨梨甚至感觉就算全是素菜,只要是潇梵做的她也能忍!

    乌鸡汤就更不用说了,除了鲜还是鲜,虽然放了些当归、枸杞、大枣之类的中药,但并没有特别浓重的中药味道,更没有盖过鸡汤原有的鲜美,汤上也没有一丝丝的油花儿或是杂质,极是透亮,总之就是该恰当的特别恰到好处,该极致的就特别极致!

    等把所有的菜都尝过了一遍之后,墨梨的筷子又伸向了那个虎皮肉,却被墨不流无情地打开了,“你发着热呢,而且晚饭不宜吃过多油腻的。”墨不流一边说着一边把两个素菜全换到了墨梨那边,又给墨梨盛了一碗乌鸡汤,“这个喝掉,再喝一碗粥就可以了。”

    太残忍了!

    墨梨白了墨不流一眼,发泄了一下内心的不满,却还是拿起汤慢慢地喝了起来。

    她一直是个有分寸的人,父母都是学医的,从小养成的思维方式跟其他孩子就不太一样,每次看到吃的,第一个生出的念头就是这个东西对身体有什么作用,是有益还是有害,所以她吃零食、冰饮和辣食等都是给自己定了次数限制的,比如冰饮每个月只能吃两次,次数用掉了就得忍着。

    那个时候,她的身体壮得像头牛,却依然会恪守自己定的规矩。

    面对现在状况非常糟糕的身体,自然更是需要克制。不要小看这些细微的日常琐碎,很多重大疾病和慢性病都是在日复一日对自己身体一点点不易觉察的伤害下产生的。

    “潇大厨,坐啊,一起吃!”墨梨美美地喝着汤说,“又没有外人。”

    “谢王妃,潇梵不敢当。若是王妃没有吩咐,我等便先退下了。”潇梵施了一礼道,潇余也跟着施了一礼。

    “我这院子的小厨房以后便交给潇大厨了,我的胃也交给潇大厨了,还望潇大厨多多用心!”墨梨也不强求,但却当场便表明了态度,你很好,被录用了,以后好好干!

    “是,承王妃青眼,潇梵、潇余日后定当尽心竭力。”潇梵说着又与潇余一起施了一礼。

    “日后你便住在牡丹亭里,后面有几间空屋子,我让人收拾出两间来给你们住。但眼下家具都不齐全,也没有归置,还得烦你多跑几日。”墨梨说着扫了墨允一眼,“家具什么的,我也不知道潇大厨的喜好,下头人也不一定办得可心,不如就请二哥哥带着你们去挑吧,钱二哥哥先垫着些,然后把价目单子给我,我再给报销。怎样?”

    “我自是无妨,只怕是搅扰了二公子。”潇梵道。

    “无妨。我倒是略懂些其中的门道,也免了阿梨多花冤枉钱。”墨允笑道。

    “好,那就这么定了。还是二哥哥心疼我。”墨梨抚掌而笑,“潇大厨自先去休息吧。”

    潇梵应了一声,便带了潇余告退下去候着了。

    虽然只是接触了不到一天的时间,但墨梨清晰地感觉到,墨允和潇梵,并不是普通的熟人或是朋友那么简单。不管是刻意隐藏还是二人本就未说破,两人间流转的情感电波却是怎样都掐不断的,没有明显的证据,甚至两人眼神都掩饰得很好,多一眼都没有看对方,但那种微妙的气息交汇却是实实在在存在的,当然,还是要感官比较敏锐的人才能发觉。

    墨梨特别有自信地想着。

    潇梵不是奴籍,是平民,但若是要做隆国公府二公子的正妻,却也是相当有难度的,若是墨允再取得了功名,就更是难上加难了,不知道她的这位二哥哥会怎么处理这个问题,会跟墨争学习吗?!

    想到这儿,墨梨又想起来还有半年左右秋闱就要开了,被墨梨寄予了厚望的墨允同学依然悠哉游哉的,半点儿紧张备考的状态都没有。

    现代备战高考最后的半年还每天倒计时弄得跟打仗似的呢,秋闱可比高考难多了,就是考试那几天能坚持下来的人就不是一般人。

    墨允同学,你可要上点儿心呀!

    送走了墨玉墨允和潇大厨姐妹后,墨梨便命人把蔓青移到了自己的卧室,她怕蔓青晚上醒过来又发生什么状况。

    然后又派人去听雪轩跟纯王只会一声儿,一是告诉他一下蔓青在牡丹亭发生的状况,看看是否需要做什么进行缓解,二是蔓青昏迷着不好移动,需要在牡丹亭过夜。

    烛风回来却回说纯王并未在听雪轩,而且听说一整天都在画舫上没有下来,但他回来的时候顺便把乐绯带了过来。

    一整天都呆在画舫上没有下来?!那就是说他并没有去上朝!这可不像是纯王会做的事。

    墨梨早上从画舫上下来的时候并未跟纯王打招呼,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情况,受了伤又淋了雨,莫不是病倒了?!

    只是过了一天,昨天的事却仿佛是上辈子发生的一样,遥不可及。

    烟花、初吻、刺客、受伤、落水、淋雨、湖上寻人,还有争吵,一幕幕就像是放电影一般在墨梨的脑子里闪过。

    清晰,却陌生。

    像是看别人的故事。

    “蔓青怕火。”乐绯说道,“她一见火就会发狂。”

    “可知道原因?”墨梨问道。

    “我们都不知道,殿下应该知道,殿下把蔓青带回来的时候就这样了。”乐绯回说。

    “蔓青,刚来的时候可有受伤?”墨梨又问道。

    “没有。”乐绯答。

    噢。

    一整晚,墨梨都没有睡踏实,半梦半醒地关注着身边不知是昏着还是睡着的蔓青。

    蔓青一晚上都没有清醒过来,梦中也没有发狂,或是做恶梦,只是偶尔说几句听不清的梦话,眉头皱几下,墨梨隐隐有些担心会不会是墨允下手重了些伤到了哪儿。

    天快亮的时候,墨梨却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墨梨一睁眼,便看到蔓青坐在身边,像个机器人一样,不动,也没有表情,眼里空洞洞的。

    墨梨拿不准蔓青的状态,不敢随便惊动她,也就那么一动不动地躺着看着蔓青,思考应该说些什么作为开场白,才不至于招来过激的反应。

    时间在蔓青的木然中,墨梨的茫然中像是凝固了,在这种凝固中呼吸可闻,很多在平时作为背景存在的事物都变得异常清晰。

    墨梨都快把蔓青的睫毛数出具体根数来了,却依然理不清蔓青的情绪状况。

    果然,人心是最难看懂的。

    “王妃。”蔓青的眼睛依然空洞,声音微小而且不易觉察出情绪。

    “嗯?”墨梨有些惊讶,也有些庆幸,蔓青先开口是最好不过的。

    “你会不理我吗?”蔓青说,没有忧伤,没有期待,没有忐忑,只是问了个问题。

    “不会。”墨梨飞快地说道,一只胳膊半撑起身体,另一只手摸了摸蔓青的头,“怎么会。”

    “起床吧。”墨梨努力使自己保持着平静,就像平日一样,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嗯。”

    蔓青没有再爆发,状态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样子,只是沉闷了些。

    但她知道躲着再也不去小厨房,附近都不去。

    加上早晨没头没尾的对话。

    让墨梨明白,其实蔓青是记得昨天发生的事的,也记得自己当时的状态。

    只是她选择了不去触碰。

    墨梨便也选择了冷处理,不过问,不过于热情,不同情,更不会怜悯或是鄙夷。

第八十五章 杀鸡儆猴

    潇梵和潇余早早就来了王府,在墨梨和蔓青洗漱的时候把早饭做了出来。

    从净室出来的时候,墨梨看着从小厨房烟囱处渐渐飘散的袅袅炊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种真实的感觉,真实地存在。

    人间烟火。

    早饭是四红粥(注1),小巧玲珑的白面馒头,做得只有鸡蛋大小,看着就精致,另有三碟炒青菜。

    开始温补了呢。

    会越来越好的。

    王府和墨梨的仆从,早饭和墨梨吃的一样,这样好做,不需要潇梵做几样。

    主要是墨梨的早饭很简单,一点都不奢侈。

    炉子上现在就开始煨着的猪脚姜(注2)这类的自然不会人手一份儿。

    墨梨喜甜食,所以喝粥的时候就加入了红糖(注3),变成了五红粥,滋补效果更加,又比较温和,不会产生虚不受补的反作用。

    美滋滋地吃完早饭,墨梨感觉自己的气血值又恢复了一小格!

    吃完早饭,墨梨又遣人去了听雪轩,想跟纯王支会一下昨日蔓青发生的状况,以及今日仍要留于牡丹亭,或许晚饭后才回的事。

    纯王在意蔓青,在自己的院子发生了那么严重的状况,还是需要沟通一下的,不然日后追究起来不好说,可能都不只是被埋怨那么简单,而是要上升到责任的。

    谁知,烛风回来说纯王仍然没有回听雪轩,还在画舫上。

    这是真的病了吗?要不要过去看看?

    刚吵完架,又觉得抹不开面子。

    算了,还是下午看看再说吧!

    墨梨出了一阵神儿后,便决定先处理李、郑二人。

    早打发了早干净!

    一大早,墨不流和烛风、司空三人便兵分三路,把几个主要的店主和菜摊摊主,以及李、郑二人带到了牡丹亭,眼下正在墨梨仆从的值房内等候纯王妃召见。

    是的,又加上了墨不流,实在是人手不够。墨不流处事得当,身上又有功夫,实在是办差的好手,墨梨用着十分顺手,一直惦记着年底给他发个丰厚的年终奖,以作兼职的工资。

    本来人家墨不流就是个大夫而已,并不需要办其它差事的。

    墨梨脸再大,总拿着高级门客当小厮使,还是会有点儿过意不去的。

    当然,只是有点儿。

    站着顺了一刻钟的食儿后,墨梨便窝进了西花厅的小睡榻里,蔓青坐在小睡榻上小几的另一侧。

    这次,西花厅里显得很拥挤,不仅有王府的仆从,墨梨自己带来的仆从也都在,停工,什么活儿都不干了,开批斗大会!

    还是需要时不时开个会的,以便做个指示,以及掌握下属的思想动态。

    店主、摊主以及李、郑二人也被带了进来,潇梵作为人证也到了场,没有见到潇余,应该是在看着灶上煨着的猪脚姜。

    对于潇梵的谨慎墨梨默默点了个赞,吃食还是有人时刻盯着些的好,毕竟是在宅斗不息的王府深宅内。

    墨梨还给小厨房配了锁,又指派了潇梵专管小厨房,这样也算是安心些。

    此次会议先是宣布了好消息——小厨房终于建成,并投入了使用!这个福利整个牡丹亭的人都可以享受——以后牡丹亭就不需要纯王府的厨房派饭了,开小灶!

    接着公示了檀石改建小厨房的开销明细,以及验收结果,表扬了檀石认真的工作态度,以及诚实正直、爱岗敬业的品质,并赏了檀石五两银子作为奖励!

    墨梨还做了总结性讲话,将主要精神进行了提炼:做得好就会有赏赐,不用眼红,谁好好做谁就会有!考察的点不仅仅是做事,更是做人,不要以为自己暗戳戳地搞些小动作别人发现不了。

    总之一句话,别当主子眼瞎!

    李、郑二人一大早便被单独提溜到值房,见到那几个店铺老板和菜摊摊主的时候便已经有了不祥的预感,却依然还抱着侥幸的心理。

    属鸵鸟的吗?都这么明显了还强装镇定!

    此时墨梨伴着冷笑的话一出口,李、郑二人俱都吓得一哆嗦,却仍硬挺着。

    墨梨根本就没有想给她们什么回旋的余地,这段时间一直是小打小闹,并没有真正出手,这次准备先杀两只老母鸡儆儆猴。

    于是先命人把李、郑二人采购的物什捡着看得明显的,主要的,请了店家摊主过来的都拿了些过来,一一在众人面前展现。

    无论是一等仆人,还是粗使杂役,只要王府内的人都能算得上是有见识的,东西的好坏一眼便能看出来,往大家面前一放,众人便开始议论纷纷,李、郑二人也出了汗。

    等厌年毫无波澜吐字清晰地一项项读出李、郑二人的报价时,西花厅里便像煮开了锅一样。

    “太贪了!”

    “这样的货色,居然还敢按照最高的价报!”

    ……

    听着众人议论了一阵,墨梨这才给屠嬷嬷使了个眼色,屠嬷嬷吼了一声,屋这便安静了下来。

    屠嬷嬷长得像尊铁塔一般,平时又习惯黑着一张脸,本来看着就令人惧怕三分,自从那次把静默单手提出门儿展现了神力后,整个牡丹亭的仆从就对屠嬷嬷彻底服气了。

    屠嬷嬷吼一吼,大地抖三抖!

    接着潇梵潇大厨很好地接过了接力棒,进行了补刀,仅凭脑子便如数家珍般说出了各类物什的正常市场价,有些甚至还说出了出自哪家店铺或是哪个摊位,当然,最详细讲解的自然是已经站在西花厅各位店主和摊主家的物什。

    专业而直观的讲解,报价的鲜明对比,把李、郑二人的贪墨行为赤果果地展现在了众人面前!

    “唉……二位嬷嬷第一次办差便是如此,当真是让本王妃震惊啊!”墨梨喝了口水,叹了口气道。

    “求主子念着老奴们初犯,再给个机会!”李、郑二人扑通一下跪到了地上,连连嗑头告饶。

    “若是我没有发现,你们一定不会觉得这样做有什么错,反而会笑话我这个做主子的冒傻气当了冤大头,怕是沾沾自喜到做梦都会笑出声儿来吧?”墨梨平静地看着跪在地上哭得鼻涕泡儿都冒出来了的两个嬷嬷,面相一看就不是什么善类,但或许曾经她们也是一个天真的姑娘,笑容干净清澈,喜欢抬头沐浴阳光,向往爱情,相信别人说的每一句话。

    然后,她们长大,经历了被欺骗,被伤害,遭到背叛,一如现在她们对周围的人,对生活所做的那些,时间长了,她们满眼便全是脚下的阴暗,而忘记了抬头看看太阳,忘记了除了因为角度问题阳光暂时照射不到的地方以外,其余的地方都是明亮温暖的。

    然后,便像是一片枯叶一般和脚下的泥泞融为了一体,烂到了一起,再也看不到原本的模样。

    相由心生,原本的眉眼含笑,眉清目秀,都已扭曲到面目可憎。

    要怎么做,才能像莲花一般。

    身陷泥沼,却花开绚烂。

    好难,太难了。

    那天之后,真切地感受过那些卑劣和伪善之后,她变得和从前不一样了。

    她也不知道是哪儿不一样了,但她却清清楚楚地知道,变了,变了很多。

    她感觉风从四面八方吹过,脚底都嗖嗖冒着冷气,很凉。

    她曾经以为坚守很容易,她曾经以为很多事都不会改变。

    即便,现在回到了那个世界,她也不知道要怎样去面对,怎样去安慰母亲,怎样安抚内心的愤怒和怨恨,不平和委屈。

    怎样才可以,不会烂在泥里。

    墨梨回过神儿来的时候,李、郑两个嬷嬷,还在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在哭诉求饶。

    “给一百个胆子,老奴都不敢笑话主子!”

    “求王妃看在老奴多年以来尽心服侍的份儿上,就再给老奴一次机会吧!”

    “是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是。”

    ……

    墨梨冷冷地看了一会儿,见二人仍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不得不喊了停。

    哭是很耗气的,两位嬷嬷可真是老当益壮啊!墨梨觉得自己连哭的资本都没有。

    “你们认错,并不是因为真正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而是因为惧怕惩罚;你们哭泣求饶,不是因为悔悟,也不是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而感到羞愧,而是企图博取同情,逃避惩罚的策略。请问,我有什么理由为你们开脱吗?眼下陛下正在大力整治贪墨,纯王殿下身为吏部侍郞,府上自是要身先士卒,出现此类问题定当严惩不贷。”

    李、郑二人闻言便不哭了,擦了擦眼泪,眼神却真的惊慌起来。

    “来人,去找个人牙子,把这二人远远地发卖了,越远越好!”墨梨喝了口水道,“找到买主之前,可以安排与家人见面道个别。”

    “啊啊啊”

    “王妃饶了老奴吧,男人孩子可都在京城啊!”

    “求王妃大发慈悲!求王妃大发慈悲!”

    “这把年纪了,还让我们背井离乡骨肉分离,王妃好狠的心啊……”

    “啊啊啊啊”

    屠嬷嬷一手拖一个将李、郑两人拖了出去,众人见状,忙有小厮上去帮忙,有墨梨带来的,也有王府的,拿绳子在院子里将二人捆了个结实,又拿破布塞住了嘴,拖回她们的住处锁了起来。

    墨梨命潇梵接管了小厨房的采买工作,需要什么买什么,做饭的人自然更加心里有数。

    经过这么一闹,采买这份看似肥差的工作,也没有人觊觎了,是个烫手的山芋啊,一不小心就鸡飞蛋打了,倒是不如本本分分些的好。

第八十六章 下一个就是你

    处理完李、郑两个嬷嬷,墨梨心情一片大好,这是开的第一刀,下一个就是你了!

    墨梨看着静默想。

    如花似玉的一个姑娘,这才没几日便像换了个人一般,比上次见到时更憔悴了,多日睡眠不足导致眼圈儿乌黑,还深深陷了下去,皮肤也很晦暗没有光泽,精神状态更加不好,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崩溃发狂的样子,像是个毒龄很长的瘾君子。

    现在大概只需要一个导火锁,就可以爆发了吧。

    而那个导火锁,墨梨已经选择好了,而且已经埋了下去。

    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暴炸,或者也许并不会暴炸。

    中午应墨梨的要求,潇梵还是做的虎皮肉,因为只有墨梨、蔓青和茫茫三个人吃饭,所以就只又添了两道素菜。

    而仆从的菜食是按照级别制定的,共分三个等级:第一个等级,一等女使和小厮;第二个等级,二、三等女使和小厮;第三个等级,粗使丫头和杂役。

    粗使丫头、杂役等都没有资格来内院用餐,只得在住所处食用,并且只是一大盆白菜炒五花肉片,主食是每人一个馒头,当然他们的并不是墨梨吃的那种精致小馒头,是正常大小,却也比农家自己做的要小巧得多,如果不够吃就只能吃那一笸箩的蒸红薯,饶是这样却也比之前好太多了。潇梵厨艺精湛,光是白菜炒五花肉片都让墨梨觉得她吃这个也是可以的,蒸红薯火候和时间也都把握得恰到好处,空气里都弥漫着软糯香甜的味道,当然,也是因为红薯买的好。

    墨梨闻着香味儿就跟潇梵要求晚饭也要吃红薯,墨梨的餐食搭配都要经过墨不流的应允,墨不流对于墨梨提出吃红薯的要求微感意外。红薯虽然在现代很受欢迎,但在古时却是穷人吃得多些,墨不流只说红薯会导致腹胀,不能多吃,却并没有阻止,毕竟红薯于身体还是有很多益处的。

    兼职营养搭配师墨不流昨日便根据相生相克营养搭配的规律制定出了菜谱,十日一个循环,十天内每天都不一样,而且不仅是给墨梨制定了菜谱,其它等级的餐食也同样制定了各不相同的菜谱。

    看来过年又要加一份红包了。

    第二个等级,是二、三等女使和小厮的餐食,一小盆红烧肉,一大盆白菜炒五花肉,外加一盆豆腐汤,主食也是馒头和红薯。

    第三个等级就是一等女使和小厮的餐食,其实和第二等级是一样的,只是多加了一份素菜。

    潇梵和潇余一大早便去采购了,除了买了当天需要用到的食材外,还把所有的调料都换成了她的常用款,一些做饭用的器具也进行了更换,比如炊帚,还进行了细分,刷锅的,扫面的等等。

    潇梵应该也是个完美主义者,上午墨梨一处置完李、郑两个嬷嬷,她便让人把李、郑二人采买的物什都给丢了出去,眼下大部分用的都是她自己带来的,连给墨梨用的餐具都是她自带的。

    有些就不准备换新的了,用惯了的会比较趁手。像她用了用来煨汤的紫砂锅,更是个宝贝,长年各种高汤的浸润,已经使它自带了鲜香的味道,就算是煮白水都会别有一番风味。

    所以汤锅和粥锅必是要用她自己的。

    其余的再慢慢更换,比如餐具,潇梵想给墨梨换一套专用的,符合墨梨和牡丹亭气质的。而现在下人们用的还是李、郑二人买的破烂儿货,潇梵觉得用那些个东西来装她做的食物都是对她和食物的一种侮辱。

    墨梨乖乖地喝掉了一整份猪脚姜,其实按照她现在的饭量吃完猪脚姜就差不多了,而且潇梵把猪脚煨得非常软烂入味,也很解馋,所以墨梨非常克制地一片虎皮肉都没有吃,而是只吃了一个精制小馒头和几口素菜。

    下午墨允要带潇梵出去采买家具等家居用品,潇梵打算顺便看看餐具,还要赶回来做晚饭,时间比较紧张,所以吃过午饭墨允就过来接人了,潇梵留下了潇余为晚饭做准备。

    墨梨又把小枝调过来在小厨房里继续当粗使丫头,负责洗菜洗碗之类的活计,打打下手,因为墨梨自己没有带过来粗使丫头和杂役,小厨房的工作又不放心用王府的人,所以就只能小枝自己做。好在屠嬷嬷是个闲不下来的人,之前没活儿干的时候每天都觉得浑身不自在,一看这种情况便主动请缨到小厨房做了高级打杂员。

    墨梨很识趣地只和墨允简单打了个招呼便笑得一脸深意地目送二人离开了。

    家居用品,呵!

    接下来墨梨依然按部就班地站着顺食、午睡、锻炼,蔓青自然是一直跟着墨梨的,午睡也还是挤着和墨梨一起睡的。

    墨梨虽然表面上云淡风轻,实际上神精却是一直紧绷着的,不动声色地暗暗观察着蔓青的举动和神情,任何风吹草动都要琢磨上半晌。

    心累!

    蔓青的表现也许是创伤性应激障碍,当然这只是墨梨的猜测。

    蔓青发作的时候墨梨见她一直紧紧盯着灶膛里的火尖叫,便感觉蔓青的异常状况是因为受到了火的刺激,后来乐绯也证实了蔓青怕火。

    虽然老妈是外科大夫,但她的一些患者外伤恢复后,有些也会出现类似的心理问题,所以老妈比较关注心理学,还买了很多资料自己研究。

    而老爸是中医大夫,中医自古便有情志病(注1)一说,老爸受老妈的影响,也开始关注中医里针灸治疗情志病的方法。

    她关于心理疾病的这一点点的知识全是在饭桌上得到的,偶尔全家一起吃饭的时候,老爸和老妈都会讨论专业问题,她就在一边默默听着。

    老妈那时候很忙,她是急诊的一把刀,经常半夜接个电话就走了,因为作息时间对不上,常常见不到老妈,她小时候总是感觉自己是个单亲家庭的孩子。

    唉……一不小心思绪又飞了……

    总之,蔓青出现这种情况一定是曾经遭受过强烈的刺激。

    好在蔓青这一整天都没有再出现什么异常状况,只是比平时话少一些,情绪也不太高。

    墨梨却仍然不敢懈怠。

    自落水之后墨梨就一直发着热,依她自己的判断至少得38.5度以上了,本应该卧床休息。

    但她虽然很难受,却躺不住,睡不实,心里闷闷的,忙起来才会觉得好一些。

    下午陪蔓青玩儿了一会儿砸沙包,却因为身体虚弱,并没有玩儿多久时间,好在蔓青也没有表现出不开心。

    玩儿的过程中墨梨特意试探了沈波几次,这次观察得也比较仔细,基本上能确定他是会功夫的,但并不能肯定就是他投放的蜈蚣,没有什么直接证据,而且檀石也会功夫,其他小厮也有会功夫的。

    线索只能慢慢寻找,而有些事或许永远都找不到真相。

    闲下来,墨梨便带着茫茫、厌年和蔓青改造月事带,一直想弄却一直都没有时间,终于闲下来了,当然了墨梨只是负责出创意,厌年负责具体操作,而茫茫则负责倒水捧点心捶腿,蔓青负责监工。

    本来的月事带是一侧以小带子连接缝死,另一侧缝了两条小带子,可以随意捆绑,看似可以调节,但其实调节的余地并不是很大,而且那细细的小带子并不能绑得非常牢固。

    墨梨便剪掉了所有的小带子,让厌年往月事带前后对称的位置上各缝上了两个裤袢(注2)。然后又让厌年做了条两指宽左右的布腰带,在一端开了个扣眼,厌年把扣眼内侧的边儿锁得跟机器缝的一样,墨梨不禁暗暗叹服,这辈子上辈子下辈子她都不可能缝成这样了,这是人手吗?机器好吧!

    “厌年的手艺就是好!”墨梨由衷地赞叹。

    厌年听了只是略显羞涩地微微笑了笑。

    在布腰带的另一端卡着墨梨的腰钉了一枚扣子。

    厌年又缝了一只活动扣袢串在了布腰带上,以便固定。

    到此月事带基本上就算是改造好了,墨梨拿着看了看,觉得很满意,这条只是试验品,如果好用,就做几条新的。

    正在墨梨拿着那条月事带感叹自己的奇思妙想时,突然就有一个人闯了进来,门外通传的小丫头话刚喊到一半儿,人就已经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她的脚下。

    “啊啊啊啊”

    直接吓得墨梨扔了月事带蹿上了小睡榻,屋里的几个人也都叫着四处逃蹿,不知道是被闯进来的人吓的,还是被墨梨吓的。

    “顾内侍,你能不能不老这么一惊一乍的啊!”墨梨压着怒火说道,声音比平时高了八度,强按着自己把手里要砸出去的茶壶给放回到了小几上,“又怎么了?”

    顾小洲一脸的灰暗之色,看着像是一夜未睡的样子,头发还有些散乱。

    “求王妃……再过去看看殿下吧!”顾小洲说着,声音竟有些哽咽。

    虽然猜到了必是与纯王有关,但听顾小洲说出来,墨梨感觉自己的心脏还是忽悠了一下。

    这货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一个五好青年,怎么忽然就作起妖来?还没完没了的!

    “怎么了?直接说!”墨梨从小睡榻上下来,伸手要拉顾小洲起来。

    “王妃,我就跪着说吧,”顾小洲坚决不起,“王爷已经一天一夜未进水米了!而且,手臂上的伤,昨儿沐浴完后,就再没处理,中衣上洇出了一大片血。”顾小洲说道,眼内泪光闪动,神情心疼不已。

    “走,去看看!”听了顾小洲的话,墨梨就坐不住了,往外冲了出去。

    喊了正在跟一帮小女使们调笑逗闹的墨不流,让他拿上药箱,便当先出了院子。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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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染梨香介绍:
病由己作,命由己造,天助自助者。
生活面前,没有人可以置身事外。
农民就是要好好种地,商人就是要好好经商,王妃就是要认真宅斗!
*本文阅读指南*
1、本文是大女主文,男主一枚,男二男配若干枚(HE);
2、本文慢热,十分慢!尤其是前面三卷,都是铺陈的过程,大都是日常生活中的鸡零狗碎;
3、本文穿越,互穿,架空,女主和男主谈了两辈子恋爱;
4、第二卷开始放糖,酸甜酸甜。
主角:墨梨、纯王
视角:女主墨染梨香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墨染梨香,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墨染梨香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