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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我开局娶皇后全文阅读

作者:二道青     三国,我开局娶皇后txt下载     三国,我开局娶皇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031 兴霸受封

    “所有士卒遗体统一收敛,天气不利还乡厚葬,不如就地安葬,待回雒城之后,瑁自会上表阿翁厚恤他们家人。”

    因为士卒们是身穿从阳平关得来的甲衣,加之天色未明,所以这次的诈城非常的顺利。

    此战,作为攻城一方,刘茂麾下共歼敌八百,俘三千,仅仅损伤六百余人。

    不仅尽得府库钱粮,就连苏固和赵嵩等人的官职印绶都毫发无损,全都落入了刘茂的口袋。

    算得上又一次不折不扣的大胜。

    “另外从今日起,文和兄便暂代汉中主簿一职,第一件便是替瑁安顿民心,将城内各处散落的尸身全部清理出城加以掩埋,务必将赵嵩陈调两位义士厚葬。此战的种种,瑁会在之后的上表之中,向益州详细说明。”

    “郎君仁慈,诩替汉中百姓,拜谢郎君!”

    贾诩赞了一声,表示认同他这样的安排,接下这主簿一职。

    不过即使拿了甜头,这还不能算完。

    贾诩继续直视着刘茂,直言道:“郎君,您身为一军之主,此战却不顾属下反对坚持以身犯险,还险些就遭了刺杀,郎君可考虑过若被奸人得逞,该当如何?若是今后郎君仍然执意如此,敢问郎君,您置麾下亲兵于何地,置雒城刘使君于何地,又置新婚夫人于何地?”

    “我...”

    刘茂一时竟有些语塞。

    贾诩不说还好,他这一说起来,刘茂便不由得再次想起不久前的惊险,陈调飞向自己的最后时刻。

    若说不怕,那是不可能的。

    可是谁让自己一开始想要装逼来着,一个不小心,这个逼装的有点大了。

    还差一丁点就真的变成了一个傻逼了。

    现在想想,还兀自一身的冷汗。

    多亏了之前安排好了甘宁作为后手,为了不让陈调他们起疑,还不敢让甘宁直接站在自己的身边保护自己,只能依靠他精湛的射术,开远程保护自己得安全。

    还好事实证明,甘宁是值得自己对他的信任。

    贾诩见他神情里还有些后怕,便也缓了些口气。

    “身为一军之主,还是安安稳稳的待在军阵后方,适时对军阵进行调度,让前方的兵卒们去拼杀就好。”

    “瑁受教了,多谢文和兄。”

    贾诩又劝了一句,刘茂赶紧坦白自己的侥幸心理,表示今后绝不再犯,贾诩这才作罢。

    其实他贾诩本不愿出头管这种事。

    奈何刘茂已经派了亲兵前去武威迎接他的家人,这个时候想必都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若是刘茂在此期间出了什么岔子,他贾诩想跑自然容易,可是自己的家人们该怎么办?

    就算刘焉心胸宽广不牵连他的家人,单单让家人跑这么远然后又无功而返,他贾诩也不忍心。

    这让他很为难,便只能违背本心,强自出头劝说一次。

    教训完毕,刘茂认错的态度又十分诚恳,他贾诩已然无话可说了。

    不过他不说,刘茂却还有话说。

    “文和兄,如今南郑城已然拿下,可是阳平关下却还有张修的一万兵马正在紧逼,瑁是该凭借手中不多的兵马先将汉中好好整顿一番,还是直接带兵返回阳平关,尽歼张修所部于阳平关下?”

    目前这确实有些两难。

    现在拿下了汉中的治所南郑,也就代表着之前对于汉中的筹谋基本完成,后面不论是大刀阔斧还是稳步就班,将汉中其他辖县整治清楚也只是时间问题。

    可阳平关那边,此时张修必然已经兵临城下,很有可能已经大打出手,依靠留给吴懿的一千东州兵,加上原本守御阳平关的两千旧兵,一共三千兵马抵挡张修的一万兵,多少总会有些吃力。

    是故他刘茂才有此一问。

    贾诩几乎没做什么考虑,淡笑着答道:“郎君多虑了。”

    顿了顿,他转而望向了西方。

    那正是阳平关的方向。

    “如今南郑已下,郎君又身负益州正统,携大胜之威,此时只需修书一封,发往各个属县之中言明过往苏固之咎,对各县苟从苏固之误不加追责,自当无不从者。”

    “届时,汉中各县敬服,郎君大可留严颜于南郑附近屯练郡兵,以为镇守。而后郎君上表自请汉中太守之职,一边率兵返回阳平关,途中征发沿途各县中的流民青壮随军,以壮声势,抵达阳平关之后,张修之众自然无忧。”

    “还可以这样?”

    刘茂听完就是一愣。

    好家伙,这就是让自己自领汉中太守的意思呗!虽然明面上还说要上表请示,要请示的对象却是自己的便宜老爹,可不就是走个过程而已?

    也就意味着,汉中今后可以作为自己的大本营了。

    等稳定一番之后,恰逢董卓等人在三辅大打出手,自己便可以一面收拢三辅流民,壮大汉中人口基数,一边凭借手中的力量,向益州各大利益集团施加影响,直到可爱的刘焉老爷子顺利的走完自己的一生。

    到那时,这益州牧不就是自己的了吗?

    不对!还有刘璋那小子,这个糟心的玩意儿。

    历史上他一开始是被捧出来的一个吉祥物,可最后却被他依靠东州兵成功搞死了赵韪,然后顺利的上位了益州,这种结果自己必须要加以小心。

    所以不管他夺或不夺,这个大威胁必须要剿杀在摇篮之中!

    想到这里刘茂双目一寒,赶忙低下头,做沉吟状。

    片刻之后,他抬头朗声道:“既如此,便依贾主簿所言,命严校尉暂代汉中校尉一职,统领汉中郡所有留守兵力,小心防备可能出现的动乱,另外负责整合郡辖所有县兵及本次所俘郡兵,甄选之后严加操练。其余封赏,却需等瑁与雒城阿翁计议之后再定了。”

    严颜闻言心神巨震,当即大踏一步上前,向着刘茂深拜一礼。

    临江严家,出人头地之日,或在今朝!

    “严颜严希伯,空有几分武艺之外几无任何才能,却能得郎君如此看重,加之前有阳平之赌,严颜心服口服,今后自当对郎君以死为报,主公在上,请受严颜一拜!”

    几句铿锵有力的肺腑之言说完,严颜根本不给刘茂拒绝的时间,就着下拜的势头直接跪拜在了地上,纳头便要拜。

    刘茂吓了一跳,此时也顾不得假装稳重,三两步到了严颜跟前用了吃奶的力气才把他给拉起来。

    “主公!”

    “严校尉,客气了。”

    君臣两人相视一眼,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甘宁再一旁看的抓耳挠腮,好不羡慕,可惜就算他此时冲上前去跪在地上,封赏也不是就能要出来的。

    再说了,他甘宁也不是那种人。

    刘茂笑了一阵,转而面向了甘宁。

    甘正一脸羡慕地盯着他们二人,见到刘茂看向自己,心脏当即加速狂跳。

    怦然间,像极了心动的感觉。

    刘茂看着甘宁一时间竟有些紧张的模样,不禁莞尔,便只是看着他不说话,让甘宁越加的焦急起来。

    看看逗趣的差不多了,刘茂这才开口道:“甘宁听令!”

    甘宁心跳停了一瞬,抑制不住的狂喜,双膝不由自主地便跪了下去。

    咳,那个...

    这可不是俺兴霸自己卑颜屈膝,只是主公有命令要吩咐而已。

    “主公,甘宁在此!”

    刘茂看着甘宁很是满意,当即道:“兴霸此战斩杀城门将和游侠儿首领陈调,升甘宁为军司马,统一千兵马为先锋,明日一早便轻装开拔,火速援救阳平关!”

    “诺!”

032 你拖,我也拖

    从军侯进为军司马,甘宁简直心花怒放。

    这一战,他跟随严颜就是来出人头地的,结果简直称得上是运气爆棚。

    不仅严颜升任了汉中都尉,全权掌管一郡的兵马,他甘宁第一次出战便因功升职,成为了新出炉的军司马一名。

    这样的双喜临门,对他们临江人来说,算是皆大欢喜。

    这种好事没说的,必须雨露均沾。

    甘宁奉命点齐一千兵马之后,第一时间便将自己的两名族弟都任命为军候,让他们做为自己的左右手,各统兵五百。

    甘辽为右军候,甘兴为左军候,自己通过他们统领麾下的一千兵马,更加的如臂指使。

    虽然他这一千兵马全都是朴刀手,身上连件皮甲都没有,但是刚刚经历了南郑的大胜,士气却是不弱,再加上只带了三日干粮,不需要辎重,赶起路来便很是迅捷。

    按照他们目前的脚程来算,只要不是刮风下雨,他们从南郑城出发,赶至阳平关下最多两日即可。

    比之来时还要快。

    ……

    中平六年四月初六。

    天色已晚,星光也不见。

    宫门外禁卫肃立,借着宫墙上的火把照亮,严肃地瞪视着黑洞洞的前方。

    在宫门一旁的角落里,被夜色所隐站立着一人。

    正兀自颤抖个不停。

    他的脊背之上全是冷汗,早已淋透了他的衣衫,紧紧的贴敷在身上。

    吱呀声响一闪即逝,不多时,宫墙下的小门中走出一大一小两道身影。

    等着一大一小离开宫门有段距离了,在此等候的那人才踌躇着上前,迎向了两人。

    走的近了,这才确认了来的这一大一小,正是他等候多时的上军校尉蹇硕,和董候刘协。

    “蹇校尉,事不宜迟,这就让董候随我去吧?”

    蹇硕虽是宦官,却生的颇为雄壮,不然也不可能从众多宦官之中脱颖而出,被灵帝任命为西园八校尉之首。

    他盯着来人看了片刻,然后转向了一脸凄惶的刘协。

    这刘协是董太后养大的,自小也就带着一股子娇气,平常与人会面总是显得谨小慎微。

    原本该是青春活泼的年纪,却被教育成了这般模样,看着就叫人心疼。

    可是生在帝王家,这便是他的命吧。

    蹇硕蹲下身来,替刘协理了理衣袖,这才语重心长的道:“董候,你这便跟他去吧。一切蹇硕都已安排妥当,他会带你去一个很安全的地方,等宫中各项事情稳妥了,蹇硕再来接你。”

    刘协望着面前这个宦官中的异类,只是点了点头。

    他知道这蹇硕对父皇忠心耿耿,也很得父皇的信任,应当是可以信任的。

    蹇硕对比却丝毫不意外,笑了笑,站起身便挥手让对方将刘协带走。

    那是自己麾下的亲腹,被自己掌握了他全部的族人,以此来让他协助自己藏匿刘协。

    目前来看,这个谋划应当是没什么问题的。

    真正的难题,却是在这宫门之中。

    叹了口气,蹇硕与宫门校尉交代了几句才终于放心的回了宫中。

    灵帝眼看不行了,禁军在握的他,也该要做些打算了。

    ……

    “好你个吴懿吴子远,没长眼睛吗?你莫非认不出某乃是前来援助郎君讨贼的张司马么?”

    吴懿现身在城墙垛之后,眼看着对面的张修兵马竟越来越逼近,当即把手一扬,“嗖”的一声,一只羽箭立即射出,猛然落在张修的军阵之前。

    “张修匹夫,你却是又不识得乃翁了?乃翁我可是益州从事吴懿吴子远!郎君此时讨贼无比顺利,已经得了你家许继献上的一千兵马,不需你此时再派兵马前来援助,你却擅离职守率军来此,莫非是要造反吗?!”

    张修气急败坏,听吴懿如此说,便知道自己的两个徒弟可能已经遭了毒手,当即张口继续回骂。

    “混账!杂碎吴懿不要欺人太甚!乳臭未干的小儿,又岂能知晓战场之上瞬息万变,若是耽误了我等前去援助郎君讨贼的良机,此等重罪你可担待的起吗?若不是顾忌同殿为臣的情谊,靠你这区区一千人,也配阻我三万兵马?”

    吴懿似乎听到了极为好笑的事,当即开怀大笑,扶着墙垛不时的前俯后仰。

    看来张修老匹夫在城中还有人,只是谁告诉你咱只有一千人的?

    关城内能动用的好歹也有一千八百余人,还不算那些原本驻守此处的俘虏们。

    “哈哈哈,张修匹夫莫要在这口出无物,乃翁是不是只有千人,小儿你有没有三万兵马,只需在这关城之下一试便知,何故只敢在此枉费口舌?!”

    “找死!”

    张修比吴懿年长两旬,却被这小兔崽子一而再再而三地辱骂,当真是气的七窍生烟。

    若不是对于阳平关早有定计,接连三日如此骂阵仅仅是为了拖延时间,他可能当场就要背过气去。

    见在口舌之上占不到便宜,张修拨转马头大声催促士卒上前,继续给关城上的士卒施压。

    接连三日搦战,吴懿却不敢应,关内士卒定然士气低落。

    可是刚刚被羽箭拦路,士卒们早就心惊。整个军阵陷入停顿,步履维艰。

    张修则是继续大骂不已,一边向军阵之后回撤,一边催促着士卒上前。

    可是再上前,眼看着就要成为动真格的了,士卒们本能的都有些抗拒。

    就在场面即将陷入进退两难之时,一骑快速的从军阵后而来,迎着张修本人就冲了上来。

    “师尊!”

    见到来人,张修明显的脸色一松,张口便问:“我徒来的正好,准备的如何了?”

    “回禀师尊,投石车云梯和冲车等器械俱已打造完毕,今日便可随军使用了!”

    “好,好啊!”张修闻言,心内狂喜。

    他猛地转向关城之上,遥望着之前吴懿所在的位置,笑容之中充满了嘲讽。

    “哼,吴懿小儿,你这关城之内的情况某早已知晓,你却被某一个拖延之计给耍弄在掌心之中尚不自知!等老夫拿下了这阳平关,定要让你好看!”

    对于之前吴懿的辱骂,张修早已是心内恨极。

    他一路从白水关赶来,为了不耽误行军速度,全军都是轻装上阵,到了阳平关却终究慢了一步,已经被吴懿折回了关城内死守,加之城内事先潜伏的兵马只有区区几十人,无奈之下只能就地打造攻城器械。

    他之所以拖延三天不攻城,为的就是等待攻城器械的打造。

    此刻终于打造完成,憋屈了两天的张修便一刻也不愿多等了。

    “尔等速回各自所部之中,整顿行伍,待投石车推上前来便给我砸将上去,开始攻城!”

    “诺!”

    身后的诸多弟子尽皆唱诺而去。

    随着张修的众多亲传弟子们回到军阵之中,士卒们便都得知了身后即将有很多的攻城器械支撑,这让他们一改之前的迟钝,士气明显拔高了一筹。

    不多时,便听闻军阵之后呼喝声中,一台台木石结构的高大器械从树林中被推了出来,紧挨着军阵的末尾便摆开了阵势。

    站在阳平关之上的吴懿看见,心内却是一凉。

    也不去看身边士卒的反应,吴懿强装镇定,大声吼道:“儿郎们,张修老匹夫要来攻打阳平关之事,郎君早有所料,此时已然带军来援,我等只需阻这张修三日便可,都要给我打起精神来!”

    “诺!”

033 吴班求援

    连续几日的晴朗,将雒城中初春的潮气一扫而空。

    刘焉这日难得有了空闲,在州牧府后院晒了会儿太阳,身体很是舒坦。

    只是在他的心中,却始终有着一块阴郁,那便是前往汉中方向讨寇的刘瑁了。

    午饭之后吴苋刚刚来过,问询刘茂出征的音讯。

    刘焉对于这个刚过门就近乎守活寡的儿媳,当真越看越是喜欢,在她的身上,上下左右竟让他找不到一丁点的缺点,如此知礼又乖巧懂事,再有大贵之相的加持,简直不要太完美。

    真的是便宜了瑁儿啊!

    还有最近几日卢氏的劝谏,他也越想越是在理。

    刘焉回想了片刻,不由得感慨。

    只是他刚刚打算收敛心神,专心眯一会儿,却被突来的脚步声打扰了清梦。

    刘焉起身去看,却见是一名亲兵来到了这里,身后领着一个有些面熟的年轻人。

    这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了?

    要知道,这里可是他州牧府的后院,若是等闲事务,这些跟随自己多年的亲兵,也不敢就此带人闯将进来。

    但是午觉被打断,他的面上还是有了些不豫之色。

    亲兵发觉刘焉脸色不对,识相的在远处就停了脚步,一把将跟在自己身后还要向前冲的年轻后生给拉住了。

    “使君,阳平关有传报来,因为事关三郎君,小的自作主张就此带了这人进来,扰了使君清静,还请使君恕罪。”

    刘焉听闻竟是来自阳平关,嚯的一声就站起身来,午休被扰的烦意一下子就没了。

    见刘焉站起身来,跟在亲兵后的年轻人当即单膝跪了下去。

    “卑职是讨寇校尉吴懿座下,左军侯吴班,见过使君。”

    “哦?原来是你啊,快快起来,换了身衣甲,老夫倒是有些认不出你来了,呵呵。”

    刘焉听闻是吴班,当即仔细瞧了两眼,才认出了这个见过几面的吴懿从弟。

    不过现在可不是拉家常的时候,刘焉客套了两句,还不等吴班完全从地上爬起来,直接便问道:“既然你是从阳平关来,如此说来的话,阳平关必然已经拿下了?瑁儿他现在又是身在何处?”

    吴班虽然比吴懿要小了两岁,又是第一次如此正式的拜见刘焉,却并不显得紧张。

    这可不仅仅因为他少年就豪侠仗义,见识广泛,更为重要的却是受他父亲的影响。

    别看他现在作为从弟跟随在吴懿身边,可他的父亲,却是当朝大将军何进的部将,吴匡。

    还在雒阳之时,连大将军何进那样的人物他都接触过,何况仅仅是一州之牧的刘焉这等人了,所以虽然被父亲以避险的名义强行送到了吴懿的身边,他对于刘焉却是不怕的。

    只见他不卑不亢的答道:“回使君,吴班此次回雒城正是报喜而来,阳平关已被郎君用计策拿下,虏获关城内外兵马近万,此为详表。”

    说着,吴班从怀中掏出一卷竹简,双手上托递了上去。

    亲兵接过,直接便传给了刘焉。

    见刘焉兴奋地摊开竹简,吴班兀自觉得这个情报还不够爆炸似的,再次说道:“至于郎君此时所在,班料想定然是在南郑城中了!”

    刘焉一点点摊开竹简,看着上面刘瑁的字迹和内容,脸上笑容越来越盛。

    对于刘茂初次随军出征就能得此大功勋,他是有些惊喜莫名的。

    不过既然军情详表都已经送了回来,这种事情是绝不敢造假的,那便是真的了。

    嗯,不错不错,拿了阳平关之后,这么快都跑到南郑城去了呢。

    南郑?

    等等,老夫莫不是人老耳不明,听错了?

    “吴班,你确定,郎君此时当是在南郑?”

    问出来这话,刘焉自己都不敢相信。

    这大汉朝中,除了苏固老匹夫所在的汉中治所所在的南郑城,还能有几个南郑?

    吴班早有此料,脸上的表情洋溢这扬眉吐气与有荣焉的傲气。

    “回禀使君,此事班很确定,因为班从阳平关出发赶来雒城之前,郎君便已和严校尉开拔前往了南郑,听我族兄所言,此次郎君乃是得了一位极为厉害的先生相助,如此快就能拿下阳平关便是得了那先生的计策,之后那先生更是献上了计策可以一举拿下南郑。”

    “哦,竟有此事?”

    刘焉很是惊讶。

    并不是说他不相信这种事情发生的可能性,只是他不太敢相信这种好事,竟会落到自己那个弱不禁风的三子身上。

    莫非,这一切竟然真的都是吴苋的功劳?!

    刘焉想到此处,心里犹如发生了一场大地震。

    由是他深信鬼神知道,但是对于刘茂迎娶了吴苋之后这一段时间大变化和气运,也是感到太过骇人了些。

    想着想着,他都不禁产生了一丝妒意。

    早知如此的话,自己就算拼着被世人戳脊梁骨,也要亲自下场去娶了那...咳咳,罢了罢了,都这种时候了,再想这种事情,岂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

    寡人可还从未听闻,还有老子要抢儿子的。

    刘焉的神色转变极快,震惊与狂喜不停地转换,看的吴班和那亲兵都有些目不暇接,一同愣在了当场。

    不知过了多久,刘焉一下子犹如年轻了几岁,原地踱来踱去之时,都显得轻快了许多。

    “去,到府库中为吴军侯取钱二千,重赏!”

    “诺!”

    “吴班,谢使君!”

    亲兵应声而动,就要上前来扯吴班,让他跟随自己一同到府库去,却听刘焉道:“让吴班留下,你自去就是,记得去把这好消息告诉苋儿。”

    “诺!”

    亲兵知道刘焉这时高兴,当即就应了诺继续去了。在他走后,留下吴班一人在这后院之中应付刘焉的问询。

    刘焉贵为州牧,虽然平时都是一副和蔼可亲的老爷爷模样,对人也是宽容恩惠,但是可不要被他那慈祥的面容给骗了。

    君不见,王权,李咸才死了多久来着?

    却说那亲兵走后,吴班当即又是一跪到地,向着刘焉便拜道:“适才班唯恐消息泄露,是以有所隐瞒,还请使君恕罪。”

    刘焉听闻就是一愣。

    难道,现今如同气运之子的三子,还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吴班刚刚没说?

    他上前亲手扶起吴班,对他笑的很慈祥。

    阳平关已下,南郑又志在必得,想来,刘茂那边应当不会有什么坏事才对。

    “还有何事,现在便一并道来吧!”

    “郎君特命吴班私下告知使君,雒阳之事已经遣人去办,而这趟派遣吴班返回雒城,最为紧要却是要提醒使君,白水张修已有异动,请使君速速发兵,援救阳平关!”

034 风雨欲来

    中平六年,四月初十。

    小满。

    今日天气一反几日来的晴朗,突然变得阴沉沉的。

    就犹如此刻蹇硕的心情。

    宫门内倒是一如往常,除了偶尔有车马和禁卫巡逻队进出,一直都是空落落的。

    此时蹇硕站在南北廊桥之上的复道一侧,昂首肃立,却是在怔怔地望着天空中掠过的飞鸟出神。

    廊桥下方有卫士列队而过,仔细地巡查宫城各处。

    “校尉。”

    “哦,是潘隐呐,如何了?”

    蹇硕闻声回身一看,却发现是自己手下的军司马潘隐,当即点了点头。

    看来自己出神的时间不短了,身后来了人都没感觉到。

    虽然是在问潘隐,其实蹇硕自己也清楚,当今圣上已然无力回天了。

    潘隐神情悲痛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蹇硕双拳紧握着,眼睛泛红。

    “潘隐,你回营去吧,安排将士们都勤快着点,宫城之内严加防范,莫要在这时走漏了风声。”

    “诺。”

    潘隐唱了诺,步履有些不稳却不自知,失神的去了。

    蹇硕望着灵帝所在的南宫嘉德殿,遥拜了一礼,站起身便收起心间的悲戚,失落地转身巡查去了。

    在这紧要关头,雒阳城中万不能出现什么乱子。

    正是眼看着灵帝愈加虚弱,他蹇硕便愈加的紧张。

    一来,是因为他虽然为西园八校尉之首的上军校尉,却毕竟是黄门一个,灵帝在时无人能来动他,可如今灵帝若崩,那就不好说了。

    作为手握禁军的人,他看得清雒阳内外,世人们对他们这些宦官的真实态度。

    二来,则是被他藏匿起来董候刘协。

    要知道,以目前的形式来说,他与众宦官们一样,更希望略小一些的刘协继位,方便日后被他们操控。

    好巧不巧,灵帝又偏偏最是喜爱这个小儿子刘协,也打算将位子传给他。

    可比较难办的却是,大将军何进乃是皇子辩的亲舅舅,必然会坚定不移地无视灵帝的遗诏,进而推举皇子辩继位。

    到时说不得,当是一场皇宫争乱。

    而在蹇硕关心不已的嘉德殿,一众中常侍正齐聚于此。

    他们偶尔窃窃私语一番,却牢牢地把守在殿门前,不得灵帝诏命便不许任何人前往觐见。

    如今灵帝弥留之际,留给他们这些常侍的时间,也不多了。

    嘉德殿内,香烟袅袅。

    奢华淫靡的龙床之上。

    刘宏脸色泛着一丝不正常的潮红,双目无神地抓着张让的手,一滴滴浊泪忍不住往下掉。

    “让父,朕,朕想去裸泳馆,想去西园。”

    张让微低着头,伸手轻轻拍了拍刘宏的手背,却只拍到一只皮包骨的爪子。

    唉,都这副光景了,还想着那些个玩儿意。

    “皇儿莫急,这段日子便仔细的把身子将养好了,让父与忠母会趁这段时间,为你多多网罗一些珍馐玩物,再多准备些清白人家的美貌女子,到时再来带你前去,痛痛快快的戏耍一番。”

    刘宏被张让描绘的美妙景象所吸引,目光微微上扬,幻想着那一幅幅画面,喘息便不由得加重了些。

    “好,好极,还是让父与阿母最疼朕了,朕要重重加赏你们,让父你说,你想要做个什么官,想要多少银钱,朕便把你封做最大的官,把那西园租官的别馆重新开张起来,卖些官位出去,好叫让父与阿母有银钱,替朕...咳咳咳...”

    刘宏越说越兴奋,却引得一阵剧烈的咳嗽,吓的张让慌张地为他推抚脊背,然后又从赵忠手中接过一方锦帕,小心地为刘宏擦拭去嘴唇边的血迹。

    他的动作小心而谨慎,不等刘宏目光看过来,便立即把手中的锦帕单手折成了一团,快速地揣进了胸口。

    “皇儿这是累了,便好好歇着吧,让父会替你推掉一切的觐见,不让任何人打扰你休息,好让皇儿早些时日恢复过来,才好去那裸泳馆戏耍。”

    “让父,阿母,你们真好。”

    张让与赵忠对视了一眼,赵忠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张让便为刘宏盖好了锦被,然后唤来宫娥在一旁侍候着,他与赵忠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嘉德殿。

    在外等候多时的众常侍见到两人终于出来,立即全都围了上来,紧盯着张让与赵忠的神情。

    张让见殿外还有众多禁卫守候,这个时候众人围上来却也是不便交流,当即做了禁声的手势,然后当先前行,带着众人走向了一旁的偏殿。

    众人一直追到偏殿之中,紧张地注视着这两个常侍实际上的头面人物。

    “都坐吧,事关咱们所有人的前程,可不是三言两语便能说的完的。”

    众人闻说,心里明白张让这是早有定计,便各自随意地找了个位置坐下,静候张让的计较。

    等众人坐定,张让看了看赵忠,却见他双目微闭,老神在在的不愿多话的样子。

    叹了口气,张让知道这种时候,不是计较谁做出头之鸟的时候了。

    “诸位都是圣上的近臣,对于圣上的情况也都清楚,这种时候,便都把那些个争名夺利的心思给收一收,团结起来,一致对外才好。”

    “这种大道理,换成谁都会说,还是张常侍直接言明我等究竟该如何做,才能解此危难才好。”

    “是啊是啊,张常侍贵为圣上的让父,英明神武自然是冠绝我等,还是张常侍说个法子出来,我等遵章照办就是了。”

    有人这时候出声,众人马上就应和起来。

    张让转头去看,第一个出声的却是夏恽。

    “既然诸位都如此藏拙的话,那便各自想各自的法子,就此散去吧。”

    张让站起来,一拂衣袖,当真就要转身离去的样子。

    “别啊,张常侍,夏常侍一向直来直去,却并没有什么坏心思的。”

    这次出来阻拦的,却是段珪。

    “如今圣上想借我等之力,辅佐董侯承接大位,却偏偏有那杀猪的,偷奸钻营之下做了大将军之职,现在又想借此机会,借口不宜废长立幼,准备为那举止轻浮的史候抢夺大宝,若是让他给成功了,到时被污蔑为‘常侍奸佞’的我等,必然危矣!”

    段珪把前因后果一番叙说,却是特别的详尽了,很是引得众人大皱眉头,越加的感受到了此时,已然危如累卵。

    “正如段常侍所说,此次,必得诸位要各尽其力,才好共度此关。”

    装腔作势的赵忠,这时候也终于睁开了眼睛,恰逢其时的又劝了一句。

    其实,不用他说这一句,大家便已经意识到将有生死之危,气氛愈加的沉闷了下来。

    一时间,偏殿之中犹如阴云密布,像极了此时殿外的天空。

    风雨欲来。

035 吴懿守城(求收藏求推荐)

    “嘎吱吱。”

    听到殿门打开,正围坐在一处的众位常侍转头去看,原来是蹇硕来了。

    “蹇校尉,这是哪阵风,把你吹来了?”

    说话的,却是郭胜。

    他是大将军何进的同乡,众人对此也都是心知肚明的,但是此时所议的,乃是身为宦者的生死之事,想必他同样作为常侍之一,还是分得清孰轻孰重的。

    面对郭胜的冷嘲热讽,蹇硕也不理会,将殿门重新关闭之后,径直来到了众人之间坐下,没有一丝的不自在。

    “诸位,总不会以为蹇硕被圣上委任为西园校尉,便又长出那话儿了吧?”

    “额,那自然是不可能,呵呵。”

    张让见他说的有趣,便出言接过了话茬,拿眼神扫了一圈。

    众人见他开口接下了蹇硕,明白这是确认了蹇硕入场的资格。

    何况大家既然能做到常侍的职位,自然也都明白蹇硕此话的含义,见他是如此的上道,刚刚来到便先表明了自己的立场,自然也就不再挖苦于他。

    何况现在大家的指望,那董侯刘协,可是被蹇硕给藏匿了起来,大家之后若要做些什么谋划,也都是要依赖蹇硕和他手中的禁军配合才好。

    “既如此,大家便不必再虚以逶迤了,直接明说了吧,何屠夫,该当如何处理?”

    蹇硕不愿在这里多浪费时间,上来就直接挑明了。

    做为洛阳城中宦官的带头大哥集团,场中诸人自都是杀伐果决之辈,却在他蹇硕说出这句话后,神色俱都复杂了起来。

    有人当即同意,自然也就有人犹犹豫豫,下不了决定。

    比如郭胜。

    只是此时的氛围,由不得他不答应。

    若是当着这些人的面敢不答应,郭胜丝毫不怀疑自己走着进来,却要躺着出去了。

    隔壁刘宏还未咽气,而这偏殿之中,针对他两个亲儿子之间的一场计较,却已然确定了下来。

    ......

    “砰!”

    一团石弹在墙垛上猛然炸裂,巨大的震动,即使隔着墙垛还是直接传导到了士卒的身上。

    只见两名正躲在墙垛背后的士卒,脸色齐齐一白,张口就是一同吐了口鲜血出来。

    仅仅一击,这两名士卒便直接萎靡了下去,眼看是无法等到城下的白水兵冲上来搏杀了。

    吴懿在另一面墙垛之后,看到这边的情况,也是心内陡然一惊。

    就算他一身武艺,可在这样非人的攻击之下,单单依凭人类的身躯就想要硬抗,却是太过痴心妄想了。

    目前这阳平关中,被刘茂和严颜带走大部之后,算上那些后来投降的守关士卒,减去其他各处的安排,再减去提防张修后手的一千士卒,他手下可以用来正面防守的只有不到两千之兵。

    就这还是多亏了严颜,因为要诈作回归阳平关,特意遣了一部八百士卒,押解着一些俘虏赶了回来。

    要不然的话,他吴懿就真成了张修所说的那样,只有一千可用之兵。

    好在关城就那么宽,双方能够同时投入战斗的兵力有限,暂时来说他还能守得住。

    可是这不到两千兵马,在隆隆的石弹砸落之下,已然损伤了不少。

    若是张修继续这样砸下去,他从各处抽调一下,最多能再派出五百预备队,可等到张修真正展开攻城之时,他麾下兵卒死伤大半,又该如何抵御?

    “向北的斥候队,派出去了吗?”

    吴懿望向城楼阶梯之下躲藏着的副手,大喊着问道。

    副手吴从听到他的问询,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顾不得头顶飞掠的石弹,低矮着身子就跑了过来。

    吴从蹲伏在吴懿一旁,压低声音回道:“回校尉,斥候队早就派出去了,回报说目前城北二十里内,暂时未发现有任何的兵马。”

    吴懿闻言,脸色有些难看。

    二十里之内都没有援军。

    岂不是说,援军最快也要半日后才能抵达了?

    这种无望的煎熬,最是折磨人啊。

    张修的拖延之计,他其实早就看破了,只是为了等待刘茂的回援,他特意配合着张修拖延了两日,却不料本该今日就该派兵来援的刘茂,到现在还不曾见到有援军来。

    自己这个妹夫,该不会刚刚靠谱了一个月,突然又回到了之前那不靠谱的状态了吧?

    那可就要把自己这个大舅子给坑死了!

    眼见北方的援军无望,吴懿想要问问副手南方可有消息,却听的近处猛然一声炸响。

    只见头顶之上,城门楼的一处飞檐竟被石弹砸中之后,一下子断成了两截。

    扑棱棱的一团碎石断瓦飞散了一地,砸中了近处的不少士卒,吴懿和吴从也是不能幸免,各自被升腾起来的尘土罩了个满头满脸。

    吴懿心里发苦,草草的攥着衣袖抹了抹,却也不敢乱动,还好只是尘土糊了一脸,倒没什么。

    “算了,时至今日,期待不靠谱的援军,倒还不如靠着自己拼上一把。”

    就在这时,有城墙边角的瞭望手突然吼了起来:“贼兵上来了!贼兵上来了!”

    吴懿大惊,知道这是白水兵终于开始了正式的攻城了,当即一摇脑袋,把混沌的思绪全都抛在了脑后。

    他将佩剑拍了拍,向着亲兵抬了抬手,让亲兵把自己的大弓给送过来。

    这种时候,再顾不得他们愿不愿了。

    不愿,就一起死吧!

    “你,去把还不愿降的俘虏给集中起来,告诉他们若不想死,就上来协助我们守御关城,否则,现在就将他们全给杀了!”

    吴从心里一寒。

    但是此时根本没有时间让他犹豫,当即一抱拳应了声诺,就再次低矮着身体仓皇而去。

    阳平关内目前还有千余俘虏不降,原本吴懿打算全部砍了的,但是刘茂说同为汉人不可杀俘,吴懿这才跟他们耗到了现在。

    眼看着关城岌岌可危,吴懿哪里还顾得上刘茂的禁杀令,守住关城再说其他。

    吴懿见他成功的下了城墙,这才向着身后的亲兵吼道:“你们左右各去十人,沿着城墙各处给我喊过去,此乃生死存亡之时,若能抵住白水贼兵的这波攻城,所有士卒全都有赏,伍长以上尽皆官升一级!”

    “诺!”

    亲兵之中立即散出二十人,一边怒吼着将吴懿的话复述一边,一边分作两队,向着城墙的左右去了。

    而白水兵,此时已然借助之前投石车的狂轰滥炸,直接冲击到了城墙外百步。

    投石车这时却仍不肯停,仅仅是把目标定在了关城之内,将城墙的位置留给了冲将上去的先登营。

    张修这次带来的兵众,除了两千余是真正的白水关守军之外,其他皆是被他纠集而来的五斗米教众。

    但是这些人得了张修的许诺之后,此时却同样悍不畏死。

    建功立业,就在今朝。

036 吴懿初显威

    张修远远地望着,麾下士卒悍不畏死之下,已然冲进了关城百步之内!

    “好啊,儿郎们如此悍勇,这阳平关岂有不下的道理?哈哈哈。”

    张修在甲衣之外又裹了一身紫底方黑的道衣,在这热火喧天的战场之上,虽然算不得显眼,但是他安坐战马之上,待在白水军之后不肯前出,即使在远处看到了,却还是能猜得出他的身份的。

    不过张修对此倒也浑不在意。

    此时依靠着投石车的雄威,关城之内必然是早已一片狼藉,吴懿小儿能苦撑到现在还不出关投降,说不得已经是被石弹给砸死在了城墙之上。

    想到这里,张修不由得笑了起来。

    “哼,吴懿小儿,你道爷的天威石弹可不长眼,下了阴曹地府,记得向阎王陈说清楚,乃是那石弹取了你性命,可不是你家道爷动的手,这笔账还得记到你家郎君的头上。”

    暗自嘲讽了两句,张修越加的兴奋。

    不远处的城头之上,云梯徐徐立起来,已经搭靠上了墙垛的缺口,冲车也缓缓被推进了城门洞,准备蓄力冲击城门。

    而在张修的幻想中,麾下一窝蜂前冲的白水兵们,必然将冲进关城之中,开始大肆的屠戮。

    只有如此,方能解他一肚子的怨气。

    可是现实往往喜欢打脸。

    正当张修处在兴头上时,只见阳平关城头上一声炸响,在众多的墙垛之后,猛地钻出了一堆堆的士卒。

    而那为数众多的墙垛,此时突然炸开了白雾,大团大团的石灰被城头的士卒撒了下来。

    随风四散的石灰洋洋洒洒,落在城下白水兵众之间,着实让不少的白水兵猝不及防之下着了道,眼睛中进了石灰,立马便睁不开了。

    而城头的反击这才刚刚开始。

    来到这阳平关之后,张修一直没有见过的床弩等物,也在这时被推了出来,架设完毕直接就开始了射击。

    竟是心机如此深沉!

    张修岂会看不见,真是气的牙根痒痒。

    在城头上,儿臂粗的长矛,装满热油的瓦罐,还有那不要钱的石头,全都在这时被扔了下来,落在白水兵中间就是一片惨嚎。

    间杂其中的,偶尔还有一批批的弓箭手,专门寻找城下的弓弩手照拂。

    但凡看到哪里有想要偷袭城上士卒的弓弩手,城墙上便会有羽箭立马落了下来,穿胸而过。

    吴懿就在一处处的墙垛间穿行着,手中拿着自己的白桦弓,专挑白水兵之中的头领人物下手,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便已然有三名什长,一名百人将死在了他的弓箭之下。

    只是好景不长。

    很快,白水兵军阵中的刀盾手冲了上来,架起了一面面的盾阵,勉强将城头的攻击给挡住,而城门洞里,也在这时传来了巨大的撞击声。

    对城门的冲击开始之后,白水兵们向城头发起的攻击竟也缓了一缓。

    看来还是不够专业。

    吴懿心道,却又为自己这个时候了还要对敌人品评一番有些苦笑不已。

    这个时候,下方的城门若破,就算他们在城头上杀的再痛快,也是白费力气。

    吴懿自然分得出孰轻孰重,当即将白桦弓背负在后,拔出自己的佩剑,大声吼道:“来人,随我去顶住城门!”

    “诺!”

    亲兵们眼见这位跟随不久的年轻校尉竟是如此的悍勇,很是受到了感染,轰然应诺声中,城头仅剩了百余的亲兵们,紧紧跟随在吴懿的身后,快速地向着城门洞奔了下去。

    可是已然来不及了。

    一声让人耳膜生疼的吱呀声中,抱铜铸铁的关门已然被冲撞而开,负责防守城门洞的五十名士卒首当其冲,直接被冲击进来的白水兵们给乱刀砍死。

    紧随其后,一群群嘶吼着的白水兵继续冲击进来。

    此时,紧密的盾阵之后,围聚在城门洞之后的白水兵何止千人。

    而城门洞里负责守卫的,原本仅有的五十人尽皆身死,此时仓促赶来的吴懿,只得率领自己的百余亲兵迎将上去,将城门洞重新封堵住。

    已经退无可退了。

    “儿郎们,随我将贼兵杀退!”

    “杀!”

    对面的白水兵正要散开,却迎面瞧见有一员小将带领着百余人就敢迎击上来,领头的一名军侯当即大怒,挺起自己手中的斧刃枪就迎了上来。

    “跟我斩碎了他们!”

    “吼!”

    声嘶力竭的怒吼声中,一大一小两支兵马,就此撞击在了一起。

    一时间,残肢碎屑飞舞而起,鲜血飙射而出,喷溅在两方人马的身上和脸上,却没有人肯眨一下眼睛。

    吴懿挥舞着手中长剑,将一名快速冲击上来的白水兵抹了脖子,而后看也不看,就地一个懒驴打滚,然后双手架着手中剑,险之又险地格挡住了对面那军侯斩落下来的斧刃。

    阴险的家伙!

    吴懿大怒,长剑转动,将对方的斧刃推向一旁,人却直接站起来靠了上去。

    军侯来不及收回自己的斧刃枪,大惊之下只来得及抽出自己的佩剑,却是来不及挥斩出去了。

    “噗呲”一声,吴懿的长剑已然洞穿了他的胸膛,一彪热血喷溅了吴懿满身。

    吴懿缓缓从对方的胸口抽出自己的长剑,对自己身上的血污丝毫不以为意,不等这军侯的尸身倒将下去,已经走上前抓住对方的头发,长剑顺势一抹,收获大好头颅一颗。

    这一幕之下的吴懿,浑身血污却又是一手提剑,一手提着一颗双目怒睁的头颅,宛如杀神在世,摄人心魄。

    跟随在这名军侯身后的白水兵见此,俱皆胆丧,不受控制地双股发颤。

    “尔等军侯已死,降者丢弃兵刃,免死!”

    吴懿昂首挺立在原地,扫视了一圈白水兵们,怒吼出声。

    受他的感染,跟随在他之后的亲兵们士气暴涨,此时一同大喝道:“降者丢弃兵刃,免死!”

    经过刚刚的一番搏杀,跟随吴懿来此的百余人,此时已然只剩了五六十人,可就是他们这区区五六十人,一番怒吼之下,竟震慑得冲进城的千余白水兵不敢乱动,慌乱之中丢弃兵刃下跪者不在少数。

    毕竟只是第一次临战的五斗米教众,又有几人受得住这样的血腥场面。

    “逃啊!这是杀神!”

    在后面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不想就此死在这里又不愿被杀神抓住的白水兵,竟有大半都选择了仓皇而逃。

    而吴懿却并未让大家追击,反而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命令亲兵们上前收拢押解俘虏。

    只是对于那些逃将出去的白水兵,想来容易,想走可就难了。

    这伙白水兵刚刚冲出城门洞,就听的远处一声炮响,只见远处的张修本阵兵马之后,一彪兵马正在冲杀而出。

    无比诡异的是,在他们冲杀之时,浑身叮当作响,好似挂满了铃铛,而他们的勇武又都是上品,直杀的本阵的白水兵哭爹喊娘。

    白水兵们心气被夺,只能四散而亡,此时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

    这又是哪来的一路杀神?

    闻听动静的吴懿干脆从城门洞走了出来,遥遥望去,只见那支兵马所举的旗帜之上,乃是一个大大的“甘”字!

037 锦帆贼翻身(求收藏)

    “儿郎们,随我上前一同捉了张修老匹夫,必是大功一件!”

    “诺!”

    铃铛声响之中,甘宁却一马当先,将自己的断头刀舞将起来,迎面的白水兵军阵竟无一合之敌。

    跟随他一同前冲的,正是刘茂才为他补充齐整的一千兵马。

    在他的左右,他两名族弟各自手执兵器,年岁不大却满脸的骄狂,紧随其后。

    与曾经的甘宁,何其相似。

    只是比较突兀的是,在这三人之后还有一撮身着锦衣,腰挂铃铛的少年郎,各个舞刀弄枪,跟随在三名小将之后一番冲杀。

    竟是“臭名昭著”的锦帆贼!

    甘宁这一彪兵马,乃是绕道走了米仓道,甘宁单骑快马亲自返回临江招来的那一班锦帆兄弟,然后一路向南窜进了白水军阵之后,这才耽搁到今日来到阳平关下。

    借着山势的遮蔽一直摸到了近处,等到白水兵猝不及防之时,突然从张修的军阵之后冲杀了出来。

    丁叮铃铃,铃铛响个不停,人头也接连落地。

    此时张修的重心已然放在了阳平关城门的争夺,哪料到在身后会有这么一彪兵马突然杀了出来,当真是被杀了个措手不及,脸色煞白。

    “来人,快来人,给我杀将过去,围杀了这支兵马!”

    张修气急败坏的呼喝着,让自己的传令兵去传令。

    传令兵扬起令旗领命而去,马上便有中军两侧的三支兵马做三队,每队一千人,前阵做后阵后阵做前阵,向着甘宁的兵马便围了上去。

    张修正要亲眼看着这支突然杀出来的兵马被围剿,身后似有异动,张修心有所感,转身去看,就见阳平关方向一骑奔腾而来,已然到了近处。

    定睛一看是那最小的亲传弟子,张广。

    他被自己派往阳平关城墙下督战,眼见大队兵马已经入城,怎的现在跑回来了?

    张修正要问,张广却脸色凄惶地抢声道:“师尊,快逃吧!”

    张修闻言勃然大怒。

    他抽出自己的佩剑,甩起剑鞘就向着张广的脊背抽去。

    “啪!”

    张广也不敢躲,硬生生受了这一记,脸色却是越加的慌张。

    张修更气。

    “混账,叫你去督战,关城那边究竟是如何了,不是兵马都入了关城了,怎地你却来叫为师快逃?”

    “冲进城去的有千多人,不过转眼之间便被杀了出来,混在士卒中的教众报奏有言,关城中有杀神,六师兄竟不是其一合之敌!”

    张广顾不得疼,疾速地答道:“师尊,军阵之后又杀出来这么一支兵马,事实已经很明显了,此次我等出兵乃是遭了那刘瑁小儿的算计!还是快快撤兵,赶回白水关严加提防才好,晚了就怕白水关也没了!”

    张修刚开始还兀自不信,但是听到张广说起白水关,对比自己兵临阳平关,对方却仅有吴懿一人守城,当即就是大惊失色。

    好歹毒的计策!

    若身后没有突然出现的这支兵马,他张修怎么也不会认为白水关会出什么问题,可偏偏这支兵马就这么凭空杀了出来,还是从军阵之后。

    难道真如张广徒儿所说,白水关也危在旦夕了?!

    回身看看阳平关,杀神之言已经四起,麾下的白水兵早已失了锐气,远超守军的教众们正被关城守军追赶出来砍杀。

    一旁的本阵兵马又被突然出现的奇兵拖住,无法放手去挽回攻城颓势,这次的攻城已经没了意义。

    张修哀叹一声。

    再留在此处,只是徒送人头罢了。

    “张广,命你率领前去围堵的三千兵马断后,为师先行回去救援,全军撤往白水关!”

    “......诺!”

    虽然有些不情愿,可是在军中师尊最为看重言出法随,张广也不敢直接出言反对。

    那可是当真要掉脑袋的。

    张修冲他点了点头,当即冲进本阵兵马之中,呼喝起来。

    军阵应声而动,绕过战团快速的后撤,顺着官道往白水关而去。

    甘宁索然无味地挥舞着断头刀,奈何身前白水兵人数太多,他一时竟是杀不过来,当他一眼瞧见张修躲入军阵之后就要逃了,心里焦急不已,立即吼道:“你们这些蠢才,快看看你们的将军吧,留你们在这里给我杀,他却逃了!哈哈哈哈。”

    言罢,甘宁又趁火打劫道:“尔等主将已逃,降者不杀!”

    “降者不杀!”

    其实都不用他喊,所有人都看到了张修带着本部兵马逃了,一众白水兵尽皆士气陷入了谷底。

    他们大都是五斗米教的教众,听说这次跟随教主前往白水关,将会有大富贵,便汇聚了过来,哪曾想却是要攻打白水关。

    很快便有人从军阵中跳出去,把兵器丢在一旁,向着甘宁的方向便跪了下去。

    “愿降!我愿降!”

    只是那第一个愿降之人刚刚跪下,还没等到甘宁回应,首先等来的却是身后的一柄斩马刀。

    “再有言降者,便为此例!”

    张广策马奔驰而过,将那名士卒直接斩杀在地,吓得一些刚刚跳出军阵的白水兵赶忙又憋了回去。

    甘宁见此大怒。

    他一夹马腹,战马嘶鸣之间人立而起,将对面纠缠的白水兵卒给踢踹开来,然后快速地扑腾着四条大长腿,直直地便向着刚刚杀人的那名将领冲去。

    “某乃临江甘兴霸,兀那贼将,快快来让乃翁把你杀了!”

    随着喊声的极速靠近,甘宁的断头刀已然举了起来,向着张广就斩了过去。

    张广正在与一名冲到近前的锦衣少年搏杀,闻声猛然回头之下,看到犹如鬼神下凡一般冲向自己的甘宁,大惊失色,来不及多想,他闪过少年郎的长矛就把自己的斩马刀向着甘宁迎了上去。

    只是他小瞧了甘宁的臂力。

    这一记兵器相交之下,张广只觉得双臂发麻,险些就要拿捏不住自己的斩马刀。

    甘宁却是根本不管他,反手又是一刀。

    眼看着对方又是一刀斩来,张广双手还正发麻,使不上来力气,当真是又急又气。

    生死存亡之际,张广直接大喊出声道:“慢着!某也是临江人!”

    甘宁闻言一愣。

    这是战场上好吗?

    嘴角一抹冷笑,也不管对方吃惊的神色,甘宁上去就是一刀。

    “锦帆义士杀贼,不问出处!”

038 锦帆义士来援,挡者死!

    收获大好头颅一枚。

    甘宁将张广的头颅高高举起,血污淋淋而下,他却毫不在意。

    “贼将已死,尔等还不速速投降?!”

    甘宁带头大声呼喝之下,将他们这一千人马围在正中的三支兵马俱都惊憾不已,只是张广死后,他们各自还有军侯千夫长等一应大小军将领驭,暂时没那么容易完全崩溃,仅有少数人跪地投降。

    见自己杀了一名军侯,大部分白水兵却还没有降意,甘宁愈加气愤。

    “尔等讨死,就莫要怪兴霸凶狠了!”

    说完,甘宁再不留手,将一柄断头刀舞的犹如杂耍一般,左右生风。

    白水兵们见这员骁将如此的凶猛,再不敢轻易上前,就连三支兵马的领兵军侯也都躲在阵后,只敢催促士卒们围杀,不敢再来挑战。

    “快快杀透敌阵,莫要叫那张修老匹夫给逃远了!”

    甘宁被围在军阵之间,越来越急,可惜周边都是密布的白水兵,哪怕只是待在原地让他杀,也会让他杀到力竭,更何况他们不停地上前捅刀子递枪矛。

    “杀透敌阵,吼!”

    被甘宁呼喝着催促之下,分布在甘宁附近正杀的痛快的锦帆义士们齐声应喝,开始向着甘宁身边靠近。

    得了这支精锐小队的支援,甘宁直接把自己附近杀的一空,这才挥起断头刀,向着张修逃跑的方向一指,大喝道:“随我追!”

    “诺!”

    这支小队仅有二十余人,却在这三千白水兵之中杀出了不可阻挡之势,直把三支白水兵的军侯骇到肝颤。

    这边甘宁刚刚带领着招来的二十余锦帆义士们杀出重围,还不等他拍马去追张修,就听关城方向一声炮响,原本困在城内的吴懿,也集合了麾下残余的千余人鱼贯而出,见到白水兵还有断后的三支兵马被甘宁纠缠在原地,便不由分说直直的冲了过来。

    而在这千余人尽出之后,城门下又有兵马接上,飘舞其中的一杆大旗,却写着一个大大的“刘”字。

    甘宁心下一震,赶忙勒住战马,叫停了还在追击的锦帆义士们。

    此时张修早就跑的远了,而不远处郎君的军阵已然摆开,此时不上前表现一番,岂不浪费?

    “郎君来了!”

    看到那杆大旗出现,他当即扫视了一眼身边的锦帆义士们,无人不是杀的一身血污,甘宁当即眉飞色舞。

    这一身血污虽臭,却是此时最亮眼的功勋。

    锦帆义士翻身之际,可不就是今日了?

    甘兴与甘辽两位族弟在后,这时才刚刚聚拢了麾下步卒,围在众人的周围。

    好巧不巧,刚刚组成的军阵,竟是刚好堵在了三支白水兵回归白水关的路途之上。

    甘宁看也不看兀自惊慌的白水兵们,直接越过他们,遥遥指向了那杆大旗之下的刘茂。

    “众位弟兄,那杆大旗之下的,便是某之前说过的主公,刘益州之下的第三子,别部司马刘瑁!快快随某前去觐见。”

    “那便是言说我等乃是锦帆义士的刘郎君?甘兄快快为我等引荐,好叫我等瞻仰一番尊荣!”

    “就是就是,甘兄快在前代为引荐。”

    甘宁闻言大笑,道:“哈哈,好,可惜前方仍有这群不知死活的白水贼兵挡路,弟兄们,随为兄再去杀透他们,好去拜见郎君!”

    “诺!”

    甘兴和甘辽两人在后面不远稳定士卒,听闻这二十余人跟着甘宁一起疯,不由得同时翻了翻白眼,不过看着三倍于己的白水兵们竟然惊慌失措,被自己不足一千兵马挡住去路也不敢上前来,便豪气顿生,失了所有的惧怕。

    便再去杀他个透彻,又有何妨!

    “随我杀!”

    “杀!”

    甘宁一夹马腹,战马再次奔腾而起,身后锦帆义士们寸步不离,麾下士卒亦步亦趋。

    而在对面,此时在白水兵军阵之后,吴懿带领千余人也正缓缓而来,步步为营,却是比之甘宁沉稳多了。

    不过看到甘宁那不足千人的人马,这时竟然又向着两千多白水兵杀了回来,吴懿唯恐甘宁有失,当即吼道:“甘兴霸率兵来援,救了我等关城,儿郎们,便随我杀上去,与锦帆义士们一同杀敌!”

    “杀敌!杀敌!杀敌!”

    三声呼喝之后,吴懿率先催动坐骑加速,士卒们脚步也越来越快,向着白水兵的后阵就杀了上去。

    白水兵自然不是瞎子。

    此时发觉不仅前后被阻,而关城之中还有兵马正在快速的涌出,当即明白大势已去。

    强弱角色,不知不觉间已经掉了个,局势危急的一方,现在变成了他们。

    而好死不死的,挡在前方就已经让他们难受的一彪人马,此时居然胆敢再次杀了回来。

    “欺人太甚!今日即便难逃一死,也要将这一拨花里胡哨的小儿们给宰了!”

    三名白水兵军候聚在一处,看着甘宁再次张牙舞爪的回冲而来,当即一同发狠,三人居然难得的来了次身先士卒,冲在了军阵最前。

    其实,三千白水兵此时只剩了两千多,发觉前路被阻之后正要泄气,突然见到自己的军候们变得勇猛起来,总算是提起了一丝战意,追随着三名军候也迈起了脚步。

    只不过,大多数人的念头乃是打算趁着两军交战之时,趁乱逃遁而去的。

    甘宁望见三名白水军候向着自己冲来,当即大喜,将手中的断头刀牢牢握紧,再次拍打马臀加快速度。

    冲击之时,他瞧见原处吴懿所部也在紧追不舍,生怕功劳被抢了去,便即大吼道:“吴校尉莫慌,兴霸虽救援来迟,却有锦帆义士一同来援,挡者必死!”

    他的叫声随着风声传到了吴懿的耳中,直把吴懿听得嘴角抽搐。

    这种时候,还说什么大话,先杀敌啊。

    远处的刘茂缓缓而出,瞧见吴懿和甘宁将三支白水兵给挡在了中间,便立即喊来传令兵,交代道:“快去,知会甘吴两位校尉,降者不杀。”

    “诺!”

    他已经看出这些大都是五斗米教的教众,只是被张修裹挟而来,并不是真心想要攻打阳平关。

    传令兵拍马而去,只是还是有些赶不上了。

    那边的甘宁已然同三名白水军候杀在了一处,而身后的众多锦帆义士们也各自找了对手,肆意地开始了厮杀。

    仅仅一个照面,白水军又是上百人折了性命。

    甘宁瞧出三名军候乃是发了狠,急切间想要杀透己方军阵逃回白水关,便一边与三人厮杀,一边回头吼道:“甘兴甘辽,命你二人带领兵卒在后围堵,莫要叫这残存之敌跑掉一个!”

    “诺!”

039 为将当如甘兴霸、吴子远

    闻听甘宁此言,三名军侯大怒,这是要彻底绝了己方的生路。

    “崽子找死!”

    其中一名使长枪的军侯,受不了甘宁的这番撩拨,再次挺枪来刺。

    此时他的心态一乱,挺枪之时却是露出了半个胸膛,破绽立时便显现了出来。

    甘宁哪里肯放过这绝佳的机会,断头刀一个横斩,将另外两名军侯逼退,侧身又躲过这名军侯刺来的长枪。

    就在对方力道用老,身体探出过多之时,他直接探出了一只手去,提起对方的后领,手上一用力,竟是直接将对方给提了过来,单腿一抬直接给压在了胯下!

    另外两人见此,当即亡魂大冒,各自挺起兵器再来,想要将这军侯给救下来。

    甘宁脸上却是突然现出一副冷笑,暗道你们三人都斗我不过,如今又少了一人,你们二人再上来岂不是找死?

    “罢了,就让你们认识认识你们二人与爷爷的差距!”

    当即甘宁竟然直接将断头刀背回身后,双掌之间再无兵器,而是双臂大张,直接迎向两人的兵器。

    看上去他竟像是摊开胸膛在迎接两人的刺杀一般,很是愚蠢。

    不过当两人的兵器真的即将临近甘宁之时,却见眼前一花,不知怎么的,这甘宁的两只手掌早已变换了轨迹,已经一只手抓着马刀的头柄位置,一只手攥着月牙戟的中段。

    好强劲的力道。

    两军兵卒见到此幕,无不震撼。

    只是身为配角的两名军侯,此时再也没了心思去赞叹甘宁的力道,心下大骇之际各自想要抽回兵器,却哪里抽得动分毫?

    想来,这是两人命犯太岁,今日遇见百年难得一见的猛将了。

    失去了对兵器的支配,两人对视了一眼,不敢再逞威,各自舍了兵器翻身下马。

    甘宁愣了一下,将两杆兵器全都收在了手中,看着两名军候跪在地下。

    “将军威猛,我二人愿降!”

    “愿降!”

    愣了半拍才反应过来的甘宁当即大喜,他就喜欢这样识时务的敌人了,自己又立新功!

    嘿嘿。

    甘宁畅想了一瞬便赶紧刹住了车,这还是在战场之上呢,可不敢多想。

    他一抬大腿,将胯下那名军侯给放开了控制,却不料对方摔倒在地之后浑身僵硬,没有丝毫的反应,竟然已经死去多时了。

    两名军侯见此,更加的后怕。

    幸亏当时脑袋一热就冲上前去的那个,不是自己。

    “哎呀,竟然死了,可惜了。”甘宁摇了摇头,很是难过。

    一般军中所俘的将领,大都是谁俘虏的,便带在自己身边先行调教一段时间,才放出去单独领军的。

    这不小心压死了一个,少一分功勋倒是次要,少一个部将才是真的可惜。

    两名军侯哪里知道他此时的想法,见他竟然暗自叹息不已,心里更加的惊恐。

    眼前这位,到底是个什么人啊?

    “甘兄,威猛更胜从前啊!”

    “甘兄所向无敌,当真有冠军侯当年之威。”

    见到甘宁将三名军侯打得一死二降,剩余的白水兵们哪里还敢再战,纷纷丢弃了兵器跪伏在地上,没了厮杀对手的二十余名锦帆义士们重新围了过来,对着甘宁就是一番马屁拍了上去。

    甘宁也很是受用的接连点头,假谦虚道:“哪里哪里,一如往常罢了。”

    紧跑慢跑终于跑到了阵前的吴懿和所部,却在到达地方之后只见到跪了一地的白水兵,当真是郁闷不已。

    不多时,闻听甘宁如此勇武,就连刘茂也亲自赶了来。

    虽然对于甘宁的战力早有预料,但是在以少当多以一当三之时,他竟然能杀的对方一死二降,若是传将出去,甘宁必然声名大震。

    唯独美中不足的是,他所战的三名军侯都是张修座下的弟子,都是连个字号都没有的粗人,自然也就没有什么名气。

    不过这也够了。

    自己麾下有猛将如此,又有贾诩为自己谋划,汉中必然无人能动了。

    “主公!”

    见到刘茂到来,甘宁收敛起自己浑身的杀气,丢下攥在手中的马刀和月牙戟,抱拳拜礼。

    “哈哈,为将当如甘兴霸与吴子远,我有兴霸子远如此勇猛,乃家人们可知晓吗?”

    刘茂来到近前听闻详细之后,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之词,只是他如此说话的方式,却让一众人等都摸不到头脑。

    甘宁与吴懿如此勇猛,他们家人必然是知晓的,并且吴懿的家妹可正是你的夫人,为何郎君会有如此一问?

    刘茂见到有些冷场,也不在意,下马上前抓住甘宁的双手。

    “兴霸,莫非这一众身着锦衣的俊少年,就是你所说的那些锦帆义士们?”

    甘宁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向刘茂介绍道:“主公所料不差,这二十余位弟兄,便都是早年间跟随兴霸闯荡出锦帆之名的义士了,皆是我们临江的好少年。”

    见到郎君上来第一眼便瞧出了自己的出身,这二十余名锦衣少年们俱都感动不已。

    再加上刘茂和甘宁二人一口一个锦帆义士,直把他们惹得心花怒放,当即就有人单膝跪下,双手抱拳。

    其他人见有人已经抢了先机,赶忙有样学样,全都跪在地下,朗声齐道:“能得郎君如此赏识,我等敢不效死?还请主公受我等一拜,让我等为主公鞍前马后,讨寇缴贼!”

    二十余人一番拜谢,把刘茂给高兴的合不拢嘴。

    “众位义士,众位义士快快请起!瑁能得众位义士相助,何愁贼匪不平,何惧寇掠百姓!快快请起吧。”

    将这一众被更名为锦帆义士而喜不自胜的少年们全部扶起来,刘茂吩咐下去,让士卒们打扫战场收拢俘虏,立即便转向了一旁浑身浴血的甘宁和吴懿。

    “吴懿、甘宁二将听令!”

    吴懿与甘宁各自浑身一个激灵,马上跪地抱拳。

    看来,自己想要增加的兵马,这便要落在实处了。

    甘宁如是想。

    而吴懿所想的,却是万万不要再被自己的妹夫给坑了才是。

    “吴懿在!”

    “甘宁在!”

    看着二人,刘茂眼中全是以之为荣,还有思虑之色。

    该封赏些什么东西才好呢?

040 奇袭白水关

    “今日之胜,全赖吴懿死守关城,甘宁援救得力,此番以少当多之下还能力克乱兵,二将当为首功。”

    两人赶紧一番推辞,却被刘茂给无视了。

    “阳平关与白水关情形不稳,现决定二将军职暂时不变,待瑁上表益州之后再加封赏。但事急从权,二将统兵之数暂时加倍,各统之兵由一千加为两千。吴懿另加阳平关守军三千,仍负责阳平关守御之责;甘宁率领本部兵马前往白水关,追击张修贼众,半日后开拔。”

    “诺!”

    虽然各自的官职没有任何的变动,但是所领兵马却是直接翻了倍,二人也算心满意足。

    这样有实无名的封赏,直让二人身后的其他人直流口水。

    刘茂怎能看不到他们的表情,只是现在他名义上仅仅是校尉之职,裨将军还没有宣示出来。

    这个时候实在是不宜大肆封赏下属,不然很快自己就要封无可封,只能把自己还藏着的裨将军也给掏出来,然后把自己的职位也给封出去了。

    想到这里,刘茂心里立马下定了决心。

    如今顺利取下汉中与阳平关,白水应当也不剩什么悬念了,接连立下如此功劳,自己的官职怎么说也该往上爬一爬了。

    裨将军还未宣布出来,说不得就要直接更加一等了。

    嘿嘿暗乐了片刻,刘茂这才一本正经的扫视了锦帆义士和甘兴甘辽等人一眼,朗声抚慰道:

    “其余诸将也不要失了信心,此番作战各位的表现瑁全部看在了眼中,而诸位身上染血的甲衣都是明证,待等之后一并上表益州阿翁之后,瑁定当为诸位一同请来封赏,还望诸位再接再厉,莫要辜负瑁的期望。”

    众人这才双眼发亮,齐齐向着刘茂拜谢。

    “郎君英明,我等谢郎君。”

    “谢郎君!”

    刘茂连连摆手,让众人随同自己返回阳平关。

    而甘宁吴懿与锦帆义士们,更是大家眼中的焦点。

    至于甘宁所部,则是就地于关城外休整,并且命甘兴甘辽二人从所俘白水兵之中甄选士卒,凑足两千之数一同休整半日,之后就要开拔前往白水关追击张修了。

    至于从南郑赶来的沿途之中,特意征募的民夫青壮们也不能闲着,统统被派去修筑关城去了。

    这一趟被张修狂轰乱炸,阳平关必然要进行一场大修的。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刘茂再次来到关城中的议事厅,看着才离别没几日的议事厅,不免心中感慨。

    第一次来时,这关城还暗流涌动。

    当时自己对关城所属不敢妄言,而现在好了,一番血战之后,不仅关城彻底拿下来了,就连原本那些还不肯降的守关士卒们,在半推半就之下竟大部分也都参与了守城作战,算是投在了他刘茂的名下。

    若不是靠着他们这支生力军,在吴懿冲向城门洞防御的关键时刻冲上了城头,恐怕吴懿刚刚守住城门洞,城头便已经被后来冲上去的白水兵给夺下了。

    如今在这阳平关,除去即将跟随甘宁赶赴白水关援救的两千步卒,分配给吴懿两千本部以及另外三千守关士卒,能让他随时调动的,还剩下五千马步兵。

    这都是在汉中与阳平关所得俘虏中精挑细选之后,所得的精锐。

    虽然算不得百战精锐,最起码都是切身经历了战阵的士卒,算得上可堪一战了。

    而刘茂对于今后的打算,其实并不是大肆扩张麾下士卒为主的,而是要走精兵之道,用最少的人数,干最大的事情!

    在前期别人根本看不清天下走势的时候,先行攒下诺大的底子,然后天下大乱之后猛然发力,惊爆天下人的眼球。

    阳平关里刘茂与一众将校在为战胜开心,而白水关下,吴班却在带着一支兵马,谨慎的向着白水关靠近。

    他们乃是从梓潼而来,一支延延绵绵持续了近一里地的兵马,大多却是押运粮草的车辆。

    等到靠近了白水关十里范围,还不等吴班派出人手前往关城里通报,就见白水关方向已然有斥候前来打探,问清了来由之后高声道了声谢便返回了白水关。

    吴班与身旁之人对视了一眼,心里都有些打鼓。

    “吴军候,怎的张修老匹夫突然如此警惕起来,莫非阳平关方向有变?”

    吴班摇了摇头,答道:“回张司马,吴班也不知晓此中根由,想来或是阳平关那边郎君严加防守,张修见讨不到好处便直接赶了回来也说不定。张司马不必担忧,若果真如此,不过是空跑一趟而已,并没有什么奇怪的。”

    张鲁闻言脸色虽然还有些担忧,但是却多少有些不甘。

    如此好的机会,他可不愿就此白跑一趟。

    “还是希望能够按照计划行事,吴军候还是传令下去,让军士们打起精神来,见机行事。”

    “诺!”

    张鲁这么说,吴班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转身便去传令去了。

    见吴班离开,张鲁脸色立即就垮了下来,满满的不忿与恨意。

    自己堂堂正*教嫡传教主,竟沦落到要靠母亲去讨好那刘焉老贼,才终于肯放自己出山领兵去夺白水关,若是这次不能得偿所愿,今后再想找寻如此良机只怕是难了。

    一咬牙,张鲁恨恨地下定决心,无论如何,哪怕这趟夺不下白水关,自己都不能再回雒城了。

    还有这支兵马。

    被自己笼略的百人将就有三人,若是情势不妙,自己再关键时刻便带着那三人率兵逃离此地,躲入深山之中,暗自发展一番再效那张角马相等人,才不枉自己学了一身的教义!

    这天下,终究会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吴班不知他张鲁所想,中规中矩的传下命令之后,不多时,兵马便已经赶到了白水关下。

    只见白水关城门大开,在关门之下,正有百余名士卒簇拥着一名小将,坐在道边的凉亭之下等候着众人。

    “白水关军侯李,恭迎...”

    眼前军侯的话还未讲完,恰在此时,吴班却是发现关城之中有一骑正在极速奔来,上面的骑士刚出了城门就看到吴班和一众押运粮草的士卒们,当即脸色大变,张口便喊:“此乃益州诈城之计,教主有令,速速关门!”

    吴班见事情暴露,再顾不得那么多,直接发难起来。

    只见寒光闪过,吴班以闪电般速度从马背上抽出了长枪,在对面军侯李惊骇的目光中将他给捅了个对穿,大吼道:“儿郎们,随我杀贼!”

    张鲁惊诧莫名。

    这剧本不对啊!

    好家伙,他还未反应过来,吴班已经一言不合就开干了。

    而在吴班的怒吼之下,身后的诸多百人将也是纷纷出列,挥舞着兵器带领所属士卒奋勇上前,还有性子急的,直接就舍了这关外的百余白水兵,向着来不及关闭的城门就冲了过去。

    吴班见了当即就是一声赞,扬声道:“儿郎们加快速度,使君有命,第一个冲入白水关城门的,官升两级,赏万钱!”

    “吼!杀啊!”

    受了这样的刺激,士卒们更加的争前恐后,撞击在仓皇间就要关闭的城门上,直接把城门之后的白水兵给撞的飞散了一地。

    众多士卒见此,无不是声嘶力竭的狂吼着。

    他们挥舞起兵器,将城门推将开来便杀了进去,直把守御城门的白水关百人队给杀的溃不成军。

    白水关城门,失守!

041 灵帝驾崩,洛阳乱起

    “吴军候当真好气魄。”

    张鲁见到自己如同一个多余之人,便不冷不淡的对着吴班说了一句,话语中满满的酸涩。

    自己虽然身为督义司马,在统兵之时,话语权却连一个小小的军侯都比不上。

    听闻他的话语,吴班明白自己有些过于出头了,赶紧冲着张鲁抱拳道:“张司马勿怪,此行乃是使君早有定计,班也只是恰逢其会做出相应的安排,绝无抢功之意。”

    张鲁轻哼了一声,也不答话。

    望见自己笼络到手的三名百人将,也正积极地冲进白水关中,知道此时不是争执的时候,张鲁便呼喝起亲兵,向着大队军马直追而去。

    在他走后,吴班皱了皱眉,却也不好再说什么,带着身边剩余不多的亲兵与吴氏子弟们,也追了上去。

    说不得,此行的首功,却要与自己无缘了。

    反应过来的吴班,当即干劲就少了一大截,他晃晃悠悠的进了关城,却见张鲁早已派兵抢占了关城之中各处机要所在。

    而张鲁本人,则是在亲兵和那三支百人队的护卫之下,在关城内的兵营之外大声呼喝,想来是在劝降原本白水关的守关将士们了。

    ......

    中平六年春,四月十一,小满刚过,天下便突传惊天之闻。

    灵帝刘宏于南宫嘉德殿内,驾崩了!

    一时间,原本便已风谲云诡的雒阳城,一下子犹如乌云压顶,几乎就要显现出雷霆炸裂之势。

    准备多时的何氏一系,与宫廷宦官一系,以及各大世家派系之间各不相服,倾轧之势即将一触即发。

    而在这如同春日炸雷的惊变之下,益州那边刚刚传播出来的消息,则显得不怎么显眼了。

    三月底,益州刘焉派遣新婚不久的第三子,别部司马刘瑁,会同益州从事、荡寇校尉严颜,以及益州从事、讨寇校尉吴懿,共统兵五千出白水关。

    四月初,先以计策赚下阳平关,又急行军至汉中治所南郑城下诈开城门,斩杀汉中太守苏固与主簿赵嵩等,一日内便下了南郑城。同时,巴部司马张修从白水关起兵一万,以共赴讨贼为名赶至阳平关下,奈何吴懿不许便不得过,蹉跎至第三日竟开始攻城。

    而到了四月初十,刘瑁亲自率军回返,以号为锦帆义士引领的一支奇兵截断张修归路,又率大部从关城内一同涌出,于阳平关下大败张修,直杀的张修仅率残兵五千,仓皇向白水关逃亡。

    而在当天晚些时候,梓潼方向亦有一支兵马,由督义司马张鲁所领,化作辎重队进入白水关,占据城门之后被张鲁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一个时辰成功劝服白水关守将,白水关也被益州拿下。

    原本还能待价而沽的张修所部,现在却是前后俱被益州兵马所阻,已然无处可去了,破亡只是时间问题。

    此番汉中能够如此迅速就被拿下,并且完全归入益州刘焉统御之下,若是等闲之时,必能让天下人看到益州兵马之威,奈何这个消息刚巧与灵帝驾崩之事撞在了一处,仅仅是让某些心有大志之辈眼前一亮,仅此而已。

    而这都是后话了,此时消息还仅仅停留在汉中之内。

    却说十一日夜,雒阳城中。

    身材壮硕却个头不高的何大将军威风凛凛,在几名心腹亲兵的护卫之下进了宫城,心内却有些不明所以。

    此时已然入夜,自己的妹妹此时召自己入宫,却是为了何事?

    左右他也想不明白,便将之抛在脑后。

    不多时,何进让众位亲兵守在宫门进来的第一处台阶之下,自己则是继续在一名小黄门的带领下,向皇宫深处去了。

    几人正在行进间,迎面突然转出了一人,何进拿眼看去,却是自己的同乡潘隐。

    “恭迎大将军。”

    “潘司马,有劳了。”

    “卑职职责所在而已。”

    潘隐见到何进已然到此,当即纳头便拜,只是他低下头去的瞬间,却突然向着何进做了个隐晦的眼神,以作惊兆。

    拜礼之后,潘隐抬起头来,却见何进站在原地不解的望着自己,当即再次把眼球向着宫门方向狠狠转动了几次,终于才算是让何进知晓了自己的意思。

    反应过来的何进大惊失色。

    他再也不管一旁小黄门的催促,假装道:“哎呀,不妙,某突然想起今夜还要连夜审查汉中方向送来的战报,军情紧急,却是不能去往宫中了,有劳潘司马代为说明才好。”

    潘隐装作惊讶的模样,又为难地劝解了几遍,见何进去意已决,只能道:“那便只能如此了,大将军慢走。”

    何进摆摆手转身便急匆匆地去了,留下潘隐和身旁的小黄门一脸复杂之色。

    “潘司马,这何屠夫不上钩,该当如何向蹇校尉解释才好?”

    “无妨,你自去吧,潘隐这便去向蹇校尉当面解释。”

    小黄门见自己能够如此顺利地摘出去,心下窃喜,便谢道:“如此就多谢潘司马了。”

    不说潘隐去找蹇硕解释,却说何进回到了心腹亲兵所在,这才脸色好看了一些,也不废话,直接就带着亲兵们急切的出了宫门,直到赶回将军府还不肯放心,又把所属兵马中的一部兵马经驰道调回雒阳附近,选部分精锐调入大将军府,这才稍稍安心了些。

    “大将军,这是怎么了?”

    此时恰巧在将军府做客的司隶校尉袁绍,听到大厅之中一番瓶罐碎裂之音,赶来查看却见是何进在大发脾气,便上前来询问。

    何进见是袁绍,便稍微收敛了些怒气,半晌才道:“是本初啊,你来的正好,某正有些疑难想要问询于你。”

    袁绍自顾自的将一张坐垫收拾了下,坐在下位,等待着何进的问题。

    “本初,你老袁家贵为四世三公,想来定是绝对忠诚于汉室江山的,对于宫中那些个奸佞宦官,可有除贼之计?”

    “自然。”

    袁绍早有预料的点了点头。

    看来今日刘宏驾崩,这何屠夫应当是被那些个宦官给刺激到了。

    袁绍把心绪安定下来,专心的应对何进的瞪视。

    “大将军忠君为国,而如今又逢先皇驾崩新皇未定,那些奸佞定然会趁此机会搅动风云,若想要安定时局,其实仅仅在乎大将军一句话而已。本初当在前为大将军驱驰,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042 刘瑁小儿欺人太甚

    何进很是满意的看着袁绍表演。

    仅仅一个忠君为国,却是刚刚好概括了他何进的志愿呐。

    哪怕前有窦武之鉴,他何进只要是忠心为国,就不怕被天下人比作那窦武。

    “袁家能有本初此等人物,当真不愧为四世三公之家,某很满意。”

    袁绍暗自撇了撇嘴,你满意个der啊你,我才不要你满意,我只要我满意。

    只是这些话却是不敢说出口的。

    “大将军若愿意,绍今夜便带领所部兵马杀进宫城,诛奸佞以行清君侧之举,若能成功,概为大将军之功。”

    真的要就此杀进宫中去吗?

    何进摇了摇头。

    哪怕那蹇硕已经动了要杀自己的心思,但自己身为忠君之臣,却不能如此,也不至于如此。

    “本初心意,某明白了,只是先皇新崩,此时却向宫中大兴刀兵之事实为不妥,加之何后不允,此事还是从长计议吧。”

    刚刚才有些心动的何进,此时却又突然打起了退堂鼓,当真是让袁绍气急。

    “众常侍之贼不除,朝堂便一日不能扫清隐晦,新皇又如何能够安定登基?大将军,还请三思啊!”

    袁绍除了再努力争取一下,却也实在是没有什么好办法。

    别看他之前身为西园八校尉之一的中军校尉,现在更是司隶校尉,其实目前敢于动用的能量也是有限。

    何进拒绝的却是斩钉截铁。

    “某心意已决,本初不必再劝了,你且下去歇息吧。”

    袁绍欲再劝,却见何进脸色已然阴沉下来,知道此时再开口便是触霉头,当即抱拳一礼,无奈的转身离开。

    走到院庭之中,袁绍当即深叹一口气,心道:“何屠夫啊何屠夫,本初救你不得,只能等你命丧宫门之后,再来为你收敛尸首了。”

    接着便不告而别,直接出了大将军府,回了自己的营垒。

    只不过,接下来几日的进展,当真大为出乎他袁绍的预料。

    何进先是称病不去皇宫应召,在雒阳城中有忠诚于他的所部守护,即使有蹇硕手下掌控了禁军也不敢去动他分毫,是以这几日的操作,何进全程转入了幕后。

    他依靠自己的大将军之职,笼络当朝之中的各大世家,一同发力,以形式逼迫宦官们默认他推举自己的外甥皇子辩为帝,他的妹妹何皇后则进位何太后,临朝听政。

    继而大赦天下,改元光熹。

    同时为了封堵朝中某些人的嘴,又封皇弟刘协为渤海王,之后严令蹇硕将渤海王放出来,送其赶赴渤海。

    同时,为了让天下人看到一个唯才是举的大将军和新皇,何进毫不吝啬对于各个世家大族的封赏。

    比如他封后将军袁隗为太傅,与自己一同主持尚书事务,对于分居各处的世家和名士也丝毫不吝啬封赏,以图收买人心。

    是为光熹元年。

    如果仅仅如此,还不足以让袁绍如此惊讶,重要的还在后面,暂且不表。

    却说刘茂顺利解了阳平关危机之后,又派遣了甘宁率领所部两千人直接赶往白水关,继续追击张修残部。

    十二日午后。

    于后世中的关城所在,张修的这支白水兵马,被甘宁给追上了。

    只是此时的白水兵马,与半日前相比却又是另一番风貌了。

    将不言,兵无语,各自只顾着闷头赶路。

    再没了之前冲击阳平关之时的意气风发。

    当甘宁发觉了前方的张修之后,大喜之下也不管是否有诈,当即交代甘兴甘辽二人督促所部加速,他则是号召身边的二十余锦帆义士,在士卒簇拥下向着还有近五千的白水兵马直冲了上去。

    以两千追击五千,甘宁之狂傲可见一斑。

    战马奔腾之间,白水军终于觉察到了身后的这支兵马。

    只是此时他们早已失了战心,见到竟有兵马追来,当即发一声喊,各自争相前奔,唯恐落在后面当先就被斩杀了。

    “命尔等断后,去杀了那锦帆贼!”

    张修闻听后阵有变,大惊失色之下不敢在此耽搁,当即带领了身边拱卫的三百亲兵,命令身边仅剩的两名弟子带领士卒前去拒敌,他则是甩动马缰扬长而去。

    影影绰绰的向后望时,他以为刘茂率了上万兵马在后追来。

    殊不知,真相却是他在五千兵马护卫下,竟被两千追兵吓的夺路而逃。

    “投降免死!”甘宁见机立即大喝。

    两名弟子和剩余的白水军见此,哪里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张修给抛弃了,反正只是换一个主公而已,还是小命要紧。

    不多时,等到张修转过一处拐角便不见了踪影之后...

    “砰琅琅。”

    两名弟子立即带头舍了兵刃下马,白水军士也自觉的从中散开,分成两队列于道路两旁,而道路中间却是他们随手扔下的各种兵器。

    甘宁到了近前却发现是如此一副光景,差点笑出了声来。

    不过这样也好,省却一番体力好继续去追那张修老匹夫。

    “甘兴甘辽,死过来了没有?!”

    甘宁向着身后大吼出声,片刻之后,甘兴与甘辽仓皇骑着坐骑赶来。

    二人气喘吁吁,大声应和道:“禀校尉,来了来了!”

    甘宁一指道路两旁的白水军,朗声命道:“命你二人收拢俘虏,我带领众位锦帆义士继续向前,追击张修老贼去了。”

    说完,他也不顾二人即将出口的劝谏,直接一夹马腹,大声呼喝道:“众位兄弟,再随我奔驰一程,定要追上那老贼!”

    “诺!”

    一众锦帆义士早已习惯了甘宁的猖狂,对于此时以他们区区二十余人,去追击那三百精兵竟无一人胆怯。

    跪伏在地的白水军们见此,无不凄凉不已。

    想他们白水军威猛一时,今日却是连底裤都被败光了。

    今后无颜见人了。

    不去管地上的俘虏作何想,甘宁带领着锦帆义士们穿越人丛而过,径直向着远去不久的张修追赶。

    因为这二十余人所骑的皆是快马,此时舍了大部反而更能显出他们原本的速度来,不出半个时辰,距离白水关仅仅二十余里的地方,甘宁等人再一次追上了张修的脚步。

    “哈,张修老匹夫,你家甘爷爷来了,乖孙何故乱走啊?!”

    “哈哈哈!”

    甘宁见到即将追上,当即出言挑衅,在他身后的众人自然是大笑不已。

    张修听见,脸皮狠狠地抽搐了几下。

    白水关已在近前,城下正有一支兵马向着这边迎了过来,而身后的甘宁这次竟只带了区区二十余骑就来追赶自己,当真是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

    他一勒缰绳。

    紧随其后的三百亲兵尽皆勒马驻足,将他团团护在中间,面向着追来的甘宁等人拔出兵器。

    “刘瑁小儿,当真是欺吾太甚!”

043 吾儿早归苋儿甚念

    “阿嚏!”

    刘茂无语的拿起锦帕擦了擦鼻子,很是诧异为何这一时半刻之间,竟是喷嚏不停。

    “莫非,这是哪个不开眼的家伙,在背后骂他爷爷不成?”

    暗自腹诽了两句,刘茂却是再次直视着眼前的吴懿。

    “子远兄,此次阳平关之战,兄身先士卒屡杀敌将之事,今日巡查关城之时我便听闻士卒讲了好几遍,子远兄之威名,这次必然要远扬宇内了!”

    “不敢不敢!郎君过誉了。”

    吴懿神色间有些不好意思,暗道哪里有这么夸张。

    何况,他所杀的都是些虾兵蟹将,就连那军侯也只是张修座下的六弟子,根本连个字号都没有的家伙,自己又怎么算的上是声名远播呢?

    “哈哈哈,子远兄何必与我这么客气,子远兄请看,我已将此中详情俱皆写在了战报之中,等下便要发往雒城,向阿翁为子远兄和兴霸请功,好叫军中将士以二位为榜样,多多为益州扫平贼寇。”

    吴懿闻言大喜。

    “如此,子远多谢郎君了。”

    “这都是子远兄当之无愧的,对了子远兄,你那族弟吴班,可有信来?”

    吴懿听问,当即从袖中掏出一封书信来。

    刘茂看到他掏出一页书信来,也是眼前一亮。

    “这书信,可是从雒城来的?”

    一边接过书信,刘茂还兀自问了一句。吴懿当即点点头,暗道以他吴懿的身价,哪里舍得用这纸张来写这么几个字呢。

    刘茂将纸张摊开,却见其上的信息并不多,仅有几行字而已,上面写的是:

    “雒城安好

    吾儿勿念

    军马屯驻妥当之后

    吾儿早归

    苋儿守礼尽孝

    唯独挂念吾儿

    白水汉中不需烦心

    为父自有安排

    雒阳之事

    需谨慎持之不可懈怠

    为父笔”

    看着上面连个标点符号都没有,又都是极尽简略之能的语句,刘茂也是服气,不过靠着前身刘瑁的记忆,他自然还是能看得懂这书信意思的。

    虽然有些奇怪在这个时候,以刘焉在雒城那不稳的环境下,还能对白水关做出怎样的安排,不过刘茂反正已经拿下了汉中与阳平关,对于那白水关暂时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他派甘宁去追击张修,为的便是赶往白水关袭取关卡,仅仅两千兵马,若能成最好,不能成只管撤回来就是。

    反复看了好几遍,唯独这书信之中的那句苋儿挂念,很是让刘茂嘿嘿傻乐了好一会儿。

    “吴懿告退!”

    吴懿见他笑的傻兮兮的,翻了个白眼,便低声告了罪退下了。

    便留给郎君一点时间开心开心吧。

    虽然这书信他不曾翻看过,但是只看刘茂这个德行他也能想的出来,必然是自己那个乖妹妹作了什么妖,通过刘焉这重要无比的书信给一起传递了过来。

    刘茂见到眼前的光景突然一亮,才发现吴懿已经走出了议事厅,这才回过了神。

    他回坐到议事厅首位,将那页一共没有多少字的来信翻了又翻,最终不舍地收进了胸口。

    “既然左右无事,便也给家中回信一封吧!”

    刘茂取出两块上好的蜀锦,放一块木板在桌面上,然后将两块蜀锦并排摊平在桌面上,备好笔墨这才悠悠落笔。

    “阿翁

    见信同瑁至

    此行随军

    儿所得甚多

    怎奈琐事甚多

    或须多加盘桓数日方归

    新婚不日

    苋儿却独守空房

    瑁实不忍心

    汉中妥当之后

    必然尽快回返

    若不得归

    或须只得苋儿前来汉中

    望父体谅

    望父体安

    儿亲笔”

    张口吹了吹,把字迹尽快吹干,又从桌案之下取出两卷内容一模一样的竹简来,却是从阳平关出兵汉中以及回援阳平关的详表。

    刘茂唤来两名亲兵,让他们走小道绕过白水关,将信件与上表尽快送回州牧府。

    左右转了两圈,刘茂突然觉得有些索然无味了起来。

    “不行,不能这么闲着,今日都四月十二了,若是我记的没错的话,刘宏昨天就挂了,只是消息被封锁,没那么快传递出来。而现在的雒阳必然风起云涌,该来的天下大乱也基本开始了,我该早做准备才是。”

    说办就办。

    刘茂挥了挥手,将躲在远处的亲兵唤来,直接下令道:“去,把吴懿再给我找来。”

    苦命的吴懿,刚刚才从这里离开去巡查城防,当刘茂的亲兵再次找到他的时候,他刚刚接过士卒递来的水碗还来不及喝。

    “敢问这位兄弟,我才从郎君那里离开不久,郎君却突然又要把我找去,所谓何事?”

    亲兵摇了摇头,直言不讳地答道:“吴校尉就别来难为小的了,郎君的心思,又岂是小的能够揣测的。”

    吴懿暗自点头,这亲兵说的话让他竟然无言以对。

    将手中的水碗一饮而尽,吴懿立即跟随着亲兵又一次返回了议事厅。

    “郎君!”

    刘茂看到吴懿再次返回,身上的甲衣汗津津的,明显又是刚从军营之中被拽来,也是有些不好意思。

    “子远兄,适才瑁突然心有所感,觉得既然我等此次出兵所来,最初的目标乃是为了讨伐贼寇郭达,而眼下左右又无事,何不趁此机会,挟大胜之威前往山野之地,将遁入其中的郭达贼匪给一网打尽?”

    吴懿皱了皱眉,这个说法,他怎么听怎么觉得别扭。

    难道,就如之前一模一样,名义讨郭达实则取汉中,这次郎君又要搞什么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之计?

    虽然刘茂现在表面是在征询他的意见,但是他吴懿又不傻,怎会看不出刘茂早就决意要如此了,只是需要调动阳平关内的大军,这才召来自己打一个招呼而已。

    不论自己的答案是什么,这趟讨伐郭达都是势在必行的。

    想到此处,吴懿当即抱拳:“郎君英明,理当如此!”

    刘茂对此很是满意,却又突然道:“很好,看来子远兄与瑁乃是英雄所见略同,只可惜如今张修教唆白水关守军作乱,这阳平关又是白水关出兵去往汉中的必经之地,子远兄需要镇守此地,关城内的守军亦不能轻动,如此一来,瑁能再次用来讨郭达的兵将,可就显得有些捉襟见肘了啊!”

044 招贤榜(求推荐求月票)

    吴懿听闻刘茂如此说,当即嘴角抽了抽。

    之前仅仅以五千兵马,你刘茂就敢让大家用计赚下有万人驻守的阳平关,之后更是夺下汉中郡,此等气魄,怎会在想要讨伐一部黄巾余孽的时候,突然显得谨小慎微起来了呢?

    你是在装呢,还是在装呢?

    “那以郎君之见,该当如何?”

    既然你喜欢装,那咱也陪你装一下子吧,谁让你是咱的亲妹夫呢。

    刘茂微微笑起来,如此上道,真的不愧为自己的大舅子。

    “自然是要发布招贤榜,而且要整个汉中郡同时发布张贴,广招汉中英才为我所用,届时讨伐郭达之时方能易如反掌。”

    “此法好极,网罗文武人才为郎君所用,郎君此法当真好极。”

    吴懿拍了拍掌,这次倒不是装腔作势了,他是真的觉得这个想法很好。

    毕竟现在刘茂刚刚夺下了汉中,还将汉中的门户阳平关给掌握在了手心,虽然手下兵马勉强够用了,但是人才却是略显单薄了些。

    武将还好些,以严颜为首,能拿得出手的目前算上他吴懿和前去追击张修的甘宁,也仅仅三员将领。

    而他们三人,严颜屯兵箕谷已然不能轻动,他吴懿又是被按在了阳平关,没有战事更是不能轻离。

    至于甘宁,还在追着张修的屁股后面向南跑,没有十天半月,应当也是回不来的。

    这等阵势拿出手来,虽然显得有些寒酸,但是与文官相比,却又好了很多。

    左右算算,目前算是在为刘茂效力的文官,仅有贾诩一人,还是待在南郑统筹汉中全郡的政务。

    汉中新附,贾诩此时自然是困在多如牛毛的政务之中无法脱身的,这就导致刘茂虽然算不得手下无人,却在如今想要调派人手的情况下,连个能动用的人手都没有。

    多么的凄惨。

    “好,既然子远兄也赞成瑁的法子,那便有劳子远兄先行在这阳平关关城内张贴出招贤榜,稍后瑁再传令汉中各县,同时张贴招贤榜,但有应者可往南郑,于南郑太守府考核,但有才能获得认可之人,瑁不问出身统统会给予委任,此乃唯才是举。”

    吴懿大惊。

    好家伙,他还以为刘茂的打算中仅仅是汉中各县内的豪强大户,出这么一个招贤榜的法子,只是想要笼络各县的豪强,让他们尽快地认可他刘茂对汉中的绝对支配,哪料到这招贤榜根本不是那么简单的。

    要知道大汉立国以来,虽然名义上多是打着唯才是举的旗号,但是真正能够按才被委任的人,又有几个?

    还不是都靠了自家的背景,以及各种错综复杂的关系网,世家子弟轻而易举被察孝廉举贤明,平步青云简直易如反掌,再看那些寒门子弟,又有几人真正进得了上层阶级了?

    现在刘茂这突然来一个不问出身,只要有才能便统统要给予委任,这可就是在世家把控几百年的进阶之道上开了一个大口子,一个不好,就要万劫不复的!

    吴懿这时候也不敢拍马屁了,赶紧出言相劝:“郎君此法虽好,却唯独在操作之上,能否再斟酌一二?”

    刘茂有些好奇。

    招募贤士,这在三国演义之中不是非常正常的操作吗?

    怎么现在看吴懿的神色,好像自己想干的事情,是在捅马蜂窝一样让他难以接受?

    “子远兄,此话何解?”

    吴懿叹了口气,这都不懂,大舅子是真的没有受过社会的毒打啊。

    “回禀郎君,您对贤才的渴求吴懿能够理解,也打心底支持,但是唯独郎君所言,要不问出身对有才之士统统给以委任,懿觉得甚是不妥,需要加以调整。”

    见刘茂瞪着好奇的大眼睛盯着自己,等待下文的样子,吴懿只好继续解释:

    “吴懿窃以为,郎君乃是汉室宗亲,在招募贤才之时自然会获得天下士人的向往,只是若郎君开了不问出身的口子,让平头百姓与世家学子同列一堂之内,恐怕不仅不能得到士人前来相投,还会被士子归为不尊大夫有辱斯文的行列,便再难募得什么大才了。”

    刘茂恍然。

    原来吴懿所说的是这个,他倒是真的没有想到。毕竟他这个来自于后世的意识,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将这些当代常识都掌握的。

    “可是这招贤之事不可耽搁,子远兄可有法子?”

    刘茂也不打算自己再费脑筋了,将解决的难题也直接一同甩给了面前的吴懿。

    吴懿很实诚地点点头,抱拳道:“禀郎君,其实解决之法也简单,不过是分门别类,将世家子弟与寒门学子分为两部,再加区分文武,然后分别相试,若果有才能,则世家子弟可直接委任于南郑或军中,而寒门学子则需下放地方县乡,经年之后再行调入南郑城,他们的能力必然已经得到了验证,方可叫天下士人无话可说。”

    刘茂听了当即皱起了眉。

    这意思不就是说,自己要支持不公平,要区别对待世家子弟和寒门学子吗?

    如果这样的处理方式传将出去的话,自己还怎么去招募那些寒门大才?

    想到这里刘茂不仅有些肉疼。

    “子远兄所言甚是,便按照子远兄的方法先行试行吧,今后若出了什么岔子便再行更改。”

    “郎君英明!”

    刘茂能把他的话听进去,还是让吴懿舒了口气,他是真的怕刘茂就此脑袋一热就擅自将之前那种招贤榜给贴了出去,真那样的话,哪怕自己碍于身为他的大舅子无法说什么,才投效刘茂不久的严颜与甘宁,可能就要心存疑虑了。

    这两员猛将,哪个又不是来自临江的世家大户?

    且说吴懿自去找人写下了大幅的招贤榜,在阳平关南北城门下分别张贴,当即引得无数行商和民众驻足查看。

    而刘茂则是待在议事厅,将自己所想的招贤榜的想法略作修改,写下书信然后召来亲兵去送往南郑给贾诩,着他即刻操办。

    就在他开始着手招募贤才进行人才储备的时候,白水关东北方十里。

    “以你这区区二十余人,便想要取你家道爷的性命,甘兴霸你莫不是白日做梦!”

    “哈哈哈哈!”

    这时,张修的对面,不仅是甘宁,就连他身后那二十余个锦衣少年郎,也通通张狂地大笑起来。

    “张修老匹夫,你当真以为就你这数百亲卫,乃翁便不能把你怎么着了吗?你也太瞧不起锦帆义士的名号了!弟兄们,便随为兄一同上前,好叫这张修老匹夫见识见识锦帆义士的厉害!”

    “好!”

045 张鲁摘果(求推荐求月票)

    “杀!”

    甘宁正要带领锦帆义士们上前,却惊见在张修兵马之后,突然又杀出了一支兵马。

    其中为首的,也是一名身披道衣的家伙,而在那道人之后,一杆绣有“张”字的大旗正在迎风招展。

    来自白水关方向,同样也姓张!

    “莫非,这支兵马是张修事先联络好,此时特意从白水关赶来援救的?”

    对面的兵马来的着实有些太巧了,而且看起来也比张修座下的兵马士气强出很多,让杀伐果敢的甘宁也有了一丝犹豫。

    自己一人倒是不怕的,可是身后的这二十余兄弟,每个都是临江有名有姓的大户人家出身,但凡他们出现了什么损伤的话,自己都有些难见乡亲父老。

    甘宁正在犹疑之间,对面的张修也瞧见了身后出现的兵马,一下子就狂喜了起来,他派遣亲信前去传命,叫那兵马加速上前来去将甘宁等人砍成碎肉!

    “甘兄,还要冲杀过去吗?”

    见到形势有变,身后立即有人出声相询。

    甘宁正要决定回兵去汇合所部,却见那支新来的兵马中,领先的道人突然射出了一支羽箭,将前去传命的张修亲兵射杀在当场。

    一时间,甘宁和张修两方人马全都愣在了当场。

    张修心下惊骇,这不是来自白水关的援兵吗?怎会对自己人下手?

    而甘宁则是更加疑惑,怎么来自白水关的张修兵马,竟然对张修的亲兵动手了,这里面难道还有什么蹊跷之处?

    可惜两人想要的答案暂时无法得到解答。

    在射出羽箭之后,那支兵马立即加快了速度,向着张修的兵马就杀了上去。

    张修见机不妙,这种情况下又不敢再次舍弃身边兵马独自一人逃离,便呼喝着让亲兵们回冲,向着甘宁等人就杀了回来。

    一边是只有二十余人,另一面却有近千人,当然是柿子捡软的捏。

    甘宁见此,脸上冷笑连连,将断头刀举起,大喝道:“兄弟们,随某杀敌!”

    “杀!”

    可怜堂堂白水关守将,巴部司马张修,原本明处暗处加在一起的兵马一共还有万多人的,此时却只剩了这三百余心腹亲兵,眼下又遇到前后夹击,当真是怒发冲冠。

    心疼难受之时,张修加紧催促前方亲兵尽量围聚在一处,用人命堵了甘宁想要冲到自己跟前的势头,然后绕过那二十余人,仓皇向着来路奔去。

    只是他还没奔出多远,前方不远又杀出来一支人马,大旗之上飘舞的甘字好生刺眼。

    原来是甘兴率领着麾下士卒终于追了上来。

    “这,这是天要亡我张修啊!”

    张修大骇,却已然形同末路,再难有逃命的可能。

    张鲁见到甘宁仅仅二十余骑就敢与张修对冲,很是钦佩,当即催促新收服的士卒们再次加快速度,让过甘宁等人,继续向前去围堵张修。

    而张鲁本人则是在一部分亲兵的护卫下,来到了甘宁的面前。

    “敢问对面的壮士,是来自何处的英雄?”

    张鲁抱了抱拳,同样的一身道衣,穿在他的身上却就是比张修要好看许多。

    甘宁瞅了瞅他身上的道衣,又回头望了望即将陷入困兽之斗的张修,皱着眉回道:“某乃是益州三郎君座下,军司马甘宁甘兴霸是也,你却又是何人?”

    张鲁闻言,脸色一下子冷了下来。

    他原本还想上前笼络一番,却不曾想对方竟是那刘焉老贼的三子座下之将,而且瞧他这言辞神色,竟是已经认了刘茂为主,当真是可惜。

    “原来如此,某乃是益州新任督义司马张鲁张公祺,受使君之命特来征讨乱贼张修。”

    “哦?原来竟是益州来的兵马?幸会幸会!”

    甘宁有些惊讶,不过随即便释然了。

    以郎君之能,在委派自己前来追击张修之前,便先行委派一名信使前往雒城向使君言明厉害,叫使君趁机出兵抢占空虚的白水关,自然并无什么不妥。

    张鲁邀请甘宁一同上前,慢慢在士卒组成的包围圈外面停下,看着圈中,一声声惨叫中不时倒下的张修的亲兵,不由得赞了一句。

    “不曾想,张修乱贼麾下,竟还有如此众多的慷慨之士。”

    甘宁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无论在什么时候,只要不是外族,但凡为自己认定的主上甘愿赴死的臣子,都是值得赞扬的。

    在包围圈对面,甘兴率领着一千兵马仓促赶来,望见甘宁所在便舍了兵马,自己向甘宁奔来。

    甘宁瞧见他,当即对着他摆了摆手,勒令他返回兵马之中。

    见甘兴悻悻然的回返,甘宁这才放下心来,看着那一个个坦然赴死的亲兵,回身再看看身后的锦帆义士们,甘宁心有感触,突然出声道:“兴霸冒昧,斗胆烦请张司马,这等忠肝义士,等事了之后,由某来率部收拢尸首,厚葬之。”

    张鲁诧异地看了眼甘宁,见他并不是在开玩笑,只能点点头,答道:“善!”

    得了张鲁的答应,甘宁抱拳告罪了一声,带上锦帆义士拨转马头,一边注视着场中所剩不多的张修亲兵,一边看着张修躲在仅剩的亲兵之中瑟瑟发抖。

    “停手,都停手啊!”

    就在这时,眼看甘宁带着二十余骑靠近了些,张修突然在人群中发了声喊,当即让周边的兵马都缓了一缓,他的亲兵也终于缓了口气。

    甘宁更加靠近了些,看着张修本人,声音冷厉地斥道:“张修老匹夫,你身为白水关守将,又是巴部司马,却在郎君未召之下自行带兵离开,还欲要攻占阳平关,如今反被郎君各种算计落到今日地步,你又有何话说?!”

    张修面色发苦,但是事关自己的生死,不敢再拖延。

    “错了,是修错了!烦请甘将军向郎君言明张修悔意,饶了修这条贱命才好!”

    张修呼喊的近乎声嘶力竭,可是听在一旁的亲兵们耳中,却是如此的刺耳。

    “嗖!”

    甘宁正待拒绝,却突然听闻弓弦响动。

    大惊之下,就见一只羽箭从西而来,直直地射入了包围圈中,正中张修胸膛。

    张修瞪大着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胸膛兀自摆动地羽箭。

    “你...你...”

    他伸出手指着张鲁,大张着嘴巴,却已经说不出话来。

    张鲁把弓一收,冷声喝道:“哼,乱臣贼子还敢巧言如簧,今日公祺奉使君之命除贼,尔等还不速速投降?”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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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我开局娶皇后介绍:
我穿越而来的开局,就是来到三国,开局娶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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