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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再见神乐     大明剑尊txt下载     大明剑尊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80、办法

    夜色下,月光中,众人飞奔而去,李孤行和段无涯身负重伤,但在诸葛玄策丹药之下已恢复不少。

    尤其段无涯,本是必死的结局,先经蚩凰‘伤蛊’治疗,又经丹药辅助,半个时辰不到的功夫,悟解大师那一记‘般若掌’已经好了七七八八了,再过不到一个时辰,这伤势便已痊愈。

    李孤行道:“段无涯,咱们比比脚力如何?你有伤在身,我们也不欺负你,我同慕容渊各负一人,如何?”

    段无涯回头一瞧,但见李孤行背着骆大狗,慕容渊素手一伸接过蚩凰,五人分成三队。

    就算李孤行不找他比拼脚力,他也想试探试探这少年成长了多少,此刻经李孤行口中提出来,他又哪里能拒绝,当即雄风大振,爽朗一笑。

    “小子,别说你年少得志,就算再过个几年,也未必及的上我。”

    他素来是个要强的性子,就连嘴巴也不愿落人后面。

    李孤行向来喜欢他这种性子,亦变得豪爽起来。

    “走着!”

    话音落去,段无涯足下用了猛力,轻身而起,径直飞了出去。

    李孤行笑他急性子,也加了脚力,一步迈出数丈。

    慕容渊无奈摇头,口中发笑,“蚩凰妹子,你瞧这两个人,一个少年,一个中年,疯起来还跟个孩子似的。”

    听了这话,蚩凰也不禁笑出了声,声音悦耳,极像银铃,又想了想,笑的更灿烂了。

    “慕容姐姐,你是不知,在我们寨子里,还有八十多的老大爷闲来无事和泥玩的呢。”

    “嘻嘻,那还真是越老越年轻呢,都说老小孩老小孩,人老了性子竟跟孩子一样顽皮!”

    蚩凰道:“是啊,真的很有趣。”

    慕容渊面色一凝,足下也用了力道。

    “他们男儿之间比拼功夫,咱们女儿家也不能落了后,让他们瞧瞧,咱们女儿家不输男儿!”

    他们三人都不以轻功见长,但觉面前劲风呼啸,足下轻飘,却始终不甚快速,由此可见他们三人轻功都非顶尖。

    便是比之赵无钱的‘神行马甲’也逊三分。

    若是萧涵在此,那如蝴蝶般的轻功一展,就算将吴大力抗在肩上,也决计能将他们三个甩在身后。

    三人这般比拼脚力,初时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行了几十里之后,李孤行内力渐长,逐渐奔到了前头,萧涵负重较多落到后面。

    但段无涯却觉自己越发神勇,许是诸葛玄策丹药的作用,他奔了这般久,不仅不觉得自己身体疼痛,反而察觉自己内息越发畅通起来,便是连以往未曾打通的经脉,此刻皆已打通,倒是有了不少的提升。

    旋即,加快了脚程,赶上了李孤行。

    “李少侠,轻功不错,可别小瞧了我,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

    李孤行瞧了瞧他,动了真章。

    “好啊,我现在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做长江后浪推前浪!”

    他们两个越奔越快,将慕容渊甩在身后。

    他本没有跟这两人纠缠到底的想法,但比试起来之后,却逐渐生出争雄之意,心中打定,无论如何不能输的想法。

    奈何他内力未有李孤行高强,蚩凰又不像骆大狗那般轻盈,长久比试下来,必然比之不过。

    但他身负奇功,施展起‘斗转星移’来,将自己双足踏地的劲力再收回来,反复如此,竟是越奔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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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待得奔到袁天正所在之地,终跟两人齐头并进,不分胜负。

    袁天正等的焦灼,听段无涯的哨声,知他距离甚远,本以为要等许久,谁知竟来的这般快,见他们三人的身影登时愣住。

    他心思奇快,见这三人模样当即了然,极其无奈的笑了笑,“倒是一群热血之人。”

    李孤行见袁天正,头一句话便问道:“袁法王,我兄弟林谢在哪?”

    段无涯本已告诉了他,但他心中不放心,非得问袁天正一遍,得到同样答复后他才彻底放了心,谈接下来的打算。

    王岳为人凶狠,虽然归了东厂,但他凶狠残忍的性格却是没变。

    他享有海中霸王的头衔,除了自身实力绝强之外,对待敌人的残忍也是这名头的缩影。

    他崇尚成吉思汗,更将蒙古人屠城的那一套发扬到了海上。

    他若劫掠一艘船,只要打出旗号,对方大概率会投降,这样便可留下船上的孩子性命。

    并非是他心中有多么慈悲,而是海中飘零,孤苦难耐,船上也没个女眷,跟着他的那群海盗精力旺盛无处发泄,便将那些孩子当成娈童。

    若是这样,他心中畅快,尚能留有一部分人的性命,算是他们痛快投降的恩惠。

    若是对方胆敢有一分一毫的反抗,甚至这反抗仅仅流于言语之上,定会惹得他下令屠船。

    他所谓的屠船并非快刀斩乱麻般的将人杀死,而是将那些人活捉,或烤或烹或煎或炸,将那些人当成‘两脚羊’。

    再或者高高挂在桅杆之上,经风吹日晒,静待死亡。

    他们永夜城‘蛇剑堂’的弟兄们,在白日的那一战尽数战死,从某种程度上说,那是他们幸运。

    但这幸运也仅限于此。

    依照王岳以往手段,便是他们死去的尸体也决计不会放过,或许会挂在城墙之上示众,亦或是学开国皇帝朱洪武对待蓝玉一般剥皮实草。

    这些事情段无涯已经隐约猜到,却还是跟自己想的残忍太多,当即将拳头捏的爆响,大骂畜生。

    袁天正长呼一口气,痛心疾首的无以复加。

    但他这副样子并没有令李孤行放下松懈,实际上,他此刻比在囚车之内更加紧张。

    ‘蛇剑堂’的兄弟死的蹊跷,为何袁天正会让他们在向南三十里处埋伏朝廷的人,又为何单单自己逃了出来,且看似毫发无损,这些都是极其可疑的。

    甚至李孤行有理由相信,‘蛇剑堂’的人都是死在他们自己人,死在这个永夜城堂堂四大法王之一,号称白山老猿的袁天正手上。

    经过这么多江湖生死,几乎练就了一副喜怒不形于色的本领,心中如此防备,面上却显得极其热情。

    “袁法王,因为这件事太过侮辱你们永夜城,所以我跟我的朋友们才来相助。”

    袁天正苦思一阵,面露纠结。

    此事兹事体大,还需从长计议。

    先不论情义上的事,但从利弊来说,这事也不好拿捏。

    他们‘蛇剑堂’的人都着了夜行衣,带了面罩,且没露本门武功,一时半刻,王岳怀疑不到他们头上。

    但东厂、锦衣卫能人辈出,要识破他们的身份只在朝夕之间。

    永夜城虽远遁西域,毕竟根在中原,若被朝廷通缉,又怎见中原之地的父母兄弟,总不能一辈子做个孤魂游鬼。

    但若同李孤行等一同将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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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抢出,又不免太过犯险。

    他毕竟亲身经历过那一场血战,李孤行等虽然厉害,胜负之数尚不足五成。

    况且王岳背靠朝廷,兵强马壮,自己一方徒然消耗,此消彼长,胜算更低。

    他并非怕死,但为了一群已经死去的兄弟,拼了自己的性命未免不智。

    更何况一个不小心,被王岳活捉了去,将永夜城连根拔起,许多人苦心经营多年便要付之东流。

    他一人事小,涉及到门派之事,却不能一意孤行。

    如意细想,自己陷入两难境地,一时不知如何取舍,犹犹豫豫的不像样子。

    段无涯见他这般,心急难耐,单膝跪地,劝言道:“袁法王,此事不能再拖了,再拖,他们就到城里了!难道你要让‘蛇剑堂’的兄弟们在死后遭受这般大的羞辱吗?!”

    袁天正依旧那副样子,他比段无涯年纪大,也更为冷静,此事说来,只能用‘从长计议’四个字,但要‘从长计议’也该有个头绪,可他又哪里有什么头绪。

    段无涯哀叹一声,钢牙紧咬,“咚”的一声磕了一个响头,掷地有声。

    “袁法王,你若不去,我自己去!”

    说罢,他站起了身,转身而走,毅然决然。

    看到袁天正如此纠结,李孤行放下了心。

    方才他心中提防着袁天正,怕他已经被朝廷收买成了鹰犬,故意将几人引入彀中。

    更何况,王岳将他们‘蛇剑堂’的人留下来,大多存了这个心思。

    若是袁天正答应的极其痛快,反而坐实了这件事,到时候李孤行便要自己甄别,免得被人坑害。

    但现在这副情形,他倒是觉得事件另有隐情,大多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他拉住段无涯的手道:“段堂主,何必急着走呢?”

    段无涯痛声道:“怎能不走?就是死,我也要跟我‘蛇剑堂’的兄弟们死在一起。”

    李孤行看了看骆大狗,面上轻轻一笑,“大狗,有些事虽然不好说,但也算个办法不是?你在福威镖局干过的事,可要重新来一次了。”

    骆大狗也笑了起来,“或许这是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段无涯和袁天正同时一怔,亦是同时问出口,“你果真有法子?”

    李孤行道点了点头,伸出三根手指,“举头三尺有神明,我李孤行对天发誓,我们心中所想,乃是最保险,也最安全的法子!”

    段无涯拱了拱手,逐渐欢喜了起来,那抹喜色毫不遮掩的爬上了眉梢。

    “还请李少侠示下!”

    李孤行卖了个关子,“若是用这个方法,咱们倒不急于这一时,我倒是有个事想问问袁法王!”

    段无涯急不可耐,此刻却也不得不听命于李孤行。

    那袁天正虽也欢喜,但他比段无涯持重太多,略微迟疑一下,亦向李孤行拱手。

    “还请少侠请讲,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李孤行道:“只有一事,就是不知你们永夜城为何会在那里埋伏朝廷的人,似乎早有准备,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在李孤行心中,他们这个行为无异于自寻死路,他相信段无涯,也信袁天正绝不是个热血上脑的主儿。

    若不是有人当了叛徒,卖了消息,定不会做出这等无智之事。

    只是袁天正的回答,大出意料,反而让李孤行自责了起来。

181、控火

    前一天傍晚,诸葛玄策将这一切都算到了,并用两件重宝换取了永夜城的埋伏。

    明面上说是为了给李孤行扫清障碍,实际上,诸葛玄策这个老狐狸哪能算的这般浅显,这一切都有更深层次的意义。

    别人的思维还在表层,诸葛玄策的算筹可能已经算到了内心。

    段无涯何等武艺,永夜城又是什么样的势力。

    若放在几十年前,永夜城或许能在一夜之间凑出那么多武功高强的人打这场战斗。

    但现今,永夜城实力衰微,别说在一夜之间凑齐,就算给他一个月,从永夜城总舵之中调人,也未必能将这么多有实力的好手抽出来。

    但诸葛玄策仍旧这么做,便是要看着永夜城‘蛇剑堂’被灭。

    对于这个老狐狸来说,几乎没有什么是他想不到的,也没什么是他不敢做的。

    或许连李孤行一干人等被王岳所率领的官兵埋伏,偶遇蚩凰,又从官兵手里逃出来的事也被算的一清二楚。

    既如此,那‘蛇剑堂’的一干人等便是诸葛玄策手中的棋子,以‘蛇剑堂’两百来人的性命,换取李孤行对永夜城的恩情。

    只要李孤行等同段无涯和袁天正去抢尸体,永夜城必定永感他们恩德,将这山海一般的恩情将铭记于心。

    永夜城虽然式微,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今后行走江湖之时除了丐帮、唐家堡之外还多个永夜城做后盾。

    另一方面,今后他们一行还要去永夜城取那至宝‘龙首夜明珠’,有这等恩德,也方便开口,可谓是一箭双雕。

    只是这一切算计太过于阴险毒辣、将两百人性命白白送出换取自己便利。

    体察到诸葛玄策的阴谋,难免让李孤行怔了一会儿,心中大悔。

    “师父,您老人家手段可一点也不慈悲啊!”

    但他毕竟想的还是短浅了,根本不懂诸葛玄策的真正用意。

    他是要永夜城呈李孤行的情不假,更是要永夜城成为李孤行麾下,作为今后争霸一方的本钱。

    黄图霸业、尸山血海,区区两百多人命又算得了什么。

    但这些李孤行却已不知了,此刻他只有深深的自责,因自家师父所作所为而自责。

    想到这些,李孤行已下定决心,无论如何要帮段无涯和袁天正完成这件事。

    袁天正看着李孤行神情激变,生怕有什么差池,小心试探。

    “李少侠?你可否帮帮老夫?或是你有了别的打算?”

    李孤行缓了神情,用一种略带歉疚的目光看着他,眼神忽而又从歉疚变得坚定。

    “放心,我这办法一定能成!前一日我见你受伤很重,今日再见却觉你身体甚好,应是那颗丹药的功效吧。”

    袁天正道:“是!兑现承诺,我永夜城需要一个武功高强的人,小老儿虽然不才,也要出力!”

    “嗯.......”

    至此,李孤行对袁天正所有疑惑尽数解开,也对他报以崇敬的目光。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诸葛玄策将秘籍和丹药赠予他们,他们本可以不予理会,带着这两样宝物逃回永夜城。

    或者佯装攻一攻,做做样子,敷衍了事。

    却未曾想,为了自己一诺,竟搭上了这多人命。

    如此信守诺言之人,又如何会出叛徒。

    李孤行看向骆大狗,言道:“这主意你既已想到,便告诉他们吧。”

    慕容渊听得一头雾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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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虽跟李孤行不久,但却好似从未与他相处过一般,他的心思自己终究抓不到,连一丝一毫的痕迹也没有。

    这也使得他自己有些郁郁,竟还不如一个孩子了解倾心之人的想法。

    骆大狗嘻嘻一笑,走上前来,“老李,也亏你能想到这个办法,估计王岳能被你气死!”

    袁天正和段无涯同时凛然,洗耳恭听。

    骆大狗也不卖关子,“这办法嘛.......简单的很,就是用火,一把大火烧了那些尸体!”

    两人听后神情逐渐僵硬了起来,不明觉厉。

    他们永夜城根属中原,死者讲究入土为安。

    但此刻情况紧急,同时危险万分,为了避免兄弟们死后受辱,一把大火将他们烧成灰再带回来也是个万全之策。

    两人心中同想,这方法如此简单,为何偏偏自己想不到。

    李孤行猜出他们心思,劝慰道:“关心则乱,旁观者清,所以我能想到这个主意。咱们得备好油,这样大火才能烧起来!”

    主意已定,几人又开始忙碌起来。

    然而,走遍了附近城镇大小十多个店铺都没找一瓶油,全都在半个时辰之前被人买空。

    李孤行气得直跺脚。

    王岳不愧是久走江湖的奸诈之辈,他早就料到自己一行要放火,故意将周遭所有的油都买空。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此时此刻,他们除了拼了性命,还能如何?

    正当几人一筹莫展的时候,蚩凰笑了出来。

    段无涯面色阴沉,没好气道:“苗疆的小姑娘,你嘲笑个甚?!”

    他声音又沉又凌厉,似乎要将蚩凰活剥了般。

    也难怪他有这样的反应,那‘蛇剑堂’两百来人近乎与他朝夕相处,有着过命的交情,眼见救回他们的希望落空,他又哪里能把持的住自己的脾气。

    蚩凰听他威胁笑的更开心了,走到袁天正身前,伸出手指。

    众人不解其意,但在下一个瞬间,众人面上神情各异,但却都已惊的不行。

    “噗”的一声闷响,一团大火自蚩凰手指之上燃起,一股焦胡的气味缓缓传来。

    正在众人惊讶的时候,骆大狗肚子却“咕咕”叫唤起来。

    “好香啊,这是什么味道?”

    李孤行嗅了嗅,好似一股烧猪毛的气味,虽然烈了点,但确实挺香。

    “可能附近有人在烤猪吧,我也饿了......”

    他们两人胡说着话,而袁天正却是一脸的尴尬,轻声的叹息起来。

    “哎,并非有人在烤什么猪,只是冲天的火光将老夫的眉毛给烧没了!”

    “......”

    骆大狗跟李孤行甚是歉疚,一旁的慕容渊却被他们闹得笑了起来。

    蚩凰这一手火焰大出众人意外,再看看袁天正那一张神情严肃的脸,和已经烧秃的眉毛,不禁一起笑出声,连段无涯也威能幸免。

    不过对于众人的笑,袁天正不仅不恼,反而分外开心,再看蚩凰一身苗族装扮和这样的手段,当即欣喜若狂。

    “姑娘这一手控火的手段当真厉害!”

    蚩凰道:“控火姑且算不上,但要烧化几个人却是容易的很,萤火虫有很多种,在我们苗疆十万大山,恰好有这样的一种萤火虫,专烧尸体,时常引发大火,令我们很是头疼。”

    李孤行拍掌大赞,也难怪诸葛玄策说此去湘西会有机缘,原来这一切的一切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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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预料之内。

    “师父,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还是你就是个神仙!”

    李孤行直到现在还不甚清楚他拜的这个师父到底何等的厉害,或许诸葛玄策表现出来的实力还不如实际情况的一半。

    有了蚩凰这一手玩火的手段,几人将骨灰带回便容易了许多,更增加了他们存活下去的概率。

    事情宜早不宜迟,既然打定了主意又有了这么多便利,不趁夜行动等待何时?

    李孤行招呼一声,“咱们走,沿着官道,找王岳算账!”

    另一面,王岳独自坐在马车之中,倒了一壶酒,自斟自饮了起来。

    这是他的习惯,海上风急浪大,偶尔喝一壶酒,能让身子暖和起来,更能将所有的烦恼抛却九霄云外。

    他表现的十分淡定,淡定的便似从未发生过这些波折一般,好似李孤行同他没有丝毫的关系。

    这也在他意料之中,李孤行狡猾如鳅,被官府通缉、被江湖正邪追杀这么久。

    哪怕在万友客栈和福威镖局这等绝境之下都能逃出生天。

    这样的人又哪里是自己带着这几些个官兵和几个得力人手便能轻易抓住的?

    若是此次真将他抓到昭狱之中,那才是见了鬼。

    李孤行这样的人会让他分外头疼,同时也十分的欣赏。

    人生便是如此,若是一味的占据上风,顺风顺水多少会少了许多乐趣。

    他在海上无聊的的时候时常会想,若是多一个敌手该多好。多一个令自己绞尽脑汁费劲心力也未必敌得过的敌手。

    好在李孤行便是这样的人,自打见李孤行第一面起,他便认定李孤行是给他无聊人生增加一些意义的人。

    也正是如此,他才毛遂自荐捉拿李孤行,也因此才会心甘情愿舍弃自己海上打下的那片江山,沦为东厂的走狗。

    他看了看天上的明月,又瞧了瞧壶中所剩不多的酒,算了算时辰,心中绯腹。

    “他不是怕了吧,还敢来吗?”

    他此刻尚不知道这些尸体是来自于那些势力,毕竟在海上呆的久了,于陆地上的事不甚清楚。

    他也不确信李孤行会不会为这些尸体前来,但他有种预感,且他的预感一直很准,便是李孤行定会为了这些尸体前来送死。

    为此,他故意在距离城外很远的地方等待李孤行。

    他看着车上的一排排的尸体,又望了望天空中皎白的月色,漏出一抹邪笑。

    忽而,远处有些动静,像是大批车马来临。

    “难道他们说来便来?!”

    王岳抖擞了精神,透过车窗伸头探去,但见一辆辆官车从远处驶来,面上有些许多遗憾。

    他其实等的很着急,以至于他忘却了自己下过的命令。

    李孤行或许会为了尸体回来,也许他不会这般做,但不论如何,他都要做好这个准备。

    常言道有备而无患,对待李孤行这样的对手,自然要多想一些。

    一辆辆官车之上,装满了从周遭城镇买来的油,就是要将李孤行迫到山穷水尽的境地。

    这么多油,他自然不会给李孤行留着,他要彻底碾碎李孤行的的计划,所以他找了一片空地,将那些油全部卸了下来,放了一把大火。

    火光冲天而起,照的黑夜有如白昼。

    他看着那些摇曳的火苗,不由得发出阵阵冷笑。

    “小子,我倒要看看你还能有什么办法。”

182、两大绝顶

    世界上因缘巧合、风云际会数不胜数,便是王岳的一个误会便将李孤行等人引入彀中。

    王岳并没有意识到这些人来自于永夜城,若是他意识到的话或许便不会留着这些尸体,毕竟永夜城同李孤行素来没有瓜葛,更不会为这些人的尸体冒险。

    同样的,李孤行若没有遇到段无涯,也不会搅这趟浑水,王岳太凶,东厂又太狠,若非蚩凰先行提出,李孤行又猜测到这是诸葛玄策铺的路,纵使他胆子再大,也不敢这般去做。

    所以两人都是阴差阳错,都是歪打正着,却要真刀真枪的干上一架。

    不可不说命运的轨迹令人难以捉摸,有太多的偶然促成了必然。

    但这些都是偶然吗?

    或许并非都是。

    若论这一切谁最心中有数,那还属现在已在昆仑山巅,同白萧真人一同下棋的诸葛玄策。

    两人的棋局陷入了僵局,诸葛玄策一味猛攻,势头刚猛,而白萧真人以退为进,步步为营,已经开始瓦解诸葛玄策的攻势。

    诸葛玄策正举起不定,思虑深远。

    白萧真人道:“诸葛老弟,区区游戏,何必这般较真?”

    诸葛玄策道:“人生如棋,便是游戏我也不愿输。”

    白萧真人笑笑,看着诸葛玄策一脸严肃的表情,有些无奈。

    “世间之事何其多,又岂能是事事都能被算到的。”

    诸葛玄策将棋子放在手中,抬眼看着他,欲言又止。

    这道理他也知道,但有些时候还是要知不可为而为之,毕竟人总要有些理想。

    白萧真人劝道:“放下吧,你既已得了高徒,一身本事也有了传人,何苦为了千年的大梦这般劳心费神?”

    白萧真人说的在理,可这千年来的夙愿又谈何放下。

    诸葛玄策叹息之中下了一步棋,一步昏棋。

    这颗棋子走下去之后,竟将自己的棋子堵死,立时灭了一片。

    许是晃了身,许是漫不经心下了一招昏棋,但他更偏向于自己的感觉。

    就在棋子落定的一刹那,一抹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令他更加心神不宁。

    白萧真人道:“是非成败转头空,诸葛老弟还是不要太过于在乎。后辈自有后辈之事,你也该清闲清闲了。”

    诸葛玄策看着白萧真人一本正经的神情,又捏出一个黑子,思索棋盘上的局势。

    “说什么傻话,后辈自有后辈福,还轮得到你出山将赵无钱那小子救回来?!”

    白萧真人一怔,冷哼道:“我徒儿被你徒儿累的那般惨,作为师父的出手岂不是天经地义?我又没一巴掌将你徒儿打一边,你怎的数落起我来!”

    听得‘将你徒儿一巴掌打一边’这几个字,诸葛玄策面色立马阴沉了起来。

    他素来是那种小心眼的性子,纵使位列天下‘三绝顶’之一也改不了,有仇当时便报,等也等不了。

    “你敢打,我现在就把你昆仑山拆了,你信吗?”

    “......”

    白萧真人被他气得吹胡子瞪眼,这两个人加一起快两百岁的人,此刻却像村口小儿般斗口。

    “你敢拆,我便将你诸葛家尽数囚禁起来,连一条狗也不放过!”

    两人各自生了一阵闷气,怒目瞪着彼此,忽而同时笑了出来。

    “白萧老兄,有你的,弟,受教了!”

    “哪里话,闹着玩的,别当真。”

    诸葛玄策道:“不过......你赶紧将你徒弟治好吧,这样跟我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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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弟也有个照应。”

    白萧真人摇了摇头,“此次他私自下山,就当给他的惩罚,况且我也想看看令徒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

    “哈哈,我对他很有信心,毕竟是我诸葛玄策看重的人!”

    言毕,又下了一招昏棋,比方才那一招还昏,攻守登时逆转,被白萧真人吃了一大片棋子。

    白萧真人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咯咯”笑了起来。

    “诸葛老弟,别怪我了,杀!”

    就在棋子落下去的一刹那,诸葛玄策伸手将他拦了下来。

    白萧真人道:“怎的,输不起?!”

    “不是,输得起,输得起。不过......你知道我这辈子下棋为何没输过吗?”

    白萧真人不解,“你这棋艺这般差,竟没输过?我不信!”

    “因为......”

    诸葛玄策面上忽而现出一抹坏笑,将棋盘用手囫囵一抹,飞也似的跑了。

    “你混账!”

    白萧真人气得直瞪眼,直起身便追。

    两个天下绝顶之人就绕着昆仑山,你追我赶了大半个时辰!

    其实诸葛玄策棋艺何其精湛,又如何能连错两招以至于满盘皆输,这一切都源自与他心中的预感,令他一时失神。

    漫天的大火在荒野之中熊熊燃烧,烧裂的土味传了很远,远到尚在十里开外的李孤行等人都嗅的清清楚楚。

    李孤行道:“好个王岳,果然将这些油都给烧了!”

    袁天正道:“他是怕咱们用这些油烧那些尸体,想的够细的!”

    几人抬头望天,时辰已经不早了,再有不到一个时辰天便放亮,他们要趁着夜色,将那些尸体烧毁,带回他们的骨灰。

    李孤行道:“元法王、段堂主,你们遮好面目,别让人认出来!”

    他们两个一时心急,竟忘了这事,听李孤行所言,心头大暖。

    段无涯反问道:“你们不用遮吗?”

    李孤行惨笑道:“自是不用,毕竟我们都是朝廷钦犯,已是不死不休了!”

    几人奔的甚快,说话的功夫见到远处几乎要熄灭的火光。

    他们矮下身子,尽量不被敌人发现。

    便在这时,李孤行道:“蚩凰是你大显身手的时候了!”

    蚩凰依言,念出苗语,施展蛊毒。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他连续念了三遍,那些蛊虫仍旧没有飞过来。

    正纳闷时,借着将灭的微光看去,忽见不远处放了三个石头阵。

    说是石头阵,却是简简单单的三个人头大小的鹅卵石以三九之数堆叠而成。

    这阵法看似简易却惯用的很,石头阵后三个洪族汉子挺身直立,施展巫术。

    这是他们对付九黎族的手段,巫术施展,寻常蛊虫不可靠近。

    蚩凰的萤火虫虽可点火,却并非什么稀有之物,阵法虽易却能将这些虫子距十五里之外。

    没想到竟是几块简单的石头让几人原本的计划落空。

    李孤行将骆大狗放下来,拜托蚩凰照顾。

    “看来我得亲自去一趟了!”

    袁天正道:“李少侠,我陪你同去!”

    “也好,段堂主、慕容姐姐,你们两个守好蚩凰和骆大狗,不论什么情况都不可上前相助!”

    慕容渊抢出一步,“若是......若是你们不敌该怎么办?”

    这话令李孤行嘴角现出一抹不屑笑容,这笑容很是不屑,又带着十足的自信。

    “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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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敌??他们也配!!”

    风气、云涌,这一老一少都是当世一流高手,齐头并进,分向左右两个石阵奔去。

    三个洪族汉子早已困倦不行,听得王岳号令在这里摆出阵法,等了大半夜也不见李孤行踪影,早就满腹牢骚。

    但他们洪族为了抱上朝廷这颗大树哪里还敢有怨尤,纵使心里千百个不愿,也只能兢兢业业的守在这里。

    三人忽而耳朵微动,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向这里急速奔来,瞬时提起了心神。

    “黑夜里能有什么?怎跑的这般快?”

    “不知?莫非是兔子?”

    “不可能,兔子不会有这般迅捷的步频。”

    “莫非是......敌人?!”

    三人以巫术彼此沟通,举目四望,却见不到半个人影,登时不明所以。

    只道是自己情绪过紧,这才出现了幻听。

    他们刚松下防备,忽听“啊!”的一声惨呼,左首的汉子已经死了。

    近乎同时,又是一声惨叫,右首的汉子也没了气息。

    他们叫声奇小,近乎微不可查,若不是此前巫术仍未解除,中间那汉子必然听不到。

    但听四面八方皆是脚步之声,密密麻麻,脚步甚快,由远及近。

    骇的那洪族汉子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四面八方的瞧着。

    就像有一柄钢刀,时时刻刻悬在自己头上,感觉着钢刀将要落下砍断自己脖颈,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

    纵使这个过程极快,仅仅两个呼吸不到,可在他的思维中,时间仿佛静止,饱受无限的挣扎。

    他受够了这总煎熬,想要奔回去求援,却在这时发觉两腿已经不停使唤。

    又觉脖颈一凉,已有两指和一只匕首同时笔在了他的脖颈上。

    “下地狱去吧!”

    李孤行低喝一声,指穿喉咙,洪族汉子登时气绝!

    杀了这三个洪族汉子,又破坏了他们简单制作的石头阵法,蚩凰便可放开手脚了。

    李孤行和袁天正互瞧一眼,面上露出些微笑,胜利者的微笑。

    然而,正当他们想要得意的时候,一句话语令他们胆寒。

    “不错,不错,两位身手俊俏的很啊!”

    “王岳!!”袁天正满面愤恨,回头身去,见得王岳带着一众官兵并吴大力、悟解大师现在两人身后。

    “二对三,另加一众官兵吗?”

    李孤行心中暗忖,以最微小的动作与幅度向腰间‘无归’剑摸去。

    忽而,他手腕钻心般疼痛,被石子打中,酸麻不已。

    他乃是何等的功夫,自得永觉大师毕生功力之后,‘金刚不坏神功’自行潜运,就算他毫无防备要伤到他也是极难。

    这石子来的无声无息又兼具凌厉,功力之高、造诣之深世所罕有,正是那王岳的手段。

    “李孤行,可别做什么小动作,瞒不过我!”

    王岳的一双眼睛隐藏暗红之色,锐利似刀,好似天下间的事都逃不过他这一对眸子般,加之他说话语气轻巧而又不是威仪,更令人心生恐惧。

    但李孤行已今非昔比,初时他听得王岳名号已吓得腿软不敢动弹,此刻再面对他,胸中鼓起了十足的勇气。

    “老丈,王岳交给我,剩下的人交给你如何?”

    他怕泄露袁天正身份,故意称呼老丈。

    袁天正心下了然,雄风大展,真气鼓荡,犹如烈烈狂风。

    “小子,可别瞧不起我,那秃驴我还没放在眼里!”

183、还有援手

    夜色渐退,天边朦朦胧胧一片,好似有一抹光亮自地平线升起,又好似黑夜太过于厚重,将这抹光亮压制了下去。

    但不论这幅景色如何,众人都知道,天将要亮了。

    李孤行等人必须抢在天亮之前将‘蛇剑堂’两百余个尸体尽数焚烧殆尽。

    若是天光大亮,在这等距离城边不远的地方,定会伤害到无辜百姓。

    更何况,城中不知有多少自诩正道的武林人士,如有人通过身形辨认出袁天正和段无涯,到时候情势又不知会变成什么样!

    李孤行扫了一眼,目光锐利,所来官兵并不算多,估计大多数人仍在守着那些尸体。

    这倒是一个极好的事,那些官兵再厉害,也绝对不是段无涯、慕容渊、蚩凰的对手。

    至此李孤行放下了心,只要他跟袁天正将王岳这一行人拖住,便可了却其他人的后顾之忧。

    他面色逐渐狠戾起来,下手也再不留守,两指一并,‘仙决无量’施展而出。

    用这一套剑法,李孤行自不抱着杀敌的目的,只要确保自身安危的前提下将他缠住便可。

    故而,第一招剑法施展而出,用的乃是‘鲲鹏同遨’。

    王岳初见这招式还是在一处客栈之中,李孤行对‘魑魅魍魉’四人。

    那时的剑招并没有现今这幅威力,甚至有些似是而非。

    此刻再见,心中不免有些惊异。

    虽然李孤行施展不出太多变化,微妙之处仍显生涩,但这剑法的纯正与凌厉却是极其少见的厉害。

    以他纵横大海这些年来看,海上用剑高手虽多,但跟这剑法比起来,却如同孩子般稚嫩了!

    一个传奇剑法涌现与王岳脑中。

    “这乃是‘洛神剑决’?”

    李孤行笑而不语,既然天下人都忌惮他‘洛神剑决’,何不用‘洛神剑决’的名头吓他一吓!

    旋即指剑刺的更凶,更猛,身体却时而似一只大鸟飞翔空中,时而似一条游鱼潜灵活游动。

    王岳哪里见过这等厉害剑法,一时之间难以应对,竟呆立在地,感受李孤行剑招之上的玄妙。

    好在李孤行一开始便没打定主意要同他死战,只想游斗,同时看他这般站立怕他有诈,这才未曾下手。

    否则单凭王岳这般呆立的状态,便是骆大狗也能轻易了结他的性命。

    然而,李孤行如此机灵,见有两个呼吸的时间王岳呆立再此动也不动,哪会放过这等杀敌的机会。

    高手过招只在一瞬之间,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心念到此,李孤行两指猛戳,用了一招‘原始安镇’,刺出绝猛剑气。

    这一招乃是全攻之剑,剑招而出未有回护,更没有防守。

    舍守为攻,乃是为了增加招数威力,故而这一招从某种意义上讲,并不比‘祭天焚世’若,且再内力消耗上,要比‘祭天焚世’小上不少。

    但王岳毕竟是王岳,心中虽然未曾想好怎么办,人也呆立在那,身体却不受思维局限,竟自顾自的行动起来。

    白色鳞甲瞬时覆盖全身,于李孤行那一剑猛然一碰,登时迸发一串火花。

    剧烈的冲击打在了他的身体上,令他五脏饱受剧震,也真是这剧烈的震荡,令他回过了神。

    “小子,好剑法!”

    李孤行略有错愕,转头一笑。

    王岳是何等实力,自己奈何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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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乃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又展‘鲲鹏同遨’,同王岳斗了起来。

    另一面,袁天正跟悟解大师斗的难分伯仲。

    吴大力虽勇,却徒有一身子力气,全没招式变换,十分易敌。

    袁天正百忙之中轻轻一挡,便能将他攻击全部泄去。

    而那些官兵看他们三人斗得这般凶猛,哪里还敢上前,犹犹豫豫了半天,只能隔着老远围观。

    偶尔吴大力被袁天正打了出去,压在他们身上,还压伤了一片。

    袁天正最主要的敌人还是那悟解大师。

    永夜城跟少林有深仇大恨,悟解大师又出手打死‘蛇剑堂’这多兄弟,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哪里还能留手。

    但他有所顾虑,不敢将‘龙鳞宝典’的功夫施展出来,功夫虽然用的呼啸生风,但却比那悟解大师的‘般若掌’差了一个层次!

    然而,袁天正功力深厚,一时之间悟解大师难以将他拿下,加之袁天正武功驳杂,各门各派武功施展而出,虽同是斗了三方,却可保持不落下风。

    天色已渐渐亮起,天边那抹血红也自地平线升了起来。

    李孤行心中急不可耐,按照约定,他们结果了这三个洪族汉子,趁机会早该上去将那些‘蛇剑堂’二百来具尸体给尽数烧了,可此时并没看见火光,不知他们出了什么差错。

    况且王岳招式越发神勇,李孤行已经招架不住,过不了多久便会被拿下,他甚至连触碰腰间‘无归’剑的机会都没有。

    他心中越是急躁,招式伤的差错便越多,已被王岳擦中肩膀,还未痊愈的伤口又冒鲜血。

    王岳吐了吐猩红的舌头,狞笑两声,笑声渗人。

    “小子,虽有长进,但你剑法不熟,要同我缠斗还嫌不够。”

    李孤行哪里敢搭话,王岳说的轻轻松松便是要让他自言语上产生误差,若是自己被他语气多扰不免慢了手脚,到时王岳一击得手,自己全盘计划可要付之东流。

    看着王岳攻击越来越猛,肩膀上、手臂上都已暗痛不已,就在他即将坚持不住的时候,放声喊道:“你们怎还不过来?!”

    话音落去,王岳停下动作,仰天大笑。

    “哈哈哈哈哈,小子,你可是再等你那些朋友们?”

    李孤行心头错愕,不知如何恢复,汗水自额角上流出,已将他衣襟染湿。

    看着李孤行这番模样,王岳故意松懈了下来,也正是这幅松懈令李孤行神色大紧,戒备之心更甚。

    忽而,远方传来刀兵相交之声,想来慕容渊等人已跟官兵交上了手,在刀兵交错的铮鸣声中还有呼啸风声,令李孤行不解。

    这风声甚短、甚急,隐有裂空之声,不论慕容渊还是段无涯,都不至于对官兵下如此狠手,难道他们还藏着别的敌人?

    正犹疑时,王岳道出了真相。

    别看了,那二百来具尸体对我有用的很。

    “有用??这两个字从何说起?”

    “岂不知湘西一脉的控尸一术?”

    “嗡!”

    李孤行头脑炸响,心中暗道不好,已知慕容渊和段无涯等人遇到了麻烦。

    湘西一派,神秘莫测,若有湘西派的人在,献上一首‘黄泉曲’再加一手‘赶尸引’,那‘蛇剑堂’两百来具尸体不登时变成了利器。

    这样悍不畏死,又具武功之人,再加上那群官兵,哪里是慕容渊和段无涯能够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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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付的。

    而且段无涯正顾念旧情,就算那些尸体要伤它性命,他也不肯横下死手,故而,他们之间的战斗必定是艰难无比!

    事实也确如李孤行所料,慕容渊吸引大半尸体,衣衫已被那些尸体抓破!

    李孤行恨道:“王岳,你好深的算计!”

    王岳道:“这又如何?毕竟我所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还多,算计你这么个小孩子,还用得着如何费力吗?”

    说话间,他将自己的双臂插在了腰间,显出一副无比自负的神态,便是这样的神态令李孤行好不气恼。

    不过,他想到了一句话,‘一个人总会败给自负。’

    对于王岳现在这幅得意洋洋的状态来看,他属实有些找死,便是这般想着,李孤行心中乐开了花。

    他悄悄的,用一种难以用肉眼观察到的方式将自己的手缓缓伸向了腰间的‘无归’。

    只要摸到剑柄,只要有一瞬心念传递,那后卿将臣两大凶尸便可破土而出,将形势逆转。

    正当他将要得逞的时候,忽而手腕一阵剧痛,竟又是一颗石子打在了手腕处。

    再看王岳,他双臂仍旧抱在胸前,好似动也未动。

    王岳轻笑道:“小子,我方才说什么来者,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多,你那点小动作我怎能没有防备?”

    他既没动手,那必定有人躲在自己身旁,且这人武功比自己高强许多,否则又怎会用一颗石子将自己打的连摸一下剑柄都不敢。

    此人若不用石头,而换做梭镖一类的暗器,恐怕自己这手便废了。

    他此刻不敢张望,更不敢细瞧躲在暗处的是谁。

    只因王岳自身体迸发出绝强的气息,似乎一只大蛇正在逮捕自己的猎物,只要自己稍有异动,免不了死在当场。

    看着他惊慌失措的模样,王岳又是一声轻笑。

    “小子,总算知道你我之间的差距了,实话告诉你,若不是我想将你活捉带回去炫耀,只怕你现在早就死在了我的手中。”

    他说的是实话,李孤行再一次感受到了他的恐怖,但此时此刻,他又该做些什么,如何才能摆脱这困境。

    仅一个瞬间,心念飞闪之下,李孤行便好似用尽了力气,连气息抖已经乱了。

    比气息更乱的是他的心。

    如此一来,他更失去了同王岳交手的实力。

    祸不单行,他自己已将难逃厄运,却听不远处袁天正也传来呼声。

    “李少侠,人呢?!!”

    听那焦灼的语气,料想袁天正也遇到了麻烦。

    悟解大师武功高强,那一手‘般若掌’乃少林绝技,几十年来连成者寥寥,似他这般功力高深者更是绝无仅有,否则又怎会成为‘达摩堂’首座。

    悟解大师以一人之力对抗三方,战到现在不败已经是拼了老命!

    王岳此刻情绪松懈,终在自己一番筹谋与努力之下,将李孤行等人一网打尽。

    躲在暗处防备李孤行的神秘人乃是他所请来的湘西派的门人,这两人一人善于控尸、一人武功高强,正是王岳用来防备所做。

    只是这两人昼伏夜出,方才躺在棺材里睡大觉,否则也不会让李孤行等人逃跑。

    只是,谁也不知道的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还有一人,此人躲过了所有人,在暗处悄然观察,就等必要时出手。

    这人,正是月清书!

184、绝望

    入了山门便要舍弃一切凡尘情感,一心修行,只为那虚无缥缈的羽化成仙。

    ‘逍遥仙宫’便是这样的一个地方,一个阻隔七情六欲,人情冷暖之地。

    月清书自上山来修行自持,近乎失去了所谓的人情味,更没了生而为人最为朴素最为本真的情感。

    他并觉得这般有何不对,甚至觉的天下间人人都该如此。

    若是人人都能秉持一颗修道之心,那么天下间便会不会因人心不足而多了许多争斗、更没有皇权更迭、民生困苦。

    直到他遇到了一个人,一个被‘逍遥仙宫’称为异类的人。

    这人便是李孤行的父亲李四顾,和骆大狗的父亲骆勇。

    这两人好似天生就不该来山修道一样,处处透露这人世间烟火气。

    也便是这样的烟火气让他有些不一样的改变,在年过四旬时才发现自己以往所引以为傲的一切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几十年的信念轰然倒塌,令他彷徨无措、坐立难安。

    原本的他以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不食人间烟火的,认为人世间的那些凡夫俗子是一些堪不破、想不透的蝼蚁。

    直到活了四十年,他才明白是自己做了井底之蛙,是自己误入了歧途。

    生而为人,怎能抛下凡尘种种,又怎能将自己置身于这人世之外。

    当李四顾和骆勇身死的消息传来的那一刻,他心中的那座大山轰然倒塌,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淡泊。

    他并不能替李四顾报仇,纵使他心中想要手刃仇人的情感如此的强烈、如此的质朴。

    但在‘逍遥仙宫’的门规面前,在一众先师长老的压力面前,纵使他无时无刻不想着这些也不敢轻举妄动。

    但另有两人让他再一次改变了。

    月清流、月清泉两人,不顾仙门责罚,暗中相助李孤行和骆大狗,照顾他们小师弟的遗脉。

    身为‘逍遥仙宫’的掌门尚且如此,他又如何做不得?

    所以他说了人生第一个谎言,以砍断李孤行双手为理由走下山来,替两位横死的师弟照顾他们的遗孀。

    在诸葛家中,月清书受伤不小。

    ‘阴阳紫金阙’不愧为诸葛家世代相传的宝物,那黑白无常、牛头马面实有超凡脱俗的实力,恐怕便是诸葛玄策自己也未必能在那里全身而退。

    如此神奇之物、如此实力悍勇的纸人,也只有诸葛家代代相传的神机之术才可做到。

    月清书在‘阴阳紫金阙’中受了重伤,所以在确定诸葛玄策对李孤行没有杀心之后,他立时遁走,暗中吸纳天地灵气,日月精华。

    经短短不到两日的功夫,他的伤势逐渐好转,实力虽及不上当初那般强劲,在危难之中救下李孤行一条性命却还绰绰有余。

    李孤行和袁天正陷入到苦战,近乎濒死。

    然而此刻月清书还不能出手,因他心中有所感应,‘逍遥仙宫’的长老和先师们正在暗处观察着他。

    他若处置不当,定会让这群修行百年的老不死再派人来,说不定到那时,李孤行便没有这般好命,不会遇到像他这样的人。

    或许到那个时候,连自己小师弟的遗孀也见不到了。

    所以月清书要等,等到那些长老先师不再看他,或许等到李孤行自己将这天大的麻烦解决。

    李孤行手腕抽痛,两眼仍旧死死盯着王岳。

    “为了抓我,你可是费尽了心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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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岳道:“功名利禄我瞧不上,依托靠山我也瞧不起。纵使那三保太监再厉害,寿命也终有时尽,等他死了,我再回到海上,仍旧是一方霸王!”

    “但是,在此之前,我想要找一些乐趣,否则人生太过于无趣,不是吗?”

    “所以,你盯上了我?为什么?!为什么东厂和锦衣卫要对我这般不死不休?!我只是一个小旗,一个不痛不痒的小旗,犯得着这么兴师动众吗?!”

    王岳道:“你虽是小旗,但你父亲不是,不管他是不是被冤杀,你这条命是保不得了。”

    李孤行还想握住‘无归’,但听黑暗中,破空之声甚巨,虽没有再打到手腕,但经历两次以后,他的手腕仍旧有一股钻心的疼痛。

    暗处那人仅有两次石击便让自己下意识的产生了疼痛,这种手段,也是天下间少有。

    李孤行思索着,忽而想到之前曾听到的故事。

    在马车上,诸葛正老爷子同他讲血刀老祖之前的往事。

    为了博取名声,同自己哥哥诸葛玄策争女人,血刀老祖想用惩恶的手段名扬江湖。

    便在那时,他碰到了湘西一脉的赶尸人。

    他仍旧记得十分清楚,湘西一脉的人基本不再白日里活动。

    他再看看天边泛起的鱼肚白,只要再拖半个时辰,到时候天光大亮,那‘蛇剑堂’两百来具尸体便会自行退去。

    到时候,自己一行合为一处,斗败王岳等人虽然困难,但从他手中逃脱或许不难。

    只是,如此一来,倒令他们前功尽弃,诸多算计尽数落空,那些‘蛇剑堂’兄弟的尸首恐再难寻回来了。

    在李孤行心中,活着的人自比死去的人重要,料想段无涯和袁天正也不是那般的死脑筋。

    大不了,重整旗鼓后,再想个办法,闯入城中解救他们。

    至此,李孤行已经不那般紧张了,身体逐渐放松了下来。

    为今之计,他仍剩一条路。

    “老丈,不用急躁,咱们再拖半个时辰,等天光大亮再做计较!”

    袁天正此刻正斗的凶悍,身上挨了两处‘般若掌’。

    但在诸葛玄策丹药余威之下,两记势大力沉的‘般若掌’并没有给他造成太多的伤害,反而在拼斗之中逐渐消退,越战越勇。

    听李孤行这般说,袁天正也立时明白过来,大呼回道:“好!老夫再撑半个时辰!”

    只是,两人说的轻巧,但要撑过这半个时辰又谈何容易?

    且不论那悟解大师神功自成,便是那天生神勇的吴大力的一拳,对于即将筋疲力竭的袁天正来说也是万般难当。

    更令他惊异的还在后面。

    天光稍亮,目能视物,那些官兵竟弯弓拉箭。

    悟解大师和吴大力本以难当,再加上乱矢,袁天正哪里敌的了?

    悟解大师卖了个破绽,顺手揪住吴大力后颈,三步并做两步跃了出去的同时,漫天箭雨激射而来。

    借着昏暗的光亮看去,心中寒凉一片。

    这些箭雨要杀他不易,却不免要露一手真功夫,但若露出真功夫,便做实了永夜城的反叛。

    是死成全永夜城,还是奋力搏出一条性命。

    一瞬,本是极短的时间,可在此刻袁天正的眼中,这一刻变得极其的漫长。

    他放下了抵抗,“死吧......死了便好!”

    他坦然面对这那些箭雨,张开双臂,拥抱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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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箭雨即将把他射成筛子的前一刻,忽有龙吟之声划过。

    “你疯了?!”

    段无涯道:“救你命!”

    “你可知......可知......咱们永夜城再也不能安身立命了!”

    段无涯道:“天无绝人之路,此刻顾不得这么多了!”

    悟解大师瞧的真切,那一招‘龙鳞宝典’使将出来,无比纯正,非永夜城之人不能尽显其妙。

    他自少年时便看不惯永夜城,自孟彪游说之后,更是跟永夜城不共戴天。

    多年之前,他见过段无涯和袁天正,也同他两人交过手。本来光凭身形便可认出他俩。

    只道时光变迁,他们两人形貌也改,又穿着夜行衣不露本家武功,这才未曾认出。

    如今再看这两人形貌和年纪,配合他们展露武功,心中已猜得八九不离十。

    “阿弥陀佛,袁天正、段无涯,没想到竟是你们二位!”

    段无涯道:“秃驴,我今日便替死去兄弟报仇!”

    说罢,两人同使‘龙鳞宝典’,力战‘般若掌’。

    但见远方火光大起,一股腥臊臭气扑面袭来,正是蚩凰将‘蛇剑堂’的尸首烧毁。

    火光星星点点,但却无比的炽烈,若放之光不弱于方才烧毁油桶的光亮。

    李孤行见此,心中更松,元元瞥见段无涯和袁天正一道杀敌,心中犹疑,“师尊,此节你算到过吗?”

    这的确是诸葛玄策算过的,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只要永夜城跟朝廷为敌,便可成为李孤行强有力的助臂。随着李孤行声望渐隆,天下大乱时振臂一呼,还不是一呼百应,那永夜城自然而然归到了李孤行的麾下。

    有了这一派的支持,李孤行便有了根据地,到时候再经自己筹谋,剑指天下不是难事。

    况且永夜城前身乃是明教,朱元璋便是借助明教势头起义。

    天生的反骨刻印在永夜城的血脉之中,借这势力,乃是上上之选。

    李孤行不知诸葛玄策的谋划,亦不知他这般所作所为图谋何物。

    不过,那火光一起,倒让李孤行心绪放松,目的也将要达成。

    “王岳,你用那些身体引我入彀,如今那些尸体被烧毁了,你还有几分把握能留得住我?”

    王岳坦然笑着,丝毫没有慌张模样,反而比李孤行更为轻松。

    “小子,‘湘西派’的人擅长什么?”

    “赶尸!”

    王岳点点头,“你既知赶尸,那他们赶尸所用的东西叫什么?”

    “‘赶尸引’?!你是说......”

    王岳面露邪笑,“你总算想到了,岂不知,这些尸体,我本来就是打算让你们烧的,我故意将附近城中所有的油都烧了,便是以退为进之计,否则你又怎会乖乖的上钩呢?”

    那‘赶尸引’浸润在‘蛇剑堂’两百来具尸体之中,经火一烧,广泛散布。

    李孤行等人见到了火光,自然也嗅到了味道,‘赶尸引’便融入他们的身体血液。

    只要湘西派的人一出手,他们就会被当做尸体赶起来,到时候直接向昭狱里一送,手到擒来。

    李孤行已经怕的不行,衣服已经被汗水浸润。

    这一次他当真再难逃脱,别说自己,便是慕容渊等人也会如此。

    没等他多想,那赶尸人便唱起了哭丧一般的歌谣,看着自己双手越发不听使唤,近乎陷入到绝望!

185、解救

    天光渐渐亮了起来,对于王岳来说这是一件不好的事。

    ‘赶尸引’具有非凡的神妙,但这神奇的东西却只能在夜间施展,阳光越强效力越小,若不找个避光之地,到了午时三刻,只要被天光照耀一下,那‘赶尸引’便会自散。

    但这个问题对现在的王岳而言也仅仅是个插曲,他早就备好了许多马车,马车上带着棺材,棺材虽然不多,但装好李孤行等人却还是容易的。

    这亦是他苦心设计的,否则他既能带着那么多‘蛇剑堂’两百来具尸体招摇过市,又怎会只带区区十余个棺材。

    湘西派的赶尸人将手中铃铛一摇,李孤行、袁天正、段无涯等一干人纷纷举起了手臂,像僵尸一般排成了队。

    他铃铛又一晃,几人依次走入那些棺材之中,盖上盖子,见不得一点天光,更别提摆脱这‘赶尸引’的掌控。

    躲在远处的月清书暗中窥探着一切。

    李孤行等人虽然情势紧急,但营救他们还没到时机。

    他只有一人一剑,堪堪敌得过王岳、悟解大师等,可那湘西的赶尸人却甚是难敌。尤其躲在暗处的湘西派弟子,功力非同小可,或许在悟解大师之上,他们三人联手自己便不是对手了。

    所以他坐等天时,等到日光大放,等到‘赶尸引’失去了效用,那时再行解救,联合李孤行等定能一举冲破重围。

    看着王岳等人拉着那一个个棺材渐行渐远,逐渐进了城去,月清书遁住身形,御剑而飞,缓缓跟上。

    关住李孤行等人的棺材乃是东厂特制之物,外面只裹了一层木皮,内里却是用百炼精钢灌注而成,不仅坚不可摧,棺盖更是重达千斤。

    五六个官兵一起抬着才能勉强将这棺材盖上,足可见王岳防备之心。

    在此等狭小密闭的空间之中,就算李孤行等人神功盖世也决计施展不出,更别提破棺而出了。

    但交手这么多次,王岳也知李孤行能耐不小,为稳妥起见,在李孤行等人进入棺材之后,他还特意用了一些迷香从气孔灌入。

    迷香所用甚多,便是一头五百多斤的老牛也能就地放倒,更何况李孤行等百五十斤重的人。

    做完这一切,王岳的思绪才稍稍缓和,随即一股倦怠之意涌了上来。

    两日来,他施展连环计策,耗费许多心力。

    李孤行也不愧是他看重的男人,这般狡猾又兼具武功之人,若真给他个十年八年,恐怕王岳便奈何不了他了。

    他心中也有这样的遗憾,想要看看今后李孤行会成长到何等地步,那时候做起对起手来或许更为畅快。

    但,江山代有人才出,天下间又不仅仅只有李孤行一人足以做自己的对手,将来保不齐还会出现第二个、第三个这种同有智谋和武功的少年。

    他现在倒是有些感谢三保太监了,若不是他将自己抓回来,便入不了东厂,更不会碰见这么有趣的人、有趣的事。

    他回头看了看那些棺材,见他们万般牢固,心绪更松,一抹困倦涌了上来,将此间之事交付手下,自己返回车里美美睡了一会儿。

    正当他昏昏欲睡之时,忽听前方战马嘶鸣,车身剧烈一晃,将他晃醒。

    王岳忍不住骂了一句,“他娘蛋的,怎么驾的车?!”

    话音落去谁也不敢答话,毕竟这些官兵谁也不敢承接来自这海上霸王的怒火。

    过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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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岳见车马还未动弹,探出头去查看情况,但见六个穿着薄纱的蒙面女子盈盈站在马车不远处。

    见那六个女子高贵典雅又不失风情的神韵,王岳心道了一声‘不好’,立马下了马车笑脸相迎。

    隔着老远,他像几人拱了拱手。

    “究竟是什么样的大风,将冥宫的尊使给吹来了。”

    为首的女子抱着个琵琶,缓声言道:“奉湿婆之命前来向你要一个人。”

    冥宫大名王岳如雷贯耳,更是将冥宫的恐惧印到了骨子里。

    当年孟彪之事他早在海上听过,那时还觉冥宫言过其实。

    一个极偶然的机会,他见到过湿婆,见到过那个风姿绝代,一颦一笑端庄优雅之人。

    那样如同神仙般的女子,抬手投足间尽是杀招,他被百余人围困,且这百余人皆是当世一流高手。

    便是这样的绝境,湿婆竟用一招将那些人斩首,一招杀百人,这样的功夫、这样的恐怖便是王岳做梦也不敢想的。

    如今他身负武功,除了江湖中那几位绝顶之外,他近乎没有敌手,便是那南北武林王也与他在伯仲之间。

    但这样厉害的人物,面对眼前抱着琵琶的尊使,竟看不出他的实力。

    所以,王岳在这六个女子面前不敢有任何造次,更不敢表露半分不悦。

    他恭敬行了一礼,极其谦逊。

    “不知尊使所要何人。”

    他心中已经算计起来,李孤行等人得来不易,若是被冥宫尊使三言两语的要走,今后又怎在江湖之中立足。

    况且,东厂势力这般大,高手更是层出不穷,自己虽能躲到海上,难免不会再出第二个、第三个三保太监。

    况且之前徐念同李孤行为敌,估计冥宫也想杀李孤行而后快。

    所以他口中虽然这般问,心中却生怕冥宫尊使提到李孤行的名字,问出来的语气不免有些战战兢兢。

    尊使一眼便戳破了他的心思,但却并未点破,反而嫣然一笑。

    “王岳,我冥宫还瞧不上李孤行那样的少年,我们所要的是跟在他身边的孩童,一个叫做骆大狗的孩童!”

    “骆大狗?!”

    王岳心思稍定,一个提着的心也放了下来,但与此同时,衣蛾疑问自心中生出,便是冥宫要骆大狗做什么?

    这样的富有心机的孩子虽然少见,但也并非绝无仅有,也不知冥宫为何偏偏会看上了骆大狗。

    当然,这些话他不该问,方才一是惊讶表露出些许问询之意,此刻也悔不当初,立马又行了一礼。

    “尊使放心,待回到昭狱之中,路大狗此人定当双手奉上!”

    那尊使似乎没有喜怒,更没将他方才的问询放在心上,当即应道:“好!”

    话音落后,六位尊使同上马车,倒将王岳挤在了车外,做了个马夫。

    不过他倒是自得其乐,能跟冥宫攀上关系,乃是江湖人的荣耀,毕竟冥宫之势、之力都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

    远在天上的月清书看到这一切,心头猛震。

    他认出那个抱着琵琶的女子,乃是冥宫之中三大尊使之一,湿婆亲传的冥竹灵。

    其武功之高、已近‘三绝顶’,且他身后那五个女子也不是泛泛之辈,有他在,无疑为自己解救李孤行等一干人等造成极大的困扰。

    “这该如何是好?”

    月清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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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中发愁,丁点办法也没有,胖阿姐月清泉正被长老先师禁足,月清流倒是可以信任,不过山高路远,也不知来不来得及!

    “好强杀气!”

    望着车马渐远,月清书忽而感到地下有两股前所未有的凶煞之气,便是这等气息令他惧怕。

    连他这般厉害之人都害怕的东西自然不是凡俗之物,正是以‘无归’唤出后卿、将臣两大凶尸。

    王岳厉害是厉害,筹谋也深,但终究百密一疏。

    他自以为将李孤行驱赶进棺材之内,在加上那么多迷香便可高枕无忧,竟没在乎他一直防备的‘无归’。

    岂知李孤行‘金刚不坏神功’自生抗力,将这‘赶尸引’和迷魂香抵抗住。

    虽一时半刻不能自这棺材之中逃脱,但手脚却已恢复自由,第一时间便向腰间摸去,以‘无归’唤来那两具凶尸。

    这两具凶尸可比湘西控尸要方便的多,不仅夜里可行,白日里也是畅通无阻。

    甚至在李孤行的使用之下,已经多了几分神志,遮住面目几与常人无异。

    那两凶尸在地下潜行,时时刻刻守在李孤行棺材下方。

    待得进了城,寻一处僻静所在,顺手摸了两件农家衣服,混入人群之中。

    这些月清书都看得清楚,却不知这两具凶尸要做什么。

    城中早有官兵集合,正驱散民众迎接王岳一行,却在驱赶这两具凶尸之时遇到困难。

    月清书定睛一瞧,心道不妙,顿住气息,想办法将这两凶尸拉走。

    谁知,黑光一闪,两凶尸化作两条虚影,径直奔向王岳,去拦马车!

    马嘶、车顿,那两凶尸气息外露,骇的马匹登时癫狂。

    凶尸气息何等可怖,动物野性通明,天生就要比人更懂得自然中的威胁,登时甩开四蹄,发足狂奔。

    王岳见此,怕惊了马车之中的六位尊使,掌心微微用力,勒住缰绳,掌力一扫,将两匹高头大马登时拍死。

    他面前两具凶尸兀自站定,令他狐疑的瞧了两眼,当即心中泛出一抹不好的预感。

    “敢问二位,所来何事?”

    后卿未曾说话,一声不吭,亦向他抱了抱拳。

    只是在这抱拳的间隙,一颗石子激射而出,直穿王岳面门。

    这一击来的奇速迅捷,着实将王岳骇了一身的冷汗,头颅飞转,石子擦着脸颊而过。

    王岳认出,这正是唐家堡施展暗器的功夫。

    “足下是唐家堡的人?”

    后卿亦未曾理会,单拳一展便打了上去。

    将臣仍旧呆立不动,防备着马车之中的六位冥宫尊使。

    后卿乃绝代凶尸,其实力可怖,不弱于当世第一流高手,王岳与他过了两招,两招之下只觉手臂酸麻不已,体内鲜血翻腾。

    “你究竟是唐家堡何人?这是官车,你唐家堡活腻歪了不成?”

    “碰!”

    两人在半空对了一掌,劲力穿透,将空气震了一声闷响,更将后卿的面罩吹飞了出去。

    此刻他方才明白,跟他交手的凶尸正是相助李孤行而来。

    他立马偏头侧望,但见那些棺材安然无恙,心中堪堪定了心神。

    然而,他刚放下了心,却觉一股无与伦比的剑气自空而下,所用剑法同李孤行一模一样,甚至要更精纯几倍,当即大喊,“悟解大师!有敌来犯!”

186、应当如何

    那悟解大师早已飞身前掠,一股磅礴掌力将月清书全身笼罩。

    这‘般若掌’刚猛霸道,单以掌力雄浑而论,并不在‘降龙十八掌’之下。

    掌力笼罩之后,敌人便被定在当场,动也不能,这时再出一掌直直打来,便是金刚做的身体也能打出个窟窿。

    但他掌力虽然雄浑,对月清书而言却又有何用?

    长剑一甩,自掌心画了三个圆,便将周身笼罩的掌力破开,旋即足尖凌空一点,剑尖直刺,“轰隆”一声,破开了棺材!

    此刻,天光大放,阳光虽不是最盛,却也差不了多少。

    李孤行本就摆脱了‘赶尸引’,再经炙热阳光一晒,身上所剩余毒清的干干净净,盯着王岳眼神逐渐犀利了起来。

    “算计我,找死!”

    言毕,两指凝聚,声响渐隆,径直刺去。

    那王岳也在一瞬之间运用神功,化身白磷大蛇,双腿盘膝,挺直了脖颈,凝神对待。

    李孤行一击毫不留手,仿佛要将自己内力尽数放空一般。

    谁料,就在剑气即将打到王岳身上之时,忽而剑头偏转,刺向一个石棺。

    “咔咔咔。”

    在刺耳的炸裂之声下,石棺碎裂开来,袁天正也得了自由。

    李孤行其势越来越大,帮手也逐渐增多。

    段无涯、慕容渊、骆大狗、蚩凰相继冲出,经天光暴晒,解了‘赶尸引’。

    在后卿和将臣两位凶尸的悍勇下,在月清书绝奇的剑招下,众人占据了上风,甚至隐隐可以将王岳斩杀与此。

    李孤行面露狠戾,正下杀手,却被月清书一个抱起,飞上了天空。

    “先走为上!”

    李孤行骂道:“你他娘的是哪伙的,怎的拦我?”

    “你瞧!”

    他指着那辆马车,马匹虽死倒在地上,但那车却悬空停着,以一种既怪异又优雅的方式停在半空。

    李孤行感受到马车之内恐怖的气息,不仅打了个寒颤。

    “这、这里面是谁?”

    月清书道:“湿婆亲传,冥宫三大尊使之一,冥竹灵!”

    李孤行还想张口再问,却听月清书道:“此女与我半斤八两,胜负之数或许五五,但论及手段,我尚输他一筹,莫要耽搁,快走!”

    李孤行定了定神,无比愤恨的瞧向王岳一眼,大吼一声“扯呼!”

    众人皆是心惊,立马遁逃,然那六位尊使仍旧在马车之中,动也未动,似乎并没有放在心上。

    后卿将臣两位凶尸断后令王岳和悟解大师追击不得。

    便是这样,李孤行等在繁华的闹市之中逃了。

    王岳气得直跺脚,但心中却有一丝兴奋。

    得敌如此,夫复何求?

    看着几人渐行渐远的背影,竟安定了下来,隔着老远对马车行礼。

    “徒令六位尊使受惊,万祈赎罪。”

    马车中突然传出几声娇笑,极度诱人、透人心肺。

    “姐妹们,你说李孤行那模样俊俏吗?”

    “俊俏!”

    “这样的男子许配给我怎么样?”

    “这样的男子许配给姐姐,定是极好的,怕是半年以后,他再也下不了床。”

    “看你们一个个的坏样,这男人是我的,你们要抢啊,可得背着我点。”

    冥竹灵与其它五个尊使正一问一答,言语风韵万端,令人心生旖旎,说完便笑成了一片。

    他们将王岳当做空气,丝毫没有在意。

    王岳沉着脸,面容极阴。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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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时受过这样的屈辱,在海上素来都是他待人以冷,什么时候轮到别人这般待他。

    然而他不单要忍这般屈辱,更要陪着小脸。

    单是那冥竹灵的武功他已是不及,更何况冥宫之势几能动摇武林根基,就算他背靠着东厂,也不敢在冥竹灵面前造次半分。

    冥宫一行六人笑了很久,忽有一股劲风吹来,那马车凌空而起,飞向天际。

    城中百姓不少,见得棺材里有人出来,还以为诈了尸,尽数逃散。

    远处见得这等异象,听得车马之中几个女子娇笑之声,又以为天仙来临,驱赶走了邪祟,纷纷跪地扣头。

    王岳气不打一处来,冷眉瞧了那些愚蠢的平民,颐指气使的指挥着官兵,在一片跪拜声中,灰头土脸的钻进了衙门。

    “冥宫那群娘们真他娘的混账!他要骆大狗,我要李孤行,偏偏让这两个人同时跑了去!”

    但他心中仍旧有几分喜色。

    毕竟李孤行未死,在今后的日子里定然不会少了乐趣。

    想想那少男的背影,王岳自心底涌起一阵暖意,这暖意来自于一种对于敌手纯粹的崇敬。

    说回李孤行,他们能逃走实是大出意料之外。

    他感受到了那来自于马车之中的杀气,甚至几乎被那杀气吓破了胆子。

    但那杀气虽然弥漫,却没有伤害他,更没有追来,这令他万分不解。

    冥宫难道不是为了抓我才来?

    提起冥宫,他又想到了那个人,那个一洗白衣,手拿折扇,总跟他为敌的人。

    上次在诸葛家‘阴阳紫金阙’中,徐念将自己近乎逼入到了绝境。

    若不是月清书相助,恐怕自己早就死在了那神秘的‘阴阳紫金阙’中。

    然而,长久以来,他时常见得徐念,却很少见到冥宫其它人。

    也就在唐家堡的时候,见过几个被称为尊使的冥宫之人。

    敌人素来是一种奇怪的存在,两人斗志斗力,绞尽脑汁,均想置对方于死地。

    然而有一刻,两人真正分出胜负,真正决出高下之时,看着另一方身死,又不免觉得落寞和伤感。

    李孤行现在便有这样的感觉,一种很沉重又莫名其妙的孤独感。

    “或许他被湿婆惩处了?”

    他原本是个小旗官,手下有几号人手。

    若徐念换做他的手下,几次抓一人而不成,便是自己脾气再好,对这手下再偏爱也会恼羞成怒。

    推己及人,湿婆恐怕也是这样的人物,对徐念给予极大的惩处。

    想到这里,他竟担心起徐年来。

    明明见面要分个你死我活,此刻却像朋友一般关心,这感觉有些说不得的奇妙。

    一行人中,除李孤行外,其他人多少还受到那‘赶尸引’的影响,手脚僵硬酸麻,难以忍受。

    好在后卿、将臣神通广大,在地下挖了一条密道。

    否者,这般慢吞吞的速度,早就被人追上了。

    行了不知多远,但见前方微有天光,众人心知到了出口,于是依次纵身一跃逃了出来。

    此刻再见,竟是城外,一片荒野之地上,焦土四野尽是人形,白骨灰尘,随风飘逸。

    “这便是‘蛇剑堂’那些兄弟的尸骨了。”

    李孤行说着,略带几分悲伤。

    段无涯和袁天正呆呆的瞧着,泪目而下。

    这些人生时称为兄弟,死后同穴而眠,化为飞灰之后,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再也分不开半点,倒也印证了兄弟之情。

    段无涯和袁天正两人脱下外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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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地上的骨灰尽数敛了,郑重对李孤行等人行了一礼。

    “老夫袁天正今生极少服人,似你这般年纪的少年更是看也未看,今日,老夫彻彻底底服了你!”

    见袁天正这样对待自己,李孤行不能不动些心思。

    在诸葛家时,他切身体会到什么叫孤掌难鸣。

    一个人背后没有大树、没有势力,必定任人欺凌,走不长久。

    永夜城虽然站在了江湖正道的对立面,但能以一派之力对抗这么多门派,足可见永夜城之底蕴和实力。

    更何况,经此一番,永夜城也定会被朝廷缉捕,算是完完全全站在了自己这边。

    再结合自己给了永夜城这般大的恩情,今后两者算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不仅会对林谢倾心照料,更可在今后取得那‘龙首夜明珠’时有所助臂。

    再进一步,将来要真与冥宫为敌,那这永夜城的势力,乃是必不可少的!

    心念及此,李孤行算是明白了诸葛玄策的良苦用心,自己心中也做了一番计较。

    “袁法王不必客气,经过此番事后,你我便有同生共死之谊,今后我李孤行同你们永夜城休戚相关,咱们都是一家人,自家人不说两家话!”

    袁天正和段无涯相顾一瞧,均是面露微笑。

    李孤行需要势力,永夜城也需要朋友。

    近些时日,江湖中人才辈出,但声名最显的偏不是那些正道之中的名家子弟,而是这个被整个江湖追杀的李孤行。

    李孤行与丐帮、唐家堡交好,其友慕容渊、赵无钱更是手握了南武林王和昆仑派的将来。

    就算现在来看,武林之中已有三分与其交好。

    且这些势力都未曾与永夜城有过过节。

    拉拢李孤行亲近永夜城,也是其迈入中原的极其重要的一步。

    段无涯拍了拍胸脯,“我这条命是你李少侠救得,今后但有用得着的地方,只需飞鸽与我!”

    李孤行略微行礼,“两位请!路途遥远还请珍重!”

    两人对他们一抱拳,“珍重!”

    送走他们两人之后,李孤行等便又混入城中。

    有道是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且越是厉害的人便越是自负。

    此一番,李孤行等虽逃出生天,但却逃的极险。

    论实力,或许同王岳等人有一战之力,但若再加上那六位尊使,自己则有些自不量力了。

    所以说,此一番,是自己一行败了,只是败的不那么难看罢了。

    他们的失败也有一些好处,譬如或多或少让王岳感到自傲。

    也正是这份自傲,令王岳不会想到李孤行等仍在城中,所以这里乃是十分安全的地方。

    骆大狗、慕容渊、蚩凰三人余毒未清,加之身体很是倦怠,到了城中便寻了一处偏僻人家,花了大银子将几人安顿。

    李孤行又买了些许材料,做了面具,以备今后行走时不被人识破。

    但他总觉得月清书奇怪,尤其是他的剑法。

    他倒是曾说过跟自己父亲有旧,但究竟是什么样的旧能让他这般舍生忘死,他却是想不到。

    “你究竟是何人?”

    这一问令月清书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他并未说谎,确实是李四顾的关系才如此对待李孤行。

    但若同他说起‘逍遥仙宫’之事,不免让他有了杀身之祸,这也是为何月清泉非要将他们记忆洗掉的原因。

    可看着李孤行灼热的眼神,他又不想瞒着。

    思来想去,陷入了纠结之中。

187、农人大叔

    烛光下灯火幽暗,骆大狗、慕容渊、蚩凰三人并排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贫苦农家条件艰苦,残破的桌椅还是这家主人传了好几代的物件。

    李孤行一边做着面具一边询问,令月清书陷入两难境地。

    他想岔开话去,然李孤行问的这般确切,却又不知如何岔开。

    李孤行走到蚩凰面前,伸出双手,在他面上挤挤压压,极像江湖算卦摸骨之法。

    这两者倒是有些关联,都是将人体筋肉、骨骼摸得清楚。

    他摸得很是仔细,将所摸到的东西印在了脑海里。

    也就在此刻,月清书想要跑。

    既然不能回答,逃离这个尴尬的地方乃是常理。

    只是他刚要有动作却被李孤行出言叫住。

    “明日再走吧,我见你尴尬不多问就是,总之你我之间算是朋友,对吗?”

    朋友一词倒是有些夸大了。

    月清书潜心修行,在‘逍遥仙宫’之中不知岁月,虽然活了这般大的年纪,看起来也只比李孤行大上几岁。

    他说同李四顾有旧,李孤行便自然而然的认为当初自己的父亲照拂了他,故而才说出了‘朋友’两个字。

    若是知道月清书真正年纪,估计能吓一跳,当即躬身道一句‘前辈’。

    当然,月清书并没有将这一声‘朋友’放在心上,反而有些自得其乐,毕竟就算是神仙也想活的年轻一些。

    月清书道:“咱们是朋友,但我还有些事,不能同你闯荡江湖。不过,你若遇到危难,我第一时间便可知之。”

    李孤行郑重一礼,“多谢。”

    两人又说了些没着没落的话,彼此之间也愈发的熟络起来。

    但月清书给人以清冷之感,似乎是一块石头,无论怎么攀谈,都无法走入他的内心。

    但李孤行确信,他不会害自己,所以也没有理会什么。

    过了片刻,面具已经做好,足足做了十多份,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料想在此去寻找‘赶尸引’的路上足以迷惑那些官兵。

    现在情形,在江湖之中除了冥宫之外,已经没有什么门派敢同李孤行为难。

    倒是朝廷自派了王岳之后,已经越发的厉害。

    而且,王岳已经同冥宫联手,再加上那个武功智谋都不弱于李孤行的徐念,他们这一行委实更加艰难。

    李孤行心头愤懑,推门瞧了瞧夜空。

    星垂四野、夜盖穹苍,猛吸一口大吐浊气,倒是畅快了不少胸怀。

    前途纵使迷茫,但只要抱着一颗坚强而又勇敢的心,抱着一往无前的勇气,就算在坎坷的路也能给踏平了。

    这般想着,他稍稍有了些自信。

    但想到自马车之中传来的可怖气息,心头仍笼罩这一片阴云。

    他问向月清书道:“敢问,你同那冥宫尊使相比谁更强些。”

    “我之前说过,若论实力我同他在五五之数,若是拼命,他要占一成上风。”

    李孤行摇了摇头,面带微笑。

    “你这话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

    他好似还要在说些什么,但终究没有说出口,道了一声晚安,径自躺在了地上。

    月清书也是一脸的无可奈何,他属实说了谎,冥竹灵虽然厉害,但真搏命,月清书也未必会输他,他只想让李孤行等人尽快遁走,故而才那般说。

    只是没想到,李孤行竟这般敏感,轻而易举的将自己心思识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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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是不能在他身边久留,免得给他招来祸患。”

    月清书如此想着,长剑出鞘,寒光乍现。

    施展手段,另长剑悬空,自己则躺在长剑上睡下。

    翌日一早,他瞧了瞧四人熟睡的面容,悄悄的收起了长剑,推开门,正要离去。

    未曾想,李孤行早早醒了过来,凝望着他。

    “这就要走吗?”

    月清书一愣,“我不太喜欢分别,默默的走比较好。”

    李孤行仍旧欲言又止,思索一阵只道了句‘再见’。

    就在月清书御剑而飞的一刹,李孤行脱口而出,“三绝顶、两仙冥、一羽化,南北武林王!”

    这句话知道的人虽不多,但却早已不是秘密。

    月清书已知李孤行猜到了自己的身份,回首报以微笑。

    初夏清晨、红日初升,一抹剑气划过天际,消失在无限的阳光之中。

    李孤行回身望去,他们三个依旧睡得香甜,丝毫没有想要起来的迹象。

    他不免暗自心惊,这‘赶尸引’的厉害,蚩凰和骆大狗姑且不论,慕容渊何等武功何等内力,竟然也睡得这般死,足可见这‘赶尸引’毒性非同寻常。

    也难怪在诸葛正的口中,诸葛玄观好好的一个大活人会被湘西派的弟子当做尸体以‘赶尸’之法驱动,不得不说这东西的神妙和威力。

    他安静的守在三个女子的身边,静静的思索着。

    据诸葛玄策所说,在前往寻找‘赶尸引’的路途之中,会有机缘,或许能解开自己的身世。

    而在前日,蚩凰偏偏来找自己,说他受人之托,要将李孤行带去见他。

    他师尊究天人之际,运筹帷幄,算无遗策,却没想到这机遇来的这般快。

    “倒是要尽早将他弄醒问个明白才是。”

    那‘赶尸引’惧怕阳光,这也是为何那些赶尸人只在夜间赶路,以铜钱、铃铛为引用来赶尸的原因。

    如此想来,想要三人尽快醒来,把他们搬到太阳低下晒晒乃是最好的办法。

    待到午时,阳光最为浓烈的时候,李孤行向农家借了三个草垫子,将他们三人平放在垫子上,好让阳光能晒到他们身上每一处角落。

    那农人看了直摇头,一个田间地头种地的农民,自小便在这农田和家里生活,哪里见到过这样古怪的事情。

    “小伙子,你做什么呢?人家好好睡个觉,你把他们搬到太阳下面,也不怕晒坏了。”

    李孤行见他黝黑的皮肤中漏出一口雪白的牙齿,满面的皱纹充满了憨厚与老实,皮肤已经被太阳晒的黑红,应是刚从田间回来,吃口饭食。

    李孤行也没法解释,但农人好意他却不得不回,随意编了个瞎话。

    “他们生病了,晒晒太阳好。”

    “生病也不能这样啊,请个郎中看看啊。”

    “郎中......”

    李孤行笑笑,他实在不知怎么跟这个农人大叔解释,看着他越来越明亮的眼睛,明白他的热心与好客。

    他说道:“郎中还是算了吧,我自己就会点医术,他们的病可不是那么好治的。”

    农民大叔用汗巾擦了擦脸,向后一甩搭在肩上,面容变得严肃,竟有种略带教育的口吻。

    “你这孩子,才多大年纪,医术哪里会高。我们村里最近来了个郎中,医术老高了,我请他给你瞧瞧,瞧不好不收钱的!!”

    “这......”

    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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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却之下,李孤行只能行了一礼,无奈的接受了。

    见得李孤行这个样子,那农人立马开心了起来,连衣服都没穿,火急火燎的跑了出去。

    “救人要紧,孩子,你等我。”

    还未等李孤行说话,大叔已经跑的没了踪影,徒留李孤行一人在院子中吹着凉风。

    他这一去便去了很久,直到日落西山。

    李孤行等的焦灼,也不知那农人大叔去了哪里,在半路上会不会遇到危险。

    他这一等便等到了深夜,看着大婶分外焦灼的模样,李孤行终也耐不住性子,手摸‘无归’,吩咐后卿和将臣两大凶尸去寻找大叔。

    忽然,他两耳微动,听得远处若有若无的铃铛声。

    那铃铛摇的不甚响亮,却极其清脆。

    李孤行按捺心头,侧耳听去。

    不多时,便传来几声,“湘西赶尸、生人勿进!”

    这一听令李孤行着实骇然,荒郊野外,居然碰到了湘西赶尸人。

    说完这两句之后,那赶尸人又碎碎念道了几句咒文,这咒文李孤行听得并不清晰,但想来也同诸葛正所说的一样。

    床板忽而响了几声,回头看去,登时惊出一身冷汗。

    经过白日阳光的暴晒,几人毒素清除许多,但似乎体内余毒仍旧不少。

    骆大狗、慕容渊、蚩凰三人登时伸出了双臂,直挺挺的站了起来,一蹦一蹦的向门外跳去。

    这一幕诡异非常,大婶哪里见过这等场面,还以为是诈了尸,大叫一声吓晕了过去。

    李孤行将计就计,带上面具,反正有后卿将臣守护,有了依仗害怕他们两个赶尸人不成?

    当即学着三人的动作,跟在他们后面一蹦一跳的走着。

    他与诸葛玄观形势不同,论实力,那时的诸葛玄观五个个都未必打不过李孤行一人。

    有实力傍身,又怕他赶尸人不成,更何况自己有‘金刚不神功’护体,那‘赶尸引’也只能在腠理,根本入不了肺腑,只要运功逼毒,有两炷香的功夫便已足够。

    想了这些,李孤行便什么都不怕了,甚至还有些沾沾自喜。

    赶尸人本就少,能在这里出现的,应是同王岳一起算计自己的那两个。

    自己一行栽在他们手里,此番倒要他们瞧个好看!

    他正蹦着上前,悠悠跟在三人后面,眼睛眯成一条缝,长长的睫毛遮挡这条缝隙,在加上夜色昏暗,就算那两个赶尸人站在面前也几乎看不出来。

    他们蹦了大约小半里路,在一处荒山上见到了两个赶尸人。

    那两赶尸人生的颇为丑陋,更具恐怖,似乎生的漂亮的做不了这一行。

    前方的赶尸人手拿纸钱,向天空中撒去,手里摇晃这铜铃,口中念叨着‘湘西赶尸、生人勿进。’

    而后面的那个赶尸人则在口中默念着法诀,将这些尸体震住。

    前方的人见得李孤行四人,露出一抹恐怖的笑容,配上这荒山野地、凄惨月光更显得渗人。

    “兄弟,这两个女子生的可不错,做铜人可惜了。”

    后面那人道:“生的好看又如何?不过是一副臭皮囊罢了。”

    “啧啧啧,你可真不识趣,春宵一刻,这滋味......”

    “咱们赶尸人哪里有什么春宵一刻,咱们做的乃是断子绝孙的活计,跟那皇宫没了鸟的阉人没甚区别!”

    李孤行正蹦着,忽见一个熟悉的面孔,正是那农人大叔!

188、怎的这般小气

    不知道湘西派到底在密谋些什么,为何要制作这么多铜人。

    唐家堡为了称霸武林而做准备,在地下做出那么多东西,除了凶尸、冢虎之外,还有那成千上万尸体组成的尸潮。

    湘西派或许同唐家堡一样,也梦想着有一天称霸武林。

    这似乎是每一个门派的梦想,但却从未有人能够真正做到。

    古往今来多少英雄豪杰,从未有一人或者一个门派能够力压天下,便是当年的明教也不行。

    李孤行对湘西派并不了解,从诸葛正口中得知,最起码他们从几十年前便开始制作铜人,且从他们不计质量,无差别的收集平民和武林高手。

    从他们这样的行为来看,这些年的积累,从数量上将或许要比唐家堡地窟的尸潮更为恐怖。

    那‘赶尸引’似乎也经过了改良,从最开始只能操控尸体,变成现在连活人也可控制,甚至与慕容渊这等武林高手也不在话下,此等毒物厉害霸道乃是想都不敢想的。

    “估计连唐家堡‘噬心雷’也没有这般厉害吧。”

    李孤行这般想着,脑海之中闪出两大功法。

    其一乃是唐家堡的‘噬心雷’,其二便是诸葛玄策赠与他的‘诸葛三十六奇门’。

    白日里,他闲来无事,将这两个功法熟读了一遍。

    ‘噬心雷’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

    他的难点在于那需要对普天之下的所有奇毒有着极其精准的掌控,不论是药效、用量、时间,都要做到不差分毫,否则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其后将这些毒药以极其微小的计量存入自己的身体之中,以自身内力隔绝。

    施展时,以内力调动,将这些毒药临时配比。

    因为此掌打出有一股闷雷之声,所以才得名‘噬心雷’。

    此一招是一柄双刃剑,用的好了天下无敌,用的不好则会被藏在体内的毒物杀死。

    好在唐家堡门人体质特意,天生能与毒物共存,加之长久以来与毒相伴,身体产生了抗毒性,所以他们才会施展这样的武功。

    要说简单,那便是掌握了这些难点之后,世界上各种奇毒都能随心而发,省时省力,威力霸道。

    但这对于李孤行来说确实比登天还难。

    他自幼练剑,于制毒、研毒一道一窍不通,所以即便自己知道‘噬心雷’应当如何修炼,却也决计练不成这功夫。

    相比之下,那‘诸葛三十六’奇门对李孤行而言便容易一些,起码能摸到门径。

    尤其最为浅显的‘三昧真火’,纯以强大内力施展而出。

    李孤行自得了永觉大师内力之后,在加上自己内力和‘降龙十八掌’的一道真气,已经逼近了‘三绝顶’之列。

    若用这‘三昧真火’断不会造成诸葛玄观那样的惨剧。

    只是,这‘三昧真火’修习却要有足够的天资,不仅手少阳三焦经脉必须通达,更要有将这三焦经脉练的极其强大,这才能抵抗的住剧烈的内力所形成的火焰。

    这些东西对于旁人来说是奇难的,但对此刻的李孤行而言却是异常的简单,比吃饭喝水难不了多少。

    他不仅内力绝强,有了‘金刚不坏神功’的内力之后,身体以及经脉也是极其的强悍,再者学了‘仙决无量’的心法之后,自身对于内力的掌控也是炉火纯青。

    虽说这‘三昧真火’最多能施展五成威力,但也就这五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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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威力也可在关键时刻作为知己保命的手段。

    想了这些,已经不将那两个赶尸人放在眼里了。

    就算他们有‘赶尸引’,就算另一人武功精湛,要以一敌二,又有什么难?

    为了窥探他们究竟想要做什么,李孤行安安静静的跟在众人后面,学着被控制的模样,蹦蹦跳跳的一路走着。

    赶尸人有个规矩,只走小路不走大道、只走夜路从不日行,加上他们带着一群尸体,十分晦气,所以这些年来将武林高手、寻常百姓以赶尸的方式带走做成铜人并未被人发现,更没有被江湖正道追杀。

    李孤行虽然自身难保,毕竟骨子里还有一股行侠仗义的心肠,反正要将‘赶尸引’拿到手,顺便为武林除一大害也未尝不可。

    他随着这一群称不上尸体的尸体被赶尸人赶着,爬山过坎,跳水跨湖。

    这一晚他们走的飞快,纵使比不上自己轻功,却也决计比一般高手全力施展迅捷,故而走了一晚,已经走出去三百里路。

    这里面普通人不少,要想夜行三百里谈何容易,便是那农人大叔,除非有个鬼怪在他身后孜孜不倦的追着,否则断不会跑的这般快的。

    由此可见,这‘赶尸引’厉害程度远超自己想象。

    不过倒也可以理解,毕竟这些赶尸人没将他们当做活人,消耗自身生命力达到高手境界却也不是难事。

    想到这里,他忽而心头一紧,“既是这样,那骆大狗岂不是危险了??这一晚上定会给他累坏了!”

    刚意识到这个问题,忽而感觉身后有人拍他,骇的他浑身一个激灵。

    不知是过路的那个倒霉蛋被他们盯上加入了这赶尸的队伍中,亦或是那赶尸人试探自己。

    一瞬之间,李孤行脑筋飞转,不知自己究竟回头是好还是不回头是好。

    但觉一股冷气自后颈出爬上,吓得他浑身上下汗毛倒立!

    也不知那赶尸人有没有盯着他,若是看到他现在这副样子,说不准下一刻杀招便会捅到他身上。

    思念及此,似乎回头乃是最好的打算。

    但,李孤行仍旧要等,万一那赶尸人疏忽,还是能窥探到他们的秘密。

    犹疑不定是李孤行最大的毛病,也正是这个毛病几次要了他的性命。

    又走了一段路,后面的赶尸人突然说话。

    “小子,你倒是挺能忍,你就不害怕我杀了你?”

    区区一句话,已经将李孤行吓得一个哆嗦,指间凝成剑气,头也不回自肋下穿过,誓要将他一击毙命。

    他剑法已成,这一剑刺的仓皇,却有极大的威力。

    哪里想的到,他这一剑竟好似刺到了铁板之上,“嘭”的一声闷响,反震的力道将自己内心撞的翻涌。

    “好强的内力!”

    李孤行心绪迭起,准备正面应敌。

    那人却淡淡道:“别动手了,我无意与你为敌。”

    “无意......”

    他赶忙改攻化守,面漏疑惑。

    “你岂不是在骗我?一日前我还被你们关进了棺材里,你不与我为敌难道是跟鬼为敌?”

    那赶尸人道:“何必呢?民不与官斗,我们只是奉命行事,但咱们素来没有交集,跟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现在官府的人不在,也没必要这般剑拔弩张。”

    他带着面具令人看不清神情,但那语气却极其温和。

    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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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孤行略微思索一下,似乎有些道理,而且真要动起手来,他刚才就有机会对自己突下杀手,没必要等到现在。

    “那行吧,之前的事姑且不论,我且问问你,为何将这么多无辜百姓做成铜人?”

    那人看了看天空,阳光已经渐渐放亮,这些人死去的不多,到时候说不准有几个便会醒了,不好控制。

    那赶尸人从怀中掏出一枚药丸,“将他碎成三份送给你的朋友们吃了,咱们得找个地方躲起来。”

    李孤行狐疑的瞧了瞧他,将那药丸放在鼻子前闻一闻。

    解药毒药他分不清楚,也不认识。

    但唐家堡中得了那本秘籍,对毒物有了一定的了解。

    那药丸既无芬芳也无香气,反而有种淡淡的臭味。

    若是毒药断不会做成这般让人难以嗅到的味道,这般一想倒是解药的可能更大。

    再想这赶尸人似乎当真不想为难自己一行,便用指甲抠出一小点自己服下。

    略微动了一下真气,但觉体内毒素清除,确信此乃解药无疑,当即将他放在手里。

    “请带路!”

    那赶尸人干笑两声,顿了顿,摇头道:“也罢,就将你带去吧。”

    他们赶着尸体加速行进,终在天光放亮之前赶到了一个山洞之中。

    李孤行将解药分给骆大狗等三人吃了之后,狐疑的瞧着他们两个。

    他们都带着面具,且不论打扮、身材、发色,都是一模一样,着实令李孤行大感头疼。

    “你们为何带着面具,莫非赶尸人都不愿以真面目示人吗?”

    他们两个互相看了看,其中一个言道:“你不知我们赶尸人天生长得恐怖,生的越是丑陋于赶尸一路越有天分。”

    另一人道:“其实我们是双生兄弟,若摘下面具你也分不清楚,还是带着面具能分清楚些。”

    “......”

    李孤行愣了一阵,仔细观察,果如他所说,其中一个面具略微新一些,但也只能以他这等绝佳目力才能分辨出来,换做旁人便看不出了。

    “倒是如你所说,不过这也不易分辨。”

    那赶尸人道:“我叫甲、他叫乙,甲修赶尸、乙修武功,这下能分辨得出了吧。”

    “......”

    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他是认不出这两人相貌,就算说了名字又有什么用。

    但他起码知道如何称呼这两人,这名字起的很是随意,估计也是这两人不想露姓名,胡编乱造了一通。

    李孤行盯着他们看了一会儿,甲的面具颜色稍微浅一些,便以此来辨认。

    “你们为何跟王岳在一起?又为何与我们为难?民不与官斗躲开就是,何苦害我们性命?”

    甲道:“是啊,民不与官斗,王岳早年同我湘西一派有旧,又许诺将死囚交给我们炼制铜尸,只要将你用赶尸的方法赶棺材里,这对我们来说又不是什么难事。”

    “......”

    李孤行万没料到他们说的如此光明正大,如此毫不遮掩,这副冠冕堂皇的样子,好似显得自己太过于小气,纠结在这个事情不放。

    “不对啊,明明是你要杀了我,怎的还这般理直气壮?”

    他语气变得生硬,想从气势上压过甲,却见甲两手一摆。

    “炼制铜尸乃是我湘西一派的大事,再说我不也没杀了你?这般小气做什么?”

189、苗疆分支

    要问湘西派为何要炼制铜尸,还要从湘西派的起源说起。

    沅江流域一带,大多是崇山峻岭,其间道路崎岖,武陵山脉自西向东蜿蜒境内,系云贵高原东缘武陵山脉东北部,西骑云贵高原,北邻鄂西山地,东南以雪峰山为屏。

    由于特殊的地理原因,用寻常方法很难将尸体带回。中国人又有入土为安的说法,所以要在尸体腐烂之前将他们送回,故而才有了赶尸这一门派。

    赶尸,本是巫文化的一部分,又称移灵,与蛊毒、落花洞女一起,并称为“湘西三邪”。

    其发源于古辰州沅陵、泸溪、辰溪、溆浦四县。

    相传几千年以前,蚩尤带兵与敌对部族厮杀,直至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打完仗要往后方撤退,士兵们把伤兵都抬走。

    但面对死去的兄弟,蚩尤大起怜悯之心,总不能让跟着自己征战沙场的弟兄客死异乡。

    于是他便对身边的军师说道:“这些兄弟同我们一起浴血疆场,他们未了咱们付出了性命,咱们怎么忍心将他们扔在这里!你像个办法,用些术法让这些好兄弟同咱们一起回家!”

    那军师也是个厉害的角色,略微一想便有了主意。

    “那好,咱们两人改换一下装扮,你拿‘符节’铃铛在前面引路,我在后面压阵看护。”

    于是军师装扮成蚩尤的模样,站在战死的弟兄们的尸首中间,在一阵默念咒语、祷告神灵后,对着那些尸体大声呼喊。

    “死难之弟兄们,此处非尔安身毙命之所,尔今枉死实堪悲悼。故乡父母依闾企望,娇妻幼子盼尔回乡。尔魂尔魄勿须彷徨。急急如律令,起!”

    原本躺在地上的尸体一下子全都站了起来,跟在蚩尤高擎的“符节”后面规规矩矩向南走。

    敌人的追兵来了,蚩尤和军师联手作法引来“五更大雾”,将敌人困在迷魂阵里……。

    李孤行听了这些有些错愕,回头看了看蚩凰。

    这个神秘少女乃是九黎族的后人,精通蛊术,他们苗疆洪族之人精通巫术,而湘西一派的赶尸手段正是从巫术之中演化而来,且从地理位置上看,苗疆和湘西重叠之地特别多......

    “这么说,你们湘西一派源于苗疆?”

    甲呵呵笑了笑,点了点头。

    “你倒是不笨,湘西苗疆本是一家,尤以巫术,两家更是触类旁通。只不过,我湘西派专注于赶尸,逐渐从苗疆各寨部族之中脱离出来,自成一脉。”

    说了这些,李孤行倒是有些明白了。

    “这么说,你们制作铜人便是为了同苗疆一脉争个正统?”

    换做中原地区这倒是极有可能的,毕竟在中原地区的人眼中,谁知正统谁知旁门至关重要,不比自己死后入不了家族坟茔轻多少。

    但对于湘西、苗疆这等部族来说,争不争正统似乎只是态度上的一件事,毕竟只要自己吃饱穿暖不受压迫,是不是正统也没那么重要。

    所以这句话问出来,倒是连李孤行自己都觉得有些可笑。

    然而,甲却忽而正了身子,变得一板一眼起来,语气也变得十分严肃。

    “说的没错,我湘西一脉就要是做苗疆正统!”

    答案浮出水面,但李孤行却没什么值得高兴的。苗疆洪族和九黎族暗潮涌动,湘西派还要插上一脚,一个不大的地方有三股势力相互争斗,倒是有了点东汉末年三分天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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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味。

    那他们制作铜人的目的便可以理解了,就是要依靠这些东西进攻苗疆,夺去所谓的正统。

    但苗疆蛊毒、巫术最为神秘莫测,湘西赶尸虽然厉害,也不过是巫术中的一种,也不知铜人究竟有何等厉害,竟能让湘西派这般有自信能抵得过苗疆。

    “这铜人到底有什么厉害的?能让你们这般痴迷?”

    看着李孤行一脸的不可置信,甲脱口而出道:“你可莫要小瞧了他,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大明同苗疆素来不容,以血肉之躯、弓马骑射、火器大炮仍能打的过苗疆,我湘西的铜人又如何不能?”

    乙素来话少,此刻也不免心绪紧张。

    “苗疆九黎族自诩正统,哪里还将我们赶尸一脉放在眼里?这赶尸的手段明明是从蚩尤传下来的,要论正统,谁人比得过我赶尸一脉?!铜人乃是自上古时候传下来的手段,乃是将‘赶尸引’用到极致的圣物,莫说要吞没苗疆,就是颠覆大明又有何难?”

    李孤行倒抽一愣冷气,怎也未想到湘西一脉竟有这般厉害手段。

    方才他还颇有自信能够带着朋友们全身而退,现在想来自己却还是太过托大了。

    这两人都不是庸碌之辈,颇有许多手段。尤其是甲,那一身武功颇为不俗,虽比不上王岳、悟解大师等一流高手,但放眼江湖望去,也是极其厉害的辣手!

    甲既有这般身手,乙在赶尸一术上定也是极其厉害的。

    他们两人都不是井底之蛙,所说也没有夸大的成分,既说他们的铜人或可颠覆大明王朝,那定是无错。

    李孤行道:“既如此,你们制作铜尸也有几十年了,现在应有不少铜尸了吧。苗疆正直内斗之中,正可以......”

    他用手掌比量个砍头的手势,很明显,这是要两人一不做二不休!

    但甲却摇了摇头。

    “苗疆秘术实在难当,就算现在也没有把握。况且,这十几年中,掳来的人虽多,但制作的铜人却少之又少,能称上战力的,更是没有几个。况且苗疆有那‘金蚕蛊’,若实力不强,定敌不过的!”

    提起‘金蚕蛊’三个字,李孤行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这东西神秘莫测,极少有人提到,更不知其有何等厉害之处。

    此番前往湘西之地,一是要取他们的‘赶尸引’,其二便是赶赴九黎族寨中求取‘金蚕蛊’。

    这‘赶尸引’他见识过,更差点栽在这东西手上,那‘金蚕蛊’在这两人口中如此厉害,或许威力效用还在‘金蚕蛊’之上。

    也不知这号称万蛊之王的‘金蚕蛊’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竟这般厉害。

    不过,想来也差不多,何赛子说的那几样东西哪个不是稀世珍宝。

    便是那‘阴阳紫金阙’便可创造出如同阴曹地府一模一样的地方来,甚至牛头马面、黑白无常还有那等实力。

    都是并行而论之物,那‘金蚕蛊’具大神妙也分属应当。

    他看了看骆大狗等三人,目光最终定在了蚩凰身上。

    “这孩子是九黎族的,你们不会也要与他为难吧。”

    甲乙同时摇头,“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姑娘,为难他如何?我们要让苗疆各族各寨承认我湘西派的正统,斗智斗法而已,又不想伤人性命。毕竟同出一脉,骨肉相残遭致神明责罚!”

    “哈哈哈哈。”

    李孤行噗嗤一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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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来,倒是觉得这些湘西派的人很有趣。

    他们大明子孙,深受儒家教诲的中原人为了皇位、为了正统,哪一次不是手足相残、哪一次又不是血流成河。

    譬如唐太宗玄武门之变,杀大哥、囚生父。

    几十年前,那威风凛凛的永乐大帝也起兵靖难,将自己的侄子困死在皇宫之中。

    近些年,也有宣宗朱瞻基用一口烧红的大鼎将自己亲叔叔汉王朱高煦烤死在里面。

    中原人常说他们湘西、苗疆为蛮夷,时常说自己深受礼教而他们茹毛饮血,却未想到,真正茹毛饮血六亲不认的乃是自己。

    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

    要是朝廷的人,哪怕是一个七品知县,面对敌人,哪怕是这样的一个小姑娘也定会斩草除根免除后患。

    他心中忽而肃然起敬,对两人恭敬行了一礼。

    “倒是感谢你们!”

    甲乙也哈哈笑了笑,同时摆手。

    甲道:“不必。”

    但李孤行转念一想,身体登时僵住,那恭敬的一礼却也收不回来了。

    他们若是这么仁慈,这么有心,又怎么会无差别的收留这么多百姓赶尸,坑害这么多无辜之人。

    天牢里、昭狱中,那些死囚虽是必死无疑,但朝廷有法度、举头三尺还有神明,就算是死囚也不能这般轻易的被人杀死,更何况还要被制作成铜人。

    所以,这两个人并非真正仁慈之辈,而是......

    想到这里,他身体有些酸麻、更有一些僵硬,登时定住,动也动不了。

    甲道:“李孤行,我们也不瞒你。你那几个朋友我们看不上,但你武功这么高,不成铜人可惜了。”

    乙道:“不错,有你在,变多了一分对抗‘金蚕蛊’的力量,放心,你那两个朋友我们会给他放回中原的!至于那苗疆的女子,便让他入湘西派吧!”

    李孤行心中发狠,“原来你们是冲着我来的!”

    “不然呢?要不这么多隐秘之事为何会跟你说,你们中原人总说我们未开教化,但我们不傻!”

    李孤行嘴角抽搐,他本想惨笑,但面部肌肉已经麻木,漏出十分扭曲的表情。

    他本有‘金刚不坏神功’护体的,但这两人所用‘赶尸引’实在厉害,便是‘金刚不坏神功’也难以抵消。

    听着他们两个阴恻恻的笑容,李孤行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长长叹息一声,“我既中了你们招数,便也是死人了。既是将死之人,还请你们摘下面具,让我瞧瞧你们的真面目。”

    甲乙互相看看,扯下了李孤行的面具,“果然如此,当真是百损道人的手段,这面具做的妙,真妙!”

    说罢,他们也揭下了自己的面具,露出真实容颜。

    他们两个果然生的一模一样,但却不丑陋,更不可怖。

    只是,眉眼之间不想寻常苗人那般深邃,反而同中原汉人一样。

    “你们两个莫不是中原人?”

    甲哈哈一笑,“实不相瞒,我们正是锦衣卫在湘西派的探子!李孤行,做梦也想不到吧!”

    “哎......”

    千算万算,李孤行也算不到这一手,这一切都因为自己托大。

    但是,他真的就这般陷进去了吗?

    就在甲乙两人得意洋洋的时候,忽觉身后两股凶煞之气涌现!

190、三昧真火

    这两股煞气凛然非凡,便是终日与尸体打交道的甲乙两人也吓得浑身一个激灵。

    两人脖颈僵硬的不行,虽没中‘赶尸引’,但此刻却好似中了一般,甚至比李孤行更像个被驱赶的尸体。

    “这是何物?”甲声音已经颤了,显然骇的不轻。

    李孤行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可这笑容却要比哭还难看。

    “这是你一直防备我的手段!”

    一日前,在同王岳和官兵争斗之时,李孤行曾想手捏‘无归’将后卿和将臣两大凶尸召唤出来。

    甲便在那时用石子将李孤行手腕打痛,让他没有丝毫机会去捏那柄‘无归’。

    也是那时,他想用李孤行制作铜尸,故而下手并不狠。

    此刻李孤行早有准备,将后卿和将臣时刻在地下跟着自己,这才在这关键时刻钻了出来。

    甲自然听说过这两个凶尸,那是连王岳都不得不防之物。

    此刻他虽未见到,但那凌冽的气息已经令自己心肝剧颤,哪里还敢动半分心思?

    李孤行道:“如何?将我身上这‘赶尸引’解开吧,否则,你们现在便会损命!”

    甲乙两人相互商量着,声音极小。

    然而此时,他们就算想破头也没有什么办法,毕竟在绝代的实力面前,任何花团锦簇的奇技淫巧都抵挡不过。

    商量了约有一炷香的功夫,两人算是认了栽。

    但见从甲手中拿出一颗药丸在手中搓了又错,很是舍不得。

    乙道:“给他吧,他那两个凶尸以‘赶尸引’控制不住。”

    甲将药丸从了一半,停在空中,仍是万般不舍。

    但他纵使不舍得,解药也得双手奉上,因后卿和将臣的手指已经戳到了他们后颈。

    甲恨道:“可是、可是这么上乘的铜人就这般损失了!”

    乙道:“保命要紧,没了这个铜人还有别的铜人,咱们若是没命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甲大喘粗气,看得出他很是不甘。

    李孤行嘲笑道:“我李孤行胆子虽然大,但却不是那种莽撞人,你们也不想想,没有后手我会任由朋友们被你带走吗?认命吧!否则......他们可不是吃素的!”

    话音刚落,两人只觉后颈冰冷触感带着无比的威胁,显然李孤行说的不是假话。

    乙急道:“你想什么,赶紧给他!”

    电光火石之间,李孤行已经没了耐性,甲的后颈登时一痛。

    但见一颗圆润的头颅滚落在地,喉咙里仍旧“咔咔”作响。

    或许他有后悔,或许也有不甘,但人心不足蛇吞象,若非他舍不得到手的铜人,也不至于由此下场。

    乙被吓破了胆,但他却不敢哭、更不敢叫,面目里那冰冷的眼神充满了杀气,却怎也不敢发作。

    李孤行道:“你将药丸给我送过来吧,你知道的,我耐心不好!”

    乙仍旧盯着他,动也不动,心思百转千回。

    李孤行又道:“杀了你我也能得到那解药,只不过我不是一个爱杀人的人。再者说,你们要杀我,要我生不如死,我给他一个活命的机会已算仁至义尽,是他自己把握不住。”

    乙呼出一口气,泪水终于流了下来。

    “李孤行,咱们之间不共戴天!”

    “呵,你有这能力跟我说吗?”

    “不......不能。”

    “既如此,照我说的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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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乙好似明白过来了,颤抖着的手将地上的那枚解药捡了起来,缓缓送入李孤行的口中。

    就在解药即将入口的时候,他忽而将解药送进了自己的嘴里囫囵吞下,另一只手以一种极其诡异的角度向李孤行击打而来,正是要同李孤行同归于尽!

    但他身后的将臣和后卿始终快他一步,那只手距离李孤行还有半寸,他的头颅却早已飞了。

    李孤行无奈的摇着头,“何必呢?就算没这解药,我也能解开这‘赶尸引’。”

    看着面前湘西门人的两具尸体,他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情绪。

    他本想留着他们性命,最起码能看看铜人是什么样子,他们的计划是怎么样的。

    现在除了两具尸体之外,只剩下两个编造的姓名,和被他们不知道从哪里驱赶而来的人。

    此刻山东之外阳光普照,而那阳光始终照射不到自己的身上。

    他现在有三个选择,要么自己以内力冲破这‘赶尸引’的毒,要么等待慕容渊醒来,将他搬到太阳底下好好的晒一晒,第三个选择便是让后卿和将臣将自己搬到太阳低下。

    不过,他看了看后卿和将臣那两具凶尸,虽然有些人样,但生的着实恐怖,便是多看一眼都难免做噩梦,又哪里会让他们触碰自己。

    且他又不是那种能够等待的性格,他虽能沉得住气,但大多时候还是一个脾气急躁的人。

    否则也不至于那赶尸人甲还在犹豫的当口便让后卿将他斩杀。

    但他此刻不免有些心悔,十分的悔恨,因为他用内力冲破之时,发现那‘赶尸引’似乎已经侵入了他的奇经八脉,各种内力施展不出,任凭他内力如何奇高也动不了半分。

    “看来这‘赶尸引’比较纯正,连‘金刚不坏神功’都防不了,若是碰到最初的‘赶尸引’,那又如何能够抵挡?”

    正当他一筹莫展之际,眼睛忽而瞟到了已经死去的乙。

    他那颗人头正滚落在后卿的足边,回想方才,他正吞进去了那个解药,若是能将解药从他口中拿出来,便是上上之选。

    只是......

    这未免太过于恶心一些,但此刻却没有比这更方便、更快捷的办法了,所以李孤行给了后卿一个眼神,要他将解药从乙的嘴里拿出来。

    然而,事不凑巧,那解药似乎入口即化,后卿掰开他的嘴巴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出解药的踪迹。

    李孤行心中大悔,“若是多留他们一会儿性命就好了,否则也不至于这么麻烦。”

    他用绝强的内力试图冲破关口,然而那‘赶尸引’的毒如同缚骨之蛆,任凭他内力如何强大也冲不破,直将自己的穴道冲的生疼,险些将自己穴道冲破。

    李孤行心中大骇,“这如何是好?莫非这‘赶尸引’乃是我去除不了的?”

    这的确是他去除不了的‘赶尸引’,甲乙两人乃是湘西派的翘楚,两人合作多年,抓来了许多人制作铜人。

    这其中有普通民夫也有武林高手。

    对待民夫和高手之间的区别就是这‘赶尸引’的纯度。

    越接近他们圣坛供奉的‘赶尸引’威力越大,越能制住那些武林高手,反之只需平平常常的‘赶尸引’便可。

    李孤行的大名,早就传到了湘西一派,他们也很早便盯上了李孤行。

    只是那时候李孤行乃是锦衣卫的小旗官,就算给他们十八个胆子也不敢同李孤行为难。

    但如今,李孤行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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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变成了众矢之的,虽有丐帮、唐家堡、诸葛家己方势力护航,但那湘西派背靠东厂,浑然不惧,便重又打气李孤行主意。

    只是李孤行行踪难觅,故而想到了发展朝廷的人作自己的内应。

    甲乙两人不仅仅是东厂派到苗疆之地的探子,更是苗疆打入朝廷的间谍。

    双面间谍的戏码就这样在李孤行的眼前上演。

    所以他才会配合王岳,才会借助东厂的势力。

    “倒是个聪明人。”

    李孤行有些自嘲,没想到自己武艺精湛却也成了别人盯上自己的理由。

    “早知道就不用那‘洛神剑诀’引江湖人了。”

    这也是他的算计,他用‘洛神剑诀’的名头故意引来江湖的追杀。

    否则凭借东厂和锦衣卫的势力,天下间又哪里能有他的藏身之地?

    只有乱,只有搅了这看似焦灼的棋局,他才能博取一线生机,甚至不惜将这盘棋毁了!

    这也正是白萧真人和诸葛玄策那一盘棋的玄妙,正对应了李孤行长久以来的行止。

    一切都是败局,却在这败局之中以一种最为出人意料的手段赢了下来。

    这也是为何在江湖对他追杀稍定之时,朝廷又开始紧锣密鼓起来。

    想了这些有的没的,李孤行倒是觉得自己身体变得越发的僵硬了,除了脑中思维还能如常,身体各部位,甚至连内力都已经凝固。

    心脏,仍在跳动,但越跳越缓,近乎跟一个濒死之人无异。

    如若再不想办法,自己定会死在这里。

    纵使他嫌弃那后卿将臣生的恶心,也只能让他们将自己带到阳光下。

    可当他踏入阳光下的那一刻,皮肤竟有剧烈的灼烧之感。

    一缕缕黑烟从自己的皮肤之上冒出,散发出一个烧焦的糊味。

    就在瞬间,李孤行意识到,这‘赶尸引’深入皮肤,已不可能用阳光驱散,自己再暴露在阳光之外,还可能威胁生命。

    他连忙让后卿将自己抱回山洞之中,惊魂未定。

    “这他娘的如何是好?”

    没有解药、内力也冲不破,就连阳光也无法将这‘赶尸引’从体内驱赶而出,难道他只被困死在这任由自己一点一点变成一具尸体?

    他极力的思索,想要抓住一颗救命的稻草。

    这段时日,总有一个人在危难时刻救助自己,此人来自于‘二仙冥’的逍遥仙宫,若是月清书在,或许会有个办法。

    但此刻他深藏在这荒无人烟之地,鸟不拉屎的地方连个过路的旅人都没有,月清书又怎可到这?

    沉沦了一段时间,在看似绝境之中,李孤行脑筋猛转,竟想到了一个法子。

    当初诸葛正告诉他,诸葛玄观当初也中了‘赶尸引’,他摆脱‘赶尸引’的方法正是用他们‘诸葛三十六’奇门之中的‘三昧真火’。

    那‘三昧真火’他白日里看过,也粗略练了一练,此刻别无他法,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努力试试。

    想罢,李孤行暗运内力。

    初时内力较少,如涓涓细流通过手少阳三焦经脉。

    但在通过经脉之事,身体竟有一股暖热,心脏也更加活跃了起来,跳动的更为有力!

    李孤行大喜,“看来我运气不是一般的好!!”

    一切不可操之过急,以免将自己经脉损毁。

    正当一切按照好的方向进行之时,忽而洞穴之外传来人言。

191、两声惨呼

    光天化日、荒郊野岭,除了上山采药或是采摘野菜的农人,谁人还能路过这里?

    李孤行想到这里,心知来者不善。

    他赶忙命后卿将自己搬到山洞深处站在了那些被‘赶尸引’控制的人的后面,又让那后卿将臣两凶尸将甲、乙两人的尸首拖拽到地下,自己则在黑暗中侧着耳朵、睁着眼睛,静待来者。

    但听洞穴之外,一人道:“阿弥陀佛,老衲未曾想,有一日竟会跟湘西一派联手。”

    他语气带着不屑,便如同跟湘西派的人合作自贬身价一般。

    这声音令李孤行一惊,这声音他比较熟悉,乃是之前同王岳一起围剿自己的少林罗汉堂首席——悟解大师。

    “这老秃驴莫非寻找这两人?我等隐秘踪迹,他们怎会追的这般快?”

    这念头在他脑中一闪而过,立马明白了过来。

    他们四人多多少少都中了‘赶尸引’,这东西既有神妙,想来那甲乙两人便是靠着‘赶尸引’将自己寻到。

    又听洞外另一人悠悠回道:“师弟切莫以武林正道自居,小瞧了那些旁门,正道之中也有心术不正之人,旁门之人也有心向光明之辈。譬如那甲乙两人,本是湘西派的,却为了大义为大明朝廷做事,也算君子之风!”

    李孤行又是一惊,这声音他也熟悉,在‘万友客栈’时,这老僧以纯正的‘龙爪手’功力差点将自己拿下,正是那看似近乎木讷的悟行和尚。

    “他怎的也来了?莫非少林派也同朝廷沆瀣一气前来抓捕自己?”

    李孤行闯荡江湖,怕的就是庙堂和江湖同仇敌忾。

    他放出‘洛神剑诀’的消息,便是让江湖中人觊觎这神功剑诀,不与朝廷合作,自己便可趁乱在江湖之中求得一席之地。

    然而,随着自己名头日盛,随着丐帮、唐家堡、诸葛家、昆仑派甚至是永夜城同自己越发熟路,其它江湖门派眼见夺取‘洛神剑诀’无望,竟开始同朝廷合作。

    他以前是锦衣卫小旗官,知晓朝廷拿人的手段,也知道那一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并非是一句空话。

    此刻江湖庙堂联合起来,当真有种逃脱不掉的无力之感。

    正当他要想个办法再搅乱江湖风云之时,又听得第三人的话语。

    “福生无量天尊,悟行大师所言极是,门派没有正邪、分正邪的乃是人。譬如......”

    此话一出李孤行骇的更甚,这一句‘福生无量天尊’正是道家常用问候语,道家门派无一庸手,譬如武当派、正一天师府、龙虎山,虽然名头不如丐帮响亮,但论武功实力却要稳稳压过丐帮一头。

    “竟连他们也来了?!”

    过了片刻,悟解和尚似有怒气,沉声好一阵。

    “老道,你眼睛看谁呢?难道你认为我是那种正派之中的邪门之人?”

    “不敢、不敢......”

    悟行大师连忙打圆场,“师弟,凌度道长不是这个意思,你也知道,咱们修行之人心直口快,心中如何想便如何说。”

    “哼!”

    但听洞穴之外内力一震,紧接着一声脆响,好似一颗大树被人隔空劈开。

    “阿弥陀佛......”

    “福生无量天尊......”

    李孤行心中慨叹,幸亏自己早有准备,躲在这山洞之中,否则别说自己现在中了‘赶尸引’,便是好端端的站在这里,全凭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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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功跟这三人计较也绝对不是对手。

    那个道人道号‘凌度’,正是武当派掌门凌虚子的师弟。

    当初‘万友客栈’时,白笋道人假扮凌虚子阴了自己一手,也亏得那凌虚子是白笋道人假扮的,否则真人到场,自己早就被那些所谓的江湖正道给抓了。

    凌虚子何许人也,那天下‘三绝顶’便是他与少林方丈悟释大师一同推演七天七夜成为江湖武林公认。

    他与师弟凌度道长皆是武当派第三代传人,有幸受过传说中羽化登仙的三丰真人点拨,其武功只比‘三绝顶’差上一线,非到千招难分胜败,这等武功造诣,便是后卿和将臣两大凶尸拼尽全力也未必能护自己周全。

    “东厂还真是厉害,竟连少林、武当的人都请来了。”

    其实并非少林武当亲近朝廷,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至,谁能逃脱朱家皇帝的掌控。

    况且李孤行算是武林之中的公敌,少林武当不找他麻烦才算不正常的,又哪里敢奢望自己不受他们侵扰。

    凌度道长又道了一声‘福生无量天尊’,“悟解大师性情火爆,百闻不如一见,既是佛门中人,花草树木也有性命,慈悲之人连喝水都会念一段往生咒,超度水中十万万肉眼不见的生灵,你怎却因嗔怒将这颗尚在成长的树木打的稀烂?”

    话语之中多了责备,更有些鄙夷。

    但听“仆仆”几声闷响,另李孤行心惊肉跳。

    这声音他清楚,正是‘般若掌’的掌风,想来悟解大师被凌度道长语言所逼,竟动起手来。

    又听几声金戈交错之音伴有龙啸,定是那悟行和尚以‘龙爪手’格开招式。

    “师弟,不得无礼!”

    “我无礼?是那个牛鼻子老道无礼!”

    凌度真人道:“悟行大师,莫要费心,令师弟伤不了我的!”

    “你?!臭牛鼻子,别说大话!”

    紧接着又是‘仆仆’的掌风,绵密且霸道,威力比之前强悍不止一倍。

    却听得连续而又沉闷的响声,似乎这些‘般若掌’尽数打在了棉花上,掌掌打空。

    李孤行听的更惊,悟解大师的武功他见识过,自己勉力能胜他,那也是手段尽使的情况方可。

    那绵密的‘般若掌’显是他用了真功夫,掌掌致死,却被凌度大师尽数化于无形,如此一见,那凌度大师的武功当真出神入化,自己万不是敌手。

    有这两人在,再算上一个武功不弱于悟解大师的悟行和尚,若是被他们发现,当真难逃生天。

    几招过后,掌风渐小,悟解大师略带气喘。

    “臭牛鼻子,有两下子!”

    悟行和尚喝道:“师弟!同是正道中人,你怎能下杀手?!若不是凌度道长宽仁大量,只一招‘搬拦捶’便可废了你,还不道歉!”

    听那悟解大师气喘如牛,想来已被气的不行,加上他那性子,断不可能说出半分道歉的话语。

    僵持了约有一炷香,但有一掌劈到了山洞之上,震的山洞略微摇了摇,落下许多碎石,这才略微缓和,极不情愿道:“零度道长,对不住!”

    那凌度道长似乎是个雅量海涵之辈,笑声传遍荒野。

    “都是自家人,何必说些见外的话。”

    言外之意,已不在乎方才悟解大师诸多无礼之行。

    此事告一段落,却又听得远处两人说话。

    “这他娘的破天真热,浑身一股汗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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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咱们叫花子谁身上不是臭的,就你们净衣派的事多。”

    “我净衣派怎的了?爱干净惹到你了?”

    “你有火气冲我发个屁!还不是咱们帮主听到他那结义兄弟出了事,让咱们这些丐帮弟兄四下寻找,这荒山野地的,他哪里能来这儿!”

    “别他娘的吵吵了,有屁没屁,不是你们污衣派公孙春那老娘们,咱们丐帮能这样?”

    “放你娘的狗屁,不是你们净衣派的孟彪,咱们丐帮能像现在这样在江湖中抬不起头来?”

    两人一路吵骂,风风火火的走上了山。

    他们这般吵嚷,全都将自家的那点破事吵了出来,全没料到半山腰还有三个少林武当的名门正派子弟在,倒是让他们瞧了好大的笑话。

    悟解大师心中郁郁,听他们话语,乃是相助李孤行而来,双掌在身前摩了摩。

    悟行和尚伸手摁住,“阿弥陀佛,师弟,勿要造杀孽!”

    凌度道长道:“福生无量天尊,丐帮既然相助李孤行,便是咱们敌人,丐帮势大又同是武林正道,做的不干净,恐怕......”

    悟解大师瞬间了然,不怀好意的笑了笑。

    “别的不行,杀人不留痕还是容易!”

    “师弟!万物可如此!”

    悟行和尚喝了一声,似乎在警醒丐帮那两名弟子。

    凌虚道长和悟解和尚对了一眼,立时明白对方心思,同时出招,将悟行和尚穴道封住,那‘万不可如此’五字便未曾脱口。

    “师兄,对不住了!大事当前,容不得你慈悲!”

    两人四下瞧瞧,正见不远处有个山洞,便将悟行和尚抬了进去。

    好在光线昏暗,李孤行和那些中了‘赶尸引’的人藏得又深,这才没被他们瞧见。

    李孤行听那两个丐帮弟子话语,心中涌出暖热。

    在前去唐家堡的途中,赵无钱和萧涵曾被丐帮算计过,那时李孤行只道人心不古,自己白白与方定风结拜一场。

    此时却知自己想的差了,错怪了好人,丐帮一直想帮自己,只是自孟彪公孙春之事后,丐帮名声日下,方定风又与自己结拜,拖累了丐帮,这才有心无力。

    李孤行现在只盼那两人能够明白悟行和尚的用意,速速推下山去。

    谁料,这两人听得山腰有人,竟在不知敌友的情况下本上山来,一面奔着一面喊道:“敢问山上何人?”

    悟解大师面色狠戾,却说着最为和善的话语。

    “贫僧法号悟解,乃是少林寺的僧人?”

    听声音,这两个乞丐年纪甚轻,哪里知道悟解的名号。

    听他自报家门,乃是同少林方丈同一辈分,当即回道:“原是少林悟字辈高僧,都是江湖武林正道,我们是丐帮的。”

    两个人兴冲冲的跑上来,分毫没注意危险来临。

    悟解大师暗运掌力藏于背后,见那两个乞丐先是行了一个佛礼,向旁边瞧了瞧。

    “这位乃是武当凌度真人。”

    两乞丐愣了一愣,竟扑跌在地,扣头道:“原是武当凌字辈道长,一下得遇少林武当两位前辈,乃是我俩大幸。”

    这两人丝毫没有预料到危险,更没想到,悟解大师那一对手掌已经几乎放到了他们的头上。

    李孤行心中难忍,怎料自己眼见丐帮之人死在这里,自己却无能为力。

    两声惨呼过后,再也没了动静。

192、洞外杀人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武当少林悟字辈和凌字辈的高人竟对两个丐帮年轻乞丐下手!

    李孤行义愤填膺,心有无比愤怒,恨不得立马冲出去结果了这两个人。

    同他一样愤慨的还有被他们点穴的老和尚,悟行和尚,只是他除了愤慨之外还比李孤行多了几分悲伤。

    他被点了穴道,动也不能动,兀自站着流泪。

    然而,山洞之外又传来了动静,令两人大感诧异,甚至有些难以置信。

    只听得其中一个乞丐道:“他们当真是武林中的前辈高人?怎的这般轻易的死了?”

    “放屁,中了咱们的毒还能不死?”

    “可这两个的的确确是悟字辈和凌字辈的高人,在少林武当之中可是一言九鼎的人,跺跺脚江湖中能震一震的人物。”

    “可他们,就这么死了?”

    “哪能不死?竹叶青,咬之必死!咱们早山下吵闹不就是为了引起他们主意吗?”

    李孤行听了这个言语,心中更为诧异。

    看来这两个乞丐虽然年轻,脑子还算灵光,手段虽然下作了些,但面对生死大事之时,就算见不得光也无伤大雅。

    他们早早知道这山顶上有对头,是以在他们能听到的范围之内,大声吵嚷。

    一来是告诉他们自己很年轻,乃是丐帮之中微不足道的人物,令他们松懈一层。

    二来是让他们觉得自己脑袋不灵光,再松懈一层。

    也怪悟解大师和凌度道长久享盛名,压根没将这两个小乞丐放在眼里,这才没有注意到他们手中的毒蛇。

    若是换做一个武林中稍有名头之辈,保证不会遭致横祸。

    他们死就死在了自己的自大上。

    其中一个小乞丐道:“都是正道中人,为何他们会对咱们两个下毒手?”

    “你傻啊,咱们帮李少侠,他们害李少侠,明面上虽是朋友,背地里早就变成敌人了。再者说,这荒郊野岭,杀了咱们两个又有谁会知道?咱们叫花子每年死上那么多人,多咱们两个不多、少咱们两个不少。”

    “哎,就是有些可惜了,可惜了咱们丐帮的名声,先被孟彪、公孙春这两人弄的声名狼藉,又被李孤行卷了进去,今后还怎么在江湖之中立足。”

    “啪!”那人似乎打了这个乞丐脑袋一下。

    “立足?咱们就算天下第一大帮还耽误你要饭了?咱们丐帮只将恩义,李少侠对咱们有恩,咱们就该帮他!”

    听得这两个小乞丐安然无恙,李孤行放下了心,倒是有些幸灾乐祸起来,毕竟杀了自己的对头,多死一个是一个。

    同时他心中更有一股暖热,自己并没有结交错人,方定风终究可以信赖。

    倒是悟行大师心中不好受,虽然悟解大师和凌度道长乃是咎由自取,但见得他们被两个小乞丐毒死,还是有些悲戚。

    然而,情势又转,但听‘仆仆’两声,又听两声惨叫,那两小乞丐竟死在当场。

    那惨叫之声在旷野之中回荡,不绝于耳,响彻很久。

    “小杂种,真当我死了?!”

    声音来自于悟解大师,他被竹叶青的蛇要了,但因神功傍身,一时半刻还死不了,只要趁这段时间将体内的毒逼出再修养一段时间便可无恙。

    但竹叶青蛇毒确实厉害,令他昏了这么一会儿,待他缓过神来,便用两记‘般若掌’害了这两个小乞丐的性命。

    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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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孤行听得真切,心中悲痛又起,同时更加害怕起悟解大师来。

    竹叶青是何等毒物,连这样的剧毒都奈何他不得,这等内力,恐已在永觉大师之上。

    悟行和尚在山洞之中亦是听得真切,他心中欣喜之余不免有些悲戚,好端端的两条性命,就这样被自家师弟给杀了。

    悟解大师闭气凝神片刻,体内的毒一时半刻害不得他,站起身来,走到凌度道长身前。

    他伸手晃了晃凌度道长,问道:“道长?道长?醒醒,我知道这毒不会把你怎么样。”

    谁知,凌度道长面色铁青,连嘴唇都黑了,仿佛真的中了毒,死在当场。

    悟解大师摸了摸他的脉搏。

    脉搏虽然微弱,但仍有跳动,只是这跳动太过于虚浮,虚浮到近乎察觉不到。

    悟解大师瞧了瞧这位同他一样盛名赫赫,武功卓绝的武当派掌门师弟,竟劈下一记‘般若掌’正中头顶。

    这一掌用出了十足的力道,一掌打出便是那山洞都能被打的一颤,更何况血肉之躯。

    凌虚道长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硬挨这一掌,定是有死无生。

    悟解大师摸了摸他的鼻子,又探了探他的脉搏,仰天笑了几声,旋即低声道:“凌度啊凌度,我悟解其容你质疑诋毁?死吧,见你的阎王吧!”

    凌度道长应是死了,结结实实的死了,但悟解大师也好不了多少。

    他体内中了竹叶青的剧毒,本已用内力压住,但却因为施展了这一记‘般若掌’,使得内震荡,竹叶青的毒又扩散开去。

    他不得不立时盘膝而坐,运功逼毒。

    李孤行心中叹息,一股无力之感涌了上来。

    一个出家人,一个整日修佛之人,却有这般大的杀心,连凌度道长这样的人都不放过。

    两人前一刻还是并肩作战的弟兄,下一刻却成了掌下鬼魂,也只单单因为两人略微有了口角。

    也难怪悟解大师会被少林寺圈禁,这样的脾气,这样的品性,便是他们口中的邪派中人都做不出。

    可怜凌度道长、更可怜那两个丐帮的弟子。

    此刻他身处危险境地之中,多在这山洞里一刻,便多了一分危险。

    所以他需要抓紧施展‘三昧真火’,好将自己体内的‘赶尸引’尽数驱赶。

    这样堪堪过了三个时辰,山洞之外动静又起。

    听得口音,并非中原地区的人,而是苗疆地区的汉子。

    他们口中说的苗语,李孤行听起来不大懂,但他走南闯北,各地方言都略有涉猎,也能听懂一些。

    他们口中所说尽是些苗疆自家的事,譬如那洪族、譬如九黎族,譬如湘西派、譬如十二侗,再譬如他们要集体反叛,兵发大明。

    李孤行心中震了震,怎想的到他们苗疆竟要反叛。

    那甲乙两人虽说是朝廷和湘西派的双面间谍,却在暗地里为朝廷做事,或许他们湘西派要同苗疆争夺正统,就是朝廷的主意,要让他们内部自相残杀,好让这场反叛化于无形。

    想到此节,似乎已经想通了,难怪湘西派要这么多人制作铜人。

    如果湘西派也存了不臣的心思,统一苗疆,确立正统之后,这些铜人便可作为战力,直接投入到兵发大明的战场上。

    “既然他们要铜人,那这两个苗族的人定是同湘西派为敌的,如此我倒是可以让他们解救我一番。”

    他正想着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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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醒这两个苗人,那两个苗人便已走了上来,迎面碰到了悟解大师。

    两人愣了愣,再见地上三个尸首,登时心中发寒。

    “都是这大和尚做的吧。”

    “我看不错,好个心狠手辣的人,连这么小的乞丐都不放过。”

    “那咱们做做好事?”

    “成!”

    话语刚落,那明晃晃的匕首便闪了出来!

    可怜那悟解大师,千算万算,都没算到死在了苗疆两个无名小辈手上。

    悟行大师听得真切,心中再也没有半点悲痛。

    恶人自有恶人磨,或许在悟解大师杀了凌度道长的同时,在他心中便没了这个同门师弟的位置,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恶魔,杀人不眨眼的噩梦。

    降妖除魔、护法持身本是佛门弟子分属应当之事,此刻悟解大师身死,也是他的报应。

    “他死后应下地狱把。”

    悟行大师心中想着,慈悲的面上带着几分痛恨。

    但好歹是同门师兄弟,几十年来在少林寺中风雨相伴,听得师弟身死,他心中哪里还有半点滋味,默念往生经文,希望他来世能做个善人。

    那两苗人杀完人后,在空气之中嗅了嗅。

    “你闻到没?有股‘赶尸引’的味道。”

    “是啊,湘西派的那群狗贼也在这里?”

    “听说他们投靠了朝廷,要跟咱们为难!还有洪族的那帮家伙,难道忘了自己身上留着蚩尤大神的鲜血吗?”

    “他们这样的人死不足惜,既有‘赶尸引’,想来定有被他们控制的尸体,白日里尸体怕光,倒需要一个隐蔽的场所。”

    说话间,两人同时看到了那个山洞,正是藏匿尸体的绝佳所在。

    两人钻入山洞,刚走了没两步,赫然看见了正被点了穴道默念往生经文的悟行和尚。

    这两个苗族人登时愣住,有些搞不清楚状况,更没想过这和尚跟外面那个被他们杀了的和尚之间有什么关系。

    但这两人也并非什么良善之辈,既已杀了一个和尚,更不在乎多杀一个。

    “兄弟,看来咱们今天捅了和尚窝了。”

    “我瞧着也是,洞外那个和尚中了毒,这个和尚被点了穴,加上那两个乞丐和一个道士,想来他们分赃不均,打了起来。”

    “既是分赃不均,咱们可不用留手了,杀一个算一个!”

    说罢,那柄银亮的匕首又闪了出来,直逼悟行和尚脖颈。

    对于李孤行来说,悟行和尚虽想着抓自己,但却不失佛门一派宗师典范,他若死了,自己良心难安。

    几个时辰的运功,已将他体内‘赶尸引’逼迫了七七八八,只剩那么一两分还留在体内。

    此刻行动已无阻碍,但若真动手去救,恐怕这‘赶尸引’去而复返,到时候更废时间,或许根本拔出不了。

    但要救人,哪里还想得了这么多,正要飞身去救时,情势急变。

    但听两声劲响,苗人手中的匕首竟落了下去。

    凌度道长竟然未死,替悟行和尚化解了危机,同时拍开穴道,令悟行和尚恢复自如。

    悟行和尚怒目瞪着两个苗人,“你们好狠的心肠!”

    他眉须皆白,盛怒之下飘飞半空,说不出的恐惧,登时将那两个苗人吓破了胆。

    凌度道长西喘吁吁的跌坐在地,言道:“再狠也狠不过你那师弟,放他们生路吧!”

193、得饶人处

    悟解大师乃是自作孽被天收,此一劫只不过是应到这两个苗疆汉子身上,若今日不死,他日恐难逃一劫。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像他这样杀孽极重的佛家弟子,极乐世界是不收的,要去也只能去那十八层地狱。

    悟行大师自没有理由为一个罪孽深重之人报仇,哪怕此人是杀害他同门师弟的凶手,将这一切归结到佛祖的责罚。

    他低首长长诵了声佛号,目色悲痛,暗自垂泪。

    悟行和尚行得正坐得直,自不会再找那两个苗族汉子的麻烦,但那凌度道长却未必如此宽宏大量。

    若不是自己做了个龟熄闭气的法门,瞒过了那两个苗族汉子的眼睛,恐怕自己也难挡那一柄银光雪亮的匕首。

    况且,苗人叛乱在即,身为大明子民自当奋勇杀敌,杀一个不多、杀两个便赚。

    他身为修道之人,却没有一点与世无争的样子,胸中反有一腔火热,活了几十年竟比少年人还有热血,他早就想出手杀了这两个苗族汉子了,若不是怕自己体内竹叶青的毒扩散,那一掌便将他们两个似羊肉串般拍死。

    他解开悟行和尚穴道,乃想在悟行和尚的威慑之下令两个苗人不敢有动作,待得自己缓和一阵,在行狠手。

    他这心思悟行和尚这个老实人自然看不懂,但却哪里逃得了李孤行的眼睛。

    在暗处,李孤行已经将零度道长神情上一举一动的变化尽收眼底,抓紧时间运用‘三昧真火’冲破阻碍。

    最终,在零度道长即将痛下辣手之时,但见洞穴深处一团火焰冉冉升起,一个少年仿若火神临凡,怒声吼道:“牛鼻子,住手!”

    那凌度道长杀人心起,心中虽惊手却不慢,却在即将触碰到两个苗人天灵盖的一瞬,被李孤行一股灼热之气喷杀而来,挡了出去。

    这一手神功盖世卓绝,便是连凌度道长也不仅骇了几分,悟行和尚更是目瞪口呆,全然忘记了悲伤。

    跌坐在地上的两个苗族汉子更是被吓得腿软,胯下险些涌出温热。

    洞穴深处,火光蒸腾,少年缓缓走来,带着一抹邪魅的笑容。

    “道长是个出家人,何苦为难这两个苗族的汉子,他们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便是要报仇也该是悟行大师动手才对,怎需你代劳?”

    火光逐渐散去,漏出俊美面庞,笑容中七分正、三分邪,尤其上挑的眼角和那斜飞的眉毛,更衬的此人邪之又邪。

    凌度道长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而认了出来。

    “你、你便是李孤行?!”

    李孤行笑道:“不错,正是在下。”

    悟行和尚瞧了李孤行一会儿,没想到几月不见,他武功竟精进如此。

    想当初,在万友客栈之事,若不是‘洛神剑诀’名头太响,自己一人便可将李孤行擒拿而住。

    而现在,但从这一手控火的手法来看,便是自己再练几年,也决计抓他不到。

    他目光有些惊悚,甚至有些恐惧,活了这么多年竟被一个后学晚辈骇成了这个样子,实在有违少林悟字派弟子的颜面。

    说话间,李孤行在不知不觉挡在了那两个苗族汉子身前,时刻防备着凌度道长。

    这人心狠手辣、心机奇深,若被他逮到了空子,这两个苗族大汉定会死于非命,纵使自己时刻防备,也不敢掉以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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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也瞧了瞧悟行和尚,注意力却时刻放在了凌度道长身上。

    “大师谬赞了,你这一手‘龙爪手’的功夫,使将出来,便是我现在的武功也绝难抵挡。”

    李孤行这话虽然有自谦的成分但也绝不是夸大,‘龙爪手’乃是少林派千百年传承下来的武功,历经多代天资卓绝的武道高僧改进,早可说是不败的神功。

    便是他现在拥有了‘仙决无量’的心法,又会‘诸葛三十六奇门’的‘三昧真火’也不敢说一定能胜过悟行和尚。

    但这也只是他自己所想,真动起手来决出生死,李孤行有七成把握能将悟行和尚置于死地。

    然而,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这话虽有恭维成分,悟行和尚听到心里还是很乐呵,更乐呵的是他夸的并非自己武功神奇,连带着少林派一道夸了。

    少林寺这块招牌在悟行和尚的心里可比自己高出百倍,就算要他自己性命保全少林清誉也在所不辞。

    “李少侠哪里话,既的少侠如此夸赞,那......咱们走一趟吧!”

    说罢,悟行和尚两手并爪,直向李孤行抓来。

    他心思说快不快,对于朋友可以用‘木讷’二字来形容,但对于敌人来说,他的想法可要比闪电还快。

    尤其是对付李孤行,这个狡猾入泥中鳅、水中鱼的角色,要做就做的绝,否则但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都会被此人找到空子逃出去。

    只是他未曾想,李孤行根本未想逃。

    见得龙爪手来的如此凌厉,他竟连惊都未惊,两指并剑,施了一个巧力将‘龙爪手’的招式轻轻化解,同时另一只手伸出两指瞬间点了三人穴道。

    动作之快、之轻描淡写,便似一个成人对付一个孩子。

    李孤行笑道:“老和尚,你实力差了许多。”

    悟行和尚被骇的连连后退,“你、你竟有这般武功?!”

    李孤行道:“不然呢?否则我敢现身?”

    他瞧了瞧凌度道长,颔首微笑,那斜飞的眉毛飞扬更起,有一种说不出的桀骜。

    “你不用寻摸着在背后偷袭与我,你若未曾中毒未曾受伤,我尚且惧你几分,你现下这副模样,怕不是连我两只手指都敌不过。”

    他又瞪了悟行和尚一眼。

    “你们三个原本是想奉朝廷旨意抓我,却没想到落得这般田地。咱们本不是朋友,现在更是敌人,我若杀了你也是你们咎由自取,传扬出去也不会被人指摘,是吗?”

    悟行和尚略微一怔,旋即回过神来,单手合十行了个佛礼。

    “阿弥陀佛,李施主说的不错。”

    那‘不错’两个字仍未出口,他掌力便已到李孤行面门。

    然而,李孤行此番动也不动,闪也不闪,仿佛就等着他打到自己面上一样,笑盈盈的瞧着他。

    掌风距离面目仅剩半寸,悟行和尚神情微变,已出的掌力生生拽了回来,面漏惊恐。

    “我、我身后是什么?”

    李孤行仍旧笑着,“我没点你穴不代表我做不到,只是没必要这么做。你后面的乃是两头绝代凶尸,任何一头都能将你毙于爪下!”

    说话间,后卿、将臣两凶尸的手掌已经自后向前伸到了悟行和尚面前,看着这两双不算干枯却又犹如僵尸般的手指,悟行和尚心中发毛,倒抽了一口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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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他方才真正明白,自己就算拼了性命也决计带不走李孤行的。

    李孤行道:“你们两个并非恶人,尤其是你,大和尚,你是一个心术极正的良善之人,面对杀害同门的凶手尚能留他们一条性命,何苦为难我李孤行?”

    他有些像是在自说自话,可话语之间却表达了最真实的情感与疑惑。

    他走南闯北见识过的人不少,平心而论,在这些人中,能称得上正人君子的不多,连‘三绝顶’之一的诸葛玄策都属那种经于算计又小心眼的人,旁人又能比他好到哪去。

    唯一值得称道的,唯一能够令李孤行心生敬佩的,便只有这个现今看起来武功稀松,但为人正直的悟行和尚。

    在万友客栈时,李孤行曾误会了他,可经历过这么多事,李孤行已然发觉,悟行和尚所做所为皆是发自内心。

    连这样的人都要同他过不去,这普天之下的正直之士,又如何能将他放在眼里?

    悟行和尚显然没料到李孤行会这般问询,低头沉默了许久。

    李孤行能这般问他显然是对自己的品性道德极为相信,否则江湖之中尔虞我诈,李孤行也不会这般堂而皇之的表露心迹。

    然而,便是这样的事,才是最难开口的,因为其中没有任何人情。

    他同李孤行为难,并非坚信他通敌叛国,更没有丝毫觊觎他身负的‘洛神剑诀’。

    他虽想过要将‘洛神剑诀’带回少林,那也是见得这剑法在武林之中掀起了浪花,不想江湖中人为了这一本剑法闹得非死即伤。

    于他本人而言,于少林寺而言,丝毫没有染指‘洛神剑诀’,哪怕是一丁点的想法。

    少林武功素以正统自称,其中‘七十二门决技’哪怕通晓一门便可在江湖之中立足,通晓三门便可问鼎,又何苦舍长就短去寻那‘洛神剑诀’。

    他所做一切皆是出于公心。

    为了查明真相,找寻李孤行通敌叛国的证据,所以在万友客栈时,他要将李孤行带回少林寺。

    而如今,为了报效朝廷,为了朝廷的一纸文书他也要将李孤行抓捕回去。

    他素来只讲公心,很少讲究情义。

    所以,这才是最为冷酷、也最令人绝望。

    纵使李孤行在江湖之中的所作所为值得称颂,更有许多性情中人听了此话之后也因同理心站在了李孤行这边,可悟行和尚还是本着自己一惯的做法,要同李孤行为难。

    瞧着几乎词穷的悟行和尚,李孤行心中知晓了答案,他拍了拍悟行和尚的肩膀,道了声‘谢谢’,旋即将凌度道长放在了他的肩上。

    “大和尚,我李孤行今天有意放你们一马,你且带着他尽快下山,否则,我立时要你们性命!”

    悟行大师不受威胁,更何况李孤行的威胁如此直白,丝毫没将他这江湖武林地位一等的大师放在眼里。

    但少年人有少年人的狂妄,李孤行也有李孤行的傲气,话说的难听,但事情办的却是漂亮。

    悟行和尚不是个笨蛋,自然明白李孤行口中话语的分量,更明白他的恩情。

    当即行了一个佛礼,带着凌度道长飞奔下山。

    到了山脚,凌度道长放声狂笑,“没想到啊没想到,咱们两个竟被这样一个少年给喝退了,传扬出去不知他又会博得怎样的名声!”

194、三具焦尸

    一个老和尚被着一个老道士慌不择路的从山上飞逃山下,方自略带自嘲的苦笑,实不知两人经历了怎样的磨难。

    对于悟行和尚来说,这一切都是他师弟咎由自取,一切都是天收,但对于凌度道长而言,却多了许多心酸与耐人寻味。

    悟解大师心术不正,手段狠戾,竟因一两句话对一个重伤之人下死手。

    武林正道之中,在这种情况之下,尚有深仇大恨之人依旧不能对毫无抵抗力的仇人下手,以免遭人口舌。

    而悟解大师对凌度道长,已同邪派中人无异。

    零度道长道:“大师怎不将另师弟的尸体抬下来?”

    这一问,问到了关键处,并非悟行和尚将他师弟的尸身忘却,而是当时情况,救人远比抗下一具尸体重要的多。

    凌度道长深重剧毒,又中了自家师弟劈头盖脸的一掌,能活下来已算奇迹,此刻若李孤行再行杀手让凌度道长毙命于此。他师弟便多了一分罪孽。

    况且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活人要比死人重要的多。

    他更没有面目带将师弟的尸体抗在凌度道长身侧,让生者徒增愤慨,故而只能寄希望于李孤行。

    “希望李少侠能将师弟埋葬吧。”

    凌度道长眼珠一转,忽而想到一见大事,倏忽之间,面色沉了下来。

    不仅是他的面色,连他的声音也开始颤抖。

    “悟行,快,上山!”

    悟行和尚不解,“为何上山?你伤难道不治了?”

    凌度道长心惊道:“我死事小,他被利用了事大。”

    “被利用?谁?”

    “悟解秃驴的尸体!”

    悟行愣住了,不知他说的什么,一个人既已经死了,又如何会被人利用,莫非李孤行会用惨无人道的手段对付尸体不成?

    对于这一点,悟行和尚非常放心,他一生见过人不多,但好人坏人还是能看出来的,像李孤行这种人,就算心性再怎么变也绝对做不出辱人尸身这等事。

    “凌度道长,此言说的有些过了吧。”

    “过个屁!李孤行那小子我清楚,他是个好人,也是个正人君子,我说的是苗疆的那两个人。”

    “那两个汉子?”

    “不错!”

    悟行大师仔细回想一番,忽而心绪也震了起来。

    再也未曾多想,提起气息,纵身奔上,向山上跑去竟比下山还要快速。

    那两个苗族的汉子并非真正的苗人。

    不论九黎族、洪族亦或是十二侗之人都不会料到上这山上。

    两人都曾有意无意向山洞之中望去,见得黑压压一排排的虚影,那时并未在意,细细想来应是湘西派用来制作铜人的人牲。

    李孤行也是被当做人牲之一,所以才会到了这个地方。

    他们三个结伴来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半山腰,也是得了朝廷的命令,说有两个湘西派的人将李孤行带到了此地。

    所以,那两个打扮成苗族模样的汉子实际上乃是湘西派前来接应的人。

    李孤行一人自不怕那两个湘西派的人,可再加上那么多中了‘赶尸引’的人牲还有自家师弟悟解大师的尸体呢?

    铜人制作繁琐,但人牲却是十分的简便。

    只要撒下‘赶尸引’再经法诀催动,便可受人摆弄。

    悟解大师何等武功,变成人牲之后悍不畏死,李孤行断然不是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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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之前与李孤行为敌,此刻却有真心实地的关心起他来,生怕他在算计下有什么闪失。

    然而,当他们两个奔上半山腰的时候却又愣住了,前前后后半个时辰不到的时间,竟又多了两具尸体。

    那两个苗人安安静静的躺在地上,被火烧得焦熟。

    两个各自倒抽一口冷气。

    “凌度道长,你可知这是什么功夫?好似诸葛家的绝学!”

    “好似,当年诸葛玄观用的那一手火......‘三昧真火’!!”

    两人又同时愣住,瞧着那两具尸体浑身发麻,实不知李孤行现在武功究竟有多高。

    但在那半个时辰之中,李孤行所经历的事却是奇险无比。

    他已经拍了那连个苗族大汉的穴道,一时半刻也不着急解开。

    此刻有更重要的事去做,那便是将这些被当做人牲要去制作铜人的人解救开来。

    此次他们所用的‘赶尸引’分外厉害,若不及时去除恐会永存体内。

    但这些人有些甚至连武功都没有练过,更没有什么内力,经脉稀松平常,内力大些都有可能将他们经脉冲破,更别提用‘三昧真火’去烧烬他们经脉骨骼之中残存的‘赶尸引’。

    但这毕竟难不倒李孤行,他将这些人的胳膊都搭到了前一个人的肩膀上。

    洞穴不大,好歹将这些人首位连成了一起,似一串长蛇盘旋在此。

    他左手运出一道内力,以‘金刚不坏神功’护住这些人的经脉,右手再展‘三昧真火’,这样普通人的经脉有了‘金刚不坏神功’内力保护,控制好力道‘三昧真火’也不会造成什么伤害。

    说出来好似很是容易,但做出来却是比登天还难之事。

    毕竟这等以内力驱散‘赶尸引’的行径不能相差分毫,若失了一星半点,恐怕这些人立时命丧当场,即便不丧命,也会如诸葛玄观那般毛发皆无。

    所以,他将最能承受内力的慕容渊放在第一位,他体内经脉强悍,若控制不好,或许还有挽救的机会。

    他这般疗伤约有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但觉背后传来的内力近乎变得虚无,心知自己想法已经起到了作用,且不会对他们造成什么伤害。

    如此做法虽然疲累,但料想在太阳下山之前还能将这些人的‘赶尸引’尽数清除出去。

    可令李孤行没有想到的是,在行功到了关键的时刻,那两个苗族大汉竟自行冲破了穴道。

    他们并没有看起来那么不堪,武功颇为不弱,他点穴方法虽不高深,但若要解开也非三个时辰而不能,两人却在一刻钟的时间解开穴道,不得不令李孤行诧异。

    见得这两人走来,李孤行面露微笑。

    “想必两位乃是九黎族的族人吧,你们族中有个叫做蚩凰的也在这里,咱们是朋友,还请帮我护法。”

    这两人相互瞧了瞧,再看李孤行是神情之中多了几分狡黠。

    “你说咱们是朋友?”

    李孤行心感不妙,“难道不是?”

    那两个苗族汉子忽而凶光毕露,“朋友?不如说我们是敌人。”

    但见其中一人念起了咒语,正如湘西派赶尸人所念的如出一辙。

    李孤行愣了愣,慌乱道:“你竟是湘西派的?!”

    那人没跟他废话,继续念咒。

    这些人牲体内残留的‘赶尸引’不多,却可勉力操控。

    另一人果如凌度道长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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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奔了出去向悟解大师的尸体种下了‘赶尸引’,再经咒文催动,也活动了起来,走到李孤行面前。

    此刻,李孤行陷入两难境地,若是对抗这两人,这些所谓的人牲便尽数变成尸体,而若不对抗,自己被杀之后也是这个结果。

    那两个苗人显然知道李孤行此刻境地,下手丝毫不流右余地,尤其是那悟解大师的尸体,经过‘赶尸引’操控,武功不仅不减,由于悍不畏死,反而比生前更加高强。

    忽而,连个苗人身后多了两具凶尸,后卿、将臣在这关键时刻闪身而出。

    所谓擒贼先擒王,两人控制住那两个苗族大汉之后,悟解大师失去控制,也没了动作,让李孤行夺得机会喘息。

    两个苗人面上极其风轻云淡,跟没没有将这致命的威胁放在眼里。

    他们早早见识到了后卿、将臣的厉害,哪里会想不到这两个凶尸会威胁自己的性命,他们要将李孤行做成铜尸,再次种下‘赶尸引’,自未想过自己能活着回去。

    后卿、将臣还未动手,但有幽幽芬芳自两个苗族大汉身上传出,比花香更加馥郁,馥郁到生出一股淡淡的臭气。

    李孤行惊道:“这、这是‘赶尸引’?”

    其中一个苗族汉子道:“正是更为精纯的‘赶尸引’,小子,乖乖成为人牲变成铜尸吧!”

    “轰!”

    话音未落,一股磅礴气息迸发而出,剧烈的火焰自洞穴蒸腾而起。

    与此同时,后卿、将臣两大凶尸出手,将这两个假扮苗人的湘西派弟子的脖子扭断。

    悟解大师失去了控制,但动作却未停止,比之前更加凶悍,也更加厉害。

    李孤行不得不将右掌撤回,只留左掌继续灌注‘金刚不坏神功’的内力,保障这些人牲的性命。

    两具凶尸,外加‘三昧真火’的加持,堪堪同中了‘赶尸引’的悟解大师斗了三十招。

    三十招过后,李孤行力有不逮,忽而想到一条妙计。

    两大凶尸借助身法和身体的强悍将悟解大师绑到了李孤行的右手边,一股炙热无比的‘三昧真火’自手掌飞出,自外向内将悟解大师烧成火球,被两大凶尸带了出去。

    失了敌人,李孤行压力登时松懈。

    想到湘西派接连派人前来,朝廷的人也未必不会寻觅至此,此地恐怕一分一秒也待不下去。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加大了‘三昧真火’的力道,仿佛要将自己内力一瞬间蒸发一般。

    之前拼斗激烈,但却一直未曾放下左手,众人体内‘金刚不坏神功’内力积累,正可抵御这般大火。

    堪堪几个呼吸,众人‘赶尸引’已被驱除干净。

    除了几个已经死透的人之外,其余人皆都转醒。

    慕容渊、骆大狗、蚩凰三人恢复神智,看到一脸疲惫的李孤行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倒是那个农人大叔,看到后卿和将臣那副凶悍模样,惊恐的叫了一声,抗起李孤行便跑路。

    他跑的甚快,像飞一般,慕容渊一手提着骆大狗另一手提着蚩凰飞赶而上。

    他内息不瞬,自是跑不快,直到快下了山才追上。

    众多活下去的人也被吓得不轻,听那农人大叔一声惊呼,也做鸟兽散,飞也似的跟在他后面逃了。

    就在他们尽数逃了不久,永觉大师扛着凌度道长奔了上来,看到这三具烧焦的尸体,而后卿将臣,早已遁入地下消失不见。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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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剑尊介绍:
为天地立剑,为生民证道,为往事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我李孤行但有一剑,败尽武林诸邪,廓清庙堂奸佞。
日月所照,江河所至,但有我李孤行一剑,焉容尔等蛮夷踏足半分!退出长城,保尔全尸!大明数万万仁人志士,请随我剑!!大明剑尊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明剑尊,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明剑尊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