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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再见神乐     大明剑尊txt下载     大明剑尊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95、造反

    农人大叔背着李孤行奔了许久,没头苍蝇似的,也不知道自己奔到了哪里,只觉得荒山野地、坟冢皑皑,加上夕阳西下红月稍悬,有一种说不出的惨淡和凄凉,登时怕了起来。

    他将李孤行放下,气喘吁吁。

    刚才因为恐惧,不觉自己有何等疲累,直到放下李孤行才感觉到自己已经筋疲力尽,立马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

    慕容渊提着骆大狗和蚩凰两人紧随其后,也累的不行。

    但他的疲累与农人不同,那农人没有武功,纯以筋肉力量,而慕容渊则是因为身中‘赶尸引’气脉不畅,再加蚩凰和骆大狗两人重量,这才让自己四肢略感酸痛。

    但经过这段时间奔行,经脉逐渐通畅起来,大口喘息几下便也恢复了过来。

    骆大狗自慕容渊手臂跃下,给了他一个甜甜的笑容,道了声‘谢谢’转身走向李孤行,打了他脑袋一下。

    “老李,搞什么名堂,咱们怎么跑到这荒郊野岭了?”

    李孤行尴尬笑笑,“此事.......说来话长。”

    蚩凰也跃了下来,替慕容渊捏了捏胳膊,“慕容姑娘,你人美武功也这么厉害,要在我们九黎族,可得馋死那群臭男人!”

    慕容渊嫣然一笑,两靥生红。

    他这副相貌、这身武功,别说在苗疆,就算在中原,那来上门提亲的也能把门槛踩烂了。

    不过他心中只钟情于一人,似乎也只有他能配得上自己。

    蚩凰顺着慕容渊饱含深情又略显呆滞的目光看去,看到正在抠鼻屎的李孤行,那副模样邋里邋遢,令他一时之间难以接受。

    “慕容姐姐,你不会看上了他吧......”

    慕容渊更是羞涩,轻轻点了点头。

    “嗯......”

    那农人大叔缓了好一阵,可算缓和过来。

    再看四周遍地坟冢,心中仍旧怕的不行,但又瞧身边有这么多人,心中恐惧逐渐退去,但说起话来仍旧哆哆嗦嗦的。

    “年轻人,这是怎么回事?我怎就跑到这个地方来了?”

    李孤行道:“我还想问你嘞,你说寻个有名的大夫,一去不回,我出来找你,才发现你跑到这荒郊野岭上。你仔细回想回想,到底遇到了什么事?”

    他们这一行中了‘赶尸引’,蚩凰一眼便瞧破了,正要出言相告,却被骆大狗和慕容渊同时拦下。

    农人大叔想了半天,好似在路过一片山岗时闻到了一股香气,又听见一段诡异的铃声,再醒过来便见那两具分外凶煞的像僵尸一般的东西。

    “莫非......莫非我遇到了鬼?”

    “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快显灵!看我降妖除魔大宝剑!”

    农人大叔口中念念有词,随手捡起一根枯木比量了起来,一会儿蹦蹦一会儿跳跳,样子憨态滑稽。

    李孤行等人捂嘴笑着,被他逗得一乐。

    别说这世界上没有鬼神,便是真的有,像他这种半吊子的道术也决计镇不住这荒坟野冢恁多鬼怪。

    他跳了一阵,又累的不行,坐了下来拍了拍李孤行的肩膀。

    “小伙子,别怕,大叔这套驱鬼剑法是跟我老娘学的,管用的很,孤魂野鬼见我便跑,那些不跑的也绝对会死在大叔我这绝代的剑术之下!”

    他正说着话,忽有一阵冷风吹来,将他骇的一个激灵,将手中木棍仍的老远,飞一般躲到李孤行背后。

    这惊弓之鸟的模样,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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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惹得李孤行等一阵笑意。

    李孤行道:“行了,大叔,放心吧,你在这坐着好好歇歇,一会儿给你送回家,婶子在家烧好饭菜等你呢。”

    “咳咳,你婶子是个好婆娘,等一会儿回到家,我弄壶黄酒,让你婶子再给你杀只鸡!”

    李孤行笑的很是灿烂,他遇过的人不少,像大叔这般热情好客古道热肠的却没几个。

    “您先等等,我们商量些事。”

    他凑到蚩凰身边,骆大狗和慕容渊立时围了上来,凑成一个圈。

    李孤行道:“听说你们苗族内乱,同时还要反叛大明,是真是假?”

    蚩凰近乎不假思索的回答道:“是啊。”

    李孤行三人同时愣住,连一旁的农人大叔也吓了一跳。

    谋逆可是诛九族的罪,李孤行等人被朝廷通缉,至多也是自己的事,而且除李孤行之外,按照大明现今昏庸的吏治,使些钱财便可将这些罪划归无形。

    但若跟叛贼勾搭上,定个反叛的罪名,就算散尽家财也未必能护佑平安。

    那农人大叔连听都不敢听了,撒腿要跑。

    李孤行怕他危险,捡起石子,朝他后心一打,打中穴道,定在当场。

    三人交换下眼神,彼此之间有了默契。

    寻访‘赶尸引’和‘金蚕蛊’为了几人共同的朋友,就算搭上一切也在所不辞。况且,几人也没有相助苗疆进攻大明的意思,只是夺取两件宝贝,又能如何。

    更何况,他们都是忠义之人,若有机会,平息苗疆叛乱,替大明解决隐患,乃是上上之选。

    李孤行又问道:“你们苗疆,九黎族、洪族、十二侗再加上那个脱离的湘西派,偏安一隅不好吗?为何非要反抗?”

    蚩凰撇了撇嘴,逐渐蛮横了起来,那痛恨的模样,仿佛要将敌人生吞活剥。

    “大明那群贪官,你难道不清楚?”

    这一句倒是戳到了李孤行的心窝之中,大明律法奇严,洪武皇帝乃是乞丐出身,最恶贪官污吏,所以对于官员的法度也是历来最为严苛的。

    那些官员拿着微薄的俸禄,自然要想些办法填补自己的口袋,再加上人心不足,苛捐杂税越来越多,造反顺理成章。

    李孤行虽不在官场,但做锦衣卫也有许多日子,对这些讳莫如深之事了解十分清楚,也明白那些贪官污吏是个什么德行。

    “那你们就不会上表朝廷吗?现在小黄帝虽然昏聩,但那太皇太后张氏可是十分厉害的,皇太后孙氏也是个明事理的人。”

    听了这话,蚩凰鄙夷的瞧了瞧李孤行,就像看一个不懂事的孩童。

    “官官相护你懂吗?我们写好了东西,传到官员手里便被压了下来。更何况,太皇太后张氏已经死了,皇帝即将登基,皇太后孙氏说话也不像以前那般惯用。更何况朝廷中出了一个叫王振的太监,权倾朝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管理我们苗疆的官员每年给他的供奉还能少了?他又怎舍得处理自己的钱袋子!”

    “这......”

    三人同时沉默,也难怪苗族人民纵在内斗之中,也还是要反叛。

    似乎除了对抗朝廷以外已经没了旁的活路。

    但凡这些人能吃饱穿暖,谁又想做这样的一家人跟着掉脑袋的事情。

    李孤行道:“所以,不论九黎族也好、洪族也罢,算上湘西派的那些人,你们内斗的结果就是想推举出一个首领,号召全苗族的人民对抗朝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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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蚩凰略微惊讶,慌道:“你如何得知?”

    李孤行笑而未答,这下所有的东西他都捋顺明白了。

    这一切都是由于朝廷混乱、纲纪不正,恰有一个宦官霍乱朝纲,才导致贪官四起民不聊生,否则苗疆又怎会分化成四股势力,其中的三股又要兵戎相见。

    自古以来宦官之祸便不少,未曾想本朝历经六代皇帝,终也要面对这个问题。

    李孤行道:“咱们先去湘西地界寻你那中原而来的姐姐,他不是有要事要告诉我吗?”

    蚩凰点点头,“的确,他说有极其重要的事告诉你,但我还有件事想要求你。”

    “你?求我?怕不是要我参加反叛吧,我李孤行名声虽差,却不做这通敌叛国的事情!”

    他说的十分坚决,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话语之中更带着几分杀气,似乎蚩凰透露出半点要他不利于大明的事情,立马便会将蚩凰的首级斩下。

    蚩凰也是第一次见李孤行这等模样,着实被骇的不轻,吞吞吐吐了半天,才敢怯生生说出话来。

    “我、我只是想要你帮助我们九黎族守住这苗族领袖的位置,这也是我们族长维翁同亲自交代的......”

    李孤行心见他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心绪稍缓,他心知自己吓坏了眼前这个姑娘。

    维翁同乃是九黎族的族长,金蚕蛊定在他的手上,面见韦翁同或可将这金蚕蛊搞到手。

    同时李孤行又有一个疑惑,这疑惑自打见了蚩凰之后便一直有。

    他凝眸盯着蚩凰,问道:“你是九黎族的人?”

    蚩凰点点头。

    “九黎族跟湘西一派成对立之势?”

    他又点了点头。

    “那你这九黎族的人又如何混到了湘西一派之中去,莫非你是九黎族派在那里的细作?”

    “......”

    蚩凰一阵无语,慕容渊和骆大狗听了也一阵侧目。

    都说知人知面不知心,他们和蚩凰虽相处不久,但几人结伴江湖以来,见过的人和事已不在少数。

    这个傻傻呆呆,又古道热肠的姑娘若真是个细作,那还真是惊掉了他们的下巴。

    蚩凰听了一愣,旋即给了李孤行一拳。

    “说什么屁话,我娘是湘西派的人,我自然也有一半算作湘西派的了!”

    李孤行尴尬的笑了笑,又问道:“你可莫要骗我,你们那施行的走婚,你娘若是湘西派的,你又如何认识你爹爹?!”

    蚩凰又给了他一拳,这一拳打的颇为用力。

    “你这小贼说什么胡话,我爹跟我娘情投意合,哪里会想走婚那档子事。”

    “......”

    李孤行被他说的一愣,如此一想倒是很合乎情理。

    两族说亲不亲,说远还有仇,便是这样的两个人冲破重重阻碍喜结连理,倒是一件令人值得羡慕的事情。

    李孤行又问道:“敢问,你母亲贵姓?”

    这问题极其无礼,惹得骆大狗和慕容渊两人好一个白眼,骆大狗甚至都想跳起来给李孤行一个脑瓢。

    但李孤行这样问自然有他的道理。

    蚩凰道:“我娘姓楚。”

    李孤行愣住,“莫非你舅舅是楚德彪?”

    蚩凰一愣,“你又如何得知?”

    李孤行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这便不怪了,你以九黎族身份自由初入湘西派,原来你的舅舅正是湘西派的首领,楚德彪!”

196、诡街

    维翁同和楚德彪两人皆是近乎天下无双之辈,武功虽然不在天下绝顶之列,但智谋和心智俱是天下少有。

    但同是苗疆的两人却成水火不容之势,纵使为苗疆稳定奉献一生的理念一样,却因各自利益而互相看不顺眼,以至于最终站在了对立面。

    唯一能让他们在某些方面统一起来的,恐怕也只有蚩凰这一个人了。

    蚩凰身为九黎族人跟维翁同关系定然不错,而楚德彪又是他的至亲,所以他才能在九黎族和湘西派之间来去自如不受约束。

    李孤行默记上心,算计起来。

    他要去湘西派乃是师父诸葛玄策的主意,经过诸葛玄策测算,前去湘西派定有大机缘。

    如此看来,他师父算的不错,或许能将‘赶尸引’和‘金蚕蛊’一起纳入手中。

    更何况,蚩凰说自中原逃来一个女子,要带给自己重大消息。

    这消息或许能解决他心中所有疑惑,更可能知道自己父亲被陷害一事。

    再者,李孤行心系家国,不忍见到苗疆中人同大明发生冲突,更不忍见到无辜百姓因为战争饿殍遍地、生灵涂炭。

    诸多事情汇聚到了一起,所以他要去湘西派,为这些事画上一个句号。

    但这又是一件比登天还难的事,李孤行所能想到的,便是将一切罪孽背负在自身,纵自己成为罪人也不能让这动乱发生。

    想到这些,李孤行面色凝重,已经做好了成为罪人的决心。

    然而,他想不到,这一切都是诸葛玄策的算计。

    文章本天成、天然偶得之,文章如此,命运亦然。

    李孤行前前后后遭遇的事情,或是人为,或是命运召唤使然。

    诸葛玄策要李孤行反叛,要李孤行积累羽翼,好有足够的资本抢夺大明王朝,区区一个永夜城又算得了什么?

    苗疆地域宽广,人丁兴旺,虽比不上大明底蕴深厚,但总要比一个永夜城强得多。

    李孤行若能得苗疆三股势力支持,又在江湖之中积累声望,经过诸葛玄策自己筹谋,到时李孤行振臂一呼,天命所归,就算是大明王朝又有何不可推翻?

    所以按照诸葛玄策所想,让李孤行此去湘西地区,乃是最佳选择。

    只是这一切李孤行并不知晓,纯凭本心做事,却一步步被命运和旁人摆布。

    骆大狗心知李孤行为难,默默的陪着他。

    “老李,你放心,不论什么情况,我大狗一定陪着你!”

    李孤行傻笑着,极其宠溺的摸了摸他的头,“大狗,你很聪明,甚至能猜到我的心思,但你知道,我做的乃是诛九族的大事,你年纪还小,大好人生......”

    慕容渊本没有明白,但听他们这么一说,也明白了过来,心中开始后怕。

    他爱慕李孤行不假,能为他豁出性命也是义不容辞,但要让他赔上整个家族同李孤行去冒险,还是太过为难。

    有些时候情非得已,倒不是自己的原因,而是情势所逼,无能为力。

    他甚至不敢搭话,连看都不敢再看李孤行一眼,内心深感愧疚。

    骆大狗道:“慕容姐姐,我们懂,没关系的。”

    慕容渊泪水呼之欲出,“怎能没关系,我......我......哎!”

    李孤行道:“没事,你想成朋友之义,又怕自己家里。但有你这份心思,我李孤行便没白认你这个朋友,咱们同去,是喜是忧、是福是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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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尚未可知!”

    说罢,他直起身子,拍解开农人大叔的穴道,面上浮现出暖洋洋的笑容。

    “大叔,咱们走吧。”

    那农人大叔已被他们之间所讨论的事吓得魂不附体,哪里还敢跟李孤行沾染半点关系,飞一般的跑了,跑的比被追捕的兔子还快。

    李孤行怕他有危险,手捏‘无归’,命后卿暗中跟着他,顺手在他身上放了些银钱,一行人则连夜随蚩凰步入湘西地界。

    湘西地界山高水远,骆大狗和蚩凰武功不好,受不了旅途之苦,带好面具之中,在过路市集之上买了辆马车和骏马。

    不足半月时间,堪堪到了湘西地界的边缘。

    这半月时间,李孤行从蚩凰口中了解道湘西派的事,对湘西派各种势力、各中武功高强之辈有了一些了解。

    蚩凰虽是楚德彪的外甥女,同时也是湘西派十足十的敌人,湘西派的人将蚩凰当成细作,明面上不不敢对他怎么样,背地里却没少使坏。

    所以那两个被后卿将臣杀死的湘西派门人才打算将蚩凰做成铜人。

    所以几人虽有蚩凰相伴,但进入湘西地界也不是安全的。

    为此,在这半月之中,李孤行钻研起了毒术和‘诸葛三十六奇门’。

    毒医不分家,在钻研毒术的同时他医术也得到了不错的提升。

    而那‘三十六奇门’同血刀老祖留下的武功秘籍同出一脉。

    初时几人功夫不高、理解不深,还未曾觉得这秘籍有何厉害。

    但在‘诸葛三十六奇门’的对照下,这才赫然发现,其中所有的东西乃是血刀老祖参照‘诸葛三十六奇门’另辟蹊径所成。

    甚至可以说这本秘籍乃是教导修习之人迈入‘诸葛三十六奇门’的门径。

    明白这点,李孤行便不再藏私,同慕容渊一起修行。

    堪堪半个月,两人都学成了三门绝技,分别是‘三昧真火’、‘水龙吟’、‘落雷劈掌’。

    按照‘诸葛三十六奇门’记载,初入招式分别是‘风火雷电云雨雾,水冰雪霜地花树,’这十四个。

    掌握这十四门招式之后,其后的招式便没有固有招式了,而是两两组合施展的招式。

    但其后招式越变越强,有些招式联合起来却没甚威力,譬如将‘三昧真火’和‘水龙吟’这两个招式合起来便发挥不出什么威力,甚至还不如单拿出来的厉害。

    所以经前人找寻,这十四个基础招式之后只有二十二个招式可算的上其余三十六门。

    这也可见,诸葛玄策自说只有三门绝技未曾学到,是多么难得的一件事。

    ‘三昧真火’可去除体内‘赶尸引’,‘水龙吟’可将世界万物冰封,正可对付那些攻击上来的铜人,而那‘落雷劈掌’则是一门威力强大的掌法,发掌之时闷雷之声隐作,便如霹雳打下一般。

    料想,只要不是特别厉害的铜尸,被这掌法打中,皆会粉骨碎身。

    一行人想在湘西地界边缘处找了个客栈,休憩一番。

    只是,这里虽是个镇子可却荒凉的分外渗人。

    街道上空无一物,除了漫天的纸钱便是漆黑的棺材。

    阳光似乎照射不到这里,纵使即将进入盛夏,可灰蒙蒙的天却像是随时都能下雨一样。

    再加上偶尔吹来的阵阵冷风,直让一行人觉得自己身处深秋之中。

    放眼望去,空荡荡的街道上竟全失棺材店,似乎这个镇子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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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四人而建造的。

    若不是李孤行已经拜诸葛玄策为师,他几乎以为自己又闯入了‘阴阳紫金阙’中。

    冷风吹来,吹得李孤行后背发凉,一股寒气自足底攀上头顶。

    “这他娘的是什么鬼地方,湘西也属于苗疆,不会这般骇人吧。”

    蚩凰也愣住了,这个地方他以往来过,虽然不像中原地区那么热闹,但却绝不是这样的阴森,他从湘西地界走出还没几日,怎会变成这个样子?

    蚩凰乃是这里的人,连自家人都害怕这副景色,更别说慕容渊和骆大狗了,早就吓得魂不附体。

    李孤行拍了拍蚩凰,问道:“咱们不会走错了吧。”

    蚩凰将头晃的跟拨浪鼓似的,这路他熟的很,自小便走,哪里还能走错。

    而且附近两旁屋舍令他很是熟悉,就是这上面的招牌和装潢让他有些看不明白。

    “我也奇怪,这里也不是你们中原的酆都,怎看起来跟他一个样子。”

    骆大狗哆嗦道:“估计酆都都没这个地方可怕。”

    慕容渊附和道:“是啊,是便,我曾经到过酆都,那里可没这么阴森。”

    李孤行将后卿和将臣唤出,走在前方开路。

    还别说,这里的样子还真跟这两个凶尸相配,反倒是李孤行等四人像是一个外来的。

    李孤行道:“有他们两个在前面开路,咱们多少安心些,我在后面为你们压阵。”

    蚩凰也怕的不行,慕容渊一手拉着他另一只手拉着骆大狗,小心翼翼的向前走去。

    他们三个将心提了起来,生怕一不小心招惹到什么东西,走的分外小心。

    一边走着一边向四处张望,尤其那些阴暗处、角落里,看的更加仔细。

    忽而,一股阴风迎面吹来,伴着细微沙尘将三人眼睛迷住。

    就在这半睁半眯之间,忽觉一道身影自三人身旁略过,其速迅捷,根本来不及反应。

    “啊!”

    骆大狗首先抵受不住,叫了出来,惊的李孤行立马上前,“你怎的了?”

    骆大狗道:“有人!”

    “没有啊?”

    李孤行四下瞧瞧,除了细微沙尘和空荡荡的长街之外,哪里有半分人影?

    “当真有,我看到了。”

    “我也是。”

    慕容渊和蚩凰惊魂未定,身体虽然哆嗦着,但说话却还算理智。

    李孤行再看看后卿和将臣,两大凶尸一点反应也没有,天下间能逃过这两凶尸眼睛的可没多少,想来此刻断然是无人的。

    李孤行道:“你们就不要自己吓自己了。”

    三人四下瞧着,也觉李孤行所言有理,或许自己被这景象吓的不轻,这才有如惊弓之鸟,看花了眼。

    正当他们心思稍安之时,骆大狗突然又叫了起来。

    “在那!”

    他声音都颤了,自嗓子眼里挤出来的声音,伸手向左首方一指。

    那里果有一道黑影,不过那黑影快如鬼魅,在李孤行看向那方位的时候,已经消失,又是什么也没看到。

    “大狗,你别一惊一乍的,你平时胆子不挺大的吗?”

    骆大狗已经不敢说话了,趴在李孤行怀里。

    蚩凰和慕容渊心知骆大狗所言不假,只是此地邪而又诡,不宜久留,迎着头皮继续上路。

    却又在走了不久之后,听到一连串的打铁声,“叮叮当当。”

197、十室九空

    荒街野巷满地黄纸的环境下,被灰蒙蒙的天气衬的格外的恐惧,众人惊魂未定,偏偏又在这个地方听到了打铁的声响,连李孤行都不禁害怕了起来。

    但他又瞧着前方的后卿和将臣没有分毫反应,料想此地没有什么危险。

    但他现在有些后悔,后悔将后卿和简称两大凶尸召唤出来。

    这里毕竟是街道,明面上看起来没有人,暗地里却未必如此。

    而那后卿将臣乃是自己从唐家堡地窟里找到的绝代凶尸,纵使湘西派的人常与尸体为伴,看到这两个凶尸也难免惊恐。

    更何况,自己一行久走江湖,后卿和将臣两大凶尸也露过几面,他们用面具改扮便是想要隐藏身份,若是被人通过这两具凶尸认出自己身份,那可功亏一篑了。

    李孤行自嘲的笑笑,嘲笑自己的短智。

    他带着众人寻了僻静所在,将后卿和将臣藏匿于地下。

    只是任谁也没有发现,后卿将臣在遁入地下之前眼睛里忽而闪烁寒光,似乎危险正在临近。

    李孤行大喘两口气,安慰起三个女子来。

    “咱们先去看看,有打铁声说明这里有人。”

    骆大狗怕的不行,心中更有一股不好的预感,似乎李孤行这决定会给他们带来厄运,身体猛向后缩,动也不敢动了。

    慕容渊也如他一般的心思,但却又没什么办法,是好是坏总该去看看才知道,总不能到了这个地方再打起退堂鼓来。

    蚩凰心中也有不好的预感,此地变化之大,饶是他自小便在这里生活也几乎认不出来,事出反常必有妖,此地或有重大变故。

    不得不说,女子的感觉总比男人敏锐的多,但李孤行向尽早找到蚩凰口中那个汉人女子,更想早一日将‘赶尸引’和‘金蚕蛊’收入囊肿,便是千难万难,也要迎头赶上。

    三个女子也知他心思,虽然心里千万不愿,还是硬着头皮随着李孤行循那打铁声而去。

    湘西派遍寻武林高手,要制作铜人,连普通人也不放过,可以说的上毫无底线。

    李孤行左右一想,既然普通人和武林高手一样都是湘西派的目标,自己这面具带或不带也没甚意义,倒不如扯下面具漏出真面目,凭借自己的名气让这些人心中惧怕。

    想罢,他揭开面具,将自己身子挺的笔直,那柄‘无归’明晃晃的悬在腰间,十分英武。

    他在前方开路,昂首阔步,极富自信,心中却时时刻刻小心提防,更有一股剑气捏在手中。

    四人循声而至,走到了一处棺材铺。

    黑云低沉衬的此间格外诡邪,棺材铺上挂着一张破旧的白布招牌,白布破烂陈旧,歪七扭八的写了几个字‘冥记棺材’。

    棺材铺的门向外开着,自里面冒出蒸腾热气,也只有这些热气才让几人觉得稍稍心安。

    李孤行走到门边敲了敲门,同时向里面望了望,棺材铺内黑洞洞一片,连个人影也没有。

    他状着胆子问道:“敢问,有店家在吗?”

    此话问出的同时,打铁声戛然而止,然而却并未有人答话。

    话语落去很久,打铁之声又起,将几人骇的汗毛倒立。

    骆大狗扯着李孤行衣角小声道:“老李,走吧,这里......这里太吓人。”

    李孤行也被吓得不轻,纵使他坚信这个世界上没有鬼怪,可这般诡异的地方还是不想多留片刻,心中也打起了退堂鼓,脚步微挪准备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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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便在这时,忽有一个苍老而又沙哑的声音开了腔,证明这里尚有活人。

    “客官是要打一口什么样的棺材。”

    只是这人不说话还好,说话声音比鬼还难听,骇的几人登时一个激灵。

    “店家,我......我等不买棺材,只是问些事情。”

    他手中剑气存的更烈,似乎要做杀人的准备,只要发现不妙,这‘飘入仙宫’断会要了对方性命。

    那人沉吟一阵,缓缓道:“既是这样,有什么事便问吧。”

    说完话,但有一股焦烧气味传来,刺鼻难闻,仿佛烧了什么动物的油脂,转瞬间房间之中亮了起来,幽黄的灯光将棺材铺映的分外清冷,仿佛李孤行初时萧涵所在的大墓。

    房屋之中摆满了纸人,纸人扎的栩栩如生,若不是那童男童女的面颊上有两个用朱砂涂的大大的红晕,几乎跟真人无疑。

    这些纸人斜靠在棺材上,棺材横七竖八的摆满了房屋,有黑有棕、有厚有薄。

    厚的质黑且密,打眼一看便是上好的木料,薄的泛黄且疏,棺材漏风,不用看便也知是山上砍柴人随便打来的廉价木料。

    这么一瞧,到好似真是个棺材铺般。

    李孤行等人略微放下了心,顺着幽暗的灯光向那人看去,但见一张布满皱纹又万分沧桑的脸。

    那张脸很难想象是人所有的,竟比后卿和将臣这两凶尸还好可怖上几分。

    头发稀疏干枯,所剩无几,只有头脑边缘那一片尚自倔强不忍脱落。

    而那老板似乎又是一个极其爱美之人,自己也点了腮红,更画上几笔淡淡的妆容,将所剩不多的头发向脑门中间一搂,堪堪遮盖他那油光锃亮的脑门。

    这场景和容貌令几人愣了一会儿,心中又升恐惧。

    那人道:“你不是要问我事吗,说吧,愣着做什么?”

    李孤行吞了几口唾沫,拱手道:“我......我想问这里怎么突然变成这个样子?”

    那老人又打起铁来,‘叮叮当当’的声音不绝于耳。

    “为何会变这个样子?这说来话长了......”

    “怎么个说来话长?据我所知,这里变成这样没几天吧。”

    李孤行瞧了瞧蚩凰,见她猛地点头,心中了然。

    那人叹了口气,正要说话,却听门外有一连串急匆匆的脚步声。

    李孤行戒心大起,体内暗运‘三昧真火’。

    湘西地界,‘赶尸引’最为厉害,若是不知不觉中了招数,恐难脱身。

    谁料,进门的是一个看起来很老的年轻人。

    他很老,只因面上满是皱纹,更有一股说不出的酸臭。

    说他年轻是因为他有一头茂密的秀发,虽然十分干枯,但这头秀发年长者是不会有的。

    也不知道这年轻人经历了什么,竟是这般的萎靡这般的老迈,老到李孤行几乎觉得跟自己的父亲差不多大。

    棺材铺老板一见那年轻人便气不打一处来,半骂半讽道:“你来这里作甚?”

    年轻人漏出一脸淫贱的样子,搓着手、猫着腰,眼睛里漏出一种贪婪的神色,死死盯着墙角是那些纸人。

    “我来您这买两个纸人。”

    众人有些疑惑,也不知他买纸人为何会招来老板的嫌弃。

    在路过李孤行等人身边的时候,那年轻人无意间看到了慕容渊,立时愣住了,再也挪不动脚步,那双贪婪的眼睛从那些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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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身上挪开,万分难移,几乎长在了慕容渊的身上。

    慕容渊一把揪住他脖领,提了起来,“你看什么看?!”

    那人“嘿嘿”笑了笑,笑的分外淫邪,两个眼睛眯成的月牙里好似装了无敌的深渊,而在那深渊之中慕容渊已经成了他的猎物。

    但他终究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更没有那个能耐,便是用上下三滥的手段也决计抬不过李孤行的眼睛。

    慕容渊被他瞧的怕了,还未等他说话便已将他放下,顺势搓了搓手,挫下了好多污秽。

    那年轻人又在慕容渊身上猛看了几眼,转头对老板道:“你这有没有纸人想这个姑娘这般漂亮的??”

    那老板显然生了气,但却长长的叹息了一声,目光逐渐软了下来。

    “我可没有那么好的手艺,你若是想要这么漂亮的纸人去当媳妇,那就去找别人吧。”

    ‘当媳妇’这三个字自他口中一说出来,立时将李孤行等惊的不行,四双眼睛齐刷刷的瞧向那个年轻男子。

    他显然感受到了来自四人的烈烈目光,浑身上下不自在起来,回头冲四人叫嚷道:“瞧什么瞧?我活了快三十年了,还是个有童真的爷们,一杆铁枪快三十年没有出鞘了,还不让爷们快活快活?”

    他这话说的肮脏至极,慕容渊、蚩凰自然不懂,骆大狗听得懂了却还不如没听过,羞的堵住了耳朵。

    只有李孤行尴尬的笑笑,“三十年......是够久了。”

    那年轻男人咧嘴一笑,漏出一口黄牙。

    “别笑话我,家里穷,娶不起婆娘。”

    李孤行这才注意到他的穿着,那一身油黑的破衣小的可怜,连四肢漏出半截,估计这衣服从小时候穿在身上就没脱下来过。

    慕容渊很显然也看到了,他又搓了搓手,恶心的无以复加。

    年轻男人对着老板贱兮兮的笑了笑。

    “老板,赊账,赊账哈。”

    那老板很是嫌弃,指着边上的一个纸人道:“你将他拿去,莫再回来了!”

    年轻男人弓着腰、猫着背,一溜烟的跑了过去,嘴里已经流出了哈喇子,在那纸人面上狠狠亲了一口,转身跑了。

    看着他灰溜溜的背影,老板嘟囔了一句,“别的汉子都战死了,怎留你这么个祸患?”

    这一句李孤行听得真切,尤其‘战死’两个字又为刺耳。

    他问道:“老板,你说这里的男人都战死了?近些时日打过仗?”

    老板道:“是啊,官府欺压百姓,前年的税都还没补齐,今年又要加税,加上时令不好,地里也没甚粮食。不打仗难道要饿死啊!”

    “你们这里闹了灾祸?”

    老板冷笑一声,“客官是从中原来的吧。”

    李孤行正色,行了一礼,“正是。”

    “你们中原土地肥沃,我们这可不像你们。更何况官官相护,来一个县老爷便搜刮一波,都拿这里当发财的地方了。谁管我们这些人的死活?”

    这一句倒是扎进了李孤行的心里,官逼民反只是书中的四个字,却要世世代代的人用血泪来写。

    “那你们这个镇子的百姓都被征辟走了?女人呢?孩子呢?”

    老板道:“自家丈夫死了女人和孩子又如何活?都逃了,像我这样伤不了战场,又无父母妻儿的只能留在这里。”

    老板这话说的很有水份,据他所知,此地并没有发生什么战争,怎会有这般惨状?

吸气吹火

    战争确实会造成这样的景象,但也是经年累月,断不可能在几日之间便变得十室九空。

    李孤行暗自琢磨了一下,问道:“敢问店家,你是因为会这锻铁的手艺,所以才继续在这里呆着的?”

    那店家瞧了他一眼,明显慌了神。

    他这假话张口就来,丝毫没有想到别人会这般反问,已经脱离了常理。

    正常来说,像他这种会打铁的人乃是军队之中不可或缺的人才,定是随军而走才对,哪里会让他好端端的待在家里?

    店家正犹疑时,李孤行忽而笑了笑,双手抱拳,道了一声‘叨扰’转身欲出门外。

    同时他体内将‘三昧真火’的内力运了起来,并用眼神示意。

    慕容渊和骆大狗跟李孤行相处日久,立时明白了他的意思。

    慕容渊在暗运‘三昧真火’内力的同时,又施展出一道‘斗转星移’的功夫,将李孤行一只手传来的内力罩在了蚩凰和骆大狗身上,以防万一。

    那店家见几人要走,兀自叹了口气,“天色将晚,要不各位再等等?”

    李孤行心中好笑,“多谢店家美意,只是我等还不是那种大胆之人,敢在这棺材铺子里落脚,如有冒犯还请恕罪。”

    众人向后退去,却迎面碰上一个人,正是那个在棺材铺买纸人做新娘的长相颇老的年轻人。

    他依旧在慕容渊身上狠狠盯了一眼。

    不过这次他目光之中没有了方才那副痴缠和迷离,转而变得万分凶狠。

    “各位留步,这里可不是你们想来来想走便走的地儿。”

    李孤行一掌挥出,用作试探。

    他这一掌已用出了五成功力,以他现在的能耐,江湖中二流末端的武功已躲不开他这一掌。

    谁知那显老的年轻人竟轻轻侧了侧身,视这浑厚掌力有若无物,轻描淡写的样子似乎并没有将这一掌放在眼里。

    也便是这样令李孤行清楚,这年轻人和这店家乃是深藏不露之辈。

    慕容渊护住骆大狗和蚩凰,同李孤行一前一后将两人夹在中间。

    李孤行质问道:“腿在我们身上,又不是什么皇宫大内,为何走不得?”

    年轻人冷冷笑着,眼睛瞟向房间深处。

    “尊使如何吩咐?”

    店家依旧在那打铁,“尊使要咱们把他腰间的剑给熔了!”

    李孤行下意识护住腰间无归,心念急闪。

    这两人看来是湘西派中冥宫的人,武功分外高强,手段亦是难挡。

    有冥宫的武艺,又有湘西派的诸多巫术,四人要逃离这里便不容易,更何况他们占据地利,更增加了逃出的难度。

    但以李孤行现在的武功,这两人还构不成什么危险,所以他并不急于一时逃走,反而定了下心,问道:“你们要我腰间这柄剑?还要将他熔了?这是为何?”

    店家似乎也不着急,缓缓回道:“一切都是尊使安排,我也不知,但既然是唐家堡千年传承下来的凶剑,要熔了他自然不能用凡俗之物。”

    锻铁熔炼,通常用的乃是木炭,李孤行可没听说过用什么别的东西将铁给熔了。

    这无归在唐家堡地窟之内,在那一片熔岩火海之中都不能将他熔炼半分,这区区炉火又能奈何他几分?

    “看来你们算盘是落空了,或许就算我将这剑给你,你也未必能将他给熔了。”

    店家轻微笑了笑,笑的很是得意。

    “那你便想错了,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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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间非凡之物虽多,却还没有我锻造不了的,你且看这是什么?”

    说话间,他从熔炉里拿出一个东西。

    那东西仍在燃烧着,已经烧了半截,另一半尚在燃烧。

    从那黄色的脂肪和燃烧着的淡黄色的火焰李孤行心头升起一抹不好的预感。

    骆大狗等人也忍不住回头,却看不出何等门道。

    那店家面上的笑容又诡又邪,令人看了心里发毛。

    “要不你凑近看看?”说着便将那东西扔了出去。

    尚在半空,李孤行愣住,骇的向后退了两步,指剑一出将那东西砍成两截。

    店家依旧笑的诡邪,更有几分阴冷。

    “怎的?不敢看?”

    李孤行浑身发毛,用手遮挡住骆大狗的眼睛。

    慕容渊和蚩凰见到这东西,瞪大眼睛好奇的看了半天,终于辨认出那东西的来处。

    那是一手臂,一只人的手臂!!

    李孤行道:“你怎的能将人当柴火烧?”

    店家道:“那又如何?你手中凶剑来历不凡,寻常火焰哪里能熔炼的了他?这镇子上的人横死家中,怨气定是不小......”

    “你......”

    久走江湖,李孤行恶人已见得不少,但论及血腥残忍,似乎谁也比不过眼前这个老人。

    同这个老人相比,孟彪那‘叫三吱’等三道菜肴实是良善的很。

    “这镇子的人都是你杀的?”

    李孤行眼睛余光向后瞟去,看向那长相颇老的年轻男子,显然凭借他一人之力要屠戮整个镇子还是很难,所以他需要一个帮手,一个武功很高的帮手。

    但在他眼波射来的一瞬,那年轻男子竟摊开了手,一脸无辜。

    “别看我,他杀人的时候我连女人都没动,这一切都是他一人所为,我只是帮他搬搬尸体罢了。”

    这一句话令四人同时震惊,一人屠镇,杀的干干净净片甲不留,连痕迹也没留下,此人武功之高,实难想象。

    看着众人不可置信的表情,那人道:“也没什么,只不过用了点伎俩。”

    他指着一口大缸,平淡道:“你们要口渴的话就喝这水缸里的水吧,旁的水不干净。”

    这一句令李孤行明白了,他的实力尚在其次,手段却是阴狠,竟向水井之中投毒!

    “你缸里的水恐怕也不干净吧。”

    店家的嘴唇被火炙烤的有些干,甚至裂开了口子,他用舌头润了润,咧嘴一笑,走到那水缸之前,用手和了一把水送到嘴里。

    随着他咂嘴的声音,众人都有些口渴的感觉,好似几天没有喝水一样。

    直到此刻,李孤行才发觉这房间的诡异。

    他的温度很高,但却不是那种易于察觉的温度,而是控制在了一个人体感知的临界范围。

    也便是这样神奇的温度,在这些时间之中让几人身体之中的水份随着汗液蒸发。

    直到被这喝水的动作刺激到后才发觉自己早已经口渴的不行。

    店家运了一掌,将那硕大的水缸平平稳稳额送到四人身前。

    “喝吧,人死吃口好的,我这没甚吃的,好歹别渴到。”

    他方才已经将水喝了,似乎这水缸里的水并没有下毒,本可安心大快朵颐,谁料向水缸之中一看,登时令几人倒抽一口凉气。

    水缸里面皆是残肢断臂,便是没有毒众人也不敢喝上一口,如此看来那店家纯粹是想恶心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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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孤行道:“既如此,我等也不费心了,你自裁吧!”

    “自裁?”

    店家愣了愣,以为自己听错了,连他们身后的年轻人也笑了出来。

    “你们难道还想打的赢我?谁给你的自信和勇气?”

    李孤行不多废话,指剑运到极致,斜向一斩,看似打偏了,谁料那道剑气自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直奔店家面门。

    这‘飘入仙宫’的剑招威力可怖,大开大阖,剑气在半空之中咆哮出一股凌厉万端的声响。

    谁想那店家看也未看,足下动作甚快,李孤行连眼睛眨都未眨却未曾看清他的动作,竟直接跃上半空,堪堪躲过这无与伦比的剑招。

    他跃的十分轻巧,毫不费力,这一躲可见他武功还要在那个长相颇老的年轻人之上。

    店家道:“小子,你剑法是厉害,可别忘了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话语落去,身后那个长相颇老的年轻人也发了招,两拳微凝,携着无匹的劲风向慕容渊击去,拳风之中有着淡淡的馥郁。

    这味道两人熟悉,正是‘赶尸引’的味道。

    慕容渊不得细想,‘斗转星移’运到极致,将拳头上的‘赶尸引’返还回去,同时另一只手极运‘三昧真火’罩在了蚩凰和骆大狗的身上。

    两人堪堪一对,彼此撤掌,竟是谁也占不到半分便宜。

    慕容渊和李孤行心知不妙,未曾想这两人武功竟如此之高。

    此地万不可久留,赶紧逃跑要紧。

    李孤行将手伸向腰间,想要唤出后卿将臣两大凶尸助阵。

    他动作轻缓隐蔽,却被那店家看的真切,手伸炉中,自指尖点出两点火焰,射向李孤行手腕,令他不得不撤手。

    “小子,那两头凶悍的玩意还是少用为好。”

    李孤行和慕容渊对了一眼,从他极其坚定和自信的眼神,慕容渊看出,他这是要同店家动真格的了。

    “你放心,这两人我来守护!”

    两人默契十足,那‘护’字刚落,一股蒸腾火焰便跃然而起,李孤行浑身浴火,仿佛自来便是这样的一个火人,直向那店家攻去。

    那店家神色丝毫为显慌张,平淡的有些出奇,更不将这‘三昧真火’放在眼中,只是淡淡品评道:“火焰不错,就是盛而不纯,修习时日未久,还未有何等威力。”

    他大吸一口气,一瞬间,仿佛将这房屋之中的空气尽数吸到腹中,颇有气吞天下之势。

    肉眼可见,那些气被他吞入腹中之后,肚皮之上现出耀眼的光亮。

    那光亮越变越耀眼,在光亮极盛之时自那店家口中吐出。

    呼啸的大风令李孤行睁不开眼,但那股寒凉和恐惧却深深印在了他的心头,待劲风过后,自己浑身上下冒着白烟,那店家竟用一口气,吹灭了自己辛苦修行得来的‘三昧真火’。

    店家咧嘴笑着,十分渗人。

    “如何?”

    李孤行被他这一招惊的心里没了底。

    且不说他这‘三昧真火’如何,便是普通的火焰,也绝不会这般被人以气息吹飞。

    店家这一招,非内力练到化境之人而不可为。

    但从内力上将,李孤行已经落了下风,更不知这店家在招式和武功上有何等造诣,但从这一手吸气吹火的功夫,想来也绝对差不到哪去。

    但李孤行就这般束手就擒?

    他笑着摇了摇头,道:“你虽未露实力,却终究拦不住我!”

198、下三滥

    店家听了这话,阴鸷的皱纹上多了几分笑意。

    “你施展‘诸葛三十六奇门’依旧奈何不得我,就算你那‘仙决无量’的剑法小有所成,功力还是太浅,别说是我,就连我身后那个年轻后生你也打不过。”

    他又向蚩凰和骆大狗瞧了一眼。

    “你带着两个拖油瓶,还怎的要从我俩手掌心中逃走?”

    李孤行也笑了,笑的十分轻蔑。

    “咱们没试过你怎知道?你知我得了唐家堡的传承,难道不知那‘噬心雷’?”

    本来两人没什么反应,但听到‘噬心雷’三个字登时怕了起来。

    唐门‘噬心雷’中者必死,唐门各种技法同苗疆巫蛊号称‘万敌难当’,谁也不敢当面硬抗这‘噬心雷’,毕竟谁也没有把握能将这招式完完全全的防住。

    除非内力远高于对方,将众多毒素隔绝身体之外。

    但李孤行得了永觉大师毕生内力,天下间谁又敢说内力远高于李孤行?

    但见他面上迟疑,李孤行心忖自己押对了宝。

    蓦的打出一掌,直冲那店家面门打去。

    店家和那年轻人谁也没见过‘噬心雷’究竟是何模样,在心中存了恐惧,立马慌了神,侧身躲去。

    谁知李孤行这一招乃是虚招,掌力一撤身子向后掠去,竟是去打那年轻人。

    年轻人也同店家一般,挡也不敢挡,只能飞速躲闪。

    慕容渊、骆大狗心思机敏,知道李孤行跟对方斗智。

    前方给他破开一条路,哪里还能犹豫半分?

    慕容渊轻功大起,随手点出两招‘参合指’,迫的那年轻人向后退了几退,两手分别拎着蚩凰和骆大狗,跟着李孤行一同闯出。

    直到两人出了门,那店家在反应过来。

    “他娘的!李孤行根本不会‘噬心雷’,咱们中计了!”

    但他悔之晚矣,李孤行等已奔出两丈,依照他们一行的轻功,店家和年轻人是追不上的。

    也因这样,李孤行嘚瑟起来,回首对着店家嬉笑道:“我真会‘噬心雷’还会被你威胁?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无期!”

    他逃出生天,心中高兴,却不知怎的,心头猛地一抽,只觉一股无形的压力自头顶袭来。

    猛然间,他使了个‘鹞子翻身’,凌空折了回去,顺手拉住慕容渊。

    脚步刚起,身下便有一股磅礴的剑气斩了下来,裂地半尺。

    抬眼瞧去,但见一身着黑色薄纱的女子自天空之中缓缓而落,怀中抱着个琵琶,足尖轻点落了下来,就落在放才斩出剑气的地方。

    这股气息令李孤行心绪猛震,似乎连呼吸都停止了。

    他曾感受过那股气息,在城中自棺材里逃出来时,他曾想同马车里的人为难,却被月清书拦住,说自己万抵不过马车里的人。

    此时回想,这女子身上的气息同马车里的人一模一样,只是凌厉了十倍不止。

    这样磅礴的气息已经快要赶上他的师父诸葛玄策,实力逼近‘三绝顶’!

    “你是冥宫的尊使?!”

    李孤行问道,五脏六腑被骇的颤抖了起来。

    那女子莞尔一笑,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街巷之中。

    “可以这般说,我叫冥竹灵,湿婆的近侍!”

    店家和显老的年轻人见这女子纷纷跪了下去,扣头行礼。

    “这镇子是你们冥宫的手笔?”

    冥竹灵道:“冥宫才不愿意做这样的事,我只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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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诉他们要将你的剑熔了,其它什么也没交代!”

    他俏手有意无意的拨动着琵琶,琴弦虽动,却没有半点声响,但心里却是一阵慌过一阵,显然他在通过琴弦展现无穷的内力。

    这连李孤行都抵挡不住,更何况慕容渊等人。

    蚩凰、骆大狗被这琴弦传来的震动登时震晕了过去,慕容渊吐出一口污秽,面色发白。

    李孤行道:“‘水龙吟’,震住心神!”

    那‘水龙吟’与‘三昧真火’截然相反,两者一静一动,攻时有威、守时难破。

    ‘水龙吟’一出,身体各处经脉皆被缓缓冻上,虽动用不了武功,敌人却也伤不得半分。

    李孤行自有‘金刚不坏神功’傍身,将三人护住。

    冥竹灵微微一瞧,便瞧出几人能耐,讥讽道:“区区‘水龙吟’便想破我琴音?未免太小看我了吧!”

    从他嘴角勾勒的弧度,李孤行意识到了不好。

    慕容渊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见一个金色的罩子将自己三人团团罩住。

    一抹琴音紧随其后,‘嗡’的一声,将金色罩子破开。

    这时的他才反应过来,‘水龙吟’冻住了自己的经脉,若是这一招打实了,恐经脉尽断。

    李孤行极运神功,将他们护住,而自己却用内力硬抗这声琴音,七窍登时流出血来,五脏六腑剧震不已。

    冥竹灵微笑道:“以你年纪还算不赖,比那个滑头的徐念好强上些。”

    提起徐念,李孤行心中生出一抹不好的预感。

    冥竹灵强是强,却不见何等智计,但以徐念那下三滥又足智多谋的性情,再加上冥竹灵这绝高的武功,自己断没有活路。

    他四下瞧了瞧,一边运足内力将自己体内的隐伤震出,一边搜寻徐念的踪影,生怕他再来搅局。

    谁料冥竹灵一眼瞧破了他的心思,言道:“他不回来了!”

    李孤行心中一喜,“怎的?被你们冥宫处决了?”

    冥竹灵笑道:“那倒没有,有我在,何须他来?”

    他摆弄着葱根般的手指,眉头微皱,将指甲里沾染的灰尘尽数剃干净。

    他似乎很好洁净,不仅衣服上纤尘不染,连细微处也做到了极致。

    再想徐念那一副极好干净的模样,似乎他们冥宫的人都有这样的特性。

    这极其细微的动作被李孤行记在了脑海里,似乎在琢磨着什么鬼主意。

    他小声问慕容渊,“放在那琴音你可否用‘斗转星移’挡出去?”

    这一问令慕容渊惊讶不已,‘斗转星移’虽可将一切招数返还,但这琴音无实无质,却要如何转移?

    但细想之下,这琴音既然如此厉害,全赖其中内力震慑,既是内力那琴音便是招式,‘斗转星移’应可返还。

    他当即点了点头,“我想应是不难。”

    李孤行道:“一会儿看我动作,能跑多快跑多快,头也别回!”

    “你要做什么?”

    慕容渊怕他搏命,心中惴惴。

    李孤行面上露出一抹极其自信的微笑,令她心颤不已,也正是这抹微笑令他安了心。

    “那好吧,你小心些。”

    李孤行道:“放心!”

    冥竹灵不知他们搞什么名堂,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凭李孤行诡计如何也难逃自己的掌心。

    况且王岳已经率领官兵围在十里之外,就算李孤行长了翅膀又如何能逃?

    但见李孤行忽而跪了下来,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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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伏地,对冥竹灵磕了个响头。

    “尊使大人,既然我等逃脱不出,还请尊使留我等一个全尸!”

    这一幕令冥竹灵好不惊讶,连那店家和那年轻人也是一愣,不知他想搞什么鬼。

    李孤行素来不是一个软骨头,更没有听说过他在什么地方这般没有骨气,便是当初在唐家堡的地窟之内,也是联合起胖阿姐来坑害徐念。

    如此一想,他这一跪,一磕头倒是有些难以言喻的意味。

    冥竹灵厉声喝道:“别唱戏了,你心里打什么如意算盘我还是知道的!”

    李孤行道:“此时此刻,我已被逼到绝境,除了投身冥宫之外再无其它玄策。”

    他说的不假,但听起来总不是那么一回事。

    冥竹灵不是个蠢人,怎会上他的当?

    “你既然要投身冥宫,需要有个投名状,否则我怎知你真心假意?”

    李孤行嘴角微咧,心道中想着,这冥竹灵看似精明,实际上乃是个草包,自己心中算计竟浑然不知。

    他面上如水般平静,没有表露出一分一毫,故作悲愤状。

    “我李孤行已经跪地扣头,难道你还不信?男儿膝下有黄金,你当真以为我跟徐念那没骨气的一样?”

    冥竹灵怔住,那店家和年轻人也愣在当场。

    他说的有理,李孤行乃是什么样的人,一个被江湖庙堂黑白两道同时追杀都没有低头的人。

    这样的人、这样的武功、这样的心气,哪里还能做出这等屈辱之事?

    若非冥竹灵实力太巨,他不走投无路也不会这般做!

    想到此节,冥竹灵倒是有些觉得自己做的过分了。

    但小心驶得万年船,李孤行诡计多端,自己又不是那种听之任之的人,若非万无一失,哪里会相信李孤行的投诚?!

    慕容渊明白李孤行所做,看了看已经晕倒的骆大狗和蚩凰,大喘几口粗气,装作一副无比愤恨的神情。

    “李孤行,你个杂碎,我看错了你!”

    说罢,竟放下手中两人施展武功向李孤行打去。

    他打的毫不留守,‘参合指’施展如风,两招下去,李孤行已经受了伤,嘴角沁出鲜血!

    “嘭!”

    ‘金刚不坏神功’大展,将慕容渊吹倒在地。

    “慕容渊,念及昔日情分,我不下杀手,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跟我一起投入冥宫、要么自裁再此,我还能留你一条全尸,若我动手,小心你身首异处!”

    冥竹灵道:“不必,你既然诚心投靠,需要有个彩头,我此番来为的是两件事,第一件便是将骆大狗带走,第二件乃是将你手中那柄凶剑给熔了,你若真心实意,便将手中凶剑给我!”

    这正中了李孤行圈套,他眼珠一转,坚不可查的笑意从嘴角漾出。

    在忽而将‘无归’举过头顶,只是在送剑的过程之中,手中藏了一把沙子,随着‘无归’一起撒到冥竹灵身上。

    冥竹灵很是惊慌,这一把沙子竟好似比‘无归’更加骇人。

    他一时之间不知用手去接‘无归’还是去挡那些沙子。

    李孤行也正是抓住他好洁癖到极致的性格,凭着血刀老祖所授秘籍之中的经验用出了这下三滥的手段。

    “扯呼!”

    李孤行一声大喊,慕容渊抱着蚩凰和骆大狗便跑。

    店家和年轻人还未反应,便被李孤行挺着‘无归’当头砸下。

    旋即将‘无归’一扔也随着慕容渊跑了。

200、绝境

    冥竹灵自然想不到李孤行的算计,为何自己跑了却将剑扔了。

    直到他看见被压在地上动弹不得的两人才明白过来,这剑有剑灵,只认他一个主人,旁人休想拿起。

    以一剑之重让冥竹灵损了两员大将,倒不失为一个巧妙的办法。

    冥竹灵自嘲的笑着,笑容很有意味,“脑子转的倒快。”

    他看了看天色,稀少的阳光已经退去,黑夜即将笼罩而来,若在夜里他们还会多些逃命的手段,要抓骆大狗还要趁太阳下山之前。

    王岳虽是相助冥宫,但毕竟职责在身,李孤行是万不能带走的,如此功劳倒是折损了一些。

    他要趁着天色尚早,尽快将李孤行捉拿而回。

    他瞧了瞧被压在剑下的两人,吩咐道:“你们两个将这剑熔了,待我将他们抓回去。”

    这剑有一个奇妙之处,跟剑主关系越亲近之人越得剑灵信任,所以慕容渊、骆大狗等拿这剑虽然费些力气,却不会被压的不能动弹,但换做店主和这个年轻人便不一样了。

    无归之重难以想象,便如一头大象压在两人身上。

    他们两个被压的喘不过气,两眼一翻似乎要背过气去。

    冥竹灵暗道了一声废物,官也没管,径自追了出去。

    然,他没奔两步,忽听地裂之声甚巨。

    自地下钻出两条绝代凶物,正是唐家堡地窟之中的冢虎,冢虎后背后卿、将臣两大凶尸稳如泰山端坐其上。

    压在店家和年轻人的那柄无归受到召唤,径自飞回后卿手中,长剑出鞘,将天地日月改换了颜色!

    冥竹灵呆愣愣的瞧着这一切,陡然间心中没了底。

    “这到底是什么?”

    这一切真是李孤行佯装献剑之时所做的事,店家千万小心,却忽略了这一个瞬间。

    只要李孤行手捏‘无归’,即便剑不出鞘也如此恐怖。

    后卿怒目瞪着冥竹灵,而将臣胯下冢虎已经势如疾风奔了出去,他甚至没有出手,只见冢虎一扑一咬之下,店家和年轻人双双殒命。

    冥竹灵看着这一切,暗自估忖。

    仅从这冢虎一扑一咬来看,加上这硕大无比的体型,已是万分棘手,再加上后卿和将臣这两大凶尸,还有他手中那柄漆黑如夜的凶剑,更不知其有多少威力。

    平心而论,两大凶尸冥竹灵尚能敌过,但若再加上这两头冢虎,自己实力或许不足以应对。

    所以他在思索,思索如何冲出这凶尸冢虎的包围,向李孤行追赶去。

    但那凶尸冢虎又岂是这般容易就被冥竹灵冲破的,就算他能冲出包围李孤行等人早已不知跑到哪里了?

    说回李孤行,这一次虽然折损了颜面,但好歹将自己一行的性命保住。

    他伸手接过骆大狗负在悲伤,口中抱怨道:“慕容姐姐,你拳头太狠了,逢场作戏,何苦下那么重的手?”

    慕容渊也是一愣,那‘姐姐’两个字说的他心里痒痒的,虽在逃命的危机时刻,面上却也是一红。

    “我.......哎,他是个精细人......”

    李孤行道:“所以你怕他瞧出破绽?”

    慕容渊没说话,单是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下来。

    也难怪,冥竹灵武功奇高,江湖经验多不多几人并不知晓,但可以肯定他不是个蠢货,若非慕容渊使了全力,又怎会让冥竹灵犹豫。

    但这几招确实将李孤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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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的不轻,尤其那‘参合指’,已经使了七成力道。

    “我身上骨头都被你打折了!”

    慕容渊歉疚道:“我以为你有‘金刚不坏神功’护体,不会伤的这么重,况且你武功这么高,我......”

    李孤行无奈惨笑,他武功高是高,但慕容渊武功也不弱,天下间能受得住他‘参合指’的人不少,但能毫发无伤的却没有几个。

    “你是不是对自己武功不太自信?”

    李孤行这般问,倒好似戳进了慕容渊的心坎里。

    以前那个自负又傲视一切的慕容渊,不知何时竟变得彷徨了起来,甚至对自己的武功产生了质疑。

    李孤行宽慰道:“你很强,莫说是年轻一辈,便算上整个江湖,能胜过现在的你也没多少!”

    听着鼓励的话,慕容渊有些难以置信,更不敢想这话乃是出自李孤行之口。

    他呆呆的瞧着李孤行的背影,心中涌出莫名的感动,眼眶红润,险些落下泪来。

    忽而,李孤行顿住脚步,同时伸手将他拦下,低声道:“噤声!有人!”

    慕容渊赶忙伏下身子,四处观望,却未曾见到哪有来人。

    “难道是身后??”

    她回首望了望,却未曾见到冥竹灵追来,更未曾听到他那动人心魄的琴音,心中更生疑问。

    “你说有人,人在哪里?”

    李孤行道:“前面,有一群官兵!”

    “官兵?!!”

    “对,还有两个高手,一个是悟行和尚、另一个是凌度道长!”

    “你是说......”

    “就是他们两个,你们中‘赶尸引’之后我碰到的那两个!”

    李孤行自凌度道长和悟行和尚手中逃脱之后,损了少林、武当两派的颜面。

    尤其是少林派,损了悟解大师,一个不世出的高手,白白让江湖同道和朝廷好个耻笑,同时江湖庙堂也更加重视李孤行起来。

    区区一个后学晚辈,一个‘洛神剑诀’的传人,竟能几次从朝廷围剿之中逃脱,连少林武当两大派的三个高手也奈何不得,甚至杀了一人,此等武艺几可问鼎。

    当然,这里面多少带着些以讹传讹的成分,但也不难看出,李孤行所做之事已引起了江湖中人的眼热,更将他推到了风口浪尖。

    李孤行似乎已经成了一个标志,平静十多年的武林因他一人再起风云、波澜又动!

    所以,少林武当两派又将悟行和尚和凌度道长给派了出来,不单单为了洗刷门派的耻辱,更要将他们自己折损的颜面赚回来。

    为此少林武当逼迫两人立下军令状,要他们不成功便成仁。

    两人再次投身朝廷,跟王岳一起缉拿李孤行。

    对于悟行和尚来说,拿不拿李孤行已不重要,自己名声更是无足轻重,他是一个纯粹的出家人,四大皆空,名也好利也罢,便是自己被万人唾弃,与他而言也没有分毫关系。

    但对于凌度道长却不同,他是个修道之人不假,但于功名利禄还是依旧上心的,只不过到这等鸟不生蛋的地,连他也有些牢骚。

    “王岳那土匪如何想的,怎能让咱们两个做这种活计!”

    悟行和尚道:“阿弥陀佛,旁人遇到李孤行或许连活命的机会都没有,咱们两个武艺高强,被人当了苦力!”

    零度道长恨道:“要是我那两个徒儿还在,以他们的实力,咱们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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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那两个徒儿?老衲怎么没听过?”

    “我那两个徒儿在江湖之中有些薄名,福威镖局你可曾听过?”

    悟行和尚一怔,“阴阳二祖?”

    凌度道长点了点头,“是他们两个。”

    悟行大师更加疑惑了,那阴阳二祖师的年纪可比零度道长大上许多,虽然听说过两人乃是武当派的弃徒,却怎也想不到这两人乃是凌度道长的徒儿。

    悟行和尚看了看零度道长,忽而反应过来。

    “莫非道长也修炼得道,返老还童了?”

    凌度道长道:“非也非也,只不过武艺高,教导他们一套拳法罢了。后来我发现他们其心不正,禀告掌门将他们驱赶下山。”

    “阿弥陀佛,原来如此!”

    说来凌度道长确实跟李孤行有仇,毕竟福威镖局的阴阳二祖是被李孤行一伙杀死,倒也能够理解凌度道长为何如此执着。

    按理来说,他性情纵然暴戾,但修道这么多年,也不会有这般如火的脾气。

    两人边走边聊,四下寻找。

    忽而,凌度道长两耳微动,眼睛射出精光,锁定在一片半人高的草场之中。

    黄昏时间、夕阳微亮,悟行和尚远远望去,之间一片草场仿若海洋随飘摇,却看不出任何门道。

    但那凌度道长却好似将所有精神提了起来,两手大摆,‘太极’功夫施展而出,小心翼翼的向那草场之中摸去。

    他走的十分小心,运上绝顶轻功,不发出丝毫动静,因他清楚,在那里藏匿着不得了的东西。

    李孤行看他缓缓走来,心惊肉跳。

    凌度道长的武功精湛至极,与‘三绝顶’只差一线,跟方才那个叫冥竹灵的比起来,只强不差,当初若不是机缘巧合,自己哪里能逃脱的了他的手掌?

    有悟解大师和凌度道长两人,李孤行和慕容渊可没有逃生的机会。

    再者,他唯一可以傍身的‘无归’尚在后卿手中,将冢虎、凶尸断后拦住冥竹灵,断不能召唤而回。

    两头凶尸虽然厉害,两头冢虎实力也大,但要同时拦住凌度道长和冥竹灵,还是有些痴人说梦。

    更何况,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有王岳率领官兵压阵,说是绝路也不为过。

    眼见着凌度道长一步步靠近,汗水已自额角流了下来。

    “这该如何是好?”

    恐惧中,慕容渊不禁开始浑身颤抖,也正是这样的颤抖令荒草不自然的动了起来。

    凌度道长心细如发,哪里会发现不了,两眼更加光亮,向着那晃动的地方走去,一步、一步,手中‘搬拦捶’的功力已运用到了极致。

    他想也未想,一招打出,“轰隆”一声击打而出,伴随着一声剧烈的惨叫,草丛之中一头猛虎登时殒命!

    “阿弥陀佛,道长犯了杀孽,罪过罪过!”

    凌度道长甩了甩手,“我当是什么,原是一头老虎,怪不得,看来我打死他也并非是他枉死,我若不杀他,他定会扑向咱们!!”

    悟行和尚道:“道长切莫辩解,就算有十头猛虎同时扑向你也伤不了你一根毫毛!”

    凌度道长笑道:“不过是一头畜生,无关紧要,大和尚别那么慈悲。”

    李孤行暗中松了口气,他距离那头猛虎并不远,就在右侧不到三十步的地方。

    但那凌度道长和悟行和尚仍旧行进,被发现乃是早晚的事!

201、向天然

    说回冥竹灵,他武功奇高奇绝,在冥宫之中也是数的上的好手,那后卿将臣两大凶尸厉害是厉害,冢虎威力大是大,但拦她一时半刻还成,要将他彻底拦下却是不能。

    但见冥竹灵身体忽明忽暗,内功浅运,已经动了真格的。

    后卿手拿‘无归’,长剑出鞘,一股阴风劲吹,将她秀发吹得散乱。

    两人一高一矮、一上一下,对峙当场,竟谁也没有动作。

    将臣骑着冢虎在旁掠阵,本想伺机冲上前来,却没有找到半分机会上前,只能在旁虎视眈眈,伺机而动。

    高手过招,只在一瞬,便是强如将臣这等凶尸也没有丁点办法靠近半分。

    后卿和冥竹灵两者气势陡增,一人尸气大展,一人内力大现,于半空之中碰撞,竟撞出耀眼的火光。

    两者竟是旗鼓相当,谁也不落下风。

    但与后卿相比,冥竹灵显然还有余力,从他那略微泰然又满是娇俏的神情之中,后卿明白,他能与冥竹灵对抗这般久全靠着手中‘无归’。

    千年前,后卿也是当时武林惊才绝艳之辈,身为唐家堡的掌门,一身武功几可问鼎。

    这千年来他虽做了凶尸,但修行却不落,却未曾想,今日竟不敌一个小辈。

    他使尽了全力,将手中长剑晃了晃,想借助‘无归’破开冥竹灵的气息,却不料冥竹灵先他一步,俏手轻动,玉指轻勾拨动琴弦,一声刺耳的杂音呼啸而来。

    总是凶尸也被这琴音震的发颤,更别提胯下冢虎被这声琴音震的一声怒吼。

    一招之下高下立判,后卿尸气锐减,连同冢虎被冥竹灵一道琴音压的趴下。

    近乎同时,将臣飞身而起,同另一冢虎一道向冥竹灵发动攻势。

    十指如钩,坚似利刃,直向冥竹灵击打而来。

    冢虎那两只虎爪比冥竹灵整个人还高,虎爪携万钧力道同将臣一起进攻,却又在冥竹灵一道琴音之下倒飞出去。

    这两记琴音冥竹灵似乎还未用全力,俊俏的面容上漏出几分讥笑。

    “不过是千年前的人物,又有何惧?”

    他挺身而立,俏步如莲,一点一点迫近后卿,正要将他手中‘无归’抢走。

    却不知何时,身旁多了几道黑影,拦住了他的去路。

    后卿将臣见此机会,带着冢虎立马逃遁,转身入了地下,消失的无隐无踪。

    冥竹灵气恼,跺了跺脚,俏目瞪着面前这几个看不清面目的人形。

    “你们是何人?”

    那几人并未说话,但从他们模糊腐烂的面容,和那满是尸斑苍白的皮肤可知,这些并非活人。

    冥竹灵不愿耽搁,又拨琴弦。

    琵琶有弦四根,他对付后卿将臣时只用了两根,这些尸体看起来要比后卿将臣强不少,足足用他整只右手拨动全部琴弦。

    刹那间,内力轰鸣,琴弦被他拉的嘶吼,琴音未发便将周遭仿佛轰成齑粉。

    就在他即将松手之时,一声朗笑划破天空,阻了琴音。

    “原是冥宫尊使,久仰久仰!”

    这声音内力平平,只有江湖之中三流水平,但便是这三流的内力却让冥竹灵无比惊惧。

    他不禁松手,回首望去,但见一个壮年男子,着一身苗族服侍,圆腰阔肩、豹头环眼,犹如钢铁般的肌肉将衣服几乎撑破。

    仅这一见,冥竹灵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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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便知此人乃是外家横练的绝顶高手。

    或许内力不行,但武功未必弱于自己。

    “你是何人?”

    冥竹灵问道,仍有许多底气。

    那人拱了拱手,客气道:“在下湘西派楚掌门坐下左护法,向天然!”

    冥竹灵瞳孔略微紧缩,这名字他如雷贯耳,此人正是号称湘西第一护法的向天然,一身横练外功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金刚不坏神功’和‘不动明王金身咒’都能做到这般神奇,但凭借外功日月打磨至此之人普天之下唯独他向天然一人。

    且行走江湖几十年,从未听说过何等利刃破了他这横练,号称‘武林防御第一’!

    跟那吴大力的‘大明第一勇’不同,他‘第一勇’的称号多少有些嘲笑他没脑子的意味,但这‘防御第一’却是向天然一个人一双拳头实打实打出来的!

    但冥竹灵未必就怕了眼前这个号称防御第一的人,反而有心试试。

    “我看看以我琴音究竟能不能破得了你这外家的横练。”

    外家横练的功夫乃是锻体之术,江湖之中很少有人去专门研究这种武功。

    通常武功都是以意先至,意到力到,待得内力修行大成,不论何等武功招式,只要内力磅礴,出手便是极大威力。

    而横练只能修炼一副钢筋铁骨,对于内脏等却是无法锻炼,所以即便‘金刚不坏神功’和‘不动明王金身咒’又难得又难练,江湖中人还是极少去修行外家横练之功。

    冥竹灵似乎天生便是向天然的克星,他琴音专攻脏腑,任凭你躯体再强韧,碰上他也没有半点抵抗余地,除非内力与他持平或者高于他,否则任何技巧都会被他这琴音破的一干二净。

    对于一般横练者来说,冥竹灵或许是一道难以逾越的天堑,但对于向天然来说却是不同。

    他为了锻炼自己的脏器,让脏器变得强韧,甚至主动找了口大锅将里面的水煮沸,自己则躺到蒸笼上。

    初时他被蒸笼烧的半死不活,近乎没了命。

    几次下来,内脏得到了极大的锻炼,竟在蒸笼里呆上几天几夜也没甚影响。

    练到后期,他体魄已经锻炼到生吞滚油而不伤。

    可以说,从内到外、他都是一副金刚不坏的躯体,这也是向天然敢跟冥竹灵叫板的资本。

    但向天然此刻却没有什么心思跟冥竹灵斗上一斗,他随手一招,自暗处出来十余个面色惨白的尸体,这些尸体虽然保留了生时的面孔,面上连尸斑都没多少,但那凄惨的面色在微光下还是格外的渗人。

    “我同你可没什么可比的,你先跟我这几个铜人玩玩,过后我再找你!”

    话语落去,那十几个铜人一拥而上,任凭冥竹灵将琵琶弹的爆响也无济于事。

    直到这时冥竹灵才明白过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那是几个铜人可比李孤行后卿将臣两大凶尸要厉害的多,其中甚至有些熟悉的面孔,都是江湖中久闻大名的前辈。

    这些人被湘西派施加秘法,功力相较生时提升不止一个台阶,有几个本就是江湖中跺跺脚震一震的人物,譬如那阴阳二祖师,便有一人在这其中。

    要是他们生时便是再多一倍冥竹灵也不惧,可变做铜尸之后,这十几个铜尸恐将他撕碎。

    此刻陷入僵局,冥竹灵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办了。

    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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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方面,李孤行还在草丛之中等着,思索着如何对付凌度道长和悟行和尚。

    从武功上说,悟行和尚已不是自己对手,便是慕容渊也能将他打败,但那凌度道长自己万没有把握,他甚至认为就算自己用尽了神通也绝难敌得过。

    那凌度道长拍死一头猛虎之后心绪稍松,注意力好似已经不再李孤行这边了。

    他对悟行和尚道:“咱们先回去吧,这时节夜里毒蛇猛兽多,伤不了命却也得受些苦。”

    李孤行大气缓过,心中暗暗高兴,有道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或许那凌度道长中毒被悟解大师坑害之后自己心里有了防备,害怕起这些东西来。

    他思绪刚一放松,但听几声极快脚步,凌度道长赫然一招‘搬拦捶’使将而出。

    李孤行心中刚卸防备,哪里清楚凌度道长这一击来的这版块,仓促之下‘金刚不坏神功’大展,将这一招搪开,同时手提慕容渊带着骆大狗和蚩凰两人后掠而去。

    “李孤行哪里跑!!”

    他早就发现李孤行所在,方才打那猛虎只是声东击西,让李孤行松懈,却没成想,李孤行依旧从自己手底下逃走。

    悟行和尚借着微光瞥见,心中好不惊讶,他想阻止,但却顾忌自己的立场并未出手。

    但觉前方剑气纵横交错、掌力雄浑刚猛,伴着点点火焰和闪耀金光于一股纯质无匹的内力互斗。

    双方力斗三十余招,李孤行和慕容渊两人终究不是凌度道长的对手,逐渐落入下风。

    凌度道长道:“李孤行,跟我回去,我设法保你一命!”

    “保我?你说话算吗?”

    “贫道从不应人,说不上言出必行,但我今日发下种誓,我对你李孤行不说诳语!”

    他说的诚恳,内心也确如所想,上次李孤行饶了他一命,这次他也想将李孤行的命留下来。

    他狠是狠,但身为名门正派子弟,基本的底线还是有。

    可李孤行哪里会信他的话,怀疑的笑声散落旷野。

    “我信你个鬼,你个糟老头子,坏得很!”

    这一句让凌度道长气的气血翻涌,本不想杀害李孤行,听了这话之后手上却也多使了几分力道,令李孤行难以招架。

    他们之间斗的酣畅,却因李孤行那一声狂放的笑声引来了王岳和吴大力等一众官兵。

    慕容渊眉头紧皱,额角冒出岑岑汗水,眼波之中带着几分怨恨。

    “老李,你为何那般笑?!”

    这话责备语气甚浓,但李孤行却似乎很是开心,更有许多自信。

    “人多好趁乱!”

    王岳和吴大力等是厉害,但跟着他们一起来的官兵对李孤行等来说却是一群酒囊饭袋,人多有的时候并非是一件好事,反而会碍手碍脚。

    李孤行那放浪的笑声为的就是如此!

    王岳、凌度道长、吴大力、悟行和尚四人带着一众官兵齐齐赶来,几成合围之势。

    李孤行向前猛冲,虚幻一招之后向后猛掠,同慕容渊一起头也不回的向来时的路跑去。

    王岳摇了摇头,“别跑了,冥竹灵也是我们的人!”

    李孤行好似没听见,依旧这般向后跑着,跑的王岳心中慌了神。

    “他竟不怕冥竹灵,难道他有救兵?!”

    没来由的慌乱自心底而来,王岳阴沉着脸下了命令,“追!”

202、天上掉馅饼

    李孤行自然害怕冥竹灵,但两害相倾取其轻,同那四人和一众官兵相比,冥竹灵反而显得不那么恐怖了。

    更何况有那么多官兵围捕,紧要关头随便找一处薄弱的所在,就不信自己逃不了。

    况且,冥竹灵这么长时间也没追来,料想后卿将臣和那两头冢虎已能将他拦下,自己奔回去也不见得会有什么样的麻烦。

    他想是这般想,但到时候具体要如何做,还要随机应变。

    只是他低估了王岳抓他而回的决心,还未奔出两步,那王岳已经施展武功变做一条白磷大蟒,伏在草丛之中飞奔而来。

    蛇本就比人跑的快,更何况是王岳这般武功高强之人,纵使李孤行和慕容渊两人都是轻功奇佳之辈,却也在没几个呼吸的时间被王岳迎头赶上。

    夜空中,那一对眸子闪耀精光,在月光的照耀下格外的耀眼渗人。

    只觉一股腥臭扑鼻而来,王岳后发先至,赶到四人前方,长着血盆大口扑咬而下。

    李孤行和慕容渊向后一跃,正要躲开,却又见吴大力踏足而上,一个铁锅般大的拳头直砸而下。

    这一拳看似勇猛无比,但对李孤行而言却并非不可挡。

    他略微侧了侧身,手上凝结冰霜,一拳打上,将他拳头冻结,所用的正是‘诸葛三十六奇门’中的‘水龙吟’。

    吴大力是个痴儿,哪里晓得李孤行这一拳的厉害,将空气之中隐隐的龙吟之声置若罔闻,拳上更加了力道,一拳硬刚而上。

    但听‘轰隆’一声,两者各退一步。

    冰晶自拳头蔓延至脚踝,吴大力被冰在地上动弹不得!

    慕容渊暗中叫好,兴奋的差点叫了起来,没想到李孤行一招制敌竟如此迅捷。

    两人侧身躲着,但见王岳所化那条白磷大蟒反补而上,而凌度道长两掌极运武当派至高心法。

    这两人实力相差不多,凌度道长或许还好压过王岳一筹,前后夹击之力便是连他也难以招架。

    慕容渊停下脚步,极运内力,在蒸腾磅礴的内力之下,身体变得虚浮。

    身体立在原地,却有几道虚影来回闪烁,迎着凌度道长那一招‘搬拦捶’施展‘斗转星移’。

    他这一招并非要将凌度道长的‘搬拦捶’原封不动的返还,而是要他改个方向。

    在众人极其诧异的目光中,凌度道长的那双拳头被转移到了王岳的口中。

    一个被打的眼冒金星浑身发颤,一个拳上挂着鲜红血液,彼此之间都受了不小的伤。

    李孤行拍手叫好,“慕容渊,有你的!”

    凌度道长那一记‘搬拦捶’威力不小,纵使慕容渊用出‘斗转星移’自身也承受了不小的力道,体内气血翻涌,半个字也不敢说,生怕内息稍乱,喷出一口血来。

    他拉着李孤行继续逃去,两人像个没头的苍蝇,在夜晚的荒野中、在半人高的荒草内四处奔逃。

    王岳愣了愣,狠狠瞪了凌度道长一眼。

    “道长,对付敌人可不能留情!”

    “我没留情啊?”

    凌度道长表现的一脸无辜,甚至有些不可置信。

    王岳道:“以道长的武功,你那一记‘搬拦捶’怎会被那女娃子功力不高的‘斗转星移’化解?”

    凌度道长道:“你也知晓,我深受重伤,还未痊愈,近乎濒死的伤还为朝廷卖命,难道不许我功力大打折扣?”

    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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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句差点没把王岳噎死,他又狠狠盯了凌度道长一眼,扭动着身躯,继续追赶。

    悟行和尚全程旁观,丝毫没有动手的意思,仿佛只来充个场面。

    他跑到凌度道长身边,双手合十微微含笑。

    “道长倒不是个爽利人。”

    凌度道长见他来了也笑了笑,有些调皮。

    “看来大和尚也不是个爽利人。”

    这两人彼此打着哑谜,倒是很有意思。

    既然要他们违心抓捕李孤行,那只能意思意思,给朝廷些颜面,至多出工不出力,所以李孤行和慕容渊两人要面对的只有王岳和冥竹灵二人。

    但也就只剩一个王岳和众多官兵,李孤行也不易逃脱。

    王岳此番动了真章,他武功本就接近化境,此刻大展,已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厉害的不是一星半点。

    李孤行要照看骆大狗和蚩凰,还要看护内心行差的慕容渊,跟王岳交手之时不免落入下风。

    百余招过后,少有不慎漏出破绽,被王岳猛扑直咬,肩膀上鲜血流了一地。

    这一幕令谁也未曾想到,便是慕容渊也觉得不可思议。

    王岳强是强,可李孤行也不弱,纵使要胜,也只在一招半式之间,李孤行断不会漏出可这么大的破绽,被王岳一口咬掉皮肉。

    再看李孤行神情,面色不知何时变得惨白,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痛苦。

    “老李,你中毒了?!”

    李孤行双眼盯着王岳,缓缓点了点头。

    “不仅我中毒了,你也中毒了!”

    “我?!”

    慕容渊略微鼓荡内息,一股酸麻之感登时涌遍全身。

    他果然也中毒了,这也难怪会在一招‘斗转星移’之下行差了内息。

    仔细回想,好似在进入那荒无人烟的镇子之时,在那个棺材铺见到那个打铁人掷出人手的时候嗅到了一股难闻的气味。

    他面上一惊,“竟是那只手?!”

    李孤行道:“正是那只手,这毒效力不快,但却来的极为猛烈,现下我也动不了了。”

    王岳变做人性,双手插胸,很是玩味的瞧着他们两个。

    “怪不得这么急于逃命,原来是这样,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他施出擒拿手法,直扑上来,要将李孤行拿下。

    而李孤行本想反抗,挣扎之下发现自己连动也不能动了,只能任由王岳那只大手抓来。

    忽然间,空气大震,“蹭蹭蹭蹭”的脚步声又急又重,等反应过来时,王岳向他擒拿而来的手掌竟被一人挡开。

    那人豹头环眼、须髯似戟,一身苗族衣服被筋肉撑的近乎炸裂,手臂更似钢筋铁骨一般,碰触王岳铁爪竟丝毫无伤。

    那人笑的十分温暖,却有一股极深寒冷蕴藏其中。

    “王大人,我湘西地界可不是大海,由不得你乱来?”

    此人生的分外凶悍,却在神情之中不自然的透露一种亲切之感令人倍感违和,李孤行也不知自己怎会有这样的感觉,让此刻他话语之中透着森森的寒意反而显得有些突兀。

    但那王岳又岂是被自小吓大的人,李孤行和慕容渊皆失了战力,论单打独斗,王岳可没将眼前这个人放在眼里。

    “凭你?你湘西乃是小门小派,掌门也是个武功平平之辈,你又能有多少能耐?”

    那人笑了笑,“我叫向天然,区区贱名不足挂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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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湘西派素来行事隐秘,虽不及逍遥剑宫和冥宫那般,但也是一个极其低调的门派,所以门派之中的高手强人武林中人近乎不知,自然不晓得向天然的大名。

    但王岳在海上,消息何等灵通,听他名讳登时一愣,一瞬间连面色都变了。

    “你、你便是号称‘武林横练第一’的向天然?!”

    王岳显然知道这个名头,更知道这个名号的分量。

    向天然是敌不过自己,通常来说,江湖之中一流以上的高手近乎没有谁武功不必向天然高。

    但这也只是武功上的事,真动起手来,便是‘三绝顶’来了也未必能伤的了眼前这个长相粗野的男子。

    吞炭油烹,千锤百炼的肉体,除了疯子之外更想不出谁还能对自己这般狠辣。

    他那一身从外到内、又自内向外的横练功夫或许是自有武林以来,千万年来的独一份!

    向天然很有自信的站在王岳面前,甚至冲李孤行眨了眨眼,很是顽皮,更将那副凶残的长相衬出一股欢脱的意味。

    “我劝你还是就此走吧,我改投湘西派之后,极少与人动手,多少年了,不想见血!”

    那‘不想见血’四字乃是明码实价的威胁,听得王岳心头一震,他面色逐渐变得难看,更有一股说不出的狠辣。

    “难道你能拦我?”

    向天然摇了摇头,“我一人自保可以,但要拦你或许不能。不过......”

    他略微停顿,眼睛里漏出凶意,一股纯粹的杀意肆意,将夜空的荒野渲染出一片肃杀的气氛。

    这气氛令王岳心觉不好,连作为同盟的李孤行都觉得有些害怕,眼睛不自觉的向四周看去,只觉荒草之中,杀气四溢。

    “不过,我还带了其它帮手?”

    王岳愣了愣,诚如他所言,湘西派似乎没有什么武功高绝之辈,就算带了人也没甚大不了的。

    但转瞬间,他想到了什么,瞳孔猛震,下意识的退后两步。

    “你带了铜人?!!”

    向天然不可置否,随手一招呼,百十个铜人自远方奔袭而来,武功之高、动作之快,世所罕见!

    王岳自知不是敌手,心里思量片刻,立马转身逃遁。

    向天然知晓穷寇莫追的道理,看他远去并未追赶,伸手拉起李孤行,令四个铜人将他们一行四人负在背上,向深处走去。

    湘西派素来想将几人制成铜人,此时才脱狼穴又入虎口,心绪怎一个低落了得。

    他中了毒,生死尚且不知,在被向天然带走,恐怕只剩被做成铜人这一条路了。

    李孤行叹息一声,“没想到千万挣扎,最后还是没有逃出你们湘西派的手心。”

    向天然道:“却也不是。”

    他话语里有转机,令李孤行心中登时燃起希望,连慕容渊也不禁兴奋了起来。

    向天然继续道:“原本我湘西派是想将你等武功高强之人做成铜人,但经过方才一事,你已变成咱们湘西派的恩人,掌门特意交代过,要护你周全。”

    “恩人?”

    李孤行有些发懵,他杀了几个湘西派的人,按照江湖道理来讲,他跟湘西派结下了仇才对,此番胆敢前往正是因为有了蚩凰这层关系才想着碰碰运气,哪里想的到自己竟成了湘西派的恩人,竟还要护佑自己周全?

    他不禁喃喃自语道:“看来有些时候,天上真的会掉馅饼!”

203、通天塔

    有些时候人还是要做一些好事,天上仿佛真的有一个神明在俯瞰着人世间的一切,譬如自己刚刚杀了那两个屠戮镇子的恶人,这一刻便同湘西派化敌为友,甚至得到了湘西派的庇护。

    李孤行要张口,询问‘赶尸引’的事,向天然像是知道了他内心所想,先一步说了出来。

    “我知道你在寻找‘赶尸引’,那东西在祭坛之内,由几个铜尸看管着。楚掌门说了,你替湘西派那么多无辜百姓报了仇,‘赶尸引’被你拿走一部分也未尝不可,只是......”

    他停顿了一会儿,面上露出愁容,让李孤行心感不妙,生怕这其中再有什么波折。

    “只是什么?有什么困难?”

    慕容渊也紧张了起来,“不会楚掌门临时变卦吧。”

    向天然摇头道:“不会,楚掌门素来说一不二,只是要进入那里需要有一定的实力。”

    这倒是让李孤行悬着的心落了下来,旁的不说,对于武功和实力来说,他还是有相当的自信,毕竟多么危及的关头他都闯了过去,实在不行再叫后卿和将臣两大凶尸相助,料想也不会有什么特别的困难。

    向天然很善于察言观色,一眼便瞧破了李孤行心中所想。

    “这实力可不是你说好便好的,需要有个证明!”

    李孤行来了兴致,拍了拍胸脯。

    “什么难关我都愿闯!”

    向天然将事情说了出来。

    原是他们湘西派有个专门测试实力的地方,号称‘通天塔’,最纯粹的‘赶尸引’便放置在‘通天塔’的最顶层。

    通天塔共有十层,每一层都有几个铜人看守,由低到高实力依次增强。最上层便是传说中的那三个始祖铜尸,实力之巨跟凌度道长相差不多,无限接近‘三绝顶’,便是强如白萧真人、诸葛玄策也未必能活着从那里走出来。

    如此一说,李孤行立马倒抽了一口冷气,心中又开始忐忑起来。

    慕容渊想了想,言道:“难道只能一人上去?既然是考验,我也想试试有没有资格!”

    向天然道:“多少人去都是一样的,就算你召集千军万马,没有实力结果也不会对结果造成什么影响。”

    “哦......”

    慕容渊低下了头,心中不是滋味。

    李孤行暗自思忖,若是说那通天塔这般厉害,自己还真没办法通过。但是他灵机一动,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立马问了出来。

    “你说‘赶尸引’在通天塔最顶端,那你湘西派又如何从哪里取出‘赶尸引’使用的?”

    这一句连慕容渊也提起神来,却如李孤行所说,湘西派既要用‘赶尸引’去做大事,那必定有法子从他所说的通天塔中将‘赶尸引’取出来,否则他们造反的大事也做不成。

    他要李孤行去闯通天塔或许有两个可能,一是略作敷衍,说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事让李孤行知难而退,自己则假装大方。二是仍旧想将李孤行做成铜人,只是需要给湘西派的门人一个交代,让他自投罗网。

    不论哪一个理由,都没按好心,更是羊入虎口。

    两人同时察觉到了这两点,目光逐渐凌厉。

    但向天然却说出第三种情况,十分无奈又带有心酸的情况。

    “实不相瞒,通天塔上的‘赶尸引’连我辈族人也取之不得,否则也不会要你去孤身犯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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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消息令李孤行惊掉了下巴,不知所措。

    “这、这是为何?‘赶尸引’不是你们湘西派的东西吗?”

    向天然道:“你去过唐家堡,得了他们传说中的凶剑不是,那剑是唐家堡之物,可千年来却从未被唐家堡的人降服,直至你这一个外人的出现。”

    “......”

    李孤行和慕容渊大感无语,事实确是如此,估计那‘赶尸引’也同凶剑‘无归’一样,乃是可远观而不可亵玩之物。

    “这倒难办了......”

    李孤行心中仍旧盘算着,许多愁绪涌了上来。

    向天然也涌出一股愁绪,更将一段实情说了出来。

    “也许你不信,我湘西派也盼着你能将‘赶尸引’从通天塔上带出来。”

    李孤行不解,为何这些人会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一个外人。

    但从向天然的口中他明白了过来。

    湘西派乃是苗疆分支,从巫术之中演化来的门派,其中很多秘术只有苗疆洪族之人掌握的全。

    但以湘西派现在的力量,从武功上、从巫术上都不是洪族的对手,所以他们才另辟蹊径要制作铜人。

    像李孤行那后卿将臣两大凶尸,也是铜人的一种,只不过唐家堡初代掌门掌握的不全,其后又加入一些自己独到的手段,配合天时地利,这才能让后卿将臣在千年之后依旧有如此威力。

    但湘西派却不同,他们所靠的乃是传承下来的‘赶尸引’,这东西类似于蛊虫,可以繁殖培育,但每一代繁殖下来的威力便会减弱一些,在控尸和存尸上存在差异,更降低了铜尸的威力。

    若用初代‘赶尸引’,不仅不损铜尸生前功力,死后更会倍增,而经过千百年来的繁殖,‘赶尸引’效力减弱,现在只能驱动尸体自行走路罢了,根本不具武力。

    更糟糕的是,祖上传下来的铜人由于‘赶尸引’药效渐失,许多已经变得不受控制,更有覆灭门派的危险。

    所以湘西派掌门楚德彪想要从通天塔中将‘赶尸引’拿出来,这样才能更好的控制铜人,一切问题也都迎刃而解。

    可湘西派毕竟武功高强之人不多,便如向天然这等将外家横练修行到极致之辈,也只闯了五层塔,更差点被铜人打死在塔内。

    故而,楚德彪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希望江湖之中的俊杰能将‘赶尸引’从通天塔中取出来。

    听了这些,李孤行似乎明白了。

    湘西派保护自己报恩事小,利用是真。

    他们需要自己豁出性命将‘赶尸引’带出来,自己则需要‘赶尸引’救治赵无钱,两者互惠互利,有着共同的利益。

    至此李孤行对湘西派的戒备之心全然放下,转而去想要如何去对付那通天塔中的铜人。

    不过,首要之事并非这个,而是先要将自己身上的毒解开,毕竟随着毒性发作,他身体已经开始不听使唤,更有一种难以言说的痛处,再撑不久,可能连命都没了。

    可向天然却丝毫没将他体内的毒当回事,带着他一路奔走,夜半时分,终见得云雾环绕、山影重重之地,仿若仙境。

    山峰高耸、重重叠叠、直插云端,一座挨着一座、座座大山连绵起伏,好似天下间所有的山峦都齐聚于此,令人心中说不出的肃穆,慨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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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孤行看着前惊天地泣鬼神的风景,心中不由的感慨起来,“这便是苗疆的十万大山?”

    向天然道:“是也不是,但这只是十万大山的起点。”

    李孤行看着面前的景色又发出一阵慨叹,他走南闯北见过壮丽景色也不少,虽然大自然鬼斧神工钟灵毓秀,但有些时候难免也会做一个井底之蛙。

    譬如现在,面对着如此惊心动魄的景色,却只是冰山一角,男子汉的胸怀登时壮阔。

    “若有朝一日,我定要看遍这十万大山的全貌!”

    他这话说的很大,却令慕容渊好不向往,面上泛起潮红。谁能不爱慕一个生的又帅、又有抱负的人呢?

    但向天然却是仰天豪爽的笑了笑,“少年人,我劝你还是不要见识全的好,十万大山中毒蛇怪虫数不胜数,纵有通天的本领也未必能从那里走出来。”

    李孤行点点头,论及神秘莫测,恐天下间还真没有比得过十万大山的地方。

    几人继续赶路,李孤行被铜人负在背上如履平地,几个起伏,便攀上了几如峭壁一般的山峦。

    山峦之峭,有如刀刻斧凿,风吹日晒经年打磨,虽不至于滑不留手,但要凭人力爬上去却是千难万难,也不知那铜人究竟有多高的轻功,身负一人竟能这般轻松的从山脚跃上。

    “这便是你们湘西派的屏障吧。”

    李孤行问着,心中有些惊讶。

    向天绕笑道:“正是,湘西派能屹立武林,敢对抗朝廷便是靠着地利之险!”

    这地势虽然易守难攻,但也局限了自己的发展,湘西派常年蜗居在这个地方,人丁必定不旺,加之少与人往来,民智定然未开,倒符合常人对他们的神秘落后的印象,除了‘赶尸引’外并没有其它能拿的出手的手段。

    向天然看他神情,显然猜到了他心中所想,但这并非是湘西派的秘密,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微微一笑揭过,喊了一声,“抓紧了!”

    话音未落,那铜人足下用了猛力,一跃四五丈高,颠的李孤行惊的不行,几个大起之后,几人来到了山顶之上。

    天刚蒙蒙亮,铜人便带着他们自山脚跃到山巅,此等脚力着实令人叹服。

    但李孤行却没有过多赞叹,反而被眼前景色吸引。

    放眼望去,依旧是山连着山,但却在重峦叠嶂之中,有一大片碧油油的田地绕山而下。

    田地旁边,尽是些低矮草屋,鳞次栉比,连接紧密。

    想来这便是湘西派的人所住的房屋。

    慕容渊道:“敢问,你们的人就围着山住?”

    向天然猛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面上浮现出陶醉的神情。

    “是啊,围山造田自然围山而居,也方便打理田地嘛。”

    慕容渊了解了,心中分外佩服。

    李孤行也是这般,村落围山而建,极用地利,同时阡陌交通、四通八达,分外便利,不得不钦佩前人智慧结晶。

    再远望去,在几座大山之中有一块空当显得格外突兀,就好似那里原本有座山,被仙人硬生生摘去一样。

    空当漆黑一片,令人有种不好的预感。

    李孤行指着那,“这又是如何形成的?这么多高山怎会空当?难道原本有座山被你们给炸掉了?”

    向天然面色忽而凝重起来,“那里......那里是通天塔!”

204、杨沁

    朝阳初升、夏风暖暖,虽在高山之巅,却没有分毫的寒冷。

    顺着起伏的山线向那地方看去,那一抹黑色深不见底,与群山高耸相比显得分外突兀。

    李孤行心有疑问,“这不是叫通天塔吗?怎会黑黢黢的一片,连个塔的身影也看不到?”

    向天然道:“被秘法隐藏了而已,那通天塔......”

    他踌躇了一阵,脑海中搜索词汇,但想了半天似乎也没有什么能形容那通天塔的壮丽,想了半天脑海中憋不出半个字,无奈的摇头。

    “等你亲眼见到就明白了,现在要紧的,乃是将你们体内的毒治好,再好好修养一番。”

    说起这毒,慕容渊心头登紧。

    “这毒你们湘西派能解吗?”

    向天然道:“倒是不难,就是费些时日,爬上通天塔也不急于一时,你们正可以借这个机会养养伤。”

    听他这般一说,两人心中悬着的石头落了地,再也不多想,靠着铜人的后背沉沉睡去。

    向天然号令铜尸行进,拨云踏石,临近午时才回到寨子之中。

    李孤行等人所中之毒厉害非常,几无解药,湘西派能解这毒也靠着他们自苗疆传承下来的巫术。

    村民们找来两个大木桶,里面放满了十万大山中的奇异花草,用柴火缓慢煮沸。

    花草汁液被大火熬制,逐渐进入木桶水中,再被大火蒸发出来,随着热气飘荡在空中。

    李孤行和慕容渊两人被脱了衣裳,绑在两根长长的木棍上,架在木桶上方,被人时刻翻转着。

    这场景到好似不像在祛毒,反而有种秘制烤鸭的感觉。

    经过三天三夜,两人身上的带有毒素的汗水流了干净,将木桶里面的药汁染成紫黑一片,又在床上躺了整整七日,这才悠悠转醒。

    而蚩凰和骆大狗两人所中之毒虽不像李孤行和慕容渊那般厉害,但他们两人没甚武功,故而祛毒时间较为久些,在李孤行和慕容渊醒来两天之后转醒。

    四人再见面时,都瘦了一圈,身体虚弱的不行。

    随着视线逐渐变的光亮,一张虚弱而又俊美的面庞映入眼帘。

    那张脸虽然满是疲惫,但却闪耀这无比的光亮,更带着无比的兴奋。

    “你醒了?”

    骆大狗用手揉了揉眼睛,忽而神情一变,立马掀开被子,看到自己衣裳完好无损,这才松了口气。

    在此期间,自李鬼雪女跟醒来以后,他便时刻陪在骆大狗身边,寸步不离。

    好在骆大狗祛毒之法同他和慕容渊不同,这才堪堪隐藏住了骆大狗的秘密。

    否则,不知骆大狗醒来之后会有怎样的惊慌。

    李孤行尴尬的笑了笑,摸了摸骆大狗的脸颊,“傻孩子,我也才醒不久,再说我没事动你这臭小子的衣服作甚?”

    骆大狗被他戳破心思,面上一红,嘟嘴道:“谁知道你能按什么心思!”

    他水灵灵的眼睛滴溜溜的转着,看着李孤行整个人瘦脱了相,当即问道:“你怎的才醒?之后发生了什么事?”

    李孤行将事情来龙去脉跟骆大狗一将,登时将他惊的坐了起来,连连叹息。

    “好险、好险,幸亏吉人自有天相!”

    李孤行道:“是啊,好人有好报。”

    “所以你那柄剑丢了?”

    “哪里能呢,在后卿手中拿着呢,就在地下候着,想要拿随时拿。”

    “那慕容姐姐呢?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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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凰呢?”

    “他们啊.......他们在外面等你呢。”

    李孤行唤了一声,两人同时进来,都瘦脱了相。

    骆大狗眼眶湿红,抓住两人手道:“还好,还好你们都没事!”

    慕容渊像对自家弟弟一般对待骆大狗,极其宠溺的摸了摸他的头,“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倒是蚩凰有些气不过,自顾自的嘟囔着。

    他舅舅乃是楚德彪,湘西派的掌门,谁能料到湘西派底下人吃了熊心豹子胆,竟要伤害自己。

    “我一定要找舅舅问个清楚!”

    李孤行拦阻道:“倒也不急,你说有个中原来的姐姐要寻我,咱们现在就去找他?”

    蚩凰一拍脑袋,“对对对,我怎将这件事给忘了,我现在就带你去。”

    说罢,他拉起李孤行的手便往外走。

    这一幕被骆大狗瞧见,面色登时冷了下来,好似一个小姑娘吃着飞醋。

    慕容渊瞧着他的神情,淡淡笑着。

    “你也喜欢老李?”

    骆大狗一愣,立马装作无辜,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好似什么也没听懂一般。

    慕容渊道:“行了,别装了。你的秘密我就算不知道也猜到了,不过嘛......”

    他忽而顽皮一笑,用手拨了拨头发。

    “我是不会让着你的!”

    骆大狗面色通红,低下头去,看着慕容渊的背影,一股醋意飞上心头。转瞬间,他又变了个神色,轻蔑的瞧了一眼,将胸挺得很直。

    “谁用你让!”

    慕容渊回到房间,拿出血刀老祖那柄大刀又摊开秘籍研习。

    那‘诸葛三十六奇门’虽然厉害,但毕竟是诸葛家的法门,就算学会了也是给诸葛家闯下名头。

    他要在江湖之中为慕容家立威,自然要将身上所学融会贯通,独创一脉。

    这也是慕容家经久不衰的原因。

    慕容家的武学是厉害,所学也广博,但每一代只拿这些武学当做入门,何时能将这些武学融会贯通自创一派,何时才能算得真正在江湖之中立足。

    慕容渊现下要做的便是这件事。

    诸多武功之中,以‘斗转星移’和‘参合指’他用的最为熟练,但论及修行难易,还是血刀老祖留下的功法最为便捷。

    所以他要从血刀老祖所传武功入手,将自家武学融合到一起,创立一门新的武功。

    然而,这件事又哪里像说起来那般容易的,天下间能人不少,但能创立武功甚至开宗立派的也只有那么寥寥几人。

    但慕容渊有自信,他慕容家代代都是这般过来的,可以说每一代都会创立一门全新武学,每一代都会在前人的基础上再进一步。

    那一天,慕容渊什么也没想,脑海之中只有各种武功招式、各中心法,内力在经脉四处游走,试图以血刀老祖的刀法串联起‘斗转星移’和‘参合指’的内力。

    他苦思了一夜,略有小成,似乎摸到了门径,兴高采烈的去找李孤行。

    而李孤行却似乎陷入了魔障,蜷缩在一个角落一言不发。

    这件事几乎轰碎了他心中的坚守,更明白为何父子俩会沦落到这个境地。

    李孤行随蚩凰寻那女子而至,但见一女子眼若秋霜、肌肤胜雪。

    单是容貌瑰丽已是天下间一等一的绝色,更难得的是他自有一股书卷气,令人不敢直视。

    那姑娘身着一袭素白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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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山头一处草房外。

    和煦清风吹得他衣袂飘荡,更有一股说不出的出尘之感。

    一时之间李孤行看的呆了,竟忘了上前,若不是蚩凰在一旁用手肘拐他,几乎陷进这无比美丽的景色之中。

    李孤行遥遥行礼,恭谦道:“姑娘好,敢问寻我何事?”

    那女子看样子比慕容渊还要大一些,差不多二十三四的年纪,这个年纪本应婚配,但看他纤尘不染的模样,好似多想一分便是对他的亵渎。

    那女子远远瞧见李孤行,也稍稍回礼,分外大方。

    “敢问,您就是李孤行李少侠?”

    李孤行缓缓走过,小心翼翼,上下打量这他,却好似这些年行走江湖的经验全然无用,竟从她身上看不出分毫。

    要知李孤行在锦衣卫时何等达官显贵没有见过,便是他们的夫人、女儿论及端庄得体与这女子相比也要逊色半分,他这双眼睛在锦衣卫中乃是专门大量人的,连他都看不出门道的女子,足可见其特殊。

    李孤行道:“正是在下,不知姑娘芳名?”

    那女子瞧了瞧李孤行,自高处走下,站定面前,气吐幽兰。

    “我姓杨、祖父乃是当朝元老。”

    一个姓,李孤行立时愣在当场。

    朝廷之中姓杨的不少,但敢称元老者只有内阁中的三位,都是大明的肱骨之臣、国家柱石。

    杨荣、杨士奇、杨溥,任何一人放到任何一个朝代都是照耀当代、功传千秋之辈。

    也难怪面前这女子竟有如此风姿,令人不敢直视,原是那三位大人中的一位后人。

    李孤行诚心拜服,一躬到地。

    “竟是三位老杨大人的孙女,孤行汗颜、汗颜!”

    女子将他轻轻扶起,“祖父杨荣,薄有功劳,都是世人谬赞,李少侠不必行此大礼!”

    “敢问杨姑娘,为何避世于此,又为何寻我李孤行?”

    他是朝廷钦犯,不敢与这位杨姑娘靠近半分,怕污了杨老大人的清名,不自觉的脚步向后退了退。

    而那杨姑娘反将他一把拉住,拉在自己身前。

    都说男女授受不亲,却不知他一反大家闺秀的做派,竟做出这般动作。

    李孤行受宠若惊,忙道‘不敢’。

    谁料她竟跪了下去,对着李孤行恭恭敬敬磕了一个头,又让李孤行愣在当场不知如何自处!

    “杨姑娘,使不得!”

    “我叫杨沁,你父亲为护我祖父致使你们父子遭受这般大的冤屈,你该受此礼!”

    那‘护我祖父’四个字仿若四个霹雳,一个比一个响,炸到李孤行心里,震颤灵魂。

    他双手捧起杨沁,手臂因为激动而剧烈的颤抖。

    “究、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杨沁哭了出来,泪水滴在李孤行的手背,滚烫的泪水自他手背滴入了心里。

    杨沁边哭边将事情说了出来,那是一件无比的大事,震荡朝野、动摇国本的大事。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来自于一个人,一个阉人,被皇帝成为‘伴伴’的阉贼,王振!

    杨荣自建文朝始、历经成祖、仁宗、宣宗、直至当朝共辅政,共经五朝,乃是天下文臣首脑、更是无数读书人瞻仰膜拜之人,更携手仁宗、宣宗开创了仁宣之治,使天下安定富足、国泰民安。

    而王振,身为皇帝身边红人,自然对权利趋之若鹜,故而引发了后面一系列灾难。

205、父死

    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但对于三杨来说,历经五朝,位极人臣、声望兴隆,已成了他面前的一座大山。

    那时三杨之中,杨士奇和杨溥接连病倒,朝中只剩杨荣一人苦力支撑,故而,杨荣不仅得天下文人倾慕,更得武将钦佩,连后起之秀于谦都与其交好。

    王振苦杨荣久矣,巴不得将他凌迟处死,以以泻心头之恨。

    为了独揽大权,王振密令锦衣卫和东厂搜罗杨荣证据,想要将他一举绊倒。

    只是杨荣清名在外,为人刚正不阿,更不取百姓一分一毫,锦衣卫和东厂暗中罗织了大半载却连一点把柄也没有,王振恼羞成怒,竟派人暗杀杨荣!

    这样隐秘之事,寻常人是不放心的,所以他命时任北镇抚司千总的李四顾处理此事。

    但那王振多留个心眼,只说刺杀之人乃是朝廷之中瓦剌部的细作,不论年女老幼,宁错杀一万不放过一个。

    历经多年,蒙古部族依旧虎视中原,自开朝以来,历经洪武、建文、永乐三朝、再经宣宗御驾亲征,终于还天下一片安宁。

    但在百姓的骨子里,提起瓦剌部还是深恶痛绝。

    这命令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会毫不犹豫的执行下去,但那李四顾又是何等精明之人,他一早便知王振心思不纯,偷偷留了个心眼,暗中打探起来。

    这一打探不要紧,牵扯出这般大的一件事,竟知晓王振口中那通敌叛国的人乃是当朝辅政杨荣杨阁老!

    就算将李四顾的脑子全抽走了换成浆糊他也不信杨容会通敌叛国,再细一想,便知原委,眼珠一转,是夜便着了夜行衣来到杨荣府中。

    杨荣府邸并不难找,隔着皇宫仅有两条街,这也是皇帝倚重杨荣,方便随时传召,特意命人建造的府邸。

    但对于这位当朝辅政来说,他的府邸直可用‘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几字来形容。

    外面看似冠冕堂皇、一派繁华,内里却是穷酸的要命,几间破败的大房子中,除了书籍之外,都是些修了又修的桌椅板凳,似乎连一件像样的物件都找不到。

    这对于杨荣或许是一件坏事,但对于天下间的百姓却是幸事,得官员清廉如此,天下百姓哪有不幸之理。

    李四顾看着院落之中的一切,一股崇敬之心涌上心头。

    他飞檐走壁,来到了院落最深处的一间房子上,虽是夜半时分,但房间内烛光昏暗,一个佝偻的背影在凄凄灯光应在窗户上,显得分外的孤单又有一种强悍的坚韧。

    不必想,那定是杨荣在挑灯夜战,操劳国事。

    李四顾叹了叹气,“哎,杨大人这把年纪还在忧国忧民,可恨那王振!”

    他四周看了看,并未发现有护院之人,这才放心落了下来,弄出些响动。

    许是杨荣专心至极,那不小的声响没有影响到他分毫,捅破窗户纸,见得他老人家面色发白、两眼聚精会神,全神贯注的写着奏章。

    他敲了敲窗,动静奇大,这才将杨荣从政务中拉出,举着油灯四处转了转,又舒展几下筋骨,转头又回到案前坐下,自言自语道:“不知谁家的猫儿又来找食吃了。”

    李四顾无奈,哪里想的到杨荣大人竟专心至此。

    他天生是个顽皮的性子,即便年近四十还是童心未泯,便想着试试杨荣的胆量!

    这一次,他没再客气,使了武功,将窗户推开,一跃而进,手中匕首寒光闪耀,直接比在他脖颈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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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大人,若不想死,便将钱财交给我!”

    杨荣愣了愣,旋即坦然的笑了出来,苍老的手将毛笔轻轻放下,又用嘴吹了吹奏折将上面的墨迹吹干。

    “不知哪路来的朋友,府中还有三石余粮,尽数拿走便是。”

    李四顾声音变得阴冷,“余粮?杨大人,堂堂当朝辅政一命就值这么点粮食?”

    杨荣缓缓道:“三石够得几十个灾民吃上一年有余,已算不少了!”

    “......”

    李四顾愣住,宋代明相范仲淹曾说过,‘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他早就知道杨荣崖岸高洁,听到这番话仍旧不免心头震颤。

    但他还是不想死心,匕首近了一些。

    “莫要骗我,堂堂朝廷一品大员,怎会剩下这些粮食?”

    杨荣苦笑,身子忽而挺得笔直,正是这条脊梁撑起了大明的盛世、也正是这条脊梁在风雨飘摇之中挽救了大明。

    “苗疆异族伺机叛乱、沿海倭寇蠢蠢欲动、北部瓦剌、鞑靼等部对我中原虎视眈眈,我大明钱粮虽多强敌却是环伺,难道要让前线的将士饿着肚子?难道要让边关的百姓饥不择食?我杨荣是朝廷命官不假,更是天下的父母官,哪能独一人享受而弃百姓于不顾?!”

    这句话说得义正言辞,从旁人口中说出来李四顾或许不信,但从他口中说出,便让李四顾相信了一件事。

    天下间贪官污吏虽多、中饱私囊者不少,但绝不包括面前这位年近七旬的老者。

    杨荣见李四顾有些动容,神情一凛,坦然道:“东厂派你来的?不对,看你身手应该是锦衣卫。这样吧,我一家老小的性命可以交给你,但烦你将这折子上呈给陛下!”

    李四顾瞄了一眼,但见奏折上‘黄河水患’四个字分外显现。

    这四个字刺痛了他的心灵。

    黄河水患,自古便有,带走多少性命又使多少百姓流离失所家破人亡。

    他垂首片刻,忽而将匕首一转,径直跪了下来。

    “杨大人忠肝义胆实乃我辈楷模,北镇抚司李四顾恳请恕罪!”

    杨荣淡淡笑着,将那奏折合上,轻轻扶起李四顾。

    锦衣卫乃是洪武皇帝朱元璋亲设而成,一开始为了纠察淮西将领和胡维勇等文官的罪证。

    手段虽落了下乘,但见效其快,扫清寰宇更稳固了社稷。

    然而,经过这些年,锦衣卫早就变了味道,名声也逐渐臭了起来。

    尤其永乐皇帝创立东厂之后,他们两个已经成了一丘之貉。

    但李四顾跟其子李孤行却是个例外,乃是锦衣卫中忠肝义胆之辈,连杨荣对两父子之事也有耳闻。

    “李千总!失敬失敬!”

    李四顾道:“杨大人有所不知,那王振陷害你不成,竟派了人手加害于你,时间就定在后日早朝十分。我见大人夙兴夜寐为国事操劳,不忍动手,还请明日大人退避一二!”

    杨荣叹了叹气,多少年来朝堂之上党同伐异从不缺席,自己历经五朝早已看淡。

    他活了这般大的年纪,死或不死早就不放心上,但为国家计、为江山计,他不能死,更不能死在王振手上!

    “好,我答应你!”

    他转念一想,又道:“但你......”

    李四顾道:“无妨!我自有对策!”

    说罢,自窗户飞身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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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来处去。

    二日凌晨,李四顾果然带着精干人等身着夜行衣与半路截杀杨荣。

    王振将事情做绝,直言杨荣轿子之中坐着瓦剌的刺客,已化妆成汉人,要学荆轲刺秦王的戏码,要在朝堂之上将皇帝刺杀。

    这些执行刺杀人物的锦衣卫都不信杨荣会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来,但想到王振和皇帝极其亲密的关系,这事情又显得不那么简单。

    毕竟王振被皇帝称为‘伴伴’,以一个太监做到了现在这样的高位,不仅东厂和锦衣卫两大机构听他号令,连朝中百官也依附到他的足下,认他坐了干爹。

    这样的权势、这样的庇护,自然不会加害皇帝,故而他们心中一开始虽然不信,但经此一想,十有八九也信了。

    所以,对‘格杀勿论’的命令再也没有存疑,下手也不留余地。

    只是,杨荣在李四顾的通禀下,当夜便住在了皇宫,那轿子之中空落落的,什么人也没有。

    只可怜了那四个轿夫,横遭毒手!

    一人问李四顾:“狡猾的老狐狸!怎让他给逃了?”

    李四顾道:“可能漏了风声!”

    另一人道:“那该如何?咱们办砸了!”

    李四顾将腰杆一挺,“怕个屁,我是千总,出了事我顶着!”

    几人默不作声,纷纷看向李四顾,单膝一跪,叩首道:“千总带兄弟们如此,兄弟们怎能让千总独自承担?要有责罚,我等一起!”

    只是,他们谁也未曾想到,这一晚,谁也走不了。

    刺杀当朝一品大员何等大事,王振怎可让这些人活着回去。

    还未等反应,便有另一群人将他们拦住。

    双方人马都带着面具,只是另一队人胳膊上缠着红绸带用以区分。

    李四顾明白,这是王振要斩尽杀绝,当即发下令来。

    “兄弟们,咱们今生回不去了,四处突围,若活下来找个偏僻之处度日!”

    他说话言简意赅,这些人同他在一起这般久也听出了话里的意思,有种天塌下来的感觉。

    他们几人虽逃了,但一家老小还在,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王振抓不到他们,指不定会对他们的家人动什么手脚。

    不过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要想护佑自己的家人,这一条性命是万不能搭进去的,故而几人战的极勇。

    但那一群人中,有一人武功高绝,以绣春刀施展剑法,长刀凌空而飞,竟将那些人在一瞬之间穿了个透心凉,一招便将众人杀了个干干净净,唯独剩下李四顾。

    这一手剑法李四顾熟悉的不行,再看月光下一双眸子,不是自家师弟骆勇还能是谁?!

    “师弟?”

    他心中念叨着,不敢出声,更不敢显露自家武功。

    既然自己横遭毒手,万不能再将自家师弟牵扯进来。

    一群人围着李四顾进攻,而李四顾就算有通天的能耐也不敢使,一路打一路逃,最终逃到了京郊。

    骆勇和李四顾武功相差不多,论起真章来,李四顾要高骆勇几分,但他现在全然不用本门路子,自然敌不过骆勇,时间一久落了下风。

    骆勇便是趁着这个机会,挺刀直上。

    就在刀尖挨到李四顾身上的时候,忽而认出了他,绣春刀悬停半空。

    然而他终究晚了一步,其余的人抓准这个破绽,就在一瞬间的功夫,李四顾被捅成了马蜂窝。

206、神功自创

    有道是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这一切来的太过于突然,突然到骆勇未能早点发现李四顾的身份。

    他强忍着泪水,将耳朵凑近了李四顾。

    只听得李四顾在生命的尽头仍旧关心自己,口中只有‘快逃’两字。

    他挣扎着说完,气力便已耗尽,随着最后一口气吐了出来,死在了骆勇的怀里。

    骆勇何等聪明,心知李四顾被人算计,更知这一切乃是王振的手笔。

    他佯装无事,将李四顾的尸体扔在一旁,将他与其它枉死之人一起,寻了个僻静的山头就地掩埋。

    李四顾虽不是骆勇亲手捅杀,但他的死却是其一手造成的,不论如何这份罪孽已洗刷不掉。

    然而冤有头债有主,但这份罪孽,注定是他要去背负的。

    于是,他安顿好了骆大狗,独自坐在家中,等待李孤行为父报仇!

    杨荣得知李四顾死讯之后悲痛不已,像李四顾这样的英雄乃是朝廷栋梁之材,假以时日或许能够成为名垂千秋的戍边大将。

    可就是这样的英雄,却死在了阉党的权谋之下,死在了自己视若兄弟之人的手中。

    也正因李四顾的死,使得杨荣本就不好的身体越发虚弱。

    李孤行逃亡以来,在江湖中搅动风云,多少次化险为夷,其中不少有杨荣的功劳。

    他不惜拖着年近古稀的身体,拉下自己五朝元老的脸面替李孤行求情,更在晚年冒着晚节不保的风险,凭借自己朝中的关系为李孤行斡旋。

    只是,他年纪老迈早已是风中残烛,这一生都为朝廷夙兴夜寐,加之李四顾之死让他深感愧疚,没过多久便郁郁而终撒手人寰。

    临死前,他安排好了一切。

    他明白,王振近乎一手遮天,也知树倒猢狲散的道理,自己这颗参天大树倒下之后,王振定会将一切报复在自家后人身上。

    他子孙在朝中身居重位之人不少,但却哪里抵得过王振的势力党羽。

    为保子孙延绵,又为报答李四顾舍命之恩,他便托人将自己最疼爱的孙女杨沁送入湘西地界,一来能让杨沁得到湘西派的照拂,二来是要杨沁嫁给李孤行,寥以报答。

    杨沁说完这些,李孤行早已跪在地上痛苦的难以言语。

    他一直以为骆勇乃是觊觎北镇抚司之位才将自己父亲杀死,却不知这其中竟有这么多的曲折。

    常言道‘我不杀伯人、伯人却因我而死’,李孤行同骆勇一样,手上都沾染了血腥。

    他跌跌撞撞的走了回去,全不知身边发生的一切,将自己禁锢在了角落。

    他终于明白父亲的悲剧是因何而起,也终于明白自己复仇的对象。

    “王振!”

    这个权倾朝野的宦官,这个普天之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阉贼,就是他的杀父仇人!

    但他仍旧痛恨,痛恨自己害死骆勇,痛恨自己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以至于做了亲者痛、仇者快的事。

    骆大狗和慕容渊看到李四顾这般样子不知如何安慰,尤其是骆大狗,这个天资聪颖的孩子已经隐约猜到了一些,更不知如何面对李孤行。

    男人的肩膀是要抗事的,但压在李孤行肩上的重担何其多,多到近乎将他压的喘不过气。

    他一人蜷缩在角落里呆了很久,于周遭之事不闻不问,直到他下定了决心,要铲除奸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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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王振碎尸万段!

    只是任谁也没有发现,李孤行心绪好转的同时骆大狗的心绪却降到了冰点。

    只是骆大狗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依旧谈笑风生的跟众人玩闹,这才没被瞧出,更没人知道他心中的打算。

    李孤行收拾好心情,着手准备今后的之事。

    人总该向前看,对李孤行来说,悲伤只是暂时的,振作起来做回自己才是他要真正要做的事。

    那‘大内传世龙骨’是他必得之物,故而这皇宫也是必定会去的地方,要报仇自不急于这一时半刻,待去皇宫取那传世龙骨之时便是王振的死期。

    现今首要乃是将‘赶尸引’拿到手,楚德彪这般恩德,他不能辜负。

    修养几日,李孤行身上的伤已经全好了,更趁的这些闲暇将自己武艺提升了一些。

    旁的不说,单是那‘仙决无量’的剑法便被他修炼的精进了不少,而‘诸葛三十六奇门’中更会了第四招‘东木速行’。

    这一招乃是绝顶轻功,似乎比之萧涵所用轻功更加神妙。

    李孤行从未修行过厉害的轻功身法,所凭借的都是剑法中的步法,故而纵使他内力高绝,但论及轻功,却要比旁人逊色一些。

    譬如他比萧涵武功要高上几个台阶,但在轻功之上始终比不过萧涵,归结原因,便是李孤行从未学过顶尖的轻功。

    而那‘东木速行’便可弥补他这一缺陷。

    ‘诸葛三十六奇门’有多么神妙已不用赘述,其中任何一门绝技放到江湖之上都是令人眼热的武功,不比誉满江湖的少林七十二绝技差上多少,甚至还要高上一头。

    而这门‘东木速行’更是其中唯一的轻功身法,已可到江湖绝顶之列。

    李孤行略微施展一下,便觉自己身轻如燕,比之以往轻功有着云泥之别,便是十几二十人跟他武功差不多的人同时围攻,料想也奈何他半分不得。

    有此等轻功傍身,李孤行倒是不甚怕了。

    在那‘通天塔’中,铜人再多、再厉害,自己有这门轻功,再配合‘金刚不坏神功’,逃出升天还是不难的。

    他又将这门功夫演练了两天,待得这功夫逐渐纯熟后,便去找向天然。

    蚩凰了解李孤行的事情,知道他终有一天要去这通天塔,但却没有想到这一天竟然来的这般快。

    好在向天然从楚德彪处归来,他此去楚德彪处有两件事禀告,其一自然是李孤行勇闯通天塔之事,其二便是蚩凰遭湘西派其他人暗杀之事。

    至于李孤行的事,楚德彪一百个同意,巴不得李孤行现在就飞进通天塔第十层将那该死的‘赶尸引’给拿出来。

    而另一件事,他不得不谨慎对待。

    湘西派要同苗疆争个正统,同时一面同朝廷虚与委蛇一面攻打朝廷,那蚩凰乃是苗将九黎族的后裔,自然是手底下人首要杀害的对象,故而人人知他是楚德彪的外甥女,却没人愿意护他周全。

    对此楚德彪也没什么办法,总之大战在即,不论胜也好败也罢,若是能将蚩凰安排在李孤行身边,这一生能平安的过活,也算了了自己后顾之忧。

    虽然李孤行浪迹江湖被黑白两道、江湖庙堂追杀,但那李孤行武功又高、智谋又好,浪迹这么多时日仍旧逍遥。

    反观蚩凰,不管在湘西派也好、返回九黎族也罢,双方都保不齐会有那种性情激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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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人,要将蚩凰杀死。

    如此相比,跟着李孤行虽然活的动荡,却是现下最为安全的办法。

    所以楚德彪从心底里想让李孤行通过通天塔最高层,将那‘赶尸引’拿出来,更对李孤行鼎力相助。

    譬如,此番向天然回来,带来了一包解药,都是为了防备通天塔中毒雾瘴气所制。

    楚德彪从一个包袱中将那些解药全拿出来,瓶瓶罐罐、五颜六色,加在一起不下三十余种,看的李孤行眼花缭乱。

    “这、这些都是解药?”

    向天然道:“是!”

    李孤行大为震惊,“不会吧,什么毒需要这么多解药?”

    向天然道:“许多毒,或许比我所带的解药还多。”

    “......”

    李孤行一时语塞,湘西派神秘莫测,但在用毒一事上好似比唐家堡更为精通,看着这些解药,他心中不免生出些许悔意来。

    那通天塔中不仅铜人非常厉害,便是那些毒瘴也够他喝一壶的,或许他此去‘通天塔’乃是明摆着去送死的。

    不过,为了赵无钱,李孤行没有旁的选择,再者有些事情,有可为有可不为,若是他自己受了伤,那死也便死了。而赵无钱之事因自己而起,甚至因为自己成为一个废人。

    所以李孤行便是拼了这条性命也一定要将那‘赶尸引’带出来,成全心中的道义。

    正是这种情感的驱使下,就算通天塔是那种十死无生之地,李孤行也一定要去!

    慕容渊道:“老李,用不用我陪着?”

    李孤行打量了一阵,赫然发现他周身的气息似乎变了一个样,看起来平静如水,但内里却是犹如波涛般汹涌。

    这是内功修行到一定境界,神莹内敛的征兆。

    粗略看起来,慕容渊武功更加精进,甚至同之前判若两人。

    不知慕容渊近些时日做了些什么,武功竟这般突飞猛进。

    李孤行略微笑笑,指剑凝结剑气,一招‘飘入仙宫’施展而出,剑气凝练而出有如实质,便似真有一柄长剑握在手中,寒光耀眼,在日光下,一抹白光破空而来。

    单是这一指剑气,令向天然心中惊骇,他号称‘武林横练第一’,却在有一瞬间感觉,这一指剑气能破了他他几十年辛苦修炼的横练功夫。

    就是这样的剑气,慕容渊却不慌不忙,甚至连眼皮都没眨一下,俏手一伸迎了上去,竟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在剑气距离手掌还有半寸的距离,登时打散。

    散乱的剑气从慕容渊两侧飞过,细微的剑风打到身后的树木之上,将一人合抱的树干打的千疮百孔。

    李孤行懵了、向天然也懵了,更不知慕容渊怎会有如此神奇的武功。

    李孤行惊讶道:“你何时有了这等武功?”

    慕容渊含笑道:“这几日想通了许多,独创了一门。”

    “自创武学?”

    李孤行和向天然异口同声,惊掉了下巴。

    慕容渊道:“只窥到门径,还没真正形成一门武学,但于实力之上却有不小提升,一起去通天塔,应该不会拖你后腿吧。”

    李孤行道:“别说拖后腿,抱你大腿也成啊!”

    慕容渊笑而未答,但那神情已经变得极其自负,好似几年之前两人初次见面时候的模样,那个眼高于顶,睥睨天下的慕容家后辈又回来了。

207、凶邪地

    慕容渊有如此造诣让李孤行大开眼界,如此看来,恐怕慕容渊武功已经不弱于自己。

    有慕容渊配合自己,从通天塔中拿出‘赶尸引’又多了几层把握。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这通天塔到底有什么玄妙,李孤行还需多了解一些。

    从向天然口中得知,这通天塔本是集天地灵气、日月精华所成。

    这等钟灵毓秀之地本是祥瑞之兆,颇有一些驱邪避凶之能,但湘西地界处于十万大山最开端,其中颇有一些瘴邪两气。

    通天塔被瘴邪两气经年累月侵染,逐渐变成的阴邪。

    又由于‘赶尸引’弥漫,故而湘西地界逐渐变成了死尸横行、终年不见日月之所。

    通天塔内时常传出哭声,凄厉绝伦,仿若人间地狱,使得湘西地界原本不多的百姓活的更不安稳。

    那时这里便有一个现象,没有一人能活过三十岁,更没有谁能靠近这通天塔三百步之内。

    好似天然被划了一道界限,界限之外植被尚可生长,而界限之内土地贫瘠,一片死气。

    偶有闯入边界的动物,无一例外的死在了哪里,时间依旧,皑皑白骨堆满了边界处。

    许多人曾想过搬离这里,但又有几人会想离开自己祖祖辈辈生存过的故土。

    直至六百年前,一个得道高僧见得湘西地界百姓生活困顿,发下宏愿誓要廓清此地,孤身一人踏入这通天塔中。

    塔内不知有何物,更不知有什么妖精鬼神,那高僧手拿钵盂孤身而入,刚刚踏入边界,那钵盂便迸发金色光芒,光芒刺目,将通天塔四周阴霾尽数驱赶。

    那高僧在自通天塔最下层一直向上走,没走一层便驱除一层的邪祟,那一层也便亮了几分。

    待走到最顶层却没了动静,而笼罩最顶层的黑暗一直存留在最顶层。

    百姓们感念高僧恩德,纷纷跑到通天塔四周围着,生怕那高僧有个什么闪失。

    过了大概二十几天,通天塔最上层终于有了动静。

    那是一种令人说不清道不明,难以用言语表达的声音。

    这声音令人听了一会儿令人心安,一会儿又让人惊恐。

    没过半天,围观的百姓开始七窍流血,甚至有几个死在当场。

    自通天塔中传来高僧的话语。

    “诸位施主速速退开,紧闭门户,不论发出什么动静都不要开门!”

    百姓们知道这事不简单,遵照高僧命令,鸟兽散去、紧闭门户,纵使心中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再也不敢向外面再探一眼。

    又过了二十来天,通天塔中动静越来越小,有胆大的扒开窗缝向内望去,但见最顶层已经有一半变得光亮。

    另一半虽然依旧灰暗,但与那光亮相比已经不甚起眼,相信再过不久光亮定会战胜那抹黑暗。

    只是......脑海中的景象并没有出现的他们的眼前,随着一道金光的爆闪,顶层的那抹黑暗再也没有去除。

    高僧为了净化‘通天塔’,大放舍利之光,竟在通天塔的最上层圆寂而去。

    不久后,高僧的袈裟从通天塔上飘了下来,上面用金印写了几个字,都是告诫百姓不要靠近通天塔,更不要想着去塔内,并将通天塔上的铜尸情况和‘赶尸引’的厉害略微讲述了一番。

    他用自己的性命用无上的佛法将通天塔隐匿了起来,从那以后,通天塔肉眼不可见,只能在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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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折射下看到一些诡异的影子。

    多少年来,从未有一人自通天塔中活下来,当初有个神功大成的武人爬上了通天塔最上层,并扔出来一些‘赶尸引’,这才使得湘西派有了自保的手段。

    李孤行听了这些,心中又没了底,本以为通天塔中不过是铜尸厉害了些,大不了用轻功从塔内逃走,哪里想的到有这般的神秘莫测。

    他瞪了向天然一眼,有些气愤道:“你为何才说?!”

    向天然不好意思,那张凶悍的脸忽而变得扭捏,更带着许多愧疚。

    “这......这......”

    李孤行道:“你是怕我听了这些后不敢再去,是吗?”

    他们湘西派做的确实有些过分,若不是李孤行问起,谁能知道这‘通天塔’竟是这般的危险。

    甚至可以说,湘西派让李孤行去就是去让他送死。

    李孤行暗自想了会,他虽不武断,但却是那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性子。

    再者说,赵无钱的伤势那般严重,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更不可能退缩。

    故而,就算这通天塔是个大火炉,李孤行也照跳不误。

    他拿起那个包袱,恶狠狠的瞪了向天然一眼,对慕容渊道:“你真跟我一起去?”

    通天塔毕竟不是旁的地方,他不想慕容渊陪他冒险,但从慕容渊坚毅的神情他知晓了答案,这地方他去定了。

    慕容渊自不必回答,李孤行也了然,仿佛方才那句话问出口有些多事。

    李孤行又看了看骆大狗,带有宠溺又有些愧疚。

    “你......你就别跟我一起去了吧。”

    骆大狗嘴巴一噘,一脸不服气。

    “我虽然武功不行,但是我有脑子,唐家堡地窟我都能陪你,这里有有什么不行?难道还能比那还凶险?”

    李孤行无奈摇头,双手捧着骆大狗的脸。

    “你除了头脑发达以外,四肢都很简单,这种地方最没用的就是脑子。”

    他回头瞧了瞧蚩凰,又盯了一眼向天然。

    那意思不言而喻,便是要他们两个千万小心,定要将骆大狗看护起来,免得生出波折。

    那两人自然心领神会,尤其是向天然,为了让李孤行将‘赶尸引’带出,哪还能让他有什么后顾之忧。

    向天然将手搭在骆大狗肩膀上,一股力道暗自使出。

    这力道拿捏的极其精准,既让骆大狗感觉不到,又不能挣脱逃走。

    李孤行略微对他颔首行礼,拿起包裹,同慕容渊一起,毅然决然向通天塔迈进。

    远处,杨沁看着李孤行和慕容渊的背影,心中暗自吃着飞醋。

    他从来没有想过会喜欢上李孤行,像他这种大家闺秀,素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这一瞬间,他似乎爱上了李孤行,爱上了这个为了朋友义无反顾的男人。

    李孤行身负大恨,却也误伤他人,能勇于面对自己的过错,从而将骆大狗带在身边,让这柄利刃时时刻刻比在自己的后脊,这等魄力天下间除了李孤行一人还能有谁。

    其他人,若是不斩草除根便已是发了善心。

    他望着李孤行的背影,不由得痴了。

    只因他不仅能够勇于面对自己的过错,更因他有情有义,能够为朋友两肋插刀。

    这样的人试问那个女子能够不动心,哪个女子又能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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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他不知道的是,这条情路可是异常的坎坷,不仅要面对慕容渊,甚至他身边的骆大狗和蚩凰都是他的对手。

    所谓一见孤行误终身,这样的男子又有哪个女人不爱呢?

    他静静的瞧了一会儿,直到李孤行的背影凭空消失在通天塔之外,这才折回草屋,自顾自的默诵经文,希望李孤行能够平安无事。

    李孤行和慕容渊走到通天塔的边界处,相传这里便是瘴气汇聚之所的边缘,进边界者必死。

    地面上有一道明显的印痕似金非金,编号四有人用了一个铁线故意在此地划出一个边界,又好似自地生长出这样的一个东西。

    不论如何,这东西终归让人看不明白。

    慕容渊回头看看,赫然发现身后已经变得透明,什么也瞧不见了,空落落的一片。

    “这地方当真神奇的很。”

    李孤行晃了晃头,从包裹之中将那些瓶瓶罐罐拿了出来,一股脑的放在地上,两眼仔细打量起来。

    “你说这边界里是什么毒瘴,咱们需要用哪个解药?”

    这倒是给慕容渊问着了,他李孤行不知道,慕容渊又怎会知晓,一时间两人愣在当场,竟被这界限阻挡住了。

    谁人都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原本李孤行觉得这边界似乎连一道砍都算不上,抬脚迈过的事,可当他真正面对这边界之时,心中的彷徨无措仿佛箭矢一般将他打回到原地。

    他想了想,坐在地上叹息起来。

    “都说开弓没有回头箭,你说咱们这般回去,是不是不太好。”

    慕容渊捂嘴一笑,“是啊,这般回去,定会被大狗嘲笑死的。”

    她忽而想到了些什么,问道:“你的剑呢?”

    “你说‘无归’?”

    “是啊,自那镇子以后我就没见你再带过身上。”

    李孤行一拍脑门,忽而想到一个主意,“我他娘的怎么将这个东西忘了。”

    他伸手向地上一拍,地震土裂,不多时一柄漆黑长剑自地面上跃然而出,正是传说中的凶剑‘无归’!

    与此同时,他想到了一个主意,一个几乎万无一失的主意,嘴角漏出自信的笑容。

    也正是这个笑容令慕容渊安心不少,他相信,这个世界上没什么事是李孤行办不到的,连诸葛家的‘阴阳紫金阙’都能拿到手,那‘赶尸引’未必就比紫金阙难得!

    李孤行想到的办法也不是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绝艺,但这普天之下只有他一人能这么做,也只有他能这般做。

    他伸手向‘无归’摸去,一头巨大冢虎伴着将臣自地下破土而出。

    慕容渊看着这两样自唐家堡地窟中带出的东西,心有所悟。

    “你是让他们两个去?”

    李孤行点点头道:“反正都是死了几百年的人了,去探探路没甚不好,说不准这通天塔他们两个便能踏平!”

    得了命令,将臣和冢虎先后而入,伸足踏入那边界之中。

    只为想到,刚一踏入边界,两者便停了下来,进而失去了控制,好似被谁重新控制了一般。

    这让李孤行大感意外,普天之下除了自己手中的‘无归’,更不知谁人还能控制将臣和冢虎。

    “莫非是‘赶尸引’?!”

    想到此节,李孤行心中有了判断。

    旋即周身漫出滔天火光,所用正是‘诸葛三十六奇门’的‘三昧真火!’

208、我先进去探探路

    若李孤行所料不错,那冢虎和将臣能有这般样子大概率是被那‘赶尸引’所侵袭。

    他曾听说过,这后卿、将臣两大凶尸正是在‘赶尸引’的基础上辅以唐家堡各种毒药所制而成,故而才有这般功效。

    所以,将臣和冢虎被控制也情有可原。

    也就这么略微一琢磨,李孤行便已知道,这‘通天塔’内充斥着‘赶尸引’。

    既如此,那用‘三昧真火’对付‘赶尸引’再合适不过。

    李孤行笑了笑,心中十分欣慰,若不是遇到了血刀老祖,他们也不会前去诸葛家,更不会拜诸葛玄策为师,自然也不会这一手‘诸葛三十六奇门’中的‘三昧真火’。

    看来冥冥之中真有天定,这‘赶尸引’除了自己天下间还真没人能取出来。

    他双臂燃烧着蒸腾的火焰,体内‘金刚不坏神功’运转自如,将双臂一伸,使了猛力将将臣和冢虎拉了回来。

    那两者出了边界,立即展开攻势,向李孤行和慕容渊二人打来。

    但这也是两人早有预料的事,身体向后掠去的同时,‘三昧真火’蒸腾直上,将将臣和冢虎烧了个通透,随着一阵清风,他们体内的‘赶尸引’化作缕缕黑烟飘散空中。

    慕容渊目睹这一切,心中好不敬佩。

    “这也能被你看出门道?”

    李孤行道:“不然呢?总归需要小心些,实在不行我还有最后的手段!”

    “什么手段?!”

    “抱师父大腿!”

    慕容渊笑了笑,葱白的手指点了点李孤行的脑袋。

    “你啊你,可算拜了个好师傅!”

    李孤行调笑道:“那也是你师伯。”

    他后腰处别着一个信物,正是当初诸葛玄策赠送给他的。

    这信物能叫诸葛玄策立时赶到,天地虽宽,但以诸葛玄策的神通便似没有阻碍一般往来自如。

    真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刻,李孤行倒时不得不麻烦这个师父。

    ‘三昧真火’两人已练的纯熟,火焰大起,两人如同火球,将周遭的温度骤然提升,通天塔旁边的花草树木不少,经这大火一烧,登时枯萎下来。

    正在两人即将踏入边界之事,忽有一个声音将他们喝住。

    “且慢!”

    李孤行抬眼望去,但见月清书自天际御剑而来,速度甚快,几个呼吸的功夫,便从山的另一边飞了过来。

    看他气喘吁吁的样子,加上心急火燎的模样,令李孤行心中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月兄,什么事将你吓成了这个样子?”

    月清书道:“什么事?你的命呗!”

    “我的命?”

    李孤行不解,将‘三昧真火’撤了开去,听月清书娓娓道来。

    也不知他从哪听说了‘通天塔’的事,此地虽充斥着‘赶尸引’,但却并非是什么致命的东西,比‘赶尸引’更为致命的乃是这里面的毒瘴。

    李孤行用‘三昧真火’踏进去,‘赶尸引’虽沾不了身,但那些毒瘴却能立时要了他的性命。

    说了这些,李孤行了然,将包袱中的瓶瓶罐罐一股脑的倒了出来,摆在月清书面前。

    “月兄,咱们几次相见,还请你指条明路,这些解药到底哪个能对付里面的毒素。”

    月清书一瞧这些瓶瓶罐罐,一股淤血涌上了脑袋,眼前一黑差点倒了下去。

    “这些东西,你是从何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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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然是湘西派向天然怕我等中毒所赠!”

    他想了想,又跺了跺脚,无奈苦笑。

    好在被月清书拦了下来,否则这条小命还真交代在这了。

    据向天然所说,从未有人从这‘通天塔’活着出来,他们又哪里能知道此地到底有什么毒瘴,所配的解药大多也没甚用。

    向天然搜集这么多瓶瓶罐罐给自己,无非是病急乱投医,将自己所能找到的解药都拿来了。

    “这该死的糊涂虫。”

    李孤行随口骂了一句,将那些东西踢散了一地。

    月清书道:“我倒不知这‘通天塔’有何等毒瘴,但若我陪着你一同进去,我敢保证,绝不会让你受到毒瘴的丁点侵扰。”

    李孤行倒不知月清书有什么办法,但此人武功之高、手段之强,估计跟诸葛玄策相比也差不了多少,他说能保护自己不受毒瘴侵扰,那必定不会受到。

    只是他实在想不到月清书有什么办法,倒是想让他先展露一手功夫。

    慕容渊也是这般意思,那期待的眼神,直接将月清书看的羞涩。

    他摇了摇头,一脸的无可奈何,手中长剑一甩,挽个剑花。

    “那你们俩可看好了!”

    说话间,那手中长剑突然变化虚影,一变二、二变四,道道虚影无穷无尽,仿佛千万柄长剑同时凌空。

    望着那一柄柄长剑所带着的剑气,所带来的威慑,李孤行不禁紧张的屯了两口唾沫。

    “这一招叫做什么?”

    他俩所使的乃是一路剑法,但李孤行却不知‘仙决无量’中有这样的招式。

    月清书道:“这招叫做‘廓清寰宇’,又名‘万剑归宗’,这‘仙决无量’的剑法全凭自己天资,不同的人施展出来相同的招式也不大一样。”

    “......”

    李孤行泄了气,本以为自己学了‘仙决无量’的心法能够跻身一流强者之列,甚至能跟绝顶比拼比拼,可见到月清书这剑法,倒是让他心中打了退堂鼓。

    武道路漫漫,一山更有一山高,倒是自己太过于自大,以至于做了个井底之蛙。

    其实以李孤行的武功,虽说不上能跟绝顶之流相较量,但也没他心中想的那般差。

    月清书乃是试着引导他,想要他根据‘仙决无量’自己创出一套武学。

    毕竟‘逍遥仙宫’那些长老先师要废了李孤行的武功,自己也是打着这个幌子下山。

    为了李孤行有实力自保,他不免要费些心神。

    要说将‘仙决无量’化成自己招式哪有这般简单,连月清书这等天赋卓越之人也是在年过四十的时候才领悟这一招的用法。

    能将一招‘廓清寰宇’施展出这般威力,甚至比‘一剑逍遥’还要骇人,哪是凭嘴说说,随便想想就能办到的。

    其中天赋、努力、缺一不可。

    便是两者兼而有之,也未必有天时能达到这个层次。

    但这件事被李孤行记在了心上,一定要抽出时间,好好琢磨一下自己的武艺,将身负的各项武功融汇成一门。

    他正思索着,月清书便已开始施展,那‘万剑归宗’的剑法径直越过了边界,围绕着‘通天塔’上下飞舞。

    随着剑气纵横搅动空气,‘通天塔’的四周似乎刮起了龙卷风。

    遥遥望去,一条巨龙盘旋‘通天塔’上,随着剧烈的铮鸣,四周毒瘴被那剑气一扫而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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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清书凌空御剑,导剑入鞘,做了个请的手势。

    “走吧,已经无事了。”

    李孤行被他这一手功夫惊的不行,呆立良久,忽而一脸傲娇的瞧着他。

    “你说无事就无事?我怎的不信。”

    月清书看着他倔强的脸庞,一脸的玩味,“年轻人,现在可不是什么争强好胜的时候。”

    李孤行道:“你说我是争强好胜,我却说这是小心驶得万年船。”

    说罢,他手捏‘无归’,后卿、将臣两个凶尸又现身而出,径直踏入那边界之处。

    足足走了十步之遥,两者依旧没有失去控制,李孤行这才放心下来,转头对月清书道:“还真有两把刷子!”

    月清书分外无奈,略微瞥了瞥慕容渊,见这个女子眼含羞涩,唇齿微开,这才明白李孤行的心思。

    可着这小子是不想在女人面前堕了威风啊。

    当然,他心知是此,却不能直白的问出来,有些话说的多了便少了许多玩味,听起来便不那么有趣了。

    月清书提醒道:“不过那‘赶尸引’这般厉害,你那两具凶尸还是收回来比较好,还有那‘三昧真火’,最好也施展出来!”

    话音刚落,两人同时施展‘三昧真火’,只是李孤行周身燃起纯红的火焰,而慕容渊则是一股淡蓝色的火光。

    两者火焰同样高度,同样的炎热却有不同的颜色,看起来相差不大,内里却是完全不同。

    李孤行愣了愣,问道:“你这是‘三昧真火’?”

    慕容渊淡淡笑着,笑的十分可人。

    “这算是我自创的吧,如何?”

    这‘自创的’三个字令李孤行好不羡慕,他们三人之中都有自创的招式,唯独自己,行走江湖这般时日,连自己的招式都没有,当即有些悻悻。

    不过,平心而论,以他这等年纪拥有这等修为已是不易,更何况那‘三昧真火’极难修行,能用这么短的时间修行出这般的实力已是天下少有。

    月清书老成自持,看起来同李孤行相差不多,实际上却要比他大上不知几轮,连李孤行的父亲也得喊他一声师兄,自然不会同李孤行没大没小。

    低声道了句‘走’,三人并行而入。

    李孤行极其自然的将后卿、将臣两大凶尸和那两头冢虎放在边界之外,以免那‘赶尸引’再将他们两个控制。

    走了五十步,终于见到了‘通天塔’的样貌。

    塔高十层,虽不甚高,可每层却比在著名的少林寺还要高上几分。

    曾有诗云,‘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这首‘夜宿山寺’乃是李白所做,唐代寺庙建的恢弘壮阔,宋元明三朝依旧如此,尤其明朝,洪武皇帝曾出家为僧,寺庙建的更是高大壮丽。

    李孤行目力所及,却望不到这‘通天塔’的尽头,足可见此塔之高,举世罕有。

    “还真不愧为‘通天塔’三个字!”

    慕容渊赞叹着,被这高塔深深吸引。

    然而李孤行却忙道噤声,他侧耳听去,只听得通天塔中阴风怒号,劲风呼啸,隐约间听得沉重的脚步之声,似乎塔中正有人行走。

    “看来这第一层便有一具铜尸看守!”

    月清书摇了摇头,“不对,十五具,只是步调一致脚步轻盈,听起来像是一人!”

    李孤行晃神,自告奋勇,“要不我先进去探探路?”

209、一层

    他那‘东木速行’略有小成,早就急不可耐的想试他一试,此番有机会展露自然是自告奋勇,更何况这‘通天塔’本就是他一人应闯之地,若是连第一层都过不去还谈何取那‘赶尸引’?!

    月清书知他着急表现,又瞥了一眼慕容渊,见这女子虽没有羞涩之行却有羞涩之神,当即心中了然一切。

    “原是你小子想要显示,倒是让你一番。”

    但月清书终究会错了意,李孤行想要炫耀是真,但要炫耀的对象却是他月清书。

    说话间,李孤行足下生风,身子轻灵一动,一股质朴而又纯净的木香自空中升腾而起。

    月清书和慕容渊正感木香沁人心脾,却见李孤行化成一道虚影,紧接着虚影凝练成实质,竟是又奔了回来。

    他看着月亲属淡淡笑着,“已经饶了一圈,门在侧面。”

    月清书和慕容渊同时侧目,讶异到不行。

    “你这就饶了一圈?”

    李孤行摸着头,一脸的得色。

    “对啊,这术法越是接近土地越是厉害,绕这一圈不废吹灰之力。”

    他带着两人走到门处,塔门不大,好似个窗子,若非上面贴着一个金印,上写六字真言,还真不容易被人察觉。

    绕这‘通天塔’转了一圈足足有百丈距离,百丈之远瞬息便至,也难怪李孤行有意炫耀。

    月清书点点头,赞叹一声“厉害”。

    只是那写着‘六字真言’的金贴又成了三人心中疑难。

    李孤行伸手去揭,轻一触碰便有一股如遭雷击之感,电的他浑身剧颤。

    想是那得道高僧为封印这‘通天塔’所致。

    倒是那高僧何等佛法,历经千百年的洗礼六字真言依旧有如此威力,先人风采绝代风华,倒是令人心生敬佩。

    李孤行两手一摊,叹息声至。

    “若是林谢在就好了,这东西他最熟悉。”

    林谢自小便在枫叶寺修持,佛门术法自是精通。

    但月清书活了这般年岁又有这般修为,区区六字真言却还不放在眼里。

    虽是佛门之物,但同道门也有殊途同归之理。

    他嘴角微微轻勾,手捏长剑诵了一段口诀,那口诀令人听之不清,玄之又玄,自带一股神圣之感。

    待得口诀念完,月清书伸出长剑一指,带着六字真言的金印随风飘飞,于半空之中无火自燃,化作一团飞灰消散于空气之中。

    慕容渊见这神技,鼓掌道:“月前辈果然厉害!”

    李孤行撇了撇嘴,“就是有点像江湖人杂耍的把戏。”

    自得了父亲被冤枉的真相,李孤行整个人变得开朗了许多,不再像之前那般阴郁,现在反而更像他这般年纪的少年。

    月清书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欣喜,也随着他开始胡闹起来,将手一伸做了个请的手势。

    “李少侠要为咱们探探路,那便请吧。”

    “好嘞!”

    李孤行挽起袖子,一脚将门踹开,呼啸的阴风迎面吹来,直吹得他睁不开眼,更有灰尘扑来,呛的他一阵咳嗽。

    看着架势里面的铜尸便不好惹,李孤行心中打了退堂鼓,但他已将自己架到了这个位置上,就算心中忐忑也得硬着头皮上了。

    他依旧用了‘东木速行’的轻功,身影一晃,进了塔内。

    但见四周漆黑一片,阴寒至极,盛夏天却有一股寒冬的冰冷。

    他搓着手,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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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力保持这温度,‘三昧真火’的功夫施展而出,不仅多了些光亮,更让自己不因寒冷而四足僵硬。

    塔内极大,却空旷的很,也不知月清书所听得十五具铜尸具体在哪,只得小心翼翼的悉心观察。

    门外,慕容渊心中担忧,生怕李孤行出个什么意外,想要踏足上前却又缩了回去。

    李孤行自己要去,自己要随着他,不知会不会折损了他的颜面。

    月清书双臂抱胸,自得其乐,心中一片明澈,出言问道:“你知慕容老爷为何让你一人跟随李孤行独闯吗?”

    慕容渊道:“让我真切的踏足江湖,感受江湖之上的险恶?”

    月清书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你说对了一半,还有另一半原因。”

    “愿闻其详。”

    “感受险恶倒在其次,重要的是,要在这些险恶之中反复的挫折下成长,这样才能成为独当一面之人。”

    慕容渊了然,再向‘通天塔’内望去已经变了神情。

    李孤行虽然能干,也可做主心骨,但说到底还是一个少年。

    这样的少年在许多事上自然比不上久经江湖历练的成人来的通透。

    玉不琢不成器,所以他也需要磨练,在磨难之中反复打磨,才能成长为参天大树。

    但他父亲已死,没了指引之人,所以只有自寻磨难,打磨自己的性子,将自己变成一个有用之人。

    “这是不是太残忍了些?”

    慕容渊有些不忍,脚步挪动,已经做了冲进去的打算。

    月清书伸手拦住,依旧摇头。

    “他自己已是这般选择,咱么又何必多此一举,莫非你不信他?”

    慕容渊有些犹豫,脑中两个念头来回拉扯,终究还是停住了脚步,让李孤行独自面对。

    况且这仅仅是‘通天塔’的第一层,若是连第一层李孤行都闯不过去,那其他九层也不必闯了。

    过了不到半个时辰,只听得里面一阵炸裂响声,钟鸣滚滚,又见得隐约火光之后,李孤行灰头土脸的走了出来,面上带着一丝倦怠的微笑。

    “好了,第一层咱们闯过了。”

    月清书向他头来赞扬的目光,慕容渊却愣在当场,心中复杂情绪难以言表。

    李孤行看起来没事,衣服连褶皱都没多半分,也就是这般看起来随意的模样,却让他担心个不行。

    李孤行是个逞强的人,他这副样子一定是故意装出来的,就是为了让自己别过多的担心。

    可越是这样,他心中越是担心的不行。

    随着进入‘通天塔’,慕容渊周身燃起‘三昧真火’,借着火光看去,四处都有被烈火灼烧一般的痕迹。

    地面之上,道道剑痕入地寸许,正是跟人拼斗所留下的痕迹,杂乱无章、遍布了整个空间。

    李孤行略微气喘一声,笑道:“月前辈,你听错了,不是十五个,是十九个!”

    “十九个?”月清书有些惊讶,他很自信他的耳朵,怎会差出四个‘铜人’来。

    李孤行用手指了指四面的角落。

    “那十五个铜人仅是一般水平,不足为惧,而塔一层的铜人可是真正的厉害角色,一人比他们十五个还厉害!”

    看着李孤行略微抖动的手,慕容渊心也跟着跳起来。

    他那双手是拿剑的手,必定是全世界最为稳当的手,哪里会有这般抖动,定是方才那一场大战让他受了不少的伤,这才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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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这般。

    月清书混作不见,“解决了就好,咱们是要歇歇还是继续?”

    李孤行想也未想,“继续,一鼓作气!”

    月清书淡淡笑着,看了看慕容渊,“咱们是该继续!”

    慕容渊不明所以,但他心中是真的心疼李孤行,他多想这个男人能休息一下,多么希望这个男人能停下自己的脚步。

    哪怕寻个地方,稍稍停留一会儿将自己的内息喘匀也好。

    但李孤行并没有那么做,更做出了相反的选择。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李孤行这只是爬这‘通天塔’的第一步,若是第一步便歇息了,那其后第二步、第三步,他不知道还有没有毅力去坚持下去。

    看着李孤行毅然决然的背影,慕容渊若有所悟。

    他多想说一句‘且住’,但看那决绝的背影,他又不生生吞了回去。

    三人继续走着,在房间的尽头寻了一处楼梯,正要攀上。

    慕容渊借着自身火焰赫然瞧见楼梯旁边堆满了尸体,无一例外被烧的外焦里嫩。

    再细瞧,他们指尖多少残留些皮肉,甚至还有烧干的鲜血。

    慕容渊再也忍受不住,拉住李孤行,喊道:“老李!你不要命了?!”

    李孤行道:“怎的说我不要命了?”

    “你!你!”

    说罢,他将李孤行袖子撸起,道道血痕在胳膊上深可见骨。

    “你怎的说你没受伤?!”

    李孤行风轻云淡的笑着,轻轻拉开慕容渊的手掌,柔声道:“都是些皮外伤,不碍事的。”

    “这还没事?!这才第一层,往后......往后......”

    泪水在慕容渊眼眶之中飙飞,险些便要流出来,话到后半生生吞了回去,拉着李孤行便要将他拽出‘通天塔’。

    月清书冷眼看着一切,想要看看李孤行究竟会如何选择,是就此退出去,还是迎难而上。

    不论哪种选择,月清书都支持他,毕竟是自家小师弟的孩子,就算李孤行当个普普通通的农人,月清书也护定了他。

    意料之中的是,李孤行一把将慕容渊甩脱,摇头微笑道:“没事的,你不用顾虑我,而且......小杂毛他......”

    提起赵无钱,慕容渊的头又低了下去。

    士为知己者死,李孤行同赵无钱可谓天下少有的知己,能为彼此豁出性命之人不少,但像他们两个这样能不顾自己的却是天下少有。

    李孤行去诸葛家、来湘西地界,哪一个是他自己愿意,哪一个又是他自找麻烦。

    他之所以这般做,都是为了那个兄弟,那个因他躺在床上变成活死人的赵无钱。

    慕容渊踌躇半晌,终究不再拦阻李孤行。

    但他却怎也不让李孤行再独自面对了。

    ‘通天塔’第一层已是这般凶险,那第二层定比第一层还要骇人,又怎是李孤行一人可敌?

    他站在了李孤行的身前,一板一眼道:“这次我先来,你躲在后面!”

    世上多少痴儿女,爱到深处无怨尤,人这一生最难看破的便是一个情字,明眼人都看得出慕容渊爱慕李孤行,而且她也从不掩盖自己的内心。

    此番他心疼李孤行,便自己站了出来,不畏危险,不怕困难。

    这下反而换李孤行心中不踏实了,不过慕容渊武功大进,也不会有什么问题,更何况自己在他身边掠阵,更可保万无一失!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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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剑尊介绍:
为天地立剑,为生民证道,为往事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我李孤行但有一剑,败尽武林诸邪,廓清庙堂奸佞。
日月所照,江河所至,但有我李孤行一剑,焉容尔等蛮夷踏足半分!退出长城,保尔全尸!大明数万万仁人志士,请随我剑!!大明剑尊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明剑尊,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明剑尊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