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沙漠王国
“米奴耶，那个你在沙漠里捡到的、不知道来自于哪一个国家的人，现在醒过来了吗？”
“回禀陛下，她暂时还没有醒过来。所以，有关于她带来的那把用铁制成的刀的情报，我们现在也完全没有办法对她进行询问。”
“是吗？我不愿意再等待了，既然她没有自然苏醒过来，那么就用水把她泼醒。我现在，立刻就要向她询问有关于铁器的事情。”
“遵命，陛下。你，还有你，你们俩，快打水过来。”
“是。”
半梦半醒状态中的杜羽，并不确切地知道自己现在究竟身在何方。依稀记得自己所居住的单身公寓，意外发生了煤气爆炸事故，杜羽更可以清楚地回想起，在爆炸发生的那一刻，放在厨房料理台上的菜刀，因为被爆炸冲击波波及到的关系，因此向着她飞了过来。
“完了，这下一定完了！”
在那把锋利无比的菜刀向着自己飞过来的时候，杜羽的脑海中仅仅只有这么一个念头：“就算我侥幸没有因为这一次的煤气爆炸事故而死掉，这把飞过来的菜刀也肯定会砍中我。”
只不过此时此刻，尽管正处于半梦半醒状态，所以没有办法自由灵活地使用自己的身体，杜羽全身上下的触觉却告诉她，现在的她并没有受伤。
“奇怪，就算我侥幸没有被那把飞过来的菜刀给砍中，煤气爆炸什么的也肯定会给我带来诸如烧伤这样的伤口吧？可是现在，我不但浑身上下没有任何一个地方感觉疼痛，与此同时还完全可以确定自己非常健康，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哗啦”一声水响，清澈而又沁凉的清水被直接泼洒在了杜羽的脸上和身上。而也正是因为在突然间感受了这么一番透心凉，杜羽才会一个哆嗦，直接睁开眼睛，随即彻底摆脱了半梦半醒的状态。
“不错，终于醒过来了吗？”
原本还处于平躺状态的杜羽，在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就立即被刚才向着她泼水的两个卫兵，扭住了胳膊。在外力的压迫下，被迫跪在了坚硬的石头地面上，杜羽抬起脸来，这才终于看清了面前的景象。
两只胳膊全部都被扭在了身后，跪在地面上的杜羽，虽然没有办法自由转身，但是她却也知道自己正处于一间类似于地下牢房的地方。
从石头天花板上悬挂下来的链条，悬吊着其内燃烧着木柴的火盆。而在这样摇曳着的火光照耀下，杜羽费劲地甩开了搭在额头上的湿漉发丝，随后抬起头来，看向了面前的青年男子。
年约十七八岁的青年男子有着一身古铜色的皮肤，以及高大并且线条流畅的身体。黑头发、黑眼睛，这些与东方人相一致的外貌特征，却并没有让青年男子拥有一张与杜羽相似的中国人的面孔。
“眼镜蛇......”没有把这个名词宣之于口，而是把视线投注在了青年男子额头上的饰物上，杜羽看得出来，这个用黄金打造而成的、如同金箍一般被人佩戴在额头上的饰品，很明显昭示着青年男子的高贵身份。
“你，能听懂我说话吗？你是哪个国家的人？为什么会带着那样一把锋利的铁器，昏倒在沙漠里？”
“......”只需要看一眼男子身上清凉的着装，再结合他刚才所说的“沙漠”这个词汇，杜羽就知道，现阶段的自己根本就不位于自己祖国的土地上。
至于，为什么从来也没有学过除了英语以外的其他任何外语的她，能够在忽然间听懂这种明显不是英语也不是汉语的语言，这在杜羽看来，则真的算不上什么大事。
毕竟，她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这样一个远离祖国的地方，已经足够让人感到诧异了。
“我......能听懂。”尽管没有被爆炸波及，同时也没有受到刀伤，杜羽却还是因为缺水的关系而感觉嗓子里面火烧火燎地疼痛。于是，在回答青年男子的提问之前，她率先提出了这么一个要求：“可以给我一点水喝吗？”
“给她水。”简单明了地说了这样三个字，甚至于连用眼神示意他人都不需要，青年男子身旁的人就立刻响应了他的指令，为杜羽送来了饮用水。
而在她接过水杯仰头狂饮的同时，青年男子的目光，则梭巡过了她那张与本国国民截然不同的异族人面孔，以及她穿在身上的、来自于二十一世纪的现代服饰。
在接过水杯的那一刻，就摆脱了扭着自己胳膊的两个卫兵，杜羽在畅饮一番之后，虽然没有再被束缚住双手，但是却还是被人按住肩膀，继续跪在了青年男子面前。
“......”只需要看一看房子就知道，自己现如今正位于不知道工业革命诞生之前的多少年，杜羽哪怕再怎么讨厌这种跪在他人面前的姿态，也不得不选择暂时妥协，向这个明显和自由以及平等没什么关系的时代低头。
“我所出生长大的国家，是一个位于东方大陆的遥远国度。”由于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朝代，所以说不出现阶段的中国究竟叫做什么，杜羽只选择性地回答道：“为什么会昏倒在沙漠里，这很明显是因为我在沙漠里面迷路了。”
“至于，我为什么会带着那样一把锋利的铁器，自然是因为防身，以及日常生活中的某些时候需要用它来切割东西的缘故。”
青年男子身旁，一名身材高大健壮，年约二十三四岁，一看就知道肯定是位出类拔萃的战士的男子，手上正拿着杜羽在煤气爆炸的那一刻，所看见的那把向着自己飞过来的菜刀。而这个人，就是从沙漠中把昏倒在地的杜羽给捡回来的人。
“言辞闪烁，连自己国家的名字都说不清楚，不管怎么看，你都很可疑啊！”青年男子很明显对杜羽的回答一点也不满意。
“你说你在沙漠里面迷路了，可是就算你原本的牲口不幸走丢或者不幸死掉了，并且你随身携带的饮用水也全部都喝完了，可是，仅仅只需要看看你的穿着打扮，我也知道你的这一身穿着，根本就不适合在沙漠中行走。”
“至于这样一把锋利的铁器，”说话间从身边的战士手中取过了那把菜刀，青年男子将其上下端详一番，随后道：“这把铁器是那样的坚硬与锋利，完全不是我们所使用的青铜武器能够比拟的。”
“如此宝贵的东西，你居然说是用它来进行日常切割？你以为你所说的这种谎话，我会相信吗？！”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带着这样一把刀子出现在沙漠里？还有，这把珍贵的铁质武器究竟是怎么制造出来的，还不快从实招来！”
眼见青年男子在眨眼之间，就从原本的眉目间神色冷峻，变成了现如今的杀气外泄，杜羽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他的眼睛里写着“你该不会是哪个国家派来的奸细或者刺客吧”这样一句话。
“我——”尚且来不及出声为自己辩解半句，就再一次被站在自己身后的两名卫兵扭住了胳膊，杜羽从对方粗暴的态度得知，对方很明显已经不再把她当做一个普通的陌生人，而是把她看作了一个需要加以戒备的潜在罪犯了。
“我已经说过了，我的祖国在东方，并且我是因为在沙漠中迷路，所以才会沦落至此的。只要有条件，那么我会立刻毫不犹豫地踏上返回家乡的路途，不打扰你们这里的任何一个人。”
“至于铁器，这把刀并不是我做的，而是我买回来的，所以，究竟怎么样才能够制造出这样的利器，事实上我也不知道。”
“不说是吗？”眼看杜羽直接被两名卫兵压制在了地面上，青年男子非但不觉得她被迫让自己的脸颊与地面亲密接触是什么过分的事情，反而还觉得两名卫兵的动作不够狠辣，不能够最快地逼迫她说出自己所想要听取的情报。
“我明明已经给过你说话的机会了，但是既然你不珍惜，那么我也就不会再给你留情面了。上刑，我就不相信，以我们现有的刑具，撬不开她的嘴。”
“是。”将杜羽按在地面上使劲摩擦的两名卫兵，立刻就响应了青年男子的命令。于是，杜羽尚且来不及挣扎着让自己的脸颊脱离地面，一道鞭子就直接伴随着一声“噼啪”脆响，落在了她的背上。
“啊！”作为一个长在红旗下的普通公民，从来没有做过任何违法乱纪的事情的杜羽，无论如何是不可能体会过这种下手毫不留情的暴行的。于是，不过才刚刚挨了一鞭子，就直接扛不住地大叫出声，杜羽是真的感觉自己的后背皮开肉绽了。
“我说，我说，让你的人别打了。”一点也不认为对方询问的几个问题值得自己挨这一顿鞭子，杜羽立刻就毫不犹豫地低头求饶了。
“开玩笑，俗话说的好，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我一个人沦落到这么个人生地不熟的鬼地方，就算想硬气，我也得硬气得起来啊！”
心中无声嘀咕着这样一句话，杜羽不过才刚刚求饶，卫兵就在青年男子的点头示意下，将已经落下来的第二鞭故意挥偏了。
可以清楚听到鞭子落在自己耳旁的地面上所发出的清脆响声，杜羽随后便在两名卫兵后退一步放开她之后，哆嗦着背部灼痛的身体，艰难地从地面上爬了起来。
“我和我的同胞们把我们的国家称之为中国，而假如你告诉我说，你从来也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那么这只能说明我的祖国距离这里非常的遥远，所以两边根本就没有什么往来，难以进行文化交流。”
“至于我本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一点我真的解释不清楚。毕竟，假如我真的能够熟练地识别方向，并且在这片土地上来去自如的话，那么，我肯定有那个能力在被你们从沙漠中带回来之前，保护好自己，保证自己不被你们发现。”
“至于铁器，那把锋利的刀真的是我买来的，我自己本人从来也没有冶炼过金属。不过，究竟要怎么样才能够制作出铁制武器，这一整套工艺，我在理论上却还是知道一二的。”
“只不过，实际操作起来，究竟能不能够制造出让你满意的铁器，这一点我完全不能保证就是了。”
“不错，你早这么说不就用不着受刚才的那一顿皮肉之苦了吗？”居高临下地站在杜羽面前，青年男子的脸上出现了一个冷酷的微笑。“你究竟是哪个国家的人，以及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件事情我可以不追究。”
“只不过，既然你说你知道铁器的制作方法，那么，好，你就必须得把铁器给我制作出来！只要能够做出来，那么你的命自然就保住了。而假如说你最终并没有做出来，那么，我会很高兴命令人砍掉你的脑袋，以此作为你对我撒谎的惩罚。”
“......”看得出来对方绝对不是在和她开玩笑，而是在说真的，杜羽立刻就意识到，对自己面前的这个人来说，砍掉她的脑袋，真的就和让人抽她鞭子没什么区别。毕竟在这个上位者看来，她的命，事实上就和地上的蚂蚁一样贱，不值得尊重与珍惜。
“米奴耶，接下来的事情，我全权委派你进行跟进。从今天开始，这个女人就是隶属于我的奴隶了。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你必须得看好她，敦促她在最短的时间内把铁器给我制作出来，明白吗？”
“是，陛下。”说话间恭恭敬敬地对着青年男子行了一礼，米奴耶随后便在青年男子转身离开之后，伸出手来握住杜羽的胳膊，将她从地面上拉了起来。
被刚才倾倒在自己身上的冷水打湿的衣物，现如今正湿淋淋地紧贴在杜羽的身上。而她后背上无奈添上的那一道鞭伤，则因为沾上了背部半干不湿的衣物的关系，而如同被虫子啃咬着一般刺痛着。
第2章 冶金工坊
无论是外在形象还是内在气质，给人的感觉都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铁血战士，米奴耶虽然听从青年男子的命令，将杜羽视为了法老的奴隶，但是却还是给予了她一些最基本的尊重。
“我现在就带你去你在接下来的这段日子里应该居住的地方。从现在开始，只要你能够全心全意地想办法为我们制造铁器，那么，你生活上的各种物质条件，我都可以尽力帮你满足。但是，假如你心怀异心，想要从这里逃跑的话，那么就不要怪我直接砍断你的双腿了。”
在把杜羽从地面上拉起来之后，就示意她跟着自己走，米奴耶很快就带着因为伤口疼痛而不敢大动作地向前迈步的杜羽，离开了这间位于地底下的石头房间，以及那两名对她动粗的卫兵。
沿着两侧墙壁上插着火把的石头台阶，一步步离开了地下牢房，杜羽在重新回到地面上之后，很快就穿过了一个栽植有众多乔木以及灌木的庭院，随后来到了一间小小的泥砖屋子前。
“由于并不知道你究竟是哪个国家的人，所以我们现在不能够排除你有可能会是其他国家派来的刺客以及奸细的嫌疑。而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你单独居住的这间小屋，时刻都处于我们的把守以及监控之下。”
“屋子里面的东西，你全部都可以随意使用，只不过，只要你离开了屋子，那么不论你走到什么地方，我的下属都会紧紧跟随在你身后，注意你的一举一动。现在，你可以到屋子里面去换下身上的衣服，顺便给自己上点药了。”
刚才离开那座巍峨雄伟的建筑物的时候，杜羽就猜测，那样有着不知道多少高大的石柱的宏伟建筑物，是这个国家的皇室所居住的宫殿。
而现在，她所居住的这个远离栽植有棕榈树以及睡莲的庭院的小屋，同样位于宫殿群范围内，且整个宫殿群，都被高大而又结实的围墙给团团保护了起来。
“谢谢。”借助小屋敞开的木门，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这间分配给自己的住所，虽然条件简陋但是却干净清爽，杜羽更加感谢，面前的米奴耶能够在明知道她已经被定位成奴隶的情况下，为她准备更换的衣物，以及治疗伤口的药物。
在进入小屋之后换下了身上的湿衣服，杜羽很快就为自己的伤口涂抹上了用药草汁液制作而成的粘稠伤药。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不能够继续在小屋里磨蹭，杜羽随后便换上了用亚麻制成的轻薄衣物，随即走出了小屋。
“现在，我带你去往我国的国立冶金工坊。相信在那里，你能够得到冶炼铁器所需要的所有一切原材料，以及相应的其他必需品。”
说话间示意在方才他们两个人来到这间小屋之前，就站在了小屋门外的卫兵跟上，米奴耶确确实实地让杜羽感受到了自己作为一个阶下囚，时刻被他人监管着的滋味。
默不作声地跟随在米奴耶身后，沿着脚下的石板路面往前走，杜羽尽管有着一肚子的疑惑需要他人加以解答，但是却碍于身后跟随着两个手握武器的高大卫兵的关系，而一路上什么都不问，以此避免自己询问太多，进而真的被对方打上“他国奸细”的烙印。
一路上看见了许多间和自己所分配到的屋子一样的小屋，杜羽可以非常轻松地借助那些洞开的窗户以及大敞着的门扉，看到屋子里面的确切居住条件。
“所有的小屋全部都一样，没有真正的床，只有用芦苇杆铺出来的简易床榻，以及用亚麻布制成的床单和薄毯。而且，所有的房子全部都是用泥砖制成的，可见，我现如今所在的这个沙漠王国，估计一年到头也下不了几场雨。”
炽热的太阳悬挂在天空中，在如此强烈的阳光照射下，杜羽就算已经更换了亚麻制成的轻薄衣物，一时半会儿也适应不了这种与自己那位于祖国南方的故乡所迥然相异的炎热而又干燥的环境。
即使抬起手来为自己扇风，在暖空气的包围下也几乎取得不了任何降温效果，杜羽直到跟随米奴耶来到他口中所说的国立工坊，这才终于意识到，她刚才抱怨气温太高、空气太干什么的，实在是抱怨得太早了。
毕竟，冶炼金属矿石是需要高温的。而在火焰的炙烤之下，工坊内部的空气只会更加干燥。
并不仅仅只有一座用泥砖建造而成的房子，这个紧挨着宫殿群的外围墙的国立冶金工坊，事实上是由许许多多的厂房所一同构成的。
而在这些最主要的功能是制作各式各样的青铜器的房屋不远处，其他还有些许许多多的房屋，是匠人们制作陶器、石器以及其他各式各样手工制品的作坊。
这些绵延开去、鳞次栉比的泥砖建筑物，共同构成了一个在杜羽看来非常类似于工业园区的地方。而就是在这片工业园区的其中一幢房子里，杜羽见到了米奴耶口中所谓的国立冶金工坊的负责人。
“米奴耶，你说什么？你说陛下他不但没有选择杀掉这个很有可能是来自于他国的奸细，与此同时还把冶炼铁矿的事情交给了她？米奴耶，你现在是在和我这个国立工坊的负责人开玩笑吗？”
窗口开得足够大，因此采光和通风条件非常不错的房屋里，须发花白、鹰钩鼻两侧长了很多老年斑的老大爷，对于自己刚刚所听到的消息表示非常的不满意。
并不需要亲自参与到工坊当中的各项具体工作里去，手上握着一根木头拐棍的负责人，只需要对身边的人下达命令，告诉他们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随后负责对工坊中冶炼出来的金属制品进行把关就够了。
说话的时候，将双目已经微微浑浊但是却眼光犀利的视线投注在了杜羽身上，负责人的神情足以充分说明，他不但对杜羽这个外国人一点也不信任，与此同时更加不相信她拥有炼铁的技术。
“把你的手张开！”用轻蔑的视线，将杜羽上下打量了好几次，负责人随后便迈步走上前来，不但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还态度非常强硬地要求她将自己的手掌摊开来。
“嗤，我就知道。”用自己苍老而又粗糙的手在杜羽的掌心以及指尖进行了几番摩挲，负责人很快就甩开了被他彻底检查过的杜羽的手，随后扬起下巴，用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睥睨了杜羽一番。
“这个姑娘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本来就不像是能够掌握冶炼铁矿这种高深工艺的智者。而且，我刚刚已经仔细检查过她的双手，在她的手上连一丁点劳作的硬茧都没有找到。由此可见，这个姑娘从小就娇生惯养，并没有从事过什么生产劳动。”
“你让这样一个完全不从事生产劳动的人，到我的国立工坊里参与炼铁的事情，你这不是在瞎胡闹吗？我从十几岁的时候开始，就一直在这个地方劳作，早就把这里视为了自己的领地，你现在让这么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外行人跑来指导我，这根本就是在侮辱我！”
“......”看得出来，工坊负责人对自己管理的这片工坊拥有绝对的掌控欲，杜羽更相信，对于这样一个积累了数十年技艺的手艺人来说，他更对自己所掌握的工艺以及技术有着绝对的自信。
因此，自认为自己是一个年长的精英匠人，负责人一点也看不上杜羽，并且排斥她到自己的领地里来瞎捣乱，完全就是应该的。
方才在自己被分配到的那间小屋里给自己上药的时候，杜羽就借助放置在屋子里的石碗，利用喝水的功夫观察过自己现如今的长相。所以，她非常清楚地知道，现如今的自己硬生生年轻了一大截，回到了当年上高中时候的年纪。
知道自己顶着一张年轻的脸，说起话来肯定没有什么信服力，杜羽却更知道，现如今不是纠结自己为什么会变年轻的时候，反而，究竟要怎么样才能够尽快开始着手炼铁，以此保住自己的小命，这才是现阶段的她最应该关心的问题。
“你认为我年轻无知，根本就不可能知晓如何冶炼铁矿，只会在你所管理的这间工坊里面瞎捣乱，这是你的自由，我无权干涉。但是，在你坚持自己所相信的东西的同时，我却也有必须得同样加以坚持的东西。”
“就如同米奴耶将军刚才所说的那样，陛下他现在并不想追究我究竟是什么国家的人，与此同时也不想去查证我为什么会带着铁器晕倒在沙漠里，陛下他现在所关心的，仅仅只有冶炼铁矿这一件事情而已。”
“陛下他已经下了命令，要求我必须得制作出铁器，而假如说我制作不出来的话，那么他就会命人砍掉我的脑袋。所以，究竟能不能够顺利进行金属冶炼，这关系着我接下来到底能不能够活下去。”
“作为国立工坊的负责人，你不愿意接受我这个人进来瞎捣乱，这一点我表示理解，所以，我现在并不要求强行进入国立工坊，而仅仅只要求能够拿走用于制造铁器的各种相关物品就可以。”
“这个地方是你的领地，所以我不会在这个地方不识趣地挑战你的权威，至于我最后究竟能不能够成功地制造出铁器，这也不过是我自己的事情。反正，假如最终我没能够成功，那么陛下自然会派人砍掉我的脑袋，作为对我的惩罚。”
之所以会答应刚才的那位少年君王为其制作铁质武器，不过就是为了保住自己的一条命，杜羽完全不打算在这个国立工坊里与这里的负责人争权夺利。
只不过，就算她提出了完全不进入工坊，只自己带走所有必要的物品在外面单干的提议，负责人也完全不打算买她的帐。
“简直是荒唐！用于冶炼铁的矿石对于我们整个国家来说都是非常宝贵的东西。现阶段你不能够拿出任何东西证明你确实有那个能力进行金属冶炼，我又怎么能够把那么宝贵的矿石交给你？”
“假如说你最后什么东西也没有弄出来，与此同时还糟蹋掉了那样宝贵的矿石，那么，这对我们来说，可不仅仅只是让陛下砍掉你的脑袋那么简单的事情！就你这样的奴隶，哪怕是一百条命，也换不回那些被你糟蹋掉的宝贵矿石。”
之所以提出从这里拿走各式各样的原材料随后自己出去单干，就是不希望在冶炼铁矿的过程中，被根本就不拥有这种技术的人指手画脚瞎指挥，杜羽完全没想到，现如今的她并不是被自己的理论无法与实际操作结合起来，而被迫拖慢了保住小命的脚步，反而是遇到了自己没有预料到的人为干扰。
“国王陛下既然已经下达了命令让我来制作铁质武器，那么这就代表，陛下他早就已经预料到我有可能会失败，并且已经为这样的失败做好了心理准备，同时更拿定了究竟要怎么样处罚我才最为合适的主意。”
“而现在，你不过仗着自己身为这个工坊的负责人，就完全无视陛下的命令，根本就不给我提供炼铁原材料以及其他的相关物品，你现如今究竟是把陛下放在了哪里，又把他的命令当做了什么？”
“哟嚯，好你个小丫头，你现在是在拿陛下的命令来压迫我，是吗？”说话间因为气愤的关系而胡须颤抖、直喘粗气，负责人更把手中握着的木头拐棍往地面上狠狠地顿了顿。
“陛下所说的所有话我自然都会放在心里，但是，陛下的命令却不能够成为你现如今如此狂妄自大并且目中无人的理由！”
“我狂妄自大目中无人？”一点也不认为自己的态度过分，所以无论如何也不会接受这样的指控，杜羽随即便直接发出了一声嗤笑。
第3章 激将挑衅
“你说我狂妄自大、目中无人，那么我倒是想要反过来问问你，像你这样一直把持着国家的铁矿，但是却根本就无法用这些宝贵的矿石制作出让陛下感到满意的铁质武器，这样做就是对的了吗？”
“要知道，制作青铜武器与制作铁质武器，这可完完全全就是两件截然不同的事情啊！所以，就算你在国立冶金工坊里面劳作了几十年，完全掌握了制作青铜器的工艺，这又能代表什么呢？”
“你自己本人没有制作铁器的技术，同时也无法取得钻研上的突破，但是却还要阻碍其他人来进行尝试，你这样做，究竟是爱护铁矿，不愿意这种宝贵的东西被其他人给糟蹋掉，还是在阻碍国家的进步，不愿意铁质武器被制造出来，这一点我可真是看不懂啊！”
“你说什么？！”因为杜羽面带冷笑的反讽而在一瞬间怒火中烧，负责人就这么用手中的拐杖直指杜羽的鼻子，怒目圆睁道：“所以你的意思是说，因为我害怕别人冶炼出铁器，进而超越了我，所以我才会在这个时候阻止你，不让你拿走宝贵的矿石吗？”
“究竟是不是这样，你自己心里有数。”不会不知道，现如今被界定为一个奴隶的自己，就这么挑衅国立工坊的负责人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杜羽却不得不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而必须这么做。
毕竟，假如她不使用激将法，逼迫对方把她需要的原材料交出来的话，那么，没有铁矿的她，根本就无法开始着手炼铁。
“国王陛下既然能够在看到我从家乡带来的那把刀的那一刻，就立刻认出那是用铁制作而成的武器，那么这就代表，铁质武器肯定已经出现在了其他国家，并且已经在陛下面前展现过它所具有的威力了。”
“为了能够得到铁质武器，哪怕明知道我是一个来自他国的异乡人，陛下依旧选择了不追究我出现在沙漠里的原因，而只需要我贡献出自己的技术。所以由此可见，国立工坊在制作铁质武器这件事情上始终没有取得什么进展，所以陛下他等得不耐烦了。”
“现如今，有这么一个能够帮助陛下得到梦寐以求的铁制武器的机会摆在面前，但是你却非要站出来加以阻拦，要说你当真仅仅只是为了保护铁矿石，让它不至于被糟蹋掉，那么我无论如何是不相信的。”
“谁知道，你是不是因为害怕我真的制作出铁质武器，从而盖过了你的功劳，进而导致你在冶金工坊里地位下降，或者说是更进一步地直接被我取代，丢掉了这个负责人的职位，所以才选择这么做的呢？”
“表面上一副冠冕堂皇、道貌岸然的样子，说是要保护好那些矿石，不让它们被我糟蹋掉，但是事实上，你心里面到底是怎么想的，谁又真的知道呢？”
之所以敢说出这样一番挑衅对方的话，就是相信在自己被确认根本就无法制造出铁器之前，那位少年君王不可能会要她的命，杜羽知道，自己现如今就好比一个病急乱投医的“患者”想尽一切办法都一定要加以尝试的“偏方”。
因此，只要她最后真的能够如愿地制造出铁质武器，那么，无论她今天是否张狂，是否不将对方放在眼里，是否彻底得罪了工坊负责人，这些都不会改变她作为一个君王所需要的人才，必然不可能会被他杀掉的事情发展走向。
“好一个张狂的臭丫头！”
眼看杜羽不过仅仅只说了几句话，就把非常珍惜以及爱护铁矿的他，说成了一个嫉贤妒能，想尽一切办法打压新人，不让对方出头的小人，负责人无论如何是不能够背上这口黑锅，让自己成为一个为了一己私欲，从而阻碍整个国家的进步的罪人的。
于是，不过只是你来我往地争辩了几个回合，一脚踩进杜羽挖好的坑里的工坊负责人，就给出了她最想要听到的回答。
“好，既然你说我不给你原材料，是因为害怕你真的制作出铁质武器从而超越我，那么，我现在就把各种原材料都提供给你。只不过我最后倒要看看，在我把各种东西都交给你之后，你是不是真的有那个本事，把我制作不出来的铁质武器，送到陛下的面前！”
虽然因为杜羽的言语挑衅，因此拿出了自己原本不想要拿出的铁矿，负责人却并不希望在他看来根本就没有什么本事，而只不过是牙尖嘴利的杜羽称心如意。
于是，杜羽下一秒钟就看到，对方提供给她的还原剂并不是木炭，而是木柴。
想要把铁矿石里面处于氧化状态的铁还原出来，使用木柴是完全不行的。毕竟，木柴所能够达到的温度根本就赶不上木炭，因此难以满足炼铁的时候所要求的高温条件，这一点，但凡有点化学常识的理科生，都是知道的。
看一眼放置在自己面前的铁矿石，还有成捆成捆捆扎好的木柴，杜羽无论如何不会错过负责人眼底的那一抹嘲讽。
“你不是说你会炼铁吗？那么，好，我就把炼铁所需要的、最为原始的原材料提供给你。而假如说你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够让木柴成为木炭，那么，哈哈，我倒要看看连这种东西都不会的人，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够把铁从矿石里面炼制出来。”
“只希望等我把铁炼制出来之后，你不要追着我，跪求我把炼制方法告诉你。”
面对着对方只提供木柴而不提供木炭的小小刁难，杜羽表示——这根本就不是个事儿好吗？烧木炭，这有什么难度？我又不是不会。
在一开始提出由自己单独出去炼铁的时候，就根本没想过要向国立工坊的负责人讨要人手，杜羽打从一开始就认为，工坊里的人根本就不会听她的命令。
她不过是一个来历不明的外国人，与此同时还是初来乍到刚刚才来到这块土地上的陌生人，所以，要让现如今被定位成为一个奴隶的她，在国立冶金工坊的那些匠人面前拥有超越负责人的领导能力，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对方会质疑她的资质和能力，根本就不愿意听从她的命令，进而按照她的想法去做。而杜羽，她则根本就不信任那些追随在负责人身边的匠人，唯恐对方在炼铁的过程中弄出什么纰漏，进而导致功亏一篑。
因此，既然根本就不打算在国立工坊寻找帮手，那么杜羽接下来就必须得到其他的地方去，寻找能够帮助自己的人了。
“果然事情到最后发展成这样了吗？”
在工坊负责人拿出了木柴以及铁矿石之后，就很快带着杜羽离开了国立工坊，米奴耶很明显老早就已经预料到，他这一趟带着杜羽去往国立工坊的行程绝对不会顺利。
“十多岁的时候就进入了冶金工坊，负责人之所以能够坐上今天的这把交椅，完全就是因为在这么多年时间里，他制作出了无数高品质的青铜器，完全可以称得上是我国青铜器制造匠人的第一人。”
“在领略到铁器的魅力之后，陛下他便一直致力于推动冶金工坊尽快制作出属于我们自己的铁器。但是，尽管尝试了各式各样的方法，负责人他所制作出来的铁制武器，却依旧完全没有办法达到陛下的要求。”
“在今天带着你来工坊之前，我就知道，负责人他肯定不会选择接纳你并且同你合作。”
“毕竟，你的样子根本就不像是会冶炼金属，且，陛下没有选择继续等待他进行研究和尝试，反而选择了给来历不明的异国人一个机会，这对负责人来说，不得不说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所以，既然早就知道你根本就无法在国立冶金工坊里呆下来，因此，我已经专门派人在附近给你划了一块功能齐全的区域，并且找了一些曾经参与过金属冶炼的奴隶作为你的帮手。”
“在我给你所划定的区域里，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而那些奴隶，你也可以想怎么命令他们就怎么命令他们。只不过当然，这所有的一切全部都是有条件的，那就是，我给你五天时间，在这五天时间里，你必须得制作出至少一件铁质武器。如果做不到的话，那么结果你自己想吧！”
方才在冶金工坊内部，当杜羽和负责人针锋相对、彼此谁也不让谁的时候，米奴耶没有选择加入他们的谈话，而是派自己的下属着手准备好了接下来所需要用到的所有一切硬件设施。
因此，在拿到了铁矿石和木柴之后，米奴耶才能够立刻叫来奴隶，让其把这些原材料通通搬到他为杜羽特地划分出来的那一小片区域去。
“我明白了，将军。”
在刚才领取矿石原材料的时候，杜羽就仔仔细细地检查过，她所领到的这一批铁矿，全部都是含铁量很高的赤铁矿。
“太好了，拥有赤铁矿这样的矿石，我就用不着去和那些品位差的矿石彼此之间互相折磨，想尽各式各样的方法除杂，并且在条件根本就不满足的情况下，尝试进行烧结了。”
在方才检查矿石的时候，没有说出这些化学以及冶金方面的术语，杜羽现阶段对于自己能够制作出铁制武器这件事情，充满了信心。
于是就这样，在她胸有成竹进而脚步轻松地又继续向前行走了一段距离之后，她就这么跟随着米奴耶，来到了空地上站着六七个男**隶的小院里。
被特意挑选出来的这些个奴隶，个个都是身强力健的年轻人。而那些从工坊里领到的木柴以及赤铁矿，也是这些人用小推车将其悉数搬运到这边来的。
“他们这几个奴隶的头头，是你面前这个名叫谢吉的年轻人。无论有什么样的要求，你都可以吩咐他们去做。我的人会在这个小院的门口进行把守，要是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你完全可以请求他们前来寻找我，随后向我求助。”
“而现在，我还有别的事情需要去忙。所以，等到黄昏的时候，我再来看看你是否有取得什么进展。”
话说至此，随后便转身离开了，作为一个深受陛下信赖的将军，米奴耶每天都有许多许多的正经公务需要去忙。
而少年君王之所以会把冶炼铁器的这件事情交给米奴耶加以跟进，这也不过是因为，他希望最先被制造出来的铁器，能够立刻就在军队中发挥作用。
“我听刚才把我们召集起来的那个卫兵说，你接下来会带领我们冶铁，是这样吗？”并不算宽敞但是也绝对不狭小的院子里，最先开口说话的，是这几名奴隶的带头人——谢吉。
“是。”上下打量一番这个不过二十左右的年轻男子，杜羽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他眼睛里的忐忑与不安。
“我们真的能够成功地把铁冶炼出来吗？我听我的朋友说过，国立冶金工坊的负责人，已经把自己能够想到的各种方式全部都尝试过了。但是，就算是那样一位经验丰富的冶金大师，他在制作铁质武器这件事情上，也依旧失败了。”
“我并不是想要冒犯你，但是，我是真的很怀疑，你真的能够带领我们制作出铁制武器吗？要知道，我们这几个人虽然同样在冶金工坊里面做过事，但是我们所做的却全部都是最底层的力气活，并没有掌握什么技术。”
“所以，假如你希望我们在技术方面予以你支持，那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的。”
“如果无法制作出铁制武器，那么我会被陛下砍下脑袋，这么说，是不是能够给你和你的同伴们，带去那么一点点宽慰呢？”
不会不知道，如果自己只是单纯地向对方诉说，说自己能够做出铁器，那根本一点作用也没有，现如今无法用实际成果取信于人的杜羽，唯有直接点明这是一件攸关自己性命的事情，才能够让对方放下心来相信她。
于是，正是因为她的这样一句话，谢吉的脸色明显变得好看了不少。
第4章 前期准备
“那就好。要知道，我们作为被召集起来帮助你炼铁的人，假如说最后你没能够取得成功，那么我们肯定是要一同接受惩罚的。所以，既然你表示自己有信心，那么我们也就只能够选择相信你了。”
说话间微微低下头来，用闪闪发亮的黑眼睛注视着杜羽，谢吉很明显正在等待杜羽下达命令，指挥他们开始炼铁。
而也正是因为被这样的眼神注视着，杜羽这才在忽然间意识到，冶铁的成败并不仅仅只关乎自己的性命，与此同时，还关乎着他人的安危。进一步的，正是这样一种认知，让她对这个陌生的时代有了那么一点点归属感。
“喂，你说，那边那个外国女人，就是米奴耶将军从沙漠里面带回来的那个、身上带着铁制刀具的人对吧？”
“是啊，看她的长相也不像是赫梯人，所以，也不知道她的那把铁刀，究竟是从什么地方弄来的。”
“陛下他不是说，要求她制造出铁制武器来，且如果她完成不了这个任务，就要把她的脑袋给砍下来吗？那么现在他们又是在做什么，我不管怎么看，也不觉得他们像是在炼铁啊！”
“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反正管她呢，到时候她完成不了任务，也不过就是我们这边多一个死掉的奴隶而已。我们尽管在旁边看着，看她究竟要耍什么花样。”
被米奴耶安排来监视杜羽的卫兵，很明显是必须要进行换岗执勤，不可能一整天全天候都跟在她身边的。而上面的这段对话，就发生在前来进行换岗的卫兵，与被替换下来的卫兵之间。
泥砖围起来的小院子里，杜羽不可能听不到他人的议论。只不过，完全不理会他人的质疑，杜羽仅仅只是有条不紊地按照自己的原定计划，着手准备着炼铁之前的各种相关事宜。
“国立冶金工坊并没有提供给我们木炭，所以我们最先需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烧炭。”在正式动手开始进行烧制木炭之前，杜羽先吩咐谢吉等人为她找来了晒干的芦苇杆。
“把我们目前所拥有的这一捆又一捆的木柴拆开，取出其中最为粗壮的一根树干，让它如同桩子一般直立在地面上。随后，以这根直立在地面上的树干为中心，把其他那些较为细小的柴火，有规律地堆放在它的四周。”
并不是把木柴平放在地面上，而是给由地面以及直立树干构成的两条“直角边”安装上“斜边”，杜羽只需要把短的柴火放在内侧，而长的柴火放在外侧，自然就可以在最后堆放出一个圆锥状的构筑物。
“在堆放好木柴之后，把我刚才命令你们找来的芦苇杆铺在这个柴火堆的外侧，力求如同为它穿上了一件合身的衣服一般，用芦苇杆把所有的木柴全部都包覆起来。”
口中一边进行着解说，手上一边与其他人一起参与着劳动，杜羽事实上更希望用稻草而不是芦苇杆，来完成对木柴堆的包覆工作。
只不过，现阶段的条件不允许，所以，她也就只能够用这些干枯的芦苇杆凑合一下了。
“然后呢？接下来是不是应该把我们准备好的泥浆，涂抹到这些芦苇杆上，给里面的那个木柴堆，穿上第二层用泥巴制作成的厚实的衣服？”
“是，就是这样！”在方才堆放木柴的过程中，力求做到把所有的木料都堆放得尽可能严实紧密，杜羽现如今更需要用泥浆，为已经包裹好芦苇杆的木柴堆，做一个厚度可以达到自己手掌宽度的泥土外墙。
“泥浆里面的水千万别掺得太多了，省得半天干不了，不但没有办法塑形，往芦苇杆上面抹的时候，还会自动滑下来。我所需要的，是给里面的木柴堆穿上一件质地密实的泥土外衣。”
“好的。”在曾经参与青铜冶炼的时候，就使用过木炭，谢吉就算自己从来也没有烧制过木炭，对于木炭的烧制过程也不可能一无所知。
因此，只需要杜羽发布几个简单的命令，立即领悟她的意思的他，就带领着身后的人行动了起来。
国立冶金工坊提供的木柴，数量足够多，因此，杜羽并没有把所有的木柴都放在一起烧制，反而吩咐自己的帮手们分小组行动，让他们分别堆放出了好几个木柴堆。
在烈日的烘烤以及暖风的吹拂下，附着在芦苇杆外侧的潮湿泥土，很快就被风干了。在制作泥土外壳的时候，并没有把木柴堆的最顶部也同样用泥土给包覆起来，杜羽是给这个圆锥状的构筑物，留了一个顶部的开口的。
“不仅仅只是顶部不要封口，泥土外壳与地面接触的这一圈底边上，更需要人工挖出八个不大的通风口，保证气流能够在顶部的开口处以及下面的通风口之间自由流通。”
说话间亲自用手，在自己负责的这个木柴堆外侧，彼此之间拉开相等的距离，开出了八个拳头大小的通风口，杜羽在触摸到泥土里面的芦苇杆之后，就果断停下了继续向内进行挖掘的动作，并且保证了最外层的泥土层已经因为干燥定型的关系而不会发生垮塌。
“谢吉，钻木取火。”虽然自己也不是不会钻木取火，杜羽却更加倾向于让在这件事情上比她熟练得多的谢吉来完成这项工作。“得到火种之后，我们接下来需要通过几个木柴堆最上方的那个开口处，点燃里面的芦苇杆。”
干燥的芦苇杆不过才刚刚沾上火星就立刻被点燃了。青灰色的烟尘升腾而起的同时，被点燃的芦苇杆更把火种引向了被其包覆在内部的、干燥的木柴。
从泥土外壳最下方的八个通风口处进入木柴堆内部的空气，保证了最上方的火星，能够一点一点地从木柴堆的上端蔓延到木柴堆的下端。
而等到可以通过通风口，看到里面零星的火星的时候，杜羽就需要吩咐其他人，用湿泥土把开出来的通风口给一一堵上了。
“可以透过哪一个通风口看到里面的火星，就用湿泥巴把哪一个通风口给堵上，而等到最下方的八个通风口全部都被堵上之后，木柴堆最上方的那一个通风口，就同样可以被我们用泥土给封上了。”
“因为被泥土外壳封在了里面的关系，所以，已经被点燃的木柴只会进行不完全燃烧，并最终成为木炭。而等到整个木柴堆彻底凉下来之后，我们就可以把它打开，随即取出里面已经被烧制完成的木炭了。”
一边向其他奴隶们解说自己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一边把手中的湿泥土封在了自己负责的那个柴火堆的最上方。杜羽随后便拍去掌心的泥巴，转向了下一个准备工作。
“杜羽，真的只需要这么做就可以把木炭烧出来吗？这个泥土外壳里面，会不会有什么木柴并没有被烧透，从而没被转变成为木炭，或者说，里面的柴火会不会直接被烧成灰烬啊？”
在正式开工之前，与自己的这几个帮手进行了简单的自我介绍，杜羽可是好不容易才记住了他们几个人那对她来说怪异无比的名字的。
而同样的，尽管包括谢吉在内的几名奴隶同样认为杜羽的名字很奇怪，他们却也还是记住了这个简短的称呼。
“木柴堆里面肯定会有一部分木头被直接烧成了灰烬，这一点我们无法避免。只不过当然，被烧成灰烬的那些木头，也不过仅仅只占它们当中的一小部分而已。”
“至于那些并没有被烧透的木柴，我们完全可以把它留下来，等到下一次再继续进行烧制。反正，作为可贵的原材料，木柴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被我给浪费掉的。”
相信自己在破开土堆之后，一定能够得到质地轻盈并且声音清脆的木炭，杜羽在准备好炼铁的还原剂之后，接下来就需要制作炼铁用的炉子了。
用木炭炼铁，根本就不可能达到让铁融化的温度，所以，杜羽根本就用不着折磨自己，让自己建造出那种完全能够耐得住铁水的高温的现代高炉，而仅仅只需要使用石块以及泥浆就够了。
“就如同刚才烧制木炭的时候分了好几堆一样，我接下来指挥你们制作的炼铁用的炉子，同样也不是一个，而是分开的三个。只有几个炉子一起开工冶铁，我们才能够把得到的矿石，一次性全部冶炼完毕。”
杜羽所设想的炼铁炉，从外观上看比较类似于一棵被人给拦腰砍断了的、需要她伸出两条胳膊才能够勉强抱住的大树。只不过当然，这棵被她抱住的所谓大树的下半部分，事实上是用石砖垒出来的一个圆柱状中空结构。
如同现代人砌墙一般，磊一层石砖，就用自己事先搅拌出来的泥浆代替水泥涂抹在石砖上，杜羽最后用石砖和泥浆做出来的这个类似于中空树干一般的构筑物，其外表面和内表面，更如同被粉刷过的墙壁一般，被杜羽同样抹上了泥浆。
一层又一层石块之间的泥浆，良好地发挥了自己所拥有的黏连作用，以此保证了就算石块垒了一层又一层，炼铁的炉子也不会因为石块之间的彼此滑动，而出现结构不稳定或者彻底垮塌的情况。
而涂抹在这一圈圆环状的石块外侧以及内侧的泥浆，则填补了石块之间的细小缝隙，保证了这个用石块垒出来的炉子，侧壁上不会漏气、漏风。
仅仅只堆叠出这样一个类似于圆柱状烟囱一般的构筑物，很明显是不够的，杜羽在堆砌石块并且往石环的内部以及外部上泥浆的同时，还不忘记为这个炉子制作炉栅。
“我们制作的这个柱状的中空构筑物，需要被一个带有孔洞的炉栅隔成上面以及下面两部分。上面那部分自然是用来炼铁的，而下面的这一部分，则需要我们不断地往里面添加木柴，并且保持良好的通风状态。”
在用石块堆砌最下面的第一层石环的时候，杜羽就特意在这个环形结构上面留了一个缺口。而这个最下方的几层石环上对应出现的缺口，则成为了这个她制造出来的炼铁炉的添柴口。
“等到我们正式开始炼铁的时候，木柴需要被我们通过这个缺口源源不断地塞入到炉子当中去。并且，由于我在堆砌石块的时候已经大概估算过尺寸以及空间问题，所以，这个缺口最后还会成为风箱的出气口。”
“风箱？那是什么东西？”在国立工坊里帮助炼制青铜器的时候，谢吉所使用的鼓风机，并不是杜羽所说的风箱，而是一个用口袋以及皮革软管制作而成的鼓风袋。
大小大概和现代社会随处可见的水行里装饮水机水桶的布袋一般大小，鼓风袋却并不是收口式的设计，而是上下全部都封了口，仅仅只在最下部留出一个开口，并且让这个开口与皮革制作而成的软管相连接的。
假如被风装满，那么从外形结构上来看，比较类似于一个圆柱体，鼓风袋与此同时更拥有被缝制在袋子里面的两个圆环。且一个位于袋子顶部，一个位于袋子底部。
直径等于鼓风袋的直径，这两个金属圆环在不被使用的时候，是伴随着袋子的收缩，自然重叠放置在一起的。而等到匠人开始使用鼓风袋的时候，位于袋子下方的圆环，则会起到将鼓风袋的最下端压在地面上的作用。
位于袋子上面的圆环，会被使用鼓风袋的人从地面上提起来。这样一来，原本如同一个被竖直踩扁了的易拉罐一般的鼓风袋，自然会在向下坠的下环与被提起来的上环的共同作用下，恢复回它原本应该拥有的圆柱状形态。
只需要把里面装满了空气的鼓风袋，重新用外力压缩成为一个扁扁的“易拉罐”，那么，那些在上环被提起来的时候进入袋子里的空气，自然就会因为被快速压缩的关系，而从袋子底部的皮革软管中跑出来。
这样一来，皮革软管自然就可以把鼓风袋制造出来的气流，送入到冶炼青铜的炉子中去了。
第5章 他人质疑
“......”面对着仅仅只使用过鼓风袋而完全没有使用过风箱的谢吉，杜羽非常清楚相比起由自己现在进行一些比手划脚的说明，待会儿制作风箱的时候再一边做一边向他解说，要更为有用。
因此，面对着满脸疑惑的他所发出的询问，杜羽仅仅只是非常简单地回答了一句：“这个问题我待会儿再向你解释，总之，你现在只需要记住，风箱是一种远比鼓风袋要更加好用的鼓风工具就行了。”
大概讲解了一下风箱这个概念，随后便把谢吉的注意力重新带回到了炉子上，杜羽亲身示范制作给身边的这几个奴隶看的炉栅，事实上也是用土制作而成的。
只不过，不同于刚才烧炭的时候所使用的一般泥土，杜羽这一次所使用的是能够进行确切塑形的陶土。
在地面上把圆环状的石块向上垒了三四层之后，杜羽劈砍出了一条又一条又长又扁又宽的细小木条，随后把这些小木条平铺在了这一层高出地面十多厘米的石块上方。
如同盖房子的时候，给开了一道门并且已经搭建好房梁的的房屋加盖屋顶一般，杜羽给地面上的这一圈石环加盖的这个“屋顶”，是一层摊开来如同大饼一般的泥浆。
在小木条的上方用陶土摊出一张厚度适中的“饼”，杜羽只需要用事先准备好的小木棍，在尚且还处于湿润状态的陶土“大饼”上戳洞，自然就可以得到一个又一个，具有通风功能的小孔。
而只要等到这张用陶土做成的“大饼”彻底干透之后，那么，用小木棍戳刺出来的孔洞，自然可以沟通“大饼”的上方以及下方，从而完成自己作为炉栅的通气使命。
在“大饼”被定型，并且上面的小孔全部都已经戳刺出来之后，杜羽自然会继续在这一层“大饼”上方继续磊石块。
而等到把所有的石块全部都垒起来，并且用泥土涂抹过了石环的内侧以及外侧，从而得到一个圆柱状的中空构筑物之后，一个自带炉栅的炼铁炉就算是被初步制造出来了。
在涂抹泥浆还有垒石块的时候，杜羽特意注意了一下被她留在下方的添柴口，以此保证炉栅上方的部分，不会因为下方的石环拥有一个不大不小的缺口的关系，而出现承重失衡、炉子垮塌的情况。
在起到黏连以及加固作用的泥浆风干之前，杜羽可以在通风口的那个地方垫上石块，以此用这些石块为上部的石块提供支撑力。
而等到所有的泥浆全部都被风干之后，已经变牢固了的炉子，自然也就不需要垫在下面的这几块临时石块继续承重了。
“杜羽，你在自己摊出来的这层陶土上面用小木棍戳洞，这一点我倒是大概可以理解，但是，垫在陶土下面的那些小木条怎么办？一旦这个炉子风干之后，那些小木棍可就取不出来了啊！”
“为什么要把它们取出来？”不可能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杜羽自然在老早以前就已经想好了答案。“等到陶土风干之后，把炉子分隔成为上面和下面两部分的工作，自然由那个陶土构件来加以完成。”
“而垫在炉栅下面的那些小木条是存在还是不存在，这事实上一点也不重要。毕竟等到开始练铁之后，只要我们往炉子里面加入木柴，那么那些被垫在里面的小木条，自然就会被烧掉。这样一来，根本不需要我们去加以处理，它自己就自动消失了。”
“对啊！”说话间抬起手来一拍额头，谢吉很明显在一瞬间恍然大悟、彻底反应了过来。“是我犯傻了，果然，就如同你所说的那样，那些小木条我们根本就用不着去管嘛！”
把自己给难住的问题，在对方看来却根本就不是个事儿，谢吉不过仅仅只和杜羽交谈了三两句话，就确实领略到了自己与她之间的差距。
“这可真是太好了，我相信，杜羽你越是比我聪明，越是对自己指挥我们所做的这些事情心中有数，我们最后能够制作出铁制武器的可能性，自然也就越高。这样一来，不仅仅是你不会被陛下砍掉脑袋，我们大家也不会受罚了，你们说是吧？”
说话间面带喜色地转过头去，向自己的那些奴隶同伴们寻求肯定，谢吉很明显已经不再仅仅只是因为炼铁这件事关乎着杜羽的性命，而更是因为她现如今所展现在他们面前的这些技艺，而充分相信，只要自己继续跟着杜羽干，那么他们最后就一定能够制作出铁质武器。
院子里，包括谢吉在内的这几名青年奴隶究竟为什么会在忽然间面露喜色，这一点，站在院子外面进行把守以及监控的卫兵是完全理解不了的。
在他们看来，杜羽带领着奴隶们烧炭还可以说得过去，可是她接下来所做的事情，却完全就是莫名其妙让人一头雾水，根本就看不出来到底和炼铁有什么关系。
毕竟，国立冶金工坊冶炼孔雀石所使用的炼炉，是依靠在地面上挖坑从而建造起来的，而那种大半部分都埋在地面下的炉子，和杜羽现阶段制造的这个全部构件都位于地面上的炼炉，根本就不是同一种东西。
因此，在把守的卫兵看来，杜羽仅仅只是带领着奴隶们折腾出了一些用石头以及泥土制造出来的空心柱子，并且这些柱子还莫名其妙地不知道能派上什么用场而已。
在完成了炉子的制作，接下来只需要像等待木柴堆彻底冷却下来一般，等待炉子内外的泥浆全都彻底干透的同时，杜羽所需要做的事情，是带领着包括谢吉在内的几名奴隶制作风箱。
而当他们几个人与放置在自己面前的木材打着交道的时候，小小的院落外，国立冶金工房负责人所派来的打探者，就这么出现在了院落门口。
“从刚才他们从我们那里拿走铁矿石以及木柴到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天时间，但是，他们现在不但完全没有开始炼铁，甚至于连对矿石进行处理都没有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没有直接迈步走进院子，而是和自己的另外一个同伴一起站在院子门口向着院内张望，看了半天也没能够看出什么名堂来的打探者，就这么转向了站在院子门口的卫兵。
“烧制木炭的那几个土堆我认得出来，而剩下的那几个空心柱子又是怎么一回事？他们折腾了这么大半天时间，仅仅只是莫名其妙地建了那些柱子，这到底是在搞什么鬼？”
“这我怎么会知道呢？”说话的同时非常无语地耸了耸肩膀，卫兵很明显也是对杜羽的所作所为持否定态度的。
“将军给我们下达的命令，只是让我们站在这里监视她的一举一动，不给她任何一丁点逃跑的机会而已。所以，她在院子里面做些什么，并不属于我们的管辖范围。”
“嗤，看来我们今天给出来的那些矿石注定是要被糟蹋掉了。”面对着撇了撇嘴，随后用轻视的眼光看了看杜羽的卫兵，打探者不会看不出对方同样对杜羽所做的事情充满了怀疑。
“喂，你。”说话间和自己的同伴一起，从小院外面走了进来，面对着正在组织奴隶们制造风箱的杜羽，打探者就这么昂着脑袋，摆出了一副施舍她的样子道：“我看你的样子，根本就是连炼炉也不会制造吧？要不要我大发慈悲，把建造方法告诉你啊？”
“......”圆柱状的炉子明明就放在眼前，但是对方却根本就无法判断出它的真实用途，对于这样自以为是的人，杜羽完全不认为自己有什么东西需要向他进行学习。
“我和你说话呢，你听见了没有啊？”眼看杜羽依旧默不作声地埋头制作着手中的风箱，打探者在完全看不出来他们制作的这个四四方方的木头盒子到底有什么作用的同时，更走上前来用脚尖踢了踢杜羽的小腿。
“我听见了。”说话的同时换了个位置避开了对方的脚尖，端坐在充当小板凳的石块上的杜羽，对于对方的这种故意挑衅行为，半点也不想理会。
“你们俩之所以会出现在这个地方，不过是因为你们的负责人尽管表面上对我一副嗤之以鼻的样子，但是事实上他却根本就放心不下。所以，因为想要了解一下我这边在炼铁这件事情上取得的进展，所以你们俩才会被派到这个地方来而已。”
“如果当真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根本就用不着我说，你们早就跑回去向负责人进行汇报，让他知晓我确实拥有炼铁的技术了。而现在，你们之所以会摆出一副施舍我的样子，也不过是因为你们认定了我根本就是在瞎搞罢了。”
“怎么，难道你不是在瞎搞吗？明明说是要炼铁，但是却连炉子都没有建造，还有比这更加可笑的事情吗？而我，我现在愿意告诉你制造炉子的方法，你却还不识好歹用这种态度回应我，我看你是真的很想被陛下砍掉脑袋了。”
“你们所使用的那种炉子根本用不着你说，我会造。而且，有一点相信我不说你们自己也知道，那就是——你们所使用的那种炉子根本就不适合拿来炼铁。否则的话，国立工坊不会到现在还没有造出铁器来，不是吗？”
在方才身处国立冶金工坊的时候，就注意观察过他们炼制孔雀石所使用的炼炉，杜羽知道，他们所使用的炉子不过是在地面上挖一个半球状的坑，随后用陶土将这个半球状的土坑加工成为一口镶嵌在地面下的陶锅罢了。
把孔雀石和木炭一起放入这口陶锅当中，随后为其加盖上盖子，冶炼矿石的人只需要使用鼓风袋为这口陶锅源源不断地注入空气，保证位于地面下的木炭不会熄灭，自然就可以完成铜的还原。
“好你个臭女人，态度足够狂妄嘛！”
心中非常清楚他们用来炼铜的炉子根本就无法炼制出让陛下满意的铁器，打探者不过是仗着炉子的建造技术并不是机密因此用不着保密，所以才特意跑到杜羽面前来炫耀一番罢了。
认定对方根本就不拥有这种技术，并且就算把这种技术教给对方，也不会给自己造成任何损失，所以才跑到对方面前来炫耀一番，与此同时更迫切想要看到对方恳求自己将这种根本就没有用的东西教给他的卑微模样，打探者现如今所持有的这样一种恶趣味，杜羽一丁点也不想成全。
于是，在因为她的一番话而恼羞成怒的打探者突然间出手攥住她的衣襟之后，杜羽也只不过是在被对方用蛮力从地面上扯起来的同时，用如同看着一个跳梁小丑一般的眼神以及一个冷冷的笑容，作为了回应。
“怎么，你现在这是想要对我动手？”根本就不畏惧对方的暴力胁迫，杜羽知道，在国立冶金工坊的负责人都被她气了个暴跳如雷，但是却依旧不敢对她动手的情况下，她面前的这两个小喽啰，也是无论如何不敢对她动手的。
因此，并没有因为现如今的自己不过是一个身量不高的少女，而对对方表现出一星半点的畏惧，杜羽非常大胆地说道：“可以啊，你尽管可以对我动手，并且，对我造成的伤害越严重越好。”
“这样一来，到时候我炼制不出铁器来，我就说是因为你把我打伤了，所以才耽误了我炼铁。到时候，我倒要看看，面对着陛下的怒火，你是不是还能够像现在一样耀武扬威，敢摆出架子来欺负我！”
“你——”因为杜羽的话而面露怒容，打探者尽管更加用力地攥紧了手中的布料，但是他那紧紧握着的拳头，却无论如何也没有挥到杜羽的身上来。
心有不甘但是却无可奈何地松开了杜羽的衣襟，打探者与此同时更推了她一把，随后狠声道：“趁着现如今脑袋还在脖子上的时候，你尽管狂妄吧！否则过几天成为了尸首，你不是就狂妄不起来了吗？”
第6章 冶炼铁矿
因为对方的大力推搡而控制不住地向后倒退着踉跄了几步，杜羽完全是因为谢吉向她伸出了手，这才得以避免了栽倒在地的发展。
面对着向她恶狠狠地挥了挥拳头，随后招呼自己的同伴一起离开小院的查探者，杜羽不但完全不把对方的恶意放在心上，更甚至还若无其事地转过身来，朝着谢吉微微一笑：“谢谢了。”
“你不用感谢我，毕竟，在刚才他们对你动手的时候，我并没有及时地站出来阻拦他们对你动粗，所以......”面对着杜羽的微笑致谢，谢吉很明显并不认为自己的举动真的值得她加以感谢。
“他们是国立冶金工坊的工匠，而你和你的同伴包括我在内，不过仅仅只是最低等的奴隶。在他们对我动粗的时候，你们不敢站出来加以阻拦，这一点我表示自己完全可以理解。”
不会去要求不过仅仅才和她相识半天的人，在她遇到困难的时候舍弃自己的安危站出来帮助她，杜羽认为，对方能够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对她伸出援手，就已经算得上是非常不错了。
“刚才的那两个人，我们完全用不着理会他们，他们想说什么都随他们去，反正，只要我们最后能够做出铁制品让陛下满意，那么他们今天对我们的所有嘲讽以及轻视，我们就绝对可以将其全部找回来，你说对吗？”
“对。”眼看杜羽并没有因为方才两个人的打击而变得士气低落，谢吉面对着她那自信满满的灿烂笑容，只感觉自己也充满了力量。“所以接下来呢？等制作好你所说的这个风箱之后，我们是不是就应该开始着手处理矿石了？”
“是。国立冶金工坊提供给我们的赤铁矿，我刚才已经仔细检查过了，它们的品位都非常不错，所以，在国内冶金工房已经代替我们完成了选矿这个步骤之后，我们接下来所需要做的，就是把矿石破碎成合适的大小了。”
面对着堆在院子里如同小山一般的赤铁矿，杜羽很快就在完成风箱的制作之后，指挥谢吉等人用手中握着的锤头，将一块块有如一整个红富士苹果大小的赤铁矿，砸成了半个拳头大小的碎块。
“在用锤头破开铁矿的过程中，那些不可避免地从矿石中掉落下来的碎渣，我们绝对不能扔。毕竟，那些细小的粉末里面也是含有铁的。所以，把用锤头敲下来的铁矿放到旁边的篮筐里，至于剩下那些掉落在地面上的碎渣，则用小刷子把它们全部都扫到一起，随后收集起来。”
假如说身边有着磁铁的话，那么面对着那些掉下来的细小碎渣，杜羽完全可以使用磁铁去进行吸附。只不过，她现如今并没有这样的条件，因此，掉落下来的碎渣就只能够使用原始方法去进行人工收集了。
“杜羽，这小山一般的矿石堆，最后究竟能够炼出多少铁来啊？用炼出来的铁造上个三四把宝剑，应该没问题吧？”
“我们根本就冶炼不出那么多铁好嘛！”面对着兴致勃勃的谢吉，杜羽实在是不想说这种会打击到他的话，但是，他们最后确实是没办法冶炼出那么多的铁来的。所以，与其等到最后再让他们感觉失望，还不如事先就让他们做好心理准备。
“国立冶金工房虽然已经帮助我们完成了选矿这个步骤，但是你要知道，我们现如今破开的这些矿石，其中也是含有很多杂质的。”
二氧化硅没有办法炼制出铁来，这是每一个读完九年义务教育的中学生都在上化学课的时候学习过的。
“所以，我们面前的这几个炉子，每一个炉子最后顶多也只能够炼出一块拳头大小的铁锭而已。”
烧制煤炭、制作炼炉以及风箱，最后还要破开矿石，忙完所有的这些前期准备之后，差不多在中午时分才开工的杜羽，已经迎来了日落时分的黄昏降临。
饥肠辘辘而又身体疲倦，不可能在夜晚降临之后继续组织奴隶们炼铁的杜羽，就这么在被卫兵招呼着去吃晚饭的时候，迎来了前来视察她一个下午究竟忙了些什么的米奴耶将军。
“我相信你很清楚自己的命运就握在自己手上，所以，只要你自己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就好。”
在来到小院门口的时候，不会看不出杜羽还没有开始命令人着手冶炼铁矿石，米奴耶却并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话，而只是把所有的一切都交给了杜羽自己一个人去做决定。
与在夜晚的时候可以返回自己被分配到的那间小屋居住的杜羽不同，包括谢吉在内的奴隶，是不可能所有人都返回奴隶们居住的村落的。毕竟，非常宝贵的铁矿石现如今还放在小院里。
所以，安排了两个人留在小院里过夜，顺带看守那些铁矿石，以此保证它们不会被人偷走，谢吉这才带着其他几个人返回了奴隶们居住的哥仙村。
至于被留下来的那两个奴隶，他们的晚饭也不需要杜羽担心，他们的家人自然会在做好晚饭之后，将其装在篮筐里给他们送过来。
作为一个现如今还处于考察期的奴隶，杜羽甚至于连点灯的资格都没有。晚饭的时候虽然没有被饿着，但是吃的却也并不好，杜羽甚至于没有在自己的小屋里摸到灯具以及一星半点灯油，就直接乖乖上床睡觉了。
黎明时分的鱼肚白早早就出现在了东方，睡了姑且还算是安稳的一觉，苏醒过来后的杜羽，在洗漱完毕并且吃过简陋的早餐之后，就立刻赶到了那个泥砖小院，用钻木取火的方式生起了火来。
昨夜留守在院子里的两个奴隶，他们俩的早饭，是谢吉从奴隶们居住的村落为其带来的。而等到他们俩吃过早饭之后，冶炼铁矿就算是正式拉开序幕了。
用钻木取火的方式获得了火种，随后点燃了木柴，杜羽在把这些木柴一一塞入已经完全干透并且定型的炼炉的同时，更吩咐谢吉他们破开了昨天的烧炭堆，取出了里面已经被烧制完成的木炭。
在被转变成为木炭之后，依旧保持着自己原本木柴的外形，这些在被掰开之后依旧保留着树木的纹样的木炭，接下来需要和昨天被破出来的那些铁矿均匀地混合在一起。
半个拳头大小的铁矿石，以及与之体积相当的木炭，直接就从炼炉的上开口处，被人用篮筐倾倒了进去。而这些掉落在了炉栅上的铁矿与木炭的混合物，则会借助陶土构件上面的小孔，吸收位于下方的、被点燃了的木柴所提供的热量。
“在掰断木炭的时候，千万不要把它们弄的太小了。不然，因为体积太小，一下子就进行了完全燃烧随后烧没了，那我自然也就没有办法得到不完全燃烧状态下的一氧化碳这种还原剂了。”
“......”尽管完全搞不明白什么是一氧化碳，什么是还原剂，谢吉和他的伙伴们却也是听得懂不要把木炭破得太小的这个要求的。
于是，在往炼炉里面加入铁矿石与木炭的混合物，且达到其体积的三分之二之后，谢吉他们这才在半懂不懂的情况下，按照杜羽的吩咐，把昨天收集起来的那些破开矿石的时候所产生的碎渣，同样倒入到了炼炉里。
铺垫在下方的木炭以及矿石的混合物，能够保证那些细小的矿石碎渣，不会从陶土构件的小孔中掉落下来。而等到整个炉子全部都被铁矿石和木炭装满之后，昨天制造好的风箱就到了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燃烧的木柴很快就通过陶土构件上的小孔，点燃了位于上部的木炭，而被搬运到炉子旁边的风箱，则通过杜羽昨天为其安装的一根皮革管道，将产生的强劲气流，从添柴的那个缺口处，直接导入到了炉子里。
不断上升的热气流，很快就把炉子里的所有木炭全部都点燃了。而为了能够保证炉子里始终有着充足的一氧化碳，杜羽还需要适时吩咐谢吉他们，继续往炉子里面加入木炭。
矿石与木炭的混合物，会因为木炭的灼烧以及消失，最终慢慢聚集成为一个整体。而在混合物体积缩小，从而不断地腾出位置来，供杜羽往炉子里面加入更多的木炭的过程中，杜羽则能够在每一次加料的时候，注意观察炉子里的情况，以此判定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够开炉。
面对着三个同时处于工作状态的炉子，拉风箱的奴隶是需要进行换班，从而休息一下自己的手臂的。而在奴隶们都在做着体力活的同时，杜羽自然也没闲着。
想要在院子里就地挖出一个半球状的土坑，这对杜羽来说没什么难的。而等到把土坑挖出来之后，想要用陶土将其加工成为一口镶嵌在泥土里的陶锅，自然也是很简单的事情。
搬了一个风箱来放到陶锅旁边，杜羽随后更为风箱上面加装的那根皮革软管，安装上了一个由骨头制作而成的开口保护装置。这样一来，就算软管接下来会接触到火焰，有骨头作为保护，软管也绝对不会被点燃。
冶炼矿石这件事，绝对不是一时半刻就可以完成的，每一次往炉中加料的时候都会进行观察，通过其内部矿石的颜色，大致判断一下炉内的温度，杜羽直到时间来到了下午时分，这才通知大家可以开炉了。
为了防止开炉的时候被高温灼伤，在陶土构件下面的木柴已经完全燃烧干净的同时，杜羽吩咐谢吉等人，往自己裸露在外的胳膊以及面部，涂抹上了泥浆。
“这个国家气候炎热，好些人都是不穿上衣的。所以，那些光着膀子的，最好也往自己裸露在外的胸口以及腹部涂抹上些泥浆。”
由于圆柱状的炉子，其整体高度明显要高于杜羽的小腹，所以，就算添加进入炉子里的木炭全部都烧完了，想要从这样一个直上直下的结构里拿出位于炉栅上的铁块，也很明显是不容易的。
因此，即使手上有用木头做成的夹棒，杜羽也只会选择让谢吉他们破开炉子，随后再用木棍把里面的铁块夹出来。
“昨天好不容易才做成的炉子，今天就要把它给毁了？”
“谁说要把它彻底毁掉？我只不过是让你们在炉子上面开一个缺口，随后让里面的铁块不需要被费劲折腾着从炉子的最上方取出来而已。至于破开的那个缺口，反正不过是用石头以及泥浆做成的，所以，如果想要对炉子进行重复使用，那么我们只需要重新把石块以及泥浆填补回去就可以了。”
在现如今的简陋条件下，姑且只能够制造这样的炼炉，杜羽当然也希望能够制造出一个如同现代的高炉一般，能够进行反复使用的炼炉。只不过，改进炼炉的事情可以等以后再去做，他们现在最应该做的是先把铁制武器给制造出来。
“好吧！”脸上带着一些心痛、惋惜以及不忍，谢吉最终还是按照杜羽的要求，在他们昨天精心制作出来的炼炉上面，开了一个缺口。
于是下一秒，融化了的炉渣以及滚滚热浪，就这么从缺口处争先恐后地奔涌了出来。
“这......这该不会是铁水吧？”眼看着火红的高温液体，从炉子的破口处淌了出来，慌忙向后退的谢吉，很明显非常担心这些东西会不会是他们所需要的宝贝，以及这些东西会不会就此被浪费掉。
只不过，不需要他担心多长时间，就在他发出询问的下一秒，杜羽就立刻让他安下了心来。
“放心吧，这个炼炉所能够达到的温度，根本就不足以让铁融化，所以，这些流出来的东西不过是被烧化了的废料，而并不是宝贵的铁水。”
“这些被烧化了的废料，事实上在刚才我们还在不断往炉子里面加入木炭的时候，就有一部分如同流动的岩浆一般，从陶土构件上面的小孔中淌了出来。”
第7章 铁剑铸成
“你要是不相信我的说法的话，大可以过一会儿把炉子从原地搬开，这样你就会看见在我们刚才烧木柴的地方，很明显有一些明明融化了随后又凝固起来的东西。”
“至于在现在开炉的时候为什么还会有这些废料流出来，我想应该是陶土构件上的某些小孔被废料给堵住了。所以，这些融化掉的废料才会没有穿过小孔，而是一直被困在炉子里。”
“不过你放心吧，这些液体状态的废料绝对不会很多，充其量也就是一水杯的份量。等到它们全部都流尽之后，你自然就可以看到我们真正所需要的东西了。”
抬起手来拍了拍谢吉的肩膀，杜羽果然很快就在液体流尽之后，看到了炉子内部的一块火红的块状物。而这块块状物，自然就是那些半个拳头大小的铁矿石以及细碎的矿石渣，在不断被进行高温还原的过程中，所一点点凝结出来的产物了。
指挥谢吉用木棍将这块火红的、看上去足有一个排球那么大的铁块，从炉子里面夹了出来，杜羽紧接着便示意他把夹出来的块状物，放到了他们事先准备好的一块扁平石块上。
“行了，锤吧！”
刚刚从炉子里面取出来的这个铁块，质地并不紧密，与此同时还含有很多的杂质，于是，杜羽在没有办法像现代人一般使用石灰石进行除杂，与此同时更把矿渣和铁水分离开来的情况下，自然只能够使用土方法——百炼成钢——来完成接下来的步骤。
手上握着完全由木头加工出来的锤子，两个奴隶在接到杜羽的命令之后，立刻就把锤头横截面足有巴掌那么大的木槌，往面前通红的固体上敲了下去。
初步冶炼出来的这一块铁，质地不够密实，并且又软又松还特别脆，所以，在使用木锤敲掉足够多的杂质，从而彻底改变它的性状之前，任何人都是不能直接用坚硬的石锤往它的身上招呼的。
在木槌的接连敲打下，那些被木槌敲下来的、一旦落地就很快摆脱了通红的高温状态的杂质，会在不断掉落的过程中，让排球大小的铁块慢慢变得仅仅只有一个苹果那么大。
“行了，换锤子。”眼看面前含有大量杂质的铁块已经收缩到了合适的大小，杜羽随后便吩咐奴隶换上了硬度足够大的石锤，随后在谢吉不断用木棍翻动着铁块的过程中，朝着越来越小的铁块砸了下去。
苹果大小的铁块，很快就被敲打成了长条形的铁锭。但是，仅仅只淬炼一遍是绝对不够的，于是，杜羽接下来便命令他们将得到的这块尚且还没能够去除干净杂质的铁锭，投入到了她事先准备好的那口，镶嵌在地面上的陶锅里。
在上午的时候被杜羽涂抹在半球状的土坑里的陶泥，早就已经在阳光的烘烤以及暖风的吹拂下，完全干燥，从而成为了一口陶锅。
事先已经被放入了大量木炭的陶锅，其边缘处更早就已经被插入了带有骨头制作的管口保护装置的皮革管道。
在陶锅旁边的石块上落座的奴隶，正在不断地拉着风箱。而伴随着强烈气流的导入，陶锅里的木炭则全部都被点燃了，且蹿起来的火苗，还在迎风招展并不停舞动着。
在三个不同的炼炉里面进行炼制的铁矿石，差不多可以说是在同一时间出炉的，因此，被奴隶们用木棍夹住，随后按照杜羽的命令被放入到陶锅中的铁锭，也不是单独的一块，而是共计有三块。
“杜羽，铁矿的冶炼不是已经完成了吗？那么既然我们现在已经得到了三个铁锭，为什么还不把它们融合到一起，随后开始铸剑或者是做刀呢？”
“因为我们刚才虽然用木锤把绝大部分的杂质都给敲掉了，但是，现在得到的三块铁锭还不足以达到陛下的要求。所以，想要用冶炼出来的这些铁制作武器，我们还必须得经过很多次的加热、锻打，以及再加热、再锻打才可以。”
“啊？还要经过很多次的加热以及锻打吗？那这......这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完工啊？具体要加热以及锻打多少遍，一百遍吗？”
面对着迫切希望看到成品，因此在得知一时半会儿还不能够开始铸剑的时候，而面露苦恼之色，同时感到有些失望的谢吉，杜羽笑道：“一百遍什么的确实多了，用不着。但是，一直锻打到它的体积基本不再发生改变为止，却是非常必要的。”
“我们从炉子里面拿出来的铁块，能够在木锤的敲打下，一次性去掉绝大部分的杂质。但是接下来，被再一次烧灼过的铁锭在接受锻打的时候，却不会像刚才一样直接掉下来一块一块的杂质。”
三块铁锭在经过第二次的灼烧之后，很快就接受了石锤的再一次敲打。而在不断被进行翻转以及敲打的过程中，铁块里面的杂质则慢慢出现在了铁锭表面，随后如同苏打饼干一般，呈现片状破碎并最终脱落了。
“看到了吧，这些呈现片状掉下来的东西，同样也是我们根本就不需要的杂质。需要把铁锭锻打多少次，这并不由我说了算，而是要等到铁锭的表面什么时候基本不再出现这种碎片杂质，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够结束锻打。”
百炼成钢这个过程是非常消耗时间以及精力的，否则的话，这个名词前面的那个数词也就不会是“百”而是“十”或者“一”了。
而只有在结束了这一系列的锻打之后，三块体积被充分压缩，质地变得非常紧密的铁锭，才会被融合到一起，随后开始按照剑的形状，开始进行塑形。
“为什么被灼烧得通红的剑胚，要放到水里面进行快速冷却啊？”
在进行铁锭锻打的过程中负责用青铜制成的钳子夹住铁锭，适时地进行翻转，谢吉因为听从杜羽的吩咐，因此哪怕身上的泥浆已经干透，也始终没有用手将这些起到保护作用的泥土，从皮肤上搓下来。
“因为这是铁器热处理的四大基本工艺当中非常非常重要的一个重头戏。”看着谢吉用青铜钳子夹住剑胚，随后将其送入了水中，杜羽听着耳边的“刺啦”一声，说明道：“你现在进行的这种快速冷却过程，名字叫做淬火。”
“使用这种工艺处理剑胚，可以让我们冶炼出来的这一块铁，拥有更加出色的刚性、硬度、耐磨性、抗疲劳强度以及韧性。当然，仅仅只把它放到水里面进行突然降温还是不够的，想要在最后打造出一把让人满意的铁剑，经过淬火的铁，还必须得进行回火才可以。”
被事先装在陶盆里的水，就这么伴随着高温剑胚的入水，生成了大量的水蒸气。而等到这些白色的雾气慢慢散去之后，杜羽随后又要求谢吉，将冷却过的剑胚重新放入了燃着明火的陶盆，进行再次加热。
“抗疲劳强度，那是什么？”面对着杜羽的解说，只感觉自己有听没有懂，谢吉却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加以追究，而是全神贯注地投入到了接下来的锻造过程中去。
对已经接受过淬火的金属进行回火，可以起到防止金属变形开裂，调整工件的硬度以及塑性等目的。而除了淬火以及回火这两项金属热加工工艺以外，杜羽同样也不忘记在打制这柄宝剑的过程中，使用另外两个金属热加工工艺——退火和正火。
把自己在化学书上所学到的东西充分运用到了实践过程中，杜羽在旁听了足足几个小时的“叮当”敲打声之后，总算是铸造出了自己所想要的剑胚。
由于好不容易才冶炼出来的铁数量非常有限，因此，杜羽并没有直接选择用铁制作剑柄，而是充分利用了身边的骨头以及木材这些原材料，用二者结合起来，制作了一个剑柄。
把经过充分冷却的剑胚安装在了制造而成的剑柄上，知道他们很快就要大功告成了的杜羽，随后便吩咐道：“所以我们接下来所需要做的，就是对这个得到的剑胚进行打磨以及开刃了。”
在青铜武器是这个国家所使用的主流武器的情况下，如何为制造出来的金属武器进行开刃，这个问题，国立冶金工坊早就已经代替杜羽将其予以解决了。
于是，在几个奴隶合作制作出了非常合适的剑柄之后，杜羽自然可以把开刃以及打磨这些最后的收尾工作，交给谢吉他们去完成。
在忙碌一天，中午也不过随便吃了点东西垫了垫肚子之后，好不容易才坐下来端起陶碗喝了一口水，杜羽在为自己敲打了一番酸痛的腰背后，终于得以在黄昏降临的时候，迎来了铁剑的制造完毕。
双手握住这把对她来说重了些并且长了些，但是对于陛下那样一米八出头的年轻男子来说，无论是尺寸还是重量都非常合适的单手剑，杜羽在挥动着它，使其发出与空气摩擦的猎猎响声的同时，听到了身边奴隶们兴高采烈的欢呼。
“呀嚯，太好了！铁剑，我们居然只花了两天时间，就真的把铁剑给造出来了！”欢快的呼喊声中，谢吉他们几个人手舞足蹈地抱做了一团。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负责前来视察杜羽的工作情况的米奴耶将军，出现在了泥砖小院门口。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在昨天前来视察杜羽的工作情况的时候，就从她那镇定自若、胸有成竹的表现，推断出她最后十有八九是确实能够制造出让陛下感到满意的铁制武器的，米奴耶却完全不曾料想过，不过仅仅只花费了两天时间，杜羽就真的把成果摆在了他的面前。
身后跟随着自己的下属，在结束了一整天繁忙的工作之后，来到了泥砖小院门口，米奴耶尚且来不及向站在门口的卫兵询问杜羽今天一整天的表现究竟如何，就听到了小院中爆发的欢呼声。
“他们这是在欢呼什么？是因为他们顺利地把铁矿石炼成了铁锭吗？”
“不，将军，他们......他们......”昨天在小院门口站岗的时候，还对杜羽的做法嗤之以鼻，卫兵在杜羽指挥谢吉开炉的时候，并没有因为看到了那块火红的铁块，而太过惊讶。
毕竟，就算能够从铁矿石里面冶炼出一些东西来，这也完全不代表那快火红色的固体就能够达到陛下的要求，随后被用来制作武器。所以，在看到奴隶们挥动手中的木槌，不断敲打铁块的时候，卫兵仅仅只是怀抱着一种继续旁观下去的漠然态度而已。
但是，伴随着时间的流逝，在不断作响的“叮叮当当”敲打声中，那几块在他们看来还有待进一步检验，随后才能够被确定其最终价值的铁块，却就这么一点点被锻打成了质地密实的铁锭。
放入木炭中进行加热，随后拿出来进行锤打。打过之后再次放入木炭中进行加热，待加热过后再一次拿出来进行捶打......就是在这样不断反复的一次又一次锻打中，三块铁锭被最终加工成为了一把剑胚。
而在完成了上面所描述的这个不断重复的过程之后，剑胚更经历了杜羽所说的退火、正火、淬火和回火，并最终一点点成型，随即在经过了最终的打磨以及开刃之后，呈现出了与青铜宝剑截然不同的状态。
于是乎，当奴隶们爆发出欢呼声的时候，当米奴耶将军来到小院门口向他进行询问的时候，卫兵已经完全被自己看到的那柄武器给惊呆了。
“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自己问出的问题并没能够得到答案，米奴耶就这么在注意到卫兵脸上那目瞪口呆的表情之后，没有再继续进行追问，反而直接看向了院子里。
于是，杜羽率领奴隶们铸造出来的那把铁剑，就这么进入了他的视野，并给他带来了巨大的震撼。
第8章 不敌其力
被杜羽握在双手中高举起来的铁剑，在血色夕阳的照射下，闪耀着璀璨夺目的光芒。被剑身反射过来的白茫茫的一片光亮，只让米奴耶感觉，这把宝剑是那么的锋利同时又那么的坚固，其所拥有的威力，根本就是同规格的青铜武器无论怎样提升冶金工艺，都完全不可能媲美的。
彼此间勾肩搭背地聚拢在一起，以谢吉为首的奴隶，全都抬头看着直指天际的宝剑，并且眼中全是满满的惊叹与欣喜。
尽管事先就知道自己绝对可以制作出铁制武器，面对着现如今所取得的成果，杜羽依旧控制不住地感到非常高兴：“太好了，有了这样一把宝剑，我的脑袋就绝对不会被砍下来了。”
而就在院子里的所有人全都面露喜色的同时，被自己所看到的武器惊呆了的米奴耶将军，也终于从惊讶状态中恢复了过来，随即迈步走进了院子里。
“杜羽，这就是你用国立冶金工坊提供给你的那些铁矿打造出来的宝剑吗？”牢牢注视着铁剑的一双眼睛同样闪烁着光芒，走上前来的米奴耶迫不及待地想要从杜羽手中取过宝剑，自己挥动一番看看。
“是，这就是用我们所得到的那些矿石，打造出来的宝剑。”说话间把手中的剑递给了米奴耶，杜羽完全用不着加以询问，就可以从他脸上那惊喜的表情看出，自己的冶炼与铸造成功了。
“所以将军，为了避免夜长梦多，你是否可以现在就带着我前去求见陛下呢？”
“当然，当然可以！”在挥动过手中的宝剑之后，便停下来用手仔细地摸了一遍剑身，米奴耶只不过用指关节轻轻地敲击了一下剑身，就被它所发出的清脆而又迷人的音色给迷住了。
将自己的手指往剑刃上压了压，随后在看到手指上破了一个开口之后，露出了如获至宝一般的笑容，米奴耶随即便吩咐道：“现在，我现在就立刻带着你前去拜见陛下。”
“而你们，”说话间点了点杜羽身后，那些位在看到他出现在院子里之后，就主动跪下来的奴隶，米奴耶吩咐道：“你们也要跟着一起去。毕竟，制作出了这样一把铁剑，陛下他肯定会奖赏你们的。”
“真的吗？太好了！”在听到米奴耶的说辞之后情不自禁地发出感慨，以谢吉为首的奴隶们很快就谢过了米奴耶的提携，从地面上站了起来。
而在杜羽跟随着米奴耶往宫殿走去的同时，站立在院子门口的那两名卫兵，也作为杜羽的看守，跟随米奴耶一起进入了宫殿。只不过，相比起昨天的不屑，现如今的他们已经完全不敢用轻视的眼光去看待杜羽了。
“你看见了吗，那把剑，我从小长那么大，从来就没有见过任何一把宝剑，能够在阳光下反射出那么耀眼的光芒！”
“是啊！根本用不着去摸，只需要听听它在被挥动的时候所发出的猎猎声响，以及将军在敲击它的时候所发出的清脆响声，我就知道，那把剑是多么的坚硬以及多么的锋利。”
“我简直不敢想象，制作那样一把宝剑居然只花费了两天时间！并且事实上，如果仅仅只计算工作时间而刨开其他时间不计算的话，那么那样一把宝剑事实上只用了一天多时间就被制造出来了，不是吗？”
“对啊！国立冶金工坊里，那么多的工匠一同制作青铜武器，不花费几天时间都做不出一把宝剑来。而现在，几个什么都不懂的奴隶却在一个被我们所看不起的人的带领下，用那么短的时间制作出了那么锋利的宝剑，这可真是，该说是奇迹吗？！”
一天之前，还与国立冶金工坊的打探者站在同一条战线上，两名看守卫兵却因为今天下午的所见所闻，而彻底改变了态度。
在现如今的他们眼中，杜羽已经不再是昨天那个不懂装懂，并且还各种瞎折腾的莫名外国人了。现如今的她在他们看来，那就是超越了国立冶金工坊负责人的冶金大师，是整个王国可遇而不可求的人才。
“嘶，你说，像她这样的一个能工巧匠，肯定会被陛下大力提携、加以重用吧？那我们昨天那种冒犯以及轻视她的态度，不是根本就是在自寻死路吗？”
“不至于吧？我们虽然心里瞧不起她，可是表面上却既没有说她什么，同时也没有对她动手啊！所以如果真要说起来的话，相比起不过是站在门口冷眼旁观的我们俩，昨天从工坊那边过来的那两个前来打探消息的人，才真正是在自寻死路呢！”
“对啊，你说得对！他们两个人当中的某一个，昨天不是还对杜羽动手了吗？依我看啊，他接下来估计是凶多吉少了。”
并排行走在队伍里，两名卫兵彼此之间进行的交谈，无一例外全部都灌入到了杜羽的耳朵里。
打从一开始就从来没想过要与这两个同她井水不犯河水的士兵闹什么矛盾，杜羽在他们两个人一边悄声议论，一边小心翼翼地向她看过来的同时，只保持着一副目不斜视的平静状态。
看得出来两个卫兵现如今都在感到后怕，并且更同时在心中暗暗下定决心，坚定了自己接下来绝对不会主动招惹她的念头，杜羽只转过头来对着谢吉微微一笑，用笑容向他传达了“看到了吧，我就告诉你们不用担心，事实胜于雄辩”的意思。
郑重其事地将得到的铁剑用两手托举在自己身前，一路直奔宫殿而去的米奴耶，一路上不知道收获了多少诧异的目光。
原本只是把注意力集中在了米奴耶的身上，随后却在看到他手中的铁剑之后大惊失色，围观群众但凡知道杜羽被陛下要求铸剑的，全部都在接下来将震惊的目光投注到了她的身上。
“想不到她真的把铁剑做出来了！看来昨天是我小瞧她了，她并不是一个身份不明并且一无是处的外国人。”
“是啊，还好陛下没有直接砍掉她的脑袋，否则，这么锋利的武器，我们不是就根本不可能会在今天见到了吗？”
昨天还根本就看不起杜羽，今天却不得不对她刮目相看的路人当真不算少。只不过，就算这些路人的数量再怎么多，他们的情绪波动也绝对不会比冶金工坊的负责人更大。
而在此时此刻，法老所在的宫殿中，工坊负责人正在向年轻的君王汇报一批刚刚制造出来的青铜器的情况。工坊负责人身旁，昨天还在小院子里对杜羽动粗的打探者，则与他身旁的负责人一样，完全不知道米奴耶正手捧铁剑一步一步向着宫殿走来。
“你说的是真的吗？！”
宏伟壮丽的宫殿里，年轻的君王曼菲士正在和自己的宰相伊姆霍德布商议国家大事，而就在他们两人共同围绕冶金工坊新制作出来的这一批青铜器展开评价与讨论的时候，从殿外走进来的女官，将“铁剑已经被制造出来了的”好消息，带入了宫殿里。
如同米奴耶一般，完全没想到杜羽冶金以及铸剑的速度居然会这么快，曼菲士不过才刚刚听到女官带进来的消息，就立刻按捺不住激动的情绪，直接从自己的座位上跳了起来。
“快，快让米奴耶带着那个奴隶进来！”
迫不及待地让女官到殿外去传召米奴耶和杜羽，曼菲士在用极其简短的几句话，向伊姆霍德布大致讲述了一下发生了什么事之后，就抬起手来命令工坊负责人以及他身后那个手端托盘的打探者，侧立到了一旁。
已经在昨天得知了曼菲士命令被米奴耶从沙漠中带回来的外国人进行冶铁，伊姆霍德布作为埃及的宰相，自然迫不及待想要看一看杜羽的制造成果，从而判断她的劳动成果，是不是能够帮助埃及的军事实力更上一个台阶。
而工坊负责人呢？当他从曼菲士的口中得知杜羽已经把铁剑制作出来的那一刻，他立即就瞪大了眼睛，用一副完全不敢相信的神情，看向了站在自己身侧的消息打探者。
“我昨天让你到那个泥砖小院去打探情报的时候，你不是告诉我说那个外国人什么都不会，甚至于连冶炼矿石的炉子都没有制造出来吗？那么现在这又是怎么回事？”
根本不需要负责人开口，就可以从他脸上的表情读出这样一段话，打探者仅仅只是把端着青铜器的手臂往身前收了收，随后在手臂的酸痛稍有缓解之后，小声做出了应答。
“我昨天绝对没有骗您。除了烧制木炭以外，那个外国人真的什么也没干。所以，她现在说自己冶炼出了铁剑，在我看来根本就是胡扯。您尽管等着瞧吧，她带来的成品，无论如何是不可能让陛下感到满意的。”
“等到陛下在震怒之下，命令人砍掉她的脑袋之后，冶炼铁矿以及制造铁制武器的这个重担，就只会被重新移交到您的手上。”
“......”眼看打探者一副自信满满，只想等着看好戏的幸灾乐祸样，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的负责人慢慢放平了心态，同时在心中如此宽慰自己道：“是了，我也不是没有制作出过铁制武器，只不过，我制作的武器并不能够让陛下感到满意罢了。”
“一个来历不明的外国人宣称自己制作出了铁制武器，那又怎么样？谁能够保证她做的就比我好了？所以，我现在不能够自乱阵脚，而只应该等着看看，看她宣称自己制作出来的武器，究竟怎么样才对。”
如此在心中进行了一番自我开导，怀揣着一副冷静旁观的态度的负责人，就这么和嘴角带有不屑笑容的打探者一起，看向了宫殿入口处。
而当双手托举着铁剑走入宫殿来的米奴耶越走越近之后，负责人和打探者脸上的表情就这么在一瞬间凝固了。
“这......这是......”在昨天刚刚见到杜羽从现代带回来的那把菜刀的时候，就因为这样一件锋利的铁器而目瞪口呆了许久，曼菲士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杜羽能够仅仅只使用两天时间，就制作出一把与那柄菜刀相比毫不逊色的铁剑。
原本还为了维护自己身为君王的尊严，而在方才从座位上跳起来之后，又重新坐了回去，曼菲士面对着这样一把铁剑，无论如何也按捺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不但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与此同时更步下了放置王座的台阶，三步并作两步地快步来到了米奴耶面前。
“真是让人不敢相信。”说话间从米奴耶的手上拿起了那把铁剑，曼菲士将这把武器翻过来倒过去地仔细打量了许久，这才终于稍稍收敛了面部表情，随后转向了站在一旁的工坊负责人。
“你刚才不是带着刚刚制作出来的新一批青铜器当中的样品，前来拜见我吗？那么，好，快把刚才你呈上来的那把青铜剑拿过来，交给米奴耶。”
“是，陛下。”哪怕不能够走上前来仔细打量这柄铁剑，负责人也能够通过自己站在不远处的旁观，断定这把铁剑完全已经超越了自己所制造出来的那些，不能够让陛下感到满意的铁器。
握紧了木头拐杖的手青筋暴起，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究竟看到了什么的负责人，在从瞠目结舌的状态中恢复过来之后，便进入了直喘粗气的情绪亢奋状态中。
这个时候已经无心再去计较，打探者带回来的情报为什么与现在面前的事实完全不相符合了，负责人只是从打探者手上端着的托盘里，拿起了那把青铜宝剑，随后借助着将宝剑送到米奴耶将军手中的这个过程，目露痴迷之色地近距离观察了一番曼菲士手中的铁剑。
“来，米奴耶，咱们俩比划比划，看看两把宝剑究竟哪一把更强。”
仅仅只是想要试探一番宝剑的性能，而并不是想要与帝国的将军在武艺方面一较长短，曼菲士所进行的这一场切磋以及比划，不过只用了短短数分钟时间就结束了。
第9章 跪地请求
手持不同的武器进行切磋的双方，最终迎来的结果是：曼菲士手中握着的铁剑，直接将米奴耶所使用的青铜剑给拦腰砍断了。
“这......这是何等的威力啊！”旁观了曼菲士与米奴耶的整场比划，在铁剑干脆利落地砍断了青铜剑，同时更发出“叮当”一声脆响的时候，伊姆霍德布就这么发出了一声感慨，随后目光灼灼地看向了杜羽。
“这把剑，你究竟是怎么制作出来的？与我们埃及有往来的各个国家当中，唯一掌握有冶炼铁器的方法的国家，就是海那边的赫梯。但是，哪怕是他们所制造的铁剑，其威力也完全没有办法与你所制造的铁剑相媲美啊！”
杜羽非常清楚地记得，自己曾经在书上看过，据说人类最初开始使用铁制武器，是从天上掉下来的陨铁被拥有冶金手段的人进行了加工，随后才伴随着这种非常稀有的武器的诞生，而让人类慢慢认识到了铁这种金属的。
而在围绕地中海、红海以及黑海的这片区域里，最先掌握使用矿石冶炼铁器的技术的国家，就是首都位于哈图沙的赫梯王国。而假如说看一下现代地图的话，那么从地理位置上来看，赫梯王国事实上就位于现代的土耳其一带。
“是啊，赫梯人制作的铁制武器我见过，但是哪怕就是他们，其制作出来的铁剑也赶不上你所制作出来的这把铁剑那么有威力。所以，你到底是怎么制作出这把武器来的？”
面对着目光灼灼地看向她的伊姆霍德布，以及面露激动神色迫不及待地向她发出询问的曼菲士，杜羽只能大概推测着进行回答。
“在冶炼铁矿石的时候，我们最主要想取得的效果，是去除掉二氧化硅这种杂质，并且把被氧化了的铁还原出来。而就算是用木炭进行了高温还原，我们最终得到的铁也是含有大量碳元素的生铁。”
“生铁虽然质地坚硬，但是却也比较脆，所以，想要让得到的铁变得更加有威力，我们就必须得进行百炼成钢的这个过程，借助高温以及不断锻打，让生铁中的碳元素被氧化，从而最终把生铁转化成为钢。”
“把铁中的碳元素进行大量去除后，我们会得到熟铁，但是熟铁质地软，并不适合用于制作武器。所以，为了能够综合生铁和熟铁的优点，我们才会把得到的铁锻打成介于生铁和熟铁之间的钢。”
“至于为什么拥有冶铁手段的赫梯人所制造的铁质武器，没有我所制造出来的这柄宝剑威力那么强大，我想很可能是因为他们直接用生铁铸剑或者锻刀，所以，由于生铁比较脆的关系，武器的威力才会受到了限制。”
面对着杜羽做出的这样一番解释，只感觉自己根本就是有听没有懂，曼菲士与伊姆霍德布却并没有因为自己完全听不懂而感到愤怒。
在他们俩看来，杜羽所说出的话越是显得高深、晦涩，且其所使用的各种术语越是多，那么这就代表着，她所掌握的技艺越是精湛与炉火纯青。
而只要她能够把自己知道的这些东西献给埃及，那么就算她现在所说的话他们听不懂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他们所需要的是实际动手操作的技术，而不是纸上谈兵的空泛记载以及解说啊！
“陛下刚才用你所制造的那把宝剑砍断的那把青铜剑，可是我们冶金工坊经过数十年来的改良，这才综合各种冶金工艺所制作出来的集大成品。你所制作的宝剑，居然轻而易举地就把我的青铜剑给砍断了，这到底是为什么？”
一对浑浊的眼珠子都快被自己给瞪出来了，顶着一脸老年斑的工坊负责人，现如今却并没有因为青铜剑被砍断而生出愤怒的情绪，反而只是迫不及待地渴求杜羽能够解答他的困惑。
“使用金属武器进行近身作战，遵循武器较长的人更加占据优势的规律。毕竟，使用较长武器的人能够拥有更加广泛的攻击范围，因此，如果一个人使用长剑而另一个人使用匕首，那么，在使用匕首的人尚且还触摸不到对方的时候，使用长剑的人就已经拥有那个能力，将其斩杀了。”
“用孔雀石冶炼出来的铜，事实上质地比较软，根本就不适合用来做武器，所以，为了能够让得到的铜变硬，你们所采用的方法是往铜里面加入锡，通过使用这种把单质铜变成合金的方法，来获得坚硬的金属。”
在当初前去冶金工房索要赤铁矿的时候，就知道负责人不愿意把赤铁矿交给她确实是因为对方怀疑她根本就没有炼铁的技术，从而会浪费掉那么宝贵的铁矿石，杜羽对面前的这位负责人，实在谈不上厌恶以及反感。
不愿意自己奋斗了一辈子的职场被新来的人夺走，同时也不愿意自己好不容易才选出来的赤铁矿被什么都不懂的人给糟蹋掉，这样的心态在杜羽看来，绝对算不上卑劣。
所以，在他们两人之间的冲突根本就是小事的情况下，杜羽自然也不吝啬做出一些简单的解答。
“在昨天前去工坊索要赤铁矿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你们正在制作铜锡合金，只不过，相信身为工坊负责人的你非常清楚，如果为了获得足够坚硬的金属，而往铜里面加入大量的锡，那么最后得到的成品就会在变硬的同时也变脆。”
“变脆了的金属没有办法被制作成长剑，毕竟，如果用那么脆的金属制作长剑，那么在实际使用的过程中，剑就很有可能会发生断裂。因此，为了解决这个问题，你们所使用的，事实上是两种比例各不相同的铜锡合金。”
“只在铜里面加入少量的锡，所得到的金属比较软，但是却也不容易发生折断。使用这种合金制作剑脊，自然就不用担心剑会发生折断的问题。而经常需要用来进行劈砍的剑刃，你们则是使用那种加入了大量的锡的青铜。”
“这样一来，剑身不容易发生折断，剑刃又足够坚硬的青铜剑，也就制作出来了。制作铜锡合金的时候，锡占百分之二十一可以得到强度最为优异的合金，但是就算这样，青铜宝剑也不可能做到会比铁剑更加锋利。”
“一把宝剑究竟是否优越，其评价标准在于它的硬度和韧性。而相比起青铜制作的宝剑，无论是从强度、韧性、锋利度，还是一把剑的重量来看，用钢铁打造的剑，其性能都要更加优异于同规格的青铜宝剑。”
“所以，在我所制作的宝剑更加易于研磨，因此在划和砍方面拥有更大的威力的情况下，锋利程度不够，因此使用起来更加偏向于戳和刺的青铜剑，自然就不是对手了。”
作为一个在冶金工坊中工作过几十年的匠人，相比起从来也没有冶炼过金属的曼菲士以及伊姆霍德布，负责人很明显要更加容易听懂杜羽所进行的理论解释。
而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会在杜羽完成了解说之后，神色复杂地追问一句：“昨天在我检查你的手上是否有硬茧的时候，我根据你的双手非常柔嫩，因此判断出你根本就不曾从事过劳动。所以，这一次冶铁铸剑，是你第一次冶炼金属吗？”
“是啊，这还是我第一次从原材料起步，从最基本的步骤一点点制作出一把宝剑，想不到，这整个过程还怪有意思的，我做得非常开心。”
“你......你一定是受到了神的眷顾啊！从来也没有从事过金属冶炼，却可以在冶金工房里呆了那么一段小小的时间，就直接看破我们制造青铜武器的技艺，拥有这样一双极具洞察力的眼睛，以及这样一颗聪明的头脑，你明摆着是受到了神的眷顾啊！”
“......”不不不，我刚才所说的这些，化学课全部都有教过好嘛！
面对着情绪激动地握住了她的双手，坚持声称她是受到了神的眷顾的工坊负责人，杜羽一时间只感觉有些哭笑不得以及无从反驳。
“昨天的事情全部都是我的过错，只恳求你能够原谅我的愚昧无知，把你所掌握的冶铁制造工艺，传授给我。”
说话间干脆利落地在杜羽面前跪了下来，工坊负责人现如今的所作所为，还真是应了杜羽昨天所说的那句“到时候你可不要跪下来求我”。
并不认为自己能够担得起，这样一个热爱冶金以及铸造工业的老匠人的跪地恳求，在对方明确为自己昨天的无礼表示了歉意，以及对自己昨天的有眼无珠表示了羞愧的情况下，杜羽立刻就将他从地面上搀扶了起来，与此同时，更许下诺言。
“可以啊，没问题，有关于冶铁以及铸剑的工艺，我全部都可以教给你。”
同样位于开阔而又宏伟的宫殿里，原本仅仅只是陪同工坊负责人前来面见陛下的打探者，眼看负责人现如今在杜羽的面前跪了下来，立刻便控制不住地汗如雨下，且整个身体还微微发起了抖。
被端在手中的托盘就这么因为他的颤动的关系，而一下子发生了倾斜。于是，摆放在托盘上的那些青铜样品，就这么“丁玲当啷”地掉落在地面上，引发了非常巨大的回响。
“还望陛下宽恕。”在青铜器掉落在地面上之后就立刻原地跪了下来，打探者甚至于根本都不需要抬头，就知道条件反射地向着他看过来的曼菲士，绝对因为他的御前失仪，而非常不满地严肃了面容。
口中不断为自己求饶，打探者紧接着就在下一秒迎来了一个他最为不想回答的问题：“你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看上去好像很害怕、很惶恐的样子。”
“很明显，这明摆着是因为他想起了他昨天究竟是怎么在那个小院里面对我动粗的，所以，回想起自己昨天的张狂还有无礼，他现在是感到后怕了，害怕我对他加以打击报复。毕竟，我现在可是成功地做出了铁剑的有功之人啊！”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昨天究竟做了什么？”在被杜羽从地面上搀扶起来之后，负责人原本还因为杜羽非常爽快地答应了他要传授他冶铁技术，而感到非常开心。
只不过，眼看着打探者如此惊慌失措地跪地求饶，他立刻就反应了过来，这里面还有一些他根本就不知道的事情，并且这些事情很有可能会左右杜羽的态度，决定她最终究竟会不会把炼制铁器的方法传授给他。
“虽然我昨天确实有派你到那个小院去看一下他们在炼铁方面是否有取得什么进展，但是我却非常认真地嘱咐过你，让你仅仅只是过去查探一下情况，其他多余的事情什么都不要做。怎么现在，你却好像在昨天还多此一举地做了些什么不该做的事情？”
“不......不是的，我......”面对着负责人的厉声询问，寡白了一张脸的打探者，在为自己进行辩解的时候只显得语无伦次、吞吞吐吐，很明显就是一副做贼心虚、心中有鬼的样子。
而也正是因为他的这样一种表现让自己坚定了判断，负责人才会在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人居然会给他拖了一个这么大的后腿的同时，非常气愤地把手中握着的木头拐棍往地面上顿了顿。
眼看自己没有办法从想要把面前的这个危机糊弄过去的打探者口中，弄明白昨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负责人就这么在询问无果之后，气急败坏而又恨铁不成钢地转过身来，看向了杜羽。
“还望你能够告诉我，昨天他究竟对你做了什么。你放心，无论他昨天对你做了什么，我都绝对不会因为他是冶金工坊的匠人的关系而选择包庇他。无论你昨天遭遇了什么不公正的待遇，我都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只希望你最终能够不要同他一般见识，进而拒绝把冶铁的技术奉献给我们埃及。”
第10章 论功行赏
在昨天被对方攥住衣襟的时候就知道，打探者之所以会对自己动粗，绝对不会是负责人的授意，杜羽看得出来，负责人现如今之所以会这么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并不是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而当真是因为他希望冶铁工艺能够为埃及带来富强。
因此，并不认为对方虚伪或者说是马后炮，杜羽很快就原原本本地讲述了昨天发生的事情，并且把处置打探者这件事，交给了负责人去处理。
在昨天与打探者发生的小型冲突中并没有吃什么亏，杜羽自然不可能仅仅只是因为对方人品低劣，自大而又张狂地得罪了她，就直接要了他的性命或者砍断他的手脚。
所以，眼看着负责人下达命令，把他永久性地驱逐出冶金工坊，彻底剥夺了他身为匠人的身份，杜羽便认为，这样的惩罚已经足够了。
“真的仅仅只需要把他从冶金工坊里面赶出去就足够了吗？”
因为杜羽提出的“别杀他，也别对他做什么砍手、挖舌之类的残忍的事”的要求，所以最终拿定了这么一个处理意见，工坊负责人很明显认为这样的惩罚有些太轻了。
毕竟在他看来，一个是普普通通的工坊工匠，一个是手中掌握有冶铁以及铸剑技术的有功之人，这样的两个人，根本就没有丝毫可比性。
毕竟，假如杜羽因为打探者的无礼而选择了拒绝与埃及合作，那么，没有办法顺利得到冶金工艺的埃及，其所损失的，可就不仅仅只是一个普通工匠的性命能够换得回来的。
所以，当杜羽甚至于根本就没有要求体罚打探者的时候，负责人才会觉得，这样的惩罚似乎太轻了。
“够了，这样的惩处在我看来真的已经足够了。”打从一开始决定炼铁铸剑的时候，就不是为了和工坊的哪一个人过不去，杜羽始终没有忘记，她原本的初衷不过是为了能够让自己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好好地活下去。
因此，现在与其去追究一个无名小卒的过错，杜羽更加应该用冶铁和铸剑的技术，与年轻的法老谈条件：“陛下，我愿意把自己所掌握的工艺奉献给您，只不过与之相对的，我也有一些条件。”
“我知道，现如今的自己作为一个铸造出了比赫梯人制作的铁剑还要更加锋利的铁制武器的匠人，陛下您无论如何都是不会放我离开这里，返回自己的家乡的。所以，我也并不奢求这一点。”
“我愿意永久性地留在这个国家，为陛下您效忠，只不过与此同时，我希望陛下您能够根据我的贡献，提供给我与之相对应的待遇。”
“我并不愿意做您的奴隶，而更加愿意做一个为您效忠的普通子民。假如您怀疑我的忠心，那么，为了防止我是他国派来的奸细或者刺客，米奴耶将军安插在我身边的卫兵，可以完全不需要撤回去。”
“我只希望，在接受这些卫兵的监视的同时，自己能够像一个并非奴隶的普通人一样，拥有自由行走，并且自行决定自己的生活究竟该怎么继续下去的权利。这一点，您能够答应我吗？”
“你......居然不要求返回自己的国家？”
在看到米奴耶带进宫殿来的那把铁剑的同时，就下定了无论如何也不会放杜羽离开埃及的决心，曼菲士怎么也不会想到，他所有的担心都是不需要的。
杜羽并没有主动提出要离开埃及，所以并不存在她会在离开之后，把传授给埃及的工艺同样传授到埃及周边的其他几个国家去，从而给埃及带来隐患的可能性。
面对着这样的杜羽，曼菲士一时间只感觉自己原本在心中默默拟定好的各种方案，全部都在一瞬间就被她给推翻了。
“是的。”面对着对方充满质疑以及不敢相信的问话，杜羽立即回应道：“就如同我昨天对陛下您所说的那样，我出生长大的国家距离这里非常非常遥远，甚至于远到了您根本就没有听说过它的名字的地步。”
“我虽然不记得自己究竟是怎么来到这个国家的，但是，想要依靠自己一个人的力量返回故土，这对我来说却是根本就不可能的。”
“就算能够识别方向，我也没有那个能力经过长途跋涉，千里迢迢地返回家乡。所以，与其在对这样的旅行根本没有任何一丁点信心的情况下，强行逼迫自己踏上回家的道路，我还不如选择留下来。”
“我发誓，只要陛下您能够论功行赏，公正地对待我，并且给予我您的臣民所拥有的基本权利，那么，我就永远也不会背叛陛下，与此同时还会不仅仅只限于冶铁以及铸剑，更会把其他自己所掌握的各种技艺，也同样奉献给这个国家。”
“所以，只希望陛下您能够撇开我外国人的身份，答应我的请求。”
“除了冶铁以及铸剑，你还会其他的技艺？”
假如说，在杜羽提出自己不会选择返回自己的家乡，反而选择留在这里的时候，曼菲士还对她所说的话充满了怀疑，认为自己需要经过反复考虑才能够最终作出决定的话，那么，面对着杜羽现如今抛下的这个诱人的诱饵，他就没有办法再像刚才一样那么冷静了。
“是，除了冶铁以及铸剑以外，我在我的家乡还曾经学习过很多很多其他的技艺。这些技艺是不是真的都能够在贵国派上用场，这一点我暂时不能够确定，但是，只要陛下能够允许我明天到外面去转上一圈，那么，对贵国有了更加具体以及深入的了解的我，自然也就知道究竟什么样的技艺才对贵国有用了。”
“很好！”
杜羽提出的这种明天到外面去四处转上一转的说法，虽然确实有他国派来的奸细，试图展开情报收集活动的嫌疑，但是，只要她的身边时刻跟随着监视她的卫兵，并且，但凡涉及国家机密的敏感地点都绝对不允许她靠近，那么，杜羽的四处走动，就绝对不可能会带来任何负面影响。
“乌纳斯，听令。”
不过才刚刚抬起手来发出传召，就召唤来了一位年约十六七岁的侍卫长，曼菲士很明显并不放心仅仅只让米奴耶的卫兵跟着杜羽，因此才特意找来了自己的亲信，让他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一直跟随在杜羽身旁。
“在这整个底比斯里，究竟什么样的地方不能去，我相信乌纳斯你绝对心中有数。所以，从现在开始，我任命你为杜羽的向导、护卫以及看守。你必须得切实做好这个身兼三职的工作，并且定期向我进行汇报，知道吗？”
“是，陛下。”在被陛下召唤之前，一直都和负责站岗的卫兵站在大殿入口处，乌纳斯可是和其他所有卫兵一起，亲眼目睹了发生在宫殿里的事情的。
于是，此时此刻接到了法老的命令，乌纳斯不可能不知道这个任务的分量究竟有多么的重。
“你说要求我论功行赏，像对待自己的臣民一般对待你，那么好，就凭你今天制造出了这样一把锋利的铁剑，我就可以为你更换住所，并且无论是衣食住行的任何一方面，都提高你的待遇。”
“只不过从你今天晚上开始享受这些待遇起，你就等于对我宣誓了自己的忠诚。从明天开始，你必须得把冶铁以及铸剑的工艺，毫无保留并且翔实细致地传授给我的国立冶金工坊。”
“至于到外面去四处转一转，看看还有什么技艺是你可以拿得出手来奉献给我的国家的，这件事，也可以在乌纳斯的陪同下从明天就正式开始。对此，你可有什么不满吗？”
“没有了，陛下，感谢您的英明。”非常郑重地向曼菲士表达了自己的谢意，对于能够遇到这样一位君王，杜羽是表示非常庆幸的。
毕竟，他做事赏罚分明、行动果断，以现如今的表现来看确实是一个值得效忠的好上级，所以，对于那本就千难万难才能够顺利返回的故土，而且还是根本就不知道究竟处于什么朝代的故土，杜羽就这么越发地没有了兴趣。
在方才米奴耶捧剑入殿的同时并没有得到陛下的允许，因此没有那个资格进入宫殿，而只能够像乌纳斯一样站在宫殿入口不远处的地方进行等待，谢吉等人在杜羽完成了与曼菲士的谈判之后，同样迎来了得到赏赐的时间。
“谢吉他们在我制造这把铁剑的过程中，给予了我非常多的帮助，所以，希望陛下您能够在赏赐我的同时，同样对他们加以奖赏。”
“毕竟花了整整两个白天的时间陪同我一起铸剑以及冶铁，所以，谢吉他们现如今已经在一定程度上掌握了我接下来所需要传授给冶金工坊的工艺。”
“因此，假如他们自己愿意的话，我希望陛下您能够去掉他们的奴隶身份，让他们成为冶金工坊的正式匠人。毕竟，这样的一个安排，最能够发挥他们的作用。”
对这个国家的阶级划分不是很清楚，所以不知道谢吉他们现在脱离了奴隶身份之后，是不是会给自己的家人带去一些不好的影响，杜羽是把决定权完完全全交到了他们手中，让他们自己判断自己接下来想要发挥什么样的作用的。
而面对着杜羽的提议以及曼菲士投注过来的、带有询问意味的视线，谢吉等人则在被传召进入宫殿之后，立刻跪下来表达了自己的谢意。
只需要看看他们脸上那欣喜若狂的神情，就知道他们对于自己能够摆脱奴隶的身份，并成为国立冶金工坊的正式匠人有多么的高兴，杜羽知道，对于已经得到了这样大的赏赐的他们来说，无论是其他的什么金银财帛，他们都绝对不会贪心地去进行索要。
“国立冶金工坊的正式匠人啊，这世上难道还会有其他的什么赏赐，能够比这样的一个赏赐，更加适合身为奴隶的我们吗？”
眼看着谢吉等人在跪地谢恩之后，就乖乖地站到了面带笑容地欢迎他们的到来的工坊负责人身后，杜羽很清楚，有了他们几个人提供的帮助，她明天传授技艺的整个教学过程，肯定会事半功倍、方便快捷许多。
在结束了面见陛下的会面之后，上交了那把自己制作出来的铁剑，杜羽却并没有返回自己睡过一晚的泥砖小屋，反而在女官长纳芙德拉的带领下，带着自己昨天换下来的现代衣物，住进了位于宫殿群围墙之内的一间石头屋子里。
“你面前的这位女官纳芙德拉，她是我的母亲，而有关于你的事情，我昨天已经和她讲过了。所以，在现如今陛下已经嘉奖了你的情况下，无论在生活方面有什么样的要求，你都可以完全不用紧张地向我母亲提。”
“但凡是合理的要求，我母亲都肯定会满足你。而有其他的什么注意事项或者禁忌，你也大可不用担心，尽管向我母亲询问就好。她肯定会耐心细致地向你解答的。”
在杜羽离开宫殿的时候，同杜羽以及纳芙德拉一起走出了宫殿，米奴耶就这么在自己本就友好地与杜羽进行相处的情况下，向她介绍了第二个，愿意友善地对待她的人。
“真想不到，原来你们俩是母子啊？仔细一看，真的长得好像啊！”
在纳芙德拉向着自己微笑的时候，就看出这是一个如同母亲一般慈爱并且温和的中年妇女，杜羽对于自己能够在这样一片陌生的土地上拥有这样一位愿意提点自己的女性长辈，表示非常高兴。
身后跟随着将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始终和自己一同行动的乌纳斯，以及米奴耶手下会进行按时换班的卫兵，杜羽在挥别正式摆脱了奴隶身份的谢吉等人的同时，并不知道自己不过仅仅只是因为制作了一把铁剑的关系，就一下子跃升成为了名人。
第11章 捡到矾石
看得出来工坊负责人在同她告别的时候一脸的依依不舍，以及非常迫切地希望明天能够尽早到来的激动情绪，杜羽很快就在去往了自己全新的住所之后，拿定了自己明天究竟想要做些什么的主意。
“这水，无论是昨天还是今天，我都完全是在没得选的情况下随便抓起来喝的。可是现在摆脱了性命之忧以及奴隶的身份之后，静下心来好好品尝一番这饮用水，就可以非常明确地喝出一股土味来了。”
“细碎颗粒的泥沙，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品种的水藻，以及各种肉眼看不到的细菌还有寄生虫卵，这种很明显根本就达不到现代饮水标准的饮用水，看来就是我下一步需要攻克的对象了。”
如此自言自语一番，随后放下了手中装水用的陶碗，杜羽在入睡之前，还不忘记用纳芙德拉送来的更为高等的药物，涂抹一番自己背后已经结痂了的鞭伤。
“啧，不愧是工业文明尚未诞生之前的古代，就算君王能够赏罚分明，这样的鞭刑对我这个现代人来说还是太残暴了。不过算了，并竟我没有在单身公寓的煤气爆炸事故中受伤，所以这个鞭伤，也就姑且算作是我穿越到这里来的代价了。”
在昨天不过才刚刚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的时候，杜羽就在见到曼菲士的第一眼，注意到了他那佩戴在额头上的黄金装饰物。
那条被佩戴在额头正中央的、象征着君主至高无上的地位的黄金蛇，以及自己所见到的人们穿着的单薄而又轻便的衣物，还有建筑物内高大立柱顶部所拥有的、极具地域特色的纸莎草柱头，以及建筑物上随处可见的水波形花纹装饰......
所有这一切，都让杜羽在昨天尚且还没有离开地下牢房的时候，就大致推断出自己应当位于古埃及。
因为被君主视为了奴隶，所以在刚刚来到这个国家的头两天时间里，完全不拥有自由走动的权利，杜羽在仅仅只能够感受着烈日、暖风以及被风吹来的黄沙的同时，完全没有见到传说中的尼罗河与金字塔。
直到第三天清晨，杜羽第二次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看到了太阳的升起的时候，她才终于得以在摆脱了奴隶的身份之后，拥有了四处走动的权利。
而也正是在刻意绕路去往国立冶金工坊，从而避开了宫殿群高大的阴影之后，杜羽这才解决了视觉死角的问题，进而看到了埃及的母亲河——尼罗河。
自南向北，从努比亚方向一路奔流前行，最终注入地中海，东边是沙漠与红海，西方是沙漠和利比亚的尼罗河，让埃及这个国家除了绿洲城镇之外的其他所有城镇，全部都集中在了沿河两岸的河谷地带。
每天黎明时分，太阳神——拉——总是会从东方出现，并且在黄昏时分从西方展开去往另外一个世界的循环。于是，作为法老们的陵墓的金字塔，也全部都为了能够联通去往另外一个世界的入口，而被修建在了河的西岸。
“拥有这样一条自南向北流淌的河流，果然在埃及，只要能够看到尼罗河，那么，无论什么人，都可以根据河水的流向，毫不费力地判断出正确的方向。”
之所以会一大清早就出现在尼罗河附近，并不是为了前来观光，杜羽仅仅只是想要弄清楚埃及人现如今的饮水条件而已。
非常清楚底比斯境内并不是没有天然泉眼，杜羽却更知道，那样清亮而又甘甜的泉水，由于数量非常稀少的关系，因此无论如何不是她有条件拿来饮用的。
和许许多多的埃及人一样，杜羽前天还有昨天所喝下去的水，全部都是来自于尼罗河的、基本没有经过任何处理的河水。
“居住在哥仙村里的那些奴隶，男子每天都必须得从事高强度的体力劳动，而女子，用陶罐汲水并且把饮用水送给男**隶，就是她们最主要的工作。当然，准备食物，给车轮上油，这些比较轻的体力劳动，也是女**隶们的工作。”
因为杜羽一大清早的时候就提出说，自己能够想办法让他们饮用的水变得更加清澈，因此，乌纳斯半分没有犹豫地在太阳升起之前，带着早起的杜羽以及她身后的卫兵，来到了尼罗河河畔。
“平时我们喝水的时候，无非就是直接把水装到容器里，随后让它们稍微沉淀一下，再把上面比较清澈的部分拿起来饮用。只不过，沉淀的时间并不会有多长，毕竟，我们这个国家气候炎热，假如把水长时间静置，那么还不等我们喝水，装在容器里的水就消失了。”
“那些每天在烈日下面劳动的奴隶，甚至于连沉淀过后的水都喝不到。毕竟，一旦太阳升起来，一下子就窜高的气温，要求人必须得大量喝水。而在汲水的女奴隶数量有限的情况下，能够抢到一口水喝就算不错了，根本就不可能会有人能够耐心等待水里的泥沙加以沉淀。”
“想要把装水的器皿从河边带到工地上，势必会导致器皿里的水不停地摇晃，而在这样的情况下，想要让这些水在被进行搬运的过程中得到净置以及沉淀，也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为了能够让杜羽在最短的时间内确切了解清楚，为什么他们所喝的水总是带有泥沙，乌纳斯很快就尽可能凝练着语言，把客观条件说清楚了。
只不过，尚且不待他向杜羽发出询问，问询她究竟要怎么样才能够方便快捷地得到干净而又清澈的饮用水，杜羽就被河岸边的一块岩石吸引了目光。
“乌纳斯，这种石头，你知道什么地方有这种石头吗？”
在昨天晚上思索究竟该怎么样才能够得到干净清澈的饮用水的时候，就构想了几种完全不同的方法，杜羽并不是特意到河边来寻找这种石头，而仅仅只是无意中发现它的。
在看到它的时候控制不住地目光一亮，杜羽立刻就迈步跑上前去，从河岸边的滩涂上，捡起了那块因为含有杂质，因此呈现出淡黄色的石头。
“你说这种石头？”因为杜羽的问询，因此走上前去仔细打量了一番她手中握着的那块石头，乌纳斯仔细辨别片刻，随后便给出了确切的答案。“我知道什么地方有这种石头。”
假如和一个二十一世纪的现代人提起埃及金字塔，那么绝大部分人都会想到位于开罗郊外不远处的吉萨的胡夫金字塔。毕竟，胡夫金字塔不但是造型成熟的金字塔，还是全世界最大的金字塔。
在埃及古王国时期盛极一时，金字塔最终却慢慢伴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因为王朝交叠时候国力的衰弱以及后世法老们对盗墓贼的深恶痛绝，而不再被继续进行建造。
想当初为了能够完成孟菲斯一带金字塔的建造，法老在尼罗河上游一个名叫阿斯旺的地方设立了采石场，开采出一系列的花岗岩以及其他的石料，并命令人借助船舶的运输，将其送往尼罗河的下游。
而在杜羽现如今所处的这个，法老们已经不再建造金字塔，反而把帝王谷作为了自己的永眠之地的时代，阿斯旺的采石场，却还在因为各式各样的神庙正在进行修建的缘故，因此处于不断运转的状态。
“就在前几天，从阿斯旺来的船只，运载着一大批刚刚被开采出来的铁矿石抵达了底比斯。而也就是在这些矿石被搬上岸的时候，你现在拿着的这种石头，作为被无意中带来并且无意间掉落在河滩上的东西，出现在了这里。”
“所以，假如说你想要寻找这种石头的话，那么，国立冶金工坊那边应该会有一部分，并且，如果你想要寻找更多的这种石头的话，那么，奴隶们工作的工地上，堆放那些还没有经过雕琢的原石的石料场，应该会有一大批。”
“是吗？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可真是太好了。乌纳斯你知道吗，现在我手上拿着的这种石头，可是一种非常宝贵的、能够发挥巨大作用的石头啊！”
仔细查看过手中的石头，确认了它就是矾石，杜羽尽管在化学书上了解过很多很多它在化工方面的作用和价值，但是现在，她最能够想到的、它的其中一个作用就是——制作明矾。
“尽管化学书上说过，铝离子吃多了会让人得老年痴呆，因此日常生活中尽量不要吃用明矾作为膨化机的油条，但是，偶尔用明矾作为净水剂处理一下浑浊的河水，姑且也还是可行的。”
“......又在说些让人听不懂的东西了。”昨天在大殿外面的时候，就听到了杜羽那一番有关于生铁、熟铁以及钢的解说，乌纳斯对于自己现如今会听到什么“铝离子”、“膨化剂”之类完全让人搞不清楚的名词，一点也不感到惊讶。
“总之就是说，这种石头还有其他非常宝贵的用途，如果仅仅只是将其用来作为普通的石料加以使用，那么就实在是太可惜了，是这个意思吧？”
“是，没错。”对乌纳斯能够立刻筛选掉那些听不懂的东西，只把她话语当中能理解的东西加以组合的能力表示非常满意，杜羽随即道：“你现在能不能够指派几个人到石料厂那边去，让他们把这种石头集中到一起，不要随便把这种石头给砸了或者凿了？”
“可以。”在昨天接到曼菲士下达的命令，知道自己今天将会陪着杜羽四处走一走看一看的时候，乌纳斯就对这种需要有人去跑腿传达消息的情况有所准备了。
因此此时此刻，早就预料到杜羽假如真的想要干点什么事情的话，那么她身边一定不能够缺少人手的乌纳斯，才能够调派自己事先安排好的人手，让其到石料厂那边去跑一趟。
“哎，先别走！”眼看那名年轻的卫兵就要在接到命令之后转身离去，杜羽却在这个时候把他给叫住了：“我手上拿着的这块石头你带去，作为样本给石料场的人看一下。否则的话，我怕你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害得那边的人搞错了石头。”
“是。”假如不是因为杜羽提起，那么，卫兵仅仅只会把这块石头看做一块普普通通、不值一提的小石头，但是，因为这一块看似不起眼的石头的价值被杜羽给肯定了，因此，卫兵自然也就不敢小瞧它了。
知道杜羽是仅仅只用两天时间就制作出了锋利无比的铁剑的人，因此，对她怀揣着敬意的卫兵，完全就是双手捧着石头，将其作为非常宝贵的东西，小心翼翼地带走的。
而在卫兵离去之后，眼看时间已经不早了，杜羽就这么转身离开了尼罗河，去往了国立冶金工坊。
“哦，被神明眷顾的人啊，你可总算是来了！”由于今天就可以开始着手学习冶铁铸剑的技艺，负责人不但亢奋了一整个晚上，还在今天早上一大早就来到了工坊中，等待杜羽的到来。
在杜羽到来之前，就把谢吉等人叫到自己面前，向他们询问了一番自己所想要知晓的一切问题，负责人在终于盼来了杜羽的到来之后，立刻就神情激动地从泥砖房子里走了出来，表示热烈欢迎。
“烧制木炭这道工序我完全用不着担心，毕竟你们已经用木炭冶炼过很多很多的铜了。至于选矿石这道工序，我也是完全用不着担心的，毕竟，我前天在这个地方领到的那些矿石，品位就非常好，所以想来，工坊内部的所有铁矿石，都已经全部完成了选矿的过程，对吗？”
“......嗯，是。”
在前天向杜羽提供炼铁原材料的时候，负责人既然是为了想要刁难她，所以才没有直接给她木炭而是给了她木柴，那么，为什么在选矿这件事情上，负责人却没有选择刁难杜羽，而是直接给了她高品位的矿石呢？
第12章 建造水池
负责人当初之所以会那么做，很明显是因为冶金工坊里的所有铁矿石全部都已经完成了选矿的过程，所以，前天的他这才会没有办法拿出尚未经过任何处理的矿石，用它来刁难杜羽。
于是乎此时此刻，面对着杜羽的问话，负责人尴尬地咳嗽了一下，随后才作出肯定回答。
看得出来负责人的尴尬与不自然，杜羽并不打算在他脸上已经出现了羞愧的红晕之后，继续就矿石的问题加以调侃。现在的她，只想尽快讲解清楚炼炉以及风箱，随后把剩下的时间用在净水上。
无论是那把自己从现代带来的菜刀，还是昨天那把由自己亲手打造出来的宝剑，这两件铁器全部都已经上交给了曼菲士，因此，在国立冶金工坊里，除了负责人以及谢吉他们这些刚刚加入的人以外，其他人都是完全没有见过能够让君王感到满意的铁制品究竟长什么样子的。
只不过，就算如此，这些工坊内部的工匠们，也已经经由负责任的说辞，了解到了杜羽的厉害之处，所以，杜羽不过才刚刚出现在国立冶金工坊里，但凡能够走上前来向她进行学习的匠人，就全都走过来，围在了她的身侧。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并不仅仅只是青铜器，将两种成分比例并不相同的铁合金融合在一起，用于打造同一件武器，事实上也是可以的，是吗？”
“是。”在讲解清楚自己所使用的风箱，它比起工坊内的匠人们所使用的鼓风袋究竟优异在什么地方之后，杜羽还不忘记补充讲解一些额外的东西。
“就如同你们在制作青铜宝剑的时候，剑脊和剑刃并不是采用同一种青铜一般，把得到的铁矿冶炼成为生铁和熟铁之后，这两种表现出来的性状并不完全相同的碳铁合金，完全可以根据不同的要求，被融合在一起制作成一件铁器。”
“只不过当然，这方面的技术需要你们自己去进行摸索，我了解的并不多。所以，这才是我为什么会拒绝成为冶金工坊的正式一员，转而想要到其他的领域去摸索、制造出一些东西来的另外一重原因。”
作为全世界最先掌握冶铁技术的民族，赫梯人用他们制作出来的铁质弯刀，在战场上大杀四方。为了能够得到这种冶金工艺，埃及派遣了数量绝对算不上少的奸细，让他们潜入赫梯，尝试打探出制作铁质武器的方法。
派出去的奸细得回来的情报非常有限，而也正是在这样知之甚少的情况下，负责人带领他的团队进行不断的摸索以及尝试，最终取得了能够熟练地完成选矿这一步骤的成果。
“是吗？”在方才听杜羽讲解冶炼矿石以及百炼成钢的时候，提出了希望她能够正式加入冶金工坊的请求，负责人尽管现如今被完全拒绝了，但是却也因为杜羽的话，而明白了自己接下来究竟该往哪个方向进行更进一步的探索。
“行，既然杜羽你说自己在炼铁这件事情上掌握的东西委实不多，因此并不适合留在冶金工坊，那么我也就不强求了。只希望，你接下来能够同样在其他方面取得进展，进而帮助我们埃及发展得越来越好。”
原本还萌生过，假如杜羽在冶金方面确实比他有才华，那么他就算让出现如今的这个职位也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的想法，负责人在听完杜羽的整番讲解之后，还不忘记为她指派一些帮手，帮助她把自己所想要的石头全部都找出来。
在方才听负责人讲述过他们原本进行的炼铁尝试之后，结合他们所使用的工具以及方法，找出了他们之所以会失败的原因，杜羽在完成了自己的指导工作之后，就这么转向了已经被全部堆放在一起的明矾石。
“把这些石头全部都砸碎了磨成细末，随后泡到水里。而且，在对这些岩石粉末进行浸泡的时候，你们还需要为我找来足够多的亚麻布，让我能够将叠在一起的很多层亚麻布作为过滤装置。”
毗邻宫殿群外墙的这一片工业园区，既然拥有制造陶器的作坊，那么，它自然也就拥有自己的独立引水系统，能够把尼罗河的河水，从河岸边引到工业园区中来。
因此，杜羽想要得到足够多的河水用于浸泡明矾石，完全就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并不仅仅需要把那些石头磨碎之后用水泡上，我还需要你们用石头以及陶土，为我制造蒸发池。”
用石块以及陶土，在地面上建造了如同小型喷泉池一般的方形水池，杜羽要求帮手们为自己建造出来的这种水池，侧壁高度并不算高，反而长度和宽度都是高度的好多倍，因此更加贴近于放置在地面上的方形豆干。
环绕着水池的四面池壁，其中两面相对的池壁，拥有如同高低杠一般的高度差。而剩下的另外两堵矮墙，则拥有直角梯形一般的外形，从而能够让那条并不垂直于上底和下底的腰，将两堵一高一矮的墙，线条流畅地衔接到一起。
“用木板制作的、呈现方形的水池盖，你们已经制作好了吗？如果已经制作好了，那么就把我刚才吩咐你们使用棕榈叶编织而成的席子，固定到木板盖面朝水池的那一面上去。”
作为一个紧紧跟随在杜羽身边的人，乌纳斯眼看着杜羽又是建水池又是做木板盖和棕榈席的，一开始当真是完全看不出来她究竟想要做什么。
不去打扰杜羽，而仅仅只是一直跟随在忙忙碌碌的她身旁，仔细地观察她的一举一动，乌纳斯直到杜羽开始寻找竹子的替代物，用于制造导水管，这才终于大概推测着，弄清楚了杜羽的想法。
“这个特意被建造成了高度并不高的扁平状的水池，按照你刚才所使用的词汇，应该是要通过扩大蒸发表面积的方式，来加快池中液体蒸发的速度吧？”
“毕竟我们埃及本来就是气候炎热的沙漠王国，所以，在河水哪怕被装在了陶罐里也很容易就蒸发不见的情况下，使用这种扁平的水池，自然能够让里面的水，蒸发得更快。”
“哎？不错嘛！”完全没想到从小的时候开始就一直接受着军事化训练的乌纳斯，居然能够那么快就通过自己的观察与思考，推测出了她的意图，杜羽在肯定了他所做的判断之后道：“那么然后呢，我让池子里的水全部都蒸发了，接下来又要干嘛呢？”
“用石块和陶土做成的水池，保证了水不会渗漏到泥土中去。而在往池子里面加够了足够的水之后，你吩咐他们所做的那个特殊的水池盖子和导水管，自然就应该发挥作用了。只不过，我不知道它们能够发挥什么样的具体作用。”
生活在埃及这么一个一年到头也下不了几场雨的国家，乌纳斯是不可能借助降雨现象，推断出蒸发了的水分会在遇冷之后液化变成水的，所以，在从来也没有遇到过诸如霜降这一类的自然现象的情况下，他是完全不可能对水的三态变化拥有逻辑性的认识的。
“被装在池子里面的水，会不断地通过吸收热量的方式变为我们看不见的气体。但是只要这些气体继续向上移动，那么等到它们接触到被我盖在了池子顶上的木头盖板之后，这些看不见的气体就会重新变为液体。”
“池子的一侧高一侧低，这样自然就保证了被放在池子上面的方形盖板，能够拥有倾斜的坡度。而只要这个坡度存在，那么，凝结出来的液体，自然就会在重力的作用下，从高的那一头自动流淌到低的这一头。”
“假如说埃及像我的家乡一样拥有竹子的话，那么，我是非常想要破开一根竹子，直接把它当成导水管的。但是，既然没有竹子，那么我自然也就只能够使用其他的材料加以替代了。”
说话间走到陶土已经完全干燥，因此整个造型结构都已经完全稳定下来的水池旁，杜羽就这么指派着自己的帮手，将如同将一根竹子从头到尾劈成了两半一半的导水管，悬挂在了池子里。
“这根如同凹槽一般的导水管，完全依靠捆绑在两端的细绳加以固定。其中一端被悬吊得比较高，而另外一端则被悬吊得比较低，这样一来，从盖板上面滴落下来的水，自然就会在落入导水管之后，自动朝着比较低的那一端流动。”
两面呈现直角梯形形状的侧墙，其中的一面上面是开了一个洞的。只要在把导水管悬挂好之后，低的那一端自然就会穿过侧墙上的洞，把液化了的水份，送到水池外面来。
这样一来，仅仅只需要在导水管外面加上储水的桶或者罐，用原始方法得到的这些“蒸馏水”，自然就比普通的河水干净、清亮了。
“哦，我明白了！”伴随着杜宇围绕着身边的实物进行的解说，乌纳斯一点点了解了这整个装置的使用原理，于是，将目光投注到木头做成的方形盖板上的他，这才会发出了恍然大悟的感慨。
“所以，你之所以会要求编织棕榈叶的匠人在用叶片编织好席子之后，就用水将席子和木板清洗干净，完全就是为了防止凝结而成的那些小水滴，在顺着盖板上面的棕榈叶向下流淌的过程中，被叶片以及木板污染对吧？”
“而你之所以要指挥着编织棕榈席子的人在固定席子之前对席子加以折叠，也是为了能够更加方便地引导那些小水滴落入到导水管中，对吗？”
假如杜羽仅仅只是让人把编织出来的席子平平整整地固定在木板上，那么，顺着木板从高的那一端流淌下来的水滴，自然会在接触到矮墙之后，沿着矮墙的内壁，重新流淌回池子里。
为了能够让悬吊在池子内部的、靠近矮墙的导水管更加方便地收集“蒸馏水”，杜羽特意要求匠人将一整块方形的席子，平行于对接矮墙的那条边，进行了折叠。
这样一来，有了这样一道折痕的作用，席子上自然也就出现了并不贴伏于木板的地方。
假如把木板看作三角形的底边，那么，折痕两侧的席子，自然就是这个三角形的另外两条侧边。而这个由席子和木板所构成的三角形，很明显是倒扣过来的。
这样一来，无论是折痕这一侧，还是折痕的那一侧，在席子上面遇冷凝结的水份，都会最终汇聚到这个三角形的顶角，并最终滴落到下面的导水管里。
“只是，这样的一个构想真的可行吗？我们埃及这么炎热，木板在阳光的照射下自然也是暖的。所以，遇冷液化，从原本根本就看不见的气体状态重新变成液体，水池里面的水真的能够得到这样充足的变化条件吗？”
“......”
找个普通的玻璃瓶，在里面装上半瓶水，随后拧紧它的瓶盖将它放到阳光底下暴晒，这样的一个玻璃瓶就算是放在盛夏的街头，只要等待一段时间，打开它的人也一定会在瓶盖上看到凝结出来的小水滴。
就算从来没有上过物理课，也绝对在现实生活中见到过这样的现象，对于早就已经习惯并且摸清了水的三态变化的人而言，他们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向杜羽问出乌纳斯所询问的问题的。
只是，在杜羽现如今所在的这个国家里，没有任何一个人掌握有让水发生三态变化的方法，于是，面对着乌纳斯的问题，杜羽自然就有些无语了。
“究竟满足还是不满足条件，你待会可以用自己的眼睛去加以确认。所以，别纠结这个问题了，我们先把能做的事情全部都给做了，随后再慢慢地等待结果也不迟，不是吗？”
不会不知道，如果长时间饮用这种蒸发之后又凝结出来的蒸馏水，自己一定会缺乏无机盐，杜羽却在发现明矾石的那一刻，就拿定了要将各种不同的水进行轮换饮用的主意。
于是，既然整个池子已经完全准备就绪，那么接下来自然就该往里面加水了。
第13章 托特之子
把自己所得到的明矾石进行了破碎以及研磨，随后把得到的粉末用水浸泡起来，杜羽在进行了充分浸泡，保证其中能够溶于水的无机盐已经溶解之后，接下来所需要做的，就是过滤了。
将原本就已经得到的亚麻布清洗干净之后，进行了数次折叠，杜羽随后便吩咐人，把明矾石碎末以及河水的混合物，通过亚麻布，过滤到了已经建造完毕的水池里。
“直接把河水倒到池子里面，让它进行吸热蒸发不可以吗？为什么要把我们在河岸边捡到的那种石头弄成碎末，随后拿河水把它们浸泡起来？”
“是，你说得没错，直接把得到的河水倾倒入池子里，随后给它盖上木板盖，这确实能够让我们得到蒸馏水。只不过，既然要进行蒸发取水，那么，我为什么不利用这个过程，尝试获得一些额外的东西呢？”
面对着满脑袋问号的乌纳斯，抬起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的杜羽，仅仅只是吩咐匠人们将木板盖盖到了水池上。
与此同时，为了尽可能确保其气密性，杜羽要求匠人们往木板上放了石头，从而让石头把木板尽可能紧密地压在水池四周的矮墙上。
“行了，今天早上我们在河边捡到的那种石头究竟有什么样的奥秘，这必须得等待一段时间，你才能够最终知晓。而在等待的这个过程里，我们还可以做点别的事情。”
想要通过液体蒸发的方式得到干净的蒸馏水，这不给杜羽一段时间是不可能的。而水池内部那些溶解有明矾的饱和溶液，也只有等待水池内部的水慢慢蒸发之后，才会成为过饱和溶液或者直接析出明矾晶体。
“其实想要得到干净的饮用水，让水分主动离开水中的那些杂质，不过仅仅只是一种方法而已。想要用最为方便快捷的另外一种思路得到饮用水，完全可以在沉淀的基础上进行过滤，随后让那些杂质主动离开水。”
在等待明矾析出的过程中再一次把自己的帮手们召唤到跟前，杜羽随即便给他们下达了清洗命令。
“在这个大木桶的最下端开一个小口，然后把用木头做成的小型导管安装到这个开口上，开口的里面，更需要在导管的那一头包上折叠了好几层的亚麻布。当然，所有这些东西必须都得清洗干净才可以。”
“在完成上面的这个步骤之后，把我要求你们收集起来的沙粒、小石子，还有大一点的石头同样分别用水清洗干净，而等到完成了这项工作之后，你们就必须得按照沙粒、小石子以及石头的顺序，把清洗干净了的它们，分三层放到那个木桶中去了。”
“这是......过滤？”在方才杜羽指挥着匠人们用亚麻布过滤明矾石粉末以及河水的混合物的时候，从杜羽那里学会了“过滤”这个词汇，乌纳斯已经亲眼见证过“过滤”这道工序的威力了。
“杜羽，你是打算通过过滤这样的方式，去除掉河水当中的泥沙以及其他的杂质吧？可是，为什么不完全使用亚麻布，反而还要使用上沙粒、小石子以及石头呢？”
“因为，如果全部都使用亚麻布的话，需要量实在是太大了，并不利于进行普及。更何况，相比起清洗石头、小石子以及沙粒，想要把被弄脏了的亚麻布彻底洗干洗，相对而言也不容易。”
“怎么不是仅仅只清洗一次就够了吗？以后还要再进行多次清洗，这样才能够保证这个装置能够进行反复使用吗？”
“那是当然啊！想要用过滤的方式去除杂质，那么就必须得考虑滤网的去污能力。如果不把沙粒、小石子以及石头事先清洗干净，那么在它们本身就携带有很多脏污的情况下，河水根本就不可能会在被倾倒进木桶中后，被它们过滤干净。”
“只有在滤网足够干净的情况下，过滤这道工序才能够正常发挥作用。并且，一旦滤网上附着了足够多的脏污，那么，想要让它继续发挥作用，就必须得对滤网加以清洗，或者说直接更换全新的滤网才可以。”
“由于我让他们进行清洗的东西全部都是用河水清洗出来的，所以，在所有的这些东西都并不比河水更加干净的情况下，最后能够取得的过滤效果，我想应该不会让我满意。”
“只不过，想要去除干净水中的泥沙以及藻类，我估计这么做应该还是足够了。只是，就好比蒸馏水以及被明矾净化过的水不能够进行长时间饮用一样，过滤河水的这种方式，同样也有着它的缺点。”
如果要让杜羽自己本人来完成这一整个清洗过程，那么她十有八九会表示拒绝。只不过她自己也很清楚，用这种方式得到的饮用水只要被烧开煮沸，那么这种水从综合条件上来说，肯定是三种水当中，对人体最为没有害处的那一种。
忙忙碌碌了一整个上午，这才把过滤、蒸发，以及明矾净水这三种净水方式大概弄出了一个雏形，杜羽在时间来到中午的时候，等来了远比昨天的午饭丰盛得多的午餐。
“这......这就是杜羽你做出来的净水装置吗？”
一整个上午都在为了炼铁以及铸剑的事情忙碌，直到吃中午饭的时候，工坊负责人这才来到了杜羽在今天临时征用的这块土地上，打算好好看一看杜羽忙碌了一整个上午所取得的成果。
而也就是在他看到从过滤装置的导管中慢慢流淌出来的纤纤细流之后，负责人就这么一下子对这种远比自己平时所喝的水要清澈许多的水，发出了惊叹。
“你这是怎么做到的？那些匠人们说，你制作这个净水装置，不过只使用了沙粒、小石子、石头，还有少许的亚麻布。可是，我实在是想不通啊，为什么这些随处可见的东西在被你组合起来之后，却能够发挥如此惊人的作用，一下子就把我们平时所喝的水，变干净了那么多？！”
拿起手边的陶碗，直接到过滤装置的导管下方接了一碗水，负责人在神情激动地端详了它好一阵子之后，这才面带惊喜地将其喝了下去，并且咂巴着嘴仔细品味了一番。
“哦，简直让人不敢相信！”
在负责人前来看一看杜羽所取得的成果的同时，同样忙碌了一整个上午的谢吉，也出现在了这片临时用地上。而也就是在负责人扬起脖子来将陶碗中的水一饮而尽的时候，谢吉看到了装在木桶当中的蒸馏水。
为了防止好不容易才得到的蒸馏水，因为升高的气温而蒸发消失，杜羽在伸出水池侧壁的导水管上加装了一根软管。而软管的这一头，则连通着一个加装有盖子的木桶。
桶盖上面的空洞，为软管提供了导水的空间。而也正是因为木桶上面加装了盖子，所以，被收集起来的蒸馏水，才会没那么容易蒸发消失。
“蒸馏水其实一点也不好喝，根本没有山泉水的那种甘甜。也就是你，觉得这种东西新鲜而又奇妙，所以才会迫不及待地想要尝一尝。”
在几小时之前加装软管的时候，杜羽就向乌纳斯许诺了：“等到这个大木桶被装满，因此需要更换另外一个木桶的时候，你想要尝尝看里面的水究竟是什么味道，就随便你吧！”
于是乎，好不容易才等到这个大木桶终于被装满了蒸馏水，一直都在期盼着这一刻的到来的乌纳斯，立刻就借住那个开在桶盖边缘上的小口，为自己倒出了满满一碗蒸馏水。
为了不让得到的水被浪费掉，乌纳斯还不忘记在拔掉了软管之后，给装满了水的木桶加上一个塞子。
而也就是在他回过身来，端起了那个陶碗之后，对水池充满兴趣的谢吉，就这么在走上前来后，看到了那无比清澈的蒸馏水。
“负责人，您快点过来看看啊！这水，用这边的这个我不知道是什么装置的东西净化出来的水，可是刚才你所看见的那个木桶所净化出来的水完全不能比的呀！简直不敢相信，我从小到大也从来没见过这么清澈的水啊！”
“什么？居然还会有比我刚才喝下去的那碗水，还要更加干净清澈的水？”
放下了手中的陶碗，随后拄着拐杖，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乌纳斯的身边，负责人就这么在看见碗里的蒸馏水之后，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这水......如此清澈而又干净的水，我也能喝上一口吗？”
“当然可以。”完全没想到不过仅仅只是没什么营养的蒸馏水，就能够让这些人在一瞬间大惊失色，杜羽在盖上过滤木桶上那个用来防风沙的桶盖之后，随后便打开了装蒸馏水的那个木桶的桶盖。
“反正只是蒸馏水嘛，又不值钱，你们想喝的话尽管喝好了！”
出生在一个一打开水龙头就可以得到干净的自来水的年代，杜羽是不会明白对于沙漠民族而言，水比黄金更珍贵的这个道理的。
于是，当得到了许可的谢吉等人同样得到了一碗蒸馏水的时候，杜羽才会对他们那种如同捧着琼浆玉液一般的神圣态度忍俊不禁。
“真是没有想到啊，我在有生之年里居然能够见到并且喝上如此干净清澈的水，现在的我，那可真的是死而无憾啊！”
在身为奴隶的时候从来都只能喝浑浊的泥水，谢吉只感觉这一碗水喝下去，他就仿佛享受到了只有法老才能够享受到的高等级待遇一般。
而负责人呢？他在意犹未尽地放下了手中的陶碗之后，只是立刻转过来握住了杜羽的双手，像昨天一般神情激动地感慨道：“不用想了，杜羽你绝对就是受到了智慧之神托特的眷顾的、神明的女儿啊！”
“让原本流动的河水成为我们所看不见的存在，随后又重新把这种看不见的存在变成了可见的水，你的这种能力，对于从来也没有往这方面想过，与此同时更加不可能做到这种事情的我们来说，简直就是神迹啊！”
“怎么，不过才过了短短半天时间，除了昨天制作出来的那把锋利的铁剑之外，杜羽她又做出了什么让人惊叹不止、可以被称之为神迹的东西了吗？”
在被负责人握住双手的时候听到自己身后传来了这样一句话，杜羽不过才刚刚回过身来，就见到了同伊姆霍德布一起出现在工业园区内部的曼菲士。
“参见陛下。”同工坊里的所有人一起恭恭敬敬地向着曼菲士行了礼，杜羽甚至于根本就不需要出声询问，曼菲士就主动开口，说清楚了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个地方。
“今天上午的时候，我和伊姆霍德布一起到工地上去进行巡视，而也正是在路过石料场的时候，那边的负责人过来向我禀告，说是你想要从他们那里调走一种特定的石头用于净水。所以，对如何用那种石头净水充满了好奇，我和伊姆霍德布才会来到这里。”
今天早晨离开尼罗河岸的时候，杜羽是把自己捡到的那块明矾石交给了乌纳斯的士兵，随后让他到石料场那边去，帮助她收集明矾石的。
在来到国立冶金工坊之后，杜羽直到开始招呼自己的帮手们建造用于蒸发明矾溶液的水池，这才终于等来了，从石料场那边返回来的士兵。
“石料场那边的匠人说，你要求他们移交给你的那种石头，他们确实可以把小块的、已经派不上用场的石头交给你。但是，那些体积比较大的，现如今已经开始接受匠人的雕琢的石头，他们却不能够交给你。”
“毕竟，那些石头将在接下来的工程建设中发挥什么样的作用，他们那边已经做好了安排和规划。所以，除非有陛下的命令，否则，他们不能够冒着耽误工期的风险，把那些已经开始进行雕琢的石头交给你。”
第14章 明矾净水
从返回来的卫兵口中得到了这样的说辞，杜羽知道，除非她能够使用明矾石制造出明矾，随后把得到的明矾当着陛下的面进行实际净水，否则，任何人都不会相信，明矾石能够在她的手中发挥远比作为普通石材要更加巨大的作用。
“行吧！那些大块头的明矾石既然已经被他们作为了石材，那么，我就不耽误他们的工期，向他们强行索要了。只不过，那些掉下来的边角料，既然他们认为派不上用场，那么还希望你能够带着人，到石料场那边去帮我把那些小块的石头运送到这边来。”
国立冶金工坊这样一个机构的等级，很明显是建筑工地上的石料场这样一个地方所完全无法比拟的。而乌纳斯，他作为陛下的亲信，其指挥的那些卫兵，也绝对不是石料场的负责人敢招惹的。
因此，哪怕现如今的杜羽说白了依旧没权没势，身上既没有一官半职，与此同时也不具有高贵的身份，但是，毕竟曼菲士已经用乌纳斯这么个帮手给予了她支持，所以，有了冶金工坊的助力，杜羽想要把碎掉的小块明矾石从石料场那边拿过来，自然没有什么问题。
“这些石头就是你让人特意到石料场那边去进行索要的、能够发挥净水作用的石头吗？”
在前去视察工地的时候，已经从石料场负责人的口中得知了事情的经过，曼菲士自然知道在索要石料这件事情上，杜羽并没有受到任何人的刁难。
说话间迈步走到堆放得如同小山一般的明矾石石堆前，曼菲士随后便在拿起一块石头来仔细打量它片刻，并确定它在自己看来真的就是一块普普通通的石头之后，转向了杜羽。
“忙碌了整整一个上午，还把冶金工坊内部的这种石头也全部都集中了起来，你现在，是否可以向我展示一下你劳动了一整个早上的成果了？”
“回陛下，我原本是打算等到下午的时候，再带着自己所取得的成果前去求见陛下的，所以从时间上来说，现在就要向您展示成果确实是有些早了。只不过，毕竟这是陛下您的要求，所以还请您先从这里看起吧！”
说话间引着曼菲士走到了过滤桶旁边，打开木桶上面用来防风沙的盖子的杜羽，随后便招呼人提来了一桶河水，并且让他把这桶没有经过任何处理的河水倾倒进了过滤桶中。
一边等待河水经过过滤，随后从木桶最下方的导管中流出，一边讲解起了这个木桶连带着里面的所有东西究竟是怎么发挥效用的，杜羽很快就看到曼菲士的脸上，出现了他对过滤之后的河水所达到的清澈程度感到很满意的微笑。
在讲解过过滤桶的原理之后，带着曼菲士来到了水池旁，杜羽却并没有立刻命令人打开水池上面的木板盖，反而手上握着一根枯树枝，在地面上的沙土上画起了示意图，并且开始进行了讲解。
“太阳刚刚升起来的时候气温并不高，所以，由于池子里面的水并不能够得到充足的热量，因此，水份蒸发的速度并不够快。而只要时间来到中午以及下午，那么，伴随着气温的不断升高，我们得到这种蒸馏水的速度只会越来越快。”
由于艳阳高照的现在，正是一天之中让池子里面的水快速蒸发的好时机，因此，不愿意浪费了这个蒸发时机的杜羽，才会在完成了地面上的沙土讲解之后，这才命令人搬开盖子上面的石块，随后打开了木板盖。
“就如同我刚才向陛下您讲解的那样，这个池子能够让我们得到的干净而又清澈的水，是从导水管当中流淌出来的蒸馏水。而池子里面剩下来的这些东西，才是您要求见证的、来自于那种淡黄色的石头内部的有效成分。”
不会不知道溶剂温度的上升，会影响溶质的溶解度，杜羽却在保证扁平池子当中的很多水都已经蒸发掉了的同时，得到了析出的明矾结晶。
手中握着一根事先就得到了清洗的长长的木棒，杜羽就这么在打开木板盖之后，对池子里的剩余液体进行了一番搅拌，以此保证了溶液中那些马上就要析出但是还暂时没有析出的明矾，能够快速聚集到沉淀在池子底部的明矾晶体上。
“陛下您看，这就是我在得到明矾石并且将它磨成粉之后，用水从那些粉末当中溶解出来的东西。”说话间伸出手来，从浅浅的池底搜罗了一捧明矾结晶，杜羽随后便要求人重新盖上了水池的木板盖。
“乌纳斯，命令人帮我打一桶没有经过任何处理的河水过来，我现在，就要让手中捧着的这种结晶发挥它的净水作用。”
手上捧着滴滴答答地向下滴着水滴的明矾结晶，杜羽很快就在装在水桶中的河水被放到她面前之后，将手中的明矾晶体溶解到了河水中。
“现在，只需要我进行充分的搅拌，保证刚才放进去的东西完全溶解，那么，只需要再等待片刻，经过静置的水，大体上就会变得和您刚才所看到的蒸馏水一般，清澈而又透明。”
说话间从水桶中撤走了那根用于搅拌的木棒，杜羽果然在不久之后，就看到桶中的液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变得清澈起来。
“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很简单，明矾当中含有的铝离子会在溶解之后和水中的氢氧根结合成为氢氧化铝的胶体。而这种水解产物，具有吸附性，因此，包括水中的泥沙在内，这些东西都会因为氢氧化铝的存在而沉淀到液体底部。这样一来，河水自然就变干净了。”
“其实如果有活性炭的话，也可以用活性炭来进行净水。但是，毕竟凭借现如今的科学技术，我没有办法在他人的帮助下制造出活性炭来，所以，利用活性炭进行净水的这个方案自然也就不可行了。”
“......”面对着杜羽作出的化学解说，表示她的解说当中尽是些听不懂的词汇的曼菲士等人，已经经过昨天晚上的那一次会面，大体适应了这样一种“鸡同鸭讲”的状况。
于是，虽然表示自己完全听不懂，但是曼菲士却也明白了，把明矾石作为石材直接加以使用，确实是一种对这种原材料的浪费。
“很好，既然已经看到了这种特殊的石材能够发挥的效果，那么，不管接下来的工程是不是会被延期，这种石料都绝对不能够再被拿来作为普通的石材加以使用。传令下去，将石材场那边的所有这种石头全部都收集起来。”
“至于阿斯旺那边的采石场，也让那边的负责人专门寻找一下这种石头，并且在以后的日子里，专门把这种石头用来净水。”
亲眼看到装在木桶中的河水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就变得如此清澈透明，曼菲士对于杜羽能够在制作出铁剑的第二天就发挥出如此巨大的作用，表示非常惊喜。
决定就这件事情予以她嘉奖，并且鼓励她到其他更多的领域去弄出这些在他看来非常奇妙的创造发明，曼菲士很快就听到伊姆霍德布针对杜羽刚才所展开的解说，提出了自己的观点。
“你刚才说活性炭也可以用来净水，对吧？活性炭是一种什么样的炭，和我们平时所使用的木炭不是同一种炭吗？假如说真的不是的话，那么它们俩之间的差距很大吗？如果两者之间的差距并不是很大，那么木炭是不是也同样可以拿来净水呢？”
“假如说木炭真的可以用于净水，那么我们完全可以在使用它完成了对水的净化之后，再把它晾干，然后拿来点燃。这样一来，并不仅仅能够发挥自己原本所拥有的作用，木炭不是还能够在另外一个方面发挥它以前并没有被别人注意到的作用吗？”
“真不愧是宰相大人，不过仅仅只根据我方才的一番简单解说，就能够联想得那么长远。”非常清楚地记得自己曾经在学校里面做过分别用木炭以及活性炭进行净水的实验，杜羽当然不介意在现如今再做一次这个实验。
“那么，既然宰相大人您都有这样的提议了，那么接下来就让我按照您的说法尝试一下吧！使用木炭进行净水究竟能够取得什么样的效果，我现如今也不能够保证，毕竟我以前没有尝试过使用河水来做这个实验，所以，究竟能不能够如我们所想的那样顺利，就请您和陛下一起来见证一番吧！”
很快就命令人找来了大小合适的木炭，随后把这些到手的木炭放入了河水中，杜羽在怀揣着好奇心进行这种在她看来很有趣味性的实验的同时，并不知道现如今的自己在曼菲士看来，已经不再仅仅只是一个来历不明的外国人，与此同时更是一个能够给他带来惊喜的人。
非常期待自己能够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目睹更多的惊喜，曼菲士在旁观过这一整个实验之后，迎来了前来向他传递消息的卫兵。
“你说姐姐她现在正在卡纳克神庙里等我，是吗？”
“是的，陛下。”
“那么好，我现在就过去找姐姐吧！”
不过只是听到了这样简短的对话，随后便迎来了曼菲士连同伊姆霍德布的一道离开，直到对方走远之后，杜羽这才向身边的乌纳斯提问：“刚才陛下口中所说的姐姐，是谁啊？”
不希望自己在日后见到了权贵的时候因为不认识对方而一不小心给自己招来祸端，杜羽随后便从乌纳斯口中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陛下刚才所提到的姐姐，是爱西斯女王陛下。女王陛下她并不仅仅只是曼菲士陛下的姐姐，与此同时还是神殿的祭祀。并且，按照我们埃及的传统，应该用不了多长时间，女王陛下就会嫁给曼菲士陛下吧！”
“......”当初还生活在现代社会的时候，就通过各式各样的渠道了解到，埃及王室特别喜欢搞近亲结婚这一套，杜羽在得知自己现如今的上司或许很快就要和他的亲姐姐结婚之后，并没有生出什么其他太多的想法。
“近亲结婚啊，反正只要不是发生在我自己身上，那么不论哪个民族持有这样的一种传统，我都无权加以干涉。”
相比起曼菲士也许很快就要结婚的事情，杜羽倒是更加在意，自己接下来还要到什么领域去实际动手一番，才能够借助自己所作出的贡献，让自己得到更好的待遇的事情。
只不过此时的她并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在第二天的四处走走停停中，一下子就找到了自己接下来该做的事。
昨天为了饮水的事情忙碌了一个上午外加一个下午，杜羽在充分尝试过自己现阶段能够做的事情之后，没有再继续在净水这个问题上耗时间，反而决定先把某些自己解决不了的困难留到以后再说。
过滤、蒸发、明矾和木炭净水，这些东西都可以交给别人去继续进行钻研、尝试以及普及，而她，只需要把目前得到的几种不同的水更换交替着进行饮用，以此尽可能地保证自己的健康就可以了。
于是乎，暂且挥别了国立冶金工坊所在的工业园区，杜羽就这么带着乌纳斯以及他身后的那些卫兵，去往了底比斯的其他区域。
“对了乌纳斯，虽然昨天见到陛下的时候，他戴在头上的是那种黑白相间的条纹头巾，但是我记得，法老事实上也是拥有与头巾截然不同的王冠的，对吧？”
“是啊，没错。在当初埃及还没有统一的时候，我们埃及分为上下埃及两个部分。以现如今尼罗河岸边一座名叫孟菲斯的城镇作为分界点，城镇上游的部分是上埃及，而下游的部分则是下埃及。”
“在当初刚刚统一上下埃及的时候，法老为了能够巩固自己的统治，因此分别在上埃及与下埃及各举行了一场登基仪式。而也正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统一上下埃及的法老，就这么拥有了两顶结合在一起的王冠。”
第15章 寻找糖源
位于孟菲斯以北的下埃及王国，国家的保护神是蛇，国家的象征物是蜜蜂，而国王所戴的王冠是红颜色的。位于孟菲斯以南的上埃及王国，国家的保护神是鹰，国家的象征物是白色的百合花，而国王所戴的王冠则是白颜色的。
因此，在上下埃及得到统一之后，法老所戴的王冠便是由红冠与白冠所一同构成的。
“乌纳斯，红色的王冠和白色的王冠分别代表着什么，这一点我已经弄清楚了，只是，红色王冠上面那个像是勾子一样的部分，又是什么意思呢？”
“啊，你说那个呀！那个类似于勾子一样的部分，代表的是蜜蜂的尾针。毕竟，下埃及的象征物是蜜蜂嘛！”
“哦，原来如此。”
原本仅仅只是进行无意间的闲聊，所以聊到了法老所戴的王冠，杜羽却在谈话提及到蜜蜂之后，忽然之间想到了糖这种东西。
“乌纳斯，在埃及，蜂蜜是不是只有王族才能够吃到的、非常珍贵的食物？”
“是啊，毕竟蜂蜜那么稀少，并不是什么人都有机会见到的，所以，像我们这些普通人基本上是一辈子也不可能吃到蜂蜜的。”
“......”
杜羽一直都知道，无论古今中外的哪一个国家，在这些国家的人民学会制糖这种技术之前，他们想要在日常生活中吃到甜的东西，除了各式各样的水果以外，基本上就只能够依靠蜂蜜了。
养蜂这种技术并不是什么人都能够拥有的，所以，在人类学会养蜂之前，人们想要吃到蜂蜜，仅仅只能够依靠数量稀少的野生蜂蜜。
乌纳斯现如今既然提到了野生蜂蜜，并且还说蜂蜜并不是他们这样的人能够食用的，因此这足以说明，现如今的埃及人并没有掌握养蜂的方法。而糖，这种东西在被制造出来之前，更是一种无论任何人拿多少黄金都不可能买到的东西。
“怎么，杜羽，你之所以会问起我蜂蜜的事情，是不是因为你有什么好的方法，能够帮助我们得到大量的蜂蜜？”
“不，在这件事情上我没有任何办法。”面对着眼睛中闪烁着光芒，脸上全是兴奋与期待的乌纳斯，杜羽无论如何不能够在这件事情上夸下海口。
想要饲养蜜蜂，杜羽首先需要把她并不怎么清楚其内部究竟是什么样的构造的蜂箱给制作出来。而在拥有了这种四四方方的箱子之后，杜羽接下来还必须得想方设法地把蜜蜂引来，然后让它们在自己制作出来的箱子里安家落户。
就算拥有了这样一箱又一箱的蜜蜂也并不代表着结束，杜羽想要得到蜂蜜，还必须得为自己所饲养的这些蜜蜂保证蜜源。这样一来，开花植物的相关问题，就同样也得纳入到她的工作中来了。
并且，就算保证了上面这几点，杜羽也不知道究竟要怎么样才能够完成割蜜这个最为重要的步骤。
“连个防止蜜蜂蛰咬的防护服都没有，就要盲目地打开蜂箱，把里面的蜂蜜想方设法地取出来，我这么做岂不是自寻死路吗？仅仅只被一两只蜜蜂给蛰了，那我还没什么大碍，可我如果是被上百只蜜蜂给蛰了呢？”
“就现如今这么个医疗条件，假如我真的被那么多的蜜蜂给蛰了，那我估计自己应该就要活不下去了。所以，仅仅只是为了吃点甜食就把自己的小命给搭上？这种亏本的买卖我才不干呢！”
“是吗，原来杜羽你也解决不了蜂蜜这个问题啊！”在得到了否定答案之后，脸上的万分期待变成了失望以及遗憾，乌纳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果然，除了水果以外，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吃到其他什么甜的东西了吗？”
“......”眼看着一个阳光帅气的大小伙子在自己身旁因为吃不到甜食而垂头丧气，杜羽哪怕根本就不是一个甜食党，也禁不住为埃及人民的饮食条件生出了那么一丝怜悯之心。
“在我的家乡，人们想要吃甜的东西，并不需要非得依赖水果和蜂蜜。我们那里有一种叫做糖的东西，是用一种完全不依靠蜂蜜就自带有非常甜美的味道的植物制作出来的，所以，在我的家乡想要吃上甜的东西其实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
“完全不依靠蜂蜜就自带有甜的味道，并且这种带有甜味的植物，还并不是我们平时所吃的一般意义上的水果，这样的东西真的存在吗？”
“存在啊！但是，我想这种植物埃及应该没有。假如说真的有的话，那么我们就可以对它进行大量栽种，这样一来，只要能够利用这种植物把糖做出来，那么，平民百姓想要吃上除水果以外的其他甜的东西，就绝对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因为听到杜羽引入了糖这个概念，所以一下子从刚才的垂头丧气变为了现如今的不敢相信，乌纳斯在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立刻就再一次情绪激动起来，迫不及待地追问道：“你所说的这种植物是什么植物？你详细地说一说呀！”
“假如你不但能够提供非常详细的描述，还能够大概给我画一个示意图，那么我当然能够安排人去四处进行寻找。还没有寻找过，你怎么就知道我们埃及一定没有这种植物呢？如果说有呢，万一有呢？假如说真的找到了的话，那么想要吃上你口中所说的糖自然也就不是梦了，不是吗？”
“......对。”眼看着无论如何也不想放弃面前这个可以吃到甜食的机会的乌纳斯，命令人为她准备好了纸笔，杜羽只得拿起笔来，在莎草纸上绘制了甘蔗的示意图，并且写下了有关于成熟了的甘蔗的高度以及直径之类的具体数据描述。
“很好。”在杜羽刚刚放下笔的那一刻，就迫不及待地把她手下的莎草纸抽了出来，乌纳斯在两眼放光地将其浏览一遍之后，立刻就下达了命令。
“你们，现在就拿着这张文书去找人誊写数遍，并且拟定出一个悬赏告示来，说是能够找到这种植物的人将被给予奖励。不仅仅如此，在张贴告示之余，你们同样也要组织人手，分小队在底比斯内外按照图纸上的描绘细细寻找。假如说哪个小队能够找到这种植物的话，那么同样有赏！”
眼看乌纳斯为了能够吃上甜食而这么拼命，杜羽只需要回想一番自己当年在人文地理课上所学习到的知识，就只能够无奈地摇摇头。
按照地理课本上所写，中国的南方和北方，分别依靠甘蔗和甜菜来制糖。而在埃及这样一个国家里，无论是甘蔗还是甜菜，都同样是可以进行栽种的。
只不过很可惜的是，原产地位于欧洲的甜菜，虽然可以被引进到埃及进行栽种，但是，能够用来进行制糖的甜菜品种，却是不知道耗费了多少年时间，经过了多少次人工挑选以及栽种，这才终于在第一次工业革命的那个年代诞生出来的。
所以，哪怕甜菜这种东西真的能够在现在这个时候就出现在埃及境内，没有朝着制糖这个方向进行人工选择以及培育的甜菜品种，也根本就没有办法用来制糖，而仅仅只能够被作为蔬菜加以食用。
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南方人，从来也没有在现实生活中接触过甜菜，杜羽完完全全就是啃着甘蔗长大的。
所以，在乌纳斯请求她把有关于制糖农作物的信息书写并且绘制在纸上的时候，她才会唯恐自己画出来的东西根本就不是甜菜而是萝卜，而仅仅只画上了自己非常熟悉的甘蔗。
“甘蔗这种东西原产地位于印度，亚历山大大帝向着东方进行征战的时候，他一开始都还完全不知道甘蔗的存在，而是在后来扩张领土的时候才慢慢知晓的。”
“所以，既然占领过埃及的亚历山大都不曾在埃及境内见过甘蔗，那么从现如今这个年代来看，甘蔗就更加不可能会出现在并没有被外族统治的埃及境内了。”
“无论是甘蔗还是甜菜，这两种制糖农作物现如今都不可能在埃及得到广泛栽植，所以，想要像生活在现代社会的时候一样，便利地吃到糖制品，果然是根本就不可能实现的事情。”
非常清楚假如自己根本就不让乌纳斯去进行寻找，而只是简单粗暴地告诉他，说埃及根本就无法制糖，那么乌纳斯无论如何是绝对不可能接受她的这种说辞的，因此，杜羽这才会在明知道甘蔗现如今还生长在它的印度老家的情况下，绘制了那样一张简单的图画。
“假如说当真能够找到甘蔗的话，那当然是最好，而假如说根本就找不到的话，那也不要勉强。”
对制糖农作物的了解仅仅只局限于甘蔗和甜菜，杜羽在认定了现阶段的自己根本就弄不到这两种原材料的情况下，于心中默默放弃了制糖的想法。
只不过，出乎意料的事情却还偏偏就这么发生了。
又是一个朝阳不过才刚刚升起的早晨，苏醒过来的杜羽才刚刚完成洗漱，并且坐到小桌边吃起早饭，夜晚的时候会回归自己的住所的乌纳斯，就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了杜羽的住所门口。
“你说什么，你说你让人去张贴的告示确实发挥作用了？”
纸张上面绘制有甘蔗的图画并且书写有有关于甘蔗的文字描述的告示，不过才刚刚张贴出去一天半时间，完全没想到自己能够那么快就听到好消息的乌纳斯，就在这天清晨，迎来了向他汇报好消息的卫兵。
于是乎，在听清楚卫兵的说辞之后，立即就半点不耽搁地前来寻找杜羽，乌纳斯很快就在获准进入她的住所之后，立刻把自己得到的消息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地说了出来。
“是的。底比斯附近某个村落的村民，在入城的时候认出了告示上面的植物，说自己在自己的村子里见过这种植物，并且还愿意带路让我们去看一看那种植物，以此最终确定那究竟是不是我们所想要找的东西。所以，请您和我跑一趟吧，说不定，那真的就是能够用来制糖的植物呢？”
“......”假如说那个村民看到的东西真的就是甘蔗，那么，只能说如果不是后世的人在研究甘蔗的栽种历史这件事情上搞错了，那么就绝对是这个世界和我原本所在的世界，并不是一脉相承的同一个时空。
早饭不过才刚刚吃了一半，就被迫不及待的乌纳斯用那样强烈渴求的眼神牢牢地锁住了，杜羽在感觉自己完全不可能在这样的注视下继续悠闲地吃早餐的情况下，就这么放下了手中的食物，随后从桌边站了起来。
“那也行吧！既然你那么迫不及待，那么，咱们现在就出发前去看看吧！我当然也希望那种植物真的就是我所想要找的甘蔗，只不过，在怀抱着希望的同时，我也希望你能够做好心理准备，别到时候看到的其实是另外一种与之相似的东西，进而让你失望到一整天都打不起精神来。”
很快就在乌纳斯的带领下见到了那位前来汇报消息的卫兵，以及在今天早上入城的时候主动向卫兵汇报说自己见过告示上的东西的农夫，杜羽随后便在太阳还没有升高，气温也还没有升起来的时候，离开了底比斯城区，去往了城区外的村庄。
“这......这居然真的是甘蔗！”
在农夫的带领下非常顺利地抵达了目的地，杜羽不过才刚刚看到那一片繁茂的植物，就从它们的外形认定了，没错，这一定就是甘蔗。
由于不知道面前的甘蔗究竟是什么品种，是不是真的足够甜，甜到可以用来做糖，杜羽很快就让腰上带着青铜武器的乌纳斯，砍下了一小节甘蔗给她尝一尝。
没有把到手的东西直接往嘴里塞，而仅仅只是伸出舌头舔了舔甘蔗的断面，杜羽一尝便知，自己面前的这种甘蔗，它的品种并没有任何问题，完全足够甜，可以用来制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