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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神秘史之我不是妲己全文阅读

作者:贪玩的提莫     封神秘史之我不是妲己txt下载     封神秘史之我不是妲己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十八回 玉媚进宫记

    待到黄雪弄清了姜王后的来意,顿时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觉。

    这几日,第一批长寿肉的制作已经到了熏烤的环节,于是,从前日开始,附近的几座宫殿,便时刻笼罩在了扑鼻的肉香之下。

    一众宫人生活在王宫之中,其实平日里也并不少肉食供应,但烤肉的香气,又岂是平日那些水煮的肉食能够比拟的?这几日,朝歌城天气大好,王宫里连一丝风也没有,这气味便是夜间也不得消散,周围几座宫殿的宫人日夜闻着这种味道,平时都是满嘴口水,跟谁说句话都得离得远点,免得一张嘴崩人一脸吐沫星子。

    所幸附近住的都是些美人和低位份的嫔妃,知道黄雪得宠,也不敢轻易得罪她,只是敢怒不敢言。

    直至今日,这气味笼罩的范围又扩大了一圈,连东宫里都开始能隐隐闻到了。于是,连王后都被惊动了,如今时至六月,正是兰花飘香的季节,王后最爱兰花,因此东宫之中也栽种了不少兰花。

    可到了今日,王后闻到的清雅兰花香气竟然隐隐沾染了许多肉腥味,顿时让她有些不喜。虽然她知道流云宫之事得到了大王的恩准,不可能轻易停下,但还是忍耐不住,今早便找上了门来,要黄雪想办法解决气味的问题。

    听了杨容所说,黄雪也感到此事有些不妥,空气质量问题在这年代虽然不是什么大问题,可这里是大商的王宫,自然不能打扰后宫各位御妻的生活。于是,她只得向王后谢了罪,并保证一定尽快想办法解决问题。

    此事倒也不算难办,黄雪曾在电视剧中看到过一种古代用的人力大风扇,只要多制造几座,安装在熏烤区旁边,将气味都吹向北面便是了。北面是御膳房和杂役间,生活的都是些苦兮兮的下人,一年吃不了几次肉,这味道被他们闻了去,肯定没什么意见,说不定还可以算是一种福利。

    王后心中还有其他烦心的事情,也不愿在此事上过于纠缠,只是斥责了她几句,便带着杨容回去了。

    黄雪没想到姜王后如此好说话,大喜过望,忙恭送王后离去。

    然而,她却并未注意到,王后所带来的侍女之中,有一双眼睛一直死死地盯着她,却正是白衣妖女胡玉媚。

    说起来,胡玉媚今日偶然见到黄雪,也是大吃一惊。

    当日,三圣洞内她们三姐妹被黄雪破去了阵法,还被姜子牙一顿毒打,她自从离开轩辕坟以来,哪里吃过这等大亏?早已将三人的相貌记在心中,恨到了骨子里。

    回到轩辕坟养好了伤,青丘族内又接到了女娲娘娘的法旨,要族中派人去扰乱大商的江山。她们三姐妹作为年轻一代的佼佼者,魅惑之术最是高强,自然成为了族中派出第一批前来执行任务之人。

    三人出了轩辕坟,私下一商量,便决定分头行动,各自找机会混入王宫,一旦有人能在王宫中站稳脚跟,便想办法接另外两人进宫,共同完成族中的任务。

    于是,三人便分头在朝歌周围寻找机会。

    胡玉媚本来也没什么头绪,但她运气不错,在朝歌城里闲逛时遇到了东伯侯之子姜文焕。姜文焕一见到胡玉媚,便惊为天人,一番纠缠之下,她便半推半就地被接到了东鲁,入了东伯侯府。当时,在她想来,东伯侯乃是封疆大吏,若是迷惑了东伯侯,也能给大商江山带来不少麻烦。

    胡玉媚是三姐妹中最擅长魅惑之术的,靠一把本命法宝玉石琵琶,弹奏靡靡之音,时间长了便可影响他人心智。于是,姜文焕没过多久便被她迷得神魂颠倒,恨不得日日捧在手心之中。

    可进了侯府一段时间后,她却发现,自己的功夫全都白费了。姜文焕是东伯侯世子不错,但只要姜桓楚还在,他便仅仅只是世子而已。东伯侯府规矩甚严,姜桓楚积威极重,侯府中有什么大事,姜文焕只有建议的权利,拍板的还只能是他老爹姜桓楚。换句话说,姜文焕这个侯爷世子,其实也没啥卵用。

    这就比较尴尬了,如果继续执行之前的方案,她至少得熬死姜桓楚,等到姜文焕继承了东伯侯之位,才能执行自己的计划。

    她本是轩辕坟中一把玉石琵琶成精,只是擅长魅惑之术,又没有什么攻击性的法术,更不会大姐胡娇媚的变化之术和二姐胡喜媚的炼毒之术,实在没有办法加速姜文焕的死亡速度,只能等姜桓楚自然死亡。可是看姜桓楚身体健壮,能吃能睡,五十多岁的人了还有精力纳小妾,要是想熬死他,怕不得十几二十年?你猜,女娲娘娘有没有这个耐心?

    此路不通就得赶紧调头,胡玉媚也是个精明人物,头脑风暴了一下,得了,姜文焕,本姑娘不伺候你了,直接魅惑姜桓楚去。若是黄雪在此,肯定会对这计划觉得熟悉无比,然后一拍大腿,恭喜啊姑娘,您这是领的貂蝉的剧本吧,您别说,倒也是条路子。

    于是在胡玉媚的精心安排下,她和姜桓楚之间,花园偶遇,琴声交心之类的情节也开始多了起来。她的魅惑之术还真不是吹的,不到半个月,姜桓楚便开始对她动了心思。

    这时,她得到了族中传来的消息,大姐胡娇媚,想变作冀州侯之女苏妲己,混进商王宫为妃,却不想被阐教门徒打得妖丹都碎了。听到这个消息,她还有些沾沾自喜,觉得自己比大姐还要高明许多。无意中,也将苏妲己这个名字记了下来。

    谁成想,姜桓楚是董卓,姜文焕却不敢做吕布,发现老爹对自己的小妾动了心思,姜文焕可没有杀父夺妻的胆量。而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我去告诉我妈去。

    侯爷夫人知道了这事,顿时一通大闹,姜桓楚,你个老不要脸的,你纳小妾我不管你,你也不能对儿媳下手啊,这可是要被世人唾弃的啊。这般一闹下来,连姜老夫人都惊动了,姜桓楚顿时消停了下来,不敢再对胡玉媚有什么想法,侯府也终于安生了下来。

    侯府安生了,姜文焕心里却不安生了,毕竟是老爹动了心思的,自己也不能日日防贼一般,实在是越想越闹心。可他对胡玉媚甚是迷恋,又舍不得逐出侯府,冥思苦想几日,他忽然想出了个办法,便是将胡玉媚送到姐姐姜王后那里,等老爹百年之后,再接她回来继续恩爱。

    这法子与胡玉媚一说,胡玉媚顿时有了柳暗花明的感觉,自己这一通胡混,居然能混进王宫去了,说出去还不得被姐妹们羡慕死?赞成,当然得是举双手双脚的赞成了。

    姜桓楚听说姜文焕想送胡玉媚进宫为王后出力,虽然觉得有些惋惜,但本着眼不见为净的想法,也就点头答应了,还让胡玉媚顺便带些消息给姜王后。

    今日,胡玉媚随王后前往流云宫,不想却在此处碰到了黄雪,顿时想起了昔日的仇怨。

    回去一打听,那仇人的名字居然是苏妲己,又想起了大姐胡娇媚想冒充苏妲己进宫却被阐教门徒重伤的事情,当日三圣洞中两个随黄雪而来打伤自己的修士可也是阐教门徒,两相一联系,顿时更加恨得咬牙切齿,深信乃是苏妲己勾结阐教门徒算计了大姐。

    旧仇未消,又添新恨啊。更重要的是,苏妲己是认识自己的,若是自己想在这王宫中有所作为,这苏妲己便是第一块绊脚石了。

    于是,胡玉媚有了进宫以后的第一个目标——誓除苏妲己。

    被姜王后这一闹,长寿肉的生产进度严重被拖慢了,本来还有几天肉林里便能生产出第一批长寿肉了,结果硬是拖延了近一个月,还让子干对签订了契约的商家费了不少口舌解释。

    八月底,黄雪的肉林中第一批产品终于出厂,送到了朝歌城六位大商家的商铺中,开始正式销售。

    宣传广告?完全不需要。商王御口亲赐的名字,宰相子干大人的力荐,王宫御厨亲手制作,这便是最大的广告。朝歌城里的达官贵人,早就对此肉是翘首以盼。好吃不好吃倒是其次,首先能够吃到便是一种荣誉。况且,宫里出来的东西,能不好吃吗?

    首批生产出来的两万斤长寿肉,仅仅用了五天时间便销售一空,六大商家纷纷向子干送来货款,并催问下一批货物何时能够送出。

    子干收了货款,也不敢耽误,忙送回到了黄雪手中。这第一批两万斤长寿肉的货款,竟然有足足二十四万钱,而它的成本,不算可以反复使用的工具,即便是加上黄雪承诺给宫人的例钱,却仅仅只有不到八万钱。不过一个月的时间,这第一批的长寿肉,已经为黄雪带来了十六万钱的利润。

    黄雪大喜过望,连忙将此事禀告了商王,商王也没有想到这区区肉食能带来如此暴利,顿时对黄雪和子干大为赞赏。他当场大手一挥,又给黄雪增加了两百宫人,让他扩大生产,反正这年头,吃不饱饭的人多得是,想要切一刀进宫来做事的人,根本不愁找不到。

    当晚,商王在荣华宫摆上筵席与黄雪庆祝,筵席之上,黄雪取出了刚刚酿造好的黄桂稠酒与商王享用。商王饮了此酒,大赞为琼浆玉液,因其产于流云宫,便赐名流云浆,同意与长寿肉一同出售。

    自此,黄雪的酒池肉林中的两项拳头产品,终于都面向了这个时代的世人。

    在商王与黄雪摆下筵席的同时,遥远的昆仑上,正在进行着一场规模更加盛大的筵席。

第五十九回 王后的异变

    昆仑山,瑶池。

    西王母举杯道:“元始道兄,老身这便敬你一杯,为你庆阐教大兴之喜。”

    元始天尊微微一笑,正要举杯相迎,不防一旁忽然传来了一个清冷的女声:“元始师兄,即便是该着你阐教大兴,但也无需与我妖族为难吧。莫非你要重建的三界,却并无我妖族一席之地?通天师兄,你觉得呢?”说这话的,正是女娲娘娘无疑。

    一旁的通天教主闻言附和道:“师妹说的是,想来元始师兄这重建的三界,容不下我们妖族这等邪魔外道了。”

    元始天尊忙道:“师弟,师妹,这是说的什么话。未来三界之中,自然需要妖族的一份力量。为兄又何曾让弟子与妖族为难?”

    女娲冷哼道:“玉鼎门下的杨戬,伤我与通天道兄弟子之事,你莫要装作不知。”

    元始天尊微微一想,笑道:“小辈们胡闹而已,师妹太过言重了。”

    女娲闻言冷笑道:“小辈?那师兄的亲传弟子云中子可不算是小辈了吧,他伙同他人,戕害我门下之事,又如何算起?”

    元始天尊微微皱眉,对一旁的云中子道:“云中子,可有此事?”

    云中子对此早有腹案,便上前道:“师尊,徒儿并不曾杀害娘娘门下,只是老母的弟子邓婵玉想要除妖,便来找弟子请教一二。弟子念在同宗之谊,指点一二而已,老母想必尽知此事。”

    这一招祸水东引,顿时让梨山老母一愣,半晌才道:“婵玉确是老身的弟子,不过她入门时间尚浅,而且父亲乃是商王子受的朝臣,想要为王宫除妖,乃是人伦大道,却也没什么好说的,娘娘还是莫要责怪老身了。”

    女娲见将好友梨山老母也牵扯了进来,便不好再发难,瞪着云中子不再说话。

    云中子借机上前道:“娘娘,此时终究还是小侄的不是,小侄在这里为您赔罪了。”说罢,自罚了杯酒,便告退转身离去了。

    太乙真人见云中子退下来,便上前对他笑道:“师兄当真好口才,连女娲娘娘的怪罪都能脱身而去。”

    云中子瞪了太乙真人一眼,叱道:“小声一些,莫要让娘娘听到。对了,我的灵珠子呢?都十年了,被你弄到哪里去了?”

    太乙真人笑道:“师兄莫要吝啬,你足足炼制了六颗灵珠子,小弟不过拿了区区一颗,怎的师兄总是惦记?师兄放心,那灵珠子小弟已有妙用,保证比师兄原来所说的用法还要好许多。”

    云中子奇道:“你还能有什么用法比我的还好?”

    太乙真人神秘一笑道:“请师兄拭目以待。”

    帝辛八年的第一场雪,比以往时候来得更晚一些。

    十一月十六日,小雪,宜赴任,祭祀,求嗣,开光,不宜动土,行舟,安葬。

    这一天,宫中下旨,容华苏妲己经商有功,升为淑嫔,为九嫔之首。

    自五月开始建立酒池肉林起,黄雪的流云宫一共带来了二百万钱的利润,黄雪筹划已久的孤儿院,也终于在朝歌郊外开始开工建设,商王自任院主,安平王微子启任监督,计划于帝辛九年六月开始收容天下孤儿。

    说来也是造化弄人,杨淑嫔当初的感觉都变为了现实,如今黄雪住的,却正是她当年的淑芳宫,已然成了宫中的第三号人物,只要不出什么大错,晋升妃位,指日可待。

    宫人最是势利,自然都看得出黄雪正是得宠,因此无论谁见到她,都是恭敬有加,极尽奉承。

    与她相比,此时的杨充华,也就是一年前的杨妃,此时却显得格外凄凉。她本就没什么背景,宫中之人又都知道她已触怒了商王,因此谁也不愿再搭理她。

    此时她的充华宫内,宫人仅有不到十人,还尽是些老弱之人,至于其余的青壮侍官宫娥,则都被安排去了流云宫做工了。

    今日,乃是杨充华的二十八岁芳辰。充华宫内,她拿过桌上的铜镜,却见镜中之人比起之前更显憔悴了许多。她幽幽叹了口气,对贴身淑女道:“今日,可派人去请大王了吗?”

    侍女迟疑了半晌,方才吞吞吐吐地道:“娘娘......奴婢看,还是不用请了吧。”

    杨充华凤目一瞪,怒道:“怎么,连你也敢不听我的命令了吗?”

    侍女闻言,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道:“娘娘,奴婢真的不是不听您的命令,只是,大王已经严令,不准充华宫的人再去请他,之前派去的人,都被大王责罚了,如今,已无人敢再为娘娘去触怒大王了。请娘娘恕罪。”

    “无人肯去?”杨充华指了指宫外那些老迈的侍官,凄声道:“他们都敢不听本宫的命令了吗?”

    那侍女跪在地上,虽不敢再出声,意思却是明白无疑。

    杨充华惨笑道:“好,你们都不肯去,那本宫便亲自过去请大王。”

    侍女闻言大惊,忙道:“娘娘,万万不可啊,若是您再触怒大王,便会被逐出宫去的。”

    杨充华道:“那你说,本宫现在该如何是好?若是这样在宫里活着,看着那妖女继续魅惑大王,本宫倒宁可被逐出宫去。”

    侍女劝道:“娘娘,奴婢之前也为您想过了。如今已快到年底了,自元旦之日起,宫中所有御妻,还有满朝王公大臣的夫人,都要去向王后娘娘朝贺。娘娘不如到时挑个没人的时候去,求王后娘娘在大王面前求情,也许大王便会原谅娘娘了。”

    杨充华闻言皱了皱眉道:“去求王后吗?”

    侍女劝道:“娘娘,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杨充华叹道:“只能如此了。”

    二人却是不知,此时的姜王后,已与之前有了些不同。

    东宫主殿之内,姜王后面无表情地对总管杨容道:“杨总管,你这便让所有人都退下吧,本宫该听曲了。”

    杨容看了眼立于王后身旁,抱着一把玉石琵琶的胡玉媚,点了点头对王后恭声道:“那奴婢这便告退了。”

    待殿内的人都退了出去,胡玉媚抱着琵琶,莲步轻移,缓缓来到王后身旁的椅子坐下,道:“娘娘,今日想听什么曲子?”

    王后想了想,道:“还是昨天最后的那一首吧。”

    胡玉媚嫣然一笑,也不说话,玉指轻拨,一段悠扬中带着些许诡秘的琴音便传了出来。王后听着那段琴音,眼睛却是越瞪越大,竟然久久也不见她眨一下。

    直至琴音渐收,王后方才缓缓地闭上了眼睛,露出一脸满足的神色。

    胡玉媚此时道:“王后娘娘,这些日子奴婢与您说起,那苏妲己迷惑大王,不敬娘娘的事,您看该如何处置?”

    王后皱了皱眉,沉思了半晌,方才道:“苏妲己虽然行止不端,目无本宫,但流云宫之事,毕竟有些功劳。依本宫看,功过相抵,应当逐出宫去。”

    胡玉媚淡淡一笑,道:“娘娘您再好好想想,奴婢便再为您奏上一曲吧。”

    于是,琵琶的琴音再一次响起。而姜王后,却还是像之前一样的反应。

    一曲毕,胡玉媚轻声道:“娘娘,您可想好了?”

    王后猛然睁开眼,双目赤红,透出了凌厉的杀意,厉声道:“苏妲己该死。”

    胡玉媚闻言,嫣然一笑,仇恨的种子已经成功种下,只等它开花结果了。

    大年三十,乃是中国传统的新年。

    这天晚膳之时,商王照例在东宫摆下家宴,后宫所有嫔妃均需奉旨参加。

    黄雪到达之时,所到之人已然不少,见到黄雪,都是极为热情地打着招呼。进入主殿,却见商王尚未前来,姜王后一身喜庆的装束,正坐在中间的木椅上闭目养神。

    黄雪上前对王后行礼道:“臣妾苏妲己向娘娘请安,祝娘娘身体安康,容颜永驻。”

    王后听到了苏妲己的话,猛然身体一震,双眼突然张开,目光如同利剑般射了过来,口中阴冷地道:“苏妲己!”

    黄雪此时正好抬头看向王后,顿时被王后的反应吓得浑身一寒。

    王后与她对视一眼,凌厉的目光便收了回去,瞬间又恢复了往日的雍容华贵,淡淡地道:“你来了便好,快快起来吧。”这般变化,让黄雪有些怀疑刚才自己是否产生了幻觉。

    黄雪在一旁刚站了不久,黄贵妃便也来了,向王后请安之后,她便与黄雪说起了家常,倒仍是像往常一般和蔼。

    不久,商王也来了,众人便纷纷落座,吃喝谈笑了起来。只是黄雪这顿饭吃得却是有些索然无味,脑中仍是不时地回想起姜王后刚才那凌厉的眼神和阴冷的声音,让她有些不寒而栗。她隐隐觉得,王后与上次相见有些不同了。

    次日一早,黄雪起了床,用过了早膳,侍女春分便来提醒需要去向王后娘娘朝贺了。

    她此时心中已然对王后有些莫名的害怕,但宫中的规矩,自然由不得她不遵守。

第六十回 戏精的本色

    黄雪带着春分来到东宫,宫门口已经排了不少大臣家眷,其中甚至还有她的义母武成王王妃贾氏。她已许久不见王妃,此时见面自然是有些欢喜,便上前与其闲聊了一阵。王妃对她还是像以前一样的关心,只是叮嘱她在宫中要照顾好自己。

    之后,王妃还和她谈起了黄妍的婚事,言下之意颇有些头疼。

    黄妍的婚配问题,一直是武成王府的老大难,王妃几次与她商议择婿,她便左顾右盼而言他,安排她与一些贵公子见面,她便逃得没影子了。也不知这丫头是当真没有长大,还是有了心上人。

    黄雪自然知道黄妍心中那个不切实际的想法,但这话却肯定不能和王妃说出。黄妍毕竟现在只有十七岁,若是按上一世的算法,其实还算是未成年,心中有些幻想,实属正常,等她年龄再大一些,便能明白了。最终,她也只能不疼不痒地劝说了王妃几句。

    黄雪此时位份已然不低,已是宫中的第三号人物,自然也无需像其他人一般等待许久,待得之前的一位嫔妃出来,侍官杨容便让她进去了。

    今日的王后倒显得比较正常,黄雪请安之后,她也只是淡淡地回应着。只是待得黄雪要告退之事,王后却忽然道:“昨日人多口杂,也不曾与你好好说话,你也莫要急着离开,与我说会话再走吧。”

    黄雪心中大奇,自己与姜王后从无交情,也不知她要找自己说些什么?但王后既然开口了,她自然不敢反驳,只得应了声是。

    王后便对身后的下人道:“我与苏淑嫔单独说会话,你们都下去吧。”

    下人们闻言,称了声是,便纷纷退了出去。黄雪此时却是更感到了异常,心中也生出了一些警兆。

    王后先开口道:“本宫听说,流云宫之事,你做得甚好,为大王带来了许多好处,倒是功劳不小啊。”

    黄雪闻言忙道:“娘娘过誉了,臣妾不过是托了大王和娘娘的鸿福,功劳却是万万不敢当的。”

    王后却忽然话锋一转道:“你为大王赚来了这许多银钱,想来自己也得了不少好处吧?”

    黄雪一惊,道:“娘娘此话何意?臣妾只是一心为大王办事,不曾拿任何好处。”

    王后却并不再说此事,只是淡淡地道:“既然如此,那便是最好了。”

    这一番对话下来,顿时让黄雪有些摸不到头脑,不明白王后所说到底是何意。

    王后又道:“自打你进宫以来,不到一年便登上九嫔之首,就连本宫也有些佩服你了,你......”说到这里,王后忽然停住了嘴,皱起眉头,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黄雪骇然道:“王后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王后断断续续地道:“本宫这是......心疼之病.......又犯了。”说着,站起身来,好像要叫人,却疼得说不出口,摇摇欲坠似乎快要晕过去了。

    黄雪忙伸手一把要将王后扶住,口中道:“娘娘莫要着急,臣妾去帮您叫人。”

    哪知,她才一碰触王后的胳膊,王后便砰地一声栽倒在了地上。黄雪大惊,便要弯腰去搀扶王后,可腰弯到一般,却忽然顿住了。

    此时地上的王后,忽然不再虚弱,而是变成了用昨日那种凌厉的眼神狠狠地瞪着黄雪,口中阴冷地道:“苏妲己,你竟敢袭击本宫,可是犯了大不敬之罪,看本宫如何处置于你。”说罢,她惨叫一声:“来人啊。”

    东宫正殿中,姜王后瘫倒在地上,黄雪却站立在一旁,这种情景无论谁看到,都会认为是黄雪袭击了王后。现在的情况很明显了,王后想要陷害她,虽然她也想不出是哪里得罪了王后。

    王后这种碰瓷一般的套路,在没有摄像头的古代深宫之中,可谓是屡试不爽的妙招了,一般嫔妃也极难破解。但此时王后陷害的对象,却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黄雪,又怎可与一般嫔妃相提并论?

    此时的黄雪,面对如此险境,却是反倒冷静了下来,瞬间便想出了应对之法,心中冷笑道:“大妈,您这招早就过时了,当本姑娘没看过甄嬛传还是怎的?”

    听到门外已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她也不再犹豫,左手一把抓乱了自己的头发,右手忽然抬起狠狠地抽了自己一个耳光,接着便大叫一声“救命啊”,也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姜王后见到黄雪的动作,顿时便懵住了,低声道:“你在做什么?”

    不料,此时黄雪却不再理她,只是身体不停地打着哆嗦,口中反复喃喃地道:“不要再打了,臣妾知错了。不要再打了,臣妾知错了。”

    主殿闹出了如此动静,不但是侍官和宫娥冲了进来,便是许多等候在外的大臣家眷也跑了进来。

    众人见到殿内的一幕均是大惊失色,侍官和宫娥忙去扶起王后,搀着她坐回木椅之上。王妃贾氏则与几位夫人去搀扶黄雪,不料黄雪却是身体僵硬,怎么也扶不起来,只是仍不断的打着哆嗦,口中还重复着那句“不要再打了,臣妾知错了”的话。

    一位嫔妃见状问道:“王后娘娘,这是怎么了?”

    王后闻言,却不答话,面无表情地看着地上的黄雪,脸色有些灰败。她知道,眼前这景象,黄雪明显看着比她惨,她便是说出朵花来,也不会有人相信她的。

    东宫朝贺之时出了这等大事,自然立刻便惊动了正在显庆殿与几位王爷闲聊的商王,他不到一刻钟便匆匆赶了过来。

    见到黄雪的惨状,他顿时心疼无比,一面传唤太医,一面扶着黄雪不停地安抚。在他的不断安抚下,黄雪终于慢慢恢复了些神智,抬头一看抱着他的商王,便哇的一声扑在他怀里大哭起来。

    商王也不理王后,只是安慰着黄雪,待到她哭了一会,才问道:“妲己,告诉朕,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黄雪一边抽噎着,一边哆哆嗦嗦随商王站了起来,口中道:“大王,刚才的事情太突然了,臣妾也有些记不清了,让臣妾想想......”顿了顿,她又道:“刚才好像是,臣妾来向王后娘娘朝贺,王后娘娘便说要和臣妾,单独说会话,便让下人都出去了。娘娘,臣妾没有记错吧?”

    众人看向王后,王后有些无奈,这事下人们都知道,没有隐藏的必要,只得点了点头。

    黄雪又道:“刚说了会话,王后娘娘便说心疼之病又犯了,吓了臣妾一跳。王后娘娘,这个也没错吧?”王后没想到黄雪竟然这么老实,一句谎话也不说,便又点了点头。

    不料,黄雪这次却一口气说道:“娘娘说心疼之病发作了,不知为何,便冲上来疯狂地殴打臣妾。臣妾没有忍住,便随手推了娘娘一下,娘娘摔倒在地上,说臣妾袭击娘娘,犯了大不敬之罪。娘娘,这话您刚才说过吧?”

    王后顿时一愣,她本性并非奸猾之人,这话她实在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

    黄雪心中此时也有些紧张,她和王后无冤无仇,她实在编不出王后袭击她的合理理由,就好像王后若是诬陷她袭击王后,也很难找出她动手的动机一样。于是,她干脆也不编了,直接揪住王后犯病说事,就看大家信不信她了。毕竟,现在是她占据着主动地位。

    众人闻言,顿时都用一种奇异的眼光看着王后,连一旁的侍官和宫娥都退开了半步。心中都道:“王后娘娘,您确定您病的是心而不是脑子?”

    王后见此时不得不出声了,忙道:“大王,臣妾并没有打她。”

    商王闻言,轻轻摸了摸黄雪已经肿起的脸颊,对王后怒斥道:“那这掌印是怎么来的?莫非是她自己打的不成?你倒是把自己打得这般重让朕看看。”

    王后闻言,顿时语塞,对自己下这等重手,她还当真是做不出来。

    商王此时愈发恼怒,看了看一旁的大臣家眷,刚才一时心急,倒是忘了驱散这些人了。便道:“今年的朝贺就此取消,所有人都回家去吧,此事都莫要声张。”话一出口,他也知道自己这最后一句是白说了。这都是些什么人?是整个朝歌最有钱而且有闲的女人,指望她们为宫中之事保密?呵呵!

    众大臣家眷见商王赶人,忙纷纷行礼告退了。今日免费看了这么场宫中好戏,还知道了王后有精神疾病,众人都是有些兴奋,急着出去好好讨论一番。

    此时,门外有侍官带着太医匆匆跑了进来。商王对黄雪道:“妲己,先跟朕回宫去让太医好好看看。”说罢,又狠狠地瞪了王后一眼,便要转身离去。

    忽然他好像又想起了什么,问那侍官道:“宫中可有太医擅长医治脑病?”

    那侍官想了想,回道:“回大王,许太医擅长此道。”

    商王点点头道:“一会让他来为王后诊治。”说罢,带着黄雪和太医头也不回地走了。

    出门之时,黄雪又回头看了那个脸色苍白,跌坐于木椅上的女人一眼,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王后娘娘,和本姑娘玩套路,您老还差了三千年呢。

    目送着商王带着黄雪离去,姜王后坐在木椅上,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事实上,直到现在,她还没弄清楚刚才发生的事情,至于自己原本的设计,也早就忘记得一干二净了。

第六十一回 宫中的大火

    王后正独自坐在东宫正殿之中,一个人影忽然从她身后的卧房中闪出,正是玉石琵琶精胡玉媚。

    她对王后道:“娘娘,刚才您怎么不对大王解释?”

    王后惨然一笑道:“若你是大王,会相信我的解释吗?”

    胡玉媚认真地想了想,摇头道:“我也不信。”王后顿时一阵无语。

    忽然,有侍官来报,杨充华来向娘娘朝贺。

    王后道:“不是说了朝贺取消,她又来做什么?让她回去吧。”

    侍官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不想半天又返回来,奏道:“娘娘,杨充华不肯离开,说一定要向娘娘朝贺。”

    王后想了想,叹了口气道:“让她进来吧。”

    杨充华昨夜想了半夜的说辞,因此早上起得晚了点,因此,她来的时间,却实在是有些巧妙。若是早上一会,她便可以看一场好戏。若是晚一点,她便会收到通知,今年的朝贺取消了。

    与王后见过礼,杨充华道:“娘娘,臣妾与您相识多年,今日有一事相求,但请娘娘垂怜。”

    王后道:“你且说说。”

    杨充华道:“臣妾之事,娘娘想必也已经听说过了。如今大王不肯原谅臣妾,但求娘娘为臣妾求些情,则臣妾对娘娘感激不尽。”

    王后闻言,心中一动道:“本宫与你相识多年,本来为你说情也无不可,但事到如今,恐怕本宫说了也没什么作用了。”

    杨充华摇头道:“王后娘娘与大王自幼相识,感情笃深,怎的会没有作用?”

    王后叹道:“如今大王已被苏妲己迷惑,本宫在大王心中的地位,早已远远不如她了。即便本宫说破了嘴,怕是也不及苏妲己的一句话。就在方才,苏妲己来朝贺之时,还陷害了本宫,任是本宫如何解释,大王也是不肯相信。”

    杨充华难以置信地道:“苏妲己这妖女,竟然魅惑大王至此?连王后娘娘都敢陷害?”

    王后无奈道:“此事稍后你便会知晓。”

    杨充华忙道:“娘娘,臣妾早已得罪了那妖女,如此说来,大王岂不是终生也无法原谅臣妾了?”

    王后道:“除非苏妲己离开大王身边,否则恐怕只能如此了。可那妖女此时正是得势之时,又怎可能轻易离开?”

    两位娘娘说到这里,都沉默了下来,相对无言。

    忽然,一旁的胡玉媚忽然道:“两位娘娘,奴婢倒是知道一人,若是他肯带苏妲己走,怕是也由不得苏妲己不答应了。”

    王后闻言轻叱道:“放肆!我在与充华娘娘说话,哪由得你在这里插嘴?”

    胡玉媚道:“王后娘娘,苏妲己如此恃宠而骄,才进宫不到一年,便如此欺辱两位娘娘,连我们这些下人都看不下去了,所以方才奴婢才忍不住开口的,请娘娘恕罪。”

    王后闻言,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了。

    杨充华却忍不住问道:“你方才说的乃是何人?竟然能把妖女带离王宫?”

    胡玉媚阴测测地道:“阎王爷。”

    话音一落,主殿内瞬间又沉默了,一阵过堂风吹过,杨充华不禁打了个寒颤。

    半晌,杨充华又道:“可如今妖女年华正盛,若是突然出事,恐怕大王必会彻查此事。”

    胡玉媚幽幽地道:“娘娘,如今正值隆冬,天干物燥,奴婢听说,当年的流云宫,便是此时不慎走了水,烧成了一片残垣断壁,也不知今年的冬天,王宫是否能安然度过。”

    杨充华闻言,先是一惊,接着又露出了沉思之色。

    淑芳宫中,黄雪觉得最近实在是有些无聊。

    她也有些后悔,当日在东宫之中,一时情急,她打自己那一巴掌实在是太狠了,连牙齿都有了些松动,事后虽然有太医诊治,却足足花了七八天脸上才完全消肿,至今吃饭仍是不敢用力咀嚼。这种事以后可得注意了,如今她已经有了一点武功,下次若是一时收不住劲,下手再重一点,那可是就真的破了相了。

    因此,这七八天,考虑到脸上挂着个巴掌印到处乱晃,实在是太过难看,所以她干脆连宫门都没有出,只是在淑芳宫内休养,也难怪会憋得如此无聊了。

    说起来,酒池肉林那边眼下已经完全步入正轨,根本用不着她操心了,自有管事的侍官在那里盯着。所以,她又回到了无所事事的状态。

    商王最近来得并不多,刚过完年,朝中事物繁忙,而且听说正在北海讨伐叛逆的闻太师那里又传回了什么消息,他这几日几乎都是在上书房里的奏章堆中入睡的。

    经过了朝贺之事,王后那里倒是没什么动静了,也不知是否又在谋划着什么阴谋对付着自己。说实话,黄雪直到现在也想不出王后的动机是什么,争宠吗?不至于吧,她已经贵为王后,母仪天下,父亲是东伯侯,太子和二王子都是她的儿子,还有什么可争的?想不通。

    听春分说,那一日,自己离开东宫后,果然有一位许太医去为王后诊治了一番。脑子里的毛病,莫说这个时代了,便是在二十一世纪都是难题,估计这许太医也没查出什么名堂。最终得出一个突发癔症的结论,用现代的话说,就叫间歇性精神病,还给开出了不少汤药。

    果然如商王所料,王后有精神病这么吸引眼球的消息根本封不住,如今连朝歌城的三岁小孩都编出歌谣来了。只是不知王后若是知道了此事,会是一种什么心情。

    这一日,用过了晚膳,在花园中散了会步,黄雪便准备早早回榻上休息了。她现在是养伤阶段,而且是脸上的伤,以她前一世的知识,必要的美容觉是极有帮助的。

    正睡得香甜,她忽然被一股刺鼻的味道惊醒了过来,睁眼一看,却见周围都是滚滚的浓烟。

    失火了!

    黄雪心中大惊,忙爬了起来,撕下一块床单,用茶水浸透了,便蒙在口鼻之上。火灾之中,浓烟往往比火焰更加可怕。

    此时,门外已经开始有了一些奔走呼救之声,但显然是刚刚发现的,并未有什么实际的动作。

    她忙冲向主殿门口,用力一推,却发现大门被从外面锁得死死的,似乎门口还挡了不少东西,她用尽全力也无法推开。

    她顿时心中一寒,莫非这火灾,并非天灾,而是人为的,是有人想要她的命?

    她不敢迟疑,连忙又冲向窗户,却见窗户附近的火势正旺,她是无论如何也过不去的。

    这时,屋外已经传来了泼水的声音,应当是有人开始救火了,但此时火势已经极大,若是等屋外的人来救,恐怕她早已成了一具焦尸。

    怎么办?怎么办?

    感受到身边的温度越来越高,她的意识已经开始有些恍惚。但她知道,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冷静下来。

    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的!她是苏妲己,她不会烧死在这里,她一定能逃出去的!

    商王正在上书房中休息,忽然,侍官焦方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将他惊醒,只听焦方道:“大王,不好了,走水了,淑芳宫主殿中走水了。”

    商王闻言,如同被一盆冷水泼下了一般,瞬间清醒了过来,一个骨碌爬了起来,惊道:“淑芳宫走水了?可有人去救了?”

    焦方忙道:“已经在救了,不过火势太大,一时间却是无法扑灭。”

    商王又急道:“火中可有人在?”

    焦方有些结巴地道:“苏淑嫔......苏淑嫔尚未找到,也不知......也不知是否在火中。”

    商王闻言,顿觉一阵眩晕,半晌才道:“快带朕去看看。”

    当商王带着焦方赶到淑芳宫的时候,已有许多侍官在忙碌着救火,还引来了不少其他宫里的嫔妃围观。

    只见那火,此时正烧得旺盛,众多侍官一桶一桶地泼水,却丝毫没有减弱的趋势。

    商王问焦方道:“可找到苏淑嫔了?”

    焦方忙去打问了一圈,回来后对商王道:“大王,尚未找到。刚才有人听到主殿中有人的声响,恐怕是......恐怕是......”

    商王急道:“传旨下去,谁若能救出苏淑嫔,朕许他官升三级。”

    焦方应了声是,连忙去传旨了。

    商王如今也再无他法,只能焦急地来回踱着步子。忽然却听到了一旁的两位嫔妃在说话。

    一位嫔妃道:“苏淑嫔平日最是和善,真希望她能逃得出来。”

    另一个嫔妃却道:“这火势如此之大,我看她怕是凶多吉少了吧。”

第六十二回 琵琶伴卿归

    商王听到那两个妃子的交谈,顿时一阵烦躁,抬头看去,却见后一个说话的乃是杨充华,心中更加不喜,便喝道:“你给朕闭嘴!妲己平时最是机敏,定能想到办法逃出来的。”

    杨充华扁扁嘴道:“大王,臣妾也希望妲己妹妹能够逢凶化吉,只是这火......”

    话未说完,只听得乓的一声巨响,众人循声看去,只见未着火的墙壁处,此时被砸出了一个巨大的窟窿,一个足有两丈高、八尺圆的铜柱从里头飞了出来。那铜柱飞出足有十余丈远,方才落到地上,立时便将地面砸出了一个一丈多深的大坑。

    商王见到那铜柱大喜道:“是炮烙!”

    众人再向那墙壁上被砸出的窟窿看去,只见浓烟之中,一个娇弱的身影摇摇晃晃的走了出来,方才走出火场的范围,便软软地瘫倒了下去。

    周围的一众侍官也不是吃干饭的,忙冲过去,将那人影架了出来。

    商王忙迎上前去,看向那人影的面目,只见她脸上被熏得漆黑,蒙着一块浸湿的脏兮兮的布帛,看轮廓却正是苏淑嫔无疑。

    商王大喜,忙上前一把接住黄雪道:“是妲己,朕就知道她能逃出来,都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快去传太医来!”

    众人闻言都是一阵大喜,便又各自纷纷忙碌起来。却是谁也不曾注意到,一旁的杨充华此时呆呆地看着黄雪,脸色苍白,目光呆滞,嘴唇哆哆嗦嗦地反复念叨着:“不可能,这不可能。”

    次日一早,大火终于被扑灭了,当然,也可以说是烧完了能烧的东西,自己熄灭了。这个时代的人们,面对火灾,却显得实在是太无力了。此时的淑芳宫,早已成了一片废墟,比之十年前的流云宫,也是强得有限。

    黄雪在几名太医的细心医治下,也终于悠悠醒转了过来。商王听说黄雪醒来,当即取消了今日的早朝,便匆匆前来看望她。

    嘘寒问暖了几句,商王道:“妲己,你宫中怎会忽然走水的?”

    黄雪心中已有些怀疑,但此时实在是不便说出,便黯然道:“臣妾也是不知,只是梦中醒来,火势便已是极大了,若不是臣妾急中生智,用炮烙砸开了墙壁,怕是便再也见不到大王了。”

    商王见状,忙又安慰了她几句,才皱眉道:“这火实在有些蹊跷,自十年前流云宫被烧,宫中便一向最看重防火,稍有火光,便会惊动巡逻的宫人。据巡逻之人说,自他们发现火光,到火势变大,不过是片刻的工夫,这实在是有些不合常理。而且主殿大门被门闩卡住,还有许多杂物挡在门外,致使无法打开,这未免也太过巧合了。”

    黄雪叹道:“大王,此事若是调查下去,只怕会让大王有些为难。”

    商王决然道:“妲己,你多虑了,这是朕的王宫,在这里没有人能让朕为难。你放心,朕必定要彻查此事,给你一个公道。”

    说着,他猛然抬起头,望向东宫的方向。若是说此时后宫有人想黄雪死,恐怕任何人都会首先从东宫查起吧。

    东宫之中,姜王后安坐于主殿正中,一旁的胡玉媚道:“王后娘娘,不想这杨充华竟然如此无用,居然没能烧死苏妲己。”

    王后叹道:“倒也怪不得杨充华,也是这苏妲己实在是福大命大,居然能从那等大火中逃了出来。”

    胡玉媚又道:“娘娘,臣妾打听了一下,那杨充华首尾并不干净,要不要臣妾去帮她收拾一番?如今朝贺之事刚过不到十日,怕是大王会怀疑到娘娘身上。”

    王后思忖了一下,道:“不必了,这事本就不是我做的,即便查也查不出什么。若是替她收拾首尾,搞不好就会弄巧成拙,反倒引火烧身。”

    胡玉媚想了想,道:“娘娘英明,是奴婢想多了。只是怕那杨充华暴露之后,胡乱攀咬,连累到娘娘身上。”

    王后沉吟道:“此话倒也有理,派人多加打探,若真到了那等境地,我们再出手也不迟。”

    这个时代,在商王宫中,若是商王想调查的事情,其他人很难遮掩下去。

    更何况,杨容华本就是官家大小姐的出身,十六岁便进了皇宫,又不是什么犯罪天才,也不曾看过什么侦探小说,这案子做得更是漏洞百出,稍微一调查,便被查出了许多端倪。

    御膳房丢失了许多火油,结果案发之前,至少有十几个人看到杨容华的贴身侍女抱着一个大罐子从御膳房回到了充华宫。众人一核对时间,居然还不是同一天。感情这侍女用的是蚂蚁搬家的办法,用了五六天时间,偷了足足有七八罐的火油。

    焦方将此事禀告了商王,商王难以置信地道:“此事若是杨充华所为,她又怎会如此明目张胆?想来必是有人嫁祸于她,你定要彻查清楚。”

    焦方闻言忙道:“老奴也是这样想的。大王,老奴打算今日便拿下那个侍女,查清楚她是被谁收买,嫁祸杨充华的。”

    商王点头道:“你尽管放手去查便是。”

    当杨充华的侍女被焦方的人捉来,眼见事情败露,尚不及审问,那侍女便全盘招供了出来,结果却是让焦方大吃一惊。

    原来,前些日子,杨充华忽然向侍女下令,让她去弄些火油来。侍女顿时觉得头大无比,虽然心中不愿,却也只得领命。

    需知,杨充华此时宫中都是些老油子,身体还都孱弱无比,根本就靠不住。既然无人可用,无奈,她只得自行去御膳房想办法。

    按理说来,偷盗这种事情,当然是晚上做才是最好,可这侍女本来就胆小,平日最爱听些鬼怪的传说,加上所做的是亏心之事,御膳房半夜实在有些阴森,去了几次,火油没偷到,倒是把她自己吓得半死。

    于是,她灵机一动,干脆不再半夜前去,而是等到天蒙蒙亮,御膳房的人还没来之时,再去动手,想打一个时间差。还真别说,这样一来,她几次偷火油,还都没被人当场抓住过。

    可偷的问题解决了,怎么将火油运回来又成了问题。火油桶上面都是有标识的,抱着那桶走在路上,谁看见了也会过来盘问。所幸,御膳房里别的不多,用来装水和调料的大罐子倒是不少,她便自作聪明,将火油灌在罐子之中,然后堂而皇之地抱回充华宫。她一个侍女,抱一罐子调料,倒也不惹人怀疑,只是罐子太重,她又不敢找人帮忙,这些天倒是把她累得够呛。

    放火的当然也是她,杨充华失势,也没有别人可使唤,不过她胆子太小,杨充华又不放心,当日还是杨充华亲自去现场指挥她放的火。那一晚上,把她累得直到今天仍是腰酸背疼。

    焦方看着这个淑芳宫纵火的凶手,心中却是怎么也恨不起来,只是有些同情她。这么一个弱女子,早上要偷火油,上午要运火油,回去还要服侍杨充华,晚上还要去放火,这般强度的劳动,即便是一个男子都不一定能撑的下来,也不知她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拿到了凶手的口供,事情便已经简单了,此时时辰已经晚了,商王已经休息了,只需明日一早禀明商王,将杨充华拿下,事情便算完美解决了。

    夜晚,亥时三刻,一个人影闪进了充华宫的主殿。

    杨充华此时尚未休息,还坐在桌前发呆,她的贴身侍女今日下午忽然失踪了,不知去了何处,这让她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忽然主殿的门被推开了,一个人走了进来,杨充华抬头一看,却见正是当日在东宫中见到的那个王后娘娘的侍女。

    那侍女此时仍是笑颜如花,手中却抱着一把玉石琵琶,见到杨充华抬头,微微向她行了一礼道:“奴婢胡玉媚见过充华娘娘。”

    杨充华皱了皱眉,道:“这么晚了,王后娘娘找本宫有什么事吗?”

    胡玉媚道:“娘娘,您这么晚还没休息,可是在等您的侍女吗?如果是,那奴婢就是来告诉您一声,不用再等了,早些休息吧。”

    杨充华心中一沉,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胡玉媚笑道:“娘娘想必还不知道,您的侍女已经被焦总管抓去了,已经将您在淑芳宫纵火的事情都告诉焦总管了。”

    杨充华闻言大惊道:“怎么可能?我们此事做的甚为隐秘,如何被发现的?”

    这一句话差点让胡玉媚笑出声,停了半天才道:“充华娘娘,明日一早焦总管便会带人来抓您了,不知您有何打算?”

    杨充华闻言,顿时愣在那里,急声道:“不知王后娘娘打算如何救我?”

    胡玉媚掩嘴一笑,道:“充华娘娘说笑了,您犯下的可是火烧禁宫,谋杀嫔妃的大罪,王后娘娘可没本事救您。”

    杨充华闻言,顿时惊在那里,此刻已是泪流满面,半晌才急声道:“我要见王后娘娘,你现在带我去见王后娘娘。”

    胡玉媚缓缓道:“充华娘娘真是高看奴婢了,王后娘娘早就休息了,奴婢可没有胆量去扰了她的清梦。”

    杨充华瞪着一双泪眼,咬牙道:“王后娘娘的父亲乃是东伯侯,权势滔天,又怎会救不了我。若是她不肯救我,我就对大王说是受王后指使的,到时我便与她玉石俱焚。”

    胡玉媚闻言,却是不慌不忙地道:“充华娘娘莫要说胡话,您自己寻死,又关王后娘娘何事?”

    杨充华闻言万念俱灰,正要再继续哀求。

    胡玉媚又道:“充华娘娘,念在相识一场,奴婢便为您奏上一曲,您便早早安歇吧。”

    说罢,便已拨动了手中的玉石琵琶,让杨充华本已出口的话却又吞了回来,不再发出一点声音,只是静静地听着琵琶奏出的乐曲。

第六十三回 宣诏四伯侯

    东宫内,姜王后其实并未安歇,仍是坐在正殿中喝着茶,表情有些呆滞,不知在想些什么。

    忽然,烛光用力摇晃了一下,殿门被打开,胡玉媚俏生生地走了进来。

    王后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道:“解决了?”

    胡玉媚嫣然一笑道:“回禀娘娘,杨容华自知罪孽深重,已经被臣妾说服,愿意自行了断了。”

    “说服?”王后顿时有些兴趣,道:“你是怎么说的?”

    胡玉媚道:“她自知难逃一死,早已没了精神,奴婢稍微一说,她便同意了,明日一早,宫里便应该传来她的死讯了。”

    王后闻言,有些莫明的伤感,叹了口气道:“她也是个可怜人啊。”

    胡玉媚沉吟了一下,点头道:“充华娘娘是有些可怜。”

    王后道:“可谁又不是呢?”

    胡玉媚闻言愕然道:“难道王后娘娘您也是可怜人?”

    王后认真地看着她道:“难道你不是?”

    胡玉媚一惊,竟然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次日一早,商王方才起床,便从焦方那里得到了杨充华的死讯。想起昔日佳人的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心中有些莫名的酸楚。忽然之间,他觉得自己已不再厌烦她了,即便是火烧禁宫,谋害嫔妃这样的大罪,似乎也已算不得什么了。

    他看了看焦方,沉声道:“火烧淑芳宫之事,乃是杨充华的侍女所为,杨充华愧疚自尽,厚葬之。至于她的侍女,赐她毒酒,让她死得舒服点,送下去继续伺候她吧。”

    焦方领了旨意,称了声遵旨,便告退离去了。

    黄雪是下午才知道的这个结果,是商王亲口告诉她的,她却并未对商王的宽容生出怨怼之心,只是觉得,她好像重新认识了一次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

    淑芳宫烧毁了,黄雪已没有了住处,焦方便将他安排到了淑媛宫,比起淑芳宫,虽然略有不如,却也相差仿佛。

    接下来的日子,对她来说是一段平静的日子,这段日子里,她开始学习一项新技能——骑马。

    宫里有专门的御马监,都是宝马良驹,黄雪每日都去学习,倒是觉得骑马也并不难。

    这样的日子直到三月初,一件让商王担忧的事情发生了,殷破败回来了,还带回了让他寝食难安的消息。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一个不能确定的消息。好消息是,陈塘关总兵李靖,仍旧忠于朝廷,并未与东伯侯勾结。坏消息是,东伯侯已经养兵四十万,而且训练有素,装备精良。不能确定的消息是,北海郡袁福通可能受东伯侯暗中资助。

    按照朝廷祖制,四大诸侯中,东伯侯养兵二十万,西伯侯养兵十五万,北伯侯养兵十万,南伯侯养兵十万,朝廷养兵八十万。当然,实际的数字,高出个两三成都属于正常。但如今,四十万这个数字,已经超出了朝廷能够容忍的极限太多了。

    眼下,朝廷的八十万大军中,有二十万在北海由太师闻仲率领攻打七十二路诸侯袁福通的十五万叛军,拱卫朝歌的仅有六十万。而东伯侯已养兵四十万,再加上与其交好的南伯侯的十万,人数已经达到了五十万。从数字上来看,朝廷已经占据不了多少优势了。

    商王得到这个消息后,便立刻召来近臣商议。众位大臣商议后,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朝廷必须立刻采取行动,铲除东伯侯。

    最终,大家一致同意了亚相箕子提出的计策,采用釜底抽薪之计,以为商王三十整寿贺寿的名义,召四大诸侯来朝歌贺寿,再软禁东伯侯与南伯侯,使二路诸侯不敢贸然起兵。再此期间,可派遣细作去东鲁分化东伯侯的军队,徐徐图之,最终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效果。

    商议一定,商王当即下旨,召四大诸侯于六月前抵达朝歌,为商王贺寿。

    半个月后,四大诸侯都收到了商王的旨意。

    西伯侯府,西伯侯姬昌唤来了长子姬考和次子姬发。

    西伯侯道:“考儿,发儿,为父接到圣旨,要进京为大王贺寿。考儿,你需守护领地,关爱百姓,且不可荒废了政务。发儿,你也要好好辅佐你的兄长。”

    姬考奇道:“父亲,若是贺寿,最多三五月便可回来,何须如此专门交代?”

    西伯侯叹道:“为父已为自己卜过一卦,这一进朝歌,怕是未必能轻易回来,也许便需数年之久。”

    姬考惊道:“怎的需要如此之久?莫非此去还有什么危险不成?”

    西伯侯道:“危险倒是不至于,不过殃及池鱼罢了。”

    姬考道:“那父亲可曾卜算清楚了,到底需要几年?”

    西伯侯道:“卦象上看,也许是七年,但此卦还有一些莫名的变数,或许也用不了这么久。总之,你二人无需为为父担心,只需按为父所说行事即可。”

    兄弟二人见父亲不愿细说,无奈地对视了一眼,恭声道:“是。”

    东伯侯府,东伯侯姜桓楚也正与儿子姜文焕在商议此事。

    东伯侯道:“此次进京贺寿,不知为何,为父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

    姜文焕一皱眉道:“贺寿之事,往年只是派人送些礼物罢了,今年不知为何,竟要父亲亲自前去,孩儿也觉得有些不妥。莫非是商王已经察觉了盐税之事,要责难父亲?”

    东伯侯想了想道:“应该还没有,子干拜相以来,为父专门派人在朝歌打探,有所变动的也仅仅是农田税务,各路盐司官员,却并未被撤换,府里的私盐依旧是畅通无阻,想必他还没有腾出手来整顿盐务。”

    姜文焕闻言附和道:“如此说来,应该是孩儿多虑了。对了,孩儿前些日子与商容通信,他也并未出事。若是盐税之事被发觉,想必商王第一个杀的便是他了。”

    东伯侯道:“如此便好。不过,宰相毕竟换成了子干,此人甚是精明,盐税之事随时可能被查出,还是需要谨慎些才好。”

    姜文焕道:“若是父亲实在不安,不如便不要去了。孩儿去联系南伯侯鄂世叔和北海郡的袁世叔,直接起兵西进,如今倒也未必怕了商王,也免得父亲担这许多风险。”

    东伯侯摇头道:“兵者凶器,起兵伐商本就是下策,养这许多兵,也不过是以防万一罢了。况且,北伯侯虽然昏庸无用,西伯侯那边却是态度不明,若是真的打起来,胜负犹在未知之数。”

    顿了顿,东伯侯又道:“文焕,府中的刺客训练得如何了?”

    姜文焕道:“七年下来,百名刺客只活着五个,应该可堪一用了。”

    东伯侯道:“可找到办法送他们进宫中了吗?”

    姜文焕摇头道:“很难,这五人杀气外露,一看便是武人,很难通过招收侍官的检查,除非姐姐出手帮忙。”

    东伯侯思忖了一番,道:“此时让梓潼介入,恐怕她未必愿意,反倒不美。还是等杀了商王子受,殷蛟继承了王位,再通知梓潼,让她安排殷蛟禅位才是最好。”

    姜文焕点头道:“孩儿明白。”

    二人却是不知,此时他们口中的王后姜梓潼,却是过得很不如意。

    在胡玉媚不停地催发下,她对苏妲己的仇恨也是越来越重。可是四个月过去了,她却始终没有机会对苏妲己下手。这种束手无策的感觉,也让她的情绪越来越不稳定。

    按理说来,她乃是当朝王后,而苏妲己,不过是区区一个九嫔,换做从前,她有一百种方法让苏妲己死无葬身之地。

    但今时不同往日,抛开商王的宠爱不说,如今的她,在别人眼中却成了一个随时可能发作的精神病,明面上的手段用出来,人家只会当她又发了癔症。

    至于背地里的手段,比如下毒,呵呵,人家苏妲己吃的,都是自己做的菜肴,喝的都是自己酿造的酒,宫里御厨做的东西人家根本看不上,要想给人家下毒,除非掰开嘴硬灌。有这本事,她又何必要下毒?

    不仅是姜王后越来越烦躁,胡玉媚也是越来越没有耐性。

    进宫快一年了,任务却始终毫无进展,只要苏妲己在,她在宫中便只能是躲起来,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接近商王。好不容易魅惑了王后,却也是对苏妲己束手无策。这般下去,莫非是要熬死苏妲己才能执行计划?

    早知道就不进宫了,苏妲己才十七岁,熬死她可比熬死五十岁的姜桓楚还难啊。万一一不小心熬到商王子受自然死亡了,那女娲娘娘这仇,算是报了,还是没报?

    于是,她心中的焦急之情,也是越来越严重。

第六十四回 宫中再遇妖

    黄雪的伤终于养好了,今年以来,总是在受伤和养伤,实在让她有些郁闷。

    这一次,她的伤倒不是身体上的,而是主要在精神方面,毕竟一般人经历一场那样大的火灾,都需要一些心理疗养,甚至比身体上的伤势更难恢复。

    她养伤期间,宫中的嫔妃大多都来看望过她,即便是从未来过的姜王后,也派人送来了一些礼物。如今她伤好了,自然要一一登门回礼。

    第一个需要拜谢的当然是黄贵妃,因此,这天一早,前一天约好的黄妍便已如约而来,陪她一同前往西宫拜谢。

    黄贵妃见到二人,也有些欣喜,三人一起喝茶闲聊家常,时间也是过得飞快。

    忽然,有侍女来报,王后娘娘派人送来了些东鲁今年的新茶,请黄贵妃品尝。黄贵妃与姜王后相识多年,自然不会拒人于千里之外,便将王后派来送茶的侍女传了进来。

    不多时,只见黄贵妃的侍女身后,一个身穿白衣宫装的美貌女子,捧着一只精美的木盒,莲步轻移,摇曳生姿地走了进来。

    当黄雪无意见向那侍女看去,顿时被吓了一跳,惊呼一声,连茶杯都失手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那前来送茶的侍女,却正与当日自己在磨盘山三圣洞中见到的白衣妖女,生的一模一样。

    黄雪如此大的反应,把周围的众人也是惊住了,本是低着头的胡玉媚,一抬头,也正好看到了盯着她的黄雪。她顿时觉得一阵心惊,躲避的眼神中也闪过了一丝慌乱之色,这眼神却也被黄雪捉了个正着。

    黄贵妃奇道:“妲己,出什么事了,怎的如此惊慌?”

    黄雪闻言顿时清醒了下来,虽然想不通怎么会在宫里见到白衣妖女,但这里是在西宫,却实在不好让黄贵妃难堪。便强笑道:“臣妾见到这个宫女有些眼熟,一时失态,还请娘娘恕罪。”

    黄贵妃点点头,也不再多言。

    胡玉媚上前行礼道:“奴婢见过贵妃娘娘,见过淑嫔娘娘,东鲁昨日送来了一批新茶,奴婢奉王后娘娘之命,来送些与贵妃娘娘品尝。”

    黄贵妃点头道:“王后娘娘有心了,过几日本宫去东宫亲自拜谢娘娘。”

    胡玉媚将手中的木盒交给黄贵妃的侍女,再行了一礼,便要转身告退。

    忽然,耳中传来了黄雪的声音:“你且等一下。”

    胡玉媚浑身一震,缓缓转过身来,道:“淑嫔娘娘还有什么吩咐?”

    黄雪眯眼看着她道:“你很像我一个故人,不知你叫什么名字?何时进宫的?”

    胡玉媚迟疑了一下,回到:“回娘娘的话,奴婢唤作玉儿,进宫已有一年了,不曾有幸识得淑嫔娘娘。”

    “玉儿?”黄雪追问道:“你进宫前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士?”

    胡玉媚道:“奴婢乃是孤儿,自小在东鲁长大,进宫前也没什么正经的名字,不敢说出来污了两位娘娘的耳朵。淑嫔娘娘,王后娘娘还等着奴婢回去回报,奴婢这便告退了,请娘娘恕罪。”

    黄雪却不打算就此放过她,又笑道:“说几句话,也耽误不了多少工夫,想来王后娘娘也不会怪罪。那我便再问你一个问题,不知你家中可有姐妹?”

    听闻“姐妹”一词,胡玉媚眼中闪过了一丝仇恨之色,想了想,才淡淡地道:“奴婢本就是孤儿,一起长大的姐妹可多得是,不知娘娘问的是哪一个?”

    黄雪闻言,正要再问,一旁的黄妍劝道:“好了,阿雪,人有相似,相貌相象本就不是什么稀罕事,你也莫要再问了,赶紧让玉儿姑娘回去复命吧。”

    黄雪见黄贵妃与黄妍都显得有些不耐,便点点头,不再多问,放胡玉媚离去了。

    回到了东宫,胡玉媚的心中越来越感到不安,想不到终日躲避,却还是被苏妲己见到了。

    见到了姜王后,她再也忍受不住,急道:“王后娘娘,苏妲己在宫中的权势可是越来越强了,若不及早出手,只怕是越来越难对付了。”

    王后点头道:“此事我自然知晓,只是她近日并未犯错,本宫也实在没有什么机会向她发难。”

    胡玉媚道:“娘娘您再想想,可还有什么其他的手段?”

    王后恼怒道:“哪还有什么手段,本宫能用的就宫里这些人,你总不能指望他们去行刺苏妲己吧?”

    胡玉媚听到行刺二字,忽然心中一动道:“娘娘有没有想过,从宫外找刺客行刺呢?”

    “宫外?”王后闻言皱起了眉头,半天才道:“容本宫再想想。”

    与黄妍回淑芳宫的路上,黄雪仍是心中念着白衣妖女之事,便有些沉默。黄妍见状道:“阿雪,怎的今日你有些反常,可是还在念着那个玉儿姑娘?”

    黄雪思忖了一下,道:“妍姐姐,这玉儿与我认识的一个人生的一般无二,实在是太过巧合了。”

    黄妍奇道:“那人到底是何人?能让你如此念念不忘。”

    黄雪叹道:“并非什么善人,只希望这个玉儿不是她吧!”

    一旁的春分忽然插口道:“娘娘,奴婢看这玉儿姑娘,可是挺厉害呢!”

    黄雪闻言一惊,忙问道:“怎的,你发现了什么?”

    春分道:“奴婢认识几个东鲁来的朋友,说话时的口音可很难改得掉呢,可这个玉儿姑娘的朝歌官话说得甚为地道,竟然一点口音也不带呢。”

    黄雪闻言,回想了一下那玉儿的口音,当真是极为地道的朝歌官话,顿时心中的犹疑更甚。思虑再三,她对春分道:“春分,这些日子,你暗地里替我打探一下这个玉儿,我总觉得她有些不对。”

    春分闻言,便应了声是,黄雪得宠,连带着她在一众宫女侍官中人缘也是极好,打探一个宫女,原也不是什么难事。

    黄妍不悦道:“阿雪,你今日真的有些神神秘秘的,话都不肯说清楚,到底这玉儿是何人,你竟然连我也不肯告诉吗?”

    黄雪无奈道:“妍姐姐,莫要生气,如今这不是还没有确定吗?待到确定了是她,小妹一定第一个告诉你。唉,只怕若真是她,宫中又要不得安宁了。”

    小侍女春分别的不行,查探个消息却是很快,不过三天,她便回报了黄雪:“娘娘,王后娘娘的那个侍女,奴婢打探出来了,原来玉儿这名字,却不是她的真名呢,也不知她为何会在娘娘面前隐瞒自己的名字。”

    黄雪闻言忙问道:“那她到底唤作什么名字?”

    春分道:“奴婢听东宫里的人说,她的真名是胡玉媚。”

    胡玉媚!黄雪一听,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只听这个名字,若说与胡娇媚没什么关系,打死她也不会相信。

    春分却并未注意到黄雪的惊骇,继续道:“奴婢还打听到,她是去年五月份进宫的,而且确实是东鲁的东伯侯府送来的。”

    黄雪惊讶道:“东伯侯府?”

    春分道:“是啊,有传言说她可能与东伯侯世子有些关系。”

    姜文焕?怎么扯上他了?这妖怪的来路实在是有些奇怪。黄雪便又问道:“可还有什么消息?”

    春分道:“倒也没什么大事了......对了,还有一件小事,据说她极为擅长琵琶,很多人见过她有一把玉石琵琶,十分精致,应该值不少钱呢。王后娘娘也很喜欢听她弹琵琶,每天下午都要听一个多时辰。”

    黄雪听闻此事,心中已有十成的把握,这胡玉媚定是白衣妖女无疑。

    没想到啊没想到,胡娇媚没有变成自己混进宫,反倒是她妹妹胡玉媚混进来了。如今已不难想通,想必王后娘娘忽然对自己有如此强的敌意,也是受了胡玉媚的魅惑,未必是她的本意。

    想到这里,她对春分道:“你去继续打探胡玉媚的事情,有什么新的发现,便来告诉我。还有,你现在便去通知妍姐姐,请她尽快来宫里见我,我有要事与她商议。”

    第二日一早,黄妍来到淑媛宫,黄雪便将胡玉媚乃是妖女,魅惑了王后娘娘的事情告诉了她。

    黄妍得知了此事惊讶道:“怎的才消灭了梅伯,宫里又来了妖怪?阿雪,自打你进宫以来,宫里可是一刻也不曾安生啊。”

    黄雪闻言,翻了个白眼,这话倒不怪黄妍,说实话,她自己也这么觉得的。

    黄妍抱怨了一下,又道:“那这次怎么办?要不要告诉大王?”

    黄雪无奈道:“以现在我和王后娘娘的关系,你觉得大王会不会相信我?”

    黄妍叹了口气道:“那现在还能找谁帮忙?妖怪的话,咱俩可不是对手。”

    黄雪想着那日子牙与三妖相斗的情景,道:“这个胡玉媚,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不是很厉害,你我的功夫加起来,拿住她应该并不困难,主要是她的魅惑之术有些麻烦。现在她是王后娘娘的贴身侍女,王后娘娘被她魅惑了,肯定不会任由咱们去捉拿她,如何避开王后娘娘,恐怕才是最大的问题。”

    黄妍道:“那你有什么办法了吗?”

    黄雪面色一厉道:“这些日子,姐姐便多来宫中陪我,我让春分去打探消息,只要那妖怪离开东宫,你便帮我一举将她拿下,即便是击毙当场,想必也无人会怪罪于我。”

第六十五回 妲己扮狐妖

    黄雪的想法没有错,她如今的身份乃是九嫔之首,宫中的淑嫔,宫里的第三号人物,而且深得商王宠爱。只要那胡玉媚出了东宫被她撞上,当场打死也不必有任何顾忌,毕竟,那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宫女而已,即便她是王后的侍女。

    唯一可能向她发难的,不过是王后一人罢了。只要胡玉媚一死,想必王后的魅惑之术便解除了,说不定到时不但不会怪罪黄雪,还会感谢于她。即便王后仍不肯放过她,呵呵,大家快看,王后娘娘又发神经了,为了一个小小的宫女为难淑嫔娘娘。

    可让人想不到的是,之后的几天春分都传来消息,自打在西宫见到了黄雪,那胡玉媚便不肯再出东宫一步,整日寸步不离地跟在王后身边。想必是她也知道黄雪要对付她,因此更加小心了许多。

    这样一来,便让磨刀霍霍的黄雪和黄妍有了一种老虎咬刺猬——无处下口的感觉。要让她们去当着王后的面整治她的贴身侍女,她还没这么大的能量。

    不过好在一点,就是她们这次并不太着急,胡玉媚不敢出来,也就难以在宫中有什么作为。最多不过就是继续魅惑王后罢了,无所谓了,反正都已经魅惑了快一年了。

    时间过了一个月,黄妍便在宫里待不住了,毕竟她是外人,也不能整月整月的来,便只能与黄雪商议,以后便不守在宫里了,只要有事,随时让春分去王府找她。

    又过了几天,春分那里仍是没有任何消息,回家待了一阵的黄妍倒是忽然带来了一些消息。

    原来前两天,黄妍无意中得知,费仲费大夫府里,新来了一个下人,是刚从东鲁来的,而且还是东伯侯府中人。对此,黄妍便留上了心,想从这个下人口中打探一下关于胡玉媚的事情,毕竟都是东伯侯府里的人,没准会有些意想不到的消息。

    一个大夫府里新来的下人,却被武成王府郡主惦记上了,结果可想而知,在动用了父亲手下的一些军士,用了一些不太文明的手段后,黄妍便得知了她想要的消息。

    那个下人名叫姜环,是一个四十多岁的老酒鬼,原本是东伯侯府的一个管事,问起胡玉媚这个名字,姜环实在是知之甚详,甚至于,他之所以会被逐出东伯侯府,还和胡玉媚有些关系。

    胡玉媚当初在东伯侯府,先勾引儿子,后勾引老子,侯爷夫人大闹一场,还惊动了老夫人,这等事情自然瞒不住下人,在侯府中是人尽皆知。东伯侯也是要脸要皮的人,自然不希望此事传扬出去有伤他的名声,于是便在府中下了严令,任何人也不能在外面提及此事。

    姜环身为管事,自然也知道要保密,但他唯一的嗜好就是喝酒,而且一喝就醉,这样的人,实在是很难管住自己的嘴,一次喝醉之后,他便将此事对几个亲友吐露了出来,当然,他也叮嘱了亲友,务必要保密。

    毫无疑问,之后的结果,就是一传十,十传百,人人都将秘密告诉了自认为可以保密的人,于是,这便成了东鲁人尽皆知的秘密。

    东伯侯得知此事,自然是大发雷霆,一番调查下来,便查到了姜环的头上。念在姜环世代在侯府为奴的情分上,便只是将姜环打了一顿,便逐出了侯府。姜环不敢在东鲁多待,便来到了朝歌,最后进入了费大夫府中。

    从他的口中,黄妍得知,那胡玉媚乃是前年十月份才被姜文焕带回东伯侯府的,仅仅不到半年,便把侯府闹得天翻地覆,之后才被送到了王后身边。自此,黄妍也更加坚信了黄雪说的胡玉媚乃是妖怪的话,这么邪性,实在不像是人干的事。

    问到了自己想知道的消息,黄妍也不敢怠慢,第二天便进宫将消息告诉了黄雪。黄雪闻言,却并未如黄妍般对东伯侯府的八卦产生兴趣,而是心中忽然有了计策,便开始计算起了时间。

    按照黄妍所说,胡玉媚是前年十月份进的侯府,去年五月份被送进的王宫,这段时间里,她是待在东鲁的。那么胡娇媚被杨戬打碎妖丹的事情,是发生在去年的二月份,那时她还在东鲁,此事她到底知道不知道?

    黄雪不知道,妖怪之间有没有远距离传递消息的方法,但她希望是没有的。

    她的计策就是,既然胡娇媚可以冒充她进王宫,那她也可以冒充胡娇媚把胡玉媚骗出来。当初,进宫的路上,胡娇媚跟她形影不离地待了七八天,学到了她不少的生活习惯,反过来,她也知道了胡娇媚的不少习惯,比如如何说话。

    当然,若是时间长了,胡玉媚肯定会发现,但又不是要一块过日子,只是骗她出来,应该没什么难度。

    只是,这计划是建立在胡玉媚不知道胡娇媚出事的基础上的,否则立刻便会被胡玉媚识破。

    但即便胡玉媚识破了,最多也不过是不出来而已,她最大的损失也不过是白等半天,然后另想办法而已,其实与现在没什么区别。这个计划对她来说,不过是有枣没枣打三竿而已。

    既然要除妖,不愿被宫里太多人看到,那么骗出来的时间,自然是晚上宫人们休息以后才最好。至于地点,酒池肉林就是个大工厂,晚上门一锁,鬼影子也没有,而且钥匙就掌握在黄雪手中,用来除妖堪称完美。

    于是黄雪用了一下午时间,以胡娇媚的口吻炮制出了一封信,大意就是,我是你姐姐胡娇媚,在赵公明师叔的帮助下,变成了苏妲己进了皇宫,前段时间在黄贵妃那里认出了你,想和你商量一下怎么一起祸害商王的江山。后天晚上亥时三刻,你来流云宫的酒池肉林里找我,那地方晚上没人,最适合咱们姐妹畅谈。

    她却是不知,在她谋划着怎么除掉胡玉媚的同时,此时的东宫里,胡玉媚也在与姜王后谋划着对她下手。

    王后开口道:“今日本宫已收到书信,文焕派来的杀手,已经进了朝歌城。”

    胡玉媚闻言喜道:“娘娘,这样一来,那苏妲己不是死定了?”

    王后却皱眉道:“不知为何,本宫心里却始终有些不踏实,仅仅杀一个女子,文焕竟然派出了五个杀手,未免也太多了。本宫倒是觉得,无需引这么多人进宫,一个杀手足以杀死她了,免得进来人多了惹人注意。”

    胡玉媚忙道:“娘娘,您有所不知,那苏妲己并非普通女子,奴婢听说,她曾随梨山老母修炼,习得了许多手段,一个杀手很难杀的了她。”

    王后闻言惊道:“竟有此事?我怎的不知?梨山老母乃是正神,不知杀了苏妲己,是否会惹来老母的怪罪。”

    胡玉媚道:“娘娘无须担心,梨山老母门徒众多,也不缺她一个。而且她迷惑大王,祸乱宫廷,想必娘娘杀了她,老母也不会怪罪,说不得还会感谢娘娘替她老人家清理门户呢。”

    王后点头道:“如此便好,这样一来,杀她却要人多一些才好。这样,明日我派人再联系一下,送去几套侍官的衣服,后日一早你便去引那些杀手进宫,后日晚上便动手杀死苏妲己。”

    胡玉媚听闻王后要她亲自前去,顿时大惊,让她离开东宫办事?恐怕出门就会被苏妲己带人打死了。忙道:“娘娘,奴婢怕是不方便亲自前去,请娘娘另派他人。”

    王后皱眉道:“为何?此事甚为隐秘,须得你亲自去我才安心。”

    胡玉媚心思急转,半天才道:“娘娘,奴婢进宫时日尚短,又常伴在娘娘身边,与午门的守卫并不熟悉,若是被盘问,反倒容易露出马脚,不如派杨总管去吧,他跟随娘娘多年,比奴婢更为稳妥。”

    王后低头想了半晌,才点点头道:“也好,一会你唤杨容来见本宫。”

    当晚,从正殿出来,胡玉媚便收到了黄雪的来信。她先是大怒:“这苏妲己如此欺我,不过是想骗我出去罢了,莫非当我是白痴吗?”便要将书信撕毁。可心中忽然一转,便又转怒为喜:“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苏妲己,正愁不知该如何杀你,如今你倒自己送上门了。亥时三刻,流云宫的酒池肉林,你倒是给自己找的好坟墓。”

    第二日,黄雪一早便召来了黄妍,与她商议明日晚上除妖之事。

    黄妍对于黄雪能将胡玉媚骗出来,倒是有些好奇,黄雪也自然不能告诉她胡娇媚之事,便照例拿梨山老母说事,倒也轻易便搪塞了过去。

    接下来,按照黄雪的计划,留出来的两天时间便是让二人做好准备工作的。

第六十六回 月夜琵琶行

    降妖除魔不是小事,准备工作自然要做好。

    黄妍是此次的主要战力,自然是要拿最趁手的兵器。考虑到她之前的双剑在妖怪面前基本上没什么威慑力,黄雪特意找上了焦方总管,打听到御库中有两把宝剑唤作如意双剑的,便以自己想要练功夫的名义将其求了过来。商王之前知道她是会功夫的,倒也没生出什么疑心,想也没想便将如意双剑赐给了她。

    未算胜,先算败。万一在姜子牙手下弱鸡般的胡玉媚,面对她们两人的时候却忽然大发神威,她们除妖不成,反倒有被妖除的危险。黄妍家中有一件武成王的护身甲,全是由精铜片制作而成,防御力不错,明日由黄妍偷偷带进宫来,除妖的时候穿在身上,虽然有些沉重不便,却也可以避免些危险。

    此外,黄雪还让春分找来了几面小铜锣,准备到时挡在自己的要害部位,也有一些防护的作用,若是关键时刻,便管不了许多,敲起铜锣,引来巡夜的侍官,将胡玉媚乱刀砍死也行。

    当然,这是下策,事后如何解释自己一个嫔妃半夜会带人与一个宫女在流云宫相斗,实在是要费一些脑子。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还是黄妍提醒的,万一明晚商王来淑媛宫就寝,她可就哪也别想去了,这个必须提前准备。为此,黄雪提前一日便向侍官上报了自己的月事,如此一来,想必商王也不会前来了。

    万事俱备,只等除妖。

    次日晚上,亥时一过,各宫均已纷纷熄灭了灯火,黄雪看宫里的下人也纷纷回房休息了,一边向怀中塞着小铜锣,一边对黄妍道:“妍姐姐,咱们这便先行过去吧。酒池肉林是咱们的地盘,咱们最是熟悉,须得提前找个隐蔽的角落,妖怪来时,杀她个措手不及。”

    黄妍此时也在艰难地将护身甲套在自己身上,道:“如此最好,妖怪一来,我便忽然跳出来砍了她的脑袋,以免夜长梦多。”

    两人计议一定,便偷偷地潜出淑媛宫,向着流云宫方向摸去。

    同一时刻,东宫之中,胡玉媚也正在对五个面无表情的侍官交待着:“你们按我指的路,先行潜进去,找个角落埋伏好。那人若是先到了,你们先莫要动手,等我去了,先与她说上几句话,听我的招呼便杀了她。若是她还有其他帮手,也一并杀死。”

    那个带头的侍官,闻言眼中却闪出了一丝嘲弄之色,口中道:“姑娘尽管放心,一切按你的计划行事,我等这便前去。”

    说罢,五人向胡玉媚行了一礼,便匆匆离去了。

    亥时三刻,胡玉媚来到流云宫,果然见到门锁已被打开,她得意地一笑,推门走了进去。

    四下一打量,果然不愧被称为酒池肉林,月光之下,只见四处挂的都是肉块,摇摇晃晃,影影绰绰,便真如树林一般。这般景象,莫说是女子,便是一般男子也决计不敢独自在夜晚走进来的。

    胡玉媚当然不是一般人,她是妖怪,自然不会害怕,缓缓走了进去,又回头将大门关上。

    肉林中极为适合躲藏,她环顾四周,不见一个人,嫣然一笑,双手一翻转,便将玉石琵琶抱进了怀中,走进了肉林深处。

    又找了一阵,始终不见苏妲己的身影,也不见先前进来的五个杀手,她也不着急,淡淡地道:“娇媚姐姐,妹妹来找你了,你怎的也不现身?”

    声音传出,却没有回应,她心中一动,右手在玉石琵琶上轻轻一拨动,便有一声清雅的琴音传了出来。她微微凝神倾听,却没有什么异样,便不再犹豫,右手在琵琶上连续地拨动了起来。

    顿时,一阵清雅中略带着些诡秘的音律响起。待到她弹奏了一阵,忽然停下,侧耳倾听,果然,在她的右前方不远,传来了粗重而压抑的呼吸声。

    她也不知那个方向是苏妲己还是自己预先派来的杀手,便缓缓走了过去。

    之前那个压抑的呼吸声,却是黄雪发出了。

    知道胡玉媚有通过音律魅惑人的能力,两人不可能不做准备,早在躲好之后,便用棉花塞住了双耳。不想那胡玉媚法术惊人,仅靠透过棉花传入耳中的丝丝声响,便已影响到了二人的心绪,让黄雪的呼吸顿时有些粗重,才被胡玉媚发现。

    眼看胡玉媚到了近前,无需黄雪招呼,黄妍忽然从一旁跳出,如意双剑便当头向着胡玉媚砍下。

    胡玉媚早有防备,自然不会被她砍中,她将玉石琵琶轻轻一举,便架住了黄妍的双剑。

    “叮”,一声清脆的响声,双剑弹起,黄妍被震退了一步,胡玉媚也被震退了半步。

    黄妍一招未能得手,心中却不惊反喜。之前她唯一见过的妖怪便是梅伯,亲眼见到梅伯战斗之时不闪不避刀枪不入的功夫,因此最怕胡玉媚的防御法术也是那般高强。此时见胡玉媚举琵琶招架,显然是对自己的兵刃有忌惮,心中便顿时信心倍增。

    她本就是武成王的女儿,家传功夫甚是高明,此时有了信心,便再度揉身而上,双剑舞动,便将一身功夫都使了出来。

    胡玉媚的功夫本不如黄妍,但玉石琵琶乃是上古轩辕坟里的宝物,又是她本体所在,使用起来,却是比黄妍的如意双剑更加纯熟,因此倒也不太落于下风。偶尔难以抵挡之时,她便用手拨动琴弦,顿时便有一阵琴音扰乱了黄妍的心绪,招式一顿,她便可免于受伤。

    十几招下来,两人只是斗了个旗鼓相当,一时间谁也难以伤到对手。

    黄雪眼见黄妍一时间拿不下对方,却也并不立刻上前帮忙,而是趁着两人相斗,她偷偷绕到胡玉媚身侧不远,从脖子上取下炮烙,对准胡玉媚便丢了过去。

    那炮烙迎风而涨,到得胡玉媚身旁,便已变得足有二尺粗细,径直向着她砸去。胡玉媚之前便听得风声有异,连忙抽空击退了黄妍一步,便转身将琵琶横在胸前,挡住了炮烙的来势。

    “噹”,一声脆响,琵琶虽然安然无恙,胡玉媚却被砸得倒飞出去足足有两丈远方才落地。她口中吐出一口鲜血,怒喝了一声:“苏妲己,是你!”

    黄妍忙趁机解开外衣,将护身甲脱下,以胡玉媚的武功,继续穿着此甲实在是毫无必要,反倒是影响了她的灵活。

    黄雪则从肉林中闪出,捡起了炮烙,口中轻声道:“胡玉媚,你今日已经中了我的埋伏,受了重伤,念在你师叔赵公明的面上,只要你肯解了王后娘娘身上的法术,保证从此离开皇宫,我可以饶过你。”

    胡玉媚擦去嘴角的鲜血,狞笑道:“当真可笑,也不知是谁中了谁的埋伏。苏妲己,你尚且不知自己死期将近。”说罢,提高声调喊了声:“动手!”

    黄雪与黄妍闻言大惊,忙向周围查看,却只见到肉林摇曳,除了风声,再也没有丝毫的声响。

    两人顿时有些疑惑,再看向胡玉媚,却见她眼中露出一丝慌乱之色,再次稍微提高了些声音喊道:“动手!快些动手!”

    两人再次查看四周,仍是没有丝毫的异状。

    胡玉媚此时心知已被欺骗,便不再喊,口中喃喃道:“可恶的凡人,竟敢坑害于我。”

    黄雪开口道:“你也莫要再虚言恫吓于我,事已至此,我方才所说的话你是否同意?若不同意,你今日决计难以生离此地。”

    胡玉媚惨笑道:“你莫要如此假惺惺,女娲娘娘有命,我即便是生离此地,也难逃族中惩罚。今日我便拼着再重的伤,也要取了你的性命,免得其他姐妹再进宫被你算计。”

    说着,她猛然抱起玉石琵琶,右手在琴弦上猛然一拉,顿时将四根琴弦硬生拉断。胡玉媚如遭雷击,再吐出一口鲜血,却犹自强撑着将那琴弦向二人甩去。

    月光之下,那细细地琴弦离了她的手,便无限地伸长,分别向着二人疾刺而去,两根追向黄妍,两根追向了黄雪。

    二人见状大惊,忙闪身躲避,不料那琴弦却如同毒蛇一般,只是追着二人不放,即便肉林中有许多肉块阻挡,那琴弦却灵巧地绕过肉块,速度却是丝毫不减。

    黄妍虽然和黄雪一同躲闪,却始终将一半心神都放在黄雪身上,眼见黄雪一个躲闪不及,便有一根琴弦要刺中她的胸口。

    黄妍大惊,忙举剑向着那根琴弦砍去,那琴弦被她一砍,顿时弯折了一下,反倒掉过头来,噗地一声刺入了她的右肩。

    她吃那一刺,顿时惨呼一声,右手之剑掉在了地上。

    黄雪见黄妍受伤,惊叫一声“妍姐姐”,精力分散,身形便是一顿,一个不防,又一根琴弦一下刺入了她的左腿。

    黄雪也是一声惨呼,噗通便摔倒在了地上。追击她的另一根琴弦此时已然追到,向着她的胸口处直刺而去。黄雪方才摔倒,失去了平衡,手脚都不听使唤,此时已无法阻挡。

第六十七回 三昧除妖邪{求关注编者语,感谢}

    月夜之下,流云宫中。

    胡玉媚此时已是在勉力支撑,控制那根琴弦向着黄雪胸口刺去,嘴角已带上了一丝冷笑。

    噹,一声闷响,那根刺向黄雪胸口的琴弦,刚刺入黄雪胸口仅仅一不到一寸,便失去了力道,再也无法寸进,软软地垂了下来。

    胡玉媚的笑容顿时一凝,一脸无法置信地看着黄雪,惊呼道:“怎么可能?”

    黄雪强忍着疼痛在怀中一摸,拿出一面小铜锣,却见上面已经被刺出了一个小眼,那琴弦已刺穿了小铜锣,弦尖一寸处尚有一些鲜血。

    胡玉媚眼见尚能攻击的琴弦只剩下了追向黄妍的一根,便也顾不得再管黄妍,控制它改变了方向,向着黄雪的方向追击而去。

    黄妍本在躲避着那根琴弦的追击,却见它忽然转头去攻击黄雪,顿时大惊失色,想要用仅剩的左手宝剑去劈砍,却已是追之不及,只得大喊了一声:“阿雪小心!”

    黄雪循声看去,见那最后一根琴弦已向着自己的额头直刺而来,月色下闪着幽幽的寒光,让她只觉得不寒而栗。此时已是生死攸关之时,黄雪不及细想,便将炮烙猛然变大,立在自己身前,希望能够挡下这最后的致命一击。

    那琴弦碰到炮烙,似乎早知道厉害,并不硬碰,而是如毒蛇般贴着炮烙绕了过去,仍是刺向黄雪的额头。

    见到那琴弦如此灵活,黄雪顿时感到一阵绝望,想不到自己已经使出了绝技,却也不能躲过琴弦的杀招。自己穿越来到商朝才仅仅三个年头,便要丧命于胡玉媚这妖怪的手中,心中实在是有些不甘啊!

    她这种绝望不甘的情绪,顺着她曾经被烫伤的右手,传到了炮烙之上,忽然一种玄而又玄的感觉涌入了她的脑海,她感觉到,这一瞬间,炮烙与她融为了一体。在她绝望情绪的激发下,炮烙的核心,冒出了一个光亮的小点。那个小光点一出现,便向着炮烙的外壳之上漂来。

    从胡玉媚的眼中看去,便是从炮烙之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火苗。那火苗虽小,在黑夜之中却极为美丽,有着红色的内焰,金色的外焰以及青色的火舌。

    那个小火苗一出现在炮烙上,便碰触到了她那最后一根琴弦。琴弦便如同一根绳子,瞬间便被整个引燃了,软软的搭了下来。胡玉媚一惊,顿时呆在了那里,想不到自己最后的杀招,竟然被不知从哪来的火苗给破解了。

    她更想不到,那火苗烧掉了琴弦,尚且不曾熄灭,而是顺着琴弦向着玉石琵琶蔓延而来,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便烧到了玉石琵琶上。玉石琵琶一被那火苗沾染,便如同被点燃了的火油,立刻便轰的一声整个燃烧起来。

    胡玉媚大骇,口中难以置信地惊呼出声:“三昧真火?!”

    原来黄雪此时的绝望之情,在炮烙中激发的那个小火苗,竟然是真正的仙家火焰——三昧真火。

    当日,云中子炼制炮烙的时候,只用上了火、金两种属性的至宝,因此并无法真正的发出三昧真火。但他乃是当世仅次于太上老君的炼器大家,因此炼制之时,也留下了宝物提升的空间,若是能得到木属性至宝的补充,则炮烙便会真正的进化为仙器法宝。

    他当时却想不到,他习惯性留下的这个提升的空间,很快就被补充上了。炮烙所杀死的第一个妖怪,便是梅树妖梅伯。梅伯修炼三千多年,而且主修的便是肉身,因此他的肉身,便是称之为木属性至宝也不为过。

    当炮烙炼化了梅伯的肉身,便成了仙家法宝,而黄雪又是宝成之后第一个被炮烙烫伤的人,她的血肉被法宝吸收,便成了法宝的第一个主人。只是黄雪并无法力,因此也不能发挥法宝的主要功能,只是一个可以随意变大缩小的玩物而已。

    今日,黄雪在最危急的时刻,以自己的生命力激发出了法宝的少许功能,因此便生出了一小簇的三昧真火。

    三昧真火乃是仙家的火焰,即便是小小的一簇,威力也是远超常人的想象,瞬间便点燃了整个玉石琵琶。

    这玉石琵琶本是当年轩辕黄帝的陪葬宝,被葬于轩辕坟之中,日积月累,吸收了许多轩辕坟中的阴煞之气,终于产生了灵智,化身出了胡玉媚这个妖怪。

    修炼之道,最重资质。

    三界之中,资质最好的自然是万物之灵人类,如姜子牙赵公明之流,往往修炼不足百年,便可纵横三界,罕逢敌手。

    其次便是动物,如九尾妖狐胡玉媚,虽资质不如人类,但天生灵智已开,修炼几百年便可化出人身,不难更进一步。

    再次乃是植物,如梅树妖梅伯,灵智未开,资质也差,但天生能够本能地吸收灵气,修炼个几百年也能产生灵智,千多年便可化成人型,自此方可踏入修仙大道。

    最难成妖的,便是全无生命的器物,如玉石琵琶,产生灵智,都属于天大的机缘,成妖也是最难。玉石琵琶自有轩辕坟便开始出现,修炼时间比起胡娇媚多出至少几百年,却仍是三姐妹中法术最差的一个,除了魅惑之术基本一无是处。

    成妖如此之难,如今却被三昧真火灼烧玉石琵琶本体,胡玉媚立时便感觉到脑中的灵智在一点一点的丧失,此时已真正的面临生命的危险。一种无边的恐惧顿时席卷了她的全身,她大惊道:“苏妲己,我知错了,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求你看在公明师叔的脸面上饶了我吧。”

    黄雪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收了炮烙,来到她的身边,却看到随着玉石琵琶的燃烧,胡玉媚的身影在慢慢地变淡。心中虽有些怜悯之意,她却摇头道:“如今你才肯求饶,却已是来不及了,这火焰我也无法收回,便是想饶你也无法做到。”

    胡玉媚听得黄雪救不了自己,看她不似作伪,顿时恼羞成怒道:“苏妲己,今夜将我害死在这里,你休要得意。王后已经从宫外引来了几名杀手前来杀你,虽然现在不知道去了何处,但想必稍后便会找来,你也休想见到明日的太阳。女娲娘娘,族长,玉媚不甘心啊......”说着,身形便已淡到几乎透明,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此时,玉石琵琶失去了胡玉媚的支撑,嗒地一声掉在了地上,又燃烧了一会,火焰方才缓缓熄灭。只见被灼烧后的玉石琵琶,此刻便如水晶一般地纯净,之前中间还有些隐隐约约的杂质,此时已全部消失不见了。

    黄妍这时才捂着伤口走了上来,对黄雪抱怨道:“阿雪,你竟然能有这等法术,怎的之前也不肯用?”

    黄雪看了看手中的炮烙,无奈道:“妍姐姐可莫要说小妹,我哪里会什么法术,这炮烙也不知怎的,便忽然发出了火焰,我到现在还是一头雾水。不过发了这火焰后,我现在是浑身无力,感觉骨头都快要散了。”

    黄妍见黄雪此时果然脸色苍白,虚弱无比,便不再怪她,而是一把捡起了那玉石琵琶道:“这妖怪虽然讨厌,琵琶倒真是不错,回去装上琴弦,也是个不错的玩物。”

    黄雪道:“妍姐姐若是喜欢,便拿回去好了,到时正好用来学一些曲子,免得义母总说你不像女子。”

    黄妍闻言,忙摇头道:“那我就不要了,还是回去送到你宫里吧,我可不耐烦学这些,还是你来学吧。到时你抱上这把琵琶,在大王面前弹上一曲,美人如玉,玉映美人,还不把大王迷死。”

    黄雪听了这话,顿时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红晕,嗔道:“好你个妍姐姐,好好的说这些作甚。现在已经不早了,还是赶紧回去休息吧。”

    黄妍调笑道:“好好,你不让说,我不说了就是,你只要偷偷照我说的话做就好了。走吧,先回宫把伤口处理一下。”

    两人互相搀扶着向着流云宫门口走去,黄雪却忽然停住脚步道:“等一下,方才那妖怪好像说今晚王后引了刺客进宫来杀我,你可还记得?”

    黄妍闻言,不以为然地道:“这妖怪最爱虚言恫吓,谁知道她是不是在吓唬你。”

    黄雪却皱眉道:“当时她明知必死,已命不久矣,应该不会如此无聊。妍姐姐,你说刺客该不会埋伏在咱们回宫的路上吧?”

    黄妍见黄雪问得认真,便也细细想了想,道:“应该不会吧,刺客若是王后派出,胡玉媚自然会告诉他们来流云宫杀我们,这里动手更加方便,他们又何必埋伏在外面。对了,胡玉媚之前叫了两次‘动手’,想必就是在给刺客发信号吧,刺客既然没来,估计就不会来杀你了吧。”

    黄雪沉吟道:“应是如此。但刺客既然已经进宫了,为何又不来杀我了?”

    黄妍道:“说不定已内侍拿下了。”

    黄雪断然道:“不可能,若是宫中进了刺客被内侍发现,断不会如此平静。”

    黄妍疑惑道:“那你说刺客去哪里了?”

    黄雪闻言,顿时陷入了沉思。

    王后引了刺客进宫来杀她,结果刺客却没有来,那么,刺客一定是去了别的地方,去做别的事情了。可这王宫之中,还有什么地方更值得刺客去的?还有什么事,是比王后的命令更重要的?或者说,还有什么人的性命,是比王后痛恨的她还要重要的?

    忽然,她脑中灵光一闪,便惊呼了出声:“大王!”

第六十八回 炮烙戏刺客

    商王这两日很忙。

    殷破败从东鲁归来,并不代表朝廷对东伯侯的探查完成,而只是这场大规模的调查才刚刚开始。这些日子,殷破败在东鲁整理好的情报网,将源源不断地情报送回了朝歌,由亚相箕子整理后,呈报到商王这里。大商已经延续了六百年,所具备的实力又怎可能只是表面上的这一点点?

    这些情报里,不但有东伯侯府的动向,还有朝廷任命的所有盐务官员的一切行为,朝廷还没有处置他们,并不代表他们是自由的,事实上,他们早已被关入了一所更大的监牢,而狱卒,便是朝廷派到他们身边的探子。

    今日,探子们又证实了一个之前只是传言的消息,此次北海七十二路诸侯的叛乱,果然是东伯侯府支持的!

    之前,太师闻仲多次上表提到,此次的袁福通等叛军,无论装备还是士卒,都精锐得有些不同寻常。商王只道是闻仲夸大敌情,以博得更多功勋,今日方知,却是冤枉了闻仲了,太师果然是朝中基石,从不妄言。

    商王在上书房看奏折看得入神,直到过了亥时,方才发觉天色已晚。本想去淑媛宫找黄雪的,却被侍官告知黄雪来了月事,便懒得起身,直接在上书房安歇了。

    昏昏沉沉不知睡了多久,忽然被一种心悸的感觉所惊醒,他坐起身来,思考了一阵,却不知这心悸的感觉来自何处。于是,他便唤了焦方进来,想要问问今日可有什么遗漏的事情。

    两人说了几句话,焦方也是有些不得要领,忽然,商王心中惊悸的感觉却更加强烈,隐隐之间,好像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就要发生了。他心中一动,一把抄起了身旁的斩将刀,自从当日用此刀在梦中诛灭了梅伯的妖物,这把刀便取代了长剑被他一直带在身边。

    突然,异变发生了,只听噗噗几声闷响,上书房周围的五扇窗户几乎同时被撞开,五道人影闪入,五柄雪亮的长剑从不同的方向向着商王直刺了过去。

    那五柄长剑虽然速度奇快,但商王此时已有了防备,又怎会如此轻易被刺中?只见他拔出斩将刀,使出了家传的五帝剑法,一式炎帝探草,翻下了床榻,躲开了袭来的四把长剑,又一刀将第五把长剑荡开。

    那五名身着黑衣的刺客眼看骤然一击并未得手,倒也并不急着抢攻,而是各自站稳了身形,对商王形成了合击之势。

    一旁的侍官总管焦方眼见上书房里进了刺客,顿时大惊失色,连喊了几声:“来人啊,抓刺客。”声音甚是尖锐,在上书房里回荡着,刺得众人耳膜生疼。

    可直到声音消失,都没有人进来护驾。

    见此情形,商王和焦方的心都是沉了下来。

    商王此时尚在上书房里,那么按照常理来说,上书房周围应该至少埋伏着五十名内侍。可焦方如此大叫,却都没有一个内侍进来,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内侍们已经都被刺客杀死了。

    东伯侯调精心教出的刺客,果然实力惊人,竟然在半个时辰内,便不声不响地除掉了五十名武艺高强、精心躲藏的内侍!

    上书房乃是历代商王批阅奏章的地方,因此建造所用的材料都是极为讲究,尤其注重隔音,周围种植的树木,也都具有隔音的功效,以避免商王工作时被打扰。可不想这讲究,此时却成了危害商王性命的帮凶,焦方此时在房内即便叫得再大声,也终究不能及远,很难惊动远一些的内侍。

    商王此时的焦虑,自然难以逃过五名训练有素的刺客的双眼,这种机会当然不会错过,他们借机长剑一抖,再次以不同的角度向着商王刺来。

    商王不敢怠慢,连忙一式帝喾观气,将斩将刀抡得混圆,噹噹几声,便同时荡开了五把长剑。他虽然身为帝王,却从不曾荒废武功,而且天生神力,一荡下来,五名刺客便同时被震退了两步。其中一名刺客的长剑被斩将刀劈开了两次,顿时当场折断。

    领头的刺客见商王如此神勇,也是大惊,口中道:“大家全力攻击,不用再有顾忌。”说罢,便带头攻了上来。另几名刺客见状,也纷纷出手,便是那个长剑折断的刺客,也是用短剑砍劈了过来,六人顿时斗作了一团。

    商王胜在天生神力和招数精妙,但刺客人多势众,而且极为悍勇,即便有两人被商王砍伤,也不曾退下片刻。老侍官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呼喊连连,但可惜不会武功,此时却无法帮助商王。

    商王的优势之持续了不到一刻,招式便慢了下来。五帝剑法首重气势,而且最耗费气力,久攻不下,气势便慢慢散了,商王此时也是额头见汗,被那名手持断剑的刺客在肋下划了一剑,深可见骨。一阵钻心的疼痛让他勃然大怒,强忍着疼痛,反手一刀,便将那名刺客砍翻在地上。

    不想,那名刺客却甚是悍勇,被砍中的脖颈尚且汩汩冒着鲜血,却用双手死死地抓住斩将刀,不让商王拔出。

    另外四名刺客看到商王被同伴控制住,自然不肯错失良机,四柄长剑分作上中下三路向前递上,将商王躲避的可能全部封锁。而商王此时招式用老,气力衰竭,松开斩将刀后退了几步,眼看便无法躲开。

    老侍官焦方自小看着商王长大,情同父子,此时见商王躲不开这一剑,自然不能看着商王遇难。他猛然从一旁冲了上来,口中喊着“莫伤大王”,张开怀抱便挡在了商王的身前。

    四名刺客见焦方扑来,却也不躲闪,他们早看出焦方不会武功,以四人的力道,这一剑刺穿焦方后也足以刺死商王。商王见焦方要替自己挡剑,顿时双眼赤红,口中喝道:“快躲开。”却已是毫无作用。

    就在长剑距离焦方的胸膛只有不到二尺的时候,之前被撞开的一扇窗外忽然飞进来一个水桶大小的黑色物体,去势极快,直直地向着商王与刺客的中间飞了过去。四名刺客眼见商王即将殒命,忽然见到窗外飞进暗器,顿时都是大吃一惊。

    他们训练有素,听得破空之声有异,虽不知飞进来的是何暗器,但若他们继续进招,便会被那暗器砸个正着。四人武功高强,连忙生生顿住了身形,那物体没撞中刺客,便软软地落在了焦方与刺客中间的地面之上。那物体似乎极为沉重,落地之时,只听一声闷响,便将地面砸出了个大坑,整个上书房内似乎都摇晃了一下。

    商王一见那物体,大喜过望,这东西他再熟悉不过了,乃是炮烙无疑。他对着窗口的方向喊了声:“妲己!”

    窗外的黄雪此时却没空理他,眼看另外的几名刺客又要冲上来,忙喊了声:“焦总管快快后退!”

    焦方此时尚在惊骇之中,闻言也不犹豫,下意识地护着商王便后退了三步。黄雪念动口诀,炮烙与她心意相通,立时就变作了本来的尺寸,一根长二丈,圆八尺的铜柱,如同一堵铜墙般挡在了商王与刺客们中间。

    那几名刺客本来正要再次刺出长剑,不料忽然有此变化,收势不及,便刺在了炮烙之上。噹噹几声响,四名刺客被震退几步,炮烙自然是纹丝不动。

    刺客首领一愣神,立马便做出了应对,喊了声:“绕过去。”便向着炮烙的一侧跑去。炮烙长只有二丈,而上书房宽度足有五丈,终究是无法将刺客与商王完全隔绝开,炮烙两端与墙壁之间都有着不窄的距离。

    另外三名刺客见状,连忙下意识地跟上头领,便要绕过炮烙,继续去攻击商王。

    商王和焦方又不是傻子,当然不会等着刺客来杀,焦方连忙扶住商王,便向着炮烙另一侧跑去。等到四名刺客绕到了炮烙后面,却愕然地发现商王和焦方已从另一侧绕回了他们之前的位置。

    那刺客统领顿时哭笑不得,这般紧张的刺杀之中,竟然会出现这种小孩子绕圈玩的游戏。这时,他听到房间外已经隐隐传来脚步声和一些呼喝之声,忙对同伴道:“赶快分开去追。”另三人闻言,便分出两人掉头追了回去。

    忽然窗外又传来了黄雪的咒语之声,那炮烙好像忽然消失一般,变作了只有一寸大小,商王顿时暴露在了四人的面前。

    四名刺客见炮烙骤然消失,顿时大喜,一名反应较快的刺客径直举剑向着商王直冲过去。又是一声咒语之声,炮烙再次瞬间变大,正好顶到了那名刺客的身上。那人便如被奔腾而来的蛮牛撞上一般,一直被顶飞撞到墙上方才停下,噗地吐出一口鲜血,便委顿在了地上。五名刺客,直到此时只剩下了三人还有一战之力。

    炮烙再次缩小,可刺客们却不敢再踏入其攻击范围,而是加快脚步继续绕向商王。

    刺客怕炮烙再次变大,商王却是不怕,便带焦方跨过炮烙,再次回到了自己之前所在的位置。轰地一声,炮烙再次变大,当三名刺客好不容易绕进了商王,却眼睁睁看着商王再次被炮烙隔开,除了他们损失掉了一个人,一切又回到了初始状态。

第六十九回 淹没的杀手

    眼前这般情况,连身受重伤的商王都有些忍俊不禁,窗外的黄雪虽然无法进来相助,却将丢进来的炮烙生生玩出了花样。

    三名刺客此时却都快疯了,有这个可以随时变大变小,还结实无比的圆筒在这里捣乱,抓住商王的难度无疑变大了许多,眼下已是耽误了不少时间。

    身后脚步声与呼喝之声更近了,忽然,上书房的大门被撞开,源源不断的人从门外涌了进来,虽然看起来都是侍官和宫女的打扮,却瞬间涌进来几十人,门外的人却还在往进挤,不知还有多少。

    当先进来之人,乃是一个持剑女子,一脸英气,正是黄雪的义姐黄妍。她所带领的宫女和侍官,却是手持各式的器具,有扫帚,有菜刀,有刷子,有木棍,还有几人想必是一时间找不到趁手的家伙,居然抱着一条三尺来长,被风干得硬邦邦的大肉条子。

    原来,之前黄雪与黄妍在流云宫猜出可能有刺客去刺杀商王,便连忙商量营救之法。两女此刻都已受了伤,战斗力不足平常的三成,若是刺客厉害,此时贸然前去,恐怕不过是为商王殉葬而已。

    关键时刻,黄妍便提出,由她去找内侍求助,黄雪关心商王安危,便先前往商王所在前去探查。若是刺客已经出手,黄雪便尽量想办法拖延时间,等待救援,若是刺客还未出手,她也可以提前禀告商王,有所防范。

    两人商议一定,便立刻分头行动。

    黄雪先是赶往了商王的寝宫,却发现商王并不在此地,而寝宫周围的内侍却是被杀死了十余人。黄雪强行压抑住惊骇的心情,猜测商王应该是仍在上书房内,便匆忙赶往上书房。

    当她赶到之时,正看到刺客入室刺杀的一幕,眼见商王一时间不落下风,便松了口气。她身上伤势也不轻,不敢贸然进去相助,便一直守在窗外查看,只待关键时刻再出手,以便尽量拖延时间。直到商王受伤,刺客眼看就要将其刺死,她才慌忙丢出炮烙相助,控制炮烙与刺客玩起了捉迷藏。

    却说另外一头,黄妍与黄雪分别,方才忽然想起了她们计划中有一处致命的漏洞。她不是王宫内的人,若是找到内侍,只怕没人会相信她,反而会先将她拿下,等到明早再说。真到了那时候,怕是商王的尸体都凉了。

    她也是聪慧之人,灵机一动,便想到了在流云宫里做工的那些侍卫和宫女。兴建酒池肉林之时,黄妍曾多次替黄雪来此地监工,在这些人中颇有些威慑力。正好这些人夜晚休息的地方离流云宫很近,便连忙赶了过去。

    做了一天工的侍卫和宫娥们劳累了一天,方才睡下,却忽然被黄妍叫醒,让他们随她去营救商王,顿时都是一脸的错愕。

    他们也不是傻子,大半夜的几百号在禁宫中赶路,若是被人撞见了,怕是一个造反的罪名怎么也逃脱不掉。

    时间紧急,黄妍有些无奈,只得使出了她的绝招,方才逼得宫人们就范。

    黄妍的绝招是什么?当然是她爹武成王。

    武成王身为王爵加身的大将军,统领全朝歌的兵马,武将之中除了尚在北海的太师闻仲,不作第二人想,权倾朝歌。因此,每到关键时刻,黄妍只要提起她爹的名号,一向都是无往不利。

    此时,黄妍便用武成王的名号对宫人们进行了一番实质性的恐吓:“若是你们不肯听从于我,不但明日苏淑嫔不会饶了你们的性命,我明日禀告父亲,还会将你们的家人满门抄斩。”

    进宫干活,没身份,没地位,累死累活的,就是为了多挣几个钱,让宫外的家人过得好一点。此时听黄妍用家人威胁,宫人们都不敢再倔强。有淑嫔娘娘和武成王再前面顶着,即便真是造反,也不是他们这些小人物能够左右的。

    于是,众人便取了趁手的家伙,被黄妍裹挟着向着商王所在而去。幸好黄妍只去过上书房,不知商王的寝宫在何处,因此便想当然地觉得商王就在上书房,一路赶去,反倒比绕了圈的黄雪也没有慢上多少。也是天佑大商,这几百人一路奔到上书房,居然奇迹般地没有遇到巡逻的内侍,否则还不知要耽误多少时间。

    众人赶到了上书房外,却发现了死伤一地的内侍,顿时对黄妍所说的刺客之事有了信心,不用黄妍招呼便跟着她杀了进去。

    进入上书房,众人一眼便看到了手持长剑,被炮烙隔开的三个刺客,都是一愣。

    宫人胆子小,平日应该是不敢去冲撞持剑之人的。但莫忘了,此时他们有几百人,而刺客只有三人,人数这上百倍的差距,足以让他们忘记恐惧,更何况,前面还有大王和焦总管在看着。

    黄妍身边的一个侍官头领不等黄妍的命令,便大喊一声:“大王,焦总管,奴婢于长生前来救驾。”说罢,便举着木棍冲向了刺客。其余众宫人此时才回过味来,连忙纷纷喊出自己的名字,举着手中的家伙跟了上去。

    三个刺客眼见上百号人冲上来,都是面露惊骇之色,他们是高手,可不是神仙妖怪,此地并不宽敞,莫说是上百个活人,便是上百头猪这般冲撞上来,也足够把他们当场踩死了。

    那刺客头领有些急智,忙道:“一人守在此处,顶住攻击,一人与我去包抄,今日必须杀死商王。”说罢,便带着另一人向着商王包夹而去。只留下那个被迫守在此处之人,有些绝望地看着冲上来的宫人,举着长剑准备迎击。

    离得近了,冲在最前面的几个宫人看了看那人手中的长剑,终究有些害怕,脚步便慢了下来。窗外的黄雪一直在观察着房内的情况,旁观者清,知道宫人们的想法,立刻大喊了声:“用东西丢他。”

    那些宫人被黄雪提醒,立刻便用力将手上的东西一波一波地丢了上去,有些丢得偏的,将炮烙砸得砰砰作响。那刺客举着长剑左右格挡,无奈丢上来的东西太多,而且什么都有,被一个铁铲砸中了脑袋,倒在了地上,然后便被一堆杂物淹没了。

    炮烙再次缩小,对面的商王见此情形,忙再次跨了过来,三两步便躲到了一众宫人们身后。直至此时,他与焦方才松了口气,算是完全安全了。

    商王脱了危险,便感觉到一阵阵的眩晕感袭来,之前他肋下受伤,一直没顾上处理伤口,早已流失了太多的鲜血,全靠一口气在撑着。此时一旦放松下了,便觉得眼前一黑,一头向地上栽去。

    焦方此时经过这一番事故,也是腿软脚软,一下便没扶住商王。所幸一旁的一个侍官眼疾手快,冲上来一把将商王抱住。焦方松了口气,满意地看了那侍官一眼,道:“不错,挺机灵,你叫什么来着?”那侍官喜道:“奴婢于长生。”焦方点点头道:“咱家记下了。”

    商王晕倒了,可焦总管还看着呢,眼见于长生被焦方嘉奖,其余宫人顿时眼睛都红了。商王就一个,他们再想去扶已经没意义了,于是,众人都将目光转向了仅剩的两名刺客,就像看着两堆沉甸甸的银钱。

    那两名刺客看到上百个宫人恨不得把他们吞下去的眼神,都是心中惊骇无比,尚不及举剑相迎,便被几十件大型暗器砸了过来,毫无抵抗地便被淹没了。

    黄雪此时才虚弱地绕到大门处走了进来,焦方看到她,忙迎上前,恭声道:“淑嫔娘娘,今日可是多亏了您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黄雪摆摆手道:“焦总管不必多礼,还是快让人传太医来救大王吧。”

    焦方此时方才注意到,黄雪和黄妍都是浑身带伤,连忙让人去传太医。有了焦方出面,自然有宫中内侍前来将受伤和死去的刺客带下去处理,打扫现场。一场弥天大祸,终于消散于无形。

    商王昏迷了两日方才醒来,他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让焦方前来下旨。

    此次商王幸免于难,救驾之人功不可没,自然要有封赏。由商王口述,焦方拟旨,苏妲己救驾有功,晋升妃位,入主馨庆宫,也就是杨妃之前的位置;黄妍救驾有功,由商王收为义女,封为公主,礼仪视同天子亲女;其余侍官、宫娥,自有封赏。

    圣旨一下,自然是皆大欢喜,除了公主黄妍。明明是救驾有功,却生生被压成了黄雪的晚辈,比子干低了两辈,其中酸楚,也只有她自己清楚。

    黄雪赶来商王寝宫谢恩,被商王拉着一阵温言嘉奖后,便被问起了事情的始末。黄雪自觉无需隐瞒,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商王。

    商王大怒,拍着床怒喝道:“姜梓潼,夫妻多年,竟敢引刺客进宫行刺朕,当真是大逆不道。”说罢,便让焦方派人去捉拿姜王后。

    姜王后虽然与黄雪有仇怨,却是受了胡玉媚的魅惑,其实罪不至死。

    更重要的是,黄雪清晰地记得,封神榜电视剧中,王后的死是剧情的一个重要转折点,其后才引出了太子被追杀,东伯侯、南伯侯造反,西伯侯被囚禁的情节。

    黄雪一直在努力地改变历史的进程,自然不愿意王后就此被杀,便连忙劝说商王,王后所为乃是受了妖怪的魅惑,并非其本意。

    商王心中知道东伯侯意图造反之事,只是这朝堂大事,不愿对黄雪提起。闻言便冷笑道:“并非本意?只怕未必吧!引刺客进宫便是死罪,待朕抓来,一问便知。”

    黄雪见无法劝服商王,只得闭嘴不再多说。

第七十回 情义两难全

    前天晚上,在胡玉媚被黄雪以三昧真火炼化后,正在焦急地在东宫之内等待着消息的姜王后,便忽然觉得脑中似乎被重锤敲打了一下,倒头便晕了过去。

    次日一早,姜王后醒来,便已摆脱了胡玉媚的魅惑,想起这些日子自己的作为,顿时有些惊骇。她派下人去传胡玉媚来见她,却被告知胡玉媚已经失踪,便已猜到了胡玉媚已被杀死。她又派总管杨容出宫去打探情况,却被告知黄雪安然无恙,商王却被行刺之事,顿时便失了方寸。

    总管杨容也不是傻子,当日他白天奉命引了五个外人进宫,当晚商王便被五名刺客行刺,若说此事毫无关系,打死他也是不信的。但他跟随王后多年,忠心耿耿,便对王后叩拜道:“娘娘,老奴追随您多年,对您的忠心天日可见。今日老奴斗胆,只求娘娘告诉老奴,为何要派人刺杀大王?”

    王后听杨容说得真诚,也是泫然泪下,道:“你既如此相问,本宫便将事情的始末告知于你。前些日子本宫被胡玉媚以法术魅惑,一心要杀苏妲己,一时糊涂,便引刺客进宫去刺杀她。本宫实在也是不知,刺客为何会去刺杀大王。”

    杨容闻言疑惑道:“娘娘,莫非刺客去刺杀大王,并非受您所命?”

    王后道:“本宫与大王相知多年,并无嫌隙,又怎会忍心伤害于他?”

    杨容问道:“娘娘,不知刺客可是受了胡玉媚的差遣?”

    王后摇头道:“说起此事,本宫更是觉得奇怪,胡玉媚与本宫当时都只是想杀苏妲己而已,并未对大王有什么敌意。那刺客乃是受了文焕的派遣,专程从东鲁前来的。莫非想要刺杀大王的,乃是文焕不成?”

    杨容能够一路爬上东宫总管的位置,自然也不是愚笨之人,他低头想了想,心中便已认定刺客必是东伯侯府派出,便再次叩首道:“娘娘,老奴说句大不敬的话,想必娘娘是受了侯府和胡玉媚的利用,才会行此谋逆之举。眼下事情已成定局,老奴引刺客进宫之事,终究难以掩盖。老奴愿意今日便去找大王,将此事完全认下,只说是老奴一人所为,一切与娘娘无关。但请娘娘在老奴死后,能够照顾老奴在宫外的家人。”

    王后闻言,顿时感动莫名,亲自起身将杨容扶起,叹道:“你是东宫总管,大王又怎会相信此事与我无关?莫要行此无用之举,无端让他人耻笑。”

    杨容知道王后所说的乃是正理,无奈得叹了口气,便不再多言。

    王后和杨容都知道商王早晚会查到东宫,却都没想到这个时间会来得这么快。次日上午,便有一队内侍奉旨前来,将东宫重重包围,所有人一律不准进出,只是带了王后一人前去问话。

    半个时辰后,王后在商王的寝宫之中,见到了还在养伤的他。

    商王脸色还是有些苍白,应该是前日失血过多的原因,靠坐在床榻上,冷冷地看着被押送过来,跪伏于地上来的姜王后。

    王后看到商王有些虚弱的样子,不禁心中有些难过,关心地道:“大王,您的伤势如何了?”

    商王盯着她的眼睛看了良久,才冷哼道:“放心,死不了的。怎么,是不是有些失望?”

    王后听得商王的语气不善,幽幽叹了口气,也不再说话。

    商王见她不说话,怒道:“你倒是姜家的好女儿,东伯侯要杀朕,你便帮他来杀朕,多年夫妻之情,倒是一点也不念。”

    王后闻言一惊,想不到商王这么快便查到了侯府的头上,脑中心思电转,半晌,方才下定了决心,道:“派刺客来杀大王,全是臣妾一人的主意,与侯府并无半点关系。大王只需降罪臣妾一人便是,无需再扯上父亲。”

    商王说得没错,她终究是姜家的女儿,父亲与弟弟对她不仁,她却不忍心对他们不义。如今她自己已是在劫难逃,也只能尽她所能,回护侯府一二了。

    “哦?”商王怒极反笑道:“是你一人的主意?那好,你倒说说,你为何要派人刺杀朕?朕哪里对你不起了?”

    姜王后此时死志已决,言语中也失去了恭敬,硬起心肠道:“你宠信苏妲己,沉迷美色,早已毫无理智。先是逐出商容这等朝中基石,又废掉杨妃这等多年宠妃,还听信谣言,将我当成了疯子,若是我不杀你,你早晚也会废掉我,我又怎肯坐以待毙?”

    “好,好,”商王闻言抚掌大笑,脸上却仍是一片冰冷,寒声道:“梓潼,想不到你我结发多年,你会如此说朕,朕也不想问这些话是谁教你的。不过,看在多年的情分上,朕也要告诉你一件事。你父亲意图谋反,早已证据确凿,若不出意外,即便没有你刺杀朕这件事,朕今年也会向东伯侯府动手,明年的今日,朕保证你东伯侯府阖府上下,都会下去陪你。”说罢,他觉得心中一阵疲惫,摆了摆手便要人带王后下去。

    王后此时却被他的话惊呆了,急声问道:“大王,您说什么?父亲早有造反之意?不可能,父亲从未和臣妾提过,大王莫要听信朝中小人的污蔑之言啊。”

    商王看着这个陪伴了他十五年的女人,忽然觉得她有些可怜,决定告诉她真相,便淡淡地道:“你父亲与商容合谋克扣盐税,私养重兵四十万,还暗中资助北海七十二路叛逆与朝廷为敌,这些事情,朕已派人查得清清楚楚,你觉得朕是会污蔑你父亲的小人吗?”

    王后闻言,更是震惊,喃喃地说不出话来,商王再次摆摆手,一旁的内侍便要将她带走。王后被内侍一碰,忽然清醒了过来,猛然再次跪拜道:“大王,请再听臣妾一言。臣妾自知姜家罪孽深重,不可饶恕,但蛟儿与洪儿乃是大王的亲生儿子,并未参与此事。但请大王念在骨肉之情的份上,将他二人贬为平民,逐出宫中便是,莫要伤了他们的性命。”

    商王听闻王后提起太子殷蛟和二王子殷洪,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思忖了一下,叹了口气,道:“带她下去吧。”便闭上了双眼,不再说话。

    此时,黄雪早已离开了商王的寝宫,回到了她的淑媛宫。不过这淑媛宫眼看也是住不久了,如今她已晋升妃位,入住馨庆宫也就是在这几天。

    按理说来,这本应该是大喜之事,不过眼下,她却并不显得开心,而是一个疑问一直萦绕在她的心间,她始终无法理解,本应是前来刺杀她的刺客,为何会突然去转而刺杀商王。在她看来,王后实在是没有刺杀商王的理由。

    魂不守舍地用过了晚膳,侍女春分忽然走了进来,笑着对她道:“恭喜娘娘,贺喜娘娘,入宫一年便晋升妃位,娘娘当真是洪福齐天啊。”黄雪早知此事,自然无太大反应,只是点了点头道:“都是大王的恩宠罢了,你也莫要太过张扬,还是要事事小心为上。”

    春分闻言,迟疑了一下,才道:“娘娘说的是,如今娘娘方一晋升,便有人要来算计娘娘,奴婢以后也要多长个心眼呢。”

    黄雪奇道:“何人要来算计我?你从哪里听来的消息?”

    春分道:“刚才有人给奴婢偷偷传来消息,说王后想请娘娘去东宫,有话要与娘娘说。娘娘您想,东宫如今不知出了什么事,被大王派了人围起来了,所有人都不得出入,王后这个时候要见娘娘,肯定是有什么阴谋要来坑害您啊。奴婢差一点便上了当,一会便去找那传话的人算账。”

    黄雪沉吟道:“你是说王后想要见我?”春分闻言一愣,忙道:“娘娘,那可是别人的奸计,千万莫要上当啊。”

    黄雪此时却已不再理会春分的话,自顾自地道:“也好,那我便去见见她吧,说起来,她也只是个可怜人而已。”春分忙又劝说了几次,见黄雪心意已决,只得伺候她换过了衣服,向着东宫行去。

    东宫已被内侍重重围困,一般人都不得进入,但黄雪此时正是得宠,内侍统领也不敢擅做主张,忙派人去请示总管焦方。

    焦方接到禀报,猜到黄雪乃是心中尚有疑问要面询王后。她乃是救驾的功臣,还刚救了自己的性命,实在不愿为这等小事惹她不快。而且她是此事从始至终的参与者,倒也不怕泄露了消息,便自作主张,传令放黄雪进了东宫。终于,半个时辰后,黄雪在东宫的主殿见到了如同一日间老了十岁的王后娘娘。

    王后见到黄雪进来,惨然一笑,率先开口道:“想不到时至今日,你还肯来见本宫。”

    黄雪叹道:“臣妾也想不到,上次元旦佳节见到王后娘娘,娘娘尚且光彩夺人,短短四个月,便已物是人非。不知娘娘今日唤臣妾来,还有何事要叮嘱。”

    王后闭目思索了片刻,面上似有缅怀之意,半晌才再次开口道:“前些日子,本宫做了一些错事。今日思前想后,只觉得有些对你不住,便让人请你来,与你当面说清。”

    黄雪道:“娘娘请讲。”

    王后缓缓道:“之前本宫是受了胡玉媚的魅惑,不知为何,便想置你于死地,做了许多坑害于你之事。胡玉媚如今已不知所踪,本宫幡然醒悟,却为时已晚。你应知晓,本宫已命不久矣,便请你前来,当面向你道歉。”说罢,站起身来,向着黄雪行了一礼。

第七十一回 最后的嘱托

    黄雪见到王后上前行礼,忙上前将她扶住,道:“王后娘娘,莫要如此多礼,实在是折煞了臣妾。胡玉媚乃是妖物,臣妾入宫之前便曾见过,后来在娘娘身边见到此人,便已知其图谋不轨,便一直在暗中想办法除去。无奈当时娘娘已受其魅惑,因此也不敢当面告知娘娘。直到前日我终于将其诛灭,却大错已铸成,为时已晚。说起来,倒也是臣妾对不住娘娘,若是我能早些诛灭此妖,娘娘也不会落到如今的下场。”

    王后闻言,叹息道:“终究是造化弄人,我命当如此,此事谁也怪不得。”

    黄雪道:“臣妾尚有一事不明,想要询问娘娘,当日胡玉媚说娘娘引了刺客进宫,乃是为了刺杀臣妾,却不知为何会转而行刺大王,还请娘娘告知。”

    王后思忖了一番,才道:“当日我也是蒙在鼓里,我引那刺客进宫,确是为了刺杀于你。却不想文焕派了刺客进来,其实乃是为了刺杀大王,也将我这个姐姐推入了万劫不复之地。”

    黄雪闻言,惊道:“刺客竟然是姜文焕派来的?难道是东伯侯要刺杀大王,意图谋反?他莫非不知,若是此事败露,便会置娘娘于死地?”

    王后凄声道:“当今的世道,他们男人为了权势,又有何事做不出来,哪能在乎咱们这些女人的死活?”

    黄雪此时方知,原来王后也不过是侯府中的一枚棋子,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呆立了半晌,才道:“大王可知你是被利用的吗?”

    王后惨笑道:“大王应是早已知晓,但又能如何,我本就是姜家的女儿,这等谋逆之事,我又怎能脱去干系?”

    黄雪顿时觉得王后更加可怜,便道:“娘娘,这等朝堂大事,臣妾也是帮不上忙。不知娘娘还有何未了的心愿,臣妾愿为娘娘尽上些许绵薄之力。”

    王后看着黄雪道:“人都说你是妖女惑君,此时本宫方知,你才是性情之人。如今却有一事,你若是肯帮助,本宫在九泉之下,也就能够瞑目了。”

    黄雪忙道:“娘娘请讲。”

    王后道:“我如今已是死不足惜,只是我与大王的两个儿子,太子殷蛟和二王子殷洪,他二人却实在是无辜的。如今出了这等事情,他二人的王子肯定是做不成了,我只怕大王会迁怒他们,伤了他们性命。事到如今,我不敢再期望他二人能做王子,只求大王能将他们逐出王宫,贬为平民,能够平平安安地过一辈子,也算是成全了我与大王的一段恩义。”

    黄雪思虑了一番,道:“娘娘,此事臣妾定会找机会向大王求情。只是,牵扯到王子之事,大王却也未必能够听我的劝说。”

    王后闻言,眼中露出了一丝希冀之色,道:“妲己妹妹,若是大王执意要杀他们兄弟,可否求你将这消息送出宫去,让他二人快快逃出朝歌?姐姐在这里求求你了。”说罢,他已是泪流满面,噗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连着向黄雪叩了两个头。

    黄雪一惊,忙蹲下身扶了王后,心中也有些酸楚。眼前的女人,却已不再是母仪天下的王后,而只是一个为自己儿子的活命机会苦苦哀求,可怜的母亲而已。

    黄雪道:“娘娘请起,臣妾答应你尽力便是。只是我并不认识王子,怕也不能将消息送到王子手中。”

    王后道:“妹妹只要肯答应,送信之事我自有安排。大夫方弼、方相,一直是忠于太子,只要妹妹肯将消息送给他二人,之后的事情便无需妹妹操心了。”

    黄雪点头道:“这倒是不难,我答应你便是。时辰已经不早了,臣妾这便要离去了,不知娘娘还有什么吩咐?”

    王后此时心情已释然了不少,便道:“妲己妹妹,姐姐还有一言相告。在这王宫之中,你切记要事事小心,莫要被眼前的荣华富贵迷了双眼。即便是为妃为后,但无论在大王眼中,还是在朝中的王公贵族眼里,我们这些弱女子,终究是些可有可无的可怜人罢了。”

    黄雪点头道:“臣妾谨记娘娘的教诲。”说罢,便转身离去了。

    次日一早,商王的身体便已恢复了许多,已经可以下床由焦方扶持着走动了。不得不说,尽管有太医和诸多名贵药材的帮助,商王自身的身体素质实在是远超常人太多。

    早朝仍旧是取消了,商王却在显庆殿召见了几位亲近的重臣,还是那几人,宰相子干、亚相箕子、安平王、承平王、武成王。宫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也急需要与诸位大臣商议。

    商王先是将事情的始末告诉了几位重臣,然后道:“此事后续该如何处理,还需要各位爱卿谋划一番。”

    武成王率先上奏道:“大王,眼下微臣已得到消息,东伯侯已经出发前往朝歌,若是此时知道王后行刺失败,怕是他也未必肯来了,之前的一番谋划可就白费了。”

    子干却皱眉道:“这也未必,他既然已派出刺客进宫行刺,若是毫无消息,他怕是也不敢贸然前来。”

    箕子道:“大王,为今之计,定要先封锁消息,且不可让宫中之事泄露出去。”

    商王点头道:“朕早已派人将东宫全部围住,也将那日流云宫中营救朕的人全部软禁了起来,如今知道消息的,除了你我等人,便只有苏妃和黄妍公主罢了,倒是应该不会泄露出去。”

    微子启道:“不知大王准备如何处置王后?”

    商王叹道:“终究是夫妻一场,她也不过是东伯侯的棋子罢了,便给她个体面的死法吧。”

    微子启又道:“那太子和二王子呢?”

    商王正要说话,却心中有些不忍,将话又咽了回去。子干见状上奏道:“大王,王子之事,切不可心软。若是两位王子出了宫,被一些其他势力所掌控,利用王子之名行谋逆之事,说不得便会给大商江山带来一些动荡。”

    子干此人,确是有先见之明,一下便看出了王子之事处理不好会带来的危机。八百年后的秦朝,一个流落江湖的太子扶苏,便将偌大一个帝国付之一炬。两千五百多年后的清朝,一个不知所踪的朱三太子朱慈焕,闹得大清江山两百多年不得安宁。

    商王本就是极为聪敏之人,听了子干的话,瞬间便已明白过来,点头道:“王叔所言极是,朕自会处理干净。”

    箕子奏道:“大王,若是将王后和两位王子都捉拿,怕是极难瞒住东伯侯。”

    子干沉吟道:“王后与王子一同出事,这样的大事,隐瞒已是不可能,而且刺客进宫,却毫无消息,东伯侯只怕更会生疑。为今之计,只能想办法传些假消息出去,真假混杂,遮掩住真相,只求能瞒住他一时,只要他进了朝歌,便已不再怕他。”

    商王闻言精神一震,道:“王叔言之有理,不知要如何传出假消息?”

    子干道:“制造假消息容易,只是该如何将假消息传递出去,却是要好好谋划谋划的......”于是,众人便你一言我一语地商议了起来。

    这时,总管焦方忽然来报,大夫费仲和大夫尤浑,二人前来觐见商王。

    商王皱眉道:“他们来见朕,能有何事?”

    焦方奏道:“二位大夫听说大王这几日身体不适,便献了些宝物来给大王。”

    商王有些不耐,便要焦方赶二人离开。忽然,他心中一动,想起了黄雪曾提过费仲家中有一下人乃是东伯侯府中管家一事,便大笑道:“众位爱卿,朕已有了好计策。焦方,快去传他们二人进来。”

    子干等人奇道:“大王,您所说的计策,可是着落在这二人身上?”

    商王笑道:“有何不可?朕可告诉你们一个消息,费仲家中一个新来的下人,乃是东伯侯府逐出的管家。”

    子干略一思考,便抚掌笑道:“大王,此计甚妙,此事由这二人来操办,确是再合适不过。”

    商王点头道:“此事朕心中已有定计,你们且在一旁帮衬即可。”说罢,便对众人一番叮嘱。

    众人闻言,都连声称是。

    不多时,焦方便带了费仲和尤浑二人走了进来。

    二人与商王见过了礼,商王便和颜悦色地道:“二位大夫平身,这几日朕身体不适,你们可是有什么要事要来禀告?”

    两人起了身,费仲忙道:“大王身体不适,我等都已知晓,臣等便是为此事前来。前些日子,臣等在朝歌中见到了一个远来的行商,在售卖一株极为珍贵的千年人参,臣等找大夫看过,当真是天材地宝,如今愿献与大王,愿大王身体早日安康。”

    商王闻言喜道:“朕早知你二人忠心可嘉,如今送上名贵药材,可谓是雪中送炭,朕心甚慰啊。”

    二人见商王龙心大悦,都是有些惊喜,忙将用木盒包好的千年人参送到了焦方手中。焦方将木盒打开,见到里面果然是一根硕大的人参,便献到了商王手中。商王端详了一番,便连声称赞。费、尤二人又何曾受过商王这等赞赏,顿时骨头都轻了几斤。

第七十二回 屈打可成招

    尤浑见商王今日心情大好,便小心翼翼地问道:“大王,不知前几日您所患的是何病症?微臣家中还有些上好的药材,若有所需,臣回去便献进宫来。”

    商王闻言,便顺口想说偶感风寒,可又一想,如今自己脸色还是有些苍白,说话声音也没有鼻音,实在是不像风寒的病症。一时之间也编不出其他病症,一扭头看到站在一旁的子干,便道:“朕所患的病症,其实有些复杂......这个......王叔,你告诉一下二位大人,朕所患的是何病症,朕刚才可告诉过你的。”

    子干闻言一惊,半天才道:“对,大王方才和微臣提过,这个......大王是因为近日事务繁忙,所以......所以日夜操劳,对,操劳过度所患的气血亏虚之症。”他本不擅撒谎,一时情急,说到后来,心中所想的却是当日后宫闹妖怪时宫娥所患的症状。

    尤浑比较老实,闻言奇道:“大王,最近天下太平,民间风调雨顺,好像朝中也没有什么大事吧?怎会把大王累成这样?”

    一旁的费仲却是心思比较敏捷,轻轻一拉身旁的尤浑,附耳道:“莫问了。听说自去年起妲己进宫,大王便一直恩宠有加,前几日听说都晋升王妃了。大王操劳的未必是朝中之事。”

    尤浑闻言,顿时恍然大悟,忙道:“对对,日夜操劳,日夜操劳,微臣愚钝,微臣愚钝。大王,微臣家中尚有一条兽王白虎的虎鞭,不如一会便让人送进宫来,为大王滋补一二。”

    一旁的费仲也不甘示弱,奏道:“启奏大王,这些日子苏妃娘娘也甚是辛苦,微臣家中尚有一些上好的雪蛤膏,最是滋阴,一会臣愿意送进宫来,献给苏妃娘娘。”

    商王闻言,笑容瞬间僵在脸上,看向子干,却见几人都是一副憋着笑的样子。他狠狠地瞪了子干一眼,才开口道:“这个......此时你们有心就好,对了,武成王,方才你所奏之事,不如说出来让两位大夫也参谋参谋。”

    武成王闻言,忙上前奏道:“回禀大王,今早微臣在午门外发现了几个奸细,鬼鬼祟祟,臣觉得他们想要对王宫图谋不轨,便抓了起来。不知两位大夫有何高见?”

    费仲与尤浑闻言面面相觑,这种事情,他们两个文官从未参与过,能让他们有什么高见?顿时都说不出话来。

    费仲见商王已皱起了眉头,忙开口道:“既然武成王觉得是奸细,那几人绝非善类,自然是要好好审问一番。”

    武成王道:“费大夫说得是,我已审问过了,只是那几人口风甚紧,不肯吐露实情。”

    费仲闻言翻了个白眼,审问不出来?那肯定就是你抓错人了吧!商王问道:“不知那几人身上可有什么线索?”

    武成王道:“线索倒是不多,那几人身上藏有兵刃,而且说话带些东鲁的口音。”

    子干忙借机上前道:“大王,既然奸细可能是东鲁人,不如让武成王也找个东鲁来的人,对其进行询问,也许会有突破。最好是新离开东鲁不久的人,也许会有些奇效。”

    商王道:“王叔所言极是,众位爱卿,不知可有合适的人选?”

    子干等人都连忙摇头,做冥思苦想状,费仲忽然心中一动,忙道:“大王,微臣府上倒有一人,还是东伯侯府当年的管家,不如回头叫他去询问一番?”

    商王大喜道:“甚好,还等什么回头,你这便让人去将他带来。”

    费仲闻言一惊,道:“大王,此人甚是粗鄙,而大王龙体欠佳,怕此人会惊扰到大王。”

    商王摆摆手道:“朕自幼习武,还能怕什么惊扰,你这便将人叫来。”费仲闻言,忙应了声是,出去叫仆从回府去接人。

    不过两刻钟,那仆从便带着一个中年男子走了进来。那男子第一次面君,显然有些紧张,一进来便跪拜道:“小人姜环,见过大王,见过各位大人。”

    商王听了那人姓名,心里便有了底,点了点头,道:“姜环,今日朕有些事情要你来办,午门外抓了几个奸细,应是来自东鲁,要你分辨一番。若是办好了,朕自有重赏。”

    姜环听了商王的交代,忙连声应命,商王便示意武成王去带那四个受伤的刺客前来。

    不多时,人被带了上来,费、尤、姜三人眼见那几人浑身是伤,被包扎得如同一个血人,顿时大惊。那几人被拷打成这样都不肯交代,他们心中也更确认武成王是抓错了人。

    在费仲的催促下,姜环用东鲁话上前与那几人说了几句,不过那几人此时都被武成王喂了哑药,只是怒目而视,却都说不出话。

    姜环无奈,正要禀告商王,自己也没有办法让四人开口,商王却抢先开口道:“姜环,你也来自东鲁,且上前看看认不认识这几人。”

    姜环闻言顿时一愣,东鲁那么大,城内有数十万人,他又怎可能尽数识得。不过商王既然发话,他也不敢违逆,忙上前去辨认了一番,却实在不认识,只得道:“启禀大王,小人确是不认识。”

    商王闻言,面露失望之色,道:“既然不识得,那便算了,你退下吧。”

    姜环闻言,便连忙要拜退,今日这事实在有些莫名其妙,他也不敢再此多待。不料,一旁忽然传出一个声音道:“且慢!”

    众人循声看去,却见乃是承平王微子衍,他上奏道:“大王,微臣最善察言观色,臣发现这姜环刚才与那四人对视之时,神情甚是紧张,有些欲言又止之色,想必是姜环有所隐瞒。”

    姜环闻言大惊,天可怜见,正常人与那几个浑身是伤,却面色冷厉的人如此近距离对视,哪个不会有些紧张的?欲言又止?那可是被这几人身上的血腥味熏得差点吐了出来,怕君前失仪,费尽力气方才咽了回去。他正要出口辩解,一旁的武成王上前喝道:“大王,想必这姜环与那四人乃是一伙的,才替其同党隐瞒。待微臣将其拿下,一同审问。”

    箕子道:“大王,姜环身在费大夫府上,想必费大夫也脱不了干系。”

    费仲大惊,忙道:“大王,冤枉啊,这姜环才来微臣府上不到半年,微臣可不知他与何人有关系。”

    商王却道:“既然如此,姜环,你再上前仔细去认一认,看是否认识他们。”这“仔细”二字,说得却是极重,其中已有些威胁的意思。

    姜环无奈,只得再上前去辨认了一番。

    商王道:“可认出来了?”

    姜环看了眼一脸凶煞的武成王,又看了看对着他不停使眼色的费仲,不敢再说实话,只得道:“回禀大王,方才是小人眼花,现在小人认出来了,确是见过这几人。”

    商王皱眉道:“在何处见过?这几人是何身份?”

    姜环道:“小人在东鲁的集市上见过这几人。”

    “一派胡言!”一旁的微子衍再次上前道:“东鲁集市上,少说有数万人,你一个侯府管家,在集市上匆匆见到几个人,竟然能记忆至今,大王,此人还在隐瞒。”

    姜环忙道:“大王,小人记错了,是在酒楼里见到过的。”

    微子衍又喝道:“还在撒谎!你一个侯府管家,想必薄有资财,一年下来,去酒楼只怕不下百次,所见过之人,怕是能有数万,何况人有相似,如何能记得清楚?大王,此人连番隐瞒他们的见面之处,只怕这地方甚是特殊才是。”

    费仲也忙道:“狗奴才,你好好想想,到底在哪里见过?”

    姜环此时忙冥思苦想,今日若是不说出个特殊的地方,只怕是难以善了了。忽然,他脑中灵光一闪,想起微子衍两次提起的“侯府管家”四字,忙道:“大王,这次小人想清楚了,是在东伯侯府见过这几人。”

    听他终于说出了东伯侯府的名字,商王和子干几人都是松了口气,商王问道:“你可确定?莫要冤枉了好人。”

    姜环忙道:“小人怎敢欺瞒大王,所说之话句句属实。”商王满意地点点头道:“好,那你退下吧。”姜环此时全身已被冷汗浸透了,再次叩拜,转身逃也似的出去了。武成王禀告了商王一声,也将那几个刺客押了下去。

    待得姜环离去,商王却奇道:“众位爱卿,你们认为,这几个带着兵刃,鬼鬼祟祟来王宫之人,为何会出现在东伯侯府中?”

    子干等人闻言,再次沉默不言,继续做冥思苦想状。一旁的尤浑忙抢着道:“大王,既然已经证实,那几人来自东伯侯府,微臣以为,定是东伯侯府派来的人,想要进宫图谋不轨。”

    众人闻言,都是大惊失色,子干忙道:“尤大人,此事你可有把握?”

    尤浑何曾被子干等人如此客气地询问过,顿时面露得意之色,道:“定是如此!”

    费仲见尤浑出尽风头,有些羡慕,也忙上奏道:“大王,微臣也觉得定是东伯侯意图不轨。”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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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神秘史之我不是妲己介绍:
三教没好鸟,圣人也是人,商周乱天道,妲己来封神。
本书废柴流+幕后黑手流,主体修仙+权谋,女主文,慎入。封神秘史之我不是妲己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封神秘史之我不是妲己,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封神秘史之我不是妲己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