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鸡汤来喽
大武皇朝。
太云州,安河郡。
温和的日光透过稀疏的林间,照进一座八扇凉亭之内,朱红的雕花红木椅上,静静坐着一位面白如玉,儒雅俊朗的羸弱少年。
“咳咳咳……”
少年喉咙滚动,咳嗽出声,一块素白手帕捂住嘴边,渗出几条血丝极为显目。
他低头一看,英武的眉毛微微一卷,眼中有说不尽深意。
这具身体还是太弱了。
简直就是个病秧子,连起个身都费劲老半天,真不知道原主是怎么活在现在的?
必须要尽快逃离这里才是。
陆扬其实穿越过来已经将近一个星期,从之前的懵懂惶恐到现在的稳住心神,从容面对,他用了极短的时间,最后总结出了一句话:
不管别人说什么,只管点头答应。
“殿下,这个月内府上一共消耗了500两纹银,府里的库房已经没多少银两了,是不是该增加税收,以此来充盈库房?”
凉亭之外,一位耳垂硕大,油光满面的华服老头,正拱手作揖,徐徐开口。
陆扬眉头一皱,抬眼望着眼前这个穿着比自己还要华丽的老管家,心底不由犯起了嘀咕。
这一天到晚淡汤寡水的,肉都吃不上几块,一个月就消耗了足足500两纹银,我喝的水该不是用金子做的吧?
反倒是眼前这老家伙肥头大耳……
“殿下?殿下?”
见陆扬久久没有回应自己,那白发老管家缓缓抬头,轻声呼唤道。
“额……没事,就照你说的去办吧。”
回过神的陆扬,赶忙回应,并不希望自己在此刻露出马脚,与往常一样百依百顺。
“呵呵,就依殿下所言。”
目的已经达成,老管家会心一笑,这才后知后觉的看到陆扬掌心手帕的血迹,连忙转身,向后方的下人开口呵斥道:
“一群没有眼力劲的家伙!没看到殿下已经咳出血来了吗?还呆在这里干嘛?赶紧去收拾!”
他口水飞溅,气势十足,完全一副泼妇骂街的样子,大声咒骂着底下的那一帮下人。
陆扬无言的看着这一幕,心中不有疑惑,前身到底是怎样的脑子,居然让他当了管家?
此地是云王府,而前身正是王府中唯一的主人,云王,也是大武皇朝当今武皇第七个儿子。
按理来说,自己地位高贵,出身尊崇,在这府里没有人可以左右自己,完全可以一个人独掌大权。
可事实上,在陆扬短暂的接触下,他越发觉得,自己的前身更像个傀儡,其他人对自己的态度也十分的诡异……
这让并没有继承今生记忆的陆扬,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适当性的探索,逐步了解这府里真正的秘密。
“殿下,你的身体没什么大碍吧?都是怪老奴,只顾着向你汇报,都忘了殿下你的身体虚弱。”
老管家惺惺作态的凑了上来,一张油腻的老脸上,黄豆似的双眼,硬是挤不出两滴泪。
“要不要喝碗鸡汤补补身体?”
老管家突然自顾自的说道。
而陆扬在听到“鸡汤”这两个词是眼底骤然一变,正要咳嗽几声,故作淡定的拒绝,却听到管家私自开口,转头对着下人,低声催促道:
“赶紧去将那一锅炖好了的鸡汤给殿下端过来,没听到殿下想喝么?耳朵都怎么长的?”
“是是是,小的这就去端。”
下人连连点头,不敢有丝毫的耽搁,拔腿就向着厨房的方向小跑而去。
“我……我还没说……”陆扬欲言又止,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能无奈的闭嘴,维持着自己的人设。
不久,那下人急匆匆的端起了一碗浓郁肉香的鸡汤,端放在陆扬的石桌上。
望着那闪烁着金黄色光泽的鸡汤,他的心里深处产生一丝抗拒与迟疑。
“殿下,这鸡汤可是老奴花了好大的力气,花了无数银两买来的千年灵芝,再加上这老母鸡的味道,鲜美滋补,你可一定要尝尝。”
管家眯着的眼松开了一条线,将汤勺递到了陆扬的手边,那油腻的老脸绽放着如同菊花一般的灿烂笑容。
“快喝,快喝,不然就凉了。”
他连连催促,让陆扬干了这碗鸡汤。
“那……那就尝尝吧。”
陆扬讪笑一声,自知已经没有办法推脱,只能悻悻然的握住汤勺,端起了那碗鸡汤,轻轻搅拌汤汁,随后舀起一勺放入口中。
微热的汤汁席卷喉间,这鸡肉香味顿时触动了舌尖的蓓蕾,可惜却丝毫阻止的不了陆扬那逐渐下沉的心。
只见在此时,淡定品尝鸡汤的陆扬,看到自己的视野里,原本萦绕在身上的一缕缕微弱的白色丝线,在这一刻,突然断了一根,那断落的白丝缭绕陆扬周身三回后,缓缓飘散离开,消失在天地间……
陆扬清楚那白丝代表着自己生机。
情况不太妙啊,再这么喝下去,自己可能真会两脚一蹬,见阎王去了。
正是因为知道这个原因,他才如此忌讳这碗鸡汤,因为这一份鸡汤里……有毒!
而且,这帮家伙还每一天都要强迫自己喝一碗,简直就是在逼自己慢性自杀。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生机再次被削弱了,虽然分量微不足道,但是常年的日积月累之下,自己早晚要摊死在病床之上。
“呵呵,既然好喝,那就多喝一点。”
老管家嘿嘿一笑,连声督促,他那炽烈的关切之意,在陆扬看来如同窥视的毒蛇般阴冷残酷。
陆扬喝了数口,一边喝鸡汤,一边思索着接下来的对策,再这么待下去肯定是不行的,一定要逃离这个魔窟……
陆扬的双眼能够看到一些常人所不能看到的东西,现如今他能够摸索到就只能够观察出自身的状态,以及别人对自己的情绪变化。
就好似当初那一道白丝的逝去。
同时他也探查出了眼睛的另一种功能,当别人对自己抱有恶意时,对方身上就会散发如同血液般的诡异红光,反之,善意散发的则是柔和的蓝光……
而他为什么要急着离开这里?
并不仅仅是因为毒鸡汤,更是因为……
陆扬喝完碗中的鸡汤,轻轻放在桌上,随后抬起双眼,扫视四周。
王府上下一片赤红如血。
第二章 憨厚的床头少年
深夜时分,整座王府黯淡无光。
轰鸣的天雷滚滚而来,炽白的雷光撕碎了黑暗,照亮了寂静无声的王府。
与此同时,红木雕花的精致卧床上,双眼紧闭的陆扬,骤然睁开了眼睛。
他双眼清澈,丝毫没有睡意朦胧之感,仅从这一点看出陆扬从始至终并没有睡着,一直在等待着某种机会。
屋外微风骤起,淅淅淋淋的风刮树叶声,豆大的雨滴击打青石路面的碰击声清清楚楚的从屋外传来。
陆扬心中一动,知道大雨将至,自己能够逃出王府的机会终于来了。
他轻轻起身,正要下床之际,无意间向着床头一瞟,身体骤然一僵,整个人定格在那一瞬,随后面露尴尬:
“啊哈哈,夜鹰,你怎么还不睡?”
“一直这样站在床头,你不累吗?”
床头处浮现一道阴影,当雷光再次滑过天际,苍白的雷光将屋内一切照亮。
一位身穿粗衣麻布,脸颊消瘦,面带麻子的少年就那么静静的,如同死尸般站在陆易的床头,一动不动。
他脸上泛着憨厚的笑容,一双铜锣大的眼睛直勾勾盯着陆易,不知为何,越看陆扬越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这位神出鬼没的少年正是陆扬的贴身护卫,一直负责着陆扬的生活起居,两人向来形影不离。
但在陆扬看来,与其说是守卫,倒不如更像是贴身的监视。
对方的眼神丝毫没有对主人的尊重,反而带着浓烈的侵略感。
当雷光散去,黑暗再一次降临,少年那独有暗哑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殿下,不打紧的,我这都是为了保护你的安全,睡觉对我来说根本无所谓。”
“而且作为殿下的贴身护卫,我是一刻都不能离开殿下身边的……”
陆扬:“……你,你真敬业。”
他无话可说,只能灰溜溜的钻回了被窝,万万没想到,居然到了这时候还有人守着自己,自己的出逃计划还没开始就已经胎死腹中。
暗自苦闷的他,毫无睡意。
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难眠,床头的少年依旧直挺挺地站在那里,如同一座雕塑。
夜鹰嘴唇蠕动,缓缓开口:“殿下可以放心入睡,一切都有小人在,不用担心。”
就是因为你,我才担心得睡不着啊!
陆扬一脸难看,要换做其他人听到这一番话,或许真能够安心入睡。
可是在陆扬的眼中,对方身上代表恶意的红线疯狂飞舞,怎么看都没有任何说服力。
嘴角扯了扯,他强颜微笑道:“没事,就是被雷声扰了有点睡不着,你不用担心我。”
随后对方便没有回应,整个屋内再次陷入了寂静……
而难以入睡的陆扬,在联想到各种出逃计划无果后,心情越加的烦躁,望着对方的飘逸的红线在自己眼前飞舞,便忍不住伸手一抓。
啪叽!
那看似虚幻的红线应声而断,落入陆扬的掌心,看得他一愣一愣的。
这……这玩意能够扯下来?
那是不是可以说明其他也能够扯下来?这代表恶意的红线扯下来后,会发生什么变化?
心底的好奇与疑惑如同滚雪球似的越来越大。
陆扬最后还是忍不住出手,悄悄扯向夜鹰身上的红线,而且他动作隐秘,并没有引起夜鹰的注意,与此同时,他也暗中观察着对方的反应。
第二条红线被他扯入手心时,一丝不苟的夜鹰竟然罕见的找了个哈欠……
第三条红线被撤下,夜鹰只觉自己眼皮微重,一抹困意席卷而来。
奇怪,怎么突然感觉有点累?
难道是最近没有睡觉的缘故?
暗中观察对方神色的陆扬,眼睛顿时一亮,暗道心中有戏。
正当他想要扯下第四条红线时,杂乱的红线中出现的一抹绿色。
一条蕴含绿色的光线,在众多红线中尤为耀眼,陆扬心中微微一奇,这还是他头一次见过这种颜色。
而那绿线也好巧不巧的就出现在陆扬的不远处,处于好奇的状态下,他伸手向着那根线就是一抓。
好烫!
当手掌接近那绿线的第一反应便是如同碰到了滚烫无比的高温岩浆。
仿佛再靠近几厘米自己的手掌就会被瞬间点燃融化,就在他准备放弃之时。
那之前被扯下的三条红线,徒然传来了一缕缕清凉之感,缓缓地将陆扬的手掌包裹。
好似温度隔绝手套似的,阻挡了这炙热如火的高温。
但是好景不长,手掌越接近了绿线的同时,那红色丝线纷纷开始自燃,再过片刻功夫便会一烧而尽。
陆扬此刻管不了这么多。
眼看手上的红色丝线逐渐燃烧殆尽,他咬紧牙关,向着那独特的绿色丝线狠狠一扯。
咔嚓!
“噗!!”
在绿色光线断裂的同时,夜鹰面色骤然一白,嘴里吐出一口鲜血!
哐当一下,他身躯突然无力的趴在地上,整个人气息萎靡,精神不振。
陆扬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吓了一跳,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
来不及看着绿线是何方之物,随手将线条一藏,便起身扶起瘫倒在地的夜鹰。
并且口中还关心的问道:“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平白无故突然吐血?”
“难,难道是有刺客?”
陆扬贼喊捉贼,一副担心受怕的样子,一边搀扶着夜鹰,一边东张西望,装的是有模有样。
夜鹰胸腔剧烈起伏,狠狠咳出两个血痰之后,平复了气息,眼中也带着浓浓的疑惑。
他轻声开口,原本暗哑的声音更加低沉:“殿下,不必担心,没有刺客。”
“只是小的修炼时出了差错,不小心自己弄成了重伤,害得殿下担惊受怕,真是愧殿下对我如此关心。”
陆扬轻舒一口气,轻拍他的背,瞬时还扯下一根红线,“没有敌人就好,没有敌人就好。”
“我……噗!!”夜鹰还想再说,但鲜血突然止不住的从他鼻腔中喷涌而出。
“咳咳……小的恐怕今晚不能再守候殿下的身边了,必须要调养伤势,不然……”
他的眼神中终于出现了一丝凝重。
“小的可以安排其他人保护殿下,在此之前还希望殿下不要乱跑。”
陆扬欲言又止,嘴巴张了张,“算了,随便你吧,好好养伤就行。”
夜鹰点了点头,转身走入阴影中,就这么眼睁睁在陆扬面前消失了踪影。
陆扬瞳孔骤然一缩,好诡异的离开方式,这究竟是怎么修炼的。
原本心里生起的那点小九九,骤然有种烈火遇到冰水一般被熄灭了。
沉默片刻之后,无从知晓对方到底有没有离开,无奈下,从怀中掏出了那绿色的丝线。
反正对方又看不见。
就是因为这一条线才让夜鹰受了不小的伤,这线到底是什么?
陆扬来回打量,将丝线缠绕在手心。
突然,那绿色线条竟然如同冰块一样,渐渐的化入了他那消瘦的掌心,融入他的身躯。
这一切快得惊人,连陆扬都还没反应过来,丝线便彻底融入了掌心。
与此同时,陆扬虎躯一震,脑海中突然出现了几个字符。
【三年功力】
第三章 把你给拔秃了
这绿色丝线代表的是修为功力?
陆扬神色微凝,细细感受着体内的变化,随着丝线的彻底融入,原本赢弱不堪的身躯逐渐变得有几丝力气。
而身体上,本身就如同微光烛火的白丝,也在这时变得雄厚了几分。
体内的细胞仿佛是饿了数年的饿鬼,疯狂吮吸着绿色丝线之内所带来的生命精华,苍白的脸颊缓缓变得红润。
体质正以好的方向发展!
原来这才是我眼睛的真正妙用!
感受着体内空前的变化,陆扬欣喜若狂,这一刻他终于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只要巧妙的运用这一点,他就可以悄无声息在其他人的身上“偷功力”,来孕养自己衰败的身躯。
忽然,原本满脸笑容的陆扬变了脸色,他的眉头皱成一团,嘴角竟然流出了一丝丝鲜红的血迹。
“这副身躯终究还是太弱了。”
澎湃恐怖的生命精华在融入体内的那一刻,疯狂反补他的细胞,不但如此,也在他的经脉中奔腾不息,来回碰撞。
要是再这么下去,这股能量不加以控制的话,早晚会摧毁陆扬的浑身经脉,造成重伤。
考虑到事情的严重性,陆扬立马坐下,引导着体内那狂暴的生命精华,一点一点的往自己丹田汇聚而去。
没过一会儿,只听噗的一声。
如同打破的某种关卡。
陆扬身躯一震,狂暴的劲气在他周围缭绕,将床铺上的被褥枕头狠狠的掀放在地上。
盘坐在床上的陆扬,缓缓睁开眼睛,精光一闪,轻轻吐了一口气,面露一丝喜色。
“我居然炼精化气成功了!成功的踏入了武道!”
“要是换做我之前严重亏损的身躯,修炼个几十年都不一定能够成功聚集那么多的生命精华达到炼精化气的地方,多亏了这三年的功力!”
大武王朝向来以武为尊,民风彪悍,任何阶级地位都是以实力来排名的,而武者又分为九品,一品为最,九品为末。
其中每一品阶都有四个小境界,分别是初期,中期,高期与圆满。
武者的后三个境界主要是以炼精化气为主,以熬练自己的身躯,蕴养体内的气血,于丹田之中凝结劲气。
而此刻陆扬正处在九品初阶的境界,在丹田中凝结出了第一缕劲气。
握住双拳,感受体内澎湃的力量。
啪啪啪!
突兀的拍掌声从陆扬的身后响起,正沉浸于喜悦中的陆扬骤然一惊。
豁然转头一看,只见之前融入阴影中的夜鹰,不知何时再次出现在自己的身后,眼角带着一丝戏谑与好奇。
他停下拍掌的双手,双眼中绽放的异光,如同火炬一样明亮,“不愧是我的好殿下,明明被喂了这么多年的蚀骨散,居然还有能力修出第一条劲气。”
“你们陆家果然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要不是我谨慎,觉得自己丧失了三年的功力,有些蹊跷,悄悄躲了起来观察,说不定真有可能让你有逃跑的机会。”
夜鹰此刻轻佻傲慢,完全一副猎人看待猎物的神态,再也没有了之前那般伪装的憨厚。
见脸皮已经被撕破,陆扬也没有再藏着捏着,反而冷着脸低声质问道:
“怎么,我修出劲气不应该吗?”
“你要知道你只是一个守卫,无权来干预我的事情……”
“呵呵……”夜鹰冷笑,伸手拉开了旁边的桌椅,大摇大摆的坐在上面。
“殿下你就不要装了,其实你早就知道鸡汤里面有毒了吧?你觉得你的身份对我们来说,重要么?”
陆扬依旧冷着脸,但是一颗心沉进了谷底,“所以呢?你们现在想要怎么办?把我给杀了?”
夜鹰双手一摊,面露无辜:“怎么会呢,时机还没有成熟,殿下,你可对我们大有用处,再说了,这也不是你第一次升起警惕怀疑,我们早就有应对方法。”
夜鹰伸手从怀中一抓,摸出了一个小药瓶,从药瓶中倒出一枚乌漆抹黑的丹药。
“这玩意儿叫失魂丹,要是你之前没有失忆的话,对这东西肯定很清楚,可惜现在你是第一次见这东西吧?”
“没关系,等我废了你这一条劲气,喂你吃下失魂丹,好好的睡一觉,到了第二天,你又就可以变成那个天真无邪的殿下了。”
夜鹰眯着眼笑,站起身来,缓缓靠近陆扬。
陆扬眉头紧锁,并没有显得过多慌张,他盯着那枚药丸,突然道:“等等!既然我早晚要失忆,那何不告诉我你们的真正目的?反正这又不亏。”
“呵呵……真当我是白痴吗?”夜鹰阴笑一声,没有再理会陆扬。
反而脚步微动,划出一道残影急速靠近陆扬,并且抬起右手,呈现鹰爪状,爪前的三根手指上刹那黑青,闪烁着凌厉寒光,向着他的喉咙瞬间锁去。
陆易脸色一沉,自知没有再拖延的的余地,便眼底一寒,左手向空中虚抓。
在他的视野之中,数条红线被他紧紧握在一起,等待的就是这一刻!
哗啦!
红线应声而断,齐齐从夜鹰的身上脱落下来,被陆扬篡在手里。
欺身而近的夜鹰,脚步突然踉跄,如同醉酒老翁,东倒西歪,脸色更是青铁无比,他的眼中头一次出现了骇人之色:“不是错觉……又是这一种感觉!”
他猛的抬头,毒蛇一般的锐利目光骤然投向了陆扬。
同时退避数米,与陆扬拉开极远的距离。
“难道是你在搞鬼!”
他身上的萎靡之意尤显浓重,整个人精神不济,一双眼皮随时都有可能闭上,似乎已经处在了极度疲倦的状态。
看来扯断红线并不能削减他对我的恶意,只能消耗他的精气神,以此造成肉体上的疲倦。
陆扬眯起双眼,留意了这一现象。
这时,他再次发现,对方那寥寥无几的红线之中,突兀出现了两根迥异于其他红线的颜色。
一根绿线与一根黄线。
不能再这么拖下去了,这整个王府都是他们的人,拖延的时间越久,那我越将没有胜算。
与其如此倒不如赌一把!
陆扬要赌的便是靠近夜鹰,顺势将那迥异的两根线条给扯下来,再不济也要将其他红线给扯下来。
他就不信所有红线被拔光,夜鹰还能够安然无恙!
第四章 变成了个傻子
陆扬仔细推测过,只要靠近夜鹰三米就能够有把握扯掉那些漂浮在对方身上的红线!
自己速度够快,一切来得及!
说干就干!
陆扬抬脚就将身边的枕头踢了过去,以此来分散对方的注意力。
同时脚掌猛的一踏,瘦弱的身躯如同利剑一般飞射而出,迅速逼近警惕的夜鹰。
呲~
随手一撕,袭来的绣花枕头瞬间撕成了七横八竖的碎片,再望向陆扬急速而来的身形。
夜鹰眉头一竖,皮肉抖动,渐生怒气,觉得自己被挑衅了。
“小把戏倒是不少,不过以你这副初入武道的小身板,你以为你能够碰得到我?”
语气虽然傲慢,但夜鹰的动作却丝毫不差,一见陆扬靠近自己,便立马拉开距离。
他傲慢,但是他不傻。
夜鹰可是知道眼前这个家伙,有种能让人疲惫的能力,此时的自己已经是强生撑着困意,在和陆扬周旋。
反应神经都比往常迟钝了大半,速度更是不及以往的三分之一。
但哪怕如此,以陆扬自身的速度而言,依旧连对方三米的距离都无法接近,这令他的计划从一开始就已经泡汤了。
陆扬神色恼怒,急吼吼的开口道:“跑什么啊你,你不是挺牛的吗?连和我打一场的勇气都没有吗?”
“难道你还怕我一个初入九品的武者?”他顿住脚步,气急败坏,连声讽刺。
这一刻,夜鹰却笑了,“别想激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嘛吗?你这小子古怪的很,我才不会上你的当呢。”
一边调侃,一边揉了揉发酸的眼皮,疲倦的身躯斜靠在身边的墙壁上。
他本身只有九品圆满的修为,实力不算特别强劲,但是用来监视手无缚鸡之力的陆扬已经绰绰有余了。
但意想不到眼前这位虚弱不堪,病入膏肓的七皇子居然修出了第一道劲气,而自己也因为丧失了三年的修为跌落到了九品后期。
对于那诡异的力量,夜鹰更是忌惮万分。
至于叫别人和自己一起制服陆扬,他不是没有想过,毕竟这种方式更稳妥,更安全。
可是夜鹰没有那个胆子,他知道这王府大管家究竟是何方人物。
以对方的狠辣手段,要是知道自己连这点小事都给搞不定,那他恐怕很难活着离开王府……
一时间,局面陷入了两难。
随着时间的推移,夜鹰觉得自己的眼皮越来越重,如似坠物千斤,有种头重脚轻,倒地就睡的迷惑感。
眼看快要闭上眼睛,他忽然一个激灵,强睁着睁开双眼,“难道……这种古怪困意没有距离限制?!”
他一抬眼,不知何时陆扬已经靠近自己三米之内,悚然一惊之下,已经顾不得自己能否伤到对方,抬手就是一记鹰爪轰了出去。
铛铛铛!
钢铁交织的声音骤然在屋内回荡。
手指顶端如同轰击在钢板上,碰撞的余震震着他手指生痛,困意大减。
什么!!?
他定眼一看,发现自己的鹰爪将陆扬胸前的白衣撕碎,露出了里面一块淡青色的铁板。
周围都是对自己满怀恶意的人,陆扬这种怕死的性格,自然不可能一点准备都没有,早早在几天前,他就找了块巴掌大的铁板塞在自己心脏的周围。
当做了护心镜使用,却没想到今天居然立了奇功。
而陆扬自然也被劲力震得不轻,五脏搅动,脸色苍白,鲜红的血液自嘴角滴落。
不过这瞬间,陆扬却嘴角微裂,笑容狰狞,露出了森冷的血牙。
这笑容令夜鹰心底一寒。
明明陆扬距离自己仍有一定的距离,但不知为何,夜鹰此刻心湖警钟狂鸣,一种莫大的危机仿佛笼罩在自己的身上。
他已经顾不及是否会被大管家责怪了。
连忙张开嘴巴,正要高声呼喊。
陆扬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只见他的手掌在夜鹰的头顶虚抓一把,然后奋力一拔!
视野中,所有红色丝线缠绕在一起,陆扬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手掌上的青筋更是突兀爆起,才艰难地将所有红丝连根拔起!
夜鹰的眼睛刹那呆滞,失去高光,整个人僵立在原地,如同断了电的玩具,一动不动。
刚要喊出去的声音也卡在了喉间。
“咳咳……呸!”随口咳出两口血沫,吐在夜鹰的衣上。
夜鹰依旧毫无反应,如同木头人似的,嘴角甚至有晶莹液体不自觉的流下来。
“这……这是变傻了?”陆扬一抹自己嘴边的血迹,扫视眼前变成傻子的夜鹰。
将所有代表恶意的红线拔除后,人就会变成了傻子?还是说只是短时间会这样?
陆扬疑惑不解,但值得庆幸的是他成功的解决了一场危机,避免了自己的能力暴露。
同时也给自己敲响了警钟,这里的每一个家伙都不能小觑,对方不仅仅只是下人护卫这么简单。
就单单以夜鹰那份胆小甚微的态度来看,怎么说也是常年游走在刀尖上的人物,只是这一次大意之下败在了一块铁板上。
“下次一定要注意,绝对不能让自己这个能力暴露,这一次太危险了。”
陆扬察觉自己胸腔刺痛,将胸前的衣襟拉开,显露出那块已经变形的铁板。
板面内凹,还有着三个指印大小的小孔。
陆扬将铁板取下,轻吸一口凉气,铁板所在的胸口处一片青紫,皮肤出现道道淤青。
他恍恍惚惚的坐了下来,长舒出了几口气,听着外面依旧哗啦啦下个不停的雨声。
“也算幸运,这打斗声被外面的雨声给盖住了,不然的话,肯定会暴露……”
休息片刻,陆扬看了眼手掌中的数条红色丝线,再望着夜鹰依旧呆着原地,背上的黄丝,绿丝在轻柔飘逸,迎风摇摆。
他略微沉吟,抬起紧裹着红色丝线的左手,向着那黄色丝线拔去。
同样的炽热无比!
同样的令人好奇!
红线遇到黄线,如同六月春雪一般,急速消散,眨眼焚尽一空,趁此机会,陆扬的手掌已经能够稳稳的握住黄线。
他竭力一抽!
那根黄线便从夜鹰的后背彻底拔落!
还来不及细看,眼前飘舞在空中的绿线缓缓消失……
咦……这是什么原理?
难道只能选择其中之一?
还是说,当自己掌握足够的红丝,所对应的线丝才会出现?
俄顷,他摇了摇头,抛开杂念。
着手开始收拾这狼藉的场地,让一切恢复原样,当再看向那如雕塑的夜鹰,陆扬头瞬间就大了。
“其他的还好,这夜鹰变傻怎么解释?”
苦思无果之后,陆扬干脆就将夜鹰再次摆放到自己的床头边上。
就如刚开始那般……敬业。
随后,陆扬将那黄线取出,按照之前绿线融入身体的方式,缠绕在自己的掌心。
恰如之前,几个字符在此刻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鹰爪功小成】
第五章 土匪似的卫兵
次日清晨,朝阳初露。
经过一夜小雨洗涤,整片天地都焕然一新!
这时,一道尖锐且带着强烈分贝的声音,从陆扬的卧房内骤然扩散而出。
“有刺客!有刺客啊!!”
“人呢?人都跑哪里去了!!”
嚎叫的自然是刚刚睡起身的陆扬,思索了一夜后,他觉得不能任由事件发展,否则第一个怀疑对象就只有可能是他。
为今之计,只能捏造出夜鹰变成傻子的原因!
所以,就出现了陆扬嚎叫惊慌的这一幕。
未过多久,凌乱嘈杂的声音,骤然从四周传来,毫无纪律可言,并且还伴随着声声难以入耳的怒骂。
哐当一声。
陆扬所在的卧室大门被一只长满腿毛的大脚粗暴踹开,倒飞的房门狠狠镶嵌在墙壁之上。
数位如同土匪似的壮汉从门外挤了进来,个个长枪短剑,衣服凌乱,胡子拉碴。
在陆易发声呼救时,这些家伙还在呼呼睡大觉,哪怕到了现在还有不少人在打着哈欠。
毫无疑问,眼前这帮家伙就是陆扬自己王府的护卫队。
也是自己府内所圈养的私兵,一向是用来巡逻府内,保卫府里的治安。
但陆扬越看越觉得这帮家伙就是一帮土匪,草寇,无组织无纪律,哪里有一点私家军的风范?
“让开!让开!别他妈在这挡道!”
人群徒然骚动,挡在最前面的几个壮汉突然被一脚踹到一边,吃了一嘴的泥。
被踹的壮汉丝毫不敢发怒,反而还舔着一张脸上前讨好:“洪爷!这边走,这边走。”
一位两米高,腰杆如同水桶宽,国字脸型,还带着几丝横肉的中年壮汉越过人群走了出来。
他身穿一袭柔顺的虎皮大衣,粗放狂野,腰间别着一把虎煞大刀,看其分量就足有数千斤,非常人所能挥舞……
这出现的中年人正是护卫队的统领,洪龙。
在见到中年男子出现,陆扬眼睛一亮。
对方身上所散发的红线,比夜鹰浓郁数倍,这说明能薅的羊毛,也比夜鹰多得多!
这一刻,陆扬将薅羊毛的目标从夜鹰转移到了眼前的这位大汉身上……
于是他惊慌地冲上前,铆足了劲开始演,整个人都快要贴到洪龙身上。
他指着一动不动的夜鹰,惊恐大声叫道:“洪统领来的正好,有刺客,有刺客啊!夜鹰已经遇害了!”
看陆扬一副快要被吓尿的样子,洪龙眼底露出了一抹不屑,但他记得自己所要扮演的角色,哪怕再看不起陆扬,也不会表现出来。
“殿下,一切有我,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今早起来就看到夜鹰跟傻了似的,怎么叫也叫不醒……”
洪龙眉头一皱,眼神略带几丝探究,“嗯?居然还有这种事情?”
“我来看看……”洪龙紧锁眉头,上前一把捏住夜鹰的脑袋,微闭双眼,略微感应几分。
没过几秒,他缓缓松开手,眼底闪过了一丝凝重:“伤他的人恐怕是个高手,能够在不伤及肉体的情况下,轻松抹去他的三魂,换作一般人根本做不到。”
洪龙捏住下巴,略微思索,“究竟是哪帮杂碎,敢弄到我们的头上……”
这时他忽然抬头,低声呢喃,“大管家刚走,这里就出现了这种情况,难道他们早就算好了?”
刚踏入武道的陆扬,耳聪目明,轻易就捕捉到了这一信息。
他眼神微微闪烁,心里泛起了浪花。
大管家走了?
他去哪里去了?
或许是一个好机会……
大管家对于陆扬而言,一直是挡在他面前的高山,压的陆扬喘不过气来,他还记得在那个夕阳之下,第一次看到漫天红线从大管家的身上迸发而出,仅仅是他一个人就将整个王府一半的红芒所占据。
这足以看出了对方的可怕。
“殿下,难道昨晚你就没有一丝的察觉吗?”洪龙豁然转头,双眼定定的望着陆扬。
“我……没有呀……嘶!”
话说到一半,陆扬忽然倒吸一口凉气,藏在一边的左手,猛的伸到身前,对着手指连连吹气。
“怎么了你这是?”
洪龙一惊,警惕的往终身看了看,没有发生什么异常,又转头疑惑地望向了陆扬。
“额……没事,没事,就是今早刚起床看到夜鹰这样,不小心从床上吓得掉了下来,手指被磕到了,刚才一直没注意,现在才后知后觉……”
陆扬迅速的组织语言,掩饰自己的慌乱。
同时扫向了洪龙后背的那些红线,每一条都比夜鹰粗上数倍。
刚才陆扬就想借机拔掉一根红线,却没想到握住的红线,就好像握住了烧红的钢丝。
烫的陆扬下意识的倒吸一口凉气,而且这种疼痛并不是作用在身体上,更多的是来自灵魂……
看来自己异想天开了,一些实力强大的人,仅仅是身上所散发的恶意红线,他连触碰的资格都没有。
洪龙听到陆扬这副说辞,心底更是不由生出一丝鄙夷,从始至终他就没有怀疑过夜鹰的呆傻跟陆扬有关。
在他一直看来,陆扬就是个傀儡。
其他的根本一无是处……
“具体的原因我已经知道,还好殿下没什么大碍,夜鹰也算死得其所……”
洪龙转身,随手就料理了夜鹰的后事。
然后毫不顾及陆扬的身份,单手搭在陆扬的肩膀上,低声开口道:
“现在正值多事之秋,大管家又不在,殿下你体弱多病,要不要这段时间就换我来守护在你的身边,以免有宵小之辈图谋不轨?”
陆扬一听瞬间惊了,连连摆手,“不用不用,你随便派两个手下保护我就行。”
要是换做之前,他那是百般的乐意。
可是现在修为不够,再肥的肥羊摆在自己面前也没办法去薅,而且对方实力强大,搞不好有更容易暴露的风险。
与其如此,还不如低调发展。
趁着大管家不再的空隙,尽快想办法,积攒力量,逃离这座诡异的王府。
洪龙迟疑道:“这……会不会太危险了?万一刺客还在府内呢?”
陆扬摆了摆手,一脸轻松,“没事,这刺客暗中灭了夜鹰的三魂,对我并没下毒手。这说明他潜入王府的目的并不在我,而是另有其他目的。”
“洪统领现在最主要的任务,便是找到潜伏在王府之中的刺客,这才是重中之重。”
洪龙打心底瞧不上陆扬,陆扬能有这样的提议,他自然在高兴不过,但毕竟是演戏,怎么装也要装得像一点。
“这……好吧。”
第六章 暴力征税
“有情况就通知我,只要你在府里吼一嗓子,我随时都能够听到!”洪龙拍着胸脯,大声的保证道。
然后就带着其他壮汉离开了陆扬的卧室,随机分配小队到各个角落巡逻,准备揪出陆扬口中那个子虚乌有的刺客。
同时他在队伍中挑出了两个好手,当做陆扬的护卫。
一位眼角带疤,身材矮小,手持短刀的精悍男子。
另一位则面颊灰白,身材消瘦,浑身上下透着丝丝凉气的长袍中年。
“刀疤,尔冰,你们两个去守着那个家伙,千万不能让他有任何意外。”洪龙一指陆扬的卧室,沉声说道。
“哪怕是真遇到了刺客,你们可以死,但他绝对不能死!听到了没?”
刀疤皱眉,疑惑不解,“至于那么谨慎么,我们可不像夜鹰那种货色,寻常刺客近不了我们的身。”
“你们懂什么,这次潜入的刺客非常厉害,可能连我都不是对手!”洪龙神色郑重,眼底深处更是有着浓浓的忌惮。
“刚才我不但观察了夜鹰的神魂,也看到了他擅长的鹰爪功,爪前手指明显有挫伤!”
“所以呢,说明了什么?”刀疤挠了挠头,还是不理解自己老大说的是什么意思。
“难道……对手炼体已经达了铜皮铁骨的地步?”
一边的尔冰,突然皱眉发声。
“对!”
洪龙抬头答应一声,双眼眯起。
“能够毫发无伤地抹去其三魂,说明对方已经劲气出窍,而夜鹰明显有过反抗,不过,似乎并没破开对方的防御。从大体推算出,能够劲气出窍,并且铜皮铁骨,对方极有可能是一位武师!”
武道九品,下三品为武者境,中三品为武师境,上三品为武皇境……
每一个大境界的屏障,如同天堑一般,只有极少数人才能跨过那个瓶颈。
一旦突破,实力与地位天差地别。
以至于在皇朝之中武者的基数极大,但是到了武师境却急速的锐减,只有寥寥数千位。
他们两人在听到刺客极有可能是武师级别的存在,顿时都变了脸色。
刀疤神色不安,显然是被武师的名头吓得不轻,急声开口道:“老大,要不我们回山里吧?对方可是武师……”
“给我闭嘴!”
洪龙虎眼一瞪,低声厉喝。
“你还有没有一点出息啊?怎么老想着往山上跑?我们现在已经洗白了,是王府的护卫队,是吃着官家饭的正规军,不再是从前的山匪头子!”洪龙瞪着刀疤,硬声训斥,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刀疤与洪龙的关系极为要好,自小就是在山寨里一起打拼出来的,一直都是他的左膀右臂。
否则一般人要是问出这种白痴的问题,洪龙早就一巴掌甩过去了,哪里会让他在自己的面前逼逼赖赖。
刀疤缩了缩脑袋,低声嘀咕,“我这不是为了咱们的安全着想嘛,要是武师,咱们一个能打的都没有,迟早一锅给端……”
洪龙抬手作势要打,刀疤这才悻悻然的闭上嘴巴。
“这些事情不用你操心,我自然会禀报大管家,有大管家在,寻常武师能是对手?”
大管家的存在,给洪龙极大的信心。
自从跟随了大管家,他还从来没见过哪一位敌人能在大管家面前撑过三招的。
他夺步离开,边走边说,“你们可要把那小子给看牢了,千万不能有任何差池!”
“还有我怀疑那小子没有说实话,我观他气息有些紊乱,显然是知道些什么,但碍于身份也不好逼问,你们去探探口风。”
“老大,知道了。”两人齐声应下。
看洪龙已经走远,逐渐看不到背影。
刀疤才嘴角一撇,有些纳闷道:“这小子到底有什么好的?之前就频繁有其他武者潜入府内,为他而来,现在居然惹得武师都出现了。”
“话也不能这么说,对方再怎么说也是皇族中人,引得一位武师出现也没什么奇怪的。”
尔冰轻声开口,加入了讨论。
“就他?”
刀疤嘿嘿冷笑两声,言语不屑,“要是其他皇孙皇子倒也不奇怪,但我听说这家伙好像是当今武皇最讨厌的儿子吧?”
“否则也不至于发配到这又穷又偏僻,地盘还最小的太云州来,这明显是跟皇位无关了,属于流放……”
“行了,说那么多有什么用,我们又猜不到那些大人物的心思,还是赶紧守在那小子身边吧。”
尔冰打断了越说越兴奋的刀疤,走进了陆扬的卧房。
…………
太云州,位于大武皇朝所属的十二个州中最小的一个州,方位其北,其领土狭小贫瘠,又处边境,加之治安凌乱,大量流寇强盗聚集于此,街头血拼,烧杀抢掠已为常态。
而太云州因地盘狭小,总共才有三个郡城,安河郡属于主城,其他两郡分别是流云郡与青都郡。
此刻,在流云郡外往南的郊区,广阔的庄园里,一座奢华豪气的大殿中,身穿黑色长袍的男子跪倒在地上,他的右手紧紧捂住自己左胸的位置,鲜红的血液自指缝间缓缓滴落。
他不断的哆嗦着,嘴唇发紫,一双眸子中闪烁着惊恐,害怕,懊悔等种种情绪。
再看周围,原本富丽堂皇的大殿此刻已被无尽血红所侵染,到处都是残肢断骸,头颅滚地,一具具四分五裂的死尸交织成了这一片人间炼狱。
而在那男子的身前正站着一位身材发福,肥头大耳,头上的白发梳得一丝不苟的老者。
此刻老者神色淡然,一张淡青色的精致手帕,缓缓擦拭着自己满是老茧又鲜血淋漓的双手。
“怎么都那么犟呢?”
大管家脸上带着不解,边擦拭手掌,边慢吞吞的开口道:“下令征税,又不是我的命令,我只是一个打工的,你们何必这样为难我呢?”
“我,我……”男子嘴唇蠕动,愣是说不出话来。
这跪着的中年人正是太云州流云郡的郡守陈峰,面前所站之人自然是前来收税的大管家。
“殿下已经够仁慈了,你们还想怎么样?”大管家擦完手上的鲜血,随手将手帕一丢,俯视着陈峰。
“仁……仁慈?”本被恐惧占据内心的陈峰,突然抬起头颅,双眼的怒火压制了心底的懦弱。
“每年征税本来就繁多,现在又要突然加税,这是简直就是明目张胆的吸血!你要让流云郡的老百姓怎么活!让太云州的百姓怎么活!”陈锋低声怒吼,胸前的血液更是喷涌而出。
因为情绪的突然激烈,导致胸前的伤口再次撕裂,血流不止,瞬间就将衣襟染红了大半。
大管家忽然后撤一步,似乎是嫌弃他胸前的血液会弄脏自己的鞋子。
“啧啧啧……陈峰啊,陈锋……”大管家咂嘴,脸颊浮现出满满的嘲弄:“死到临头了,还在这里装好官,装给谁看?”
大管家随手一指这金碧辉煌的大殿,嗤笑一声,“呵,这么大的庄园以及比我们王府还有奢靡的宫殿,你应该比谁都清楚是从哪里得来的吧?”
忽然,他眯起双眸盯着陈锋,意味深长道:“更何况,你确定现在流云郡还有普通的老百姓么?”
第七章 爱民如子
大管家收回目光,将双手负于身后,来回在大殿中走动,似乎是在欣赏自己所造就的这幅“美景”。
口中慢条斯理的道:“太云州距离皇都路途遥远,地处偏僻,加上数百年的动荡,还是著名的流放之地,穷凶极恶之徒扎堆出现……”
他目光突然投向瘫坐在地的陈峰,锐利如剑。
“你知道外人将我们太云州称为什么吗。”
陈峰沉默不语,目光闪烁,身体逐渐变冷。
而大管家则口吐清晰,一字一顿,似乎饱含着浓浓的嘲讽道:
“罪州!他们称我们罪州啊!这里生活的每一个人都是罪人的后代,留着罪人的血!你还认为他们是普通老百姓?”
“这座城里,街头巷角,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发生着血案,抢夺,厮杀,沿袭着祖辈的罪恶。这样的山野刁民,不吸他们的血吸谁的血?”
“你说,我们殿下这样做算不算做好事?”
大管家缓缓走到陈锋的面前,蹲下身子,与其平视,轻声质问他。
“我……我不知道。”
满腔的怒火逐渐被尖锐的言语所浇灭,涌上来的依旧是深深的恐惧与彷徨。
陈峰颤抖着身体,宛如一只受冻的鹌鹑。
他知道大管家说的都是实话,也知道自己这些年来所作所为跟大管家他们而言没什么两样。
可是……他不想死。
“我,我可以帮你征收税务……只要……”
“想什么呢?傻孩子。”
一只散发浓郁血腥味的粗糙大手,缓缓压在陈锋的额头之上,一点一点帮他捋顺凌乱的头发。
此刻的大管家,就仿佛慈父一般,细心而又专注,“殿下可是说了,但凡阻碍他收税的任何人,一律按诛九族来处理,我……只是在执行任务而已。”
陈峰心中大急,满脸惊恐道:“可是我已经答应你,帮你收税……”
“不好意思,你说晚了,杀都杀了这么多,也不差你一个,而且有句老话怎么说着,嗯……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嘛!”大管家歉意一笑,附在陈峰头颅上的手掌,猛的扣住了其头盖骨。
狠狠的向上一拔!
刺啦!
皮肉撕裂声骤然响起,鲜血喷涌而出。
陈峰的五官骤然扭曲,皮肉向上拉扯,在最后时刻,他眼底的惊恐化成了深深的怨毒怒吼:
“云王,你好狠的心!”
咚!
鲜血如同血柱般从颈脖处喷洒而出,没了生机的无头尸体彻底向后仰去,与地面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大管家波澜不惊,手中还提着那一枚死不瞑目的头颅,随后他目光一转,盯准一个地方,跟扔保龄球似的,将手上的头颅飞速抛出。
于墙壁之上砸出一片红白烂泥。
“唉,无趣……”
望着自己的杰作,大管家轻叹一声,又从怀中掏出了一块与前面一模一样的手帕。
一点一点的擦拭起来。
对于这种事情,他似乎乐此不疲……
“说说吧,发生了什么事?”
大管家依旧低头仔细擦拭自己的手指,没有抬头,自言自语的声音在空寂血腥的大殿尤为响亮。
这时,大殿东南方一个阴影角落处,突然出现一位浑身包裹夜行衣的黑衣男子。
其神出鬼没的方式,与那晚夜鹰在陆扬面前消失的方式一模一样。
黑衣人出现,二话不说,也没有在意地上满地的污血,直接单膝下跪,低头禀报:“禀报主上,王府有变……”
良久之后,听完密报的大管家缓缓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奇光,突然转头看向黑衣人,沉声道:
“府里竟然出现了武师?情况是否属实?”
黑衣人拱手,语气恭敬:“情况基本属实,洪统领已经推断出对方能够劲气出窍,还身具铜皮铁骨这两个特性。”
“嗯……”大管家皱眉思索,口中轻声低语:“洪龙已达七品圆满,能被他认定为武师,想来不会错……”
“而且夜鹰身上还有一枚影符,连影符都没有使出来就被杀了,肯定是武师无疑,还可能不是一般的武师,极有可能是那一边的……”想到这点,大管家的眼中罕见的出现了一丝凝重。
那群家伙恐怕已经等不及了,这一次出现,没有动陆扬,只是杀死一个随从,这举动肯定是个警告。
不能再继续等下去了,陆扬这一张牌必须要保住,为今之计,看来只能先下手为强了!
他停止擦拭,目光逐渐冰冷。
然后抬眼望着黑衣人,仔细叮嘱道:“你回去之后,加强兵力,增强部署,千万不要让任何一个人掳走殿下!”
“是!属下遵命。”
黑衣人低头称是。
大管家正要抬腿离开,走出大殿,忽然想到了什么,脚步一顿,再次沉声开口道:
“还有传令下去,散播消息,就说殿下爱民如子,不忍太云州百姓活在这种风雨飘摇,治安紊乱的世道,特意准备组建救世堂,想要救助各城百姓。
可惜碍于资金不足,难以为继,只能忍痛增加赋税,先征收赋税,建立救世堂,后再救助受苦受难的百姓,所以要是谁敢不交税,就是不给菩萨心肠的云王面子!”
……
“阿嚏!”
摊坐在花园中的陆扬,突然猛打一个喷嚏。
他疑惑的揉了揉鼻尖,不清楚为何在炎炎夏日,也没有受凉的情况下,打了这么一个喷嚏?
他没有过多的在意,依旧咸鱼的趴在桌上。
自从吸收了那些功力,身体的暗疾逐渐愈合,精气神也恢复到了巅峰,再无往常那副病怏怏的模样,现在的这种状态简直好极了。
此刻闻着院内的沁鼻花香,放空脑内的思绪,这种舒适惬意的咸鱼生活,是他最为向往的……
要是自己不是一个傀儡,而是个真正的皇子,不用去争夺皇位,不用勾心斗角,只要每天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有人伺候……这种梦,想想就能让人笑醒。
可是为什么就那么难实现呢?
陆扬本想着小憩一会儿,可身后两道赤裸裸的目光,令他浑身不自在,就好像有蚂蚁在身上爬。
强忍着烦躁,他缓缓转头,看向了身后那两个大冤种,露出一抹自认为儒雅的微笑:
“你们这样死盯着我,眼睛不酸吗?”
第八章 我是卧底
尔冰沉默不言,刀疤却翁声道:
“谢殿下关心,属下眼睛不酸。”
你是傻子吗?没听出来我的真正意思?
陆扬额头青筋微微凸起,但还是需要用力的保持微笑,保持着那儒雅随和的七皇子人设。
“你们其实没必要这样死死的盯着我,我又不会跑到哪里去。”陆扬轻声解释道。
“不行!老大……额,统领说过,必须要一刻不停的盯着殿下你!”刀疤踏前一步,斩钉截铁的道。
“我又不是犯人,至于这么一刻不停的盯着我吗?洪统领他是什么意思?”陆扬脸色微微一沉,开口放言。
忽然间,陆扬又话锋一转,望着刀疤,“你身为府里的卫兵,不听我的话,反而只听洪统领的话,难道你认为洪统领比我这个殿下更重要?”
要是放在大管家之类熟悉七皇子的人面前,陆扬自然不敢多说什么,只能连连点头,当一只顺从的绵羊。
但在一些卫兵小喽喽面前,陆扬自然也要展现出自己血性的一面,不然的话,这个王爷当着还有什么意思?连个下人都敢随意欺负他?
刀疤本来就是一条筋,不会看人脸色,听陆扬这么问,很自然而然的就答道:“当然……哎,尔冰,你突然捅我干什么?”
尔冰僵硬的面颊,微微一黑,语气淡漠的开口道:“你少说两句……”
刀疤顿时不满:“为啥啊?”
“我这好不容易跟殿下搭上话,准备完成老大交代的任务,套出些话……唔唔唔!”尔冰一惊,突然上前,用手掌堵住了刀疤的嘴。
然后一脸歉意的对着陆扬哈腰:“殿下,这家伙昨晚喝了酒,现在还没酒醒呢,别听他胡说八道。”
“呵呵,没关系……”
陆扬微微一笑,心里却是一凛,独自盘算刀疤说漏的那句话。
洪统领想要从我身上套出什么话?
难道他发现我说谎了?
还有……
陆扬狐疑的望着那不断挣扎的刀疤,这家伙真的缺根筋,口无遮拦,还是在故意试探?
“没必要那么严肃,不用怕,我为人很开明的,想说什么就说什么。”陆扬呵呵一笑,放下内心的疑虑,示意尔冰放开刀疤的嘴。
尔冰迟疑了片刻,听从了陆扬的话。
刀疤一挣脱尔冰的束缚,便立刻嚷嚷起来。
“看到了没,连殿下都不在意,你紧张个什么劲?”
尔冰继续不说话,不过脸色越来越黑。
刀疤则凑了上前,一边挠头,一边直接了当的开口:“统领就是想让我问问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殿下,你似乎没有说实话?”
洪龙所说的探探口风早已被刀疤抛在了脑后。
就他那点智商以及性格,实在是想不出怎么和对方套近乎,从而获取情报,索性就直接问了。
陆扬也是一呆,没想到这家伙那么勇。
“你很耿直,不过,我说的都是实话,洪统领多虑了,要是他实在是不相信,可以让他亲自来问我。”陆扬并没有动怒,而是心平气和的道。
“好,我这就叫洪统领过来问问。”
刀疤没有丝毫迟疑,说着就要转身,去寻找洪龙。
陆扬看他身形力行,似乎信以为真,脸色不由骤然一僵。
这家伙的脑袋真的是缺一根筋?
还是在故意给我难看?
尔冰则看出了陆扬的窘态,连忙开口劝阻刀疤:“你就不要去添乱了,没看到洪统领现在为了抓个刺客,忙得焦头烂额吗?”
“好像也是……”刀疤顿住了脚步,但又忽然开口道:“但刺客要是个武师,我大哥可对付不了,这么一说,我是得过去看看……”
说完,抬腿就走,简直肆无忌惮。
这一次尔冰没有阻止他,就连一边的陆扬也闭上了嘴巴,他生怕再说下去,自己的脑血栓都快要逼出来了。
一时间,整座园内,便只有他们二人。
习习清风吹过,惹得院间无数花朵争相摇曳,微风托起飘落的花瓣,于空中慢慢飞舞。
林间虫鸟飞鸣,平添一抹生机的律动。
陆扬心头沉静,不再去想那些烦心事,正要享受这片刻的宁静,忽然他耳垂微动,一道细微的声音,以特殊的方式传入了他的耳朵:
“殿下,莫要惊慌,也不要东张西望,听属下说,本人乃是皇都御林军,飞鱼密探,此次潜入府中,正是为了解救殿下您……”
声线入耳,并未听出是谁发出声音。
这种方式是利用独特秘法,将声音汇成一条线,用于秘密传音,通常是密探惯用的手段。
陆扬心头一惊,喜出望外之下,也没有失了分寸,而是自然的转头,有意无意的寻找声音的来源。
但当瞧见尔冰朝他点了点头,陆扬面色一怔,心中涌起了那团烈火,瞬间就给浇灭了。
尔冰神色冷漠,如平常状态,看不出来丝毫端倪,却依旧传音道:
“殿下不必回应我,只需要听我说,我们已经制定了周密的计划,只要过些时日,我们一定能够将殿下救出于这苦海之中。
到时,我们会在府内造成一定的动静,吸引注意力,自有人会来接应你,你只要跟着手臂带有红巾的人走就行……”
因独处时间珍贵,尔冰叨叨絮絮,语速飞快,一股子的将大部分计划告知陆扬,让陆扬听从于他的安排,便于之后的潜逃。
陆扬眼带惊喜的点了点头,但心里却翻了数个白眼,一点也不信眼前这家伙说的话。
他身上飘的红线比那刀疤还要多上一倍。
尼玛,确定是来救我的,不是来杀我的?
但凡是身后浮现红线的人,就没一个是好人,靠别人不如靠自己。
尔冰可能是一个合格的二五仔,但一定不会是来解救他的人,陆扬猜想,多半是与大管家处于敌对状态,属于另外一伙势力。
再说,既然都已经是皇朝密探了,为什么在皇朝的地盘上,还那么鬼鬼祟祟?
这是他们的工作本质?
其实陆扬不知道太平洲已经逐渐脱离于皇朝的掌控,属于三不管地带,哪怕是官家人也不会多受待见,顶多也不会去招惹,根本没什么特权。
从一郡的郡守陈峰被大管家摘了脑袋,最后也没有搬出朝廷威胁,就这一现象可以看出朝廷在这里根本没有威慑力。
有的只有武力震慑!
陆扬敷衍的应付着尔冰,打定了主意,若真到了那天晚上,一等他们闹出动静,自己转头就跑,谁也不相信。
尔冰交代完安排,便闭口不言,神色依旧淡漠,仿佛从未与陆扬交流过似的。
他其实打算一直潜伏,可是近日这个武师刺客闹得沸沸扬扬,背后的势力生怕这一变故会打乱原先的计划,只能铤而走险,将计划提前实施。
但他们肯定没想到,这才一张嘴,这个辛苦筹备的计划就已经注定着失败了。
目标人物根本不上当。
半盏茶的功夫,远处脚步声响起。
去而复返的刀疤,捂着自己一侧发肿的脸颊,神色幽怨的从远处缓缓走来……
第九章 女人!是女人!
夜色如潮,万千灯火掩埋于黑暗之中。
王府一如既往的陷入了诡异的死静,哪怕是夏日微风也根本带不动这府内沉寂的生气。
陆扬盘坐在卧床之上,胸口起伏不定,后背浮现的白丝随时间的流逝变得凝实。
一刻钟之后,他轻吐一口浊气,浑身皮肉突然颤动,一缕缕劲气于体内缓缓流转,通过奇经八脉,扫除所有阻塞的经脉,最后汇于丹田。
于丹田之中交织成小手指粗的劲气。
他缓缓睁开双眼,一双漆黑深邃的瞳孔与周围黑暗缓缓相融,仿佛整个人陷入了黑暗,令人看不真切。
呼……终于炼化了所有的功力。
这夜鹰三年的功力,的确抵得上三年的苦修,现在只要再沉淀一些时日,定能达到九品中期。
果然,白嫖的功力就是香!
至于这鹰爪功……
陆扬缓缓抬起左手,三指向前一勾,呈现鹰爪形状,随着劲气以特殊的方式运作,他的手指逐渐变得乌黑,呈现出金属光泽。
相比起功力还要耗费时间转化为自己的修为,这武技就简单粗暴多了,感悟体会直接灌入自己的大脑,强行改变自己身体构造,眨眼就能达到对方所练就到境界。
要是做个选择,陆扬更喜欢武技,因为见效快,而且不易察觉,不像功力,一抽就吐血……
想到这里,陆扬舔了舔干燥的嘴唇,露出了资本家的微笑。
“是时候该薅一波新的羊毛了。”
消化完从夜鹰那得来的一切,陆扬将目光转向了窗外仍在兢兢业业时刻警惕着四周风声的卫兵二人组。
未知的处境,令陆扬不得不加快步伐,提升实力。
现在短时间内没有人能够看得出他身体的变化,顶多以为他精神状态好了不少,但时间一长可就藏不住了。
最主要是一旦大管家回来,以大管家那神秘莫测的修为,极有可能一眼就能看出端倪。
陆扬不敢赌……
“你们两个进来吧。”
少顷,陆扬打破沉默,轻声开口。
以窗外二人的耳力,自然能听到陆扬的声音。
彼此对视一眼,缓缓进入了陆扬的卧室,有了一巴掌的教训,刀疤此刻安分的很,也不再问出什么白痴的问题。
尔冰抬手揖拜,“不知殿下唤我们进来所谓何事?”
“既然要保护我的安全,那自然是要贴身的保护,你们站在房外,视野受限,万一我被刺客所杀,或许你们都还蒙在鼓子里呢。”
陆扬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借口,只能随口胡诌,反正胆小惜命也算是七皇子本性之一。
尔冰自然不会多说什么,点头称是,身边的刀疤则撇了撇嘴,眼中隐隐夹杂鄙夷。
就这样,他们一左一右,取代了夜鹰的位置,站在了陆扬的床头,充当了今晚的肥羊。
这几天里,陆扬一直憋着股气,之前夜鹰事件导致他变得极为谨慎,生怕自己的能力暴露。
白天一直不敢轻举乱动,小心蛰伏。
一直憋到现在,才准备薅他二人的羊毛。
然则就在他准备动手之际,刀疤突然不自觉的打了个哈欠,连带着的尽忠职守的尔冰也奇怪的揉了揉眼睛,涌现出寥寥困意。
他们二人还没有注意到事情的严重。
但只是几个眨眼的功夫,刀尖舔血的二人,立马发现了不对,可惜为时已晚,突兀的疲倦如潮水奔腾,瞬间席卷大脑,砰砰两声,两人竟毫无意识的瘫倒在床头,鼾声渐起。
我这还没开始呢,怎么就倒下了?
陆扬一愣,骤然脸色大变。
不对!
这事情有古怪!
肉体骤然紧绷,陆扬宛如一只矫健的豹子,猛然从床上翻身而起,双目扫视之下,一点一点的向着卧室出口缓缓移动。
咔……
原先紧闭的窗户,突然无风自开,皎洁的月光早已被层层黑云所盖,入目皆是一片漆黑。
但这时黑云翻滚,慢慢散开,浮现一轮皓月。
汗毛倒竖的陆扬抬头望去,黑暗翻滚,清丽月光中徐徐走出了一位头戴青纱,身形模糊的女子。
随着女子赤足行走虚空,靠近打开的窗户。
那神秘女子的身形也越发清晰……
其华衣裹身,外披白色纱衣,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三千青丝用发带束起,头插蝴蝶钗,一缕青丝垂在胸前,薄施粉黛。
虽然被面纱遮住大半,但她肌肤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
哪怕在弥弥深夜,也如一束神光,引人注目。
没见过世面的陆扬,一时间看呆了。
“七殿下……”女子红唇轻启,仅仅几个字符,吴侬软语,听者令其邪火躁动,暗生旖旎。
“你……你是何人?”
陆扬惊醒,目光迟疑,依旧保持警惕。
“那帮人下手那么狠的么,居然将记忆抹除到这种地步,连奴家都不认识了。”女子柳眉一蹙,眉眼间带着浓浓的不悦。
她漫步生莲,凑到陆扬的跟前,一双扑闪的大眼睛与陆扬的双眼平视,展露出独有的俏皮,缕缕幽香更是窜入陆扬的鼻尖。
咚咚咚!
心跳犹如鼓锤,极速跳个不停。
陆扬脸颊微红,心底忍不住呐喊:
女人!是香喷喷的女人!
这是他穿越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见到的女人,而且还是如此美丽动人的女子。
大管家不知是有何癖好,整个王府上下根本见不到一个女子,一眼望去,全是肌肉发达,激情四射的壮汉。
不知道的,还以为闯入了兄贵俱乐部。
陆扬对此表示深感烦恼。
一点当皇子的乐趣都感受不到……
女子虽遮掩面容,但双目却暗藏秋水,满满的柔情快要逸散而出,一颦一笑无不撩人心魄。
一生要强的陆扬,哪里见过这种阵势,当即就缴械投降,什么警惕,什么危机全都抛在了脑后。
芊芊玉手轻抚陆扬的脸庞,陆扬心肝一颤,未感觉对方柔荑的片刻温软,反而有一种风刮面颊的寒冷。
未等陆扬反应,女子整个人依偎在他的怀里,举止亲密,娇躯的惊人弧度也让他心猿意马,遗忘了当时的怪异。
“殿下,奴家可是想你很久了。”
女子吐气如兰,脖间激起一阵酥麻,身为雏鸟的陆扬瞬间有了反应,心底忍不住一阵胡思乱想。
对方是一个女人,而且对你有好感,那就说明她一定喜欢你!
身为皇子的陆扬,就是这么自信。
就是不知道对方对自己有多少好感。
陆扬习惯性的抬眼望向其女子的头顶,酝酿的笑意骤然僵住,躁动的邪火也如被寒潮覆盖,骤然给扑个干干净净。
第十章 如梦初醒
没有,一根都没有!
陆扬不信邪的仔细望了望,无论是善意的蓝线,还是恶意的红线,的的确确一根都没有!简直是吝啬到了极点!
多少给一点反馈啊?
这种毫无线条浮现的情况,只有双方是陌生人毫不了解的情况下才会出现。
但只要一接触,给人的第一印象都会决定着自己身上出现是红线还是蓝线。
他都和眼前的女子如此密切的接触了,依旧是毫无反应线条……
陆扬再怎么被美色迷住了眼,再怎么蠢,也在这一时候发现了不对劲,压制的警惕再次涌上心头。
他立即运转体内的劲气,运转全身,当劲气划过双眼时,眼前女子身形忽然一僵。
不但如此,卧室之内无风自起,尽显狂暴,冷冽的风暴将周围家具摆设纷纷吹倒,如同漩涡似的,来回飘立在半空之中。
陆扬的脸颊被吹得生痛,加快体内劲气的运转,眼前的景象如同幕布一般狠狠撕碎。
怀中的女子已如飞花一般缓缓消散。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劲风拂面,黑云盖天,杀声遍地。
洪龙的咆哮声在远处炸响,饱含怒意。
“恶贼,放开殿下!”
我……我这是被劫持了?
陷入了幻境?
陆扬这才惊恐的发现自己正处于高速移动状态,底下的屋檐一点一点的在自己眼前划过,强风在他耳边呼啸……
一位比洪龙还要壮上一圈的黑衣人将自己牢牢地扛在肩头上,双脚如飞,奔腾如雷。
极速向着王府之外,纵然奔驰。
随着意识的逐渐回归,越来越多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王府各处燃起熊熊战火,点亮了沉寂无垠的黑暗。
对方闯入王府的不在少数,纷然在各处挑起战争,想要牵制住王府的兵力。
打斗声,厮杀声,嘶吼声在府里各处响起,火光滔天,令黑夜死寂的王府,一瞬间活了过来。
陆扬侧耳倾听,忽然愣住,所有动静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悲切哭喊与失声尖叫,只有那兴奋的拼杀以及滔天的怒骂。
“娘的,居然敢打进我们的王府,这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啊,兄弟们抄家伙,宰了他们,把他们的头颅割来当球踢!”
“这些日子都快闲出病了,正好找这些家伙疏疏筋骨,找回当初刀头舔血的感觉。”
“嗷嗷嗷!杀啊!宰了他们!”
当动乱彻底爆发,王府这庞大的机器立马开始运转,隐藏的另一面也骤然暴露在陆扬的面前。
平日里被大管家顿顿训斥,不敢吭声的奴仆下人,此刻眼冒血光,面目狰狞,凶狠残暴,手持长枪短剑像疯了一样冲了出去。
每一位都悍勇无比,所到之处,但凡所有入侵之人皆被削成了断肢残骸,他们以浓郁血腥沐浴自己的全身,享受杀戮的快感。
哪怕不慎受伤,反而更能激起他们心中的杀性,眼中的血色尤为加深,兴奋嚎叫的同时,不要命的向着对方劈砍而去。
这完全是一批亡命之徒。
造成动乱的黑衣人在遇到如此凶残的奴仆下人,顿时宛如土鸡瓦狗,不堪一击。
落败,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这情形自然被奔腾的黑衣人看在眼里,他额头的冷汗将黑巾染湿,目光凝重冷冽。
脚下的弧度越跨越大,速度更是提升到极致,哪怕是已察觉到陆易可能清醒,却没时间再管,拼了老命的向外奔去。
而陆扬因占具高处,每次奔腾跳跃中,基本都能将王府的全貌窥之于眼下。
俄顷,他震惊的发现,在这片杀戮动乱之地中,漫天红线,迎风飘舞,其中能与洪龙所匹敌的红线数量足足就有数位。
这说明与洪龙实力相当的高手,府内还隐藏了好几位,最主要的是陆扬还看到了王府大门处有一根红得发紫的红线,孤零零的矗立在那里,独立于其他漂浮的红线。
府中还有一位存在,在洪龙他们之上!
这……这到底是个怎样的一个狼窝?
初视府内实力的全貌,陆扬既心惊的同时也暗自庆幸,还好当初没有冒死偷偷摸摸的溜出王府。
否则才踏出自己的院子,铁定会被发现,说不定还会喂上失魂丹。
到最后,自己又会变成傻白甜一个。
收起疑虑,陆扬将目光投向了身下依旧飞速而奔的黑衣壮汉,对方身上的红线与洪龙相差无几,看不出任何出彩的地方。
令他心底忍不住涌现出一抹失望。
这老哥看来是没办法将我带出王府了。
到最后,还是得回去啊。
如此多的思绪,皆在电光火石之间。
身下壮汉速如奔雷,仅是几个跳跃并已离府外越来越近,眼看出口在即……
“说了……让你放开殿下!!”
咆哮如雷,震荡四野!
洪龙显然是动了真怒,他自知速度不是自己的强项,再耽搁下去,恐怕酿成大错。
决心不再藏拙,势必要全力一击斩杀对方,救下陆扬。
他提胯抽刀,左臂劲力尽数爆出,于黑夜中绽放一抹刺眼亮光,隐隐虎啸,自刀锋之中奔腾而出,直击对方头颅而去!
“好刀法!”
黑影人高赞一声,没有闪身离开躲避刀芒,也没有要将陆扬放在身前挡刀的意思。
反而空下的一只手掌猛然握拳,黑青交织的钢铁颜色迅速于皮肤攀爬蔓延于全身。
陆扬默不作声,心中暗松一口气。
他一直心惊胆战,生怕对方拿自己挡刀,现在想来人家好歹是活掳自己,也想留着他的性命,不至于干出这么傻逼的事。
刀芒炫疾如风,眨眼功夫,便已杀近黑衣人的跟前,而对方钢铁皮肤也刚好覆盖全身,手掌猛地向前曲张,展露御敌之态。
锵!
先是钢骨交织,火花四溅。
后是刀锋入肉,鲜血淋漓。
恐怖绝伦的刀芒,哪怕是钢铁般的防御,也照样在拳头上划出一道狞恶的伤口。
黑衣人面色不改,双眼却浮现笑意。
刀锋与拳头相撞之时,短暂碰撞产生的强大推力,令他整个人顺势带着陆扬如炮弹般的速度飞速向后冲退去。
速度比之前奔逃,更是快上数倍。
洪龙本想乘胜追击,再劈出一刀。
可看到这一幕,脸色大变,暗道糟糕,他哪里不知道自己被人利用了。
对方竟然冒着拳头受伤的危险,利用刀芒自带推力,将自己推至府外……
当下,他心头一急,别无他法,正要追击。
却见那黑衣人影在刚要飞出城墙之时,身躯突然定住,于半空中坠落,狠狠栽倒在青色草地之上,整个人气息全无,犹如死尸。
就在洪龙愣神之际。
一道轻飘飘,却又苍老沙哑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朵,令他整个人如坠冰窟。
“再有下一次,他就是你的下场。”
第十一章 七品游神香
毫无疑问,最后是那一位出手了。
这一点,陆扬可是看得真真切切!
他亲眼望见黑衣人即将抗着自己跨出墙头,突然一抹不起眼的流光就那么轻易穿过黑衣人的头颅,于陆扬额头擦肩而过。
仅仅片刻威能,便能让陆扬头皮发麻。
这……就是武师!
劲气出窍,瞬息百里,杀人于无形。
尸体落地,激起尘埃。
同时,陆扬也趁机挣脱了黑衣人的束缚,所幸墙头不高,几个翻滚借力,狼狈落地,并没有什么大碍。
出于对初见尸体的恐惧,他脸色微微煞白,脚步有些虚浮,毕竟长这么大,他一次感觉自己的死亡是这么的近……
忽然,他脑袋一转,目光微微一变。
只见壮汉尸体处爆出数道光线,红的,绿的,黄的……每一条光线似乎都有自己的灵性,在脱离尸体后,似飞溅水花,飘散四空,渐渐消失。
陆扬心头微惊,顾不得思索与恐惧,双手本能向前一抓,篡住数条颜色不一的光线。
脱离尸体的光线,宛如失去了热源,变得不再炽热,陆扬篡住的这几条线条,都没有令他如同手握火棍,那般滚烫。
这熟悉的操作,令他想起了杀怪物……爆装备……
这才是我这能力的真正用法!
福至心灵,陆扬只觉醍醐灌顶!
之前的薅羊毛仅仅只是小打小闹而已……眼前捡尸爆装备才是自己这能力的关键之处!
薅活人的羊毛不是正解。
死人的才是。
而且每一次用红线缠绕手掌去拔除其他光线,陆扬都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似乎稍有差池或者红线数量不够,自己极有可能会被那古怪的炽热之力活活烧死。
虽说只是猜测,但陆扬总感觉会如此。
好在前两次运气都还不错,每次都是在红线燃烧殆尽之前将其他线条拔了出来……
下次可不能再这么做了。
稍微控制不好就可能会燃烧灵魂。
自己可没有这么多的命消费……
轰隆!
还来不及细看,洪龙那雄伟的身躯撞破了数道墙壁,粗暴的冲到了陆扬的面前。
他默默将所收获的光线摸入怀中。
露出了一副惊恐未定的神色。
“洪统领……我……你……辛苦了。”
洪龙脸色一僵,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只能拱手一拜,低头歉意道:
“都是属下保护不周,望殿下见谅!”
这时候才想起道歉,早干嘛了?
陆扬心里诽谤,但还是装作强颜欢笑的样子,哆嗦的拍了拍洪龙宽厚的肩膀,“我,我这不是没事嘛,没什么的,你已经做的很好。”
“不!都是属下的错,是手下观察不周,没有及时察觉到对方潜入府内,还对使用了殿下的游神香,导致殿下身中幻觉,差点被截走……”
洪龙额头沁出冷汗,语气越发恭敬。
似乎是真心的在向陆扬表达歉意。
但实际上他是在害怕暗中的那一位。
对方绝对是一位武师的存在!
而且还一直守护在陆扬的周身,原来有些轻视的洪龙此时哪里在敢给陆扬摆脸色?
刚才,那句话明显就是在警告他,自己不但办事不力,放得刺客入场,使王府动乱,而且还差点让对手带走了陆扬。
如果再有下次,就只有可能跟地上的死尸一个下场了,这如何不让他感到害怕?
陆扬则脸色沉吟,捕捉到了对方话语中的一个关键词,瞬间了解来龙去脉。
原来不是中了幻术,而是吸了游神香。
难怪会做那种让人产生误会的幻觉。
陆扬在这几天可不只是闲着,一有机会就向身边之人打听这世界的各种逸闻趣事。
而其中,就数刀疤告诉的东西最多,他本人略带一丝话唠,又爱打听八卦,虽然脑袋总是缺根弦,但也告诉了陆扬不少东西。
他知道游神香,还是刀疤无意间说过这种香珍贵异常,制作不易,向来是顶级的采花大盗与梁上君子标配之物。
干起活来,点上一香,事半功倍。
刀疤嘴上虽说下流,上不了台面,但眼里却满打满的羡慕,不知他是在羡慕采花大盗还是那梁上君子。
游神香属于武者层次的特殊之物,以数种珍贵药材熬炼而成,又辅以特殊工艺凝练而成,按珍贵程度可为七品之物。
武之一道,无论兵器,丹药,还是功法武技都与武道阶级一般,共分九品,以一品为最,九品为末。
陆扬的鹰爪功就是九品武技,虽是末流,但对于九品武者已经戳戳有余……
其中武技又可按修炼程度,分为入门,小成、大成、圆满。
每一次对技的提升,都是实力的数倍增强,也是对敌,保命的底气存在。
这游神香因制作复杂,且无色无味,一但吸入便会陷入幻觉,若是不主动在幻觉里发现端倪,将很有可能会一直陷入其中。
要是毫无防备,也许武师以下的高手都会被这迷香蒙混住了意识,十分的阴险。
这种香在外州来说,向来是禁药,严禁贩卖,但在太云州却是实打实的畅销之物。
还好陆扬意志坚定……嗯,意志坚定。
才没有让奸人得逞。
“都是属下的错,让殿下受到那么大的惊吓,哪怕殿下你不责怪我,我也寝食难安啊。”
“所以殿下有什么想要做的事情尽管吩咐我,我一定会义不容辞,肝脑涂地!”
洪龙态度真挚,目光透着坚定。
这一下就把陆扬给感动到了。
当即就兴冲冲的开口:“我想去府外转一转……”
“恕属下无能为力!”
陆扬:……
然后他又目光真挚的望着陆扬,一如之前那副重诺的模样。
“请殿下尽管吩咐……”
“我……”陆扬欲言又止,很想一巴掌抽在这老东西的脸上。
但看了看他浑身的疙瘩肉,最后叹了口气,“算了,我现在腿有点软,你还是扶我回去休息吧。”
………
王府的动乱比想象结束的还要早。
陆扬才返回居处没多久,便平息了一切,整座王府又再次变得安宁祥和起来。
想起那帮下人“骁勇善战”。
陆扬也瞬间释怀了。
在回来的路上,洪龙处于愧疚,再次向陆扬提出承诺,陆扬也没什么好说的,随意开口希望能让自己有一点私人空间。
让那两个缺心眼跟二五仔不要盯着自己这么紧,能适当让自己独处片刻就好。
洪龙立马拍着胸脯,大声保证。
绝对会保证给陆扬足够的私人空间。
但此刻陆扬,躺入被窝,眉头紧皱,以他那不怎么灵光的感知都能察觉到有数道目光依旧死盯在自己的身上。
他猛地坐了起来,心情亦为烦躁。
这狗东西一点不讲诚信!
心中再无睡意的他,旋即便从怀里摸出那几条光线,放入手心,仔细打量。
反正这些线条除了陆扬,任何人都看不到,只要不做什么夸张的动作,外面那些暗哨,并不会觉得有什么奇怪。
这时,陆扬突然一怔,眼睛微亮,从根根光线之中,发现了一条全新独特的线条。
一根青色丝线。
第十二章 正经的药师
细数所有收获,红线五条,绿线黄线各一条,还有最后的青线……
这些光线全是在黑衣人死亡后,线条爆发胡乱飞逝中,陆扬仓促一抓所获得的。
大概还有三分之二的线条,陆扬没有抓住,最后消散于天地间……
嗯……有些不对劲!
这些线条好像都短上了不少?
陆扬眉梢一提,仔细观察光线,发现每隔时间的推移,光线的末端会一点点的如同光点般消失。
这种东西居然没有办法保存?
他豁然一惊,看光线已经从最先的长度缩减了接近两成,不知道会不会对吸收造成什么影响?
当即二话不说,立即缭绕在手心。
在陆扬有意驱使下,光线接触手心就立抹化作了一股荧光,融化在他的手掌中。
脑海中也瞬时出现了几道反馈。
【八年功力】
【龟息术大成】
【密药手记*五种】
陆扬深呼吸几口,握住兴奋颤抖的手。
他闭上了双眼,一一梳理脑内的记忆信息,直到过了半炷香的功夫,眼睛骤然睁开,一对瞳孔越发深邃,凌厉。
因为功力的特殊性,陆扬只能以极短时间按压住了那八年的功力,抚平其躁动狂爆的气息,使其缓缓沉浸于丹田之内。
现在这时候,并不是吸收那功力的好时机,稍不注意就会泄露气息,将功亏一篑。
若是没有时间的流失,陆扬获得的这一份功力,最起码是十年功力!
可惜因为没经验,白白流失了两年。
想到这里,他的心忍不住滴血。
更别说这龟息术和密药……
陆扬双眼微眯,悄然运转得来的龟息术,骤然之间,原本平顺的呼吸与跳动的心脏渐渐节奏缓慢,甚至产生了时有时无停歇,如行将就木的老人,仅留着一口气,命若悬丝。
面部也逐渐苍白,气息羸弱不堪。
一如当初他刚来的那个现状……
但很快,他就停止了运转,不敢过多施展这龟息术,万一被外面那帮家伙察觉自己气息变弱,很可能会以为自己遭遇了不测。
他可不想自己的大门被再踹飞一次。
龟息术为七品武技,算是辅助隐秘类型,可以降低呼吸心跳频率,来达到掩盖生机气息的地步,修炼到圆满可以令自身变成死物,泄露不出任何气息。
但缺点也很明显,一旦运用此术,速度将会严重削减,虽然没有龟速那么夸张,但起码会被砍掉一半的身体敏捷。
陆扬猜测对方能够顺利潜入王府,多半就是依靠此术,而且对方有很大可能已经将这龟息术修炼到了圆满地步,可惜因为耽搁时间过长,光线从圆满跌落到了大成。
想要将一种武技修炼到圆满是十分艰难的,无不需要强大的毅力以及绵长的时光。
修炼武技没有途径,只有练!
天赋异禀者修炼数十下,或许便可入门,而愚钝者修炼成百上千次,也未能了解其中一份真意,永远卡在了门外。
要修炼到圆满,更是要将其练习无数次,修炼成本能,举手投足间便可随意施展。
陆扬就没有这种烦恼。
白嫖过来就直接用,丝毫不懂得珍惜。
对于此术,他既惊喜又失落,喜的是刚好解了自己的燃眉之急,不用再担心体内日益渐旺的生机,可以很好的掩饰。
失落的是陆扬其实挺想要那黑衣人的防御之术的,全身钢铁化,力抗刀剑,威风凛凛。
可惜运气似乎不怎么站在他这一边。
至于这密药手记也缺失了两种炼药配方,原先记载了七种炼药配方,现在只剩下五种。
分别是游神香、软筋散、特制蒙汗药、销魂迷香与神仙水……
看完这些,他一时间惊呆了。
这药师不怎么正经啊,怎么一股子都是迷药和幻药?
怕不是其职业就是采花的?
想想身上的龟息术,或许还真有可能。
连这五种都是一路货色,想必其他两种炼药配方也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这些东西,一但炼出来,不知道要祸害了多少美丽少女的青春,就很罪恶。
看来必须要由我一力承当了。
盘点完此次收获。
陆扬知晓青色丝线极有可能是代表一些技巧知识,就好比炼丹炼器或者配方……
此刻,他对手中仅剩四根红线犯了愁。
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讲的就是他现如今这个情况,身边又没有人给他羊毛薅,这几根红线就无用武之处。
而且这四条红线因为出自七品高手。
每一根鲜红粗壮,远不是夜鹰之类能比的,就这么任其消散,总觉得有些可惜。
要放在正常拔的话,这玩意儿可烫手了。
我似乎还没有尝试过,将红线融入体内会发生什么变化……
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思服良久,陆扬紧握手中的红线,决定尝试融入,再危险也应该危险不到哪里去。
最多会让自己产生恶念?
决定一试的他,抱着这个猜想,紧盯着手中的红线,驱使丝线融入自己的掌心。
一点一点的感受着体内的变化。
房檐之上,夏风吹拂,带有一股灼意。
陆扬卧室的正上方,青色瓦片之上,正匍匐着两位身穿黑行衣的人影。
他们脸上各带一片红肿,肿得老高了,其红肿形状恰好是个掌印,不用猜就知道是被什么打的。
两人意识还有些昏沉,双眼略带迷离,这是吸入游神香被强制叫醒的后遗症。
“哎,这家伙干嘛不睡觉,一直摆弄他那双手干什么?”
刀疤挫着牙花,龇牙咧嘴,碰到红肿之处,连续几口冷气。
“不知道……”尔冰一如既往的冷漠。
不过,能感觉到他心情不怎么好。
一双眉头紧紧锁住,脸色阴郁无比。
“你怎么还摆着一张脸啊?”刀疤侧了个身,企图让自己躺得更舒服些,旋即不解道。
在他看来,吸入游神香就只能任人宰割,放在这种时机,已经没有活命的机会了。
却没想到一场动荡下来,两个人连屁事都没有,就这么一直躺到了战斗结束。
直到洪龙两巴掌呼醒了他们。
他们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刀疤此刻庆幸不已,侥幸逃过了一劫。
算起来,自己好像死里逃生好几次了。
尔冰不想搭理刀疤,索性低头不言。
但忽然他又微微抬头,盯着底下的陆扬,“他为什么要把手放进被窝里?”
顺着目光,透过瓦缝缝隙,看到陆扬一反常态,将摆弄的双手忽然放入被褥之内。
整个人也全部缩进去,裹得严严实实。
“嘿嘿嘿……”
随意瞟了几眼,刀疤便一脸了然,露出成年人的猥琐与成熟。
“这你就不懂了吧,他是想老婆了。”
第十三章 武技进化
这混蛋,迟早有一天要狠狠削他一顿!
躲入被窝的陆扬,脸色发黑。
把刀疤这泼皮在心里骂上了千百遍。
以他现如今的耳力,再加上刀疤那毫不掩饰的说话声,自然是将对方的诽谤听入了耳中,心中气的牙床发痒。
但奈何,他还要硬是装作一副没听到的样子。
想想,拳手就硬了。
陆扬记下了这污蔑清白的屈辱……
随后将目光投向了自己的手掌,眼中余怒渐消,闪烁奇光与一丝难以抑制的兴奋。
原来红线是这么用的啊。
视野之中,闪烁红光的丝线,正一点点嵌入陆扬的手掌,同时,体内的劲气居然自行的运转起来,按照熟悉的经脉流动,于手指之间汇聚,黑青之色浮于皮肤表面。
手指枯槁,指节形如鹰爪,尖利似寒刃。
原本黑青之色只是覆盖于三根手指,可随时红线慢慢陷入,鹰爪功的修炼进度如同吃的激素一般,飞速疯涨,大量关于鹰爪功的修炼要理疯狂涌入脑海内。
骨骼肌肉也有意识的向着鹰爪功的锤炼标准快速靠近,双手的肌肉密度与骨骼纤维急速攀升,青黑之色逐渐覆盖于双掌之上。
当青黑之色停止蔓延时,其已经完全覆盖到小臂关节之处,红线也完全被吸入体内。
虽然光线昏暗,但陆扬依旧能够感受到自己的五指,已经完全化作了鹰勾利爪。
微微撞碰就带有一股钢铁摩擦的呲声。
他不敢过多尝试,立即撤去了爪功。
鹰爪功圆满!
仅仅四根红线就省去了数年的苦修。
此功虽是九品武技,但修炼到圆满状态,一呼一吸中,行云流水,毫无堵塞晦涩之感,其杀伤力已经不亚于八品中的一些顶尖武技。
不但如此,陆扬还能够感应到,圆满还不仅仅是此功的巅峰,只要有足够的红线,他还能够将这功法推进的更深层次。
不知道圆满之后的境界会是什么?
得知红线的真正作用,陆扬双眼暗含思索,良久之后,突发奇想,一个大胆的想法浮现在他的心头,挥之不去。
他脑袋从被褥中伸了出来
愣愣的望着屋顶,脑海闪过万千思绪。
眼神也逐渐变得深邃犀利……
看来,计划要变一变了。
“啧啧啧……”
这时,一道煞风景且满含嘲讽的咂嘴声就好似电钻似的,疯了般往他脑内转去。
直接打断陆扬的思绪,令他怒火丛生。
“这速度……是真的不行。”
刀疤扬着短粗的眉毛,就像找到了一个新的槽点,张嘴就向尔冰吐槽:“当初我像他这个年纪,可猛了,一晚上都不带休息……”
陆扬额头的青筋微微凸起,他默默的闭上了双眼,被褥下的拳头握得更硬了。
……
初阳冒头,东边微熹。
走廊过道,下人少之又少,极为冷清。
昨夜厮杀所造成的沿途破坏,房屋倒塌,满地血污,在太阳初生的那一刻,便全部消失不见,仿若一切回到了原点。
陆扬身着青衫,手握山水画扇,似沿途参观,又似漫步闲逛,目光一刻都没停过,来来回回对着途径的风景打量个不停。
瞧着这井井有条,恢复如初的王府,他忍不住低声呢喃:“这可怕的行动力……”
同时,心底忍不住对大管家更加忌惮。
虽说大管家囚禁自己,将自己视为傀儡,囚笼困鸟,很可恶,也很可耻。
但对方也是有真本事的人,仅仅是培养属下这一点,陆扬便自愧不如……
他可没有能力将那么多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培养成一个个温顺憨厚的朴实仆从,昨夜才造成的乱象,今日便能恢复成原样。
这样可怕的行动效率……
要是进厂,那得打多少螺丝啊?
相隔一米外,洪龙紧随其后。
此刻他披带黑色麟甲盔衣,腰腹间特意放了数把短刀,虎煞大刀被他扣在身后。
一双虎眼时刻警惕着周围的异常动静。
这全副武装的姿势以及龙行虎步的气势,才终于算得上一位称职的卫兵统领。
俨然,昨晚的失利与警告,着实让他的心提在了嗓子眼上,一晚上都没睡好觉。
痛定思痛后,决心好好做个打工人。
“殿下,你今日为何起的这么早?”洪龙疑惑,这七皇子在以前可不像是早起的人。
陆扬吐了口气,轻声开口:“左右是睡不着,就出来散散心……”
“可是,昨晚才发生战斗,也许还有余党未除,潜伏在王府之内,要是殿下你现在突然冒头,难免会让他们有可乘之机。”
洪龙低声劝诫,并不希望陆扬四处瞎逛,要是一不小心,他再出一点意外,自己很有可能就真的要人头落地了。
为什么不待在卧室里,他不怕死吗?
“殿下,你还听是听属下一句……”
陆扬被劝得不耐烦了,直接一甩手,目光一冷,毫不留情的开口道:
“我也想回去,可刀疤那厮的呼噜声实在太大,震得连楼都要塌了,让我如何还能睡得着?继续回去听他的呼噜吗?”
“额……”
洪龙被狠狠噎了下,脸黑得跟炭似的。
旋即又闪过几丝尴尬,但好在洪龙心理素质强大,脸皮更是无坚不摧,自然的忽略了刀疤为什么会出现在陆扬房顶的原因。
只是连声苦笑几番,苦口婆心的道:“殿下勿怪,我这都是为了殿下的安全着想,毕竟才因为属下的失职,发生了这么大的意外,我可不敢再放着殿下不管……”
“但我没想到刀疤这家伙居然玩忽职守!还影响到了殿下休息!简直罪无可恕!”
洪龙突然怒气横生,使劲撸了撸子的袖子,露出精壮的肌肉,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殿下放心,我这就去将那混不吝狠狠打了上一顿,让他好好长长记性,看他敢不敢犯这样的错误!”
刀疤挨打,陆扬自然喜闻乐见。
可他却惊讶于洪龙对刀疤的态度,眼前这家伙可不是什么善主,作为曾经的一寨之主,向来杀伐果断,心狠手辣,手上沾满了鲜血。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对于频频犯错的刀疤却屡屡开绿灯,仅仅是打几个巴掌,教训一下,便敷衍了事。
根本一点实质性的惩罚都没有,哪怕是兄弟,也不应该这般“宠爱”才是。
莫不是……他们之间有什么奸情?
第十四章 疯狂割韭菜
一想到全是壮汉的王府,陆扬深得体会,并为其双方默默送上了祝福……
“刀疤的事情你自己处理就好,记住让他嘴别这么碎,一听他说话我就脑袋疼。”
陆扬扶了扶脑袋,表示深受其毒害。
“是是是,一定会让他改过自新。”
洪龙连连保障,就差拍胸脯了。
陆扬早就知道了这家伙的德性,没有再深究,反而看似随意的开口:
“对了,大管家什么时候回来,府里发生了这样的大事,他应该很着急吧?”
“应该短时间不能回来了吧。”洪龙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陆扬心中顿然一喜,却佯装淡定道:“为什么?他难道一点也不担心府里吗?”
“殿下,你误会大管家了,昨晚我已经将府内的情况告知给了大管家,今早大管家回信,说会处理一切,不用担心。”
“想来他老人家,应该是带兵去围剿之前袭击我王府的那一帮人了,而且大管家前一阵日子一直忙于税收,目前已经处理完流云郡,还差青都郡没有税收,想来应该要等所有税收回来,大管家才会回府吧。”
洪龙没有丝毫隐瞒,全盘托出。
在他眼中,陆扬行动力受限,修为全无,哪怕知道了这些,也根本于事无补。
一辈子也只能是当傀儡的命。
陆扬低头沉吟,继续向前走去。
鞋底与路面的摩擦在空寂的王府清晰可辨,他就这样漫无目的的来回在王府内走动,脑海之中,思索着后续的计划。
大管家不能回府,固然是件令人惊喜的好事,那就说明他有充足的时间可以猥琐发育,在大管家还没有完全发现自己拥有修为之前,尽量武装自己!强化自己!
而王府又短时间内逃不出去,与其如此,还不如将其化为自己的菜园,这里有这么多对自己饱含恶意的人存在,他们现在在陆扬的眼中就是颗颗青翠欲滴的大韭菜。
这些烦人的红线,自己不拔谁拔?
这些诱人的大韭菜,自己不割谁割?
而且陆扬现在还身具一门龟息术,他不敢保证圆满级的龟息术能不能瞒住大管家,但若是能够用红线推演,提升到更深层次,说不定还真有瞒天过海的可能。
到时候,哪怕大管家回来,他也能不露出马脚的继续隐藏,直到有抗衡的力量。
再一举打破牢笼,重获新生!
通过昨晚的变故,陆扬想清楚了一点,这座王府对于他来说是一座囚笼,但变相的来说也是一个保护圈。
此刻,他已经能够察觉出自己已经深陷棋局,变成了一枚人人争抢的棋子,每一位棋手都想将自己占为己有,以此获得最后的胜利。
与其被其他势力掳走,陷入未知的处境,还不如现在好好的待在王府里,享受皇子的待遇,孰轻孰重,他还是分得清的。
只要慢慢积攒力量,等拥有了足以能够掀翻棋局的能力,谁是棋子谁是棋手,那还不一定呢。
将计划轻轻的梳理了一遍,念头豁达,陆扬心满意足的轻哼一声,伸了个懒腰。
“嗯……逛也逛累了。”
洪龙眼睛一亮,立马接话:“殿下是不是要回去休息了?我这就送殿下回去……”
“等等!”陆扬叫住了洪龙,“时间还这么早,回去也没啥可干的,要不你带我去认识认识府里的人吧?”
“都是些下人,有啥可认识的?”洪龙不解,还是想拖着陆扬回房,不要乱跑。
“洪统领你这话什么意思?”
陆扬立刻冷起了一张脸,义正言辞的道:“难道是仆从我就不该认识吗?而且昨晚这些仆从可是与入侵之敌迎面厮杀,为王府抛头颅洒热血,如此好汉男儿,为何不值得认识一下?”
“你怎么也是王府卫兵统领,这思想觉悟……啧啧啧,还是有待提高呀。”
陆扬摇了摇头,一副体恤部下的模样。
洪龙被说得哑口无言,无力反驳,整个人都愣住了,虽无法判断他说的是真心还是假意,但人家好歹是说出来了,总比一些默不作声,理所应当的家伙强多了。
洪龙看陆扬的目光莫名顺眼了几分。
“既然如此,那我便随殿下一起走吧。”
……
云王府,位于安河郡内城核心地带,其占地数百亩,一眼望去,雕梁画栋,重楼飞阁,无论地盘还是势力都乃郡内一霸。
因王府占地过大,又将其整个王府地盘分为了东、南、西、北四个区域。
东区向来是迎客议事大殿及王府后花园所在之处;西区则是陆扬的寝宫及生活区域,他的活动范围基本就在这里;南区则是仆人生活起居的地方,且面积最大,是王府后勤在所地,厨房马场及仓库皆在其中。
而北区则是大管家的居处,向来神秘,没人知道那里有什么,陆扬以前数次想要前往,但都被各种理由搪塞过去……
趁大管家不在,怎么说也要去一次。
但这一次,他的目标是南区。
“辛苦了,大家都辛苦了。”
“昨晚受的伤没什么大碍吧?要不要去药房抓几副药?”
“不用行礼,我就是来看看你们……”
无论见了谁,陆扬都热情的打招呼,旋即随意聊几句,然后又转到下一个目标,反复如此,乐此不疲,似乎要将府内所有人都认识个明白。
洪龙紧跟其后,原先一直以为陆扬只是逢场作戏,装装样子而已。
可看着他待人热情丝毫不减,反而愈引愈烈,和每一个人都举止亲和,极尽温柔,甚至还会亲自为对方拍拍肩上的灰尘。
眼中毫无任何嫌弃,厌恶。
洪龙低头沉默了,头一次对陆扬有了改观,也对刚冒出那种想法的自己,感到羞愧。
王府众人也是惊奇,他们对陆扬的初印象一直以来都是沉默寡言,一直病殃殃的躺在自己的寝宫之内,偶尔也出来走动,但从来不和他们交流。
但没想到今天会亲自来看望他们,态度平易近人,没有任何架子,整个人很是和蔼可亲,让众人对陆扬有了一丝丝不同的看法。
不过,也仅仅如此,该有的恶意依旧还在,高悬于顶,令人望而生厌……
直至日垂西山,晚霞染红了大半天空。
陆扬这才意犹未尽地跟着洪龙走出了南区,迎着夕阳,向着自己的寝宫而去。
洪龙望着面露笑意的陆扬,暗暗点头。
虽说性格胆小懦弱,但这家伙的品行还是不错的,以前算是我眼拙了。
陆扬则抑制住忍不住疯狂上扬的嘴角,望着双手篡满的红线,心中大笑。
哈哈哈,赚麻了,赚麻了。
第十五章 府里隐藏的实力
云王府,西区寝宫。
梨花雕木的榻床之上,陆扬静坐其中,虽然在那里,但气息味道却仿若消失不见。
如同死物一般,就连心跳与呼吸都隐而不闻,但这样的状态仅仅只维持了一瞬……
“呼……终于有一点安全感了。”
陆扬抬眼,深藏着喜悦,他刚刚利用了红线将龟息术推至圆满,能够将自己的气息完全演化成死物,不再暴露任何气机。
现在陆扬敢保证只要运转龟息术,武师以下的人想要找到他,可没那么容易了。
望着手中还有大把的红丝,回顾今日,陆扬眼中的兴奋逐渐褪去,留下的只有浓浓的凝重。
府内现存人数近五百人,其中卫兵一百,奴仆杂役四百,不知是不是陆扬的错觉,几百人中都有着自己的组织,紧密迎合的运作着整个王府……
他的推测并不是无根絮柳,从对方的言行举止以及下意识动作,陆扬便能推断出这结果,就好比卫兵,因出身山匪,言行举止粗鲁无礼,污言秽语层出不穷,其典型人物……刀疤。
而杂役之中,总有一部分人喜欢走在阴暗处,虽掩饰的很好,但眼底的警惕却怎么也藏不住,其手掌还总是若有若无的轻抚腰间,一看就是常年窝居在暗处的刺客,典型代表……账房孙先生。
孙先生,原名不知,常年坐在阴暗的账房中算账,长相消瘦阴郁,虽其貌不扬,暗地里却是和洪龙一个等级的高手。
陆扬初见到他时,第一眼就觉得如同被毒蛇盯上,浑身汗毛颤栗,虽然这感觉只是一瞬,下一刻就消失不见,但陆扬知道眼前这个算账的,绝对是个可怕的高手。
除此之外,还有厨房掌勺的张大胖,马场里养马的老瘸子,以及药房里的于药师。
他们每一位虽然隐藏的很好,跟正常人无疑,但头顶的红线却充分的证实了他们都是七品圆满的高手,而且比洪龙只强不弱!
并且跟在他们身边的每一位王府下人都对他们言听计从,行为举止大体相似,一看就是个组织的,如此算下来,王府就由五方人马组成,彼此紧密联系,又渠道分明。
除此之外,府内也有近一百五十人修为达到了八品,剩下三百多人都是九品层次,每一位都基本是九品中期以上,绝大多数都是九品圆满,质量高的吓人。
要知道晋级武师难如登天,在外界七品武者已经是一方势力的顶尖高手。
而王府中就足足有五位,再加上大管家与隐藏在府内的武师,这一股力量在明面上几乎可以在太云州内横着走了。
至于陆扬为何能够准确的推测出府内的实力分布情况,自然是因为在拔除红线的次数多了,他也从中发现了一些特殊的规律。
颜色越深,线条越粗的红线,其代表的实力就越强,以陆扬现在的实力只能拔取同级武者的红线,八品武者他是薅不动的。
但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在发觉了这一规律后,忽然醒觉,刀疤的红线颜色最起码也是八品圆满的层次,尔冰则稍逊一筹,只有八品中期左右的修为。
在了解到这一情况后,陆扬一直洋溢的笑容瞬间垮了下来。
居然没办法薅到那矮子的羊毛。
想想就不高兴。
同时,陆扬观察发现每个人的红线数量,最多不会超过十根,似乎这是一个极限,而更多人的则是显露出两三根的红线,其他的都隐于虚空,呈现未知状态。
他以此推测红线的数量多半是对应着对自己恶意的多少,就好比夜鹰大管家之类的,对着他抱有极其强烈强的恶意。
属于实打实的,不死不休。
陆扬依稀还记得,大管家的数根红线如同红日一半笼罩了一半的王府,他的修为……恐怕已经到了陆扬难以想象的地步。
这给了他极大的心理压力。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陆扬轻声呢喃,再次鼓足信心。
低头看着无数根红线,心里一横,放开身体,完全将其吸收进去,同时运转龟息术,将所有的红线完全的充入其中。
今日所获得的红线将近三百来根,几乎是将府里所有的九品武者全都薅了个遍。
他一人只薅一根,要是拔得过多很容易让人产生困意,普通人或许没觉得怎么样,但心思敏锐的众人,一定会有所察觉,而一根刚好无关痛痒,最多觉得有一丝疲惫。
他们再警惕也警惕不到哪里去。
此刻,陆扬要打破圆满境界的不是鹰爪功,而是龟息术,此术是他能否在王府中安身立命,悄悄发育的关键所在,重中之重。
所以首当其冲!
圆满级的龟息术可以令武师以下的人难以察觉其气息,那要是再次突破呢,说不定也能够瞒住武师!遮掩自己的实力!
要是能够成功蜕变,进阶更深层次。
他就去会一会隐藏在府里的那位武师!
龟息术是七品武技比鹰爪功高出两品,所消耗的红线自然要多得多,光是提升到圆满便耗尽了将近五十来根!
眼看着手中的红线如同春雪一般急速消融,全都涌入自己的身躯,游向了全身的经脉,运转龟息术缓慢吸收涌入体内的红线。
可是,随着红线的快速融入,龟息术运转的越来越快,忽然,陆扬脸色一变,他体内的劲气骤然暴涨,连带着之前安抚在体内的那八年功力也猛然撬动,在同一时间疯狂汇入陆扬的丹田,跟着流向四周经脉。
糟了!控制不住了!
红线特殊能量的流入,加之八年功力的暴力加持,陆扬双眼猛的一突,浑身肌肉颤抖,彻底失去了对劲气与身体的掌控。
道道生命精华于他的肌肉骨骼中来回流窜,提高生命层次,最后汇于丹田一点!
轰!
九品中期达成!
本就临近中期的劲气修为赫然突破。
不但如此,那控制不住的劲气依旧疯狂着吸收涌进而来的功力,向着更高境界突破,恐怕再过几分钟就能突破九品高期!
同时,红线的消融速度也越来越快。
十根,二十根,五十根,一百根……
龟息术的运作令陆扬仿佛化作一道漩涡,疯狂吞噬着涌进来的红线,这些红线仿佛化作一根根锥子,拼命的打破某种桎梏!
陆扬的体表浮现出某种奇怪复杂的文络,类似龟甲符文,但仔细一看,又仿佛是真的龟甲长于皮肤,其背后隐隐有白雾升腾,某种未知存在正在孕育……
但此刻陆扬焦急万分,额头生汗,心思完全不放在这里,反而望向了卧室的门。
因为,有人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