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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月明她倚楼     我在长安斩过仙txt下载     我在长安斩过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十六章 我过节来你上班

    回去的路上,朱家文缠在陈长安左右各种夸赞溢美喋喋不休,早就习惯的他听在耳里无动于衷,毕竟作为穿越者,另外领域可以菜,但如果连抄诗装逼都做不到的话真的很失败好吗?

    “三妹夫,刚你吟诵出的那些诗句,明天肯定会传遍青州大街小巷,甚至闻名天下,应该弄个题目的。”

    “还有!还有!刚看你走上舷梯,还以为是要俘获熙悦姑娘芳心后去船舱与她……与她那个啥呢,是我想歪了,实在抱歉。”

    陈长安驻足感慨:“唉,原本的确准备俘获她芳心后进船舱去啪啪啪……深入交流的,只是想到二姐夫之前所说,你我皆有妻室,得洁身自好呐!”

    朱家文闻言喜滋滋的,在他看来三妹夫陈长安是各方面都很优秀的人,不,是人间理想,是可以顶礼膜拜的神。

    自己的几句寻常话语能够影响到神的想法和行为,是种无上的荣耀,

    很显然,此刻的他已经彻底沦陷成为陈长安的小迷弟,沉溺到软拉硬扯都拔不出来的地步。

    两人穿过青州街巷,在快要抵达朱府的时候,遇见朱标与苏青棠带领着队马车,上面装载许多木桶,不知是要去往哪里。

    朱家文上前询问。

    作为父亲的朱标道:“你们两个可能还不知道,知州马玉麟其实还是个养蜂制蜜的大户吧,青州地界市面上流通的蜂蜜有半数都是出自他手。”

    “这不明晚中秋,马知州让手底下官员们都到他家去领蜂蜜,算是政府犒赏吧,毕竟这做月饼嘛,搅拌上几勺,香酥软糯,可口甘甜。”

    “原来是这样,爹,岳父,我过去帮你们吧!”朱家文道。

    “过去转转也好!”朱标并未拒绝,装载蜂蜜倒是其次,主要是让自己儿子混个脸熟。

    于是陈长安和朱标坐上马车,同往知州府。

    换作平时或者别人,朱标派管家带几个仆人去办即可,但对方是知州的话,只有亲自出马才能显示尊重。

    待抵达知州府,陈长安再次见到白天有过一面之缘的马玉麟,他身穿偏向休闲式的宽松秋袍,面容神态变得亲和许多,少了几分在公堂上的威严气场,多出些平易近人的市井味。

    “哎呀,没想到陈大人也来了,快快请进!”

    “这位便是朱兄的儿子家文吧,真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

    马玉麟热情招呼。

    待奉上茶水交谈一番,马玉麟带领陈长安,朱标他们来到知州府后院,当然,如果要准确描述的话,应该算是坐独立出来的作坊。

    作坊占地足有几千平米,其中又纵横整齐的筑分出许多大小相同的槽坑,宽度和深度都在五十左右,壁面用铁铜覆裹,里面全是正在受热而咕噜噜冒泡,散发出浓郁蜜香的蜂蜜。

    上方足足悬挂有七八百盏灯笼,照的整个作坊亮堂堂,而分布在整齐深坑中正在加热的蜂蜜,则越发透明,晶莹,光是看着美丽的色泽便沁人心脾,食欲大开。

    朱标或许是年年都来习以为常,并没多大反应,但苏青棠,陈长安,朱家文三人不禁骇然,尤其陈某人,见识过各种蜂蜜加工合成,无良生产的他直呼好家伙。

    这就是原生态无添加的蜂蜜吗,可怜我陈长安儿时不但要提防三鹿奶粉的迫害,还连口正经的蜂蜜都没吃过,真特娘悲惨。

    陈长安差点没忍住泪流满面。

    他看向马玉麟道:“真没想到马大人贵为知州,竟然做着蜂蜜的营生。”

    “嗨!”

    马玉麟摆袖道:“倒不瞒陈大人,实际上吃着朝廷的俸禄,我要养活家人,甚至说把日子过的富裕些都没问题,哪里需要搞什么蜂蜜,只不过这套特殊的提取手段和炼制过程是祖上世世代代流传下来的,不忍心看着断绝,又是父亲临终前的遗愿,不得不经营!”

    “原来如此!”陈长安点了点头,就说嘛,哪有官做到知州级别还顺带搞商业的。

    马玉麟养在作坊里的工人都十分专业,没多长时间便把朱标带来的木桶全部装满,回去的路上,遭受过21世纪加工食品迫害的陈长安对原生态蜂蜜,表现的极为贪婪迫切,拿起木勺便往嘴里喂。

    待回到朱府,他整个人挺着大肚子安逸的躺在车厢,感觉抵达人生高潮。

    “走吧三妹夫,到家了!”朱标提醒他。

    “我……”

    陈长安尝试着要拾起身,但以失败告终,无奈扶住车外栏杆招手:“你们先进去吧,我等会就来!”

    “哈哈哈!”

    朱标与苏青棠二人看在眼里很不厚道的笑出猪叫声,调侃几句后招呼着家丁们来卸装满蜂蜜的木桶,陈长安躺在车厢里面休息许久,感觉肚子的鼓胀有所减缓,慢慢拾起身下了车,右手捂住腹部,左手撑在后腰,活生生像个怀胎十月的孕妇。

    “哎呦……早知道,早知道这样我少吃些!”

    “扑哧!”

    正说着,突然屁股眼儿有暖流顺势而下,紧随而来的就是携带温度的湿润,他面皮猛抽,飞快的朝茅房奔去。

    一次!

    两次!

    三次!

    十五次!

    今夜的他前半夜基本都是在茅房中度过的,若非有本草纲序在精通医理抓药又扎针,恐怕得通宵。

    第二天,众人早起忙忙碌碌的和面拌料做月饼,再烧制些其他的菜肴,为晚上即将到来的中秋佳节赏月团圆做准备,陈长安则什么都不干,只睡觉。

    他昨晚已经拉虚脱掉,整个人使不上半点力气,睡觉休息是最大的奢求。

    与此同时,青州城外栖凰山前,早有准备的谭叔同与岳冰冰仿照游牧民族塔出来个简易帐篷以供居住,是乌衣卫早就发展出来的技术,算不上多复杂。

    但很受用。

    他们坐在帐篷前用石头垒出个类似于地灶的构架,下边点燃柴火,上边横放好从江中捕捞上来的鱼,正在烤炙,伴随时间的过去,鱼肉熟透散发出特有的香气,挨饿许久的众人几乎同时间肚子很不争气的发出声响。

    谭叔同取下来穿插烤鱼的树枝,逐个分配并感慨:“中秋佳节,人家都在与亲友团圆,我们却在外执行任务,没有酒喝,没有月饼吃,唉,凄惨呐,凄惨!”

    “嗨,谭上衣,你不说还好,一说我越发的羡慕陈长安,越发觉得我也能受点伤申请暂时休职!”叶凛在旁嘀咕,或许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这是接下任务后第几次埋汰吐槽陈某人能休职,自己却要忙碌工作了。

    本来就有的情绪,在中秋节的催化下更加剧烈。

    “嘿!”

    谭叔同拿出酒葫芦作势要打,道:“你这可是消极怠工的表现,千万要不得,小心被别人逮住把柄。”

    蓝樱雪安静吃东西,不做任何言语。

    阮静初则用手撕下块鱼肉慢慢喂进嘴里,细嚼慢咽道:“我看不像吧,陈长安的伤口貌似很严重,肠子都被人捅出来了!”

    “啊……”

    这话换作从别人的口里说出来,叶凛肯定要嘲笑教育一番,但阮静初……对!对!对!千真万确确实如此此话当真!

    “行了,小子,快去再抓两条鱼过来。”谭叔同轻拍下他肩膀。

    “为什么又是我去?”叶凛一副苦不堪言的样子。

    谭叔同理所应当的耸耸肩:“她们都是姑娘家,现场男人只有你我,而我又是上司,跑去抓鱼不太合适吧!”

    “哼!”

    叶凛甩了甩脸,顺手拎过用木头削尖制作的鱼叉朝栖凰山前的大江走去,来到岸边,扑通,扑通的声音响起,鱼叉一下接着一下的戳进水中,刺出串咕噜噜的泡泡!

    但没戳中鱼!

    “什么意思?”

    他眉头一挑,面色不悦,又扑通扑通,咕噜噜几下,结果还是没戳到鱼,气的弯下腰去卷起裤管准备进江捞,刚要行动时,目光不经意的扫过湖面,慢慢变的僵硬,呆滞,紧接着惊喜,兴奋。

    叶凛放声高呼:“宝藏,快,我知道宝藏入口在哪里了!”

第七十七章 将军神像

    什么?”

    实际上中秋节外出执行任务,对于玄字乌衣岳冰冰与谭叔同而言同样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奈何他们身为领导要以身作则,千万不能表现出来。

    此刻听到叶凛的话,顿时振奋精神跑到跟前,阮静初与蓝樱雪紧随其后,他们异口同声:“你说什么?知道宝藏的入口?在哪里?”

    叶凛慢慢的弯下腰,让视线与江面平齐,指过去道:“还记得刚来的时候静初说过,世间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神像,简直堪比栖凰山了,其实说的半点不错,洛红鱼提供的线索当中,所谓高二百五十丈,宽一百三十丈的将军神像,指的就是整坐栖凰山。”

    “什么?这不太可能吧?”谭叔同皱起眉头。

    岳冰冰眼带疑惑的望向叠峦起伏的山体。

    叶凛解释:“不会错的,只是需要换个角度,难道你们不觉得奇怪,栖凰山前为什么会横着条阻挡人上山的大江?因为只有通过江面才能看见将军神像!”

    谭叔同最先反应过来,同样弯下腰,视线与江面调整到水平,下一秒惊呼:“没错,的确是座将军神像!”

    “哦?”

    众人纷纷效仿,当换个角度观察的时候,清澈见底的大江澄若明镜,整个栖凰山的倒影铺陈在其中,以江面为中轴线,上下,里外,虚实相互配合对称,赫然构造成尊将军神像,山势起处微微高隆的丘坡为首,山势落处缓缓凹陷的盆坳为足。

    将军神像,横而趟之。

    “所以……宝藏应该是在江水之下?”谭叔同带着疑惑的口吻说。

    叶凛猜测:“应该是的,洛红鱼的线索中说,将军神像在处,便是宝藏入口的地方,毕竟江水是映照神像的关键。”

    “既然这样,我们下去看看吧!”

    “好!”

    “扑通!”

    “扑通!”

    经过一番商量,几人全部跃入江中潜水直下,中秋节出来执行任务实在是种灵魂打击,早些结束早返回,因此有线索后他们显得干劲十足,精神振奋。

    莫约是谭叔同等人潜进水三四分钟后,有个颀长的身影,率领着三名通体皮肤黝黑,浑身遍布灰色斑点的行尸出现在江边,同时,他的身后还屹立有两尊黑白无常法相,尽管在青天白日下,都轮廓清晰颜色分明,生动可见。

    与他同来的,还有个中年男人,倘若陈长安在这里,定然能认出是谁,甚至会感到吃惊。

    中年男人道:“看样子他们已经找到线索!”

    “意料之中!”

    颀长身影遥望江面,轻勾着嘴角道:“叶凛这个人从当初长宁公主府小莲案的时候我便有过正式接触,如果单论侦查能力与头脑判断,不在陈长安之下,只是手段不如姓陈的那么多而已。”

    语调一转,他多出几分玩味道:“说到陈长安,我料定白睌知道宝藏的下落后会派他来青州,于是将这三具死尸从棺中唤醒以备不时之需,老早计划对策,未曾想他不在此次乌衣卫出行计划之列!”

    旁边的男人道:“陈长安的确不在此次出行计划的名单中,不过却也因为中秋节的原因到了青州不是嘛,殿下倘若要对付他的话,也不是没有机会。”

    “不!”

    颀长身影摆手道:“主要还是以宝藏为重,这次只要我们能够成功,那么将会有大批的财富用来维持起兵的各种开销,如此才能有夺回江山的底气和前提,毕竟,宝藏与江山,本就是我赵家的。”

    男人抱了抱拳道:“可殿下,陈长安在青州城内,给咱们造成的阻碍恐怕不比他直接参与寻找宝藏任务的小,毕竟按照计划截获后,宝藏是要运入青州城隐藏的。”

    颀长身影目光挪动看向他:“你不是说自己有十足的把握能够将宝藏藏的天衣无缝,即便站在面前都察觉不出吗?”

    男人说:“我对自己隐藏宝藏的方法固然有信心,可就怕在这之前出现纰漏,毕竟陈长安这个人。不能以常理度量。”

    颀长身影想了想,点头表示赞同,吩咐道:“既然如此就在青州城给陈长安找些别的事做,让他疲于应付,但记住,单独去办,千万不要与我们这次截获宝藏的计划有任何牵扯!”

    “殿下的意思是?”男人询问。

    “你该明白我的意思!”颀长身影如是回应。

    青州城,朱府!

    陈长安一觉睡醒差不多到了申时左右,唐红英与秦芙萝带领着苏婉青苏婉秋姐妹俩早把月饼以及晚上大摆宴席需要的菜肴配料准备齐全,刚出门,各种各样美食清香扑鼻而来,好不沁人心脾。.

    “嘻嘻,猜猜我给你带什么来啦!”苏婉秋双手背在后面,悄无声息的来到陈长安身边,神秘兮兮的问。

    坐在台阶晒太阳的陈长安抬头:“什么呀!”

    “你猜,猜中我告诉你,要是猜不中嘛,就算喽!”苏婉秋笑魇如花。

    “哼,还跟我卖关子,要是不说今天晚上打屁股呦!”陈长安脱口而出。

    又是句二十一世纪味十分浓郁的流氓话语,作为古代封建背景下长大的淑女苏婉秋可不会像前世女生那般厚颜无耻,回答他:打屁屁嘛,小心我夹火腿肠哦!

    她是有羞耻的,当即小脸蛋通红眼神躲闪,同时又给气的哼唧哼唧直嘟嘴,藏在后面的小手伸出:“就会胡说八道,给,我做的月饼,快尝尝好吃不好吃!”

    看着她这样子,陈长安觉得好笑又可爱,不由感慨古时再如何落后,起码爱情是干净纯粹的,他与苏婉秋之前因为婚约关系表现的有隔阂,生硬无可厚非,现在经历过好几次双方自愿性的深入浅出依旧保留有宛若初恋般的羞涩,是难能可贵的。

    古时爱情,交往时彼此提醒请自重,结婚后双方自觉自重。

    二十一世纪爱情,交往时彼此迫不及待要自动,结婚后双方自觉又找别人去自动!

    “妈的!”针对这种反差陈长安越想越觉得恶心,不由的啐了口。

    “你说什么?”苏婉秋问。

    “哦,没事,没事!”

    陈长安摇头摆脑的接过她手中月饼,鼻翼抽动几下:“啊,真香,感觉肯定会很好吃,毕竟可是我妻子亲做的。”

    并把月饼往嘴边送,当牙齿破开外层面皮接触到里头的馅儿,浓郁的蜜甜当即冲破舌尖上的味蕾,开始肆无忌惮的侵略袭击陈长安神经,只一口,昨晚因为吃蜂蜜拉稀了半夜的陈长安就当场呕吐起来。

    “嗷啊!”

    “嗷啊!”

    苏婉秋看傻眼了,她还等着陈长安的夸赞呢,一来是对自己的手艺味道有信心,二来,彼此贵为夫妻,出于人情世故都得编几句好听的吧,能差到这种地步?

    “哼,过……过分!”

    “呜呜呜!”

    苏婉秋气的当着陈长安面狠狠跺几下脚,转身啜泣小跑离开,后者准备要追上去解释,虾弓的身体刚站直,又大吐特吐起来。

    “妈的,我昨晚与青州士林学子们从酒场开始喝到结束都没这么吐过,现在吃个月饼而已……”

    “唉,你就不能给我个五仁的,非要送蜂蜜馅过来。”

    “苍天呐,再吃蜂蜜我是狗!”

    “去你娘的!”

    陈长安恼火的很,卯足劲把月饼丢砸出去,未曾想啪的下撞在院中的棵梧桐树干又反弹回来,躲闪不及在他额头拱起个包。

    陈长安:“……”

    申时三刻,朱府门口传来此起彼伏的喧闹,唐红英,秦芙萝,朱标他们前去查看,见无数的商家老板,包括当地的些名流豪绅纷至沓来,高呼低唤着要见朱家文与陈长安,因为昨夜二人在月湖船上吟诵出的诗句经过发酵,早已火遍青州。

    其中有些是真的被诗文内容惊艳到,沦陷为爱豆单纯来见偶像追男神,有些则是意图把版权买到手装裱在店内吸引顾客,还有的,见诗文只有内容没有题目,意图剽蹭以名传千古。

    身死百年后,当世人读到诗歌,一看题目是青州赠某某某,这不又当场活过来?

    朱标因为知道问渠哪得清如许等皆出自陈长安手中,在折服陶醉于诗句内容后,并无多少意外情愫,毕竟以他的诗才,又正值中秋佳节,再整几首名作很正常,可怎么好像还跟儿子朱家文有关系。

    于是上前打听,这才得知昨夜青州士林学子们在月湖举办诗会时,除去陈长安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此事古难全;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外,儿子朱家文竟也文思泉涌,偶得一首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

    全篇写景抒情无缝衔接,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直扣中秋思乡,渴望团圆的主题,可谓登峰造极。

    “文儿,文儿!”

    朱标与妻子唐红英感动的当场拉拽朱家文衣袖,眼泪哗啦啦:“没想到我儿在中秋佳节时分,竟也能写出如此惊才艳艳的诗句,朱家门庭虽不兴盛,但凭借该作,亦可流传千古矣!”

    “如此,来年的科考也算是有戏了,哈哈哈!”

    “呜呜呜!”

    “呜呜呜!”

    “哈哈哈!”

    夫妇俩又笑又哭,又哭又笑!

    朱家文越听越不自在,脸红脑热的,毕竟是从三妹夫手中讨来的成品,如今产生此等影响出乎意料,甚觉不好意思?

    不过正准备要挑明的时候,苏婉青凑过来偷偷在他胳膊肘轻掐了下,接着走到陈长安身边,低声道:“三妹夫呀,那首诗就送给家文吧,当我欠你个人情!”

    陈某人正愁苦郁闷的视线从远处拉回,嘿道:“当然可以,只要二姐能帮我把眼前的麻烦解决掉。”

    “麻烦……什么麻烦?”苏婉青歪侧下小脑袋,疑惑不解。

    陈长安颤抖的手指慢慢抬起,朝向朱府门前对面的街道,苏婉青不以为然的挪转眼眸,下一秒,整个人石化在当场,只剩宛若月牙的嘴角轻微抽搐,生硬动弹。

第七十八章 二姐夫他爹杀人了

    顺着苏婉青的视线看去,有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子,一身粉红色纹绣牡丹的拖地长裙,头顶各种样式的金银簪钿,眉心点朵梅花妆,美丽而又华贵,胸前的袔子,不知故意还是缘于设计的特别,要比平常低出许多。

    这就令她双峰构架出的条白沟越发显眼。

    此人正是昨夜在月湖花船上面与陈长安有过一面之缘的青州牡丹楼头牌,熙悦姑娘。

    而苏婉青真正震惊的是,在熙悦后面,还跟着将近五十多名浓妆艳抹的姑娘,她们各个一颦一笑,举止魅惑,姿态婀娜。

    陈长安看到熙悦那张熟悉面庞的刹那,便清楚她来的目的,原本以为会隔个几天,未曾想对方打探消息的手段很是迅疾,倘若不制止,片刻后肯定会站在自己面前摆出任君采撷的样子,极具风情的说:“来嘛陈公子,奴家都等不及了!”

    “咦……”

    怎么可以呢,要是给苏婉秋看见,夫妻关系还不得破灭,因此他才会对二姐苏婉青提出条件。

    苏婉青看着那帮越走越近的莺莺燕燕们,似乎明白过来什么,惊叹道:“我说三妹夫,你玩的未免有些太花吧!”

    “额……你想什么呢,是昨晚陪二姐夫去参加诗会,不小心遇到的,反正,帮我摆平她们,再说,里面指不定也有对二姐夫图谋不轨的呢!”

    此话一出,苏婉青的瓜子脸刷的下沉了半截,顺手拎过旁边扫帚横刀立马杀过去,走在最前面的熙悦首当其冲被她拦住。

    福了福身子,这位牡丹楼头牌很有礼貌的道:“小姐您好,请问陈长安陈公子是否在这里,能不能请他出来见个面呢!”

    “不能!”

    苏婉青很不客气的做出回应,并把胸前双峰挺起,意图用女人最原始的武器击败对方,结果发现自个处于劣势,又收拢起来,哼道:“哪里来的野女人,从哪儿来回哪去,听到没有?我们这里不欢迎。”

    “什么态度啊,我们家小姐大老远跑过来,又不是要见你的,横什么横!”熙悦的丫鬟站出来针锋相对。

    “不得无礼,退下!”

    熙悦喝斥了声,依旧挤出笑容来解释道:“小姐您可能误会了,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昨晚听闻陈公子吟诵诗句,惊才艳艳,所以特来拜会而已。”

    “不见,听不清楚人话吗?”苏婉青扫帚杵地,活生生副戍守边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熙悦不由的眉头皱起,嘴角轻微瘪了瘪,昨夜在花船舷梯与陈长安邂逅完,可以说是辗转反侧夜不能寐,睁眼闭眼都是那个男人一步步走来,吟诵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道出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的画面,萦绕脑海,挥之不去,通宵未眠。

    她昨夜想陈长安的次数与时间比陈长安蹲在茅坑拉稀的次数与时间还要长。

    幸在今日清晨丫鬟终于打听到陈长安身份,青州检校朗朱大人家公子的妹夫,自长安城而来,与之前写下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问渠哪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的是同一人,实在太有魅力了。

    因此,她现在穿的衣服戴的珠钿,都是珍藏了十几年的贵重物品,本该大清早即到,奈何一直纠结该化什么样的妆,纠结来纠结去足足浪费掉好几个时辰。

    至于身后同来的,有自家院坊的姐妹,也有隔壁的同行,为见陈长安,熙悦可谓准备良久,情绪激动而又期待,如今眼见走到门口,她礼貌问候却得到粗言冷语的回应,自然不会高兴,再如何淑女都有脾气。

    熙悦一撇嘴道:“小姐,奴家好好与你说话,为何要这般语气呢,既然不愿回答,还请让条路吧!”

    苏婉青单手叉腰:“偏不让,你能把我怎么样?”

    “你……”

    熙悦懒的同她计较,迈开步伐往左移动。

    苏婉青紧跟着迈开步伐往左阻拦。

    熙悦再往左。

    苏婉青继续往左。

    “闪开!”熙悦气的跺脚。

    “怎么样,打我呀!”苏婉青极具挑衅意味的说。

    “啪!”

    跟在熙悦旁边的丫鬟忍无可忍,还真一巴掌甩在苏婉青脸庞,要知道后者可绝非善茬,挨了打,当即抡起手中扫帚挥舞反击。

    扑哧的下,熙悦头顶的珠花给扫落在地。

    “啊!”

    触及到熙悦底线,她冲上来撕扯住苏婉青衣服,两人扭打在一起,啊呀,去你娘的,你个死娘们,疯婆子之类的污言秽语层出不穷。

    跟在后面的其他青楼女子见况傻眼了,撒腿就跑。

    正在朱府门前应付商家老板与本地豪绅的朱标认出与儿媳过招的是青州牡丹楼头牌熙悦,一脸懵逼,咋回事?她俩怎么会有恩怨纠葛,难不成是家文在外面胡搞,给婉青戴绿帽子?

    毕竟熙悦在青州本地以认诗不认钱著称,儿子朱家文昨晚又偏偏吟诵了首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此等水平,定是能够俘获芳心的。

    想到这里他狐疑的看向儿子朱家文。

    恰巧朱家文正在因为剽陈长安的诗意外遭受青州全民关注感觉到尴尬,神情不太自然。

    朱标看在眼里,认定了他是心里有鬼的表现。

    这个逆子。

    苏婉秋同样注意到那边情况,咦道:“怎么回事,二姐好像在和人打架!”

    陈长安眼观鼻鼻观天,若无其事的嘘嘘嘘吹口哨:“可能是二姐借了人家的钱吧!”

    “不……不会的,二姐怎么可能会借钱呢,我过去看看!”苏婉秋说着朝战斗现场走去。

    “欸,这……”

    陈长安小心脏顿时跳到嗓子眼,庆幸的是,熙悦意识到自己梳理的发髻,打扮的妆容全部被抓毁,即便见到心心念念的陈公子又能如何,只得悻悻然离去。

    苏婉秋赶到,关切的问:“二姐,那人是谁呀?你干嘛要跟她打架?有没有受伤!”

    苏婉青看了眼陈长安,为给自家丈夫争取千古名作的最终归属权问题,边用小拇指梳理两边散乱的刘海边回答:“没事,我也不认识是谁,看她不顺眼而已!”

    苏婉秋:“……”

    与此同时,朱标应付完商贩豪绅,把朱家文叫到书房,手拿戒尺问:“家文,知不知道为父因何让你来!”

    朱家文一愣一愣的,摇头道:“不知,父亲是有什么事吗?”

    “真的不知?”朱标起身。

    朱家文不由得紧张起来:“当……当真呐父亲,是……是文儿哪里做的不对嘛。”

    “我问你,刚牡丹楼的头牌花魁熙悦,为何会来咱们家门口,还与婉青……你只需要回答第一个问题即可。”朱标双手背过,居高临下的气势。

    朱家文当即秒懂,恍然大悟的开口:“哎呀爹,原来是因为熙悦姑娘的事呐,肯定是来找三妹夫的呗,昨夜你是不知道,三妹夫当着她的面吟诵出那些诗句的时候……”

    “胡说八道!”

    朱标一戒尺狠狠拍打在书案,训斥道:“如果是因为长安来的,为何与她打起来的是婉青而不是婉秋,你这个逆子。”

    “啪!”

    “哎呦呦!”

    “啪!”

    下一秒,书房传出朱家文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下午日落时分,一家人把做好的月饼以及各式各样的菜肴全摆在桌,围圆而坐,除去朱家文,因为他的屁股很疼,只能双臂压在椅子靠背上保持趴着的姿势,唐红英看到儿子模样有些心疼和埋汰,奈何跑去问丈夫为何要动手时,得到的回答只有六个字:家丑不可外扬。

    莫名其妙。

    陈长安坐在角落里,尽管掐大腿咬舌头各种强忍,还是笑出猪叫声。

    苏婉秋狐疑的盯住他:“我总觉得,你知道二姐夫为什么挨打!”

    “不!不!不知道,吃菜,吃菜!”

    陈长安眼神逃避开四下环顾一圈:“咦,怎么不见朱伯伯!”

    唐红英解释:“是这样的,他毕竟担任青州检校朗,时逢中秋在官场圈子里还有个酒会应酬,但不会等太久的,只是去对付对付,很快就回来的。”

    她似乎是感到大家都在场,只有夫君朱标缺席,有些不好意思。

    “无妨!无妨的,官场中的酒会应付起来比较麻烦,反正还早,月亮都没出来呢,让亲家公莫要着急,哈哈哈!”苏青棠笑道。

    “是啊亲家母,亲家公身在青州官场,该打点的关系还是得去打点的。”秦芙萝同样语气亲和的说着。

    一番你言我语,他们决定暂时不进行切月饼,开吃宴席的流程,转而拿出扑克牌,屁股疼痛的朱家文当即精神抖擞,兴奋高呼:“来!来!来!我教大家新玩法,还有梦幻拖拉鸡,逛三园,十点半呢!”

    “哎呀,原来还可以这样玩,真有趣真有趣!”

    “都是三妹夫昨夜在中秋诗会上教的。”

    “太有意思了吧,长安真棒,这种玩法怎么现在才拿出来呢,是不是还有其他的。”

    “快,十点半走起来!”

    “不!不!不!我觉得逛三园比较有意思!”

    “中秋节!”

    “逛三园!”

    “什么园?”

    “月饼园!”

    “五仁馅!”

    “绿豆馅!”

    “蜂蜜馅!”

    偌大的院子内响起欢声笑语,新鲜的玩法令苏青棠,秦芙萝,苏婉青,唐红英她们无法自拔,从夕阳西下到夜空中繁星点点,圆月高升。

    不知过去多久,唐红英抬头看了眼月色,询问过府上丫鬟得知已到亥时,猛地一惊:“都这会儿了,家文他爹怎么还不回来!”

    其他人同样从娱乐中回过神来,觉得奇怪,莫说朱标只是出于官场同僚的份去应付,就算真心实意的参加,尽情玩耍,酣畅推杯,到此刻也该结束的,毕竟青州别的官员们也有家人要陪不是?

    唐红英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家文……家文他爹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话音刚落,朱府门口的守卫匆匆忙忙跑进院子,火急火燎道:“夫人……不好,不好了,有州衙的捕快来传话,说是……”

    “说什么啊?”唐红英焦躁不安,直跺脚。

    守卫压了压声音:“说是老爷涉嫌杀人,将他暂时关押进了大牢!”

第七十九章 我们都叫陈长安

    什……什么?”

    唐红英猛然觉得眼前一黑,当即晕倒过去,幸在陈长安反应迅速,顾不得太多伸出臂膀搀揽住,又拿出两枚银针刺入要穴,她这才缓缓睁开双眼,情绪平复许多。

    唐红英看向满桌的菜肴与月饼,伤心欲绝:“哎呦呦,早不来晚不来的偏偏在中秋节发生这种事!”

    “呜呜呜!”

    她哭的撕心裂肺,肝肠寸断,若非陈长安搀扶的手不停输送内劲过去,恐怕又得二次晕倒。

    苏婉青赶紧上前安慰:“婆婆,您千万不要太担心,会哭坏身子的,或许其中有什么误会呢,公公的为人您还不清楚嘛,他怎么会做出杀人的事呢!”

    “对啊!”

    秦芙萝轻轻拍打着她后背道:“放心吧,不说只是嫌疑嘛,肯定有误会的,咱有长安在呢,查清楚便没事了。”

    闻言,因为啜泣而丧失理智的唐红英脑海中不由跳出昨日陈长安在州衙公堂秒破疑案的场景,一把扯住他手:“长安,长安呐,家文他爹肯定不会杀人的,里面有误会,绝对有误会,你看在家文的面上帮帮忙,可千万要查清楚。”

    陈长安做出保证道:“放心吧朱伯母,说什么面不面的,咱们是一家人,朱伯伯的事就是我的事!”

    “岳父,岳母,您们照顾好朱伯母,我去趟州衙。”陈长安交待完毕转身便走。

    “欸,三妹夫,等等,等等我,我跟你一起去。”朱家文背过手按住屁股一撅一拐的追赶。

    二人抵达门口的时候,前来禀报的州衙捕快还未曾离开,这不禁让陈长安感觉他是刻意在等自己似的,一路上,朱家文各种唠叨:“三妹夫,我爹他不可能杀人的,绝对不会。”

    “嗯!”

    陈长安点头道:“放心吧二姐夫,虽然我与朱伯伯初次见面,但这点绝对相信。”

    他并非是在安慰朱家文,事实如此,会为了还平民百姓清白而死磕件案子半个多月的人,怎么可能会杀人呢,他隐约觉得这事并不简单。

    当然,不简单的还有件事。

    在快要抵达州衙的时候,朱家文因为忙于赶路情绪很差,也不知怎地,突然抬头骂月:“照什么照,照来照去的中秋节都不让人好好吃个团圆饭。”

    骂完继续奔跑。

    陈长安亲眼看见,在两三秒后,原本又大又圆的黄澄澄的月亮竟消失不见,没有被乌云遮住,也没有隐下山去。

    就那样平白无故的,宛若是幅画景,拿橡皮擦掉一样。

    “怎么回事?”

    亲眼目睹的陈长安没来由打了个激灵,二姐夫上半秒骂月,下半秒月亮消失,怎么感觉有点诡异,颇有些言出法随的意味,类似于解诗语。

    不……如果是真的,要比解诗语还牛逼,因为不受体裁限制,任何言辞都能够办到……

    陈长安下意识的减慢脚步,盯住走在前面的朱家文发呆:“感觉普普通通也没什么呀……难道是巧合!”

    “三妹夫,快些!”注意到陈长安落后许多的朱家文催促。

    “好……好的,我鞋带松……哦,不是,我撒个尿,就来!”陈长安随口胡诌个理由,再次加快速度。

    他们抵达青州州衙的时候,见里面灯火通明,并且有人值守,显然不正常,一来衙令赵明远是什么样的人陈长安清楚,铁定没这种秉烛办公到深夜的精神,二来,昨天在升堂的时候他可是亲耳听到衙役们要全部休职回家过中秋的。

    所以……是在专程摆开架势等着自己吗?

    陈长安停在州衙门口,喝住领路的捕快道:“直接带我去大牢吧!”

    “这恐怕不合规矩,陈大人还是先与我进去见见赵衙令,我需要得到那边的指示,才能带你们……”

    “刷!”

    陈长安藏名在一阵锋吟中出鞘:“我说,去大牢,懂否?”

    昨日这位秒破疑案的大人当众削掉主簿黄兴耳朵的画面可还历历在目,捕快颤颤巍巍道:“懂!懂!”

    他吓得不敢再多说话,乖乖带着陈长安往大牢方向靠近,很快来到关押朱标的狱前。

    “爹,您没事吧!”朱家文赶紧询问状况。

    此刻的朱标并未换上囚服,依旧是之前出门时的衣装,但眉宇间挂着几分清晰可见的愁闷,面对儿子与陈长安的到来,摇头叹息:“唉,长安呐,实在不好意思,因为我家里准备许久的中秋节,恐怕也没过成吧!”

    “家文,不用管我,和长安赶紧回去!”

    陈长安有些意外,他开口的第一句话竟不是喊冤之类的,而且不难听出语气之中有几分愧疚。

    难道杀人是真的?

    不可能啊!

    “刷!”

    “当啷!”

    陈长安手起刀落,铜锁顷刻间断成两截,接着一脚踹开狱门,看着朱标认真道:“朱伯伯,好好的中秋节,在这里过可不太吉利。”

    “你……你要干什么?”

    “来人呐,有人劫狱!”

    伴随捕快的高呼,狱卒与守卫在外面的其他人纷纷围冲进来,正准备动手之际,衙令赵明远在主簿黄兴的陪同下抵达现场,他啧啧道:“陈大人这是要干什么,劫狱?”

    陈长安呵道:“我若真是想要劫狱的话,你不可能还活着站在这里!”

    “你……”

    赵明远怒了,但很快又压制住情绪,甚至挤出个笑脸道:“陈大人,好好的中秋节朱大人摊上这种事儿的确很糟心,但是……”

    “你还知道今晚是中秋节?”

    不待他说完,陈长安喝断道:“不管朱伯伯犯的什么事,杀的什么人,中秋节总不该在狱中,我得带他回去,等过了中秋,赵衙令明日一早再来拿人就是!”

    “走吧,朱伯伯!”

    陈长安撇下这句话,压根没有再搭理纠缠的意思,带着朱标与朱家文父子二人离开,赵明远看在眼中,倒也不作阻拦,只是挥手招来三个捕快,吩咐道:“去朱府门口盯着,明天一天便把朱标再抓回来。”

    回到朱府时,大家的情绪都很低沉,尽管朱标到场精心置办的中秋晚宴不再缺席,可哪还有团圆的兴致。

    “家文他爹,到底……到底怎么回事儿啊?”唐红英啜泣着问。

    朱标喟叹道;“唉,都怨我呐,就不该与人起争执,戌时左右,在知州马玉麟的招呼下,青州官员们全部到场,在牡丹楼的摘星阁摆下宴席过中秋,未曾想……”

    他略作停顿,看向唐红英解释:“夫人,牡丹楼的地点是知州马玉麟定下的,我也只是去应付应付,可没碰里面的歌妓!”

    “哎呀,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提有的没的,赶快说正事!”唐红英跺脚催促。

    “唉!”

    朱标继续陈述:“我因为急着赶回来要陪你们过中秋,到场后敬他们每人一杯酒,便准备离开,这时参书铁中流站出来说我看不起各位同僚,不给他们面子。”

    “无奈之下不得不再小坐片刻,谁知那铁中流喝醉酒后,竟开始数落起人,说什么家文三年科举不中,我半个月来没有头绪的案子被长安顷刻间勘破,朱家父子俩都是废物之类的话。”

    “我回怼几句后转身要走,他竟掀翻桌凳动手,扭打之间,我将他推下摘星阁,摔死了!”

    众人听完皆觉得委屈又愤怒,分明是铁中流各种找事,为何偏偏要抓朱标呢?

    唐红英一双眼睛哭的通红:“老爷,这不公平,是铁中流寻衅滋事的。”

    “可毕竟是我杀了人!”

    朱标如是道,对于罪名供认不讳,谁让他本就是个正直的人,不该有的休要强加,该有的定不会主动开脱。

    “长安,这可怎么办呢!”见丈夫死脑筋,唐红英扯住陈长安肩膀嚎啕。

    陈长安宽慰道:“放心吧朱伯母,我想铁中流的死应该与朱伯伯没关系的,只是需要些时间查清楚。”

    “朱伯伯,去趟书房吧,有些问题我想再详细了解了解。”

    接下来的时间里,众人忧心忡忡的等待着,陈长安则在书房中询问更多的细节,翌日,天刚蒙蒙亮奉命守在朱府门口的捕快便将朱标带走。

    陈长安骂了句奶奶的腿后,与朱家文赶往牡丹楼摘星阁,准备去案发现场勘察一番。

    其实陈长安昨夜劈开牢房铜锁带朱标回家,并非是为过个中秋节,他又不傻,摊上杀人的罪名哪还有吃月饼的心情,恐怕看鲍鱼片都会觉得恶心。

    昨夜举动,一来是为在不可能有人监视的情况下询问案发经过,二来试探试探青州官场各个人员的反应。

    因为长期办案的经验告诉他,有人在故意陷害朱标,结果很明显,作为青州衙令的赵明远反应最大,派捕快跟踪看守。

    当然,也不排除朱标之前翻查屠夫的案子,是种对赵明远工作间接的否定,他怀恨在心意图报复。.

    很快,二人来到牡丹楼门前,正准备要进去,遭到老鸨的阻拦,询问过得知,昨夜摘星阁发生命案,有官员现场毙命是个原因,另外还有,头牌熙悦昨天中午外出一趟回来,披头散发珠花错乱妆容狼藉的样子,突然病倒不起,关于她的演出场次全部取消,与其没客,倒不如干脆不开!

    陈长安这才想起前天夜里在花船遇见,昨日又与二姐苏婉青生死搏斗的熙悦,便是牡丹楼的头牌。

    又得见面嘛?

    行吧,就当是吟诗装逼的后遗症。

    陈长安深呼口气:“还请向熙悦姑娘传个话,就说我是前天夜里在花船之上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的陈长安,如此,她该会见我的。”

    “哦,这样呀!”

    老鸨手绢一挥:“看吧,那边全是自称前天夜里在花船之上与我家熙悦有过一面之缘的陈长安,赶紧打哪来回哪去,有时间多读书,别净整些旁门左道。”

    陈长安顺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将近三百多人蹲在街边,有膘肥体壮手拿菜刀的屠户,有挑大粪送夜香的长工,甚至还有流落街头的乞丐,更过分的,直接牵条狗,在狗脖子上挂个木牌,写着我家主人叫陈长安,立市招摇。

    陈长安:“……”

第八十章 有两个死者

    看着这群人肆无忌惮的冒充自己名字,陈长安感觉与指着鼻子骂他是武大郎没有区别,若非眼下有其他重要的事情办,真恨不得冲上去给几巴掌。

    收回视线,陈长安笑眯眯道:“熙悦姑娘如果不能露面,对于牡丹楼来说可真是极大的损失,如果在下可以医治好她的病,能否让我进去呢。”

    “你能医治好熙悦的病?”

    老鸨下意识的激动起来,但很快一扯脸道:“哼,你这种借口大清早的就有人用过,还是赶快回家吧。”

    正在这个时候,出去给熙悦抓药的丫鬟返回,看见陈长安,惊喜的高声呼喊:“陈公子,您怎么来了,是专程看望我们家小姐的吗?”

    “丫头,说什么呢?”老鸨挺直斗鸡眼问。

    丫鬟赶紧解释:“妈妈,这位就是小姐茶不思,饭不想要见一面的陈公子,是前天夜里在花船上吟诵奇文的陈公子。”

    “啊!”

    老鸨扑通的下跪倒在地,简直跟见了亲爹似的,涕泪涟涟:“诶呦呦陈公子您可算来了,赶紧去看看我们家熙悦吧,您再不去,她可就……呜呜呜!”

    陈长安查案心切没跟她废话,蹿进牡丹楼,丫鬟跟在旁边着急又兴奋的指路:“陈公子请,我家小姐的闺楼在这边!”

    “欸!欸!陈公子,是这边不是这边,这边是我家小姐闺楼,那边是摘星阁。”

    “欸!陈公子!”

    “这边……不是,那边是摘星阁。”

    就这样,陈长安最终在丫鬟喋喋不休的指引下顺利避开牡丹楼头牌熙悦居住的地方,抵达摘星阁。

    “哎呀,你个没用的废物,不把陈公子带去见熙悦,领到这死过人的地方来干什么?”老鸨随后赶到破口大骂。

    丫鬟委屈的解释:“是……是陈公子非要来这里的!”

    老鸨还欲发作怒火,陈长安回头喝斥:“我是长安城人士,身居乌衣卫,昨夜青州官员铁中流死在摘星阁上,特来查看,莫要妨碍公务,你们家小姐的病,稍等片刻自然会好起来的。”

    此话一出老鸨与丫鬟吓得不敢再多言半句。

    陈长安则从怀中掏出张纸铺在桌面,开始勘察起来,这是昨晚特意让朱标按照当时中秋宴会各个官员入座的位置画好的,如此,经过现场对照便能够清楚他与铁中流,甚至在场全部人的坐标。

    陈长安边看图边打量现场:“这里,是朱伯伯坐立的位置,铁中流在那边,二人刚好面对面,巧合还是有人故意安排呢?”

    再视线转到朝南方向的护栏,见有根木杆断缺,毋庸置疑铁中流就是从这里掉下去摔死的。

    “从现场来看这个位置恰好处于朱伯伯的后方,换言之,二人在扭打过程中他是被逼的步步后退,可为何掉下去的偏偏会是占据上风的铁中流呢。”

    “另外……栏杆的断缺口十分平整,显然是有人提前锯为两截再镶嵌上去的,稍微触碰立即折断。”

    “所以目前能够肯定,朱伯伯杀人案,是有人存心嫁祸陷害!”陈长安得出结论。

    朱家文闻言终于松了口气,紧随而来的无疑是愤懑:“真不知道哪个王八蛋在搞鬼,可恶至极!”

    陈长安收起图纸:“放心吧,总会查出来的,还有些事儿,我得问问这牡丹楼中的老鸨!”

    “陈公子……陈公子!”

    话音刚落,连通着摘星阁的廊道传来熙悦激动迫切却有略显苍白的呼喊,她身穿件宽松休闲的秋褙,头发简单梳理,朝这边奔赶,想来是丫鬟不忍心自家主子终日憔悴,趁陈长安勘察现场的间隙跑去告知的。

    陈长安眉毛轻弯,再次后悔前天夜里吟诗装逼了,却又无可奈何,只得硬着头皮走上前去,笑哈哈道:“熙悦姑娘,好久不见!”

    熙悦刹住三寸金莲脚,双手急急忙忙整理好两边秀发,再把珠花簪子往端正摆了摆,苍白的脸蛋浮现出尽量明媚的笑容:“好久不见陈公子,近来可好。”

    “都好,只不过看姑娘你的气色,好像不佳!”陈长安明知故问。

    熙悦咳嗽了声,回应:“大抵是昨夜着凉,正在服药,休息几天便会没事的,陈公子今日来牡丹楼是……?”

    陈长安如实相告:“昨夜摘星阁发生命案,青州参书铁中流身亡,熙悦姑娘应该知道吧,陈某觉着其中可能有些误会,所以过来勘察。”

    “原来如此,妈妈,叫昨天晚上伺候大人们的几位姐姐过来吧,陈公子或许有话要问的。”

    她很聪明,倒是令陈长安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作为吸金能力无人可比的头牌,老鸨对她自然言听计从,用最快的速度把昨夜负责在这边伺候诸位青州官员的歌妓叫来现场,共有三位,分别叫做红红,爱爱,怜怜。

    陈长安视线依次扫过她们,开口询问:“昨天夜里青州检校朗朱标朱大人与参书铁大人在这里发生争执,后者被推下楼去,是你们亲眼所见?”

    “是的陈公子,要说铁大人也真是的,处处说些挤兑朱大人的话,换作谁都忍不住啊!”

    “就是嘛,扭打的时候,铁大人身体彪壮占优势,后来因为他想要伸手朝外去够摆在阁台的花盆,用花盆砸朱大人,这才不慎落入下风,被推下去的。”

    正在脑海中整理各种信息做出应有归类和判断的陈长安眼神一亮:“所以说,摔下去的铁中流,是前身着地的喽?”

    名叫红红的歌妓笃定的口吻:“嗯,他当时去够阁台的花盆,整个人都是面朝外头的,掉下去肯定前身着地。”

    “嗯,我知道了!”

    陈长安默默记下,再换问题:“当时旁边的其他官员难道没有拉架,都任由他们两个扭打?还有,二人喝了多少酒?有没有喝醉的症状?”

    怜怜回忆:“喝醉倒是不可能,因为我们牡丹楼的酒都是为调情不为醉人的,至于其他大人们嘛,他们倒是想拉架,但发展的太快。”

    “毕竟谁也没料想到起初只是有口角争执的他们会动手。”

    “好的,谢谢!”

    一番答疑解惑后,陈长安再次看向老鸨:“麻烦给我例份昨夜他们中秋宴会点过的各种食物菜肴,以及酒水清单。”

    “好的,陈大人!”

    老鸨当即去办,片刻后按照要求把整理出来的东西交到陈长安手中,他道过谢准备离开,临走时对熙悦道:“多谢姑娘帮忙,在下还有事办,待结束后再来致谢!”

    熙悦眉目倏地晴朗:“陈公子还会来吗?”

    陈长安点头:“等查清楚案子,会来的!”

    说完径直离开,熙悦端立在廊道,眉目幽然如烟的遥望着那个渐行渐远的背影,嘴角轻扬。

    丫鬟奇怪的问:“小姐,您不是想要见陈公子嘛,为什么不把他留下来呢?”

    熙悦莞尔一笑:“你不会懂的,有他那句还会回来,我便知足了。”

    说完一扫愁容病态,苍白的面容再次浮动出健康与活力的颜色,原路返回房间,轻掩上门,再无声响。

    牡丹楼外,朱家文跟在陈长安身后边赶路边问:“三妹夫,接下来我们去哪里?还有,你为何要这份昨夜宴会上菜肴酒水的清单。”

    陈长安逻辑分明的回答:“去州衙验尸,尸体永远是任何案件最有力的证明,现在我能够肯定朱伯伯推铁中流坠下摘星阁是有人陷害的,但操盘者具体是谁,有什么目的暂且不清楚!”

    “至于这份清单嘛,我在想昨夜如果是单纯的组织宴会过中秋,在安排的时候肯定会考虑每个人的口味,那么菜色都会与到场官员的习惯相贴合。”

    “如果只是乱点一通,证明宴会本身有问题,只为做个样子把众人召集起来,从最开始,便是针对朱伯伯的局,当然了,在未取得有力证据前,全是猜测。”

    “原来是这样!”

    莫约半个时辰后二人抵达青州州衙,当陈长安提出要验尸,赵明远并未阻拦,还特意安排仵作带他来到停置尸体的房间。

    房间中左右前后四个角落各自点有一盏油灯,当门打开的时候夜风吹刮进来,忽明忽暗,摇曳摆动,拉扯的投落在地面的人影时长时短,绰约不定,再加上某些心理作用的映衬,颇为阴森。

    二姐夫朱家文有意无意的朝陈长安身边靠。

    青州草木常绿四季如春,温度介于寒冷酷暑之间,大概20摄氏度左右,因此铁中流尸体保存的还算完整,并无腐烂迹象,陈长安慢慢伸出手,去揉搓触摸对方皮骨,因为摔死的话,必有骨折碎裂的情况存在

    然而,令陈长安不解的是,铁中流上至天灵盖下到胸腔,腹肚,膝盖都没有创伤的现象,哪怕丝毫,反而背部骨脊粉碎性坍垮,有半块肩骨甚至因为断裂变得锋利尖锐,直接从偏后角度刺戳进他心脏。

    “怎么会这样?”陈长安呢喃。

    “怎么了三妹夫!”时刻关心案情任何进展的朱家文问。

    陈长安解释:“根据牡丹楼三名歌妓的描述,铁中流是前身朝地坠落下摘星阁的,可根据勘察来看,他的胸膛,面部没有丝毫摔破的痕迹,背部反而伤痕累累。”

    “会不会是半空中翻了个身呢!”朱家文猜测。

    “不可能!”

    陈长安当场否决:“铁中流只是个文官而已,说白了和普通人没两样,在坠楼的第一时间,肯定恐慌无措,哪里会有什么翻身的想法,即便有也做不到,因为就算武者,在那种情况下都需要倚靠借力点才能够翻转!”

    朱家文沉默了。

    陈长安则带着疑惑继续检验尸体,意图通过细节再找到些其他的线索,直到掰开铁中流嘴巴准备查看颧骨内侧与牙齿有没有破损痕迹时,他面色陡然一凛。

    “二姐夫!”陈长安开口。

    朱家文赶紧看向他,等待下文。

    陈长安扯着张脸,一字一顿道:“有句话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此刻躺在咱俩面前的铁中流,与昨夜朱伯伯在摘星阁扭打的铁中流,并非同一人呐!”

第八十一章 有鬼夜行

    什么……这!”

    朱家文的眼眸陡然一缩,两个铁中流……怎么可能?很少接触刑事案件的他,显然没能理解陈长安描述的本质

    朱家文不禁压抑住内心的紧张情绪,往前几步认真打量。

    陈长安虎口分作v形撑开死去的铁中流的嘴巴,解释:“认真观察,在他的唇齿之间保留有吃过的些许食物渣屑,二姐夫你作为青州本地人,应该能认出是什么吧!”

    朱家文略微弯了下腰视线集中,再靠近些,被铁中流唇齿中的味道熏的一阵恶心,道:“是青州特有的臭豆腐!”

    “是的!”

    陈长安点头:“还记不记得我向牡丹楼老鸨要过份关于昨夜他们中秋宴会菜肴的清单,上面是没有臭豆腐的。”

    “臭豆腐这种玩意儿,一般也不会出现在正经宴会!”

    “再者,根据牡丹楼歌妓所说,他们昨晚仅仅是未曾喝醉而并非没喝酒,但铁中流口中没有丝毫酒味存在!”

    听完合乎逻辑滴水不漏的分析,朱家文面色难看,良久,他断断续续问:“可……为什么会……会有两个铁中流呢?”

    陈长安答疑解惑:“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铁中流早在昨夜中秋宴会开始之前已被杀死,然后再由另外的人冒充,出现在牡丹楼,当着众人的面表演了一场挑衅朱伯伯,又扭打斗殴,摔下摘星阁的戏。”

    想了想,朱家文终于能够跟住陈长安的思维,恍然大悟道:“因为背后操控者没法确定,或者不能控制铁中流在宴会一定对我父亲说些挑衅的话并且动手,所以先杀死真的,再找个假的,按照事先安排的节奏演戏。”

    “待谋划成功,再把真的铁中流尸体换回来!”

    “没错!”

    陈长安打个响指道:“所以昨天夜里,不管朱伯伯会不会动手,这件事都要发生的!”

    朱家文深呼口气,坐倒在地:“究竟是谁如此处心积虑的要谋害我父亲……”

    陈长安嘿道:“放心吧,既然推理到这个程度,剩下的东西便不难,再说,我们根本不用去找凶手是谁,只要能证明朱伯伯清白即可。”

    二姐夫朱家文眼睛乍亮:“找到那个昨夜宴会假扮铁中流的人?”

    陈长安点头又摇头:“没错,的确是找到他,不过是人是鬼很难说,或许昨夜的坠楼是演戏,又或许,早已被幕后操控者杀人灭口。”

    “走吧!”

    陈长安重新闭合上死者铁中流的嘴巴,准备离开。

    “去……去哪里!”朱家文一愣。

    “当然是回家,哦,不对,你先回家,我得再去牡丹楼查查其他线索。”陈长安临时调整措辞。

    朱家文用一脸看穿所有的表情提醒道:“三妹夫,你可是有家室的人!”

    “对,所以你要跟我一起去吗?”陈长安祭出反杀。

    “才不呢,你是去查线索的,我……我并不擅长这方面,还是早点回家休息吧,”朱家文莫名紧张起来,连连摆手。

    “哈哈哈!”

    看着他这紧张的样子,陈长安很不厚道的笑出猪叫声。

    两人离开州衙后,又同行过几条街巷,最终在某岔口分开,相互叮嘱几句,朱家文趁着月色走在回朱府的路上,左右望看,童年岁月中的一幕幕画面浮现脑海,感慨万千。

    三年来,青州许多细节方面变化很大,但整体上没有差异,就在眼下行走的这条街道,他偷过正出笼的包子,与邻家总角追逐嬉闹过,与王婶养的条黄狗斗智斗勇过,而今物是人非。

    想着想着朱家文又回忆起与苏婉青初次相见的场景,三年前的春天,她与三妹苏婉秋,母亲秦芙萝来到青州游玩,正值草长莺飞踏青时节,他则背书出游。

    那日,朱家文因觉得与同窗们在一起有些喧闹,从马背书箱中随手取出名叫西厢的男女爱情话本,来到湖边阅读。

    正酣畅时,旁边绿油油的芦苇荡中突然传来哎嘿的声,朱家文吓的打了个激灵,靠近去看,苏婉青的头从中探冒出来。

    “啊!”

    他连连后退,险些跌进湖中。

    蹲在芦苇荡里的苏婉青哈哈大笑,一双灵动可人的眼睛盯过来,毫不避讳的道:“喂小少年,我吃多了青州的炸油糕,闹肚子,想等个姑娘家来可实在等不到,只有你,所以能给我几张纸吗?”

    原来她在芦苇荡中解手!

    自持是个读书人并且从小坚守男女分寸的朱家文羞涩的脸蛋通红,撒腿就跑。

    腿都蹲麻的苏婉青:“……”

    片刻后,他又不好意思的转回来,喏喏道:“姑……姑娘,我想了想虽然男女有别,但不能让你一直蹲着,因为芦苇荡中有水蛇,万一……”

    “啊!”

    尖叫声毫无悬念的打断朱家文要说的话,衣裙被揽起,胸脯下方雪白皆可一览无余的苏婉青吓的从芦苇荡中蹿起。

    然后,朱家文就看了个精光。

    然后,苏婉青又惊又怒的再次蹲下身去。

    朱家文紧张的直喘粗气:“姑……姑娘,小生并非刻意,而是芦苇荡……芦苇荡里真的有水蛇!”

    “好了你不要再说,快给我纸呀!”苏婉青气的大喊,心想出去后再跟你个狗东西算账。

    “哦,是!是!”

    朱家文连忙回应,顺手撕扯下西厢话本的前面两张,慢慢靠到跟前,视线看着另外的地方,把手伸进芦苇荡。

    “姑……姑娘要是再需要就说,倘若不需要的话,小生……小生还有其他事干,先……先告辞!”

    “欸……等等,需……需要!”苏婉青的声音从芦苇荡传出。

    朱家文不得不再把手中西厢话本的第二三页撕扯下来递进芦苇荡。

    片刻后,苏婉青:“要,还要!”

    朱家文不得不再撕。

    “还要!”

    他再撕!

    “要!”

    他又撕。

    如此这般周而复始,不知过去多久,朱家文手中的西厢话本,整整四十多页全部被撕扯的干干净净,他忍不住在想:谁家的姑娘,能拉这么多?

    “哎呦喂!”

    与此同时,芦苇荡中的苏婉青呼喊:“快……快,腿蹲麻起不来,拉,拉我一把,快!”

    朱家文再三考虑斟酌,最终蒙住双眼走过去,岂料苏婉青在当下蹲坐位置靠前些的区域还有战绩遗留,他很不幸的踩个正着,砰的,跌进芦苇荡中,盖在裙衣解开半体横陈的苏婉青身上。

    朱家文:啊,我压到女人了!

    苏婉青:啊,我压到粑粑了!

    他脸红的像割开道口子灌进去辣椒水一样。

    她的脑海里则浮现出西厢话本中男女主初次相遇的场景。

    第二天,她带着母亲秦芙萝寻到朱府门口,朱家文以为是兴师问罪要让他身败名裂,结果……表白!

    后来才知道那天在芦苇荡,之所以把整本西厢全部撕扯下递进去,并非是因为苏婉青能拉,而是她蹲在里面,被描写的内容吸引,一张张的看完了!

    想着想着,朱家文嘴角溢出笑容。

    他没有注意到的是,在身后十米开外位置,有三个披头垂发,十指尖长,面色苍白的鬼怪,悄无声息出现,正露出尖利冰冷的獠牙,慢慢靠近。

    “哼!”

    回忆完美好时光,朱家文想到此刻父亲身陷牢狱当中,又忍不住骂骂咧咧:“但凡是想要加害我亲人,哦,对,还有我的王八蛋,都不得好死,呸!呸!呸!”

    砰!

    话音刚落,朱家文身后十米开外用砖岩垒砌的牌坊在轰隆隆的巨响中坍塌倒落,碎砸一地,三个企图靠近他的女鬼,恰巧给活生生压在底下,生死不知。

    朱家文吓的打了个激灵,回头瞥一眼,骂几句无良建造之类的话,再未多想转身离去。

    倒塌的石堆中,三只鬼怪艰难探出头,死白的眼球各处打量,已不见朱家文踪迹。

    陈长安再回到牡丹楼,因为第二次的原因,他轻车熟路直达摘星阁下,轻闭眼睛集中注意力,准备发动幼薇的玄心通畜大法。

    当然是来查案的,二姐夫朱家文的教诲他时刻谨记在心,怎么可能穿街过巷千里迢迢为呢?飘香院中的七姐妹不好嘛?

    伴随时间的延长,环绕在灯笼四周的飞蛾,栖息在枝丫密林中的蝙蝠,以及正在檐底卧巢的鸟雀,全都扑打翅膀朝他飞来,在耳边发出各自叽叽喳喳的声音。

    别人耳中或许显得聒噪,偏偏陈长安能听出独特的信息,在摘星阁中发生的种种或许它们不会注意到,但那冒牌铁中流摔下来之后情况如何?

    此刻,距离摘星阁不远的,熙悦的房中,有具白骨正端坐在梳妆台前照镜子,她尖长雪白的十根手指慢慢抬起,抚摸着颧骨,发出低沉嘶哑的声音:“又来了嘛!”

    在梳妆台的左边,摆放张红润,白皙的皮囊,上面有如画的眉眼,精致的脸颊,樱桃小嘴,弯月薄唇,甚至是乌黑飘逸的长发,像件衣服,又像是从人身上活生生扒扯下来的,有风吹过,轻悠摇摆。

    白骨慢慢站起,把皮囊用双手撑开个洞,头先钻进去,紧接着胸脯,肩膀,双脚,最后整个身体。

    刚开始穿在身上的皮囊是干瘪的,伴随她不断的拉扯矫正,慢慢鼓充起来,变的富有弹性,吹拉可破,尤其一双玉峰,粉嫩如新剥的鸡蛋。

    白骨瞬间变成位倾城角色的美女。

    她来到窗前,隔着朦胧月色望向摘星阁方向,笑魇如花:“陈公子到来,熙悦怎能不迎接呢!”

第八十二章 我怀疑二姐夫有了金手指

    端立院中双眼紧闭凝神的陈长安,在整理过从动物口中得知的消息后,得出的结论是假冒铁中流的人坠下摘星阁时没有丝毫防范举措,换言之,是真的死。

    “牛逼,为陷害朱标,连命都不要。”

    陈长安做出批判。

    另外,从飞蛾提供的视觉共享中能够看出假冒者的尸体从州衙捕快抵达到抬出牡丹楼,整个过程中都没有任何异常。

    那么调换尸体的过程应该是在前往州衙的途中,或州衙内进行的,毕竟操盘者很有可能就是官员中的某位,要做到这点并不难,甚至可以说易如反掌。

    “真有意思!”

    陈长安感觉他可以继续利用玄心通畜大法一路搜寻,毕竟事发在晚上,像蝙蝠飞蛾这种东西到处都有!

    “嗯,既然如此……”

    声音戛然而止,他发现自己视网膜变得模糊不清起来,好像表面覆盖层朦胧的水雾,偏偏双眼对于火光又格外敏感,看见灯笼会有种忍不住要扑过去的冲动。

    还想吃虫子!

    该死,玄心通畜大法的反噬效果。

    陈长安立刻结束准备离开,刚回过头,他看到一身亵衣飘飘的熙悦正端立在对面,朝这边投来脉脉如水的温柔目光。

    “陈公子果然回来牡丹楼,没有欺骗奴家!”她开口道。

    啊,这……

    陈长安自认为把动静尽量压在小到没有的地步,不曾想还是被对方察觉,颇为尴尬,毕竟她因为几首剽来的诗歌沦陷,时时刻刻幻想自己来嫖,奈何他是个有底线和准则的人,时时刻刻都控制着自己不要去嫖她。

    妈的,以后再用诗装逼我是狗。

    陈长安如是自啐。

    熙悦眉毛微蹙,语气幽怨:“陈公子似乎并不愿意见到奴家。”

    “哦,没……没有,不过白天的事还未解决,心情有些不太畅快而已!”陈长安觉着,是俺先多嘴插口挑逗的你,解释两三句倒也无妨。

    “原来如此!”

    熙悦步步生莲走近,在陈长安面前吹了口气,下一秒,毫无征兆的扑进他怀中,泪如雨下,断断续续的啜泣:“陈公子,奴家真的好想你,两年来,在这青州,我见过太多的官宦子弟,富家少爷,他们都是喜欢熙悦这副皮囊而已。”

    “可陈公子不同,熙悦感觉的出,你和他们不一样!”

    “哦?”

    陈长安问道:“哪里不一样?”

    熙悦起伏着胸膛,眼眶红润:“奴家……奴家也说不清楚,陈公子或许对我这种风尘女子印象并不好,但奴家是真心喜欢你的。”

    “得了吧!”

    陈长安身体后倾些与她紧贴的胸脯拉开距离,嘿道:“看人看事切忌绝对,你此刻这般,或许只是因为那几首诗而已。”

    “换言之诗的内容给我做了加分,但你根本不清楚眼前的陈长安,是个怎样的人,对吗?”

    “熙悦姑娘真能肯定我与别人不同?说不定我也是个只爱皮囊的人,试想一下,如果你现在是具早已死去多年的白骨呢,咱俩还能这样说话?”

    “我恐怕看见你就会跑吧!”

    片刻后,陈长安补充:“当然,这个比喻并不恰当,可能是我在查案,一时想不到别的,抱歉!”

    “没……没事!”

    熙悦听到白骨两个字直接愣在当场,经由解释这才恢复神容,咽着泪再次扑进他怀中,把单薄到几乎能看清楚里面风光的亵衣撕开,往下拉扯,裸露出香肩与双峰,声音娇柔道:“我不需要了解陈公子太多的,只要记住初见时的印象,足以慰平生。”

    “陈公子既然查案辛苦,为何不放松放松呢?”

    说到这里,熙悦开始用下身刮蹭陈某人的家伙什!

    “啊!”陈长安呻吟。

    见他如此,熙悦埋在怀中的嘴角轻微的扯出条勾。

    “我特娘的……”

    陈长安再难忍受,眼中欲望决堤肆意奔涌,伸手去抓她馒头,然而犯到一半,脑海中又回响起二姐夫朱家文的话:“三妹夫,你我都是有家室的人,千万不能想这些。”

    “对,我怎么可以这样,得守夫道的!”

    陈长安收回咸猪手,把熙悦的衣服往上拉扯些遮住她香肩与双峰,郑重的十分绅士的说:“外面冷,早些回去休息吧。”

    他转身离开,再无下文。

    摘星阁底,只剩熙悦端立,她注视着渐渐远去的陈长安,神色依旧悲伤,眼泪依旧在流,只是少了种人性化的味道,多出几分冰冷与死板,宛若是雕刻的一般。

    良久,发出声音:“我如此都诱惑不住他,难道是……察觉到什么了吗?”

    走出牡丹楼,立志要做个好男人的陈长安又莫名其妙的开始后悔,为什么要出来,为什么要拒绝?主动送上门来的欸!

    毕竟在苏家安安分分做了多年赘婿,好像出来嫖耍一次,并无不妥的吧?

    陈长安发觉他的精神想法出现了很大的问题,有种两头对立的意思,而两头的分水岭,无疑是二姐夫的句:“三妹夫,你我都是有家室的人,千万不能想这些!”

    很诡异,按照道理来说以他陈某人厚颜无耻的程度,不可能因为朱家文简简单单的叮嘱,就从根本上改变想法。

    “二姐夫说的话,好像有某种特殊的魔力,引导着我的思维不得不那样做!”

    “等等……魔力嘛?”

    陈长安眼神一凛,赫然想起之前赶往州衙途中,朱家文骂月的画面,怔怔呢喃:“他不会是……发生了什么变化吧?比如得到金手指,只是自己不清楚?”

    “如果是,因为什么变化的呢?”

    陈长安感觉目前作出定论为时尚早,或许方才拒绝熙悦,只是因为他陈某人的道德正在慢慢占领思维高地。

    “不管了,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找到假铁中流的尸体,先把朱标从大牢中捞出来。”陈长安如是思虑。

    “刷!”

    正在走神的当口,黑夜里蹿出来个披头散发浑身脏乱的男人,用左手死死抱住他腿弯哀嚎:“大爷,您行行好,救救我吧,给几两银子买个馒头啥的,我都三天没吃饭了大爷!”

    陈长安给吓了一跳,待反应过来,强压着砰砰直跳的心率,低头没好气的道:“要钱啊,可以,抬起头来给大爷乐呵乐呵。”

    男人都不带犹豫的,几乎在他乐字出口的刹那,乖乖抬起脏兮兮的脸,伸展舌头哈哈哈呼气,准备模仿猎狗散热来博取同情心。

    结果下一秒,画面静止,气氛死寂。

    陈长安惊呼:“卧槽,叶凛,怎么是你!”

    乞丐僵硬的吞回舌头,嘴角剧烈抽搐:“陈……陈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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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团灭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陈长安捧腹大笑,眼泪花子直往外飚,声音回荡在青州城的大街小巷,披头散发脏兮兮的叶凛冲上来一把捂住他嘴:“笑什么笑,住嘴!”

    陈长安含糊不清的说:“没……没有笑,我这是悲极生乐,看到你沦落太伤心的表现,哈哈哈。”

    “怎么回事,你不是去执行任务寻回宝藏,咋在青州,还变成个乞丐?”

    陈长安边回应边准备伸手去拍打叶凛肩膀,结果落空,心弦猛地一拧,他顺沿肩膀直下,竟发现整个手臂都不在,只剩条空荡荡的衣袖。

    眼前的叶凛,乃独臂。

    “怎……怎么会这样?”

    陈长安笑声顿止,取而代之的是意外,震惊,还有莫名的愤怒,他用近乎咆哮的语气质问。

    叶凛同样没有了刚开始的尴尬以及任何多余的情绪,他沉默许久,苦笑道:“还能……还能因为什么,寻回宝藏的任务失败,有人劫杀!”

    陈长安面色一沉,胸闷的有些喘不过来气,自己应该猜到的,甚至于在长安城门口,他还曾半开玩笑的对叶凛说肯定还有别人在暗中觊觎宝藏。

    然而,当真正发生的时候,当他们里面只有独臂的叶凛出现在面前的时候,陈长安无法接受,不敢相信。

    启术巅峰的叶凛,第23原术.勿界。

    启术中期的蓝樱雪,第原术.分域。

    四品开山中期的阮静初,第55.原术回初!

    外加两位六品相合境界的玄字乌衣,阵容谈不上有多强大,倒也不至于会落个如此惨烈的下场吧?

    “对方有多少人?如何动的手?除去你之外的其他人在哪里?是否安全?”陈长安当场四连问,眼神既着急迫切,又夹杂抹忧郁。

    叶凛似乎是回忆到什么可怕的画面,牙关微颤道:“对方人数并不多,三十左右吧,领头者的境界与谭上衣,岳上衣一样,同为六品,但……但他们手里面有件十分可怕的东西,好恐怖!”

    “什么?”陈长安吞咽口气,做好聆听任何结果的准备。

    叶凛惨然一笑,用右手死死扯绞着左边空荡荡的衣袖反问:“你以为这条胳膊是敌人砍掉的吗?不,是我自己砍掉的!”

    “你说什么?”陈长安震惊。

    叶凛眼神中浮动着抹仿佛与生俱来的绝望,字字言说:“原本我们已经找到宝藏地点,里面是成吨的黄金,一眼望不到边,根本无法运输,于是写信准备向长安城那边汇报情况,请求派大批军队押送。”

    “谁料信还没来得及送出,便被前来劫杀宝藏的人团团围住,他们本身修为并不可怕,但领头的手中有个晶莹透亮的瓶子,里面装着种毒水,任何物体只要沾染到半点,立刻腐烂,包括岩石,包括人,包括乌衣卫专属配置的太安刀!”

    “我因为要救阮姑娘,不小心胳膊上溅到对方泼出的液体,如果不及时砍断,整个人,整个身体都会腐烂的。”

    “那人控制着透明瓶子中的毒水,直接形成道结界屏障,如果不是我在关键时刻修出勿界的法相,都会死!”

    “为了帮大家脱困,我已经损耗尽全部的修为,现在与废人无异。”

    “那他们人呢,在哪里?”陈长安问。

    叶凛摇头:“不知道,我能够帮大家脱离危险已属不易,力量不够根本没法决定传送地点,想要找回他们,除非能再次修出勿界法相。”

    “但应该也……不会距离青州城太远的!”

    “陈长安!”

    他突然高喝着名字,一把按住陈长安肩膀咆哮:“怎么办,你说说到底该怎么办?我是不是应该逃跑,宝藏被劫那是死罪。”

    “而且根本追不回来的,没有任何线索,哈哈……哈哈哈!”

    他发出凄惨并带几分自嘲的笑声:“即便找到又能怎么样呢,对方手里有毒水,根本无法对抗,哪怕曹程二位统领,都无能为力的。”

    叶凛越往后说情绪越激动,甚至不自觉的摇头摆脑,似乎是要把那可怕的一幕从脑海中赶出去。

    陈长安听到这里,神色发生细微变化,有些不敢置信,叶凛算认识较早的几人之一,从小莲案到如今,各种风浪同舟共济,还从未见他崩溃成这个样子。

    能令当年意气风发立志要在乌衣卫闯出番事业的热血少年变成这幅模样,还扬言曹舞与程牧龙遇到都只有吃瘪的份,劫匪手中所谓的毒水,到底有多可怕?

    “行了,我们……先去吃饭吧!”陈长安轻拍下他肩膀道。

    “对……对!吃饭!”萎靡颓丧的叶凛勉强恢复精神。

    幸在青州这边因为四季长春,日头西下迟,规定的宵禁时间要比长安城晚很多,还有几家面馆未曾打烊,陈长安带着落魄的叶凛随便来到家,极为豪横的银子往桌上一拍,高声道:“老板,十碗阳春面!”

    呲啦啦呲啦啦唆面条的声音很快响起,叶凛风卷残云,狼吞虎咽,哪怕中途好几次险些噎死。

    填饱肚子的他这才恢复些理智,道:“陈长安,我刚跟你说的话,还有……今晚沦落街头的事,千万不要传扬出去听到没?”

    “你说过的话,你说过什么?我不记得,只记得好像丢失宝藏是重罪,准备要逃跑之类的。”陈长安揶揄。

    “放屁,我肯定……”

    叶凛愤而拍桌,站直了身,但当脑海中浮现出宝藏遭到抢劫时的画面,顿时收住气吞万里如虎的架势,怂掉一半,用右手捏住空荡荡的左袖,颓然道:“我肯定……能够把宝藏找回来的。”

    “先不说这个,欸,对方手中所谓的毒水,连原术都无法抵挡吗?”陈长安询问。

    叶凛骂骂咧咧:“有办法抵挡我还能沦落到这种地步?”

    “也是!”

    陈长安不再言语,边嗦面条边思考对策,眼下不但要搞清楚陷害朱标的幕后指使者,还得追查宝藏。

    可……如何追查,天下九州那么大,鬼知道他们会运往哪里。

    再者,对方手中的毒水究竟是什么东西,如果自己遇到又该如何面对。

    “啊,救命!救命啊!”

    “有鬼,鬼怪杀人了,救命!”

    这时,外头传来凄惨剧烈的尖叫声,陈长安与叶凛反应使然跑到面馆门口,只见街道上尸体遍布,飘浮弥漫的血雾在月色照耀下渐变为橘黄色,有几个幸存者在拼命逃跑,慌乱无措。

    最前面的只女鬼,将一名逃跑人群中落单的小女孩按压在地,露出锋利尖锐的獠牙,朝她脖颈咬去。

    “是……僵尸吗?”

    千钧一发之际,陈长安迅速位移到两者间,藏名刀背横推进披头散发的女鬼口中,当啷的下,火花四溅,锋刃震动发出嗡嗡的响声。

    陈长安眉毛轻挑嬉皮笑脸道:“怎么样鬼姐姐,我的刀好吃不?”

    同时抬头。

    当看清楚女鬼的长相面貌,他哑然失笑:“你……怎么会是你?”

第八十四章 曹舞姐姐的套路

    陈长安的嘴角在轻微的颤抖,因为眼前的女鬼,正是之前死在将军府的秦可晴,是岳母秦芙萝的亲表妹,如果是这样,那么另外两个……

    他挪动视线看去,果然,马香珏与马香玉两姐弟。

    陈长安大惊,不是因为他们尸变,而是,为何会出现在青州,找自己报仇?

    “啊!”

    成为僵尸的秦可晴尖啸着,四肢癫狂摆动,朝他抓来。

    “嗖!”

    “咔嚓!”

    陈长安侧身闪过,死死攥住对方手臂一拧一折,骨裂声中,秦可晴僵硬的毫无血气的脸上浮现出痛苦神色,听到她的哀嚎,马香珏与马香玉纷纷面目狰狞的发动攻击。

    “砰!”

    “啪!”

    陈长安先是出拳接着甩掌,将二人掀飞出去。

    意识到实力差距悬殊,他们三鬼互换过眼神蹿起用最快的速度朝远处深巷蹦哒去,最终消失在夜色中。

    “喂,谁让你在将军府的时候不救他们的,看吧,找上门来报仇了!”叶凛随后走过来揶揄。

    “报仇个鬼,这件事不会这么简单,毕竟诈尸本身就很不可思议。”

    陈长安白他一眼:“行了,先跟我回去吧,给你找个住的……欸,等等,还不能回去,宝藏的事也得处理,栖凰山距离青州城本就不远的,赶快让当地官府派人去搜查,看看能不能有线索!”

    “所以我们是?”叶凛耸耸右边肩膀。

    陈长安道:“去见青州知州马玉麟,发生这么大的变动,这些青州本地当官的没理由闲着,再说我还有别的事需要他呢。”

    两人很快抵达知州府,因为陈长安来过的缘故,守卫在门口的管家并没有过多的盘问,赶紧跑去通报,片刻后返回邀请,带二人顺利见到马玉麟。

    此刻的他一如之前正站在知州府后院的作坊中监督蜂蜜加工的各项过程,陈长安第二次见到并没有过多的反应,叶凛却忍不住感慨:“这……这么多,真是难以想象,如果不是提前知道身份,我都感觉马大人是专门贩卖蜂蜜的商人呢!”

    “哈哈哈,祖上留下来的工艺而已,即便如今身在官场,也不忍失传!”

    马玉麟笑着回答,并看向陈长安问道:“陈大人,这位是?”

    陈长安介绍:“他叫叶凛,是我乌衣卫的同僚,半个月前,朝廷得到情报,有批宝藏藏在青州城外的栖凰山,他是专门奉女帝陛下圣旨前来寻找的。”

    “原来如此,见过叶大人!”马玉麟客客气气的拱手。

    叶凛顿时尴尬,真后悔没有先去洗个澡换身干净的衣服,这副窘样简直拉低自己的形象和人设,因此他显得有些不自在,哦哦道:“马知州不必多礼,今夜我来,其实是寻求帮助的。”

    “叶大人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马某定当积极配合!”

    叶凛略作犹豫,字字道来:“原本我们已经按照陛下旨意找到宝藏,不曾想会有歹人出现发动袭击,将宝藏黄金全部劫走,事发在青州境内,希望马大人可以组织当地官府军队各处搜查。”

    “什么?”

    马玉麟大惊失色,眼珠生理使然的往圆一瞪,扯脸握拳义愤填膺:“这群歹徒好大的胆子,竟敢在青州地界内胡作非为,连女帝陛下的宝藏都敢截杀,你们放心,马某立刻下发文书封锁青州各地,严加搜查。”

    “只要歹徒和宝藏还在青州境内,哪怕掘地三尺都会找出来的。”

    “嗯!”

    “有劳马大人!”

    陈长安用场面话对接着又道:“对了知州大人,关于我二姐夫父亲,即青州检校朗朱标杀死铁中流这件事,你是否清楚?”

    马玉麟叹息一声:“当夜我就在现场,可以说是亲眼所见,其实吧都是铁中流的问题,此人平日里便口无遮拦的性子,又恰巧前天晚上喝酒过头。”

    “但……很遗憾,他死了,虽然有些意外成分,毕竟是位青州官场正儿八经的参书,所以对于衙令赵明远的逮捕,我并没有干预。”

    “但陈大人可以放心,作为在现场亲眼目睹的人,谁对谁错我还是有分寸的,只做做样子给其他官员个交待,不会让赵明远对朱检校判处重罪的。”

    “不!”

    陈长安否认道:“朱伯伯实际上是遭到陷害,杀铁中流的另有其人,当然,我不会信口雌黄,只是希望找到有力证据的时候,马大人能够以知州身份还他清白!”

    “哦?杀铁中流的另有其人?”

    马玉麟眉头紧锁,难以置信自己亲眼所见的场景会有假,但也不过多询问,口吻笃定道:“当然,陈大人放心,只要能够有证据证明朱检校的清白,我会当着青州所有官员,以知州身份宣布的。”

    “多谢!”陈长安口吻真挚。

    接下来的时间,他与叶凛详细的对马玉麟描述搜查过程中需要注意的关键和细节,直至子时夜半,这才准备离开。

    马玉麟做出担保的同时关心道:“陈大人,之前运走的蜂蜜吃着可还香醇,如果需要的话,我再叫人打些来,顺便带回去!”

    “你是说蜂蜜吗?”

    陈长安不由的缓慢挪转视线看向不远处在千盏灯火映照下无数用来加工的蜜塘相连,金灿灿的耀眼,莫名觉得恶心,摆手道:“不!不!还是不用,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吃蜂蜜的!”

    二人拜别远去。

    马玉麟当场朝身后管家命令道:“去拿我的官印来,拟份封锁青州各地官道出口的文书,搜查藏匿携带黄金的可疑人物,如有发现立刻上报!”

    回到朱府,陈长安向秦芙萝,苏婉秋,唐红英她们介绍叶凛,并给安排房间休息,第二天两人商量着先解决朱标的案子,再寻找宝藏。

    意外的是,正准备要行动,第三件麻烦事来了,知州马玉麟带人亲自登门造访,表示昨夜自己还未听闻,今晨收到消息,青州城有厉鬼作祟,请求他出手治理,毕竟放眼整个城内,也就陈某这个乌衣卫出身的有些手段,或许能够应付。

    官兵捕快们肯定是不行的。

    陈长安现在要办的事太多,原本打算拒绝,奈何他昨晚刚请求过马玉麟封锁青州寻查藏匿黄金的可疑人物,虽有皇命关系是必须要干的义务,终究欠着人情。

    更何况厉鬼无疑指的秦可晴,马香玉,马香珏她们,陈长安的确有必要弄清楚。

    “啊!”

    他仰天发牢骚:“我现在真的是两个头两个大!”

    从早上开始,陈长安便与叶凛,二姐夫朱家文,在青州城内像个无头苍蝇似的寻找假铁中流尸首,没有丝毫收获,甚至于陈长安不得不忍着拥有某些动物的特性再次发动玄心通畜大法都没结果。

    “怎么会这样呢!”陈长安很头疼的自言自语。

    叶凛建议:“或许我们应该先把重点放在找回宝藏上面。”

    陈长安做出回应:“先解决朱伯伯的事吧,在我眼中他和女帝宝藏同样重要,并没差别,再者……宝藏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你们的任务,当然,咱是同僚,现在一起办。”

    “只是我总有种预感,对方陷害朱伯伯的目的是什么?总感觉他待在牢中不太安全,所以,给我些时间。”

    叶凛无言以对,毕竟陈长安说的是事实。

    申时左右,门口的守卫来传话,称外头有人找陈长安,他出去见面,竟是伤痕累累,模样甚至比叶凛还要狼狈凄惨的阮静初,蓝樱雪,谭叔同,岳冰冰几人。

    “谭上衣,岳上衣,你……你们……”陈长安噎住。

    叶凛随后出来,当看到阮静初喜极而泣,情绪激动的再不管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好不好意思之类的狗屁问题,用仅存的右手紧紧抱住她:“阮姑娘,你没事,太好了,太好了!”

    “你没事就好!”

    阮静初颤抖的手捏住叶凛另外那只空荡荡的衣袖,泪水淹没鼻梁:“对不起……都是因为我你才,对不起!”

    “没事的阮姑娘,只要你没事,一只手算的了什么呢!”

    一番宽慰伤心过后,待她情绪得到稳定,叶凛奇怪道:“你们怎么也在这里,难不成勿界法相,将你们也直接送来了青州城内吗?”

    阮静初啜泣着看向谭叔同,后者解释:“并没有,勿界将我们重新送回了江底埋藏宝藏的地方,这才逃过一劫,还记不记得来的路上我说过,曹副统领特意交待了个锦囊,说是如果执行任务途中遇见困难可以打开。”

    叶凛追问:“锦囊里装的什么?”

    他迫切的希望是能够扳回局面,找到宝藏的方法。

    谭叔同娓娓道来:“锦囊中是张纸条,上面写着陈长安此次是回青州省亲过中秋,如果遇到困难,可以来青州城检校朗朱大人的府上找他。”

    阮静初点点头:“所以我们是看过锦囊后来找陈长安的,没想到你也在这里!”

    而表述终止片刻的谭叔同,意识到什么,追加补充:“当然,曹副统领的意思是,在寻找宝藏的过程中有困难,毕竟陈长安善于推理,可她应该不会想到,困难这么大,宝藏会直接被人劫走,所以,我们一起努力吧。”

    站在他们对面的陈长安,一字不落听了个明明白白,导致双眼呆滞,表情僵硬,帅气的脸上写满沉重与绝望,难怪在藏兵楼的时候,曹舞分明看得出创伤是假的,还准许休职省亲过中秋,原来早知道自己家属底细,清楚是要来青州。

    而宝藏的地址线索,同样在青州,且相距根本没多远。

    怎么可能会脱开干系呢,明面上他是逃出生天休职过中秋,实际上是主动跳进执行任务的圈子里。

    得,如今事发在身边,管还是不管?他们一个个的身受重伤无法行动,只有自己健全,寻回宝藏的重任无疑压过来。

    回想起最初决定加入乌衣卫,再到这次休职来青州过中秋,陈长安发觉他永远走在曹舞姐姐的套路上。

    “果然,还是不能和领导玩小聪明耍心眼呐!”欲哭无泪,生无可恋的样子。

第八十五章 陈长安击鼓鸣冤

    经历过足足有半个多小时的梳理与分析后,陈长安把目前面临的三件事做出个排序,决定先给朱标洗刷冤屈,因为发生的最早,掌握的线索最多。

    其次是宝藏,要挽回这个险些团灭掉的任务,难度最大,目前没有丝毫线索,只能希冀着马玉麟那边能取得突破。

    死板愚蠢的方法,但无可奈何。

    关于宝藏,能成则成,不成的话只有两个结果,要么领罪要么跑路。

    最后是关于所谓青州城内厉鬼作祟,即秦可晴母女子三人诈尸,算最轻微的,捎带手顾及即可,当然,青州城百姓的生命不能儿戏。

    所以叶凛他们每天夜里得去轮流巡查,身负重任不能行动不假,但对抗三个僵尸还是绰绰有余。

    关键的是,千万不能让秦芙萝看见尸变的秦可晴。

    分布好任务,叶凛,谭叔同他们因为晚上要去巡街保护百姓们的安全,白天开始睡觉,陈长安则与二姐夫朱家文继续寻找冒牌铁中流的尸首,唯一的办法,即便显得笨拙又能如何呢?

    从申时四刻开始寻到夕阳西下时分,陈长安又忍不住发牢骚:“他娘的,感觉把整个青州城翻的底朝天都找不到啊,完全是个运气活。”

    “等等,运气……”

    他眼神乍亮,盯住朱家文。

    朱家文总感觉陈某的眼神当中不怀好意,不禁往后退了几步,喏喏道:“三……三妹夫,你干嘛这样看着我,什……什么意思?”

    “没什么,只是感觉朱伯伯,哦,就是你爹,实在有些冤枉,可现在找不到假铁中流的尸首,又没办法还他清白。”

    “不如这样吧,从现在开始,咱们该怎么找,去哪里找,都由你来决定!”

    “我……我?”朱家文指住自个鼻子质问。

    陈长安理所当然的口气:“没错,就是你!”

    “可……可我没查过案,不对,根本是不会查案,怎么知道该往哪走呢!”朱家文自我怀疑。

    陈长安拍打着他肩膀,郑重其事道:“放心吧,我会用小舅子他离开时传授的巴山秘术在暗中帮忙,但想要让秘术产生效果有个条件,就是得与事件有血缘关系的人去做!”

    “是这样吗?好的,那我想想!”

    朱家文环顾四周,入眼景象或是河畔招摇垂拂的金柳,或是夕阳余晖下的叫卖吆喝,最终他选择了个自认为比较顺眼的方向指过去:“三妹夫,那咋们就往那边找找看吧!”

    “好嘞!”陈长安积极支持。

    实际上他并没有什么所谓的秘术,只不过意识到二姐夫朱家文最近很不同寻常,气运极佳,甚至说出的话似乎会在现实中产生些许效果,因此才让他在前带路的。

    “那边!”

    “嗯,然后这边吧!”

    “这边!这边!”

    “咦,三妹夫你看那边,人烟稀少但是丛林茂密,我要是杀人肯定会把尸首藏在里面的。”

    “不过草看起来长的很长的样子,里面不会有蛇吧,咱进去的时候小心些,别被咬到。”

    “好!”

    他跟着朱家文的脚步走向丛林。

    “呲啦啦!”

    突然草坪里刷刷刷一阵蹿动,有条长蛇从陈长安的脚底下飙过去,并顺带在腿弯位置咬了一口,啪嗒嗒啪嗒嗒的,貌似还是个响尾。

    陈长安:“……”

    朱家文愣了愣,吓的捂住嘴巴:“三……三妹夫,这和我可没什么关系,我只是……只是提醒你小心而已。”

    陈长安发动第6原术.反矩将蛇毒转化成凉飕飕的大补药,惨不拉几的样子道:“嗯,所以记住我们是出来干什么的,多唠叨唠叨我们要干的事!”

    “嗯嗯!”

    朱家文点头:“那我们去那边吧,那边应该能够找到假铁中流尸首。”

    陈长安没说话,撇下嘴巴表示同意。

    边往过去走,朱家文边提醒道:“三妹夫,我记得小时候来这一带玩经常有猎人出没,他们会设下抓捕的陷阱,你小心点,不要……”

    “啊!”

    惨叫声打断朱家文的话,他回头看去,平整的草坪不知何时出现个深坑,跑到跟前,陈长安正泪流满面的坐在坑底拔取咬在屁股上的捕鼠器。

    “这……这……怎么会这样,刚刚我从上面走过去也没事啊!”朱家文一脸懵逼,无辜的小眼神。

    陈长安忍痛把屁股蛋的捕鼠器拔去,骂骂咧咧:“我咋知道你没事?反正我有事,虽然有反矩,也经不起这样折腾。”

    “不要再胡说八道了!”陈长安指住他发出警告。

    “好……好的!”接下来的时间里,朱家文只顾指方向不敢再说别的。

    跟随在他后面的陈长安,打量着那个看起来憨傻憨傻的后脑勺,基本能够确定这小子是真的有什么外挂在身上,只是自己不知道,否则不可能说什么来什么。

    但为何偏偏找不到假铁中流尸首呢,用燕哥的话来说可真是奇哉怪也。

    待日悬西山只剩条线时,失望,沮丧的陈长安与朱家文准备返回,当经过条河,后者不禁驻足遥望,抒发感慨:“小时候,爹经常带我来这里玩!”

    “他会给我当马骑,堆泥人,打水漂,往裤裆里灌沙子,现在爹身陷牢狱,可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真是个废物!”

    他突然来了情绪,盯住陈长安认真的问:“三妹夫,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是个废物!”

    “赘婿都是废物,除非龙王殿殿主!”陈长安吐口而出。

    “你说什么?”对于后面三个陌生的词汇,朱家文是真的没听懂。

    “哦!”

    陈长安连忙解释:“我的意思是,二姐夫你已经很努力的在做,至少没有偷懒,没有懈怠!”

    “可我……”

    朱家文面色沉了沉,颇有些失望:“我就是个从出生开始就一直在踩狗屎的废物,算了,回家吧!”

    “好!”陈长安觉得,他都把自个比喻到这个份上,还能说什么呢。

    “哎呀!”

    下一秒,朱家文尖叫了声,脚下踩到坨不知是谁拉在岸边的黄澄澄的屎,倒头栽进河中去,扑通扑通的呼救,咕噜噜的吐出串串水泡。

    陈长安见况连忙跃进河中潜入水底施救,憋气拎好朱家文往上蹬浮的同时,看见下方好像还有具尸体在。

    似乎看穿着是青州官服的样子。

    难道……

    想到某种可能,陈长安赶紧将朱家文放在岸边,又宛若支箭矢般一头扎进去,再出来的时候,背脊上趴着个尸体,皮肤早给泡的溃烂,看不清楚样貌。

    只能勉强通过官袍样式和绣在胸前的补子图案判断出与躺在州衙停尸房真正的铁中流尸体没有区别。

    朱家文慢慢从呛水窒息的不适中苏醒,回过神来环顾一圈,见自家三妹夫正在倒腾具尸体,惊喜地问:“找……找到了嘛?”

    “嗯!”

    陈长安点头:“应该是不会错的,难怪我用玄心通畜大法沿途没有发现线索,他们应该是抵达州衙后,通过排污水的道口把这具假的处理掉了!”

    “而州衙的排污口,刚好与这条河连通。”

    “太好了,太好了三妹夫!”

    朱家文欣喜若狂,激动的手舞足蹈:“果然有用,你的巴山秘术果然有用。”

    “实际上是你有用,如果早点说自己踩到屎的话,或许我们下午的时候就能够找到!”陈长安回了句朱家文听着云里雾里的话。

    同时,证明自己刚开始的猜测和想法并没有错,二姐夫是真的气运加身,在朝着乌鸦嘴的方向发展。

    “好了,回去吧,单单一件官袍还不足以证明这就是假铁中流的尸首,也无法证明躺在州衙停尸房的真铁中流根本没有到过摘星阁,所以我们还得准备些其他的东西。”

    朱家文乖乖听话,主动把尸首扛在背上往回走,问道:“三妹夫,还需要准备些什么?”

    陈长安娓娓道来:“其实这几天我们忙于找到尸首,而忽略了条另外重要的线索,去铁中流的府上打听些消息。”

    “如果说真正的铁中流并未去参加摘星阁的宴会,那么他最后出现的地方是哪里呢?”

    “另外,我还想打听清楚真正的铁中流那天的进食情况,这个恐怕只有他府上的厨娘才能够清楚。”

    第二天,陈长安提前派人给知州马玉麟以及本地其他官员做了通知后,带着背有具尸体的朱家文来到州衙门口。

    哇呜哇呜的打个哈欠,陈长安拿起支架的鼓槌,咚咚咚的敲响州衙门口的红漆大鼓,高呼:“草民陈长安,特来为青州检校朗朱标朱大人申冤。”

    “草民陈长安,为朱标朱大人申冤!”

    声音浩浩荡荡,穿庭过院,竟是比大鼓的响动还震耳欲聋。

第八十六章 当堂推断

    当陈长安与朱家文被传唤到正堂的时候,上方主案坐的并非衙令赵明远,而是知州马玉麟,毕竟在青州他的身份最为尊贵官职最高,理所应当。

    再者,他答应过陈长安,一旦找到有力证据,会当着全青州官员的面宣布朱标清白,不能够言而无信。

    “没错,朱大人肯定是冤枉的,朱大人才不会杀人呢!”

    “就是,赶快为朱大人申冤呐陈大人。”

    “我也不相信朱大人会杀人,赶快开堂审理吧,给朱大人清白。”

    公堂门口,青州的百姓们前拥后挤,振臂高呼,情绪异常激动,不难看出朱标在他们心中占据的地位和份量。

    秦芙萝,苏婉秋,苏婉青,苏青棠,唐红英同样在公堂门口的人群中翘首以盼,毕竟对于朱标是否能够洗刷冤屈,他们恐怕比任何人都要关心。

    只剩条右臂的叶凛和谭叔同等人也在,一来是能够见到青州官场的各个人物,方便后期相互配合寻回宝藏,二来纯粹的好奇心,想要看看陈长安如何破案,证明所有人都亲眼目睹的事实是假的。

    公堂主案上,知州马玉麟道:“开始吧陈大人,有什么证据尽管拿出来,只要能够证明朱标的确是被人陷害的,我肯定会以知州身份当众还给他清白的。”

    “好,多谢马知州!”

    陈长安客套话结束后,安排人将停尸房中铁中流的尸体摆放在公堂左边,又把昨夜从河中捞上来的尸体呈现在右边。

    青州衙令赵明远见况质问:“陈长……陈大人,你这是在搞些什么呢,咋又整出来具尸体。”

    陈长安倒也不藏着掖着,解释道:“因为在这件案子里面,本身就有两个铁中流。”

    “这……这怎么可能!”赵明远提出质疑,倘若不是因为陈长安的身份,他肯定会当场骂放屁的。

    陈长安笑道:“凡事皆有可能,诸位大人听我解释完,倒也就不会觉得新奇了,有人呢不知因为什么,或许单纯的朱伯伯之前得罪过他,有私人恩怨吧,于是准备在中秋节这天,设计陷害。”

    “具体的计划嘛,当然就是我们看到的那样,最终令他成为杀害铁中流的凶手,被逮进青州州衙的大牢。”

    “什么?你说这是有人故意陷害的,呵呵陈大人,你不能因为有乌衣卫的背景,就在公堂上胡说八道吧?”

    “当时检校朗朱标在摘星阁上与参书铁中流发生争执相互打斗,导致后者掉下去摔死可是我们亲眼所见。”

    “没错,难道陈大人的意思是,我们青州所有的官员都在联合起来构陷检校朗朱标吗?”

    “听说陈大人刚来青州的时候曾经帮助检校朗朱标顷刻间勘破了滞留半个多月的案子,的确是有手段,但对于大众亲眼所见的事,还是不要妄加推断自作聪明,免得反被聪明误。”

    立刻有四五名在场的官员提出质疑。

    “肃静!”

    “啪!”

    坐在主案的知州马玉麟惊堂木重重拍打在桌,喝道:“吵什么,都在吵什么,认真听陈大人说。”.

    “陈大人既然有方法可以证明,你们到时候只需确认证据是否有力即可,谁再嚷嚷滚过去。”

    态度强硬,吐字如铁。

    陈长安则是置之一笑,从怀中拿出张纸,递给距离自己最近的名青州官员道:“请这位大人看看,清单上面列出来的你们当晚在摘星阁宴会上点过的菜色,可是正确的,有没有遗漏!”

    官员感觉有些莫名其妙,查案便查案跟菜色清单有个毛的关系,奈何知州马玉麟端坐在上面,他只有硬着头皮接过,随便扫两眼道:“对,没错,当晚我们宴会上点的就是这些菜!”

    陈长安挑眉示意:“传给下一位!”

    那官员又把清单交给身边的同僚,待看完,给出答案:“没错,是这样的,一样不落。”

    衙令赵明远同样点头:“是的,的确如此!”

    最后呈交到知州马玉麟手中,他看完做出同样的回答。

    陈长安打个响指继续道:“好,这个很关键,诸位既然都觉得没有问题,接着我便推断真相,构陷朱伯伯的真正凶手或许此刻在场,且听我分析的对不对。”

    “首先,为了朱伯伯罪名的真实性,构陷者计划让每个青州官员都亲眼看到他推人掉下摘星阁的场景,这样的话就存在一个问题,朱伯伯该推谁,怎么推,而且要有个矛盾点让两人扭打起来,发生争执才可以。”

    “左右衡量之下,构陷者盯住了身为青州参书的铁中流,因为他本人平日里口无遮拦,喜欢揭人短是众所周知的,不会显得异常,但有个问题,如何保证铁中流肯定在宴会上与朱伯伯发生争执,又如何保证发生争执的时候死的一定是铁中流呢!”

    “经过思虑,构陷者知道不可能,因为他无法控制别人的思想与行动,于是,一条偷梁换柱移花接木的计划应运而生。”

    “他先是杀掉铁中流铁大人,然后再让同伙冒充假扮,出现在中秋宴会上,按照事先安排好的各种挑衅言语羞辱朱伯伯,甚至于朱伯伯不动手的时候,主动出击。”

    “诸位难道不觉得奇怪,摘星阁里有各种凳椅盆栽,打斗过程中铁中流为何偏偏要舍近求远的去够摆在外面窗台的花盆来反击呢。”

    略作停顿,陈长安声调猛然拔高:“因为他的目的根本不是够到外头窗台的花盆来反击朱伯伯,而是为制造出推自己掉下摘星阁的假象与条件。”

    “接着,在假铁中流尸首被送到州衙后,再偷偷换成早已被杀死的真正的铁中流铁大人。”

    公堂门口的苏婉青,秦芙萝,唐红英她们闻言花容不由一寒,感觉到莫名的可怕,事情的真相竟会是这个样子。

    “什么?”

    “哈哈哈!”

    青州官场的各个官员们则捧腹笑的肆无忌惮:“陈大人你是在唱戏吗?这种故事都编的出来。”

    “就算有人冒充铁中流铁大人,他怎么会为了陷害连自己的生命都不管不顾呢。”

    “是啊,为了陷害朱伯伯,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这正是假铁中流的可怕之处,悲惨的是,他死后被主子抛弃,丟尸河中。”陈长安反击回怼。

    “陈大人,可有什么证据!”

    在此起彼伏的嘲笑与质疑声中,知州马玉麟重拍惊堂木稳住现场并道。

    陈长安反问:“马知州,各位大人,以及当晚到过现场的捕快兄弟们,是否还记得铁中流在摘星阁摔下去的时候,是背部着地还是前胸着地。”

    马玉麟想了想:“我记得是前胸着地!”

    其他的官员们同样如是作答。

    到过现场的捕快们回应一致。

    “好!”

    陈长安满意的点点头,喝道:“传仵作!”

    州衙的仵作打了个激灵,赶紧跑过来候命,陈长安让他当场查验公堂上两个尸体前胸与后背的伤创情况。

    得出的结论是自始至终躺在停尸房中的尸首前胸完整,后背创伤严重。

    而朱家文背到公堂的尸首前胸伤创严重,后背完好无损。

    陈长安嘹亮的嗓音回荡在整个公堂:“诸位大人,试问,你们看到的铁中流是前胸先着地的,可为何他的前胸完好无损,偏偏我与二姐夫找到的这具尸首,前胸有严重的伤创。”

    刚还叫嚣不断的官员们噤若寒蝉,不知该说些什么,甚至有人一脸的难以置信。

    陈长安解释道:“因为构陷者疏忽了伤创的位置,他杀真正的铁大人时,故意将创处伪造在后背,而假冒的铁中流,却以脸着地的方式摔下去。”

    “除此之外还有一点细节同样能够证明,当然接下来的画面可能会有些恶心,所以孩子请在大人陪同下观看,或者回避!”

    陈长安说话间提起手中藏名,扑哧扑哧的分别剖开两具铁中流尸首的肠胃。

第八十七章 万事皆可推理

    起初大家还都觉得查案嘛,能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但当藏名剖开两具尸骨肠胃的刹那,一股腐肉味弥漫开整个公堂,在场的官员们纷纷捂住口鼻,在门口围观的人群中,有些妇女甚至呕吐起来。

    陈长安拿出提前准备好的棉花堵塞住鼻子,对朱家文使个眼色,后者会意离开,片刻后带着名厨夫打扮的男子重新回到公堂。

    陈长安将自己鼻孔的两团棉花取下来好心的塞给他,微笑着叮嘱:“拜托了师傅!”

    “臭,好臭!”

    厨夫直摇头,转身要跑。

    陈长安一把拽住他,十分阔绰的三百两银票戳进衣服兜里面,嘿道:“帮帮忙!”

    “嗨,陈大人言重,又何必要用钱财来解决呢,别说把两具尸首肠胃中的食物残渣扒出来,只要能够证明朱大人的清白,哪怕是扒屎我都愿意。!”

    厨夫边慷慨激昂的表态边把银票塞进兜,当场做出副昂首挺胸无所畏惧,肝脑涂地在所不辞的样子,走到两具尸首旁边,用筷子轻轻的把他们肠胃中还未消化,依稀能够看清楚是什么东西的食物残渣全都夹出,放在盘子里。

    陈长安解释道:“诸位大人,左边盘子里的是自始至终躺在州衙停尸房中的铁中流的尸体,而右边,是我找到的铁中流的尸体,他们二人都是在进食不久后死去的,因此肠胃消化功能丧失,各种食物残渣还有保留,依稀能够辨别清楚是什么?”

    “哦,对了二姐夫,把铁大人府上的厨娘带来!”

    “是!”

    朱家文又很快将名中年妇女带到公堂,陈长安审问:“告诉我,你们家铁大人在中秋当晚最后一次出现是什么时候?他又吃过什么东西?”

    厨娘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吓的乖乖回答:“启禀……启禀大人,是酉时二刻左右,按照以往惯例给铁大人准备的臭豆腐,酸菜猪肉排骨,玉米糕以及碗皮蛋瘦肉粥。”

    “很好!”

    陈长安回过头道:“想必诸位听得很明白吧,铁大人吃的东西,在左边,也就是置放在州衙停尸房中这具尸首肠胃中都能翻出。”

    “而右边这具我与二姐夫找到的尸首,他的肠胃中刨出来的食渣种类有金针菇,油炸年糕,鳜鱼鲍片等等,与摘星阁上诸位大人中秋宴会所点的一模一样,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

    “换言之,如果躺在州衙停尸房里面的是到摘星阁参加过中秋宴会的铁中流,他的肠胃里为何没有金针菇,鳜鱼鲍片,而我带回来的这具尸首肠胃里刚好有。”

    “幕后构陷者其实哪怕换种方法,或者在他们吃饭后隔段时间再动手,这些东西都早已变成屎,可惜太心急,人死后消化功能停滞,肠胃又恰好保护食渣不与外面空气接触,未曾变质。”

    陈长安再次用棉花团堵塞住口鼻,端起左右两盘食物残渣,来到距离他最近的名官员身边,热情好客道:“快,这位大人,闻一闻尝一尝我说的对不对,这可关系到检校朗朱标朱大人是否清白,乃大案,不可马虎。”

    “欸,你,陈大人这……”

    官员像是有坨屎正在靠近他似的,连忙用袖子把整张脸都遮住躲到一边去,唯恐避之不及。

    陈长安失望的叹口气,环顾四周眼眸再次亮晶晶,走到衙令赵明远面前,把盘子往他嘴边推,道:“赵大人,来尝尝嘛,看看右边那具尸体肠胃中的食渣,和你们中秋当晚在摘星阁宴会吃过的味道一样不一样。”

    “这可关系到案件真相,我陈长安可不敢仗着乌衣卫的背景胡说八道,凡事讲究真凭实据,赵大人如果觉得哪里不对劲或者有造假的,尽管尝尝,一定要秉持明察秋毫的精神嘛!”

    “不!不!”

    “嗷呜!”

    赵明远当即一阵恶心反胃,把今早吃过的面食全部吐喷出来。

    “哎呀!”

    陈长安激动道:“赵大人高义啊,光尝还不够,还要把那天在摘星阁自己吃过的亲口吐出来当做证明,以便于在公堂上对照,佩服佩服。”

    杀人诛心,赵明远生不如死。

    其他官员纷纷低下头去。

    “还有哪位,如果认为陈某判断推理的有问题,如果认为朱标朱大人并非清白,尽管可以来尝。”

    相比起开堂之初的热闹非凡,你言我语,无人应答,一片死寂。

    公堂门口,苏婉秋轻捂住嘴,忍不住笑嘻嘻。

    秦芙萝则握住唐红英手道:“亲家母这下可以放心了吧,就说嘛亲家公是清白的,长安肯定会给他申冤。”

    “嗯!嗯!嗯!”唐红英连连点头,欣喜若狂。

    隐藏在人群中的叶凛再次被陈某人一顿神操作惊掉下巴,不禁又感慨既生安何生凛,特娘的查案还能这么玩。

    “我现在……”

    他用右手握住另外条空荡荡的衣袖,凄然一叹:“恐怕是更加不如他了!”

    “啪!”

    主案上,作为知州的马玉麟惊堂木一拍,朗声宣布:“嗯,如此看来证据确凿,且十分有力,朱大人的确是被冤枉的,本官以知州名义还他清白,无罪释放官复原职!”

    接着又看向陈长安,郑重道:“另外陈大人,本官后期会全力配合你的调查,把这构陷之人,尽早找出来的。”

    “多谢!”

    陈长安拱手回应后,与二姐夫朱家文以及家中其他亲属前往大牢门口去接朱标,百姓们在相互激烈的议论声中纷纷散去,只剩下知州马玉麟,衙令赵明远,与青州另外十几位官员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不知所言。

    他们从未见过如此查案的方式,在尸首中找出证据反过来再证明尸首,甚至闻所未闻。

    乌衣卫陈长安,果然名不虚传呐!

    一只耳朵的主簿黄兴早已忘记要书写卷宗的本职工作,提笔悬停在半空中,任笔头墨水滴答滴答浸透纸背仍不自知,由衷的感慨:“陈大人,真是神乎其神呐!”

    回到家中后的朱标重获自由与清白,家人们自然是各个心情愉悦,再次摆出一大桌菜肴,做好月饼,将谭叔同,叶凛,阮静初他们全邀来补过中秋,朱标对陈长安可谓千言万谢,不停的敬酒,毕竟有辈分在,陈某人不好拒绝逐杯饮尽。

    直到下午结束,他回到房间倒头就睡,再醒来已掌灯时分,去找叶凛,谭叔同等人商量关于宝藏被劫的事,如今朱标的案子凶手虽然还未确定,但只要他离开牢房,剩下的都不用太担心。

    宝藏自然成为最重要的!

    “陈长安,你有什么想法吗?”

    亲眼见识过今日他在公堂整个破案分析的过程,谭叔同震惊的同时还产生种依赖,因此发问。

    陈长安想了想道:“其实我们如果当下没办法确定宝藏被劫到哪里的话,可以换个角度先摸探摸探对方的身份底细。”

    “你的意思是,既然宝藏找不到,那么先找人?”叶凛意会。

    陈长安嗯了声道:“不知你们有没有想过,关于来青州寻找传国玉玺中宝藏这个任务,是女帝指派给乌衣卫的绝密,他们怎么会知道呢?”

    “乌衣卫有内鬼?”玄字乌衣岳冰冰眼眸倏地一凛。

    陈长安继续分析:“不排除这种可能,但即便在乌衣卫,能够接触到核心的也少之又少,只有三位统领,以及远赴青州的你们。”

    “你不会是想说,内鬼在我们中间?”蓝樱雪小心翼翼的问。

    陈长安哈哈大笑起来:“自然不是,我们当中怎么可能会有内鬼呢,其实除了女帝指派乌衣卫,还有另外的渠道,同样能够顺藤摸瓜确定宝藏的线索。”

    “你是说……将军府?”叶凛最先反应过来。

    陈长安呦呵道:“小伙子,看来你还没被对方所谓的毒水吓到失去智商,没错就是将军府。”

    “神机营成员卢娇传回来的信中提到朝廷有人勾结齐赵血脉意图谋反,而经过我们的勘察,那个人就是兵部上书耿朗。”

    “案子虽然了结,耿朗身首异处,但跟他暗中勾搭意图复辟的齐赵血脉还在,当时将军府人多眼杂,要得到洛红鱼就是玉玺雕刻者后人的消息并不难,也怪我,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

    “我懂了!”

    谭叔同一拍桌面,恍然大悟道:“对方虽然无法得到宝藏的具体下落,但断定女帝陛下知道线索后肯定会派乌衣卫去寻找的,所以沿途一直在跟着我们!”

    “没错,反正我们是奉命来找宝藏的,我们在哪里宝藏肯定就在哪里,又何必知道的太清楚呢?”岳冰冰握拳如是言说,眼眸中渗出一抹怒意。

    陈长安的思路则越发开明,拿出张提前准备好的青州境内地图,划线分析:“从栖凰山的位置来看,东西北三面皆环绕群峰峻岭,树深林密,他们夺取到宝藏之后,不管从哪条路线都没办法运出去,只有南面。”

    “可南面是青州城……”

    叶凛猛然惊起:“你的意思是被劫走的宝藏藏在青州城内?”

    “只是猜测而已!”

    陈长安用手中毛笔将青州城位置在地图上面圈勾出来,继续抽丝剥茧:“至少我们现在能够推断出劫杀宝藏的,极有可能就是之前与兵部上书耿朗串通的人,而卢娇送回来的信中有提到,他们的目的是复辟大齐,起兵谋反。”

    “如此不难推理出,他们劫走宝藏的目的,肯定是为筹集军粮,招兵买马所用。”

    “要知道这批宝藏是高祖为守护大齐江山留下的,自古为皇帝者,行事定然千虑,他为何偏偏要留在青州呢!”

    轰隆!

    一句话令在场的谭叔同,岳冰冰,阮静初等人脑海中闪过道劈散云雾见青天的惊雷,豁然开朗前途坦荡!

    叶凛兴奋的五指在地图上抠出五道印记来:“没错,高祖之所以将宝藏埋藏在青州,是因为这里叠峰重山,有天险可守,而且四季如春粮食水稻一年三熟,物产丰富,能提供物质保障。”

    “嗯!”

    陈长安长吐口浊气,坐下来咕噜噜咕噜噜的把面前茶水一饮而尽,放松了精神道:“所以嘛,既然对方劫走宝藏同样是为起兵,又怎么可能舍近求远前往他处呢!”

    “青州,无疑是九州当中除去神州长安外,最适合屯粮养兵的地方了!”

    “没错!没错!”

    “的确如此!”

    “看来曹副统领的安排是正确的,遇到问题你当真能够解决,哈哈哈!”

    他们各个一扫愁容,在无尽绝望的黑暗中摸爬滚打好些日子,终于迎来些许希望。

    谁都没注意到陈长安,仅仅暂时放松而已,确定宝藏很有可能在青州城内后,他反而觉得困难起来,因为以皇帝的眼界和格局而言,不可能只安排玉玺雕刻者的传人继承秘密,在青州还有专门的人守护才对。

    只是守护者与传承者各司其职各不相知。

    那么如果真有这样的名守护者存在,他如今会是何种身份,何种地位,思来想去答案只有一个:当地官员。

    而且还是有实权的官,因为传承只需要人活着,但守护,得有庞大的势力。

    青州官场吗?

    一瞬间陈长安意识到了之前有人构陷朱标的真正意图,他们很有可能是在旁敲侧击针对自己。

    因为按照时间来算,宝藏遭到劫杀的点与中秋宴会的点基本重合,对方应该是要将宝藏运进青州城,又担心自己会有所察觉,所以搞出朱标推杀铁中流的案子转移注意力混淆视听。

    “原来……会是这样!”

    将所有的细节都结合起来理清楚其中利害,陈长安不禁感到后怕,摘星阁案与宝藏被劫竟有关系,那么最近青州城内闹鬼,是不是同样有牵扯呢?

    想到这些,陈长安做出决定:“我们暂且不要去管城内闹鬼的事了,集中注意力监督青州各个官员的一举一动吧。”

    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们的确按照陈长安的决定部署对青州手握权利的官员进行监督。

    直到三天后的下午时分,蓝樱雪怀抱个小箱子火急火燎的冲进屋内,气喘吁吁的道:“有……有发现,我有发现。”

第八十八章 长青谷

    正在房中焦头烂额的几人迅速起身朝她看去,岳冰冰开口询问:“怎么样,有什么发现?”

    “刚才我在监视衙令赵明远的时候,看到他把这个偷偷埋藏在州衙后院的枇杷树底下。”

    蓝樱雪边说边打开怀抱的小箱,里头发出当啷啷当啷啷极具金属质感的轻脆响音,众人靠近去看,是五六块泛动明亮光泽的金疙瘩,灿然如洗,谭叔同惊呼:“这……这么纯的金子,好高超的冶炼手法。”

    “是啊!”

    岳冰冰毫不掩饰赞叹的口吻:“居然能够把黄金冶炼到这种纯粹,明亮的地步。”

    连作为穿越者的陈长安都不禁骇然,在他的认知中大闵是不可能有如此高超技术的,眼前的金疙瘩极具明亮光泽,干净纯粹,如洗似浣。

    等等……不止如此……

    突然间,一个很重要的念头过电般掠过陈长安脑海,他有预感,是条对于寻回宝藏十分关键且有用的信息,奈何回过来重新思考,哪怕榨干了脑仁都再无丝毫收获。

    “到底……我刚刚到底在想些什么?妈的!”陈长安气的捶桌。

    “喂,没事吧你!”叶凛疑神疑鬼的盯住他。

    “没……没事!”陈长安收敛住情绪。

    这时的谭叔同意识到失态,回过神来咔咔咔的咳嗽几下缓解尴尬,道:“感觉有些奇怪,且不说赵明远作为州衙哪里来的这么多黄金,他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选择藏匿呢?”..

    “或许这是从宝藏当中偷拿出来的,接下来的几天我们重点监视他吧!”

    “好!”

    “可以!”

    叶凛,阮静初,蓝樱雪三人纷纷响应。

    陈长安没说话,若有所思的样子,具体在想什么没人知道,接下来的几天,他们潜伏在暗中监督赵明远,陈长安则以调查之前构陷朱标的凶手为理由,在州衙内深入调查。

    只是似乎并没什么用,除去之前蓝樱雪发现的小箱外再无任何线索。

    “不应该啊,难道是我们多疑了?”谭叔同提出质疑。

    叶凛表示再等两天,倘若两天之内还没有结果的话,就将集中的监督分散开。

    果然,第二日下午,有只信鸽从州衙飞出,谭叔同用飞石打落截获来看,鸽爪系绑有封信,是赵明远写的,内容为:明日末时,宝藏,长青谷。

    几人目光同时变的兴奋活跃起来,陈长安之前的分析推理是对的,宝藏真还在青州地界,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信中内容是说,赵明远明日末时要在长青谷去跟某人见面,而且跟宝藏有关。

    经过向朱家文打听,众人知道了长青谷的具体位置,在青州城向东三里外,因为谷中植被繁茂在青州特殊气候的影响下四季如春因此得名。

    谭叔同与岳冰冰作为玄字级别领导,立刻现场安排起任务:“各位,明天末时,我们跟随赵明远……”

    “等等,谭上衣!”

    叶凛打断他,问道:“之前我们几人在全盛的状态下都没法抵挡对方手中的毒水,现在皆是身受重伤,恐怕更加没有希望,贸然跟去会不会是……自寻死路呢?”

    要知道别人都只是间接的明白毒水有多可怕,叶凛不同,他是用肌肤,手臂接触过的,有更为直观深刻的印象,或者说……恐惧!

    闻言谭叔同不由的挑了挑眉,因为近日的监督行动,让他有种大家都没事的错觉,实际上,除去陈长安剩下的基本算是废掉。

    在场的另外名玄字乌衣岳冰冰见他们这样,训斥的口气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记住,我们是乌衣卫,带回宝藏是任务,哪怕身死!”

    “怕死?怕死当初就不要加入乌衣卫!”

    “我……”叶凛正准备解释。

    陈长安先他半拍开口:“岳上衣,他怕的并非是死,而是毒水,实际上没有错,如果我们没有破解的方法,即便宝藏摆在眼前又能如何呢。”

    “可……”岳冰冰不知如何言语,因为毒水的确可怕,即便是六品相合境的她,也不得不承认。

    一番思虑,谭叔同决定道:“不如这样,我们明日藏在暗中先跟过去打探打探,不管如何都不要露面动手,如果能确定赵明远真与宝藏失窃有关,向长安那边求助吧。”

    “嗯!”

    叶凛点头:“这是最为稳妥的方法!”

    “陈长安,你小子怎么认为的?”谭叔同看向他问,很明显目前对陈长安可以说是无比信任,甚至有些自我都没察觉到的依赖。

    陈长安再三犹豫,道:“我感觉有些奇怪,宝藏应该在青州城内才对的,如果赵明远真的有问题,他去青州城外干什么?”

    岳冰冰当即反对:“宝藏被藏在青州城内只是你的猜测,而对于赵明远,我们手中是有确凿证据的。”

    “好吧!”

    陈长安妥协,的确,宝藏藏在青州城内只是他之前因为有人构陷朱标而做出的猜测,并没有证据可以证明。

    “嗯,既然如此!”

    谭叔同拍了拍他肩膀道:“明日跟踪赵明远的任务你非去不可哦?毕竟我们几个现在很废。”

    “嗯!”陈长安点头。

    商量完毕众人散去休息,陈长安原地沉思:“难道宝藏真的被藏在青州城外,是我太过于敏感?”

    有些不放心的陈长安,再次以需要调查之前构陷朱标的凶手查阅卷宗为借口来到州衙,实际上是观察赵明远是否有异常,直至开始到结束,并未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第二日,他们乔装打扮成贩卖丝绸的商人,推着几车子假货在青州城通往外面的必经之路等待,果然午时四刻将近的时候,衙令赵明远一身平常衣装,骑马飞驰而过,朝长青谷奔去。

    他们当即保持好段安全距离紧跟其后,最终抵达谷口,谭叔同与岳冰冰二人准备直接进谷,陈长安拦住他们:“稍等,我先探查探查里面的情况!”

    “怎么探查?”叶凛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他问。

    陈长安道:“小舅子……哦,不对,是甄子平甄仙长回巴山前教给过我一套能与动物传递信息的秘术。”

    陈长安边甩锅边发动玄心通畜大法,受到影响好几只黄莺朝他飞来,在身边叽叽喳喳一阵后又扑哒哒的震翅离去。

    “怎么样?”他们全都好奇的询问。

    陈长安轻蹙起眉:“长青谷中除去赵明远外没有其他人。”

    “这样正好,咱们进去吧!”岳冰冰有了动作。

    “等等!”

    陈长安打断:“这样反而不正常,既然他们把宝藏藏在这长青谷里面,为什么只有赵明远一人,难道不应该设防吗?”

    谭叔同猜测:“或许他们自认为此处隐蔽吧,又或者是因为赵明远没有察觉到我们对他的跟踪。”

    相比之下岳冰冰则强势道:“陈长安,你有些过于小心,我们现在必须要尽快把宝藏找回来,明白吗?”

    阮静初轻拍了下他,微笑道:“放心吧,我们只是进去看看而已,如果情况不对立刻离开。”

    一番商量谭叔同,岳冰冰,阮静初三人走进长青谷。

    叶凛待在原地不动弹,陈长安咦道:“你怎么还不走?是不是也认为山谷有些不对劲?”

    叶凛额了声:“不!不!不!只是我现在修为大跌又无法使用原术,待在你身边会安全些!”

    “放屁!”

    陈长安白他一眼,手提藏名朝山谷走去,仰天长啸:“战吗?战啊!以最卑微的梦!”

    叶凛:“……”

第八十九章 神水与死亡

    听到陈长安的鬼哭狼嚎叶凛连忙上前捂住他嘴,是来跟踪的,搞什么幺蛾子,陈某人则只是笑了笑,并未多言,实际上他是在试探而已,如果谷中真有埋伏之类的,能起到打草惊蛇的作用,提前撤退。

    只是似乎……多虑了!

    但直觉告诉他,长青谷中肯定没有表面上见到的这般平静,奈何岳冰冰与谭叔同非要进来探查,只能跟着。

    否则以他们目前与废人无异的状况,要真遭遇危机必死无疑。

    当然,对此陈长安倒也理解,毕竟身为乌衣卫玄字级别,将白睌亲自交待的宝藏弄丢,难免着急。

    “喂,他们……他们进去了!”叶凛指着前方长青谷崖壁的岩洞道。

    陈长安闻言视线挪转,只见谭叔同,岳冰冰,阮静初,蓝樱雪跟踪赵明远走入某个岩洞当中,提刀紧随,最终在洞口往进去延伸些的位置与他们汇合。

    “怎么样,谭上衣!”叶凛环顾四周问。

    谭叔同分析道:“这洞中似乎有很多的岔路口,类似于迷宫,难怪他们会把黄金藏匿在此地呢,岳冰冰已经跟去,并且会在沿途留下记号。”

    “我们只要跟着记号走,便不会迷路。”

    “好的!”

    众人点头,寻着岳冰冰的记号逐渐深入,越往里面岔路口越多,环境越发昏暗潮湿,在两边岩壁上面,镌刻有许多奇奇怪怪的图案,引得他们驻足观看。

    各个图案连贯起来的大概意思是:高祖时期有个炼丹师,炼制出种长生不老药,与能够顷刻间屠杀千军万马的神水,但高祖死后,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位炼丹师与长生不老药,神水共同消失的无影无踪。.

    叶凛啧啧道:“这洞壁上面怎么会刻画炼丹师的事迹,而且他手中能够对付千军万马的神水,似乎……”

    “似乎就是我们遇到的劫杀宝藏的人手中的毒水!”谭叔同说出剩下半句的内容。

    阮静初好看的眉毛不禁挑了挑:“该不会,劫走宝藏的人和当年给高祖炼制出长生不老药的炼丹师有关吧?”

    “有可能!”

    陈长安推断:“我一直在想,能够成为开国皇帝,谋略布局都是非普通人所及的,他不可能只留下两名玉玺雕刻者的后代传承宝藏消息,肯定在宝藏附近,还会布置相应的守护。”

    “而为求保险,守护者与传承者互相不自知,这样便能够防止他们串变。”

    “没错,的确符合皇帝的做事风格,如此一来,倘若传承者如洛红鱼那样归顺大闵,守护者可中途夺回宝藏,倘若守护者要归顺大闵,却又不知道宝藏的具体位置,双方相互制衡。”谭叔同表示同意。

    陈长安叹了口气:“毕竟宝藏本就是高祖留给人家后世子孙的嘛,白睌……哦,女帝陛下想要拿回去,哪有那么简单。”

    “如此说来!”

    叶凛十分肯定的口吻:“从咱手中劫杀宝藏的肯定是高祖当年安排在青州的守护者,而他们很有可能是炼丹师的后人。”

    “嗯!”

    谭叔同略作斟酌,道:“先不管这么多,跟进去看看吧,宝藏很有可能被藏在这个洞穴,眼下只有赵明远一人,或许是个机会。”

    “好!”

    于是他们继续沿着岳冰冰留下的记号前行,莫约有个十几分钟后抵达洞穴最中央的位置,是个宽敞的主室,里面摆放有许多青铜圆鼎,丹炉等炼丹特需的东西。

    他们来到的时候,岳冰冰正在与赵明远对峙。

    “哈哈,几位果然一个不落的都来了,很好很好!”

    赵明远看向陈长安,语气带有一丝玩味道:“陈大人又见面了,你不是最近在煞费苦心的寻找是谁构陷的朱标吗?就是我,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还行!”

    陈长安无所谓的挑眉,同时内心升起股不详的预感,为何赵明远敢如此肆无忌惮的道出真相,看他眼下的作态反应,根本就是有恃无恐底气十足。

    仿佛……仿佛能够坚信自己这群人不可能活着走出去一样。

    “赵明远!”

    谭叔同怒斥:“宝藏到底在什么地方,赶快交出来,你身为青州官吏,怎么可以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

    “大逆不道?呵忒!”

    赵明远冲谭叔同狠狠吐了口痰,高声吼道:“老子我生是大齐的人,死是大齐的魂,白睌那贱娘们只是个窃贼而已,迟早有天,我们会把属于赵家的全部,都拿回来的。”

    “记住,这批宝藏是大齐的,不是大闵的!”

    “那你知道,当今女帝为何能够坐上皇位吗?难道凭的仅仅是手段和权谋?九年前齐中宗赵崇当政天下如何?九年后的现在,天下又如何?”

    “九年前民不聊生,九年后,九州太平繁荣!”岳冰冰以近乎咆哮的声音质问。

    “住嘴,你少特娘的扯这些,老子只知道自己活着的使命,就是为大齐,为赵家血脉,护住宝藏。”

    赵明远仰天长啸:“我在州衙后院埋藏一箱黄金,只不过是故意为之,目的,就是要把你们引诱到这里。”

    “哈哈,哈哈哈!”

    “今天就是你们死期!”

    “刷!”

    与此同时岳冰冰有了动作,她迅速冲上前去一记手刀将赵明远击倒在地,踩踏蹂躏道:“哼,我们又不傻,是确定谷中并未设防才跟进来的。”

    “虽然身体负伤,但要弄死你绰绰有余,快说,劫走的宝藏到底在哪里?”

    “哈哈!哈哈哈!”

    赵明远笑的越发癫狂,神经质的尖啸:“今日用我的命,换你们乌衣卫的六条命,值得!”

    “可笑尔等还不自知,这个洞穴,是当初为高祖炼制出过长生不老药的炼丹师的坟冢,另外还是,神水的储藏地。”

    说到这里,他因为正在遭受蹂躏而显得既痛苦欲绝又痛快酣畅的眼神看向叶凛,嘴角扯起:“你是亲身体验过的,应该不会陌生吧?”

    “你……你说什么?”叶凛倏地一股凉意从脚底板直袭天灵盖。

    其他人同样感到莫名心悸,要知道当时仅仅透明瓶子中的几滴而已,便令他们狼狈不堪险些身死,如果说这座洞穴是神水储藏地的话……

    “哼,危言耸听,我先弄死你!”岳冰冰欲要动手。

    赵明远不屑的回怼:“危言耸听?你马上就会知道我是不是危言耸听,这座洞穴设计独特,地形会以承受的重量为参数移动改变。”

    “此刻我们所有人都在这里,那么这里的地势会发生肉眼不可察的细微下陷,水往低处流,神水很快就会淌来的。”

    “哗啦啦!”

    赵明远话音刚落,石室入口位置响起液体滚动的声音,紧接着有透明的水流淌进来。

    平常情况下山海湖泊的水叠加到很多的时候或白或绿,或是淡蓝色,但它透明到近乎没有的程度,叶凛连忙扯住阮静初与蓝樱雪后退:“小心,千万别沾染到。”

    “啊!”

    二人匆忙躲避,谭叔同面色大变,之前宝藏遭到劫杀时发生的一幕幕可怕景象不自主的蹿出在脑海,恐怖,窒息的感觉紧随而至。

    岳冰冰哑然。

    赵明远开怀大笑:“哈哈哈,这座洞穴从入口起地势便是慢慢朝下的,只不过很轻微因此难以察觉,但对于神水而言,足够引导它们倒灌进来。”

    “换句话说,神水既然已经流淌到这座主室的话,那么外面早被灌满,你们这辈子都别想离开。”

    嘶吼着他挣脱开岳冰冰的制服,朝慢慢流淌进石室的神水飞奔,不但没有丝毫恐惧,害怕的神采,反而一脸虔诚归属的样子。

    呲啦啦!

    当双脚接触到神水,极具刺耳的鸣动中,赵明远的身体瞬间短下去半截,紧接着腰,胸膛,脖颈,血肉全部被腐蚀的干干净净,只剩下咕噜噜沸腾的气泡,以及掺杂悲惨与畅快的声音:“都得死,你们都得死。”

    谭叔同,叶凛,阮静初,蓝樱雪,岳冰冰,面色俱是冰凉透顶,神情绝望。

    而死死盯住赵明远在所谓的神水中化作气泡给腐蚀的干干净净,陈长安嘴角反而轻扬起来,乐呵呵道:“原来是这样,我已经知道宝藏被藏在哪里,咱得赶快回青州城。”

    “不过要先想想,怎么出去……”

第九十章 化学小天才

    赵明远口中的神水也好,叶凛称作的毒水也罢,之前陈长安对它的认知仅停留在听闻而已,没有亲眼见过,刚流入石室的刹那,他便感觉到熟悉。

    直到赵明远为了他们的千秋伟业殉葬,身体遭到腐蚀的过程令陈长安思路豁然开朗,想起前世在化学实验室的一幕。

    没错,所谓的神水,等同于硝基盐酸,在化学科类中又被称作王水,具有极强的腐蚀性,历史上是由波斯炼金术师贾比尔·伊本·哈杨发现的,因此,出现在大闵并不奇怪。

    “看来,在这条时间轴上面,发现硝基盐酸的,是高祖时期那位炼丹师了!”陈长安自言自语。

    谭叔同等人纷纷凑过来异口同声:“什么,你知道黄金在哪里?怎么回事?”

    陈长安组织措辞准备回答,但他意识到面对五个连化学小白都算不上的人根本说不清楚,只得道:“有些复杂,一时间很难解释,还是先想办法出去吧。”

    出去两个字像是把尖利的刀在几人的心口刺,他们亲身经历过点点滴滴的毒水有多可怕,如今流聚成河,根本死路一条。

    岳冰冰不好意思的垂下头去:“陈……陈长安,对不起,应该听你的搞清楚再进来,都是我的冲动,害大家被困在这里。”

    “不,应该怪我,是我监督的时候带回来假消息,所以才导致决策出错!”他话音刚落,蓝樱雪紧接着自责。

    陈长安嘿道:“你俩都没有错,实际上我也想跟来看看他们究竟在耍什么花招,毕竟当时没有线索,明知是陷进也不得不往里钻。”

    “好在如今看来,是值得的,放心吧,我应该有办法带你们离开,但需要些时间。”

    面对滚滚逼近的硝基盐酸,陈长安岿然不动,胸有成竹的口吻。

    只有魔法才能够打败魔法,所以要解决问题,任何的原术和修行手段都没有用,不在同一体系,只有从化学本身出发。

    陈长安倒是记得几种能够分解硝基盐酸的方法和具体操作过程,可惜条件达不到,缺乏很多元素。

    “怎么办!”

    “该怎么解决?”

    “等等!”

    他突然灵机一动,看向两边洞壁若有所思,按照常理来说,岩石同样隶属硝基盐酸的腐蚀范畴,在大肆泛滥的情况下,洞穴应该会坍塌才对。

    换句话说,高祖时期的那位炼丹师为何要把这里作为坟冢来储藏硝基盐酸呢!

    他猛然看向叶凛,问道:“你之前说过,劫杀宝藏的人手中的硝基……毒水,装在个透明的瓶子里是吧?”

    “对!”面对不断逼近的波涛汹涌,叶凛的每根神经都在颤抖,他只回答一个字,不多不少。

    陈长安紧蹙的眉头舒展开,挥刀削下块洞壁的岩石,注释着断层裹含的细微颗粒,嘴角轻扬:“果然如此!”

    他回头看向众人:“你们退后,能多远是多远,快些,我需要时间。”

    “哦!哦!”

    “好!”

    对于谭叔同,叶凛他们而言面对硝基盐酸这玩意有种“无知”的恐惧,早丧失掉理智和基本的判断,听到陈长安的话像个潜意识被操控的木偶,愣愣挪步。

    陈长安看了一眼,倒也理解,他们对于硝基盐酸的认知,等同于自己刚穿越过来对于御剑的认知,很正常。

    待他们拉开距离,陈长安手中藏名哗哗哗的挥舞起来,从两边洞壁削下无数块岩石,一半向前坠去砸落在地面,阻挡并减缓硝基盐酸的流淌速度,剩余一半则用内劲支撑悬浮在半空中。

    内劲形成屏障,把岩石包裹在其中,赫然成为透明却能起到隔绝作用的熔炉。

    他嘴皮开始动弹,念念有词,催动起之前为制作棉花糖向甄子平学习的秘术,一束束火柱凭空出现,钻入内劲形成的屏障当中焚烧加热。

    整个过程与制作棉花糖时一般无二,只是温度以及焚烧的程度要强出十几倍,蔗糖换为岩石而已。

    莫约两三分钟,岩石全部焦灼为黑灰脱落,从其中残留出透明的晶体……是玻璃。

    化学实验室中为何要把硝基盐酸放置在烧杯,因为它的强烈腐蚀性对于玻璃完全没有效果。

    玻璃如何制作,自然是加热煅烧石英砂。

    高祖时期的那位炼丹师之所以把偶然炼制出的硝基盐酸全部储放在这里,是因为此处岩壁中含有大量石英砂。

    而叶凛描述的,对方将硝基盐酸放置在透明的瓶子当中,无疑就是玻璃瓶。

    “真没想到在这个年代,居然会遇到如此先进的东西,炼丹师……真牛逼!”

    陈长安感慨的同时继续加大火焰功率输出,再有个五六分钟,蕴含在岩石当中的石英砂全部煅烧成为结晶体,即原始玻璃。

    他操控内劲,将它们压缩成小船形状,又转换秘术,凭空召出两道水柱冷却降温。

    呲啦啦!

    阵阵水雾弥漫过后,一条透明小船出现在众人眼前。

    “这……这是?”谭叔同与岳冰冰目瞪口呆。

    阮静初跟蓝樱雪睁圆双美丽澄澈的眸子,讶异的说不出话来。

    叶凛惊呼:“没错,没错,是这个,劫杀宝藏的人,他们的毒水就是装在用这个制成的透明瓶子里。”

    “你怎么弄到的?”

    陈长安一甩手:“出去再说,哦,不,等把宝藏找回来后再说,太复杂了!”

    此刻的硝基盐酸缓缓流淌蔓延到陈长安炼制出的玻璃小船边缘,他们亲眼看见没有丝毫腐蚀的现象发生,当即喜笑颜开,纷纷上乘。

    陈长安充当船夫,驾驶小船离开岩洞。

    船上,谭叔同打量着隔有层透明玻璃汹涌流淌的硝基盐酸,长松口气:“终于……保住条命,对了,陈长安,你刚才说,宝藏在青州城内?”

    “是的!”

    陈长安点头,娓娓道来:“在青州城内,知州马玉麟的府中,其实我早该想到的。”

    青州,知州府,后院蜂蜜作坊前!

    知州马玉麟与名身材颀长的男子端然而立,居高临下注释着将近百片蜂塘中正在加热的金黄色液体,时不时有气泡浮动,后者开怀大笑:“真没想到神水如此厉害,连坚硬的黄金都能够瞬间融化成金汁。”

    “这可比用火煅烧冶炼,省时省力的多。”

    马玉麟一改常态,眼神微沉中带有抹冰冷,打量着手中透明瓶子中的液体,不掩得意道:“这是自然,神水可是我先祖最引以为傲的成果,除去我手中特质的晶钢,其他一切东西都能腐蚀!”

    晶钢,自然是他对玻璃的不同叫法。

    略作停顿,他又忍不住哈哈道:“想来此刻的陈长安他们,也已经在神水当中,化作灰烬了!”

    颀长身影面无表情道:“原本想用朱标与青州城内闹鬼的事分散陈长安的注意,令他无暇顾及宝藏,不想还是被看出破绽,开始暗中监督。”

    “如此的话,便只有死了!”

    “你都没死,我怎么能死呢?”

    他话音刚落,知州府上方,晴天碧云的长空中,陈长安与谭叔同等人,乘着透明玻璃制成的一叶飞舟,急速驶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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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方世界,有端坐菩提的佛陀,有剑劈四海的侠客,有剥皮拆骨的妖魔,也有浩然正气的大儒……
而在大闵王朝长安城,住着一个瞎眼赘婿陈长安,平生最喜逛青楼我在长安斩过仙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在长安斩过仙,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在长安斩过仙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