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布局
陈长安一双半瞎的苍瞳中绽放出灼热的光焰,盯住轮廓模糊的王妈妈道:“关于这个徐画师,还要你们做过哪些事?”
“或者说,能不能把他初次来到公主府的所作所为,全都跟我详细的讲述一遍。”
王妈妈目光在李术与武元衡两人间徘徊几个来回,得到他们的默认,这才回答:“我只知道,徐画师是昨天来的,至于别的什么,也不太清楚,你若想问,可以去找昨日与公主殿下一同接待他的那几名丫鬟。”
陈长安接过话茬顺口道:“能不能劳烦您把她们叫过来呢!”
“这……”
李术与武元衡异口同声:“叫她们干嘛?”
“自然是与案子有关!”陈长安轻扬下眉毛。
李术略作思索,朝王妈妈拱手:“还请……把昨日与公主殿下一起接待过徐画师的几名丫鬟叫过来吧!”
“好的,大人稍等!”
片刻后,长宁公主府前园中,站立有两名奴婢,左边的叫小月,右边的叫小珠,陈长安计划着,既然给女帝作画的现场闲杂人不得靠近,那就从与徐鹤子有过接触的人口中先打听打听,看能不能获得些许线索。
露着满口的大白美齿,他笑出个月牙道:“两位姐姐,我主要呢,是想请你们回忆回忆,昨天徐鹤子来的时候,具体做过什么,说过什么!”
小月小珠彼此对望一眼,前者道:“就是些关于要给女帝陛下描摹圣容的话么,除此之外并无其他!”
小珠想了想,接过话题:“嗯,是的,哦,对了,徐画师好像还为这事,特意准备了张神奇的纸张呢。”
“什么纸张?”陈长安思维一动。
小珠其实只是随口而答,未曾想会惹来强烈反应,开始注意言辞着重回忆道:“徐画师带了张名叫桐油的纸,说是只要把女帝陛下的圣容描摹在上面,可以不毁于水火,传承百年千年。”
“居然是桐油!”听到小珠的话,一旁的武元衡没忍住叫出来。
此刻陈长安的精神是高度集中的,赶紧追问:“武大人知道?”
武元衡点头:“桐油纸最早生产于湘西地带,后来制造方法遗失,现有的存量很少,可以说特别珍贵,徐鹤子能专门准备一张来为女帝陛下描摹圣容,倒也有心。”
李术在旁唧歪:“据我所知,桐油纸不但能够防水火,好像还有种神奇的特性,画写在上面的东西,能利用某些特殊的方式隐藏起来吧。”
胖子武元衡点头:“是的,隐藏之后,表面洁白如新,只有用特定的方法,才能让其重新显现。”
咔嚓嚓……陈长安的脑海里,宛若劈进道惊雷,没错,现在get到的,才是问题的关键,是能够把整个案子,包括小莲的死,包括无头尸体完美串联起来的条线。
思维过电般的切换完每个片段,他面容变的舒展而又晴朗,原来事件的真相……竟是这样的,意外惊喜啊,之前费尽心力依旧没啥进展的悬案,会因为王妈妈与两名小丫鬟而拨开云雾!
陈长安疏口气,朝小珠小月站立的方向挤出笑容,真诚弯腰:“感谢两位姐姐,没事了,你们去忙吧!”
两丫鬟打千儿离开。
武元衡若有所思的开口:“喂,问这些干什么!”
还不等他回答,李术催促道:“还是赶快查案子吧,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你要真想看徐鹤子作画,以后专门带你去。”
“嗯,说得对,查案最重要,两位大人请跟我来,哦,对,还有小舅子,一起!”
陈长安拱手做礼,引领二人朝公主府偏院的某间房屋而去,站在旁边始终未曾言语的苏鼎风憋了憋嘴,欲言又止,内心默念几遍君有青锋一口……乖顺跟随。
进屋后,陈长安环顾四下无人,关紧门道:“李大人,武大人,请立刻放出消息去,就说真相已经查清,小莲是死于情杀。”
“无头尸体,乃小莲在外结识的名情人,前天夜里,他们商量着要私奔,但被另外一个喜欢小莲的公主府上的男丁发现,三人出于纠缠,发生争执,最终导致命案。”
“砰!”
苏鼎风一拳砸在墙壁,欣喜若狂:“终于……终于查到真相了是吧,好,好啊!”
至于李术与武元衡,从头听到尾,先是绷圆眼珠,接着呼吸变粗,继而面部肌肉剧烈抽搐,最后看向反应神经质的苏鼎风,不约而同的认为他有病,眼神鄙夷!
苏鼎风冷呵道:“你瞅啥?”
李术and武元衡:“……”
一时无言以对。
陈长安苦笑道:“小舅子,先……先别激动,我胡说八道的。”
白衣剑侠苏鼎风神情顿时落寞,目光冷冽的想要刀人,咬牙默默退到门背后面。
你个巴山剑派修仙的,瞎激动个什么?武元衡忍不住在暗地里疯狂吐槽。
李术前所未有的郑重与严肃:“陈长安,既然并非真相,为何要让我们公布,你是查不出来,于是想要随便找个借口敷衍过去吧?”
“不行,绝对不行,倘若平时,小莲的死无关紧要,但如今女帝陛下寿辰将近,处理不好,会被政党们作为攻讦的理由!”
武元衡厚肥的面皮抽紧:“小陈,不可乱来!”
陈长安面不改色,甚至多出几分从容道:“我怎么会乱来呢,真相明天自然会告诉两位大人的,只不过在此之前,把小莲死于情杀的破案结果宣扬出去,可以令对方放松警惕。”
李武二人有些脑细胞不够用,懵逼了,话峰转变太快,他们完全跟不上的节奏啊,早晨刚遇见时,对于案件的脉络还很模糊,现在突然就好像了如指掌似的。
“好,明天就能得到真相!”而苏鼎风,情绪高亢一巴掌再次拍在墙壁,咔嚓嚓的,壁面直接龟裂出纵横扩散的纹线。
陈长安:“卧槽……”
李术:“……”
武元衡:“……”
“到底是……怎么回事?”武元衡把白衣剑侠直接当做二愣子不予理睬晾在旁边,注意力全在陈长安。
陈某人胸有成竹的回应:“还不能说,总之明日……一切都会有答案的,另外,那位身怀原术宰生的神秘人明日肯定还会再出现。”
“我想问问两位大人,可有把握将其擒住,或者说,长安城内,有谁可以破解宰生!”
他现在已经猜到对方想要做些什么,自然是被动变主动,需要提前将有可能出现的变数全部计划在内,确保万无一失。
而武元衡与李术,简直是满头雾水越发糊涂,但看陈长安目光坚定,语调掷地有声,当真不像是在开玩笑,况且经历过之前三元观事件,潜意识里对他存有信任。
略作思索,二人看向苏鼎风!
白衣剑侠傲娇扬起下巴:“看我干什么,我只保护我家女婿,不帮你们抓贼。”
李术顿时收回视线,摆出副我也没准备说你能对付神秘人的姿态,道:“原术宰生排列第9,威力可怖,整个长安城,能从真正意义上克制破解它的,只有一人!”
“是谁?”
陈长安往前两步道:“我保证,明日给两位大人满意的答复,让你们清楚整件事情的真相,但也必须要做好全面的准备,将他们一网打尽,决不能有任何的漏网之鱼。”
武元衡看眼李术,代为回答道:“乌衣卫副统领,曹舞,她的悯世,专破宰生,只是,未必肯出手相助!”
陈长安用手摩挲着下巴,考虑片刻,信誓旦旦的开口:“我想,她会出手的!”
第三十一章 开局
这天过的很快,李术与武元衡舒适享受的在坊间听曲。
陈长安领着苏鼎风坐在路边欣赏过往的良家妇女,作为小舅子的白衣剑侠吐槽说你个瞎子有什么好瞧的,陈某人笑着回答:“能看得出大小就行!”
苏鼎风毫不掩饰内心的嫌弃,又似乎是想到些什么,嘿嘿笑道:“喂,小莲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明天,真能得到真相?”
陈长安点头:“是的!”
简单两字,却无比的自信。
苏鼎风撅嘴道:“记得真相查明后,把全诗都告诉我。”
他之所以听到破案在即比李术武元衡两人还要激动,原因就在这里。
转过脸与白衣剑侠四目相对,陈长安做出保证:“当然,待案件了结,肯定会告诉小舅子你,最后那句是什么?”
“哦,还有,明天我猜对方出现的,不止那会宰生的神秘人,还有更多的凶徒,可千万要保护好我。”
刺啦!
苏鼎风起,长剑指天:“有我在,任对方千万万人,亦不能近之半步!”
……
乌衣巷藏兵楼第六层,作为副统领的曹舞正在饮茗,把视线从沙盘与本名叫《长安城志》的书籍上面收回来,用双手轻揉眼眶以做休息。
“咚咚!”
外面响起敲门声,曹舞放下青花瓷小茶碗,应了声:“进!”
侍女彩儿推门走入,身体微微弯下,双手轻举过头顶做礼道:“舞姐,之前您不是派人盯着陈长安查小莲的案子吗,刚刚提刑司发出公告,真相已经勘破!”
“哦,是吗?”曹舞冷艳的双眸中绽出一抹兴致。
“嗯!”
彩儿点头,娓娓道来:“小莲案件开始后不久,三司的人又在西城丛林中发现具无头尸体,根据勘察,两者相关!”
“陈长安与三司一起寻去,似乎线索指向春云楼,后来,缉捕司司丞花木蓝,与另外位查案的名叫叶凛的少年,在平康坊遭到神秘人的攻击,对方貌似掌握原术宰生。”
“宰生?”曹舞眸光微动。
“是宰生!”彩儿回应。
曹舞再未多言。
彩儿继续说明道:“花木蓝与叶凛在平康坊身受重伤,只剩陈长安一人追查,不过当日,他也没再干什么,回家睡觉而已。”
“今天早晨,陈长安与李术武元衡等汇合,又到长宁公主府,不知是查到些什么重要线索,突然宣布小莲与无头死尸乃是情人关系,那晚意图私奔,与第三者发生争执死于情杀。”
“凶手目前,正在追捕当中!”
曹舞听完,低眉凝思。
自小伺候在身边对这位女主人脾气习性可以说了解十分的彩儿,疑惑道:“舞姐,有问题吗?”
曹舞微笑道:“当然有问题,而且问题很大。”
彩儿当即摆出幅虚心求教的姿态。
曹舞分析道:“如果小莲当真是死于情杀,无头尸体与她是情人的话,那又为何会与春云楼的歌妓扯上关系。”
“再者,如果只是简简单单的因为私奔而牵扯出的命案,花木蓝与那名叫叶凛的,不可能在平康坊遭到袭击,很明显,背后是牵扯到庞大势力的!”
彩儿听出其中端倪,若有所思:“那么,既然真相并非如此,提刑司又为何要放出消息,难道是想随便找个由头糊弄过去。”
“不!”
曹舞摇头道:“后天就是女帝陛下寿辰,他们万万不会在这期间敷衍了事,否则就是授政敌以柄!”
彩儿越发的不懂:“那又为何要……”
曹舞似有猜测:“或许明天,才是真正的开端,静待吧。”
话音刚落,有名女司卒进门拜道:“曹副统领,刚刚接到封来自囚罪司司丞李术送来的信,说是陈……陈长安写的,要您亲自拆阅!”
当然,陈某是个半瞎,内容由他口述,小舅子苏鼎风代笔。
“哦?”
曹舞起身来到近前,亲手接过浏览,冷丽清绝的面庞渐渐流露出欣赏的神采,轻而缓的摩挲下竖立在旁边的杆银枪,笑道:“好个陈长安,真是有趣的很!”
……
长安城某间宅院当中,双臂镶嵌有鹰爪的男子,汾阳先生以宅院主人,三者正相对而坐,皆面挂喜色。
宅院主人抱拳乐呵呵道:“先生,您的计谋果真是高,明天我们就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拿到令录本文字内容显现的方法。”
“还有,若非您在平康坊及时切断花木蓝与那姓叶的两人的追查,恐怕还会再生出意外,在下由衷的表示感谢。”
汾阳先生轻抬手:“无妨,咱们是合作关系,都是我应该做的,只要大事成时,不要忘记承诺即可。”
宅院主人声调爽朗:“这是自然,这是自然,先生放心,我答应您的,肯定做到!”
“哈哈哈!”
房中,传出三人得意的大笑声。
“看来这个陈长安,不过如此嘛,最终也只能找个小莲是死于情杀的借口来敷衍三司,原本我还真以为他有什么本事呢。”
“武元衡等人好天真,竟妄想倚靠个什么都看不见的瞎子来找真相,滑稽,滑天下之大稽。”
……
第二日,阳光明媚,风和云朗,徐鹤子准时来到公主府,与长宁一番客气寒暄后,走进为他专门而准备的画房中,桌案上,摆放有各种长短不齐的彩笔,盛放颜料的砚台,正前方,铺开张纸,上面描摹出的轮廓,正是当今女帝!
徐鹤子目光凝聚,喃喃自语:“白睌,白睌,真没想到,一个女人都能坐得江山,只可惜,坐不得多久,很快这些,都将是我们的。”
话到此处戛然作罢,他两双手指弹搓下,意念催动将那张画有当今女帝容像的长幅焚烧的连灰烬都不剩,随即又从怀中拿出另外的张洁白无瑕的画纸铺开,待全部准备妥当,扯开嗓门高声呼喊:“快,叫公主殿下来,叫公主殿下来。”
守卫在外面的丫鬟们闻言立刻跑去禀告,不到半分钟的时间,长宁公主慌慌张张的推门而入:“徐先生,怎么回事?”
徐鹤子呼吸急促,满头大汗道:“公主殿下,我……我也不知为何,昨天晚上走的时候还好好的,今天来竟发现给女帝陛下描摹好的圣像消失不见。”
“什么?”
长宁闻言立刻眼眸转动,亲眼目睹到桌案前确实只有张什么都没画的白纸。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啊!”
她当下焦躁的直跺脚:“明天就是母皇的寿辰,我还打算要以此画作为祝礼的,昨夜我来看的时候,不都还好好的,为何会突然消失不见呢!”
“徐先生,现在重新描摹作画,能不能在明日万寿节开始前完成呢?”
徐鹤子一脸为难:“这……这恐怕不行,为女帝陛下描摹圣容乃是大事,得认真对待,最少需要三天时间的。”
“原本按照计划刚好可以竣工,但万万没想到,明明画好在上面的东西,会消失不见,公主殿下,我……我实在不知是怎么回事啊,请您降罪!”
“这……”长宁着急的又是跺脚又是捏裙摆。
低头连连致歉请罪的徐鹤子偷偷瞄眼她此刻的神情变化,小心翼翼的口气提醒道:“公主殿下,您说,会不会是画纸的问题呢!”
“画纸?”
长宁神情微滞片刻,而后整张脸都绽出明媚来:“没错,是纸,是纸,我记得你刚刚来的时候说,给母皇描摹圣容的纸,名叫桐油是吧?”
徐鹤子嘴角不动声色的勾出抹阴恻恻的弧度,语调肯定道:“是桐油,可水火不侵传承百年千年!”
长宁恍然大悟的表情并暗自松口气道:“原来如此,桐油纸除去不畏水火之外,还有个特性就是,写画在上面的东西,会神秘的隐藏起来。”
“啊!”
徐鹤子故作讶异道:“竟还有如此神奇的反应,那敢问公主殿下,怎样才能让隐藏的内容重新浮现出来呢?”
内心焦躁的长宁公主开口即道:“很容易的,只要……”
“等等!”
正值此时,从外面传进来声高喝,打断她的话语,长宁公主与徐鹤子齐转视线看过去,只见陈长安与李术,武元衡三人站在门口,身后,是将近百名三司人马!
再往远些的颗庭树上,白衣剑侠苏鼎风衣袂飘飘风姿飒爽的挺立在枝丫顶,神态悠然,周身清气缭绕,随时准备出剑!
长宁诧异道:“你……你们这是干什么?”
李武二人不说话!
陈长安抱拳微躬,回应道:“启禀公主殿下,我们,是来抓捕杀害小莲的凶手的!”
第三十二章 勘破
“杀……杀害小莲的凶手,这里哪有什么杀害小莲的凶手啊!”长宁小小的脸蛋上面写满大大的懵!
陈长安颔首道:“启禀公主殿下,这里确实没有杀害小莲的凶手,却有同伙!”
长宁公主小嘴一撅:“同伙,在哪里?”
慢慢的抬起手,陈长安指住站立在旁边自始至终没有说话的徐鹤子,开口道:“就是他!”
“什么?”
长宁骇然:“你说徐画师,与杀害小莲的凶手是同伙,怎么可能呢,陈长安,休要信口雌黄胡说八道!”
摆正脸色,陈长安语气坚决道:“公主殿下,准确的来说,他不是大闵第一画师徐鹤子,死在城西丛林里的那具无头尸体才是!”
长宁愣住!
李术与武元衡则双双竖起耳朵认真聆听的姿态,虽然早在昨日这位与他们寸步不离的瞎眼赘婿就通过王妈妈与两名丫鬟对案件的来龙去脉了如指掌,但并未和盘托出。
所以他俩的情绪与长宁公主其实并无多大区别,震惊,赤裸裸的震惊。
眼前被指的徐鹤子,当场失声大笑:“哈哈哈,哈哈,这位少年可真有意思,我不是大闵第一画师,那谁是?”
说着提起旁边蘸有粉红色颜料的画笔挥舞划动,流水行云,转瞬间房内壁面上出现株栩栩如生宛若会随风摆动的桃花树来。
他腰板直挺,质问道:“我若不是大闵第一画师徐鹤子,能画得出?”
长宁瞪眼陈长安,不悦道:“没错,昨天晚上我亲眼见过他画出的母皇的圣容,线笔出神入化,边绘细致传微,绝对是大闵第一画师才能够有的水平。”
“呵呵!”
即便面对公主,陈长安依旧意识使然的冷嗤了声,道:“确实他的绘画水平很好,但陈某可用性命担保,绝对是冒充的。”
“公主殿下可还记得小莲刚死的时候,我们勘察现场,得出的结论是什么吗?”
长宁很不耐烦陈长安的坚持,有种要轰出去抽几板子的冲动,所幸听到自家丫鬟的名字,强压住脾气道:“当时得出的结论是,小莲被人收买,要办件与我有关的事。”
陈长安顺势打个响指道:“没错,我其实也一直想不明白,他们想要让小莲办什么,直到偶然间听府上人说,请徐鹤子为女帝陛下描摹圣容作为万寿节的祝礼,是小莲的建议!”
“没错,有问题?”长宁蹙起两条好看的秀眉。
陈长安听声辩位对准徐鹤子站立的方向做个鬼脸,继续表述道:“其实整件案子,从开始,围绕的核心就是公主殿下,他们想从您口中得知,如何让桐油纸显字的方法。”
他故意只说桐油纸,而不提赵延泰留下的录本,是因为心里清楚,这对人家来说是秘密,不可公开!
而长宁,冷不丁的打个轻微的颤,目光再次落到那张白纸上面,怔怔出神若有所思。
陈长安兀自抽丝剥茧解释道:“整个计划的过程是,首先,买通小莲,劝说公主殿下请大闵第一画师徐鹤子为女帝描摹圣容。”
“待这个意见被采纳后,小莲失去价值惨遭灭口,接着,再杀掉徐鹤子,于是,便出现了城西丛林中的无头尸体。”
“而他们接下来,找人假扮这位大闵第一画师混进公主府,装模作样的绘画。”
“真正的目的,就是此刻跳出来嚷嚷说,描摹在纸张上的女帝圣像消失不见,因为事出突然再加上明日就是万寿节,殿下您听到消息肯定会万分焦急,联想到可能是桐油纸的特性,让绘好的内容隐藏。”
“而为确保能够按时作完整张画,公主殿下势必会立刻动手,找回丢失的为女帝陛下描摹的圣容。”
“这样,他们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获得令桐油纸显字的方法,再去办其他的事!”
其他的事,自然指查阅赵延泰遗留的录本。
“不……不可能吧……”
听到这里,长宁公主不禁神情大变,美丽面庞霎时间像是罩了层寒霜,李术与武元衡听不出陈长安口中隐晦所指意味着什么,她却清楚的很。
现在想想,上回三元观那群绑匪们劫走自己,为的不就是要令王兄留下的录本显字,而那录本,同样是由桐油纸裁装而成。
“好……好歹毒!”
陈长安轻舒口气,用手悠然挽弄着额前的撇乌发,对准“徐鹤子”站立的位置,语调玩味道:“怎么样,我说的对不对,还有什么要解释?”
“可以选择死不承认哈,当然,那样的话,得付出点代价。”
“哼!”
对方的音色明显发生改变,眼珠子拉扯着视线环顾四下,似乎是在对双方实力进行判知,最终哈哈道:“陈长安,很好,我自认为这次的计划天衣无缝,没想到还是被你发现破绽,我的确不是徐鹤子,而是青蟾。”
说到陈字的时候,他脸上的筋肉开始寸寸皲裂,由内而外隐约迸溢出暗紫色的光芒,到见时,皮肤底下翻腾出新鲜的光泽与血质,待到整句话说完,这副大闵第一画师的脸,活生生变幻成另外的样子。
“啊,快,弄死他!”长宁公主急忙蹦哒到李术与武元衡旁边。
陈某人强忍着不适感咽咽唾沫,回头看了眼模糊到只剩一坨白的小舅子苏鼎风并未走开,挺直腰板,昂抬下巴:“哼,小样!”
青蟾面皮微抽,压抑住想刀人的冲动:“很好,陈长安,我输的心服口服,但还是有些地方想不明白,咱俩从未见过面说过话,你如何能够确定,我就是假扮的?”
陈某人嘿道:“的确,没有正面的交集,但你可能还不知道,昨天晚上,我家小舅子用巴山剑派仙术,带着我的神识,查探过徐鹤子的住处。”
“在那里,我发现有方墨砚内,盛有黄色与蓝色两种颜料,而整个桌案全部的墨砚中,又偏偏没有绿色!”
青蟾不懂道:“这能说明什么?”
陈长安摸摸眉毛:“说明,这位大闵第一画师有个习惯,不管作任何画,他都不会采用纯粹的绿色原料,而是喜欢用黄色与蓝色组搅而成的混合绿。”
“从他挂在画室墙壁上的成品中,但凡用到绿色的部分,都色质稍有暗淡,同样可以证明这点。”
“而昨日在公主府门前,你竟让王妈妈送纯粹的绿色颜料进去,不得不惹人怀疑,而我又通过询问两名丫鬟,得知你为给女帝陛下描摹圣容,专门准备了张桐油纸。”
“唉,不拆穿都不行!”
没错,陈长安在获取到桃花的线索后,就怀疑这群贼人们很可能是得到录本又因为某些原因无法使用,才有了小莲案的出现。
当听到李术说桐油纸上写画的文字内容能够奇迹的隐藏起来,两者联系,一切全都了然于胸。
因为录本与长宁公主请徐鹤子作画,两者间有个共同点就是:纸张!
“好……好细啊!”李术由衷的感慨。
武元衡点头如捣蒜:“是……是细!”
青蟾深呼口气,宛若是在自嘲的道:“所以,昨天放出的,小莲死于情杀的消息,只是障眼法,为让我们放松警惕?”
陈长安点头:“是的,没办法,我不想与花木蓝,叶凛一样,被那身怀原术宰生的人袭击,只能暗中偷偷查探,放出假结果来掩人耳目。”
“那你……现在不怕?”
青蟾的瞳孔缓缓扩大,微垂的头颅慢慢抬起,散发出一抹实质性的杀意,令站在眼前的半瞎陈某背脊森然。
“刺啦!”李术真气内劲聚腾,指间拈出两枚铜币,做好随时动手的准备!
武远衡前挺身体张开双臂,以便于让自个的轮廓更宽,把长宁公主十分稳妥的护在后面。
陈长安,则抬手摩挲斜插在发中的青翠竹签,笑嘻嘻的:“现在不怕,因为现在,被动成功变主动!”
“因为现在,我已经布置好,全部的全部!”
砰!
砰砰!
圈圈层层的气浪在现场大环套小环的叠荡开,震碎地板,震歪桌椅,震裂墙壁,生死搏杀,一触即发。
第三十三章 激战
青蟾从怀中掏出把匕首,轻舔尖锋:“姓陈的,你原本可以快快乐乐的活着,又为何非要……搅进这杀局中呢!”
说完,他双腿弯曲而后再拉直,整个人宛若炮弹激射而出,化作条笔直前刺的线,扑向陈长安。
“卧槽,护驾……”
“不是,救我!”
陈长安吓的口不择言,转身就往李术与武元衡两人屁股后面躲,而端立在外面庭树顶端的苏鼎风,嗖的声手中铁剑出鞘,拉扯出道青莹色的光芒,呈半月形状,携带着尖利的嗡鸣隔空飞劈进来。
“……”
剑光纵横势不可挡,还不待青蟾做出反应,已劈的他狼狈翻滚出数米远,半截身体惨兮兮的撞进墙壁。
陈长安见况回头用模糊的视线再次打量眼一坨白的小舅子,接着转向嘴角带血的青蟾,腰板直起:“呵,看来还是不行欸!”
话音刚落,一束束耀眼的光华从外面飞冲而起,于公主府上空炸成大大小小的圈,彼此交往勾连织为巨型的网,李术与武元衡神色一凛:“不好!”
青蟾咳嗽着拾起身,嘴角扯笑:“哼,这次的计划,只许成功不许失败,陈长安,即便你聪明,但在实力面前,一切,都是虚妄的。”
“我们的人自始至终,都在附近掌控着计划每个环节的顺利完成,假若出现变数的话,会在第一时间采取暴力手段!”
屋外院中,很有节奏感的,不急不缓的有四人出现,从左到右,依次是男男女男,他们肤色整体黝黑,头发盘束成细条小辫,穿着用兽皮缝制的原始衣物,大部分臂膀胸腔裸露在外,依稀可见纹绣的图腾刺青。
“毒蝎!”
“火蛇!”
“紫蜈!”
“红蜥!”
他们分别喊出自个的名字,席卷腾腾扑面的杀气而来。
青蟾得意道:“整个公主府,已经被结界笼罩,外面的人,是察觉不出丝毫异常的,即便梅花内侍或者乌衣卫,最少都需要半个时辰才能注意到此间变化!”
“而这半个时辰,足够我们杀掉该杀的人,劫走该劫的人!”
与长宁对视,他语气玩味道:“公主殿下,本身是件皆大欢喜的事,你乖乖说出如何令桐油纸显字的方法即可,但偏偏不,非要被这姓陈的瞎子,逼的刀剑相向!”
“说甚废话!”
李术双臂咻咻,飞旋出两枚铜币,分别携带红色与蓝色的光华,正对准青蟾心口位置以千钧力道逼近。
“叮当!”
青蟾甩动匕首格挡开,径直反杀!
李术迎击,双方厮斗在一起。
端立树梢的苏鼎风提剑降落而下,金鸡独立侧脸相迎:“尔等可以继续往前,人,随便杀,事,随便做,但前提是,别动陈长安!”
卧槽,陈某人闻言差点没当场给这位装逼上头的小舅子跪下,什么叫人随便杀,还能不能给堂堂公主殿下点面子?你不能仗着自己日后回到巴山剑派屁事没有,就毫无下限的得罪当朝权贵吧!
“公主殿下,他向来幽默,开玩笑呢,嘿嘿!”陈长安觍着帅气的脸解释。
长宁不答,注意力全在屋外的四人身上,几番转动,最终定格于毒蝎:“陈长安,我记得你说,杀小莲的,是把锯齿状的武器,会不会是他!”
不等陈某回答,毒蝎晃动手中正刃为青锋,副刃为钢齿的大砍刀,虎虎生风,冷笑道:“没错,你那个小丫鬟,和大闵画师徐鹤子,都是我杀的!”
“哈哈哈!”
“噼啪!”
正狂笑间,苏鼎风以肉眼几乎根本不可能捕捉的速度闪现到他面前,狠狠抽甩几个耳光,又回到最初的位置,训斥道:“跟你说话呢,瞎唧唧什么?”
毒蝎:“……”
作为女性的火蛇,挥舞软鞭骂骂咧咧:“姓苏的,滚开,别多管闲事。”
苏鼎风拽拽的道:“我说过,你们可以继续往前,人,随便杀,事,随便做,但前提是,别动陈长安。”
舌头明显长出普通人好几倍的紫蜈,嗓音略带磁性道:“陈长安两次破坏我们计划,今天,必须死。”
“哦!”
苏鼎风偏偏脑袋,不再多说,双掌平开,手中铁剑却不落反升,达到一定水平后三百六十度带光旋转,双锋荡开层层叠叠如朝水般的剑意,肆意流动收放。
他悠然打个响指,悬浮的铁剑分出两柄,剑意爆涨翻倍,再打响指,两柄变四柄,剑意又翻倍,周而复始生生不息,直到凌空横列七十有三,剑气覆盖整个公主府。
“陈长安!”他突然叫了声。
躲躲藏藏的陈某人应道:“何事!”
苏鼎风衣袍鼓起,长发飘竖,朗道:“我破了这天如何!”
陈长安:“……”
毒蝎:“……”
火蛇:“……”
红蜥:“……”
紫蜈:“……”
“哼!”
没有得到回答,苏鼎风轻扬下嘴角,并高喧:“君有青锋一口,久被尘劳关锁。”
伴随他的喊话,铺天盖地的嗡嗡剑鸣此起彼伏,纵横交错的剑光构连,排列成北斗七星的曲状,不偏不倚对准十几步外的四人!
毒蝎率先有了动作,双手紧攒钢齿大砍刀,准备硬碰硬格挡,红蜥,火蛇,紫蜈,则劲气外放在面前形成个扭曲物象的小屏障。
“可笑,可笑也,尔等不逃,还妄想抵挡,有年尘尽生光,后面的,汝之蚍蜉,不配知道……”
“哗!”
苏鼎风随即挥袖,头顶的七十三道剑锋,仿佛赋予生命,牵动着扑飞出去。
第一剑至,对方的劲气屏障微微颤动。
第二剑叠加,屏障如玻璃,咔嚓嚓裂出缝隙。
第三剑来,砰然破碎。
于是,无数的青锋剑气不停灌注,三人在刷刷刷的稀碎声中被洞穿成筛子,而准备硬刚格挡的毒蝎,刚举双手,眉心渗出血点,钢齿大砍刀节节断落!
“哦,还有一个!”
注意到仍在屋中与李术交手的青蟾,苏鼎风手指轻描淡写的甩了甩,立即有柄光剑疾驰诛去,透心而过。
青蟾大吐鲜血,倒在红泊中。
厮杀的满头大汗如豆滚的李术怔怔出神,直呼好家伙!
武元衡抽搐着脸颊,心想真不愧是当初被巴山剑派掌门人甄子平看中亲自授教启蒙的神童。
而长宁公主,仅仅是张了张嘴巴,并无太多情绪触动,跑过去跳踹暴毙的毒蝎:“王八蛋,让你杀小莲,让你杀小莲。”
陈长安从武胖子身后钻出来,拍拍衣角没有的尘土,整理发型面容,昂首挺胸,视线虽然有碍于看清楚刚刚的飞剑风采,但不影响他对这位小舅子实力的认知!
三个字,屌滴很!
苏鼎风回头,对陈长安挑眉弄眼:“如何,帅否!”
陈长安毫不犹豫的扎心:“我是个瞎子,看不见!”
苏鼎风:“……”
正在大家都暗自松气的当口,两条人影从天而降,以神鬼莫测的曲形走位逼近踹毒蝎尸体踹的雀跃欢呼的长宁公主。
“不好!”
李术尖叫着冲上去,结果还没跑出三步,腰间诡异的爆出两团血雾,翻倒在地。
武元衡尖啸:“快保护公主!”
三司九十多人闻令正准备要动,噼里啪啦的爆竹齐炸声在他们体内响起,直觉得五脏六腑心肝脾肺全都在股不可抗拒的强大力量挤压下膨胀,破裂。
“卧槽,是宰生,护驾,护驾,不是,保护我!”
陈长安迅速奔向苏鼎风!
两条人影抵达现场长宁公主身前,分别是臂膀镶套有锋利鹰爪的男人,以及道士打扮的汾阳先生。
啪的一记手刀敲晕长宁,汾阳先生抬手,掌心对准苏鼎风,冷冰冰的道:“你……要护他?”
苏鼎风眉头竖立:“你……要杀他?”
“哼!”
汾阳先生面无表情道:“不出意外的话,现在我们本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从长宁公主口中得到桐油纸显字的方法,可因为他,我又不得不采取暴力手段,带走公主,强行逼问!”
“你说,我能不杀他吗!”
“哦,没得商量!”
苏鼎风一剑划出。
剑光飞劈到汾阳先生面前,被股无形气墙阻拦,消失殆尽泥牛入海。
“咔嚓!”
接着,他五指虚握,远在数米外的苏鼎风突然神情痛苦,紧咬着牙单膝跪倒,粗喘起来,骨骼在相互挤压中变形,内脏,在慢慢的分裂!
“我这宰生,除去原术悯世的先天特性能克制外,只有七品生死境的武者,儒家知天命的圣人,佛家的金刚,道家的无妄境,亦或,修真者的化神境,方可抵挡!”
“苏鼎风,你个小小的先天中期,拿什么护!”
“砰!”
话到此处,他五官扯出狰狞,持续用劲,作为直接的效果反应,苏鼎风周身不断炸裂出血雾红点。
然而,正当原术宰生要将这位白衣剑侠彻底撕碎的时候,有杆银枪从高空坠落下来,宛若九天星河之水倒倾,咔嚓嚓刺地三尺,震的周围皆衍生出网状龟纹。
枪杆顶端,一浑身银白色盔甲烨烨生辉,风姿飒爽扎条长马尾的女人,傲然挺立。
她双手负背居高临下,嗓音清绝鸣动在整个公主府上空:“我既是七品生死境武者,又有原术悯世,先天克你宰生!”
“护得,还是护不得?”
第三十四章 菩萨低眉
稳立于地面的汾阳先生与鹰爪男子闻言抬头,面色骇然:“你……曹舞,你怎知此中变化?”
“笼罩在长宁公主府上空的结界,是我用特殊阵法布置而成的,即便是你七品生死境的修为,总得要先破,不可能悄无声息进来吧?”
曹舞冷面无情,嗓音清绝道:“何需破,从一开始,便在府上。”
“什么?”鹰爪男身体歪了歪。
陈长安扶起重伤在地的小舅子苏鼎风,随即又躲藏在他身后,做个鬼脸道:“我既然昨天就猜到你们想要干什么,当然会做足准备,否则岂敢动手!”
似道士般束起长发的汾阳先生强忍着不自觉抽搐的眼角,缓缓抬手:“很好,很好,我还从来没有如此失败过,被个瞎子算计的感觉,真的非常差。”
“但是,曹舞,你号称九州巾帼第一人,我偏偏不信邪,宰生,未必就要受你悯世的制衡。”
原本恐惧的鹰爪男子,听到这话心中莫名其妙的升腾出股盲目自信,纵身跃起,锋利的双爪探向那位端立枪杆的银铠女人。
曹舞脚尖自前而后轻挑下,刺进地面的银枪尖锋崛起块块砖石,三百六十度旋转升高,摆正方向落入手中。
“大白天戴面具,有多见不得人?”
轻叱一声,她身形瞬间消失原地,再出现,已至鹰爪男身前半尺偏下些的位置,枪尖上挑。
刺啦的一串深槽,应声出现在鹰爪男腹部,并且不断往胸膛蔓延,鲜血飞溅,他意图交叉锋利的双爪来格挡,霎时间,银白铠甲的主人却鬼魅的位移闪挪到后上方。
手臂横开到长枪两端,前平后摁,白如裹雪的枪杆被她用力压弯出个弧度,蓄满威势呼啸而开,狠狠弹敲在鹰爪男脊骨。
“啊!”
一声惨叫,他坠落,砸的砖石碎爆四起,轰出个半径足有两米的深坑,残喘着,吐血着,再难动分毫。
汾阳先生押住长宁公主连连退步拉开距离,深吸口气道:“好,很好,果然不愧为九州巾帼第一人,乌衣卫副统领。”
“但……我还是想要试试!”
圈圈气浪以自身为圆心炸开,汾阳先生掌心对准曹舞,施展出十成意念催动的原术宰生,凡所及之处,人皆骨骼相互挤压,内脏翻滚沸腾,而威力最强的点,正是白衣铠甲,银枪飒飒的曹舞悬立的位置。
“七品面前,你相合境的原术,并没有用。”
她淡然开口,双手拢十,银枪横搭在臂弯,意念集中,于是,身后渐渐出现尊立于金云顶端,玉面精致伟岸庄严,通体宝相肃穆的彩衣菩萨,似俯瞰世间,垂怜万物,令人不敢直视。
举止神态,仿佛与曹舞合而为一,星眉微低。
第15原术.悯世大开大合。
那些被宰生折磨苦不堪言的人们,一瞬间全都得到释放与解脱,仿佛在金光的笼罩下,没有情欲,没有烦恼,有的,只是无尽的欢乐,炸掉两个肾的李术全面恢复,睁开双眼仰视菩萨法相,虔诚而又真挚。
武元衡沉默不语!
苏鼎风咔咔咳两声:“这货竟然都把原术修炼到衍象的层次,难怪师父说她……呵呵,有手段不早些现身,什么意思?”
饶是视线昏暗打层马赛克的陈长安,都能够清楚瞧见那尊矗立在曹舞身后的法相有多雄浑壮阔。
“曹舞是武者,为何能化出佛像?”他发出知识匮乏的嘀咕。
苏鼎风想说又不想说的道:“武者是个比较……杂乱的体系,觉醒原术后,再经过领悟与磨练,可修出与原术相关的法体,这一层次,称之为衍象!”
“只要与原术勾连,佛家的菩萨罗汉,道家的明尊仙神,甚至天下灵兽,九州奇观都可幻成。”
陈长安听的心神摇曳:“如此说来,武者倒是个蛮横强大的存在。”
“强个屁,粗鄙!”苏鼎风嗤之以鼻。
陈长安:“你刚刚还抱怨人家没早些出手!”
白衣剑侠面色不改:“两码事,休要混为一谈。”
陈某人不再瞎逼逼,注意力集中在双方的战斗。
汾阳先生大喝声,双手掌心齐开,持续变强充沛的涟漪状一荡再荡,然而,在低眉的菩萨法相之下,显得苍白无力,湮灭殆尽。
“悯九州,怜世事!”
曹舞开口,背后的菩萨轻拈出玉净瓶中的杨柳枝,蜻蜓点水,随即道道透明的光带,凌空卷麻花似的冲撞而出,以摧枯拉朽之势,正轰在汾阳先生胸膛。
几乎同时间,又分化出股无形的力,裹卷住被他押挟的长宁公主,转送到安全区域。
啪啪啪啪,汾阳先生不停倒退,每次步伐的落地,都砸的方圆百米颤颤巍巍,最终直接倒飞出去,撞的墙壁四分五裂,一片废墟。
陈长安高呼:“舞姐666,快,上次在三元观劫走公主殿下的就是他们,不要放过。”
闻言收起悯世法相,曹舞持枪飞冲到深坑前,尖指鹰爪男:“脸戴面具,是有多见不得人。”
“等等,住手!”
正在她要挑破面具的时候,废墟中的汾阳先生狼狈起身,高呼:“曹副统领的悯世果然厉害,但……还请今日能够高抬贵手。”
曹舞精绝的面容神采冷艳道:“尔等在长安城为非作歹,甚至还对当朝公主动手,怎么,还觉得,今天能从这里活着离开?”
汾阳先生胸有成竹道:“在下想,曹副统领,会放人的。”
说话间从腰间扯出枚通体洁白如在牛乳中浸泡过的色泽腻滑的琼花玉佩,丢向曹舞,后者顺势接过,当下面色发生微不可查的变化:“从何而来,你与此物主人什么关系?”
她用的是传音入密,别人听不到。
汾阳先生笑意深长:“曹副统领,究竟是放,还是不放呢!”
收起长枪,聚拢在琼花玉佩上的目光刻意涣散开,曹舞冷冰冰道:“滚吧!”
“多谢!”
汾阳先生作揖,生怕这位白银亮甲英姿飒爽的女中豪杰改变注意,从深坑里面拽起重伤的鹰爪男子转身就走,曹舞凝望他们远去甚至最终消失的背影,欲出手,又作罢。
武元衡疑惑:“曹副统领为何……为何要放掉贼人啊?”
曹舞做官场礼,道:“武大人放心,我自有计较的,还是先看看公主殿下有没有事吧!”
扯开话题,随即枪尖擦地拖磨出串串火花,小跑到仍然昏迷的长宁身边,两指凝气点在眉心,很快,她苏醒过来。
“臣救驾来迟,公主殿下恕罪!”曹舞枪杆直杵,单膝跪倒。
李术与武元衡双双叩首:“臣等护驾不周,请公主殿下降罪。”
长宁揉捏揉捏干巴巴的眼睛,摇晃脑袋:“没事没事,只要把杀害小莲的王八蛋给弄死就好,哦,还有,后面来的那两个货呢,我记得上次在三元观抓我的狗贼也在。”
李武二人不语,曹舞回禀道:“公主殿下恕罪,臣办事不力,跑了。”
“哦!”
长宁眼珠子滴溜溜转动几下,释然摆手:“无妨无妨,那些个王八蛋们本来就狡猾!”
“唔啊……”
打个哈欠,她伸展杨柳小腰:“这次能够成功破案,你们都是有功劳的,尤其陈长安,本公主说到做到,想要什么赏赐!”
“咦,陈长安呢?”
……
公主府后园,当日苏鼎风用二剑东来屠狗的地方。
这位白衣剑侠再次持剑,单脚踩点立于垂花石拱门上,把从衣领上拎来的陈长安随手一扔,侧着脸道:“案子勘破了!”
陈长安拍拍衣角尘土踉跄拾起,摆正神情:“是的,案子勘破,本不该破这么快的。”
苏鼎风轻挑下眉:“可你就破这么快!”
陈长安挺挺腰板:“我岂非一直都很快!”
“是的,很快!”
“倒也是,一个人若做什么都快,他的运气,总不会太差的。”
“哗!”
剑光闪过,院中树倒,白衣剑侠暴跳如雷:“我的意思是,快告诉我君有青锋一口的全篇,我一直在暗示在暗示,听不懂吗?”
第三十五章 陈某得死
“是!是!是!”
陈长安很有理由怀疑,苏鼎风之所以把他带到这里来,无非是在暗示,如果不乖乖配合,那日的黄犬就是下场。
之前有言在先,他不敢造次,却还是深知气势不能输的道理,双手负背摆足范儿,鼓足肺活量朗道:“此乃,我陈门不传之秘,看尔虔诚,且说予听。”
“君有青锋一口,久被尘劳关锁。有年尘尽生光……斩破山河万朵。”
轰!
神经高度紧绷的苏鼎风,一瞬间恍若在漫天的冰雪中遇到春光的洗礼,在长途的跋涉后躺尝暖澡的沐浴,享受,舒适,而又满足。
渐渐的,这种情愫上升为得意,人间最得意。
接着,是唯我独牛逼的傲然畅快。
脑海中,浮现他苏大剑侠飞升直上九霄,一剑划出千里复百里的画面,剑气剑光过处哪管山峰几千仞,岭岳多少丈,皆平覆之。
没错,正是斩破山河万朵的波澜壮阔,霸气酣畅,只有这几个字,才衔接得住前三句的铺垫,承的住那种久被尘劳关锁的愤慨。
“哈哈哈,我,苏鼎风,巴山剑派亲传弟子也!”
拔出铁剑,他两指轻弹,随即不偏不倚的落进手中,放声高呼:“君有青锋一口,久被尘劳关锁。有年尘尽生光,斩破山河万朵,斩……破山河万朵!”
脚尖轻踏,他扶摇直起,于长宁公主府上空朝东一剑横划,剑光呈散扇漫出,随即又不消停的闪现到远些的位置,换个方向再划。
换方向,划!
换方向,换方向,划划!
换方向,换方向,换方向,划!划!划!
终于,渐渐消失在陈长安模糊的视线当中。
而这位半瞎赘婿还没来得及感慨小舅子的神经兮兮,身后有人开口:“苏鼎风,挺有趣的!”
陈长安回头,是曹舞。
呵,他应该叫苏鼎疯,吐槽着,陈长安拱手道:“拜见曹副统领,这次多谢您出手相助。”
曹舞轻笑下:“谢什么,贼人们危害长安城,意图对公主殿下不利,本就该受乌衣卫管辖,只是你信中所提,让我不至于落同僚把柄。”
陈长安呲牙嘿嘿,正准备要再找个话题,突见曹舞掏出块纯金打造,表面镌刻有座高楼的牌子道:“或许我可以找人治好你的眼睛,有没有兴趣,加入乌衣卫。”
其实如果是熟悉曹舞的人,都知道她平日里很难说话超过十个字的,冷艳到仿佛雕刻的五官不会有过多的表情呈现,此时面对陈长安,倒出奇的有兴趣。
而陈某人,愣了愣道:“舞姐,乌衣卫都干些什么?”
曹舞耐心说明:“负责监察朝中五品以上官员,以及皇亲国戚各项相关事件,再者,守卫长安城稳定。”
“嗯,舞姐你们乌衣卫很好,但可能不太适合我!”
陈长安摇头婉拒,从刚开始,他便没打算要加入,刚刚的问题只是个合理的转折承接而已,一来,受不住勾心斗角,二来,不喜欢被所谓的上司皇权管着。
江湖朝堂,他更喜欢前者。
而曹舞,得到回答神情并无多少变化,依旧把金牌硬塞进他手中:“好好考虑考虑,不着急的,考虑好,可以随时带上金牌来乌衣巷找我。”
“好,好的!”陈长安并未再明说什么,乖顺接下,路不能走绝。
“嗯!”
曹舞点点头:“当然,我来主要还是因为,公主殿下找你。”
……
片刻后,陈长安抵达厅中,现场只有长宁,李术和武元衡需要回去拟写案件详细经过的文书报承上司文昌明,至于曹舞,回乌衣巷藏兵楼调派人手护卫公主府。
长宁坐在梨花木椅上摇摆着双腿道:“这次勘破小莲的案子,并且及时识破贼人计谋,陈长安,你功劳最大,咱们有言在先,想要些什么奖励,尽管滚吧。”
“滚……”
陈长安瞪大眼珠子。
长宁摇手:“不不,口误,尽管说。”
他本想回答黄金万两妻妾成群的,但最终还是按耐住,十分有底线原则的道:“启禀公主殿下,就按照之前说好的,恢复苏家内城户籍即可!”
长宁澄澈如玻璃珠的眼球攒了攒,偏斜脑袋:“你不是已经被苏家休掉,为何还替他们要赏?”
陈长安以手扶额,颇为尴尬的道:“现在又是了!”
“好叭好叭,我稍后便去求见母皇,这事不难的。”
说到这里,她环顾四下无人,噔噔噔的跑过去紧关上门,凑到陈长安耳边,做贼似的生怕被偷听瞧见的样子,低声道:“你……怎么知道,关于录本的事?”
“啊……这……”
小陈子神经咯噔的下,长宁公主看上去嘻嘻哈哈没心没肺,但不等于傻,刚刚自己虽然隐晦的只提到桐油纸,很明显还是引起注意。
“我……我……草民是在查案过程中,无意间从匪徒口中得知,他们想要获取桐油纸显字的方法,至于录本,那是什么东东?”
陈长安直挺下巴眼珠子瞪圆,满满的好奇与不懂。
而心思单纯的长宁公主不但选择百分之百信任,还自然而然幻想出陈某人严刑拷问对面贼匪,贼匪吓的屁滚尿流有问必答的画面,轻拍胸口自我安慰:“不知道录本就好,不知道录本就好!”
“公主殿下您说什么?”陈长安明知故问。
“哦,没什么,没什么!”她微笑着。
“啊!”
突然,笑着笑着就像只受到惊吓的兔子蹦哒到半米高,咋咋呼呼:“完蛋完蛋,徐鹤子那个混球是假的,没人给母皇陛下描摹圣容……我万寿节送什么?”
“哎呀呀!”
她焦急的在房间里面胡乱翻觅:“杯子,这件西域进贡来的九龙杯如何?”
“不行不行,母皇又不缺,再说,毫无新鲜感。”
“金银饰品呢,呸呸呸,还是不可以,母皇最不缺的就是这些,啊,别的皇兄皇姐们都在精心准备,我现在……呜呜呜!”
看着她的跳腾,陈长安心思活络起来,长宁不比其他皇子王孙,用紧跟潮流的话来说,这人可以交,你说啥她信啥,如果搞好关系,日后在长安城肯定能成为倚仗。
至少遇到些小灾小难,找她是可以摆平的。
在这个世界里活着,要跟两种人建交,第一是类似曹舞的高品强者,第二是权利阶级,只有摧眉折腰事勋贵,才能拥有开心颜。
“启禀公主殿下,我倒是有件东西,可以献给女帝陛下,而且,肯定能比其他皇子的都得欢心。”陈长安弯腰拜道。
“真的吗,快快快!”长宁冲过来两手齐出,恨不得掐死他。
陈长安咔咔咔喘气:“公……公主殿下,待我回去准备,明天早上送过来。”
“好哒!好哒!”
长宁丝毫不怀疑的拍手叫欢,喜笑颜开:“你等着哈,我立刻进宫去请母皇降旨,恢复你苏家内城户籍。”
……
某间宅院正厅内,主人坐在正对门口的位置,手中死死捏着本白纸无字的录本,吹胡子瞪眼,满面杀机凶啸:“可恶,可恶,眼见着就要成功,没想到功亏一篑。”
“陈长安这个瞎子,胆敢多次坏事,虽然三元观中已得到东西,但不知道显字的方法,又有什么用!”
旁边,向来四平八稳自信满满,腰板挺的贼直的汾阳先生,难掩黯然神采道:“是啊,真没想到,姓陈的如此难缠,这次我可是冒着身份泄露的危险,从曹舞枪下逃脱的。”
“嗨!”
苦笑下,他自行变更话题道:“我发现,陈长安这个人,有问题。”
“哦?什么问题?”宅院主人起身,双眼明亮。
汾阳先生由于身上有伤轻咳了下,缓口气道:“不管是三元观,还是小莲案,于核心内容来说,他其实都算个局外人。”
“三元观时,亲眼经历过案件始末的,只有他岳父苏青棠,但显然,苏青棠没有看出任何端倪,直到全家判刑都没有,那么,陈长安作为不在场的瞎子,又如何抽丝剥茧步步为营。”
“再说这回,我们的主要目标是通过长宁公主,搞清楚如何令赵延泰留下的录本显字,于是李代桃僵派人假冒徐鹤子作画。”
“而长宁本人,生怕白睌知道这件事,会怪罪当年的赵延泰私藏录本瞒而不报,一直不敢让外人知晓,那么,陈长安又是如何清楚,并且把目光毫无差距的,投在桐油纸上的。”
“这个瞎子,令人感到可怕,他必须死!”
宅院主人愤然拍桌:“是的,必须死,今夜动手!”
第三十六章 武道
长宁进宫去见女帝白睌,陈长安在公主府耐心等待,没曾想李术派人传话要见,正好,他同样有些事准备咨询,与丫鬟们打过招呼后离开。
抵达囚罪司的时候武元衡也在,正照顾着受伤的叶凛和花木蓝,据说是服下曹舞送的灵药,已经恢复的差不多。
李术摩挲着手中铜币,视线从病号身上拉回,看向陈长安道:“喂,陈小兄弟,案件告破,你功劳最大欸!”
陈某人嘿嘿道:“还……还好吧,那个啥,李大人找我来是?”
李术警惕的暼下武胖子,走过来伸手从脖子上揽住他,低声道:“陈小兄弟,我认识不少天下名医,或许能治你眼疾,来加入我们囚罪司吧,给你同五品月俸。”
眼珠子瞪愣愣转动,又补充道:“再给安排个官职如何?”
“啊……我……”
陈长安正思考要怎样婉拒,坐在旁边照顾花叶二人的武元衡坐不住了,起身睁圆大眼:“姓李的,什么意思,什么意思,你们囚罪司就是个关押犯人的,不适合陈兄弟,”
“陈兄弟心思缜密长于查案,到我提刑司最好不过,这叫做才尽其用,去囚罪司看押犯人,呵呵呵!”
甩手推开李术,他笑对陈长安:“陈兄弟,来我们提刑司吧,给你安排重职,每个月二十两俸银。”
大闵官衙杂役的起始底薪是规定的十二两,武元衡的“开价”算是超标很多,而李术听闻,当下不爽,梗直脖子宛若要啄人的老母鸡:“不不不,陈兄弟还是适合囚罪司。”
“来囚罪司,我给安排典狱长的职位,月俸三十两,早晨时六刻报道,晚申时八刻散班。”
卧槽,陈长安差点没当场跳起来,按照后世的时间点来算,李术开出的是正儿八经的朝九晚五,多少上班族的梦寐以求,这两二货,肯定是看自个在两起案件中表现优良,想挖过去。
但陈长安,依旧是持拒绝态度的,他始终认为,用后世知识开个火锅店,或者酒吧KTV之类的躺赢赚钱,怎么着都要比受官府制控的好。
而他还有座飘香院,好生利用资源,混江湖同样吃的开。
正考虑着,武胖子再度撞开李术:“去去去,你懂什么?辰时六刻是吧,我提刑司辰时七刻,七刻,晚申时六刻散班!”
“你……”李术气的直喘。
武元衡四平八稳:“我咋的?”
两人从彼此眼神中看到句卧槽你搞事情,在视线交汇一番对峙后,武元衡率先有了动作横身撞翻李术。
“啊!”
李术尖吼了声,扯住武远衡的胖躯,他们相互抱住,像个街头殴架的流氓,在不大的房间里面来回滚动撕拽。
“额……”
陈长安无语的直接,咋还干起来,连忙上去劝阻,弯腰的瞬间,揣在怀中的金牌当啷掉落在地,李武稍微一滞转过视线,表情当场呆萌萌。
“乌……乌衣令?”
“曹舞的乌衣令,你怎会有?”
陈长安挠头道:“那……那个啥,舞姐说是,让我考虑考虑,如果有意加入乌衣卫的话,就拿着牌子到乌衣巷去找她。”
“……”
“……”
李武二人沉默,一张不同的脸同样的蔫啦吧唧,乌衣卫的等级要比三司高出不知道多少倍,即便是他们的直属领导文昌明,都绝非平等层次的存在,所以如果曹舞对陈长安表现出兴趣的话,无计再争。
除非有天曹舞公开喊话,那个姓陈的,乌衣卫不欢迎你,面面相觑半秒钟,他俩先后咳嗽:“咔咔咔,原来……原来是这个样子的啊。”
“哦,加……加入乌衣卫,还是曹舞亲自邀请,挺好,挺好的,恭喜恭喜。”
“哎,武大人,你我为何会在地上,还彼此撕扯住干什么?”
“可能……可能是小莲案终于勘破真相,内心高兴吧!”
“嗯……对对对,我觉得也是,我觉得也是。”
“哈哈哈!”
干笑着站起身各自拍打衣服上灰尘,李术颇有些尴尬的看向陈长安:“欸,怎么陈兄弟也在这里?”
陈某人无语:“不是你叫我来的?”
“哦,没事了,你回去吧!”李术挥手。
陈长安:“……”
顿了顿,他道:“两位大人,你们没事的话,草民倒是还有个问题想要请教,不知可否?”
两人不应声,意思是默认性质的但说无妨,陈长安直来直往道:“其实,我想要修行,所以问问两位大人有关的问题,譬如说,草民适合走哪条路?”
虽说桃花表示飘香院里面有千年之前的各种功法秘籍,但毕竟存在时间差,只能当做外挂来使用,想要真正走通这条路,在现实生活中,依旧得有人引导才行。
说的简单些,他脚踏实地的修行,是在造炮架,从飘香院里不管获得多强大的秘术,归根结底只是炮弹。
嗯,没错,就是这样。
儒家,得天天读书,帕斯掉!
佛家道家,肯定也有许多的清规戒律要守,剃光头戒女色之类的,再帕斯掉。
那么自己的路,无非在武者与修真之间,其实早在穿越之初,他就有在准备,只是事情太多总给耽搁。
李武二人,崩大眼睛异口同声:“这是要准备……加入乌衣卫喽?”
陈长安人畜无害的摇头:“没啊,谁说修行就肯定要加入乌衣卫,我只是觉得,变强些,可以保护自己!”
“真的?”两人目光灼灼,犹如质问。
陈长安拍胸脯保证!
李术点头:“哦,那还行,既是想要修行的话,我手里有本锻体诀,拿去勤加苦读吧,呸,你是个瞎子,读个球欸,找人念着听。”
“锻体诀?是武道?”陈长安语气小心翼翼的。
李术潇洒甩袖:“废话,当然是武道,你还想咋的?”
陈长安委屈吧唧:“有没有可能说,我更适合别的什么体系,类似于像小舅子那样修真!”
武元衡摇头:“如今大闵各种修行体系中,除去武道,其他都是有前提的,就拿修真来说,得具备灵根,并且有专业的教派承认,有前辈高人的亲自授智。”
“你那小舅子,不就是因为巴山剑派掌门人甄子平的亲自指引,才得以入门。”
“也就是说……我只能走武道呗!”
陈长安摊摊手,算是明白其中潜规则,武道没有门槛,只要是个人想练都可以,但其他的有前提,放在前世,无异于进电子厂和国企的区别。
果真是粗鄙武夫多如狗。
“好的,多谢李大人!”陈长安微微鞠躬!
武元衡开口道:“我那里也有些武道最初需要的丹药和能助于稳固根基的法子,待会叫人送过来。”
“多谢武大人!”陈长安再度鞠躬。
接下来的时间里面,他和李术武元衡深度交流武道知识点,得知从入门到至强共分九品,一品练体二品修魂,三品启术四品开山,五品锻神六品相合,七品生死八品后玄,九品则为真武!
三品启术境界,每个武者都会觉醒项属于自我的原术,即特异功能,当然,也有些祖宗坟头不冒青烟的,穷其一生无法觉醒,而升级版的衔象,大概率下是在生死境完成,也有些天赋好,相合境便修的出。
至于当今中原九州武道的人势分布,可以用高品强者有十,朝廷独占六七来形容,修到八品后玄境的有两位,王幽与周遥。
前者坐镇藏兵楼第九层,为乌衣卫正统领,后者制管江湖,是武林第一人,之所以说中原九州,因为大闵东边瀛洲小国,还有位后玄境强者长登拖也。
不过自从几年前东渡挑战王幽险输半招,再未公开露过年面,当然,这只是广为人知的,不排除在九州某个犄角旮旯里,还有偷偷修炼到这等水平,甚至更高程度的人。
聊到下午时分,陈长安接到公主府丫鬟的通知,带着李术的锻体诀和武元衡送的杂七杂八的丹药册子离开囚罪司。
来到公主府,这位深受女帝宠爱的长宁小可爱果然讨到恢复苏家内城户籍的圣旨,陈长安欣然接过,再三道完谢凭借打马赛克的模糊视线返回苏家大院。
踏着夕阳西下的点抵达门口,正正衣冠清清嗓子,摆好十足逼格,准备要在这群“家人”们面前秀波圣旨,然而,还没来得及开口,毗邻苏家大院的两边道路上,有人潮疯狂涌来,其中以大妈大婶居多,将近四五百人,吓的他菊花一紧。
大举压境,最终把陈某人死死围困在中央。
“这是……”
刚要发问,四下嚷嚷声起:“你们苏家长子苏鼎风,一剑劈掉我房梁上的瓦片,赔钱!”
“没错,赔钱,我在家里正吃饭吃的好好的,突然院中的颗百年大枣树被他用剑劈倒,必须要赔。”
“……”
“……”
各种问题,层出不穷,有死鸡的,有死鸭的,更奇葩的是有个大爷正在茅厕里蹲坑,一阵剑气袭来顶棚直接给卷了去,老人家被过往行人看光,索要精神赔偿。
“卧槽!”
陈长安想起小舅子高呼斩破山河万朵,挥剑从长宁公主府后园扶摇而上的场景,懵逼了,这货还能不能行?
鼎疯作案也!
第三十七章 找事?
陈长安无奈的扯起嘴角,硬生生道:“我……我和这家没关系,你们进去讨债就是。”
“胡说,苏家瞎婿,怎么可能没关系,觉得我们好骗是吧?”
“没错,把他先绑起来,咱再冲进苏家,讨个说法。”
“对,绑起来!”
陈长安:“……”
几经反抗无效,他被群众押捆住,轰开苏家大院紧闭的门庭,最终,作为家主的苏青棠嘴里连连唾骂着孽子孽子,十分肉疼的把准备好要搬的整整五马车家当和钱财全部赔偿出去。
秦芙萝在旁边紧咬银牙,攒蹙着秀眉,欲哭无泪。
苏婉秋倒是没什么情绪触动,至于老二苏婉青,亲眼看到自个的胭脂水粉遭到大妈们疯狂抢夺,跳脚埋汰:“哥是个傻子吧,巴山剑派怎么教的?”
又瞪向陈长安:“都是因为你,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偏这个时候回来,咱家大门紧闭的,你不会说里面没人吗?”
陈长安:“……”
“砰!”
正嚷嚷间,鼻青脸肿的朱家文被人从外面推搡进来,狠狠摔了个脸着地,四名身穿差服,腰挎朴刀的汉子紧随其后,为首的是个虬髯浓眉的男人。
他们还押着另外三三两两苏家的丫鬟仆役。
“啊,家……家文,家文你怎么啦?”
看到相公遍体鳞伤,苏婉青花容失色,慌慌张张跑过去搀扶。
虬髯浓眉自称赵刚的男人爆喝:“哼,苏家好大的胆子,明明已经贬到外城而且门上张贴有户部的封条,竟还敢居住,简直不把大闵律法放在眼里。”
角落中的陈长安往苏婉秋旁边挪了挪,低声道:“咋……咋回事,他去外面干嘛?”
苏婉秋轻翘秀眉:“母亲和二姐不想搬到外城去,于是拉着全家人躲院里等你查出长宁公主的案子呢,但家中之前经历过一次抄查,所剩食物不多。”
“所以今天家文带着几名丫鬟偷偷出去准备采购些回来,看样子,是被京兆府的捕快逮住了!”
“额……”
陈长安听完才想起昨天岳母与老二巴结自己的时候,好像有提到说是府上最后的口粮之类的字眼,唉,真够倒霉的。
对方是京兆府,与三司扯不上关系,卖面子肯定行不通,按照大闵王朝的制度来算,前者类似于城管,后者是正儿八经的公安。
不过,低头看眼手中苏家恢复内城户籍的圣旨,似乎也没卖面子的必要。
苏婉青把朱家文揽进怀中边哽咽边呼唤几声,见他昏迷过去不省人事,未禁恼怒:“想干什么,殴打大闵子民吗?我要到府衙去告你们!”
几人一听,相视而笑,领头的赵刚愤怒的口气:“哼,告?去啊,你去告个试试,苏家几天前就被女帝陛下贬到外城,还敢偷住,这可是死罪!”
“别说老子只是爆打姓朱的,就算当街砍掉都无可厚非。”
“我……”
苏婉青闻言,梗直的玉颈无可奈何的缩回来,抱紧朱家文垂首掉泪,却是半个字都再说不出,秦芙萝同样吓到了,没错,现在的苏家是偷住在内城的,要是给抖出去,又落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苏青棠苦笑着摸摸兜,想起全部的银两和值钱的东西已经赔出去,现在没有半点可以用作打点的物什。
他只得扯下老脸凑近赔笑道:“几……几位官爷,都是误会,误会,我们正准备要搬出去呢。”
“放屁!”
赵刚根本不给面子,直接破口大骂:“按照规定,最迟昨天你们就应该搬出去,分明是无视我大闵律法,必须严惩。”
略作停顿,又变换表情道:“不过,苏青棠,你之前做过皇家卫队长,咱们算是同僚,而且当时的官职还比我大呢,这件事给个四百两,我们兄弟几人全当没发生过!”
果然,秉公执法是不可能的,单纯的搞压榨。
“什么?四百两?”秦芙萝忍不住尖叫。
苏青棠愣了愣,强挤欢颜:“几位官爷,四百……四百两太多了吧,这怎么可能拿的出呢。”
“废话,姓苏的,你那皇家卫队长的职位,怎么说都月俸五六十两,做了十几年,拿不出四百两,糊弄傻子呢?”赵刚居高临下,神气洋洋。
同行的捕快们大肆恐吓:“就是,当过皇家卫队长的人,拿不出四百两银子?呵,是不想给吧!”
“大哥,我看还是直接抓走,全送京兆府衙门去。”
“欸!”
赵刚摆摆手,皮笑肉不笑的道:“可不能做的太绝。”
“是!是!是!”
秦芙萝连忙点头:“家文还年轻,恳请几位官爷高抬贵手。”
赵刚一步步走过来,眼珠子从上而下打量着秦芙萝的熟妇身段,眼动淫光:“没钱也行,只要苏夫人,还有两位千金,愿意伺候伺候我们兄弟,这件事,绝对不会有其他人知道的。”
跟在后面的三名随从立刻情欲暴涨,贪婪的望向苏婉青与苏婉秋两姐妹,嘴角直流哈喇子。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呢!”秦芙萝退身轻叱!
护妻狂魔苏青棠情绪败坏,双拳握的咯嘣嘣响,这位曾今的皇家卫队长,显露出武者三品启术巅峰的内劲,震开周身尘土。
“扑哧!”
赵刚与三名同行者拔刀,冷嗤道:“怎么,苏青棠,一个启术境四五年都没觉醒原术的人,想动手?”
“你特娘的想清楚,现在还有回旋的余地,要是动手,可就兜不住喽,再说,我们兄弟四人,你未必就打的过吧!”
苏青棠周身内劲渐渐收敛,拳头松开,他们说的对,如果闹大,真会给满门带来不可挽回的灾难。
“哈哈哈!”
赵刚得意大笑,呵忒的冲他衣服上吐口痰,而后刀尖伸向秦芙萝衣裙胸前对襟位置:“这样才对,来,苏夫人,乖乖让我看看,穿的什么颜色的肚兜,看完一切都好说。”
同行的三人吆喝:“应该是绿色的,据说妇人都喜欢绿色。”
“也不一定,苏夫人这么漂亮,穿粉色的才好看呢。”
赵刚趾高气昂:“着急什么,等我挑开,不就知道喽!”
说着刀尖慢慢上移,身段婀娜丰腴的美妇秦芙萝,不禁呼吸急喘牵引的胸膛阵阵起伏,额头混杂着胭脂的香汗直往外渗。
“啪!”
然而下一秒,清脆的耳光声传出,赵刚整个人倒飞出去,狼狈跌倒在地,又啪嗒嗒啪嗒嗒连滚好几个跟头才堪堪停住。
吓的花枝乱颤的秦芙萝稳住心神,定睛细瞧,只见二女婿,那个平日里被她称作废物的瞎子,站在面前岿然如山岳。
苏青棠,苏婉青,苏婉秋目光齐刷刷看过来,是陈长安,是他一巴掌将赵刚掴飞的。
尤其名义上的妻子苏婉秋,眼波流转,美脸微微动容,眸子中蕴出一抹从未有过的,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异样情愫。
“大哥,大哥您没事吧!”
三个跟班捕快立刻亲儿子似的跑过去搀扶赵刚。
赵刚狼狈起身,晃晃脑瓜子看清楚动手的是陈长安,怒不可遏,挥刀厉啸:“妈的,你个瞎眼赘婿胆敢殴打官府人员。”
“老子知道你帮三司查过案,最近还在给长宁公主调查事情,但苏家人偷居内城,公然触犯大闵律法,是事实,你有天王老子护着都没用。”
“立马跪下磕头认错,否则爷弄死你!”
“弄死我?”
陈长安意识微动,斜插在发中的青翠竹签发生肉眼不可觉的晃颤,于是,有股神秘的力量漫卷到四肢百骸,接着他提起院里头的斧子,对准赵刚,干脆利落的扬手抡出。
快速旋转的斧刃在空气中拉扯出阵阵呼啸,疾驰而去。
“啊!”
赵刚尖叫一声,急忙拔刀。
当啷!
扑哧!
结果是,朴刀断裂,斧子劈进肩膀半尺深,鲜血直冒,赵刚目呲欲裂,浑身抽搐惨嚎。
秦芙萝见血晕,蹦躲到苏秦棠身后,怀抱昏迷不醒的朱家文的老二苏婉青,戴满银珠饰品的小脑袋埋的要多深有多深。
苏婉秋美眸瞪圆,难以置信,他……他陈长安怎敢伤人,而且,什么都看不见,是如何扔的毫无偏差的。
而对面的三名小跟班同样傻眼了,无法接受这一幕,要知道他们的老大赵刚可是二品修魂巅峰的境界,早过一品练体,筋骨皮肤可堪比铁铜,普通刀枪难伤分毫。
他个瞎眼赘婿,怎么可能轻描淡写的丟斧断刀又劈进骨肉。
迟迟反应过来,三人破口大骂:“姓陈的,胆敢殴打京兆府的官差,目无王法,等死吧你!”
“苏家满门,置大闵律法于不顾,公然亵渎朝廷威严,该斩,满门都斩!”
赵刚咬牙忍痛,从肩膀中拔出带血的斧子,握刀怒啸:“苏家赘婿,给我跪下!”
“哼!”
而陈长安,毫无畏惧的嘴角轻扬,抬手松指间,卷住的圣旨扑啦啦竖展开:“你给我跪下!”
赵刚与同行的三名捕快一看,黄绸,玉轴,龙绣,最重要的,是象征帝王权威的玉玺玺印,双腿骤软扑通跪倒。
陈长安步步走近,嗓喉大开大合声音震耳欲聋:“呈黄天之眷命,奉女帝之诏曰,今有陈长安,协助勘察长宁公主府小莲一案有功,特作为赏赐,恢复苏家内城户籍。”
“现在的苏家,是女帝陛下钦准的内城户籍,尔等此举,眼中还有没有大闵律法,有没有女帝陛下。”
“啊?回答我!”
一声质问,宛若道惊雷轰隆隆漫压过去,赵刚浑身直颤,双腿紧夹当场尿了!
另外三人砰砰砰直叩首,面前的砖地都砸出坑来:“不不,不是的,我们不知道啊,我们绝对是忠诚于女帝陛下的。”
陈长安模糊瞳孔炯炯放光:“我苏家,内城住得住不得?”
三人脑袋埋进裤裆,肝胆俱裂,上下牙关咔吧吧直响说不出半个字来,赵刚硬着头皮瑟瑟发抖:“住……住得!”
陈长安一脚踹在他肚腹:“我姐夫朱家文,内城的街头,逛得还是逛不得?”
“逛……逛……逛得!”
陈长安顺手从院门边拎起根棍子,转身来到老二苏婉青面前递出:“给,姐夫受的委屈,都给打回来!”
一瞬间,苏婉青眼眶红润,泪水啪嗒嗒,因为开心,因为感动,她从来没想过有天相公遭到欺负,会是这位被她嫌弃鄙夷的妹夫,挺身而出狠狠的解了口恶气。
苏青棠苏婉秋秦芙萝他/她们,看陈长安的眼神再度升华,金光直爆,夹杂有种隐约的敬仰,宛若拜望神明,在举家面临羞辱的时候,是他,是这个平日里谁都看不起的瞎眼赘婿,站出来扬眉吐气啊!
当然,陈长安是明白全家人此刻的激动与感怀的,手持圣旨摆足姿势心安理得的享受着,直到虚荣心成功爆表,对准二姐苏婉青半瞎眼珠一阵挤弄,催促道:“还不动手?等炒面啊?”
第三十八章 走错家门?
苏婉青依旧是愣神的,呆呆接住陈长安手中的棍子,张圆小嘴巴。
陈长安悠然甩动手中圣旨:“咱家已经是内城户籍,这四个混球还敢来闹事,置大闵律法,置女帝威严于何地,二姐尽管打,我看他们哪个敢反抗。”
赵刚捂压着流血的肩膀,连连哀求:“这……陈……陈公子,我们不知道,真不知道,饶命啊!”
陈长安勾动手指头:“你,爬过来,把刚刚吐的痰用嘴舔干净!”
“什么?”
赵刚一惊,但最终还是乖乖的爬到苏青棠面前,伸出舌头咬牙憋气而舔,毕竟他们几人之前的行为,完全可以被扣个违抗圣旨的罪行。
而苏青棠,昂首挺胸瞬间神气。
苏婉青咬牙红脸的瞪着他,等舔完了痰,当场两巴掌,双手叉腰:“说什么,想干什么,哼,不就是个京兆府的捕快吗?啊!”
“啪啪!”
“噼啪!”
不停的耳光清脆声响起,赵刚被打成个猪头,老二苏婉青终于确定,是真的可以动手,抡起手里的棍子冲向其他三人。
砰啪砰啪的,他们惨叫连连,但不敢躲避,最多是用手护头。
“打我的家文,看给打成啥了!”
“让你打我的家文,让你打我的家文!”
“哎呦呦,饶命,苏二小姐饶命,饶命啊,我们错了!”
“哼,饶命,饶个屁!”
“啪!”
“啊!”
整整半个时辰后,苏婉青提着棍子坐在地上呼哈呼哈的直喘气,头回觉得打人还能这么累,但看眼遍体鳞伤的相公朱家文,俏眉紧竖:“等着,等我休息好,接着打。”
那边,宠妻狂魔苏青棠再度爆发出三品启术巅峰的内劲,一把拽住赵刚:“说什么,想看我夫人里面什么颜色是吧,我倒要看看,你眼窝啥颜色。”
一拳接连两下笔直击出,对方变成活脱脱的熊猫。
苏家大院中,不断的惨叫哀求声此起彼伏。
再过半个时辰,赵刚连同三个跟班捕快们伤痕累累,头破血流的,拄着刀从苏家大院瘸瘸拐拐的狼狈爬出去。
秦芙萝回过神来:“老……老爷,会不会有些过,他们毕竟是京兆府的捕快!”
苏青棠吹吹胡子:“有什么过的,他们欺负我女儿,还想……还对你出言不逊,该打。”
“呸,京兆府的捕快而已,我要还是皇家卫队长,他们算个球?”
陈长安听着岳父老人家的豪言壮语,模糊的视线捕到秦芙萝的站位,伸手从后肩拦住,一副梁山好汉去吃酒的既视感道:“就是,妈妈放心,几个京兆府捕快而已。”
“咱有女帝陛下圣旨在手,就算是京兆府府尹大人亲临,都得乖乖跪着。”
“那就好,那就好!”
秦芙萝轻拍胸脯,随即意识到这个赘婿在和自己发生肢体接触,还叫妈妈,这个时代什么是妈妈,青楼的老鸨啊?抽身往后,通红着脸:“胡……胡说什么呢。”
“哦!”
陈长安后知后觉,举动有些太过开放,大闵是个保守的朝代,当下拱手:“岳母大人恕罪,无心之失。”
“没……没事!”
按照以前的话,她肯定破口大骂,但今时不同往日,陈长安手中有恢复内城户籍的圣旨,他是整个家族的功臣。
连家主苏青棠,都笑脸相迎:“长安啊,你真是我苏家之幸,这回多亏你在!”
以前对陈长安态度最为恶劣,动不动嫌弃爆粗口的苏婉青,更是跑过来,有些不好意思的微微垂首:“妹……妹夫,之前是二姐不好,对你可能,担待,多担待哈!”
陈长安大度摆手:“没事,我懂。”
“嗯,那就好!”
“这次,谢谢你为家文出气,谢谢。”苏婉青深深鞠躬。
苏家大院外,赵刚拄刀走出几步,满脸愤恨:“妈的,姓陈的个瞎眼赘婿,竟敢对我动手,还有苏家,现在不过是介平民而已,岂有此理。”
“总有一天,我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跟班们捂着痛处唧唧歪歪:“大哥,可……可人家手里面有女帝陛下亲降的圣旨,咱还能怎么办。”
“就是,真搞不懂,一个什么都看不见的废物,是如何获得圣旨的,他不是在帮着长宁公主查案嘛,会不会是,已经查出真相,所以,公主殿下出面才……”
“如果真是这样,大哥,恐怕仇不太好报。”
赵刚冷着张脸哼嗤道:“就算他真是因为勘破案件获得的圣旨,又能如何呢,长宁公主只是就事而赏,难道还会站出来维护偏袒他个瞎子不成?”
“只要日后有把柄落在手里,我要让他姓陈的,死无葬身之地。”
……
晚酉时四刻,即后世六点过些的时候,苏家大院中摆下丰盛的饭菜,庆祝恢复内城户籍,是个人都喜笑颜开,上到家主苏青棠,下到丫鬟仆役们,纷纷跑来向“有功者”敬酒。
陈长安逐个应付,说实话,喝惯后世假酒高度白酒的他,在这个时代能灌倒大片。
上次的三元观事件,苏家每个人都认为是种侥幸,再加上举家贬到外城心情沮丧,仍旧觉得陈长安是个废物。
但这回不同,在女帝亲自降令的情况下还能拿到恢复内城户籍的圣旨,简直是神仙行为。
此刻的陈长安,无疑是苏家的宝。
脑袋上缠白色布带,右手半吊起来的朱家文,特意把陈长安拽到角落里,:“妹夫,听婉青所言,这次是你,把我从京兆府捕快手中救下的。”
“而且,咱家这次能够重新恢复内城户籍的,全赖你,妹夫,以后有什么用的到我的地方,尽管开口,朱某肯定竭尽所能。”
额……你个整天死读书读书死读死书的书生,能帮到什么,陈长安内心吐槽,表面笑嘻嘻:“没事哈,都是我应该做的。”
“不!”
朱家文抬手横在眼前,一副仗义死节报君恩的凛然模样:“我辈读书人,仁义礼智信,今天必须说定,以后有事用的到我的地方,尽管开口,莫要推辞。”
他轻昂下巴态度坚决。
陈长安挑了挑眉:“行……行吧!”
“嗯!”朱家文重重点头,终于安心。
陈长安憋憋嘴角,转身到饭桌再随便吃几口便回房休息,没多久,苏婉秋轻推开门步步生莲走过来,端立在面前美眸含波注视他。
陈长安上下打量,嗯……虽然有层天然马赛克看不清样貌,但身材起伏凹凸的还真可以,能和桃花媲美。
挺期待赶快恢复视力后瞧清楚这位小媳妇到底有多绝色倾城。
“咔咔!”陈长安咳嗽两声。
苏婉秋眉眼微敛,轻笑着道出五个字:“这次,谢谢你!”
陈长安啧啧称奇:“按照道理来说,你不应该是……希望苏家搬到外城去吗?这样就可以彻底免除袁云飞的纠缠。”
苏婉秋顿了顿,回应道:“我虽然想,但毕竟也要考虑家人。”
“也是!”
与她对视片刻,陈长安想到还有答应给长宁公主的万寿节贺礼要准备,起身道:“苏姑娘,可否知道长安城哪里有能工巧匠。”
苏婉秋略作思索,疑问的语气:“要做什么?”
陈长安如实以告:“是这样的,万寿节将近,我要替长宁公主,给女帝准备件贺礼。”
苏婉秋意外的张了张嘴巴,心想陈长安就算擅长查案,给女帝陛下准备万寿节贺礼毕竟是大事,他能整出什么玩意来!
但也没多问,想了想回答:“提到能工巧匠,自然是非妙手之称的毛吉莫属,不过他向来只给王孙贵族们制作物件,恐怕咱见不到的。”
陈长安信誓旦旦道:“尽管带我去即可,至于见或不见的我想不必考虑,他肯定会见。”
“君有青锋一口,久被尘劳关锁。有年尘尽生光,斩破山河万朵。”
话音刚落,外面传出嘹亮的高呼,苏鼎风御剑而来,盘旋在苏家大院上方,回音绕梁不散。
“你个孽子,还敢回来?”
听闻动静的苏青棠一脚踹开房门,拎起扫帚爆发出三品启术巅峰的内劲,往高空砸去,想到胭脂水粉全部赔给那群大妈大婶,老二苏婉青同样气不过,怀抱一筐烂菜叶不停的扔砸。
苏鼎风御剑左右躲避,疑惑的挠挠头:“怎么回事,走错家门了?”
第三十九章 烟花与刺杀
陈长安与苏婉秋不约而同的朝半空中投去嫌弃的眼神,并且后者开口道:“走吧,带你去找毛吉,不用搭理他。”
“好嘞!”
说实话,案子结束不再需要这位修仙的小舅子保镖,陈长安同样觉得他是个神经不太正常的人,不愿与之同流合污,收回鄙夷视线点头道:“嗯,好的,咱们走吧。”
扬了扬下巴,他轻捏住苏婉秋的裙带,以此来指引方向,往大闵巧匠毛吉居住的地方而去。
换作以前,苏婉秋对这个名义上的丈夫习惯性的爱搭不理,但今晚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答应带着去见毛吉,或许是因为,他要为长宁公主办事的缘故吧。
苏婉秋在内心这样自我解释。
苏家大院居住的永安坊,距离毛吉所在的永和坊只有一坊之隔,路程并不算多远,戌时三刻,陈长安与苏婉秋两人正式抵达。
此刻日头彻底落下,整条长长的街坊都张灯结彩,绿里花红的,盏盏明灯升起,照耀的入眼所见一片繁华,在偏后位置些拉拽住苏婉秋裙带的陈长安,与前面那个倩影双双行走,倒也般配。
再过两刻,他/她们来到大闵巧匠毛吉的住处,是个手工作坊,有两名门童守卫在外面。
“到了!”苏婉秋偏侧脑袋,提醒身后的陈某。
陈长安哦哦两声,凭借着打有马赛克的视力向前几步,拱手道:“两位,在下陈长安,有事找毛大师,还请代为通知。”
矮胖些的门童摆袖:“师父正在给当朝太子制造花灯呢,不见任何人,请回吧。”
而身材高瘦的门童,上下一番打量,冷呵道:“看你们的穿着,勉强能够居住在长安内城吧,我家师父向来只见富家勋贵,至于你们,还不够资格。”
苏婉秋紧翘起秀眉:“这是什么意思?”
高瘦门童眼神鄙夷:“什么意思,还能是什么意思,滚蛋。”
“你……”
陈长安拦住动气的苏婉秋,笑嘻嘻道:“两位,我见毛大师,是有重要的事,给长宁公主制作万寿节贺礼的,所以,还请通报。”
“说什么?”
连起初颇有些礼貌的矮胖门童都讪讪道:“没猜错的话,你是个瞎子吧,啥都看不见的残废,还给长宁公主制造贺礼,真是要笑死我,哈哈哈!”
高瘦门童翻白眼驱赶:“赶快滚蛋,我家师父不是随便能见的。”
“什么事啊,吵吵闹闹,我正在给太子殿下制造万寿节的花灯呢,能不能肃静。”
话音刚落,从里面走出来个头发灰白但腰杆挺直,看上去精神状态十分饱满的老人,正是毛吉。
“师父!”
“师父,这两个人非要闯进来见您,我们正要赶走呢。”
两门童纷纷弯腰说明情况。
毛吉的目光随即顺着两名弟子的指点看向陈长安与苏婉秋,斥骂:“赶快走,不要瞎嚷嚷,我还要给太子殿下作花灯,要是耽误了,你们十个脑袋都不够砍!”
陈长安依旧笑眯眯,用只能够看清楚坨白的视线凑过去道:“毛大师,我来是替长宁公主制造万寿节呈给女帝陛下的贺礼的。”
“你说什么?给长宁公主?”
毛吉略作思考,似乎想到什么,颇有些诧异的发问:“你就是……给长宁公主查案子的陈长安?”
他作为大闵第一巧匠,怎么说都是有身份地位的,自然能够接触到更为广阔的消息,昨夜就听说,长宁公主与三司请了个什么都看不见的苏家赘婿查案。
陈长安点头:“是的。”
有这层关系在,毛吉态度稍微转变,端正道:“陈公子想要为公主殿下准备什么?”
陈长安神秘兮兮的,凑到耳边低声嘟嚷,毛吉听完双眼放光,语气却又带点质疑:“这……这样真的可以?”
陈长安拍着胸脯保证:“当然,可不可以,毛大师试试,不就知道了!”
毛吉与陈长安对视片刻,随即吩咐两名门童:“你们去准备些硝石屑,木炭粉,硫磺沫,竹筒,以及火石片来。”
“师……师父,他不过是个瞎子,何必浪费时间呢?”矮胖的门童嘀咕。
毛吉爆喝:“我叫你去!”
“是!是!是!”
两人不再多说,连忙照做,于是,两刻钟后,一束束绚烂夺目,耀眼多彩的烟花,从毛吉居住的院子位置咻咻咻的冒冲而起,在夜空中绽放出串串星火,美的不像话。
两门童瞪直眼珠子:“这……这,好漂亮,真的好漂亮啊。”
苏婉秋表情陶醉,完全沉浸在夜空中的朵朵流光溢彩中,简直是场视觉盛宴,陈长安竟能够想象出此等惊艳绝世的东西。
毛吉抬头仰望,一脸的神往与惊叹:“陈……陈公子,真的可以欸,我制造了大半辈子的手工,从来没有想过把硝石,硫磺,炭木压缩在竹筒里,以引线点燃,竟能够做出如此美丽的东西。”
“陈公子真是奇思妙想,毛某佩服,不知这东西,可有名称?”
陈长安摆摆手:“它叫烟花!”
“烟花,好个烟花,以前从未见过,比起太子殿下的花灯,不知要好多少倍,甚至其他人的贺礼,都比不上,看来今年的万寿节,长宁公主,要深得女帝陛下欢心啊!”
毛吉激动不已,他尽管造物大半辈子,可惜多数情况下都是在前人的基础进行加工与改造,未曾捣腾出过新鲜玩意,而烟花的问世,无疑令他有种强烈的成就感。
莫说几千年,百年后,恐怕世人就要将他这位大闵巧匠遗忘,然而陈长安的到来,烟花的出现,会令他的存在经久不衰,是名垂青史的恩情啊。
向来性情不定的毛吉,深深弯腰:“陈公子,此烟花必然引起长安城全城人的热捧,到时候我的名声,也会水涨船高,您愿意把这个机会给我,毛某……感激不尽。”
苏婉秋讶异,完全没想到刚刚还拒绝进门,声称他们没有资格的毛吉,这位勋贵集团都要奉为座上宾的人物,会在陈长安面前如此的放低身段。
当然,她是无法感同身受的,对于一个手艺人来说,毕生呕心沥血,不就是为造出件能够永盛于历史长河的东西,不就是为千年后有人使用到这件东西,可以想到创造者。
这是每个工匠的梦,陈长安,是他的圆梦者。
而陈某,见怪不怪的口气道:“毛大师客气,在下只是提供个简单的设想而已,主要还是你造法高超手巧心灵。”
在面对长宁的嘟囔时,陈长安结合分析原主记忆与生活日常,得到的结论是,大闵并无烟花。
所以立即把万寿节的贺礼与之对标,其实他完全能够自行制作,奈何眼瞎,可能会烟花没做成,先自个给爆破了,于是这桩出风头的好事,水到渠成落在毛吉身上。
听闻他谦虚言辞,毛吉再度鞠躬:“不不不,陈公子,万寿节过后,烟花必将大盛于天下,毛某也能顺带沾光,全赖您啊,日后陈公子若是有用的到毛某的地方,尽管开口。”
“好……好的!”陈长安如是回应,装逼不就是为能获得别人钦佩,理所应当!
下一秒,毛吉瞪向两名门童,高声训斥:“你们还不赶快向陈公子道歉!”
“是!是!是!”
“陈公子,刚刚是我有眼无珠,我该死,冒犯您了,还请大人有大量,别往心里去。”
二人惶恐的语气。
“无妨!”陈长安双手负背,悠哉摇头。
见弟子得到原谅,毛吉笑逐颜开,激动的再次摆出排做好的成品点燃,咻咻咻间,五颜六色的烟火冲向漆黑的夜空,扑哧扑哧的炸裂开,绽光簇彩。
唯美宛若流星雨!
大闵时代没有见过烟花的他们,全都沉浸其中,无法自拔,虽然只有刹那,但划过眼眸,留下的震撼是无比永恒的。
整条永和坊,家中,街道上,但凡注意到奇观盛象的人,都往毛吉的住宅聚集拥挤,啧啧称奇:“那是什么东西,好美,我从来没有见过。”
“是啊,太漂亮了,好想就这样看着欣赏一辈子。”
“阿爹阿爹,糖儿要,糖儿要。”
“是从毛大师家中升起来的欸,肯定是毛大师造出来的新玩意,真不愧为大闵巧匠。”
同时,朵朵烟花绽放,氤氲散飘中,两条人影悄无声息的脚尖轻点,降落在毛吉家正厅房梁之上,隔着彩霾盯住陈长安。
“现在他身边既没有苏鼎风,也没有李术等人,是动手的最好时机。”
“是的,真美,能死在其中,也算是种幸运吧,先生,还请发动宰生,直接弄死他。”
没错,二人正是鹰爪男与汾阳先生。
道士打扮的汾阳先生嘴角轻勾,冷冰冰的口吻:“也好,这个瞎婿,连续两次破坏咱们的计划,该死,我要让他五脏六腑,全炸裂成血雾。”
说话间缓缓抬手,五指张开掌心对准陈长安,第9原术宰生发动,圈圈扭曲了空间的波浪,向前涌去。
第四十章 抗衡
在他的原术力量波动下,一束束飞升而起的烟花同样轨迹发生轻微变化,而当那种隐约扭曲的范围,悄无声息蔓延扩张到陈长安面前时,他斜插在发中的青翠竹签,与怀中曹舞所赠的乌衣令,两两颤动。
代价是,前者颜色转暗。
呼!
扑哧!
两股力量拧成无形屏障,当杀机真正逼近,代表乌衣令的金黄色光华不堪一击,支离破碎。
而那抹青辉,却又以摧枯拉朽之势反转局面,与宰生剧烈对冲,炸叠出层层气浪往四周爆去。
“卧槽!”
隐匿的危险,变的动静十足。
陈长安惊呼,下意识躲到苏婉青后面,但想了想,又往前摸索,反护住她,毛吉与两门童慌慌张张四下打量,最终注意力集中在正厅房梁之上。
陈长安紧跟着残次视线聚焦,在明艳璀璨的烟火照耀底,捕捉到身型体态似曾相识的两人。
这时,动手的汾阳先生微愣:“怎……怎么回事,我的原术宰生,对他无效?”
鹰爪男大为意外:“不可能啊,他没有任何功底,而且还是个瞎子。”
汾阳先生若有所思:“应该是,身上佩戴有特殊的法宝,但我实在想不清楚,天底下有什么法宝,能挡住宰生。”
话音落下,他膝盖弯曲再伸直,借助弹跳力跃上高空:“陈长安,纳命来。”
一声咆哮,吓的陈某浑身每寸肌肤皮肉都剧烈颤抖,这音色,不正是那天在长宁公主府被曹舞击退的,会原术的神秘人。
要知道,连修仙的小舅子都不是他对手,早该意识到,自己两次破坏计划,这群二货们肯定气急败坏要来报复的,草率了啊。
陈长安拽住苏婉秋转身就跑,不带丝毫犹豫。
然而刚跨开腿,鹰爪男锋利的精钢双爪探出,直追而来。
乌衣令再无丝毫反应。
青翠竹签忽明忽暗,貌似是在蓄能。
毛吉反应过来,提刀欲护:“贼人,休要伤害陈公子!”
厉唤声惹起汾阳先生的注意,他长袖轻挥,这位大闵巧匠连人带刀惨撞在墙壁,当场昏死。
两门童吓的赶紧躲在竹筐底下。
“刺啦!”
一阵划破空气的呼啸声响起,双爪杀到,距离不足半尺。
苏婉秋意识到危险,勇敢转身。
于是两爪划破她胸脯大片衣物,拉溅出串长细的血花,震飞出去。
“婉秋姐姐。”
陈长安拉开箭步,凭借模糊的视线先半刹挪动位置,张开双臂来到下方把她接到怀中。
“婉秋……婉秋姐姐!”
他呼吸猛然间变的急促,没来由的提心吊胆。
对面,鹰爪男与汾阳先生双双降落。
前者用锋利的钢爪摩擦脸上铁面具,勾出阵阵令人倍感森寒的金属划音,冷冰冰开口:“姓陈的,屡次破坏我们计划,实在该死,今天,神仙难救。”
而汾阳先生,则再次抬手掌心对准:“我似乎发现,你身上有能够对抗宰生的法宝,不过,真好奇,它能挡几次。”
“呵呵!”
陈长安缓缓弯腰,把苏婉秋暂时安放,接着,抽出发中的青翠竹签,以握剑姿势相持,苏鼎风不在,曹舞不在,李术等人不在,面对两个危险分子的夹击,唯一的生机就是死战。
束手就擒,不可能的,毕竟代价是死。
当然,幸运的是有那粒上次去飘香院,桃花赠送的能够激发潜力的伟丸,暗中摸掏出来,他想都不想的嗑咽下去。
入口即化,融为一股暖洋洋的气流灌穿腹部,再泼散开来,遍袭到全身,淌洗四肢百骸奇经八脉,这个过程中,连每粒细胞,似乎都变的鼓胀,膨起,充满力量。
鹰爪男势在必得的逼近,语气冷漠:“姓陈的,你个瞎子,难道还妄想反抗不成?下辈子记得,没什么本事,就别多管闲事!”
“刷!刷!”
他不再废话,双爪齐出以强沛无匹之势交叉冲扑。
而陈长安,也几乎在同时间,五指一攒再攒,把手中筷子长短的青翠竹签握的死紧,正对杀气腾腾呼啸而来的方向,发动术法桃惑。
阵阵桃香弥漫,鹰爪男意识出现片刻恍惚。
“就是现在!”
他瞅准机会拉开箭步,冲到近前一击刺向眼中模糊轮廓的心肺位置,扑哧声,刚从桃惑中缓过神的鹰爪男,直觉胸脯阵阵疼痛传来。
接着,有东西铆进肺叶。
“啊!”
他惨呼。
陈长安握拳,一轰再轰。
砰砰砰的拳拳到肉声中,鹰爪男身体后仰,如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砸在地面。
狠狠的摇晃脑袋以保持清醒,鹰爪男口悬鲜血,面具下的张脸拉扯出条条难以置信的黑线,十分不甘的拾爬起来想要再度出手,奈何刚运转内劲,伤口又生出阵阵灼痛。
“可恶,有灵气!”
他单膝跪倒,无力的看向汾阳先生:“小心,姓陈的手中……咔咔……手中的竹签是灵物,之前挡下宰生的,很可能就是它!”
“我早该想到,他能在三元观枯井中截杀幽若,肯定有些手段,大意了!”
汾阳先生闻言收敛起任何多余的表情,集中念力:“世上能抵宰生的法宝倒也不多,我倒要看看,它能抵几回。”
于是爆发出蓬勃气机,掌心内代表宰生的神秘光络铺天盖地席卷而出,远在数步外的陈长安,顿觉心绞痛,肾窝子疼,肠翻胃搅。
只可惜这种效果,远不是汾阳先生想要的,按照他的预计,陈长安应该浑身内外血管筋骨全部炸裂,自爆成瘫肉泥。
毕竟,是十成威力的宰生。
“没有灵物波动的痕迹,所以……他是单单凭借强横的肉身在硬抗,怎么可能,要纯粹的用身体硬抗宰生,至少得生死境吧?”
汾阳先生无比诧异。
而陈长安,遭到宰生的不断进击刺激,吞服伟丸融化得来的那股暖流,越发充沛雄浑,滋养的每粒细胞再度呈几何倍数膨胀。
肉身与脏腑的承受能力,更上一层楼!
“啊!”
他仰天长啸,迫切的想要将这股滚烫灼燃的热能转化为力量释放出来。
一脚踩地砸出个深坑,陈长安借力腾身而起,竟轻而易举跃到半空,接着手中筷子长短的青翠竹签执过头顶,如风,若刃,似短剑,有强大的内劲源源不断灌注其中。
烟火依旧,咻咻咻的激射飞爆,绽放出层次分明的绚烂,在陈长安身后的无尽夜色中,彩映出一方别样唯美的背景,照耀衬托的定格在半空中的他,宛若神明。
“这一剑,名唤斩仙,杀得你否?”
陈长安高呼着,身体三百六十度旋转,头朝地面,竹签于前,拖拽出条纤长的云尾,以汾阳先生站立的位置为目标俯冲而下。
裹挟天地之力,星月浩瀚。
剩余的全部烟花,在同时间受到某种神奇的牵引,喷升到一定高度巧妙的旋划个半弧,紧随在陈长安后面,勾连成道流光的花幕,笔直倾落。
矗立在地的汾阳先生四十五度抬首,仰望着万千花火明光拥簇中手持青翠竹签渐渐靠近放大的陈长安,额头不禁沁出汗珠,嘴角微抽。
“这种力量,真的是个以前从未踏足过武道的人,能够发出的?”
“不……这不是武道,有澎湃的仙灵气息……可……又不是修真者,到底怎么回事?”
他脑海中竟有后悔来杀陈长安的念头一闪而逝,面临这种令人震惊的波澜壮阔,出现短暂失神。
迟迟反应过来,立刻汇聚周身全部劲道,打出股排山倒海的上冲的力。
“砰!”
“轰隆!”
震耳发聩的爆啸响起,青翠竹签的点,与汾阳先生站立的点两两相接相对,扩散成半径为两米,四米,八米……数十米,直至百米的大圆。
地面微颤,仿佛被人削出一层而整个海拔猛然往下降了半尺,层层叠叠的气浪铺炸翻滚,掀倒院中各种陈设,摆具,咔嚓嚓的,墙壁龟裂坍塌。
宛若九天银河倾落而下烟花,紧随其后触在地面,绽开朵朵纷繁。
各种氤氲尘霾漂浮间,隐约可见陈长安的竹签,刺进汾阳先生额头,而他本人,却也面色惨白的嘴角淌血,点点滴滴!
第四十一章 半个月?
当朵朵烟花的绚烂散去,方能看清陈长安青翠竹签从上而下刺进汾阳先生额头,而汾阳先生的右手,直接抓进他的胸腔,破肉透骨,直抵内脏。
面对青翠竹签带来的灼灼疼痛,汾阳先生直觉得要形神俱灭,那是种超越肉体的,针对更高层次的伤害,但还是咬牙承受着,并嘴角悬挂一抹得意。
“陈长安,我虽不知道为什么你突然变的如此强横,能够凭借纯粹的肉身来抗衡宰生,但我的手已在你体内,可直击脏腑!”
“扑哧!”
话音未落,一股气机爆破的音啸响起,陈长安整张脸剧烈扭曲,没错,纵然有伟丸的强大作用护持,如此近距离的宰生发动,根本无法抵挡。
“啊!”
他仰天长呼跌倒出去,身体多处引燃鞭炮般的噼里啪啦炸出血雾,心肝脾肺肾……等等自内而外遭受重创。
骨骼断裂,筋脉节节分崩,痛的双手紧紧嵌抓进地面。
汾阳先生哈哈大笑,内劲鼓涨,砰的声逼出刺进额头的青翠竹签,使其飞旋离去反方向扎入门柱。
“可恶!”
边消化着竹签遗留的内在伤害,汾阳先生深换口气来到陈长安面前。
旁边同样遭到重创的鹰爪男冷笑:“姓陈的,我说过,今天你必死无疑。”
略作停顿:“先生,动手吧!”
汾阳先生之前的攻击,可以说耗尽全部意念,再无能力可以发动原术宰生,于是从旁边提起把毛吉平时制造物件需要的匠刀,对准陈长安心脏:“从未想过,有天会被一个毫无功底的瞎子,把我逼到这种地步。”
“刚刚那招从天而降的剑法很有水准,怕是连苏鼎风都得避让锋芒,看来我的决定没错,确实应该早些除掉你。”
“虽然不明白像你这样的瞎子为何能使出如此惊骇的剑法,但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下一秒,抬手,竖刀,刺下。
几乎同时间,从远处的夜色中,出现颗灿若星辰的光点,并且越放越大,携带着分割空气的呼啸飞划而来。
嗖!
后发先至,强势逼近,是杆银枪。
“不好!”
汾阳先生猛然抬头,可惜为时已晚,银枪枪尖扑哧下戳进肩骨,以摧古拉朽的威力,将他冲推的直往后退,双脚在地面踩拉出两道宽槽。
最终连人带枪深钉进墙壁,堪堪停下。
而夜色中,紧顺着银枪飞来的轨迹,出现名穿着雪白色束身便衣,马尾长辫潇飒而摆,双手负背,眸子璀璨的女人,降落在陈长安面前,全方位护住。
“你……曹……曹舞,你怎知道这里发生的事的?乌衣卫,不注意这些平民街巷的动态吧?”汾阳先生面如死灰。
鹰爪男用双爪支撑地面起身,做好要逃的准备。
曹舞似笑非笑:“陈长安身上,有我赠送的乌衣令,我能够借此感应。”
应字出口,一圈圈气机鼓荡,她的眼中流露杀机:“上次在长宁公主府,我曾放过你二人,今日竟又闹事,琼花玉佩的面子,不会太大。”
说着轻勾下手指,戳钉在汾阳先生肩膀的银枪灵巧褪出回到手中,她继而嗖的画个半弧,对准脖颈:“贼子,纳命!”
然而,正当曹舞要发动杀招之际,眼皮不由的抽跳起来,她不做多想,快速拎起重伤昏迷的陈长安不停闪现挪移,下一秒,原来站立的位置,地面咔嚓嚓咔嚓嚓的大面积崩裂,有道烈火交织的巨型光柱从裂坑中冲天而起。
曹舞步步后撤,同时发动原术悯世,神光护住陈长安,毛吉,全程躲在竹筐下的两门童,以及方圆百米内全部的生命。
火柱范围不停扩张,除有悯世神光罩护的一切物件,悉数化为齑粉。
曹舞银枪杵地,神情凝重:“第11原术.地藏!”
红光中,有条颀长的黑影掠过汾阳先生与鹰爪男的位置,提起二人消失在夜色里。
在高空经过几度飞赶来到某座宅院上方把鹰爪男抛落,黑影继续前行,最终降落在某片密林当中,凝视汾阳先生片刻,缓缓抬手,掌心中释放出汹涌澎湃的力量,把他包裹其中。
在这股力量的滋养下,汾阳先生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恢复,不消片刻便睁开双眼,意识清醒过来,拱手道:“师父,徒儿无能,还得劳您出手相救。”
黑影毫无情绪的声调:“这次多少有些着急了,以曹舞的阅历与细心,很容易猜出你们可能要报复陈长安,自然会有防备。”
汾阳先生垂头:“是的,我也是刚刚才知道,她在陈长安身上,留有块乌衣令,师父您说,曹舞会不会有心要纳陈长安进乌衣卫,此人虽是个瞎子,但精于查案心思缜密,倘若正式被朝廷所用站在咱们的对立面,恐怕会成为麻烦。”
黑影摆手:“不管曹舞如何,要杀白睌分取大闵江山的不止是你,待他们闹出些水花,咱再渔翁得利,万寿节过后,我得闭关冲修八品后玄境,你也暂时蛰伏吧!”
“好的师父!”
汾阳先生点头,又以征询的口吻道:“那……姓白的那边怎么办?”
黑影语气平淡:“偶尔通讯,不要与这枚棋子断掉联系即可。”
宅院中,重伤的鹰爪男摔落在地,急促呼吸着倚靠住石雕灯台休息好久,步伐踉跄的朝正厅而去,来到门前双手轻堆。
咯吱的声,厅门打开。
端坐在里面正用茶盖轻磕杯沿的宅院主人抬头,看到满身是血的他面色不禁大变:“怎么回事?你们两个人去杀陈长安,还会受伤?”
“一个瞎眼赘婿而已,没这么可怕吧?”
鹰爪男强咽下去口中泛上来的血水,有气无力的回应:“陈……陈长安身上,似乎是有什么厉害的法宝,本人也有些功底,我一时大意,被重伤了!”
宅院主人声调骤高:“不是还有那个汾阳先生在吗?他不是掌握原术宰生吗?总能杀的掉陈长安!”
鹰爪男叹息:“他……原本可以杀掉的,只是后来曹舞出现。”
宅院主人讶异而又不解:“曹舞出手,你们很难活着回来吧?”
鹰爪男回忆着刚刚的一幕幕:“是的,如果是曹舞,确实很难活着回来,但在关键时刻,有个神秘人出现,救了我们,据我观察,应该与汾阳先生关系匪浅。”
“哦?”宅院主人貌似很感兴趣。
鹰爪男点头:“是的,应该是专程为救他,顺手带走我!”
略作停顿一番思索,询问的口气道:“大人,我其实有些好奇,您与这汾阳先生是如何认识的,此人虽然……虽然与咱们共同谋事,但我总觉得……他别有所图。”
宅院主人放下茶杯:“我自然知道他别有所图,只是枚棋子罢了,但他背后竟还有能够与曹舞抗衡的强者,当真令人没想到。”
“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鹰爪男微弯腰。
宅院主人视线投向外面的无尽夜色:“你先回去养伤吧,接下来静观其变,有计划我会通知你的。”
“是!”
鹰爪男点头,捂住疼痛的伤口往出去退步,快到门口时又停下:“哦,对了大人,还有件事,陈长安身上,有曹舞赠送的块乌衣令,姓曹的,或许有意收纳他。”
“此人两次坏咱们的大事,如果真入乌衣卫,恐怕会成为障碍的。”
宅院主人听闻拧了拧眉毛,却是挥手示意不必多说,鹰爪男会意缄口离去,待这位身受重伤的下属走远,他取出纸张,提笔挥写:若陈长安要入卫衣卫,杀之!
接着装贴封好,吹响口哨招唤来只白鸽,系于鸽爪送走。
……
深夜子时,一轮明月高悬,皎洁月光笼罩着栋巷子尽头的高楼,高楼二层某间屋子里,陈长安忍着隐约存在于脑壳的剧烈疼痛睁开双眼,自我拍拍胸口,然后偏侧枕了好久有些僵硬的脑袋,惊奇的发现苏婉秋竟躺在身边。
“卧槽!”
他咋咋呼呼的从床上蹦跳起,于是背对着自己,一袭束身白衣,垂马尾长辫的曹舞又映入眼帘,这才想到昏迷之际生死关头,是她出现相救的。
拱手弯腰,陈长安语气恳然:“多谢曹大人救命之恩。”
曹舞回头,嘴角挤露出轻微到几乎可以被忽略的笑容:“不算是救命之恩吧,因为你最多,还能活一个月左右!”
“什……什么?”
陈长安当下腿软,牙关咯咯打响:“一……一个月左右?”
第四十二章 决定
陈长安双手掐住大腿,让自个不至于显得太过于脆弱,断断续续开口:“曹……曹……不是,舞姐,什么叫做我只有一个月左右的活头,到底怎么回事?”
曹舞叹息了声,解释道:“我来的终归有些迟,你被原术宰生重伤,五脏六腑全部遭到狠创,原本刚刚就应该死掉。”
“是我用武者七品生死境的特有手段,替你重塑的身体,可惜个人力量终归有限,只能强撑一个月左右的生命。”
“就没有能彻底治好的方法?”陈长安激动的差点掐住她肩膀,甚至开始暗地里慌张的计划着该不该去飘香院寻找生机。
“方法……”
曹舞刻意做出犹豫思考的样子,沉默片刻道:“方法倒是有,我个人的力量有限,但如果,还有位七品生死境的武者肯出手,合二人之力为你重塑身躯的话,可保长活。”
陈长安两眼放光:“长安城内,可还有七品生死境的人,舞姐尽管说,我去请!”
曹舞字字道来:“长安城内,除我之外修为在七品生死境的,还有三人,分别是梅花内侍的侍卫长嬴鸿,大内总管王连寺,以及乌衣卫另外一名副统领,程牧龙。”
陈长安激动的蹦跳:“程牧龙,肯定找程牧龙啊,既然他也是乌衣卫的副统领,好说话些,舞姐,您是好人,不能不管不顾,任我嗝屁吧!”
曹舞一脸惋惜神情:“唉,你知不知道此刻正在乌衣卫总指挥地,藏兵楼,而我,刚刚有找过程牧龙……只是他说,非乌衣卫成员,不会出手相救的。”
“额……”
陈长安一听当下领会到重点信息,苍眸深缩,合着搞半天,是想钓自己进乌衣卫啊,舞姐姐可真够机关算尽的,行随意动,他不禁回头看向还在昏迷的苏婉秋。
再联想到整个苏家大院的人,虽然以前有过要离开他们独自晃荡的念头,但现在苏青棠秦芙萝两个雌雄二货对自个态度良好的很,简直当宝供捧着,留下来未尝不可。
而如果要留下,决定真正成为苏家的一部分,就得保证家里每个人的安全,苏婉秋今天,是因为他才受伤的,总不能以后总发生这种类似的事。
于是陈长安郑重开口:“舞姐,如果我加入乌衣卫的话,你们能不能保证苏家每个人员的安全。”
曹舞心头一喜,表面毫无波澜:“当然可以,不但能够保证苏家每个人的安全,我还会尽全力治好你的眼睛,并且集训结束,各种修行需要的资源,乌衣卫会最大程度的提供。”
陈长安仍然不太放心:“如何保证安全?”
曹舞罕见的耐心道:“你应该知道,乌衣卫的正统领,是当今天下唯二的八品后玄境强者,何为后玄,玄者,近乎于天地大道,他有套专门保护乌衣卫成员家属的秘法,每年有新成员加入,我们都会先做登记,将秘法与他们的家属绑定。”
“那……秘法的作用是什么?”陈长安兴致勃勃!
曹舞层次分明的解说:“当有危险来临的时候,这套秘术会将家属们第一时间送进绝对安全的独立空间之中,直到乌衣卫的人前去营救。”
“卧槽,六六六!”陈长安直呼。
曹舞:“六六六?”
陈长安转而尴尬:“就……就是好厉害!”
曹舞声音清洒的道:“乌衣卫立足于大闵王朝,每年都有无数新人踊跃参加,自然有一定的道理,倘若连成员的家属都护不住,又如何护长安城,护大闵江山。”
耳闻言语,陈长安没来由的感觉她好帅,脏兮兮的脸庞写满崇拜,啪的声右脚踩在仿佛打层马赛克的木凳,接着借力再抬左脚,登上桌面,足足高出曹舞半米,双手负背俯瞰着这位乌衣卫副统领,九州巾帼第一人,嘹亮道:“只要能够保证苏家,尤其床上那个女人,呸,那个姑娘,不再遭受危险的话,我陈某,便加入乌衣卫。”
“至于修行资源的供给问题,以后再说,找名医来诊治眼睛呢,更不用舞姐费心,我目前正在接受治疗,再有五六天即可恢复视力。”
有飘香院的桃花姐姐在,外面的修行资源确实很难看得上眼,而按照前次眼睛的恢复程度来看,再去两三回,不出意外能够痊愈。
“什么?你正在接受治疗,五六天可恢复?真的假的?谁在医治?可不可靠?”
而听到消息的曹舞,简直比陈长安本人还要激动,直接夺命五连问。
陈长安愣神几秒钟,点头道:“是……是的,挺可靠,其实现在已经恢复点了,要不然,我能站这么高?”
曹舞这才意识到,陈某人刚刚的步伐沉稳踏实,不像是瞎子能够走出来的。
她之所以要极力拉拢陈长安入乌衣卫,看重的就是两次案件中表现出的查案能力,什么都瞧不见时已然如此犀利,倘若双眼复明,将来必成栋梁。
更何况,他身上的潜力,还不止在于查案。
曹舞拿出片青翠竹签,摆在面前问道:“现场找到的,我来的时候那人身受重伤,是你用它造成的吧?”
“他实力不弱,况且掌握有原术宰生,连花木蓝都吃过亏,你竟能与之相持到两败俱伤,当真匪夷所思。”
额……
这就涉及到外挂知识了,陈长安挑下眉头满嘴跑火车:“没错舞姐,是我用这片竹签拼尽全力伤的那混球,它是当年我双目失明后,父亲专门从一位高人处求来防身保命的,并且叮嘱不到关键时刻绝对不能使用。”
“原来如此!”
曹舞信以为真:“我隐约能够感觉的到,上面有十分浓郁充沛的灵气,确实不是凡物,而且镌刻在竹签表面的花纹,应该是某种心诀功法,有空你可以找人研究研究,说不定能够有所收获呢。”
当然是功法,而且还是千年前的,名曰斩仙,老陈我练的有模有样呢,内心嘀咕着,陈长安表面一副虔诚:“好的,多谢舞姐,在下谨记。”
随即话锋转变:“舞姐,现在我已答应加入乌衣卫,快把程牧龙什么的,叫过来给我重塑躯体吧,嘿嘿嘿!”
曹舞摆摆手:“不着急,先早些休息吧,半个月后乌衣卫纳新开始,记得报名,但不用参加考核,等正式入职那天,我会与程副统领给你重塑躯体的。”
额……合着就是担心我陈某人半道跑路呗,果然大人物的心机都很深呐,不过内定保送听起来还不错,他只得干笑着点头:“好……好的!”
嗯了声,曹舞不再多说转身离去,房中空余陈长安一人,愣神发呆,之前曾在李术与武元衡面前拍着胸脯说不入乌衣卫的。
奈何今晚的刺杀着实凶险,令他意识到单单有坐虚无缥缈的飘香院根本不够,现实生活中同样得有靠山才行,再者乌衣卫于大闵朝堂地位极高,入职从事的话,走在街头或者家中,倒也威风凛凛,受大众尊敬,至少比一介草民强。
当然更重要的是能让七品生死境的程牧龙出手,从而重塑躯体达到活命的目的,虽然他怀疑这是曹舞的阴谋!
“终于……我还是成了朝廷的鹰犬吗?”陈长安似是自嘲。
接着,回头看了眼模模糊糊还未醒来的苏婉秋,他准备上床休息,刚脱掉鞋躺下,又神经质的猛然惊起:“卧槽,毛吉呢,不会死了吧,还指望他给长宁公主造烟花呢!”
……
与此同时,有只白鸽在夜色中飞进乌衣巷中,如点墨漆的小眼转闪几个来回,最终栖停在某间小屋的窗台,里面的人听闻动静轻手轻脚出来,从鸽爪取下信纸仔细阅读。
边读边嘟囔:“陈长安,呵呵,一个瞎子要入我乌衣卫,怕是连考核都过不去吧。”
第四十三章 又撩桃花
陈长安冲出屋子,发现是在栋高楼第二层,下方有宽敞的大院,四周围绕着排排条条次鳞栉比的隔间。
“陈公子,有事吗?”
他正模糊的视线转悠着,旁边走过来位两条小辫子晃晃悠悠用红绳扎系,明眸皓齿的小姑娘,是曹舞的贴身侍女彩儿。
“我……”
陈长安顿了顿,说明道:“是这样的,我想问问舞姐……就是曹大人,那个毛吉怎么样了,有没有事?”
彩儿微笑道:“毛大师没什么事,舞姐赶到后,用悯世相护将人救下,正在207房中休息呢!”
“207号?”
彩儿解释:“是的,藏兵楼第二层零七号,你这是零五号,也就是说,隔壁的隔壁。”
“原来如此,多谢!”
陈长安拱手行完礼不再多说,向左移动两个房间的位置后推开门,隐约看到毛吉正坐在桌前发呆。
“毛先生!”
叫一声,没有回应。
“毛先生?”
第二声,还是没有回应。
“毛先生!”
第三声,依旧没有。
他不再瞎逼逼,直接走过去迎头拍了一巴掌。
“哦!哦!哦!”心不在焉的毛吉回过神连口答应。
陈长安啧啧道:“搞啥子呢?”
“唉!”
毛吉喟叹:“作坊遭到贼人攻击,里面太子殿下托我给女帝万寿节制造的花灯,还有别的王爷勋贵要求的各种物件全毁的干干净净,他们要是追究下来,我毛某人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啊。”
陈长安眼珠子瞪愣愣转动几下,揽住他脖颈:“嗨,这有什么好担心的,来,我问你,他们那些玩意,比起烟花如何?”
毛吉勉强在忐忑中维持着冷静,彬彬有礼:“陈公子教我制作的烟花,自然是前所未有的东西,倘若能够推行出去,定引起天下轰动。”
“嘿嘿!”
陈长安乐呵呵的:“所以说,咱们现在赶快开始加工制造烟花,只要在万寿节它获得女帝陛下喜爱,到时候肯定重赏你,还用怕那些个太子王侯们降罪责怪?”
“是啊!”毛吉被彻底洗脑,拍手叫好。
“嗯,走吧!”陈长安起身。
“去干什么?”毛吉愣头愣脑的。
陈长安无语神情一闪而逝:“当然是制作烟花。”
“哦,对对对,看我这……快走!”
于是陈长安找到曹舞经过申请,两人在乌衣卫的院子里挑灯捣腾炭粉,硫磺屑,硝石沫竹筒等,直到卯时二刻快要天亮,共计制作烟花一百零九。
其中九筒里面可以喷射出千秋万载,一统江山几个字;又有另外十筒,设计的是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
当陈长安提出烟花爆字的想法,毛吉立刻凭借高超的工匠精神完成,具体操作就是,把配置好的火药压塞进削空的,文字形状的小楔槽里,埋在最底部。
毛吉当时还惊叹于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高超的文学造诣水平,并忍不住问为何要在给女帝陛下的烟花中安排这样的文字,大不敬,赤裸裸的亵渎,陈长安的回答是:你丫的少管!
等毛吉把一百零九筒烟花全部搬上车子,陈长安很体桖关心的让他先回去休息,自己则站在院中,从怀里掏出李术赠送的锻体诀,左手捧住,右手起势准备对照练习。
然而……在他的眼中,不管什么字都是密密麻麻的黑坨,根本看不清楚写记的具体内容。
“卧槽,差点忘了,我在飘香院外面,目前只能勉强看看大玩意,算球子,等眼睛彻底恢复后再说,今晚还是去飘香院修炼斩仙的好!”
嘀咕着陈长安把装有烟花的小车子推进隐蔽无人的角落,从中挑出十筒藏制有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文字的,心随意动来到飘香院,视力切换成高清。
有好东西怎么能够忘掉桃花呢,他可是有专门准备的,要不然去给那个大闵女帝,五十多的老女人射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
第四次站在飘香院大门前,陈长安驻足凝望片刻,抱好十筒烟花噔噔噔的跑进去,轻车熟路,自信今晚可以拿下桃花。
当然他陈某是个先爱后做的人,绝对不会先做后爱,一切以对方是否心甘情愿夹道相迎为前提。
推开门穿过院子走到桃花敞开的屋门外,看见她正在用玉手撑着下巴安静思考着什么,陈长安刻意轻手轻脚,拉近距离神出鬼没的一跃:“桃花姐姐!”
“啊!”
毫无防备的桃花尖叫一声,抬头瞧清楚来者面容,轻拍胸脯:“原来是你,吓死我。”
随即美眸微缩:“你……你受伤了?”
陈长安无所谓的摆手:“没事的,正在外面接受治疗呢,不怕,我这次来主要是感谢姐姐上次帮我查案,顺带在院中修炼会儿斩仙的。”
他比谁都明白一个道理,没必要耗费的人情,得尽量攒着,曹舞和那个叫程牧龙的两位生死境强者会联手重塑躯体,完全治好宰生带来的创伤,还干嘛劳烦桃花。
有那面子,索取点别的不更好?
桃花则上下省视松口气:“嗯,有人治疗就好。”
“嘻嘻!”
陈长安像个微信狗头表情似的摇摇耳朵,二话不说主动出击拉住桃花的手往外面走去。
“这……干……干什么?”
桃花一时懵了,被强拽着往前挪步。
来到院中,陈长安打个响指把怀抱的十筒烟花按照字样排开:“姐姐,送给你的礼物!”
“礼物?”桃花似懂非懂的慢慢低头集中注意力,盯住竹筒。
“是的。”
陈长安鬼鬼祟祟的模样:“姐姐可否把飘香院的灯火全部熄灭呢。”
“都熄灭?”桃花疑神疑鬼,脑海中莫名闪出些不足为外人道的画面。
陈长安神秘兮兮:“嗯呐,只有熄灭满院灯火,才能看到最美的景象。”
桃花想了想,彩袖轻挥,于是通明如白昼的飘香院乌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陈长安自言自语着纳爱斯,凭借在飘香院可以拥有的意识感知蹲下身,逐个点燃,呲啦啦的声音响起。
桃花集中注意力,好奇而又期待,几秒后,十个竹筒同时颤搐下,嗖嗖嗖喷射出拖曳有长细光尾的亮点冲天而起,惊的桃花往后直退,眼眸却自始至终都没挪移过分毫。
她亲眼盯着一束束光飞升到某个高度哧哧炸开,绿色的,红色的,紫色的,蓝色的,各种绚烂的细小线条泼裂出去,散成错综交织的彩弧。
当它们快要暗淡湮灭的时候,地面竹筒中又喷飞出第二波亮点,携带嗖嗖嗖的独特声音,在同等高度再次爆开。
接着第二波,第三波,第四波……
越来越多五颜六色的彩弧在夜空中泼射,炸划,映照的底下整个飘香院都明朗敞亮,如晴似浣,而当最后一波破响,夜空中彩火泻洒出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十个字。
“好……好美!”
站在院中的桃花双手捂嘴,睁着圆溜溜的眼眸连连赞叹,千年来,她从来没有见过这般美丽的景象,连流星雨,都比不上千分之一二。
那种震撼,是直击灵魂深处的,瞬间使得她的心,她的人彻底沦陷,唯美的视觉冲击已惹的无法自拔,更何况还有句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
又有什么样的海誓山盟,能比过它的真挚热诚,至死不渝,原来情话可以说的浪漫动人到这种程度。
她温柔灵动的目光不禁看向旁边的陈长安,从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到长恨春归无觅处,不知转入此中来,再到今夜的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他到底是个多有情怀的人,才能写的出如此绝妙的诗句。
能带得来,如此唯美的风景。
千年前,曾有仙帝抬手为她流转万千星辰,曾有魔尊为她撷来世间百花铺路,蝴蝶满院,可与眼前这一幕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陈……陈公子,这是什么?”桃花握着小拳头,激动而又迫切。
陈长安仰视夜空绚烂:“这叫……烟花。”
话音未落,调整角度与桃花四目相对:“姐姐你知道,此刻在哪里嘛?”
桃花一时失神,环顾四下疑问的语气:“我不就在飘香院?”
“不!”
陈长安逼格十足,神情郑重的摇头:“你在,我心里!”
第四十四章 斩仙真谛
“我……我在……”桃花结结巴巴的,一时说不出半个字来。
你在哪里?
我在飘香院!
不,你在我心里!
简简单单的对话,为什么给人的内心能带来无与伦比的冲击,十分浪漫,十分新颖,他好懂,他好会,情绪转折,层层递进,那么的意外调皮又惹人欢喜。
桃花脸色羞红的微垂下臻首,贝齿紧咬间挤出两个字:“讨厌!”
“哈哈哈!”
陈长安笑声张扬,肆无忌惮的把桃花揽入怀中,果然没有拒绝,而且还迎合着,他知道,这位居住在飘香院阁楼第一层的精灵已经彻底沦陷。
至于有没有完成100%达到睡的标准,还真得看过飘香院纪的具体显示才能知道。
“姐姐。”
四目相对,陈长安尽量让苍白的半瞎眼眸里面流露出生生世世爱君永不变的真情,字字道来:“我喜欢你!”
话到耳边,桃花如触电般抖动了下,呲溜溜呲溜溜的,她凝望陈长安,眼前浮现出一幕幕画面。
是他提笔写下人面不知何处,桃花依旧笑春风的潇洒,是他送幅字,上书长恨春归无觅处,不知转入此中来的惬意知趣,是他询问案件时的彬彬有礼,是漫天烟花齐放的唯美绚烂。
她再无言语,只是恬静的把小脑袋安稳的枕靠在这个男人怀中,放心的闭上眼睛。
陈某狂喜,女人闭眼象征着什么?象征着索吻啊笨蛋,他深呼吸,用颇有些清凉的空气漱了漱口,慢慢的十分绅士的伸出右手从后面拖住桃花的脑勺。
接着身体压近,迫使她腰肢反方向弯曲一百三十多度,完成全部的前奏,撅嘴降落降落再降落,直至两嘴相对相贴。
一瞬间,陈长安如沐晴风似淘春水,简直不要太销魂,若非要维持风度,他都想有节奏的呻吟。
一分钟,两分钟……时间分分秒秒的流逝,到第四分钟的时候陈长安腰酸背痛实在难以继续维持姿势,无奈作罢,咬了满口的红腻。
而桃花,出身于飘香院说白了是位风尘女子不假,可惜千年漫长时光里没有接触过男性,那颗蕴藏情爱的心早已尘封的比处女还要羞涩青晦。
一番热吻相拥,她稍显慌乱的用手摸着脸蛋和发髻,哎呀呀的跺脚:“妆都花了,头饰也乱了,真是的,我回去补个妆。”
说完转身小跑进屋。
陈长安用高清的意识感知注视她渐远的倩影,幸福并且满足:“哈哈,真是比未出阁的闺女还要害羞,哪里有半点飘香院花魁的老练。”
“哦,对了,看看烟花带来的效果如何!”
陈长安乍然一惊,赶快拿出飘香院纪翻到有关桃花的页面开始查看。
桃花当前好感度:72.33%!
已缓解桃花空虚:52%!
获得赠品:飞剑斩仙签!
拥有花魁秘术:桃花.桃惑;花蓍;挽灵!
当前飘香院可留住时长:84时辰!
看完陈长安直呼好家伙,烟花是真的能射,活生生把好感度与缓解空虚的进程翻倍。
至于获得赠品方面,上次的伟丸在毛吉手工作坊的时候为对抗宰生神秘人用去,现在只剩下飞剑斩仙签,不过陈长安觉得这次离开,桃花应该会送重礼。
当然更让他惊喜的是最新获得的两种秘术,花蓍与挽灵,按照潜意识里随之而来的认知判断,前者主要是借助花草树木等植物进行占卜问算,预料吉凶。
至于后者挽灵,能够提取出万物灵力为己所用,以增强自身的实力或者暂时提高境界,类似于吸功大法,经过鉴定,都是好东西。
“我可真特娘是个天才!”
陈长安抬头仰望飘香院七层楼阁,由衷感慨,每层都有位花魁居住,有朝一日把她们全降伏在石榴衩下,岂非能有用不完的秘术,有无敌于天下的功法。
真是爽歪歪他妈给爽歪歪开门,爽歪歪到家。
“我陈某,就算目前连武者一品的练体都达不到,但敢说一句,长安城所有练体境武者都是垃圾,哈哈哈!”
大笑着他从头发中取下青翠竹签盘膝而坐,开始用意识感知镌刻在上面的独特文字继续参悟,足足过去五六个时辰,起身持于手中,准备练习招式。
呼哧呼哧的动作划破空气拉扯出阵阵啸声不停响起,陈长安身影在院中来回舞挪,翩若惊鸿矫若游龙,灵动中透露着飘逸,俊美又不失强劲。
完全不像是个瞎子,而是,万中无一的绝世高手。
“挺好的,不过这可并非斩仙的真正威力。”
正练的起劲,耳边传来招呼,他收敛内劲停下动作去看,是桃花正在不远的位置驻足观望。
陈长安立刻挠头摆出副铁憨憨的模样:“姐姐,这毕竟是千年以前的秘法,我要参悟肯定会有些隔阂的。”
桃花莞尔轻笑,步步生莲的走过来:“你知道,何谓斩仙吗?斩仙最重要的,又是什么!”
听语气好像是要指点迷津欸,陈长安傻乎乎的摇头。
桃花眼中缅怀神采一闪而逝:“斩仙虽是千年前的位仙帝遗留,但他创出此法时还只是个没有飞升的凡人,是某宗门的普通弟子。”
“试想,一介肉体凡胎能够生出斩仙的念头,凭借的是什么?”
“是梁静茹给的勇气!”陈长安脱口而出。
桃花蹙眉:“什么?”
陈某纠正措辞:“哦……就……就是勇气!”
“是的!”
桃花追加解释:“对于凡人来说,仙神是高高在上的,是需要敬仰遵崇的,象征着天道,象征着万物一切,任谁见到都要跪拜叩首,可他呢,不但不拜,反而要斩。”
“这就是斩仙真正的精神内核,是直面仙神的勇气,是人定胜天的不屈,是我命由我的叛逆,是抗争运理的决心。”
“换句话说,倘若某天有真正的仙神站在面前,做着完全违反你意愿的事,你陈长安,是顺从屈服,还是抗争。”
“是否有举剑斩之的勇气和信心。”
一字一句,像是清泉响流涓涓而淌,浇灌开陈长安闭塞的思维与认知,令他豁然开朗,没错,这才是斩仙的真谛。
是不服天道,是抗争命运!
是有剑在手,天下我有老子最牛逼的自信。
如果面对敌人未出招而先怯,未交手而意溃,那么斩仙的意义又何在。
“我懂了,谢谢姐姐!”
陈长安握住筷子长短的青翠竹签,举手抬头间,丝丝缕缕肉眼可见的气息在周身围绕盘旋,井然有序的涌注其中,脚底炸爆开层层外弧套里弧的大小各异的圆圈。
他执竹签放嗓咆哮,声动九霄:“我有一剑,可斩仙人!”
嗖!
人字出口竹签横划,隐约有道虚幻的剑锋轮廓映出在表面,最终甩斩而去,化作道半月型的青光冲劈九天,伴随不断的升高,慢慢消散湮减,直到与月亮等高的水平线,砰然炸开。
陈长安开口即国粹:“卧槽!”
桃花会心一喜,嘴角轻扬:“这才是有模有样的斩仙。”
陈长安回头:“那青光是?”
桃花传道授业解惑一条龙服务:“是可以远距离斩出伤害的剑罡,你若用刀,它便是刀罡。”
“当然或刀或剑的,对于斩仙来说都一样。”
“原来如此!”
陈长安喜滋滋的很,脸上当即挂满浓的化不开的笑容,刚刚那一顿划拉,他自个都觉得帅,倘若对准树石墙房之类的,恐怕能劈的分崩离析吧。
飘香院真是个好地方,桃花姐姐真是个好女人,按照现在的进程,在乌衣卫正式集训前,他怎么着都能练出点名堂。
省得到时候被某些眼高手低的二五仔欺负,欸,不得不再强调句,人在江湖飘外挂不能少。
“哦,对了!”
从帅到爆表的一剑斩仙招式中自拔出来,陈长安青翠竹签插回发中,看向桃花:“姐姐,我还有两个问题想要请教!”
桃花浅笑,意思是但说无妨。
于是,陈长安开口道出其实挤压在内心很久的两件事:“我想知道,怎样才能打开飘香院第二层,第三层甚至更高楼房的门。”
“另外,我看门头牌匾上面只有飘香两字,应该不全,有些好奇那剩余的半块牌匾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