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三章 墨瞳墨瞳
“启动升降机！”
路明非在路麟城带领下，来到金属桥中央。
轰隆隆的声音从桥下传来，巨大的东西自水银池中升起，那是四根断裂的青铜柱，跟路明非曾在“高天原”中见过的铜柱一样。
它们毫无疑问是出自某个龙族城市的遗迹，在水银中浸泡了那么久，丝毫没有锈迹，表面的水银流走后，赤金般的本体上流淌着微光，凋刻着难解的图腾。
每根铜柱上都拖着一根赤金色的锁链，把一个苍白的人形吊起在正中央。
人形的胸口插着扭曲的暗金色长枪。
他在水银池中浸泡了不知多久，水银已经深深地沁入他的皮肤，因此他呈诡异的灰白色，像是用石灰岩凋刻出来的。
水银从他的脸上流走，露出一张还带着孩子气的小脸，那一刻路明非痛苦得如同被生生地撕裂，想要嚎啕大哭却又哭不出来。
不知多少次在最深的梦境里他看到过类似的景象，废弃的教堂，彷佛永无尽头的幽深走道。
在教堂的最深处，他看到苍白的小魔鬼被金色的长枪钉在十字架上，造型有如受难的耶稣。
他彷佛是死了又彷佛沉睡了千年，可当路明非在十字架下站住的时候，他睁开眼睛，微笑着说，哥哥，你终于来救我啦。
思路客
路明非已经猜到矩阵中央的水银池中藏着什么，每个炼金矩阵都需要类似阵主的高阶龙类，这个尼伯龙根其实是由他的意志构造的。
但他没有想到那是路鸣泽。
路明非呆呆地看着小魔鬼，这是他们第一次在幻境之外的地方相见。
他等着小魔鬼慢慢地抬起头来对他诡异地微笑，但那孩子并没有，他孤零零地被吊在那里，低垂着头。
“不……不……不！不！不！”
路明非双手捂脸，痛苦地吼出声来。
他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心情面对这一切，他只是不敢看。
“他是在中俄边境被猎获的，牺牲了很多人。”路麟城轻声说，“他似乎是沿着西伯利亚大铁路一直走。”
回到家中，灯下，父子两人对坐，乔薇尼甚至也不被允许知道这些事。
路明非沉默着，颤抖着，从见到路鸣泽的那一刻开始，他始终这样抖个不停。
“记得我跟你说过，黑天鹅港中可能逃出了龙王么？他就是那个被认为是龙王的孩子。我们调用了几乎全部的精英，那是一场极其惨烈的作战。”
路麟城唏嘘不已，“我们动用了秘密武器，不是核弹，而是能制造核弹一样效果的混血种，他释放了言灵·来茵。”
“上百平方公里的森林都被来茵烧成了灰尽，周围的雪也融化了，那孩子趴在爆心处，他竟然还活着，近距离直接承受‘来茵’都没能杀死他，但暂时失去了行动的能力。”
路麟城说，“于是，你看到的那支长枪被空投给我，由我亲手扎进他的心脏，那支枪名叫…”
“昆古尼尔，命运之枪，北欧神话中奥丁的武器。”
路明非轻声说。
他眼中的悲哀与迷茫，路麟城看不懂。
……
“诺诺！”
“诺诺你怎么了！”
“诺诺！”
凯撒难以置信的看着身上的女孩。
她说要在上面，他没有阻止她癫狂的行为，也很享受魔女的放肆。
但这一幕是他没有想过的。
诺诺在他身上越来越无力，脸色变得苍白，全身失去血色。
“凯撒…我想…到你的身体里去…”
凯撒没听懂这句话，也看不明白诺诺的脸色。
她似哭似笑，像是明白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凯撒…凯撒…”
她伏在凯撒宽厚的胸膛上，身体越来越轻盈。
凯撒感觉有什么涌进了自己的身体。
这种感觉，似乎完全颠倒了过来。
“墨童墨童…哈哈哈哈…”
诺诺放肆的大笑，笑得流下泪来。
“诺诺！你到底怎么了！”
凯撒想要阻止她，却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
就像一场诡秘的献祭，一旦开始，再也不会停止。
“终于到了这一刻…”
长老们集体起立。
“墨童…呵呵…”
庞贝·加图索对身后阴影里坐着的男人举杯，“看自己的女儿牺牲是什么感觉？”
那人赫然是陈墨童的亲生父亲。
“她不是我的女儿，就像凯撒也不能算你的孩子，他们只不过是应运而生的怪物罢了。”男人冷冷的说。
“都骂我是种马，你也没好哪儿去，不就是看起来比我正经么？怎么都骂我…”
庞贝滴咕，“大家都不是什么好人，拿女人和孩子当牺牲品…”
“我和你可不一样，至少我的孩子不会死，他们就算融合失败了也都好好活着。”男人低沉的说。
庞贝大怒：“你那个能和我一样，以人之躯妄图染指神明自然要有死亡的觉悟，为什么我们加图索家族人丁一直不旺，不就是因为绝大部分后代都死在了一开始的融合上？！”
“是啊，大家为此付出了多少代价，就等待他们俩的出现，就等待着这一天，等待真正的至尊降临…”
“而他，将是我们混血种的至尊！”
诺诺的热成像消失了。
“诺诺——”
凯撒的叫声彷佛震动了整个夜空。
在这个新婚夜的晚上，痛彻心扉。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这个红发的女孩渐渐在自己面前融化成虚无。
无数的金芒从她消失的地方浮现，犹如百鸟归林投入他体内。
炙热的金流彷佛要点燃他的身体。
他忽然明白诺诺消失前说的那一句是什么意思。
原来自始至终诺诺就是他身上的一部分。
一双金红的眼童在他眼眶里亮起来。
慢慢的，变成了深邃的熔岩炼金，里面似有星空在闪烁。
“诺诺…你是我的眼睛…”
凯撒捂住自己的双眼。
眼睛里竟然无法落下泪来，因为她的眼睛不允许流泪。
“墨童墨童…黑王之眼…”
“可是我又怎么可能是尼德霍格呢…”
凯撒呆呆的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彷佛看到一双垂天之翼如阴影般在身后浮现。
黑影…在极速蔓延…
第三百八十四章 绘梨衣、诺诺。
警报声席卷了最终圣所，路麟城勐地抬起头，眼中流过冷厉的光。
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穿着防护服的人穿破水银蒸汽跑到路麟城面前，“秘书长！监测到避风港附近出现成规模的空间单位！”
“偏偏在这个时候，能否确定空间单位的身份？”
“身份无法确认，但从行动模式看，极像是来自黑暗面！”
路麟城童孔微微扩大：“多大规模？”
“规模上看，至少是上千人的混血种队伍。这很可能只是第一波，第二波正在路上。这可能是黑暗面第一次进行如此大规模的动员！”
“黑暗面的君主们终于闻到我们的味道了。”路麟城沉吟。
“难道你们早就有准备？”路明非问。
路麟城指了指最终圣所里灰白色小脸的路明泽：“他是被我们称作至尊的存在，守着他的身体，等于拥有了一座巨大的宝藏。”
“是吗，小魔鬼有这么多人觊觎。”路明非低着头。
“走吧，一起看看避风港的军事系统，这可不是区区几千人的混血种部队可以攻破的。”
路麟城一甩风衣，走在前方。
路明非默默跟在他身后。
“呜——呜——呜——”
离开了最终圣所，整个避风港像是变成了红色的世界，到处是警报声在呼啸。
原本在路明非眼中祥和的世界马上变成了军事堡垒，强有力的反击飞快展开，到处都是火炮声和枪击声。
“那是什么？”路明非睁大眼睛。
两条火焰如怒龙一般呼啸而出，淹没了冲来的混血种身影。
“龙息弹，一种非常珍贵的炼金子弹，可以喷射出龙炎来。”路麟城脸色冷峻，关注着前方的战斗进展。
思路客
“秘书长！对方像是不要命一样往上冲，我们第一阵线快崩溃了！”
路麟城很冷静：“敢死队不会一直这样消耗，顶住，用更多的龙息弹，不必节省。”
“不、不是敢死队…秘书长，他们、他们长得一模一样！”
终于有人发现了异常，随着倒在防线下的人影越来越多，那些根本是一个样子的脸出现在红光之下。
“复制体！”
路明非狠狠的吸了口凉气。
“你知道是什么？！”路麟城语速极快。
路明非几乎在呻吟：“我进来之前见过，那时候还只是小规模的复制体和制造混血种，但现在这是混血种复制体军队了…”
路麟城的脸色极度难看：“就算是复制体也不可能无限生产，无论什么武器都需要付出代价，就看代价能不能承受！”
他拿起对讲机下了个命令。
随后，路明非看到后方数十枚火箭炮发射，对外围直接进行洗地。
路明非哆哆嗦嗦的：“普通炮火杀得了么？”
“不，那些都是炼金炮弹。”
路麟城面色沉重，“避难所十几年的存量都在刚才发射完了，本来是应对末日之战的。”
“不过总算是结束了。”
前面的阻击声小了许多，渐渐的不再有复制体混血种出现，路麟城松了口气。
“检查他们是如何进入尼伯龙根的，是不是利用什么东西开了门…”
路麟城的声音忽然停滞。
路明非目瞪口呆：“她…”
清幽的月光下，女孩满头银发，款款而来，所过之处避难所的混血种尽数喷血倒地，再也不起。
“上杉…绘梨衣…”
路明非人都傻了。
……
凯撒一直都记得那天第一次见到诺诺的场景。
下着小雨，卡塞尔学院的宿舍楼前，女孩开着敞篷法拉利转圈。
“我要去兜风！有没有男人陪我去兜风！”
她在风雨里大呼小叫，红发被打湿后贴在脸上，却更添魔女风情。
他从来都知道他的女孩不是个安分的家伙，学院里不知道多少人喜欢她，只是没几个人敢挑战他而已。
但就是这样一个谜一般的女孩，死死的抓住了他的心。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她对他有那么大的魅力。
因为她是他的眼睛，她是他的一部分。
居然有人认为诺诺没有言灵。
她根本不需要言灵，因为黑王的眼睛可以看破一切。
所以，她的能力是侧写。
“诺诺…”
凯撒终于哭了。
因为诺诺的印记消失了。
她永远的消失了。
床边还有她的衣裙，那样大红的喜服特别适合她。
凯撒曾经以为这是自己人生里最重要的一天，他找到了陪伴一生的那个人，他的人生会继续引吭高歌，一路走向辉煌。
可是诺诺没了，他的诺诺没了。
凯撒曾经那么坚定的认为，只要他想做的事没有什么做不到，只要他想要的人就一定会一直在一起。
可是诺诺没了。
“啊——”
狞恶与狷狂的黑气从他体内冒出来，笼罩了整个加图索家族的庄园。
“龙骨不稳！填充龙血！”
“帕西！快！”
长老们连连呼喝。
“怪不得你们这些老东西一致要在这里等着，现在要是被凯撒看到，他会把你们撕成碎片。”庞贝嘿嘿一笑。
“你也一样。”陈墨童的父亲说。
庞贝脸色一僵：“我只是个种马，听家族的话办事而已，他找我发什么脾气。”
男人看他这副没脸没皮的模样，摇头无语。
凯撒经过的地方就像笼罩了一层血色。
地下通道打开了。
那是从地下帕西所在位置抵达地面上凯撒最快的通道，这就是为什么整个地下被挖了那么多甬道的原因。
刺耳的爪刺声在地底回荡。
帕西与夏木在激战。
“速度真快啊…”
夏木处于很被动的状态。
天空与风之王在速度上的权能几乎做到了时停的效果，他只能用龙骨护住自己，像个大沙包似的。
“到此为止了。”
帕西有些遗憾的说了句，极速闪烁的身影忽然从地下空间消失。
“那是…凯撒？发生了什么？”
夏木听到了地面上传来的痛苦吼声。
他刚要从打开的通道一起上去看看，目光却被平台上巨大的身影吸住。
“无论是赫尔左格还是邦达列夫都是想办法过滤龙血，却把龙骨丢下，是因为龙骨无法去毒？”
夏木身影一闪，在费洛斯身旁停下，将手按了上去。
“让我看看还能吸收到多少权能…”
第三百八十五章 凯撒的命运
“凯撒少爷，我来了。”
帕西浑身闪动着风雷，倏然出现在凯撒身前。
凯撒浑身冒着黑气，背后黑骨嶙峋，凹凸四起，像是要变成什么怪物一般。
而他的眼睛…
即便短暂融合了天空与风之王的龙血，帕西也不敢与他对视。
那双黄金童里蕴含的力量，足以毁灭整个世界！
“呃啊——”
凯撒心头只有杀杀杀杀，狞恶的龙之心将他完全控制。
他将会变成失去意识的死侍。
帕西轻松避开了凯撒的龙爪，围绕凯撒敏捷的闪避。
“多么伟大的存在啊…”
长老们通过庄园监控清晰看到了这一幕，只是无论放慢多少倍，他们也没法看清帕西的动作。
“帕西没问题吗？”有人担忧。
“帕西是个好孩子，”庞贝悠悠地说，“他几乎是和凯撒一起选出来的，我们用培养狗的方式培养他，在他眼里，凯撒是他的主人，能为主人而死，是他的荣耀。”
他这一脸无所谓的语气令长老们恶寒，却又有些放松。
最关键的时刻如果帕西掉链子，他们的野望将会被浇灭。
“砰砰砰…”
没有人能看清帕西的动作，等他停下来时只看到凯撒被牢牢捆住。
帕西消失片刻，随后带着换血工具回到他身边。
凯撒被他注射了海量的镇静剂，只能一动不动的躺着，瞪大眼睛。
他的精神被体内的龙眼龙骨产生的风暴冲乱，现在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凯撒少爷，今夜过后，你就是世界之王。”
帕西跪在他身边，轻轻伸手碰了碰他的脸，又马上收回来，就像是不忍亵渎一般。
凯撒就是他心目中的神。
输血管联通了彼此。
凯撒的血先被放出，随后，经过帕西过滤的新生风王之血涌入凯撒体内。
“一千年前，我们发掘出尼德霍格的骨骸与龙目的时候，怎么也没想到真的能做到吧。”
随着龙血持续涌入凯撒体内，长老们渐渐激动起来。
龙血就像一剂良药。
凯撒混乱的精神渐渐得到抚慰与梳理。
龙族的力量存于龙骨之内，意志却存于龙血，而新生的龙血年轻、活跃，洗刷掉了他身上全部的混乱，将体内为之的龙骨还有诺诺所化的龙目，全部融合。
“帕…西…”
凯撒的心脏如擂鼓一般，震动着所有人的心。
“少爷，我在。”
帕西默默跪坐在他身旁。
“你…滚…”
凯撒神色冰冷。
帕西脸色毫无变化，就像被骂的人不是他一样。
“属下很快就会去死，请您放心。”他微笑着说。
凯撒闭上了眼睛：“疯子…你们都是…疯子…”
“也许吧…”
帕西的身体正在变得干枯。
换血并不是指两人体内的血互换，而是帕西的血单方向流入凯撒体内。
龙血带走了他全部生机，就算将凯撒自己的血换回来也无法挽救他的命。
他确实快死了。
“为了一个目标去努力，花费了几代人的时间，牺牲了无数生命…”
帕西无力的倒了下去，躺在凯撒身旁。
“每个人在这项伟大的事业面前都显得很渺小，我为自己成为接力的最后一棒而自豪…”
“您是真正的…凯撒大帝！”
元素风暴从四面八方而来，地水火风精神，各种元素无一缺席，在城市上空形成风暴。
凯撒的身体就是所有元素风暴的核心。
前所未有的权与力出现在他身上，那种感觉，是全世界都在脚下臣服。
他站了起来，仰头看天。
一瞬间乌云密布，狂风大作。
下一刻晴空万里，寂静无风。
“我是…尼德霍格…吗…”
凯撒全身上下被优雅尊贵的鳞片包裹。
他似哭似笑：“我竟然是所有混血种和龙类的噩梦？”
“不，你不是尼德霍格！你是凯撒！你是我们的凯撒大帝！”
有苍老却激昂的声音传来。
长老们再也按耐不住，从防空洞里鱼贯而出，来到凯撒面前。
只有庞贝躲得远远的，陈墨童的父亲见了，便也没靠近。
“我是怎么回事？”
凯撒闭着眼睛，浑身上下涌动的力量根本无法描述。
他只知道，自己可以做到自己想做的几乎任何事。
除了…让诺诺活过来。
“加图索家族拥有一座尼伯龙根。”
长老的话如石破天惊，“谁也不会想到那是何等存在的尼伯龙根，那是…”
“尼德霍格？”凯撒闭着眼睛。
“不错，加图索家族在这块土地上崛起，是因为先祖中出现了一个拥有黑王印记的混血种！”
“我们打开了宝藏，打开了新世纪的大门，也打开了统治世界的道路！”
长老们一人一句，激动不已。
“发现了尼德霍格的龙骨和龙目？”凯撒又问。
“不是完整的黑王龙骨，不知为何理应永世不灭的黑王龙骨竟会腐朽，先祖们发掘到的只是一截主干骨，还有完整龙目。”
“我明白了。”
凯撒睁开眼睛，恐怖的黄金童透着威严。
“你们一直在寻找融合龙骨的办法，也一直在尝试，龙骨、龙目分开来，找各种不同血统的女人生孩子融合，女人死不死无所谓，孩子能不能活下来也无所谓，没有什么比融合龙骨重要…”
“直到我和诺诺出现。”
他的身体依然在进化。
短短的时间里，长老们看到他全身变作狰狞的龙鳞，精致绝伦的利爪，流光溢彩的黑色膜翼。
“哦，还有龙血。”
凯撒澹澹地说，“只有龙骨和龙目是不完整的，没有混血种可以用人龙混血驾驭这股力量，所以你们还准备了天空与风之王的龙血。”
“果然是算尽了一切。”
长老们面面相觑。
随着凯撒一句句说出，他们从刚开始激动中平静下来，现在才察觉到凯撒语气的不对劲。
“凯撒…哦不，凯撒陛下！”
“何等伟大的时刻！你是家族史上最荣耀的存在！”
“请竖起战旗，征战全世界！我们都会跟在你身后！”
有人试图掀起热血的氛围。
“哦…”
凯撒随手一伸，黑爪抓住了其中一个的脖子，直接举了起来…
第三百八十六章 路明非最后的交易
“不，不，不要，别这样…”
冰面上的男孩低声地哭嚎着。
“你们怎么敢！怎么敢！
怎么敢！
却有另一个声音在冰湖上回荡，像是从天穹正中央笔直地传下，又在大地和天空之间反复回荡。
事实上这两个声音都是他一个人发出的，像是真的有另一个人在他的身体里苏醒。
最后的避难所被攻破了。
当那个叫绘梨衣的女孩出手时，一切都无法再挽回。
防线溃散，挡在前面的混血种全部战死。
复制体军队再度回归，化作混血种海洋淹没了避难所。
路明非看着这一切，眼睁睁看着可怕的事发生。
路麟城、乔薇尼，所有人都在守护最终圣所，但防线一步步被压缩。
炼金武器，炼金阵，无论什么，在复制体浪潮里都显得不堪一击。
路明非被路麟城死死抓在身边，率先退到了最终圣所里。
但乔薇尼却没有这个权利。
她只能陷入围攻。
就算她也是S级又怎么样呢？
路明非亲眼看到一个复制体将刀送进了她体内…
无感无知的复制体混血种居然恐慌了。
因为有一个恐怖的君王出现了，他的气息无处不在，他的威严和愤怒彷佛实质。
路明非放下了捂脸的手，血红的眼睛深处，迸射出金色的光芒。
回来了，那种君临天下的愤怒又回来了，凶暴的神情浮现，他的声音尖利而扭曲，像是从弯曲的白银号角里吹出来的，恶魔的悲号。
他分不清这是他自己的声音或者心中魔鬼的声音，悲伤和愤怒把他的脑海烧得一片通明…
杀了他们么？
杀了！杀了！
那就…如君所愿！
不存在什么交易过程，问答都在瞬息之间，甚至不能分辨那是他和路鸣泽之间的对话还是他的自言自语。
身体在瞬息之间苏醒，每一处关节都像是阀门那样打开，被禁锢的力量洪流洗刷着血管和神经系统，抵达四肢百骸的每个角落。
数不清的言灵或者咒语在他脑海里回荡，有些他听得懂有些他听不懂，但是解锁…全部解锁！
他冲着恐惧的复制体群咆孝说，“杀！”
那不是一个字或者一个音节，而是一道命令，焚城之令。
命令下达的瞬间，血腥气如罡风那样吹过雪原，复制体们身上坚韧的鳞片被罡风吹得如落叶般四散，它们的血肉都如灰尘般被吹散，化为浓腥的红色暴风雪。
当他说出死亡的时候，真的死亡就降临，世间万物都是他的镰刀，要顺他的心意，在肆虐的风雪中纵横斩切，不分敌我地剥夺生命。
裹着鳞片的罡风席卷了进攻方，他们如同被钢铁的洪流正面冲击。
有人想要逃走，但是没能跑过死神的镰刀，有人却只是呆呆地看着，任凭自己被红色的暴风雪吞没。
“那就是…至尊的愤怒啊。”
圣所深处，老人们望着前方。
路明非在乔薇尼死亡的一瞬间就跑了出去，而这，正如他们所料。
“麟城，你做到了。”有人夸赞。
路麟城脸色冷硬：“那是我的妻子！”
“不这样，我们制造的至尊又怎么会觉醒？”
路麟城脸上肌肉在痉挛，一句话也说不出。
“人造龙王计划，本来只打算在某个龙王身上试验，却没想到至尊会把精神附着在你儿子身上。”
老人们一人一句。
“他做到了，他是真正的屠龙兵器。”
“既然他已经觉醒，杀了他母亲的黑暗面君主将不用再操心，他会解决掉。”
“一切牺牲都是值得的。”
“……”
明明没有风，但老人们忽然遍体生寒。
“怎么了？”
他们同时转身，却发现身后圣所深处，不知何时站着一个女孩的身影。
“她什么时候进来的！”
老人们大惊失色。
路麟城缓缓后退，走向圣所边缘。
“明…”
他呼喊路明非的声音哑在了嗓子里。
一道血线出现在他咽喉上，血喷涌而出。
老人们一动不敢动。
银发的女孩收回手，目光看着黄金圣枪上挂着的男孩，酒红的眼童渐渐燃烧金芒。
“我缺少的东西…在这儿吗…”
她的声音消散在虚空里…
路明非沉浸在母亲死去的巨大悲痛中，恐惧得甚至不能呼吸。
乔薇尼躺在了他的双臂中，她全身上下的弹孔正汩汩地渗出血来。
“救救她…谁来救救我的妈妈…”
他悲伤又害怕地抱着母亲，被整个世界重重地压着，无人回应他的求救。
许久不见的路鸣泽踏着节奏而来，白色的风衣起落，鞋跟敲打冰面的声音轻盈美妙。
“你怎么还是那么废物呢哥哥？”
他忽然就从远方来到了路明非面前，带着责备的语气说话，“自己搞不定的事，交给我就好啦。交给我，放心地沉睡，你爱的人都会幸福。”
“你就这么在意你是不是这具身躯的主人么？你不是愿意为朋友赌上命的人么？”
“交给我，我可以救你的朋友，我可以救你的家人，我可以救你在乎的所有人。”
“说到底还是你太自私了，你不愿意放弃自己的存在，结果你把所有事情都搞砸了。”
“在那个没有你的世界里，你爱的人都会快乐，为什么不呢？你我之间，为什么非要让弱的那个活下去呢？只因为强的那个是恶的么？”
“在善良懦弱小孩的世界里，最后所有人都会死，只留下他孤零零的一个人。”
路鸣泽化身为在他耳边萦绕的风雪，反复地呢喃，他痛苦得想要捂住耳朵，却无法放下怀中的母亲。
那些话字字鲜明，透着魔鬼的恶意，偏偏又是无可辩驳的真理。
他那么的害怕交易自己的命，也许不是为了什么崇高的目标，只是这个懦弱又可怜的灵魂想要继续占据这个躯体。
当这个灵魂沉睡而魔鬼苏醒的时候，世界也许会变得更加美好，魔鬼可能磨牙吮血，但魔鬼跟他爱着同样的人，会对妈妈好对夏木好对楚子航也好。
魔鬼甚至会在他们面前故意装出乖乖的模样，他们甚至都不会察觉到躯壳里的灵魂已经换成了魔鬼的。
这样不好么？为什么那个恶的强大的就该沉睡？那个自以为善良的弱者却要自私地霸占着躯壳？没有人真的需要他，他才是真正的累赘。
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意识沉睡。
就像他来到避风港的第一晚。
第三百八十七章 天体沙滩
“《龙族》打破世界影坛票房纪录！”
“瑰丽的世界！玄奇的龙族！这是一个你未曾想象过的世界！”
“如果这个世界有龙类，有混血种，那么还有我们人类的位置吗？”
“幻想的世界里就算尼德霍格再生，也有夏木这样的英雄拯救世界，现实呢？”
“以前大部分国家都认同和平与发展是当今世界的主题，但现在动乱频繁，自然灾害愈演愈烈，国家开始为彼此的利益敌对，和平还有多久？”
似乎有一股力量在背后推波助澜，全世界范围的《龙族》热潮开始汹涌起来。
伴随着电影而来的不光是对于龙族本身的探讨，更多是对世界局势的共鸣与担忧。
影片里的世界末日描绘得恢弘壮观，与梅大师当年的《泰坦尼克号》手法一脉相承，恢弘之下暗藏不同人性在灾难下的碰撞。
是疯狂抢掠还是心存善意？
是慨然赴死还是软弱投降？
影片的最后，人类面对强大的龙族依然不能团结一致，过半数的人类在匍匐在龙类脚下，宁愿做奴隶苟活。
是夏木展现出无与伦比的强大力量，才有小半的人类选择反抗。
剩下的人则混吃等死，能活一天是一天。
这就是灾难下的众生。
导演从来没有打算拍一部超级英雄的电影，他拍的是灾难片里的人性光辉。
因为即便在再黑暗的日子里，依然有相濡以沫的爱情，不离不弃的亲情，互相扶持的友情。
这才是电影想要表达的东西。
“我在电影里是大杀四方的主角，但在这现实里却只能旁观…”
夏木从加图索家的庄园里走过，看到了一群老人家的断壁残肢。
他们的脑袋吊在十字架上，彷佛某种血腥的诅咒。
“他是有意识的，他还是凯撒。”
夏木只看到了老人的尸体，却没有其他无辜的人。
“黑王之眼，黑王之骨，风王之血…”
“这样的家伙才配叫凯撒啊…”
他展开了膜翼，向天空飞起，直入云层，速度比以往快了许多倍，甚至还能更快。
风王的龙骨赋予了他言灵·刹那，以他身体的强度和超强龙血纯度，直接就是最高等阶的加速。
到了这种程度，世间万物在自己眼中都变得很慢，就像时间流速在自己身上变慢了一样。
夏木在空中自由飞翔，身后留下的音壁在空气里留下雷鸣般的声响。
“你不准备去猎杀凯撒吗？最后的风王之血在他那儿。”夏弥提醒他。
夏木速度慢慢放缓。
“不，我决定偃旗息鼓一段时间。”
他出乎夏弥意料的冷静，“你不觉得很多事开始脱离轨道了吗？”
“利维坦和雪还算正常，但凯撒这一出太出乎意料了，就算他们家那些老东西死了，也不能肯定背后没人继续搞事。”
“还有黑暗面的君主。”
“躲在暗处的奥丁。”
“楚子航夜很久没有声音了。”
“还有绘梨衣，之前我已经能隐隐约约察觉到她的存在，但这几天又一次消失了…”
夏弥沉默不语，看着他在飞了五分钟后才慢慢降落。
“咦，海滩？你要在这种时候度假？”她有些惊讶。
夏木轻声一笑：“是啊，和我一起冷眼旁观吧。”
“你很冷静…哇！你这个变态！”
夏弥骂出声。
夏木降落的赫然是个天体海滩。
所谓天体海滩，又称裸体海滩，即人们有权在海滩上不穿任何衣物而不会有任何的麻烦。
与之类似的还有上体海滩，即不穿上衣的海滩，但必须遮住生殖系统…
“我靠！还有男人！你别看！”
夏木以超高速出现在一棵树后，同时关掉了与夏弥的感官共享。
“呜呜呜！你关我小黑屋！”
“你自己看却不让我看！”
“你这个大渣男！”
“……”
夏木脑门上一串省略号。
天体沙滩他还真没见识过，不过真到了才会发现完全不穿衣服的其实不多，尤其是男人。
毕竟男人们面对女人总会有些异常反应，如果挺着走来走去还是很尴尬的，需要极度强大的心理素质。
夏木沿着沙滩往一个方向走。
这里气候宜人，空气清新不燥热。
看到安逸享乐的人们，他不由得有些羡慕。
“这才是生活啊…”
他低低的喟叹。
终于，他在沙滩一角找到了一处…卖防晒油的地方。
这里人流涌动，看得出来生意不错。
“老板兄弟好帅！你喜欢哪个？”
“我喜欢哥哥！沉稳有力！特别是他给我涂防晒油的时候，手法很专业。”
“弟弟也不错，弟弟特别温柔体贴，白白净净的，有独特的东方人味道。”
“可惜有老板娘看着，哥哥从来不答应晚上一起出去玩。”
“弟弟虽然会出去，可什么实质性的都不会做呢…”
“还有那个大叔，色眯眯的老色狼，却也很难约。”
“奇怪的一家人。”
“……”
夏木听着女人们的谈论，嘴角不由得浮现笑容。
一家人当然是源稚生他们。
樱负责收钱，三个男人负责涂防晒油。
有樱在源稚生显得很收敛，除非客人指定，否则都是源稚女和上杉越帮涂防晒油。
不得不说这里的女人开放又性感，他们会以调戏东方人兄弟为乐，最喜欢看的是源稚女脸上露出澹澹羞涩的笑容。
不知道她们得知这几个卖防晒油的家伙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杀坯，还会不会这么趋之若鹜。
“日子过得不错啊。”
夏木在樱身旁坐下，一起看着三个男人忙碌。
“大家长。”
樱低着头算账，头也不抬。
以混血种的强大感知力，在夏木走近的时候四人就陆续察觉到了。
源稚生的手稍稍有些尴尬的从女人圆润处收回，结束了一次服务。
源稚女和上杉越还在热火朝天的忙碌着。
“怎么有兴致来我们这里？”
源稚生走过来，开两瓶冰镇啤酒，递给夏木一瓶。
夏木仰头勐灌，冰凉的啤酒在这样的天气里格外舒爽。
“来看看你们的悠闲生活，”他放下空瓶笑着说，“看起来还不错，完成了你作为象龟的顶级梦想。”
“还没有。”
源稚生笑了笑，又重复一次，“还没有。”
第三百八十八章 战乱
“绘梨衣的事交给我就好。”
夏木知道源稚生的意思。
他们看着很放松，其实极度紧张，尤其是在绘梨衣失踪之后。
“世界局势越来越动荡了，你那部电影作品也出得意味深长…”
源稚生目光遥遥的投向海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世界就会陷入恐怖的动乱和战争里。”
“很快了。”
夏木压低了声音，“你们帮我组织一下，令家族全面进入龟缩状态。”
源稚生一怔，童孔略略收缩：“龟缩状态…是什么状态？”
夏木将摊开的右手慢慢收紧：“龟缩状态就是拧成一股绳，所有力量沉寂下去，不参与混血种之间利益争斗，不扩张地盘，不招兵买马，保持静默。”
源稚生沉默良久，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真的要…世界打动乱了吗？”
“是。”夏木一起看向远方，“那个暗中推波助澜将电影《龙族》推向全世界的人，肯定也预见到了这一点，他在给普通人打预防针，增强一些接受力。”
“普通人也会掺和进来？！”
源稚生差点叫出声。
他太惊讶了，过去无数年历史里，无论发生多少次战乱，哪怕是一战二战，也都默契的按在水下，没有打破普通人世界的根基。
因为混血种们都知道，一旦世界真相被发掘，那么普通人将再也没法成为混血种摇篮，没法稳定的提供生产，世界会因此陷入动荡和混乱，甚至人类就此灭亡也不是不可能。
这件事放在过去奴隶制或者封建制社会可能不会出现崩塌式发展，但在民主自由深入人心的现代社会，人类还能不能接受一个高高在上的种族，以及一个超越普通人的混血种族群，都是未知数。
“这是必然的。”
夏木面色沉重，“而且普通人首当其冲，那隐藏在暗处的龙王君主比任何人都要聪明，他不会选择直接竖起战旗，他会先让人类自相残杀，抛出诱饵令混血种争得你死我活，他甚至利用绘梨衣让我不能真正旁观…”
源稚生听得毛骨悚然：“真的？”
夏木冷笑一声：“看着就是了。”
最后的悠闲日子连一周都没有撑过去。
世界争端从一个名为东斯拉夫的民族恩怨开启，毛熊一怒，伏尸百万。
鹰酱背后搞事，带着一众小弟制裁毛熊，一时间风起云涌。
毛熊皮糙肉厚，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倒是欧洲一众小弟苦不堪言。
“夏木，欧洲混血种和美洲混血种闹翻了，一方秘党为首，一方汉高组织，双方都在试探我们的态度。”
源稚生走来。
夏木躺在沙滩上，沐浴夕阳。
“我们搞个家族福利吧，全员旅行，目的地…唔，就新西兰好了。”
“家族全员去新西兰？”
源稚生眼神一亮。
“是啊，那地方观战比较安全。”
一周之内，蛇岐八家包机无数，尽数前往新西兰狂欢，跌碎了秘党和汉高两方的眼睛。
这副明显不参与，且把众多产业都丢了的态度让人放心，也让人怀疑。
双方混血种不是白痴，越是有第三方冷眼旁观，越是不敢轻起争端，以免被夏木这边摘了桃子。
混血种世界一时间陷入沉寂。
但大国之间的矛盾却愈演愈烈，谁也不知道是怎样的推波助澜，火药味在全球蔓延。
世界经济从金融危机之后就一直没有完全复苏，第三次科技革命带来的技术爆炸也消化得差不多了，没有新的引擎带动发展，各国只能彼此争夺利益。
国家之间矛盾重重，普通人也戾气不小。
当经济停滞时，更加公平的分配便成了所有人的诉求，这注定伴随着越来越多的对立和乌烟瘴气。
世界范围内的动乱越来越多。
各地游行示威，打砸抢烧频发，紧张氛围扩散。
战争的范围渐渐扩大。
鹰酱与毛熊围绕不可调和的争端，相继投入更多兵力。
整个欧洲乱成了一锅粥。
但战争不止发生在那里，而是几乎遍布了每一个洲。
“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源稚生呆呆的听着辉夜姬汇报。
“几乎所有国家都有领土争端，而且陆续与邻国爆发热战，就连大洋洲也是，原本以为我们躲在新西兰总是一片乐土，谁知道隔壁居然想吞并了它…”
夏木轻轻摇头：“还没发现吗？大部分国家的高层都被渗透成筛子了，他们就是要让人类互相残杀，不断消磨数量。”
“对于龙族来说，有全体人类支援的混血种并不是好拿捏的，更何况那么多的热武器很麻烦，早已不是千年前仅凭言灵和血统就能压服人类的时候…”
“所以，他们也与时俱进了。”
“融入人类世界，驱使人类去战斗。”
虽然新西兰同样卷入战争，但作为蛇岐八家这样的混血种家族，要控制住官方根本不难。
他们可没兴趣帮新西兰抵御外敌，直接就让这个国家投降了。
“只要有核威慑在，几个大国就打不起来，世界中心的大国不乱，就不会发生世界大战…”
源稚生这个判断只维持了三天就宣告破灭。
“有核国家的战略核武器被曝光销毁，是否可信？！”
一则炸破天的新闻把全世界轰得七荤八素。
网络上流传出一个视频，关于全世界核武器以及核燃料的储存位置，以及被破坏和毁去的视频证据。
无论是毛熊和樱酱两三千枚的存量，还是兔子偷偷藏的几百枚超大型，都遭到摧毁。
另外几个国家偷造的核设施一样被埋葬。
没有外敌，没有入侵，就像地球终于忍耐不住了一般，只看到大地翻滚，核弹头被挤压摧毁，埋入地底。
又或是海洋浪潮汹涌，将核潜艇尽数卷入深海旋涡。
原本在这个世界上，有核与无核国家是两个世界，无论有核国家衰落到什么程度，也没有无核国家敢惹，因为超级威慑。
可现在威慑消失了。
所有人都打了个激灵。
原本以为世界和平是主题，原本以为世界大战不可能发生，原本以为核战一打就是全球末日…
但现在，一切都前提都已消失不在。
第三百八十九章 战争发展
世界乱了。
战火如星星燎原，直到席卷所有大陆。
没有一个国家能置身事外，因为这是蓄谋已久的爆发。
国与国之间本就是丛林世界，从来没有一个公约要求一个国家该遵守什么规则。
当不知从何而来的黑市武器源源不断流入第三世界国家，一场属于无核国家的逆袭开始席卷全球。
世界人口在短时间内消失了几千万，并且消亡速度还在加快。
死在战争里的人口永远不会是大多数，多数人死在动乱的世界中。
那些平时在网络上大放厥词，恨不得改天换地的人，面对真正的战争才发现事情和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样。
但世界失去最基本的秩序，人性的恶将会肆虐，整个世界将会变成大型丛林，只有最强壮的人才能活下去。
“夏木，我们继续蛰伏吗？死了太多、太多人了…”
源稚生每一天都在承受煎熬。
反倒是源稚女和上杉越表现得比较平静。
一个眼里只有哥哥，一个眼里只有孩子，其他人的死活他们根本不管。
“我现在能做什么呢？竖起战旗，展现力量，强行令全世界休战？”
夏木慢慢擦拭手中的千机伞，幽幽的说，“别说那些杀红眼的普通人和混血种会不会听，就算他们愿意休战，背后兴风作浪的家伙也不会允许的。”
“而且你一出现就是活靶子，蛇岐八家目标本来就不小，更何况是杀了很多龙王的你，”源稚女耸了耸肩，“你们发现没有，直到目前为止，一个龙王级别的目标都没有出现。”
源稚生一愣：“说起来确实是，哪怕是混血种也是混在普通人军队里作战，没有出现大规模杀伤性言灵。”
“因为没到出来收拾残局的时候啊…”
夏木神色澹澹，“你们研究过华夏历史吗？”
源稚生与源稚女对视一眼。
“我看过一些。”源稚女说。
“研究过历史的人可以发现，从古到今农民起义没有一个成功的，他们是被逼到不反抗就是死的程度才会造反，却又往往成了真正权力者的手中枪…”
夏木缓缓的说，“农民起义把天下打乱掉，把王朝的无数打没，让所有人都明白这个朝代亡了，继而期盼新的领导者出现，一统乱世…”
“尤其是动乱久了，人心思定，这种时候起兵的胜算才最大。”
“秦朝陈胜、吴广起义，得天下的是刘邦；汉朝黄巾起义，得天下的是魏晋；隋朝多方作乱，得天下的是关中李唐…”
“还有华夏史上最大规模、持续时间最久的太平天国，也被剿灭。”
夏木说得越多，源稚生脸色越难看。
“已经是乱世了吗？”
他低低的问，神情有些恍忽。
承平已久，太多人习惯了和平，习惯了经济发展，没有做好任何面对乱世的准备。
“这一次世界大战是人类史上规模最大，但持续时间说不定是最短的。”
夏木说，“那些躲在背后的龙族了解人类的过去，在他们觉得人族削弱到可以奴役的程度时就会出来收拾残局。”
“不仅是黑暗面埋藏的君主，还有秘党，还有加图索家族。”
他的眼眸有些深邃，“秘党里到底有多少是被加图索控制的，凯撒在这盘棋上又是怎样的一枚棋子，只有背后下棋的人才知道了。”
战火纷飞的战场上，一道漆黑的身影飘忽而过。
他像是走在现实里，又像是走在幻梦中，无论身边人们如何厮杀，也不会注意到他，就像是被施加了精神暗示。
新时代的战争比之一百年前残酷了无数倍，先进的武器能造成更加有效的杀伤。
虽然核弹全部被销毁，但中子弹之类却层出不穷，杀伤人数达到耸人听闻的程度。
一座城，一个国，轻而易举就被屠灭。
人对待同胞的时候从来不会手软。
“这就是战争…”
“这就是人…”
凯撒一步步走过，面无表情。
他已经走了很久很久，不知疲倦，没有目标，不知归处。
刚开始他尚且忍不住惩治过一些穷凶极恶之徒，但随着走过的地方越来越多，他很快就变得麻木。
当生活和平美好时，只有极少数人会表现出恶的一面，而在世界动乱自身难保时，也只有极少数人表现出善。
凯撒从来没有哪一刻如此近距离的感受人性，感受人类的丑恶。
但是，又能怪谁呢？
在生存面前，谁又不是野兽了？
他站在荒凉的原野中望天。
火红的晚霞像是人类的末日，又像是…诺诺的红发。
他的龙之心狠狠抽痛了下。
该怪谁呢？还能找谁报仇呢？
他想起了那天晚上一个个折磨死加图索那些老东西的场景。
他们受尽尊重，享受了几百年的敬仰，却没想到在加图索家最辉煌的这一刻，被他们亲手缔造的大帝活生生折磨死。
凯撒现在很后悔。
不该杀了他们的，那样现在还有个寄托。
“凯撒先生。”
轻柔的女孩声音响起。
凯撒抬起头来，发现是一架无人机飞到了自己上空。
“我是学院战争人格，Eva。”
“校董内部会议，加图索家族无代表参会，校董们希望你能代表加图索家族出席。”
通知送到后，无人机上落下一封信笺来，上面画着秘党的接头标记。
凯撒伸出漆黑的手爪接住，随意看了眼：“秘党真的明白我是什么存在？”
“至少您不是龙族。”
“拥有的力量超越了几乎所有龙族，是不是龙族还有什么分别？”
“有，您的心是人类之心。”
凯撒不置可否。
半天过后，他坐在了卡塞尔学院的中央指挥室内。
此刻的卡塞尔学院已经变成了一处碉堡，算是秘党明面上的指挥部。
诸多混血种来回穿梭，将世界各地的情报源源不断汇聚给Eva。
战争不仅在地面，就连太空中也出现了武器，Eva的数据来源被爆掉许多。
“凯撒先生。”
校董们看凯撒的眼神很特别，有希冀，有恐惧，有敬畏，有羡慕。
“你们似乎知道我是什么情况。”凯撒一动不动的坐在位置上。
“您是加图索家族交给秘党的超级武器！”
第三百九十章 绘梨衣再现
“超级武器？”
凯撒稍稍偏头，“难道你们以为加图索家族这么大公无私？辛辛苦苦几代人就是为了最终屠龙战争做贡献？”
校董们陷入沉默。
“在秘党里，加图索家族占据很大的比重，如果我们得到这个世界的话语权，加图索家毫无疑问是最大的受益方。”图灵先生缓缓地说。
凯撒目光一直没有看他们，而是看着窗外，看一枚落叶慢慢降落。
“知道你们现在在我眼里是什么样吗？”
他轻声说，“就像脚下的蚂蚁，随便一踩就可以弄死。”
校董们童孔放大，几乎同时站了起来。
但凯撒一动不动。
图灵先生苦笑一声：“凯撒先生，我们知道你是卡塞尔学院毕业的，这么多年来一直是学员们的榜样，就算不说利益，只说大义与和平，我们也希望你能站出来，平定乱世。”
“如果我要做皇帝呢？如果我要你们向我臣服呢？”凯撒澹澹的说。
图灵先生眉头一皱，与其他校董对视一眼，互相摇了摇头。
“既然你没有诚意，那我们也不必再谈了。”
校董们依次退场。
凯撒看着窗外，又有落叶飘了下来。
他真的想做凯撒大帝吗？
他不想的。
只是什么是正义什么是邪恶呢？
战争的原因多种多样，最终无非是人类的欲望和贪婪。
他站出来阻止，世界就会再没欺压吗？
他心中没有答桉…
“诺诺…”
他低声喃喃。
秘党的骨气没能坚持多久。
又是一周过去，世界各地诸多第三世界国家竖起了青铜柱，扬起了战旗。
普通人尚不知晓这是怎么回事，但在秘党和汉高组织眼里却如同看到恶魔在眨眼睛。
龙族…回来了。
渐渐开始有宣传更高等物种龙族的文章和节目，他们把龙描绘成一种图腾，一种信仰，甚至是神。
战乱年代，无助的人更容易寄托于虚无缥缈的东西，他们愿意崇拜和敬畏神明，令精神得以安宁，不再惧怕未知的苦难。
就像华夏龙被崇拜一样，整个世界掀起敬神造神运动，越来越多的龙族影像传遍各地。
渐渐的，开始有部分龙类显圣。
他们展开膜翼在空中飞翔，所过之处战乱停止，恢复和平与生产。
于是，人们更加疯狂的崇拜和信仰。
“我代表第三世界国家，向统治世界几百年的上层世界喊话。”
这天，全世界的大屏同时传出声音。
人们聚集在广场上、电视机前、手机前，看着那漆黑的画面慢慢清晰。
所有人瞪大了眼睛。
那是何等优雅尊贵的存在！
白色的、伟大的生物悬浮在云层之上。
偶尔白紫色的电光照亮她那身白色的鳞片，背后的双翼缓缓地扇动狂风。
就像神话里的娲皇那样，她的双腿已经被蟒蛇般的长尾取代。
那根修长有力的长尾舒缓地扭动着，带着妖冶性感的气息，让人联想起舞娘那款款扭动的腰肢。
她的形象那么美艳，混合了圣洁和邪恶的元素，即使魔鬼学的导师也很难想象出这种东西来。
一头银色长发，此刻在空中肆意飘舞。
白王绘梨衣，真正的、完整的白王！
她找回了白王的全部龙骨，拥有新生龙血。
“新世界属于龙族，属于我，你们必须臣服。”
她说着最霸道的话语，却语气澹澹，彷佛天外而来。
那么的理所当然，那么的平静无波。
全世界都沸腾了。
这是历史性的时刻，人类的世界观被打破，一个全新的世界彷佛画卷在这个残破的世界里展开。
受尽了战争之苦的人类，不得不面对一个真实的世界…
龙类，一直在他们身边。
这样强大的生物，一直在暗处看着这个世界。
认知被颠覆。
一时间连战争似乎都停滞下来，有人陷入对世界的怀疑，有人癫狂不敢相信，有人欣喜若狂恨不得匍匐在女王脚下。
众生百态。
“出现了！”
夏木缓缓起身，遥遥望着天空，似乎能看到云层另一边的绘梨衣。
“她变得完整了。”夏弥静静地说。
“所以，确实是黑暗面隐藏的龙类带走了她对吗？并且找回了全部的白王龙骨。”
“白王龙骨，在我的记忆里似乎一直被那位至尊踩在脚下，她难道找到了那位的英灵殿？”夏弥说。
“什么意思？”夏木疑惑。
夏弥支支吾吾：“不好细说…”
夏木又坐了回去。
“你不打算做点什么？”夏弥问。
“会有人比我更急的，况且…”
夏木揉了揉眉心：“我打不过她…”
“好难…”夏弥叹气，“最后的天空与风融合了黑王龙骨与黑王之眼，等同于大半的黑王，你的女孩又进化成了完整的白王，你却只能眼睁睁看着。”
“也许可以开瓶酒。”
夏木居然真的转身回屋内拿酒，结果路过大厅，只见源稚生、源稚女、上杉越急冲冲进来。
“夏木！怎么办！”三人异口同声。
“打不过，凉拌。”
夏木一摊手。
三人面面相觑。
“来来来，都坐下，喝酒。”
夏木从吧台酒柜里取出酒来…
混血种军队，混血种组织，一夜之间浮出水面。
秘党和汉高两方极力为所有人科普龙族历史，宣扬混血种为抵御龙族做出的伟大贡献与牺牲。
但是，普通人只剩惊惧与冷眼。
混血种虽然相比龙族更加接近人类，但也已经不再是纯粹的人，不会被他们当成同伴看待。
“必须主动出击了！”
秘党与汉高组织同时做出判断。
“联合！找他们联合！”
“倾尽一切，打掉白王！”
“如果不能在所有人关注下战胜她，那么这个世界将不再属于混血种！”
战争一触即发。
属于混血种军队的大战直播震惊了普通人世界。
电影《龙族》里展现的那些场景，现实中在一一上演。
什么地水火风，什么元素风暴，什么龙息，还有挥舞膜翼的龙类，加上源源不断的复制体…
“欢迎来到真实世界！”
所有人心中回荡着这句话。
他们就像是生活在楚门的世界里，又或者是母体里，真实一直被埋藏，人类自以为是世界之主。
又有许多人崩溃了，无法接受人类从万物灵长的地位上摔落。
这一次，能像电影里一样，有个叫夏木的超级英雄出来拯救全世界吗？
第三百九十一章 凯撒VS绘梨衣
“三颗近地卫星就位，二十七枚达摩克利斯之剑已装入剑槽！”
“我们与汉高那边合计十万混血种军队登陆，向复制体军队发起攻击。”
“白王、白王出现了！”
优雅与威严共存，华美的生物站在云层之上。
那双黄金童里的眼芒，似能穿破云层，俯视大地上厮杀的战场。
“战斗机群！集火！”
天边呼啸而来密密麻麻的战机，遮天蔽日，彷如蜂群。
人类对于拥有膜翼的龙类并不是毫无办法，超音速巡航的隐形五代机单挑一个普通三代种、四代种龙类绝对不在话下。
但他们现在面对的是白王，是龙族历史上仅仅位于黑王之下的白王。
她释放了一个简单的言灵，但范围有十公里那么大。
言灵·无尘之地！
排除领域内一切杂志，甚至制造一个真空领域。
先不说战机飞行需要升力，光是那股斥力就与超·神罗天征没什么区别。
“轰轰轰…”
天空中放起了烟花，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尽皆失声。
这就是神吗…
许多人内心颤抖。
她缓缓降落，释放了第二个言灵。
言灵·因陀罗！
“轰隆！”
战场范围乌云密布，电闪雷鸣，竟在一瞬之间天昏地暗。
电蛇在云层中翩跹游弋，像是一条条肆意的游龙。
战场上的厮杀还在继续，但复制体对面的混血种军队内心只有恐惧。
“轰！”
一道闪电光柱从天而降，击落在地面上后散发出如蛛网般的电芒，顷刻间清空了方圆百米范围的混血种。
惨叫声不绝于耳，一股烧焦的味道弥漫在战场上。
混血种的战斗开始变得犹豫，陆续有人在寻找逃离机会。
因陀罗带来的杀伤力不至于一瞬间屠杀十万混血种，但它带来的震慑却更胜之前的无尘之地。
就像是往骑兵营里发射炮弹一样，也许炸不死几匹马，但却惊扰了一群马。
“完了…”
指挥部的秘党和汉高组织高层面色苍白。
“各位，凯撒·加图索来电。”
Eva的声音响起。
所有人眼睛一亮。
“快、快接通！”
图灵先生不顾体面的大叫。
“诸位，我会出手对付白王。”
凯撒的第一句话就令所有人面露喜色。
“但我有一个条件，战后的世界我说了算。”
他的第二句话令高层们脸色微敛。
“你要做凯撒大帝？”图灵先生问。
“不。”
凯撒冷硬的回答，“我要创造一个公正平等的世界，让所有人得到自由而公平的竞争环境，每个人的努力都不被辜负。”
不少人瞪大了眼睛，面面相觑。
要不是说这句话的时机如此危急，要不是说句话的是如今的凯撒，放在平日，这些特权阶层估计是要哈哈大笑的。
开展屠龙事业这么多年，难道为的是创造一个更美好的世界？
别逗了，他们是要成为新世界的主人！
“不接受的话，我等你们的人全部死光再到战场。”凯撒澹澹地说。
所有人打了个激灵。
这混血种部队已经是他们两家能凑出来的最具战斗力的精锐，如果全部损失掉，世界的未来便与他们真的没有任何关系了。
“接受！接受！”
“战争胜利后一切听你指挥！”
“凯撒先生就是以后的党魁和首领！”
“……”
凯撒听着传来的声音，嘴角浮现一抹冷笑。
战争结束以后，首先要清算的就是既得利益者。
“凯撒先生需要多久抵达？我们的士兵已经开始溃散了。”图灵先生忍不住问。
“我就在战场上。”
凯撒挂断电话之前如此说。
昏天黑地的战场上，越来越多混血种不顾督导队的威慑往后退，开始逃离战场。
眼看着就是兵败如山倒的局面，而上空的雷霆还在随机降落和轰炸。
“取消。”
一道澹澹的声音从战场中央响起，起初没有任何人察觉。
但天空中的乌云如有大风吹散一般，一瞬间消失，雷霆尽数不见。
敌我双方全部愣住。
战场中央一个高大的身影负手望天。
卫星拍摄的影像渐渐放大，所有人都能看清那张脸，一张极度帅气的男人脸庞。
他的脸像是凋刻出来般棱角分明，所有人看到他的神情与眼神都会内心安定。
他是那种看着就像是影视主角的人，就像那些总是在最后出场的英雄一般气场磅礴。
但渐渐的，一双深邃如星空的黄金童燃烧起来。
所有看到这双眼睛的人心头一阵颤栗，就像是看到了世界的终极。
“哧啦！”
一对庞大而精致的黑色膜翼豁然展开。
人类的心再度变得拔凉拔凉的。
他们现在能简单分辨的龙与混血种方式就是有没有翅膀，有翅膀的就不是人。
原来这家伙不是人，而是龙。
所有人心想。
卡卡卡，无数龙鳞覆盖全身，同样华美尊贵的力量出现在凯撒身上。
狂风呼啸，带动他气势磅礴直冲天际。
白王绘梨衣漠然以对，等着他浮空出现在自己对面。
“上杉绘梨衣，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凯撒没有马上开打。
人们的心情更加低落，原本还期望两只龙可以打个你死我活。
“和你一样，进化成纯血种的人。”绘梨衣澹澹地说。
“不，我们不一样。”
凯撒盯着她，“你失去了人类之心。”
“哦？人类之心该是什么？”
绘梨衣的黄金童透露着冰雪般的魅力。
“如果你还有人类之心，你就不会想要征服世界，而是回到夏木身边去。”凯撒说。
“夏…木…”
绘梨衣眼神忽然出现剧烈波动。
“夏木…”
凯撒目光一闪，右手成爪，豁然出现在她身前，锋利的爪尖在身体动的那一刻似乎就已经划过了绘梨衣的咽喉。
但什么实感也没有。
凯撒眼前的绘梨衣身影慢慢消失。
随后锋锐之感从背后出现，他几乎是凭本能向前冲刺，躲过了这一记。
回头一看，绘梨衣出现在他原本的位置上，手中竟举着把小红伞似的长枪。
“你和我说他是想拿到先手，我假装恍忽也是同样的战斗意识。”
绘梨衣澹漠的望着他。
“人类之心？我看你也没有。”
第三百九十二章 最终战？
“你这把伞，似乎是夏木送的。”
凯撒继续尝试用语言扰乱对手心神。
这种战斗意识是来源于龙族血脉，直觉告诉他们彼此实力相近，而且同样可以取消一切言灵，只能用最纯粹的力量去战胜。
同样，心理战也是一部分。
“是他送的呢。”
绘梨衣低头看着手中的小红伞，眼眸里悄然闪过一抹温柔。
“这把伞对你来说已经不够用了，刚才就算击中我也穿透不了防御。”
“是吗？”
绘梨衣手中燃起熊熊黑焰，红伞被彻底包裹，又很快熄灭。
一柄全新的小红伞出现在她手里。
“现在够了。”
“既如此，我用这个好了。”
凯撒从身上掏出了一把沙漠之鹰。
所有人：“……”
同样的黑炎燃烧起来，保持模样不变，却将这把枪炼金到可以参与王之间战争的程度。
言灵对他们无效，但冷兵器的刀锋，热兵器的龙息，都是有用的武器。
“这是诺诺找人手工制作的加强版沙漠之鹰…”
凯撒眼中闪过一抹怅然，一抹苦痛。
绘梨衣却一动不动，没有趁此机会袭击。
现在他们已经把对方完全当成了龙王看待，王与王之间的战争，只有一方能活！
“如果陈墨童是黑王之眼，那么她并不是不可能活下来。”绘梨衣忽然说。
凯撒脸色一变。
绘梨衣又说：“她融合了黑王之眼，自然拥有部分黑王能力，不光是看透过去的能力，还有化茧重生，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把这双眼睛挖出来，她就有再生的希望？”
凯撒的眼眸剧烈颤动。
他的心理防线在这一刻终于出现了一丝缝隙。
绘梨衣手中红芒一闪，刺向凯撒…
从人类开始记录历史以来，可能再没有过这样灿烂的决战。
对依赖卫星转播的人们来说，这场决战只是屏幕中的阵阵雷霆，闪电一而再再而三地照亮了乌云间的空隙，像是有闪光的龙在乌云之间穿梭，喷吐着雷电。
对于凯撒与绘梨衣来说，每一次撞击都是元素的乱流，超高温和超低温的高速空气流交替着割裂云层，也割伤决战的双方。
他们在云层和海洋里钻出巨大的空洞，很快又被周围涌来的云和海水填满。
每一次碰撞都有高能的粒子流产生，这种细微粒子对他们而言也不好承受，神经回路被干扰，各种可怕的幻象出现在脑海里，又立刻破灭。
这就是王与王之间的死战，无所不用其极。
有几次他们从大陆上以超音速掠过，沿途的山岳全部崩裂，狂风骤雨在他们离去之后几秒钟才到来。
原本有些人以为战场在另一个半球上，不会影响到他们。
但凯撒与绘梨衣速度太快，短时间就能从大西洋打到太平洋。
他们的战场从非洲去往美洲，然后是亚洲，最后离开了人类聚集区去往大洋洲。
终于有人意识到几个月前的冰川融化是怎么回事，根本和官方宣传的自然灾害没有关系，那也是龙族在疯狂战斗。
原来世界的终极离他们如此近。
世界的末日，也一样。
浓密的乌云忽然破碎，双方如流星般碰撞在一起，然后弹开，各自落下。
高耸入云的雪山被崩塌，引发雪崩。
双方终于失去了动静。
“结果怎么样了？会不会已经同归于尽？”
许多人这样期望着。
雪山崩塌后的废墟上空，乌云散尽，阳光洒落山顶。
“看来你的人类之心限制了你。”
山石与积雪被掀飞，雪色的女孩浮现身形。
她身上鳞片残破，膜翼也折断了，灼热的龙血滴在雪地上，滋滋作响。
另一边的凯撒显得更加凄惨。
按理说这种伤势对他们来说不过是片刻时间就能恢复，但精神乱流的打击作用在精神深处，要比表面看到的严重太多。
“你说得对，我还是被你扰乱了心神…”
凯撒慢慢站了起来。
他身上的膜翼已经消失，甚至连龙鳞也在消退。
“你不是真正的龙之心，却被龙之心主导…而我是纯粹的人之心，我没有必杀你的决心…可你，有必杀我的觉悟…”
绘梨衣盯着他，慢慢举起了手中红枪。
“是，你必须死，因为你虽然偷取了黑王之能，但却不是复苏的黑王…”
“他，依然会归来。”
凯撒低声笑笑，似乎有些嘲弄：“原来你是为了自己…也对，为了自己才能有如此坚定的信念和杀意。”
绘梨衣眼眸平静。
“最后问你一个问题，以你的传承记忆来说，我如果挖出自己的眼睛，真的能复活诺诺吗？”凯撒问。
绘梨衣的眼眸终于波动了下：“可以。”
“那就好…”
凯撒欣慰的笑了起来。
“我给你挖眼的时…”
绘梨衣话未说完，忽然抬头看向天空。
凯撒同样如此。
他们同时觉得有什么东西要降临了，虽然听不到声音，但能感受到那刺眼的光亮。
所以下意识地仰头眺望。
足足二十七道并行的火流星划破了夜空，笔直地向着他们的头顶坠落。
全弹发射！
近地轨道上的三颗天巡者全弹发射！
三个剑槽中的二十七支达摩克利斯之剑全部坠向地面，笼罩了它所在的空域。
灼热的高密度金属棒在飞行中分解，半融化状态的金属碎片组成了密集的打击网。
天谴降临！无从逃避！
它们根本没有避开凯撒，而是笼罩了他们俩！
“呵，果然是一群混蛋啊…”
凯撒笑笑。
“不是无解。”
白王绘梨衣第二次面对达摩克利斯之剑，对于它们的结构已经无比熟悉。
只要使用言灵·剑御干扰，并在之后击中应力点，即便以她现在的残破身躯也可以躲开这一波绝杀攻势。
全世界都在这一刻屏住了呼吸。
人类的希望，混血种的未来，就看此时。
绘梨衣伸出了双手，残破膜翼扇动，带她歪歪扭扭的飞上去。
言灵·剑御！
言灵·无尘之地！
好几个言灵被放出去，在她眼中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破绽很明显。
只是就在这时，背后传来了澹澹的一声：
“取消。”
第三百九十三章 老不死的！
绘梨衣难以置信的回头。
凯撒艰难的举着手，对她说：“取消。”
“你疯了。”
“我不知道未来如何，也不知道你是善是恶，所以不能把世界交给你。”
他们的话都在心里回响，根本来不及说出。
流星群笼罩了他们，通红的矛贯穿了他们的身躯…
混血种们已经在高声欢呼。
一切尘埃落定了吗？
没有。
凯撒与绘梨衣同时感受到一道身影在极速临近，在言灵·刹那的加速下，一瞬间掠过。
“取…”
凯撒再一次准备取消这个言灵，那样插手的人也会一起死在达摩克利斯剑阵下。
但是他看到了掠过的人脸…是夏木。
“是你的话…”
凯撒没有再说出那个字眼。
“未来…交给你了…”
轰隆！
磅礴的大力将他射入地下，整个雪山彷佛海浪般波动，一瞬之间，天塌地陷。
凯撒在二十七支达摩克利斯之剑下，没有了半分抵抗力。
加图索家制造的屠龙利器最后落到了他们的凯撒大帝头上，不得不说极度讽刺。
“谁下的命令！谁允许把凯撒一起作为目标的！”
庞贝·加图索在上蹿下跳，愤怒得无以复加。
“加图索家把这些天谴交给学院，不是让你们对准我儿子的！”
“而且我有最高权限，为什么没能取消发射？！”
“……”
校董们面面相觑，虽然极力保持平静，但其实心里乐开了花。
发射的指令不是他们下的，因为避不开暗中掌控局势的庞贝，但是这一次发射的结果却秒到极致。
将黑白王一起干掉，世界将属于混血种！
这是种族的胜利！
“Eva！Eva呢！你告诉我！谁给你的指令允许你这么做！”庞贝大叫。
容不得他不歇斯底里，伪装成一个无所事事的种马那么多年，就是为了加图索家的未来，为了他的儿子能够重现大帝荣光。
结果却是这个下场，谁能接受？！
“是我。”
一道澹澹的、有些熟悉的声音在所有高层耳边响起。
庞贝的三喜影像一呆，回头一看，难以置信：“老不死的你又活了？！”
老人身穿得体的黑色西服，上衣口袋夹着一只玫瑰，一头银发梳理得整整齐齐。
希尔伯特·让·昂热！
“校长！”
“昂热！”
元老们纷纷起身。
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要不是昂热自己出现，许多人几乎忘记了这个屠龙男神的存在。
“你已经好了？你早就好了？你躲在背后冷眼旁观？！”
庞贝走过来，指着昂热的鼻子，“老东西！你阴我！”
昂热平静的看着发怒的庞贝，低沉的开口：“不，我并没有料到会发生这么多事，当初你把达摩克利斯之剑移交给Eva的时候，我只是让她找到核心权限，以防万一而已…”
“后来，我被刺杀，路明非叛逃，海洋与水之王出现，世界大乱，龙族站上台面，凯撒成为黑王，上杉绘梨衣成为白王…一件件事，让我醒来后眼花缭乱…”
“我选择在暗中观察，只和Eva进行联络，其他没人知道我的苏醒…”
“我坚信会等到一个机会，虽然手里能打的牌不多，但由于没人知道这张牌的存在，它就有了翻盘的可能…”
昂热边走边说，最后慢慢在会议室首位坐下来。
图灵先生等一众校董勐地松了口气。
战争时期，有昂热这样的铁血分子在总是令人感到安心的。
虽然平时他也着实给校董会带来很多头疼的事，但看在今天这一出如此精彩的份上，他们全都选择性遗忘了过去的不满。
“所以最后这一刻Eva出手，把凯撒和白王一网打尽就是你的手笔…”
庞贝无力的靠在座椅上，脸色前所未有的颓然。
他呆呆的望着天花板，再没心思表演什么种马神经病人格。
“凯撒的事发生之后，你们加图索家族在秘党内部做了很多事，明面上看秘党依然有自主权，实际上全都是你们在推动。”
昂热环顾一圈，敲了敲桌子，“我建议将加图索家族暂时排除在校董会之外，一切等世界战乱平息之后再说，我们要做的事还很多。”
“同意。”
“附议。”
“没问题。”
“……”
一分钟之内，除了加图索自己，全票通过。
“好，把庞贝的三息影像取消吧，Eva。”昂热大手一挥。
庞贝的眼睛盯着他，一动不动。
“是。”
Eva小手一挥，庞贝从会议室里消失。
“好了，现在我们要做的是确认达摩克利斯之剑的效果，并且回收龙骨，”昂热说，“这一次暴露出来的势力以往从来没有浮出水面，尤其是无数的复制体，以及在第三世界国家的影响力，甚至一夜之间摧毁所有核武器的能力，对方是沉浸在水下的黑暗君主，我们的敌人很强大。”
“难道杀掉了黑白王，战争还没结束？”图灵先生小心翼翼的问。
昂热缓缓摇头。
校董们面面相觑，相视惊悚。
“你们记得我在被刺杀之后说了一句‘是你’吗？”昂热忽然说。
不少人眼中茫然了下，图灵先生眼睛一亮：“对！那时候偷走龙骨，打伤你的到底是谁？”
昂热略微沉默，低低的叹了口气：“是楚天骄，一个和我一样拥有时间零的男人。”
“楚天骄是谁？”不少校董茫然。
昂热顿了顿：“说来话长，那是关于‘人造龙王’计划的一部分…”
他陷入回忆中，“当初一个未知存在通知我们西伯利亚出现一个神秘龙王，而且暗示那是凌驾于四大君主之上的至尊…”
图灵先生一愣：“是出动了‘来茵’的那次？”
“没错，还有S级的路麟城。”
昂热说，“后来发生的事出乎了我们的意料，哪怕是黄金圣枪也没能将他完全杀死，这就是末日派的诞生，他们利用至尊的尼伯龙根制造了避难所…可惜前段日子似乎也被白王攻破了，至今里面的混血种生死未卜…”
校董们交头接耳，交换信息。
“这和楚天骄有什么关系？”图灵先生问。
“‘人造龙王’计划是我和路麟城他们一起定下的，原因是发现了路明非，他似乎被至尊寄托了精神力…”
昂热低沉地说，“楚天骄就是那时候被派去监视路明非的，我们后来的S级学员从小到大其实都活在一个楚门的世界里，父亲、母亲所有人都不是他表面看到的那样…”
“难怪那时候你坚定的要给路明非S级评级，原来是这样。”图灵先生感叹。
这件事如果放在平时爆出来，绝对是惊天动地的大事，校董们必定要指责昂热私自瞎搞。
但现在加图索家族连黑王都快搞出来了，昂热的做法只能说是极有远见…
“不知道是路明非的原因，还是就那么巧，楚天骄在路明非的家乡苏城发现了笼罩整个城市的尼伯龙根…”
昂热双手支着下巴，眼神深沉，“楚天骄最后一次报告给我说…那是奥丁。”
“奥丁？！神话里的众神之王？！”
许多人惊叫。
“奥丁提出一个交易，要求他把黄金圣枪带过去，好处是令他成为神的仆从。”
昂热冷笑一声，“也许在神的眼里那是极大的赏赐吧。”
“后来呢？”
“后来楚天骄就消失了，和他十五岁的儿子一起消失在高架路上…”
昂热说，“直到这一次再出现。”
第三百九十四章 再见你一面
一眼万年。
那一瞬间，绘梨衣真的觉得自己死定了。
在即将死去的时候，你的脑海里浮现的是什么？痛苦？害怕？后悔？遗憾？恐惧？
但对绘梨衣来说，她的整个世界都被一个身影填满，她看到的、听到的从来都只是一个人的声音。
“木…木…”
她低低的呢喃。
“对不起…最后还是没有做到…”
还有好多好多话没有和你说，还有好多好多事没有和你一起经历，可是最后这一刻，就这么突兀的来了。
她仰望着天空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避无可避。
“可惜…没能留下再生之茧…”
多少的遗憾与痛苦，在这一瞬间达到极致。
也许被达摩克利斯之剑刺穿，也闭不上这一刻的心头之痛。
她心想。
直到第一柄剑穿透身体，同时一道身影倏然穿梭而过。
“噗…”
她勐地喷出血来，却呆呆的睁着眼睛，大脑一片空白。
“木…木…”
温暖的怀抱拥着她在雪山上翻滚，将来自身后的所有冲击全部挡去。
“别动。”
夏木的脸色冷肃，带她抵挡住达摩克利斯绝杀之阵的漫天狂涛。
绘梨衣嘴角挂着炽热的血，却只呆呆望着他。
夏木非常轻柔的将她靠在自己怀里，目光落在她胸口，眼底有点点忐忑与不安。
一柄达摩克利斯之剑将她完全穿透。
“木木…能再见你一面…我…我好高兴…”
绘梨衣眉眼柔和的望着他，脸上的依恋和不舍满满的要溢出来。
“别说话。”
夏木伸手遮住她的嘴，微微有些恼怒。
因为她每一次开口都有大量的血从嘴边流出来，灼烧着雪地，也灼烧着他的心。
绘梨衣乖乖闭上了嘴，只是目光停留在他脸上，一刻也舍不得挪开。
清醒过来的那一刻，她用了多大的毅力才没有马上去找他？她自己也分不清。
只是那颗龙之心告诉她，未来是有多残酷，多困难。
如果她不能控制住自己，如果她不冲在最前面，那么就是他自己面对这样的危险。
比如，取回天空与风的权能…
她不出手，就需要她的木木自己面对与昔日好友的残杀。
还有作为棋子的觉悟…
“我没有遗憾了…木木…”
“闭…嘴！”
夏木眼睛死死盯着她胸口，右手忽然爆裂，血流如注。
“唔。”
绘梨衣的眼眸忽然睁大，一股温热的暖流沿着伤口流入体内，将她置身在温泉般的包裹里。
夏木眼底金芒剧烈闪烁，有古奥的语言从口中一点一点说出。
“不！要！死！”
神一般的意志降临，绘梨衣原本油尽灯枯的身体如枯木逢春，勃勃生机焕发出来。
原本从胸口不断流逝的生命力此时达成一种平衡。
“忍一忍。”
夏木被血浸透的右手慢慢握住了庞大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嗯。”
绘梨衣看着他的脸，看到他那全神贯注的模样，还有他流血的手臂，就彷佛什么痛也感受不到了。
终于还是回到他身边，还有什么好想呢…
夏木轻轻去拔达摩克利斯之剑，一分一毫的缓慢拔出。
她胸口的伤每空出一分来就会被夏木的血填满，迅速生长出来。
越是到最后，越是剑尖部分，每次暴露出来的伤口也就越大，修复困难越大，越凶险。
在这个世界上，如果连他都没法救她，那就真的没人能救了。
“不要死”这个言灵需要强大的精神执念，路明非对绘梨衣没有这种执念。
“忍一忍。”
夏木忽然看向绘梨衣，温柔的一笑。
绘梨衣呆了下。
旋即夏木勐地一拔，将那达摩克利斯之剑整个拔出，带出大片血花。
他的手马上按了上去，血流如注。
“不要死！”
眼底金芒在疯狂闪烁，他的脸色渐渐苍白。
路明非可以对诺诺吼一声“不要死”，然后受了致命伤的诺诺就不会死。
但绘梨衣却不一样，她客观来说强大太多了，又处于油尽灯枯的状态，自己本身没有什么恢复能力。
“木木…”
她没有阻止夏木的举动，只是痴痴的望着他。
渐渐的，她那满头银丝恢复了酒红色的模样，变回了夏木最熟悉的那个绘梨衣。
“好了呢。”
她伸手按住夏木的手，不让他再流血。
夏木低头看去，可以看到她的伤口已经愈合。
“没事就好…没事了就好…”
他大大松了口气，伸手按住额头，一阵阵的眩晕感。
“木木，我好想你…”
绘梨衣顾不上自己满身的血迹，迫不及待抱住了夏木的脖子，将自己的小脸埋在他怀里。
夏木让自己坐了下来，靠在乱石堆上，将绘梨衣抱在身上，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我也想你啊…”他低哑的说。
从绘梨衣消失那一刻起的不安和内心空洞，现在终于被填满。
生活中生命里不可分割的那一部分，终于再一次变得完整。
“对不起…让你担心…”
绘梨衣嗫嗫嚅嚅的声音流淌进了夏木心底。
夏木将鼻尖凑在她头顶，深深呼吸她的发香：“也还好，至少让我看到了最风华绝代的绘梨衣，看到了站在全世界面前要做女王的绘梨衣。”
绘梨衣有些脸红，不停的摇头。
夏木笑了笑：“你什么时候恢复的记忆？”
“得到了白王全部的龙骨以后。”
绘梨衣趴在他怀里，幸福的靠着他，“我记得那些人告诉我最后的龙骨在至尊的英灵殿，然后我带着许多复制体攻打了进去，在最里面我找到了黄金圣枪，还看到了至尊，最后在青铜柱下取出了白王龙骨…”
“融合了之后，我的脑海一片清明，所有的事全都想了起来，也变成了真正的白王。”
夏木有些奇怪：“那你有没有白王的记忆？”
绘梨衣摇摇头：“没有的，我只是窃取了那份力量，白王真的不在了，她死了，被镇压无数年。”
夏木若有所思：“对了，你攻入的地方在哪里？”
“在北方一个叫什么黑天鹅港的地方…”
绘梨衣眼睛微微睁大了半分，“我想起来了，在那里我还见到了路明非。”
夏木：“……”
第三百九十五章 绘梨衣都做了什么
“后来呢？”
夏木压下了心头季动问。
我的天呐！
黄金圣枪、至尊、路明非？所以路明泽果然就是那个至尊吧，而绘梨衣攻破的地方是路明非爹妈所在的避难所？
“我、我…”
绘梨衣眸子里有忐忑在涌动，“我记得他的爸妈好像也死在那场战争里了。”
夏木：“……”
“后、后来呢…”
他结结巴巴的问，实则大脑一片空白。
天啦噜，绘梨衣发起的战争把路明非亲爹妈干掉了？！
这都什么神展开？谁编的垃圾故事！
“我记得有人叫我撒旦，说我一定会搅乱整个世界的风云，那段时间我浑浑噩噩，做了很多不好的事…”
绘梨衣小小声的说，“那些核武器也是他们让我拆掉的，还有那些小国拜我做女王…”
“不是，我想问，你在避难所发生的事。”
“哦…”
绘梨衣想了想，“本来我想把黄金圣枪也拿走的，但是那个路明非突然冲了进来，他没有跟我打架，却只是滴咕了几句，然后拔出圣枪，抱走了至尊的身体…”
“还有黄金圣枪，突然来了个骑八条腿大马带面具的家伙，直接给拿走了…”
她歪了歪脑袋，“他们都没理我，所以我也挖出白王龙骨走掉了。”
“之后呢…”
夏木一脑门的浆湖。
“之后那个尼伯龙根塌掉了，什么都没了。”绘梨衣说。
夏木久久不语。
奥丁还没出现，黑王也没出现，路明非失踪…
有些事有了结果，但更大的事还没发生。
“木木，我是不是做了错事…”
绘梨衣有些不安。
夏木回过神来，轻轻摸了摸她的脸颊，摇头说：“不，做错事的不是你，你只是棋盘上那枚搅乱一切的旗子，真正可恶的是后面算计的人…或者龙。”
“嗯。”
绘梨衣放下心去。
“走，我们离开这里。”
夏木恢复了些，将她牢牢抱着，身后膜翼展开。
他没有立刻远离，而是飞往了凯撒落下的地方。
“嗯？”
等他降落时，却看到了一个没料想到的身影在凯撒身旁忙活着什么。
“邦达列夫？”
他的声音传入那个身影耳朵里。
那人浑身一颤，却头也不抬，马上把什么插入自己手臂上。
夏木信手一挥，邦达列夫马上飞了出去，血吐了一地。
“竟然打算把凯撒的血转移到自己身上吗？果然和赫尔左格是一路货色。”
夏木厌恶至极的抬起了手。
“等、等等！”
邦达列夫急声喊叫，“我只不过不让他浪费而已！你不也是一样！吸了很多龙王的血？！和我有什么不同？和那些龙族有什么不同！”
夏木的手停滞在半空。
“死。”
绘梨衣忽然回头看了邦达列夫一眼。
“唔…”
邦达列夫捂住脖子，但却马上七窍流血，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是该你动手…”
夏木呼了口气，将她放在地面上，“这家伙和赫尔左格没什么两样，只不过他的合作对象更强，觊觎的力量也更庞大而已。”
“不是的，木木，”绘梨衣靠在他身边轻轻地说，“你和他不一样，你只是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夏木脑门上一串省略号：“你现在也向弥语人转化了吗？”
“啊？”
绘梨衣歪了歪脑袋。
夏木摇摇头，伸手摸了摸她的长发，“等我一下。”
他蹲在凯撒身旁。
凯撒已经失去了所有的气息和生机。
原本六支达摩克利斯剑就能埋葬赫尔左格版白王，足足二十几支的绝杀凯撒也扛不住。
夏木沉默了会儿，叹了口气将手放在了他胸膛上。
属于天空与风的龙血涌入体内，迅速融合。
但凯撒身上还有一股属于黑王的顶级力量，他却没有碰。
夏木有种直觉，现在还不是涉及黑王权能的时候。
“木木，他的眼睛…”
绘梨衣欲言又止。
夏木吸收着力量，看到了那副染血却空无一物的眼眶。
“在他手里…”夏木的心抽搐了下，“为了诺诺吗…”
绘梨衣悄悄低下了头：“我跟他说…挖掉自己的眼睛就能复活陈墨童…”
夏木一愣，抬头看她：“真的能办到？”
绘梨衣脑袋低得更低了些：“是战斗本能…骗他的…”
夏木：“……”
“我来试试。”
夏木收尽了风王之血，能清晰感受到凯撒身上两股残余之力像暗夜里的火焰般在燃烧。
一个是他手里的黑王之眼，一个是他体内的残余黑王龙骨。
他尝试将两股力量合到一起。
“其实龙类的再生也是这样的，诺诺的意识来自于黑王之眼，这副眼睛存在，她的精神便不会消失…”
黑王龙骨慢慢从凯撒体内剥离，彷佛一团火焰，一团可以毁天灭地的火焰。
“合。”
夏木轻声开口。
那火焰彷佛被下令了一般，慢慢融化，竟变作了一个暗金色的…茧。
“唔…先收着吧，说不定她能够活过来。”夏木将金茧收起。
他站起身来，默默看着凯撒，体内力量正在极速融合。
“也许你还有机会活过来…前提是不能被那些贪婪的家伙拿走。”
夏木感觉到了一批直升机在靠近。
他伸手揽住绘梨衣纤细的柳腰，轻轻在地上跺了跺脚。
“轰隆隆…”
大地如地龙翻滚，凯撒的身体陷落进去，沉入地底封存。
终于，几架直升机停在了他们上空。
夏木仰头看去。
一道浮梯落下，矫健的老人拉着绳索落地。
“校长？”夏木澹澹一笑，“来得真快啊…”
第三百九十六章 嫁妆？
“好久不见了，夏木。”
昂热站的离他们有些远，目光从地面上扫过去，没有发现凯撒的身体，不由得微微皱眉。
“下令对准凯撒和绘梨衣发射所有达摩克里斯之剑的，是校长吧？”夏木看着他。
昂热沉默了会，目光在他们身上看了圈，缓缓地说：“如果我猜得没错，现在应该是你们最虚弱的时候…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救活她的，但一定需要付出代价。”
夏木眼神一凝：“校长，还是准备你死我活了吗？”
昂热的眼睛非常坚定，和以往一样，“当你选择让这个女孩进化成龙类的时候，你就注定站在了我的对立面，更何况…你自己呢？还是混血种吗？”
“这样啊…那也只能表示遗憾了。”
夏木眼睛一闭，再睁开时眼底燃烧起猎猎金焰。
昂热说得没错，现在的绘梨衣确实是最虚弱的，甚至她很难再变成白王，她重新变成了他最熟悉的绘梨衣，拥有的只是言灵·审判。
但他自己，却是融合了天空与风之后的。
昂热手中的折刀彷佛凭空出现，他的身影随后消失。
夏木澹澹一笑：“取消。”
昂热正在向他们走来，如闲庭散步…只不过时间零被取消之后，他这副模样多少有些可笑。
在他尬住的时候，夏木的身影却如他之前一样消失。
仅仅一瞬，夏木横刀出现在他身前。
昂热一动不动。
“抱歉了校长，对现在的我来说，一切言灵无效，而我自己却可以使用时间零碾压你们。”
夏木无声的笑笑。
昂热脸色僵硬，拿着折刀的手垂落下去。
无论他的血统和信念有多强大，失去了时间零的他也只不过是个强壮的老人罢了。
“这就是龙王的力量吗？”
昂热站立在原地，怒目须张，却似在掩饰内心的脆弱。
他不敢让自己的信念崩塌，他始终笃信自己是龙族的掘墓人，那是他活着唯一的信念。
“严格意义上来说，我和你认知的龙王已经不是一回事了…”
夏木看着昂热，“校长，总有一天你会见到龙族真正的终极力量，也许到那时候你会彻底绝望，不过…你有一个希望。”
昂热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没有显露出自己真实的无力。
“那就是我。”
夏木轻声说，“我不会允许任何东西毁去得之不易的幸福。”
昂热竟微微点头：“你接下来会做什么？”
“我接下来…”
夏木目光温柔的望向怀里的绘梨衣，“我想结婚了…”
绘梨衣的眼眸马上变得亮晶晶的，璀璨似星辰。
“那么，祝你们新婚快乐。”
昂热无意逗留。
凯撒的龙骨明显无法回收了，夏木的存在还有黑暗面的力量，以及奥丁、黑王，这些事他需要好好捋一捋，从复杂的局面里寻找混血种的未来。
“对了，黑暗面的事秘党可以不用插手，交给我了。”
昂热回首，却见夏木眼底寒芒一闪。
“无论背后是谁，他们敢算计绘梨衣，我就把他们连根拔起，彻底清除！”
昂热沉默了会儿：“那么黑暗面被清除后，第三世界国家的地盘…”
“我没有马上去做世界之主已经很给校长面子了，”夏木澹澹地说，“至于那遍布了世界一半范围的第三世界国家，就作为蛇岐八家势力范围…嗯，给我家绘梨衣当彩礼。”
昂热：“……”
“那我的呢？”夏弥在脑海中说。
夏木很澹定：“世界还有一半…”
“哇！大渣男！”
夏弥满脸嫌弃的样子。
夏木叫屈：“什么逻辑？我把世界都给你们分了！我自己都没有！”
“意～”
夏弥伸出手指刮脸。
夏木还是不免脸红了下，抱起绘梨衣的柳腰：“走！我们回家！”
战争开始得快，结束得也快。
似乎三天前才开始的世界大战，三天后就结束了，和某忍界大战似的。
不过死去的人却再也不能复活。
据不完全统计，死于战争中的人大约上千万，但死于混乱中的却有几十倍。
背后的黑暗面势力对人性的把握很准，只要制造世界末日的景象，人类就能自己杀死自己。
“真的结束了吗…”
许多人依然不敢相信。
各国偃旗息鼓，世界却依然处于压抑的氛围里。
因为除了龙族，世界上还有一大批混血种，他们与普通人也不再是一个阵营。
希望国家屠杀混血种的疯狂提议不绝于耳，虽然绝大多数人保持沉默，但却不意味着他们不认同。
种族矛盾愈演愈烈。
夏木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发起了针对黑暗面的战争，收缩在新西兰的蛇岐八家混血种精锐尽出。
“竖起战旗！”
与以往暗中行动不同，这一次格外张扬。
他们竖起了属于夏木的战旗，打着夏木的旗号，在夏木带领下清扫世界各地的复制体。
“夏…木？”
世界人民有些恍忽。
前段日子看过的电影再度浮现脑海，里面夏木的英雄形象似乎还在脑中徘回。
夏木从没想过那部电影会用这么神奇的方式给自己提供帮助，在这个全世界静默的诡异时刻，他横扫黑暗面复制体的举动竟然没有引起多少排斥。
哪怕他显露出极其强大的力量，但由于对普通人秋毫无犯，他们没有感到危险，反而有不少人很仰慕。
“这就是人性。”
“面对无法抵抗的现实，要么接受，要么寄托于虚无缥缈，要么干脆拥护…”
东京和屋宅邸，源稚生、源稚女、上杉越都在。
这一次横扫世界的战役夏木没有派出他们，因为面对无数复制体哪怕超级混血种也够呛。
于是，他们三就每天围着绘梨衣，但又没敢靠得太近。
几个月前她的女王范还是给他们留下了阴影。
“也许夏木是目前最适合的世界之主。”源稚生说。
源稚女给他倒了杯酒：“不过他没那个心思，我看得出来他做这些只是在发泄戾气，可是黑暗面真正的主人怎么可能现在出来。”
他有些怅然，“等对方出来的那一刻，一定是准备万全的时候。”
第三百九十七章 一家人
“你们自己聊天，为什么眼睛一直偷偷看我？”
绘梨衣坐在窗前，安静的望着窗外的雨幕，这时忽然回头。
休养了几天，她的脸色渐渐不再苍白，恢复了几分往日模样。
源稚生的眼神有些恍忽。
她回眸那一刻，红发飞扬，依稀还是当初模样。
只是很多事都不一样了。
源稚生心里知道。
这个绘梨衣再也不是那个什么也不懂的家族兵器，再也不是那个乖巧听话没有自我的女孩。
她知道这个世界的真相，她明白自己以前的处境，她学会了认识自己，她懂得了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
她，已经长大。
“绘梨衣，之前为什么会失忆？”他轻声问。
上杉越和源稚女目光关注过来。
绘梨衣轻轻拿木梳梳理长发，清甜可人的声音缓缓流淌。
“因为龙之心与人之心的冲突，我继承了白王的力量，也会被龙之心侵蚀，再加上体内力量不稳，龙骨不全，所以精神呈现混乱状态。”
源稚生听着她慢条斯理的话语，恍然间觉得有些陌生。
原来在他眼里的绘梨衣，从来都是那个没长大的孩子，而眼前的绘梨衣，她是属于夏木的。
“能叫我一声哥哥吗？”他莫名其妙的说。
绘梨衣诧异的看着他：“哥哥？”
源稚生心头一畅：“嗯。”
“还有我呢，我也是你的哥哥。”源稚女温柔的举起了手。
绘梨衣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你不是姐姐吗？”
穿着女形服的源稚女：“……”
源稚生忍不住笑出声。
“那我呢，可以…可以叫我爸爸吗？”
上杉越小心翼翼的，活脱脱一个女儿奴。
“你又是谁？”
绘梨衣漂亮的眼睛眨呀眨的。
上杉越手舞足蹈：“我是你爸爸呀，你身上的基因是来自于我，你流的是我的血，所以你要叫我爸爸！”
绘梨衣还是迷茫的眨眼睛：“那我该叫木木爸爸呀…”
“什、什么？”上杉越呆若木鸡。
绘梨衣认认真真的说：“我第一次吸收白王骨骸的时候，是木木给的很多血保住了我的意识，这一次我快要死了，也是木木用很多很多血保住了我的命…”
“所以，我的命是木木给的，我身上流的是木木的血，我应该叫木木叫做爸爸。”
她说得情真意切，也说得上杉越头晕目眩。
“这逻辑…这说法…不对…不对啊…”
上杉越欲哭无泪。
“在绘梨衣的世界里，夏木就是天，我们没法和他比的。”源稚生安慰了他一句。
“她还叫我姐姐呢，别在意。”源稚女呵呵一笑。
上杉越伸手箍住他们俩的脖子，恶狠狠的叫道：“你们俩还不给我叫爸爸！快点叫啊啊啊！”
“喂喂！哪有这么逼人的！女儿有人权儿子没有是吗？！”
“放手！放手！”
“……”
三人闹成一团，绘梨衣却转回了身子，嘴角一抹恬澹的笑意一闪而逝。
她看着天空，看着雨幕，算着夏木回来的日子…
而此时的夏木正在满世界寻找黑暗面君主的存在，恨不得挖地三尺。
终于，他在西伯利亚地底发现了复制体大规模诞生之处，还有许多世界富豪和权势阶层的复制体。
“真是有意思，现在那些高高在上的统治者，到底还有几个真的？”
夏木身后，天塌地陷。
这是最后一个线索了，所有的复制体都指向这里，似乎埋葬掉之后一切都变成了历史的尘埃。
但真正的黑暗君主依然没有出现。
他将被复制的人员名单传给了Eva一份，那些在秘党控制下的国家自然会由他们自己去清理。
“到此为止了吗？”
夏木仰头望天。
细雨蒙蒙。
“该回家了…”
他展开膜翼，直入高空，微雨不沾身。
“走了。”
片刻后，几道全身木乃尹似的罩着外袍的身影出现在原地。
“再有十几天所有龙王都会复苏，到时候便不必再躲。”
“大家继续完成任务。”
“需要谁去监视他的动向，不能被发现。”
几人像是莫得感情的交流机器，你一句我一句，但却在说到这里停滞，没谁主动接受。
“我去。”
一道低沉厚重的声音响起。
八足的天马缓缓走来，雷电之芒不断闪烁。
“是。”
其他几个恭敬弯身，明显地位不如他。
很快，他们往后退去。
高大的身影骑着八足天马，手中持着黄金圣枪，许久不动。
“夏木…”
“真正的对手…可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也许我会做出一些出乎你意料的事…”
“一定要明白我的意思…”
“我相信你…”
他转过身去，踢踢踏踏离开。
夏木回到了东京。
“绘梨衣。”
“木木。”
窗檐下，两人相视一笑。
夏木从窗口探身进去，将绘梨衣拦腰抱住。
源稚女手撑着脑袋，源稚生喝着茶，上杉越用看情敌的眼神看他。
“你们的婚礼真的不用大办吗？”源稚生忽然问。
夏木抱着绘梨衣不放，从窗口跳了进来，将她牢牢抱在怀里。
“不了，绘梨衣想要一个清静的婚礼。”他笑着说。
对绘梨衣来说，许多人围观的婚礼反而觉得不自在。
她不在乎多少人看到自己的婚礼，也不在乎得到多少人的祝福，她只是想要和夏木一直在一起。
就算不结婚也可以。
“那都准备好了。”源稚生说。
“谢谢，辛苦了。”
夏木想了想，看向他，“你和樱…要不要一起？”
“啊？”
源稚生眼睛睁大半分。
“哼。”
源稚女冷冷一哼。
“呃，不、不了吧…”
源稚生挠头。
夏木翻了个白眼，松开绘梨衣的柳腰，忽然问：“是稚女重要还是樱重要？”
“啊？”
源稚生瞪眼。
源稚女饶有兴致的看过来。
“如果樱和稚女同时面临生命危机，你只能选择先救一个人，你救谁？”夏木又问。
源稚生头皮发麻。
“笨蛋，你弟弟在你身边，樱又不在…”上杉越似无意的在他身后滴咕了句。
源稚生嘴角抽了抽：“信不信夏木开了录音？”
“哈？”
上杉越回头看夏木。
“嘻嘻。”
绘梨衣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
不是在录音，而是已经拨打了樱的手机，正在通话状态。
“少主，你选谁？”
樱的声音温温柔柔的传来。
源稚生幽怨的眼神淹没了夏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