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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及四海全文阅读

作者:天冬暗算雨齐     问及四海txt下载     问及四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八十七章

    我借着回去准备为由,先行离开使者馆,路上遇到齐王的侍卫,让他们带我回去,我面无表情地经过内殿,齐王正批阅奏折,见我悄无声息却要走,当即叫住:“郡主身子好些了?”

    “托王爷的福,我现在老虎都可以打死几只,最好别让我见到老虎。”

    齐王知道我是指桑骂槐,手中的奏折一把搭在桌上,起身向我走来,这身高看了我得仰望,我一点都不服气:“王爷,这是解药,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先回去洗漱了。”

    熟料,齐王毫不在意,挥了挥手,道:“走吧,明日你与夜子悠一桌,安人会带你们去……”

    我故意放慢脚步,时不时回头看齐王,听他这话说的,似乎憋气了许久,果不其然,没走多远,听见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传来,方才就见他脸色苍白,莫不是生了什么大病,或者被人打成这样?

    我嘴角扯出一抹轻笑,恶人自有恶报,恶人自有天收,故为快哉!推开房门,小茶已经布置好一切,还算顺我心意,看着她给我推荐明日穿的衣裳,我却索然无味,在她备热水沐浴的功夫,我先去夜子悠那边看看。

    “子悠,是我,我回来了,还记得你之前跟我说过,那个包子很好吃吗?我来的时候买了五个。”

    “来了!”

    夜子悠很轻快,推开房门让我进来,我将热腾腾的包子摆在桌上,邀他过来一起吃。

    “我还忘了,今天是我的生辰,上一年也忘了,早不在乎,我吃三个,你吃两个,我不管,今天我最大。”

    夜子悠一脸拿我没办法,从柜子里翻出两支蜡烛,摆在包子旁边,我听老板说每个包子里面的肉都不一样的,但是里面有个我最讨厌的茄子肉,希望我先拿到的不是这个。

    随手一拿,还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夜子悠望着我已经撕开两半的包子,茄子汁顺了下来,他用鼻子闻闻,竟说道:“我也不喜欢吃茄子……”

    那总不能浪费吧?我叹了一口气,一个包子二两,再少也是钱,简单收拾一下,用纸布包好,待会给小茶送去。

    “小白,明日宴会,你哪都别去好吗?”

    我心里疑问:“怎么了?有见不得人的事?”

    夜子悠点头,有点哀求我的意思:“你也知道我是个瞎子,至死也不知会被谁害死,我先前得罪过北燕的权臣,他们不会放过我的。”

    “可我有时候看你并不觉得瞎,你是自小练过?子悠,有些事大家还是敞开心扉好。”

    夜子悠选择闭口缄默,也许是心灵封闭许久,不敢多言也害怕,黑暗中随时会冒出的猛兽夺人性命,他就是身处其中待宰的羔羊。

    “算了,算了,我现在要许一个愿望,愿望就是夜子悠坦白身世……”

    夜子悠害怕极了,捂着我的嘴,我就是不依不挠,这家伙急眼了,竟然拿满是茄汁的包子塞我口中。

    “算你狠!”

    我嚼着失去味觉,故意留下一半,也塞进夜子悠嘴里,脸色都变煞白了,我惊讶于他会对茄子过敏,挠着手臂上刚起的红疹,我劝道:“别挠了,我找些药水,不然明日你去不得宴会,我得自己保护自己了。”

第二百八十八章

    盛典夜辉璀璨,王侯尽相亮相,物色章华明禧宫,揽尽天下奇珍异宝,鱼鳞火光向暖阁,却道美酒意不尽。

    楚帝坐北朝南,一身龙袍威仪四方,气势夺人,却向西边坐的披着兽袍,面容粗犷的西秦摄政王言语客气,云暮极安静地坐在其身后,时不时留意他的颜色,若是不悦,好言相劝也罢,若是心悦,表示臣服也是好。

    西秦摄政王也是大胆,秦皇指派他替其前来,却没有让他身着黑龙爪服,头戴象征帝王的板冕,倒有点喧宾夺主的意味,夺的还是二人的主。

    楚帝也不计较,挥手示意让侍从给这位远道而来的尊主准备符合其口味的膳食,随身太监在他耳旁说几句,他心情大好,说的是:“让昭和快去准备,务必让各路诸侯尽兴,且传朕旨意,好生嘉奖颜妃的养育之功。”

    坐在一旁的皇后大不乐意,陪着楚帝假笑多时,倦意更深,但身为一国之母,言行举止代表的是一国的颜面,无论如何,她都得作笑,笑看旁人的子女争得一展风采的机会。

    皇后的贴身宫女奉上一盘果子,皇后看着也不动,低声对她说道:“金姑娘的身子可好些了?”

    “她适才说了,有劳娘娘费心牵挂,她这身子不争气,没能抢上此次机会,不能成娘娘的心愿,望娘娘恕罪。”

    皇后面色凝重,相貌虽不出众的她却炼就极好的修养,为人处事多能称心如意,唯独帮不到自己,神色落寞的余光见楚帝酣畅淋漓,极其盼望爱女出人头地,皇后不忍再看,转而又提及另外一人:“三皇子何在?”

    贴身宫女面露难色,皇后叫她但说无妨,她鼓起勇气,才敢道:“跟王公子肆意去了,娘娘,您且宽心,前些日三皇子殿下不给国丈大人庆生吗?他是个有孝心的孩子,不会弃你于不顾的。”

    皇后让宫女退下,举起葡萄美酒,向楚帝敬意:“陛下,臣妾听闻西夏侯进贡了一匹夜明珊瑚,比起那稍感凉意的夜明珠,更为新奇,意味十足,有传言道,乃东海人名匠从海神求得之物,有明目之效,不知臣妾等人可否有幸观雅?”

    国丈大人也笑了,身材因病变得臃肿不便起身回礼,但此次国宴盛况空前,不对楚帝一表忠心,会着实让我朝无光,任着下人搀扶,他拱手以礼,深深拜服:“陛下,老臣也想观雅。”

    皇后见状,又借机补充道:“陛下,臣妾有话,不知当讲不讲,若说了,岂不叫人怪罪?”

    皇后一向小心翼翼,此番大胆的言论,让底下的王侯纷纷猜疑,更是激起西秦摄政王的兴趣:“楚后但说无妨,这夜明珊瑚本王倒是想看,你们东越人的手艺向来最能博人眼球,不知与敌寇的买卖赚了多少?”

    “摄政王请慎言,今日是楚帝陛下做主,您言说其他,岂不叫人分心,与联盟也无益。”

    东越太子亦不服软,为顾及双方面子,还特地向西秦摄政王敬酒,垂下眼牟,面若冰霜,西秦摄政王扫了他一眼,并没有说要敬酒,反倒是他要将酒喝下去,太子顺势而为,真会做给人看。

    楚帝只得强颜欢笑,将不满埋入心绪,皇后不敢得罪一分,话说的也很巧妙:“陛下,公主现下还在准备,颜妃妹妹也去忙了,与其期待已久,臣妾提议,不如先将夜明珊瑚搬来,让诸位豪杰领略风采,雅俗共赏?”

    “皇后所言极是。”

    ……

    与此同时,颜妃在后殿焦头烂额,见云湖公主素衣前来,怒火更甚,言说晦气:“公主殿下,你这是一场还是换了为好,本宫不允许昭和眼里见不得乱七八糟的东西!”

    云湖公主不想与颜妃置气,气定神闲地给自己倒上一盏茶,慢条斯理地收了收袖子,语气悠然:“本公主还以为,娘娘能为亲女摆平一切?”

    颜妃气得晕头转向:“方才得了陛下的旨意,韭得弄个东海珊瑚妨碍昭和上场,如今都已经准备好了,我们要等到何时?”

第二百八十九章

    颜妃派人叫翠云过来,气得不可耐烦,云湖公主算好心相劝,反倒令她于心不安,听说昭和公主在后台那边还哭了,安抚过后也问不出是何缘由,如此重要的场合最怕失了分寸,失了楚帝颜面,让天下人耻笑。

    云湖公主柳眉凤挑,打量颜妃上下,只见她手里紧紧揣着一只手帕,描红鸳鸯点细,河间细水长流,似乎出自江南手艺,试着点醒梦中人:“娘娘,你这手帕可真别致,与你这身海棠梨花可不相搭配,还是取下来吧。”

    颜妃心觉莫名其妙,拿起那手帕仔细一看,还真是晦气之物,气得她随手丢在地上:“翠云,把这东西烧了!”

    翠云急急忙忙将这碍眼之物拿走,云湖公主眉眼弯弯,笑得十足纯情,对上颜妃有些黯淡的神色:“娘娘,这是昭和亲手绣给你的,能辜负她一片心意呢?还好她不在此,不然看到此情此景,难免伤怀!”

    “本宫真是看走眼,要是引来不祥之物……”

    云湖公主放下茶盏,立即打断道:“娘娘,今日是四国联盟之宴,你该回去好好教公主,若是他国使臣问起一些事宜,如何答之,才令陛下刮目相看。”

    颜妃却冷笑一声,正眼不抬看云湖公主:“公主殿下,你费尽心思,出谋划策,只为今夜,若是觉得累,不妨歇歇?旁的事就不用你操劳了,来人,送客。”

    “妹妹这里好生热闹,昭和公主还未上台,就这般急得上窜下跳?要赶云湖公主离开?皇后娘娘不在,你就这么大的本事?”

    颜妃闻声惊得直打颤,若非翠云在一旁拉着,她怕是不知该如何冷静应付,勉强笑对来者:“贵妃姐姐安好,陛下不是让你在宫里休息?怎么亲自来此操劳?”

    这贵妃这身打扮很得体,既不会驳谁的面子,也不显争风吃醋,楚帝自那日送昭明公主出嫁后,为不让她思念郁结,特命人为其打造一身青缕玉衣,取自鸟中孔雀羽,醉去满天星花,共享星河灿烂,景湖颂湛,翠水波纹。

    贵妃早已将身子调理好,不必宫女扶着,她大方进来,坐在云湖公主一旁,侧目而视,颜妃站着很为尴尬,微微欠身,但并未得到贵妃的应允才可坐下,倒见她俩先聊起来了,贵妃更是向云湖公主感慨,昭明公主舞技也很出众,可惜人已去了西秦,再见她一舞,难也。

    ……

    齐王难得破例,让我穿上一件符合郡主身份的礼服,绣刻仙鹤腾飞,樱花齐放,我还真挺喜欢,穿着出去既不显眼,自己觉得美就可。

    我怕云暮极耍花招,若是中途耍赖,不与他赴约,假药就可能变成毒药了,我心里一直哽咽着,漫不经心地跟着安人到我和夜子悠坐的地方。

    冤家路窄,竟坐到太子身后,彼时相顾还有言可说,现在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人心思很细腻,也喜欢戴着面具装给别人看,许久不见,他回头望向我,我点头一笑,夜子悠打翻桌上的茶水,我竟无言以对。

    “小白,先过来,孤有话与你说。”

    我全身炸起汗毛,好怕太子一眼洞穿我与父王见过面,做了亏心事,怕半夜鬼敲门,我装作坦坦荡荡,屁颠屁颠弯着腰坐到他旁边,他的手很自然地搭在我头上,像极小时候对我倍加呵护:“一年未见,小白长高了许多啊。”

    我小声嘟囔:“都一年了,还不长高啊?”

    太子看着一点也没变,跟我说了很多,我不在时,东越发生的趣事,这话说的感染力让我思乡心切,真想过几天就跟他回去。

    “小白,你长得是愈发像你父王了,三弟他……这一年,孤多次派人问访四国,终寻未果,或者三弟是存心躲着,不愿见孤与你罢了。”

第二百九十章

    我笑太子太多心,父王失踪已多年,谈何能说在一年之中,躲着藏着不见人,对道:“大伯,父王离开时说的是问及四海,可没说天下四国,或者在东海,南海,西海,北海,我记得父王还会开船……”

    “哈哈哈,小白真是古灵精怪,四海泛指天下,可不是你所说的大海。”

    太子眉宇之间与父王神似,他早已过了而立之年,眼角边的皱纹留下过去的沧桑,打起精神不说心累,又留意我这身衣裳:“小白今日真好看,这飞鹤起舞,倒不如让你上去舞一曲……”

    我吓得连忙摇手推脱:“不敢当,不敢当,昭和公主舞技卓然,定能艳明四方。”

    话说到此,有的人却不乐意我俩相聊甚欢,定眼望向对面,西秦摄政王斜靠一侧,与云暮极低头交谈几句,尤其是云暮极,眼睛死死地盯着我们这边,我看得浑身不舒服,但不会让太子发现我的异样,看着后台那边已准备就绪,我起身先回原位。

    从始至终,齐王也没说过话,独自一人喝闷酒,谁看都不顺眼,只有他脑海中的江山值得他幻想,而北燕那边燕君以托病为由,顾国师忙于北境军事,只托一个老臣前来。

    太子起身向楚帝敬酒,看着一点都不受随河之耻的影响:“陛下,两个孩子不懂事,给您添乱了。”

    楚帝内心并不想旁人问及国事,各国联盟表面上是联盟,实则各自怀揣鬼心思,令他十分头疼,往往周旋不到的话术还得由齐王接下,颜面要与不要,他则变成一个摆设,见太子言说平常琐事,不由难为开怀:“无碍……越太子难得到我朝一聚,今夜看的尽兴便是。”

    我吃着瓜子,有大人们在前面为我保驾护航的感觉真好,可以看尽四国八卦之事,与其说是一场利益的较量,倒不如是谁的嘴巴子厉害。

    大殿正中摆着的夜明珊瑚,也只有皇后一人看得乐乎不已,楚帝的脸色时好时坏,更为担心爱女能否堪当登台重任?

    “陛下,臣妾派人到后台瞧瞧。”

    楚帝点头,皇后却制止了前去的宫女,颜妃身着艳丽,仪态尽现,好似一股温柔的春风,揽尽世间的风华,扶着袖子,盈盈到殿中向楚帝问安:“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故意迟疑了一些,颜妃才看向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楚帝威严犹在,抬手示意颜妃起身,皇后看后灰心十足退去了气势,娇人虽不能伴在君身侧,但两人眉目传情,早已不是距离可阻挡,皇后不吃醋,她先喝一口茶,放松自在,等着颜妃禀告昭和公主事宜。

    “陛下,臣妾的公主正等着圣意。”

    皇后睨了她一眼,说话总是小家子气,也不看这是何场合,不慌不忙先打了个圆场:“陛下,各国远道而来,欲观我朝舞冠绝世的美名,当年云湖公主名震天下,臣妾至今记忆犹新,听颜妃妹妹一说,有云湖公主的悉心调教,昭和公主冰雪聪慧,天赋异禀,期待可再现当年风采!”

    皇后这话可把颜妃和云湖公主推至风口浪尖,明面上是打了圆场,实则是怪罪颜妃自作主张,金彩书病后抢占机会,又与云湖公主暗中联合,打压她在中宫的地位,不仅让各国诸侯猜想宠妃平日里没少欺压皇后,心中不免嗤笑。

    颜妃心里清楚,此时不敢张言,只等楚帝发话,久坐在一旁一声不吭的齐王开口道:“臣弟也很期待,昭和公主能否超越当年的云湖公主?诸位也想知道吧?”

    我都替楚帝生气,哪有人这样坑自己人?齐王肯定是喝了太多酒,说乱说胡话,这场戏看得直呼过瘾,才发现手里的瓜子不多了。

第二百九十一章

    齐王此言一出,就连楚帝也不好开口,西秦两位人士看着这一场家庭闹剧,愈发索然无味,太子也只顾吃食,唯愿无丝竹之乱耳。

    我听说四国联盟之后会有游会,南楚最出名的当属武术,有十大强大的武门掌派,一些学成有功的弟子还会背井离乡,远到其他国家发扬光大,但归根落叶在此,因此除了切磋武艺,骑马射箭投壶流觞等等听说都会安排,届时抽取签号,可与抽中同号的人对决。

    昭和公主戴着面纱,藏不住羞涩,两手握紧琵琶,颤抖地登上大台,颜妃见状心里凉了大透,还好翠云紧紧扶着,这才不让她失神出丑,现在可有一部分人看着她。

    我心想不好,有点替楚帝他们感到尴尬,昭和公主听着鼓声传了两遍,还未有何动静,泪水汪汪的大眼睛指望楚帝。

    楚帝后悔将昭和公主娇生惯养,极其失望不想再看她,我希望昭和公主能坚强,至少这么重大的场合不能丢楚帝的面子,也不能丢南楚的颜面,不知她能不能懂这个道理。

    “颜妃这次怎么变糊涂了?”

    我不敢大声喧哗,小声对夜子悠说道,令我恼火的不止她,还有齐王,此时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这是做给谁看?

    昭和公主深呼吸一口气,给自己加油打气,缓缓抬起琵琶,熟悉的音律响起,手脚跟着节奏并行,一套功夫磨砺下去,大体练就很完美,我都觉得她是真得了云湖公主的真传。

    趁着无人注意,我悄无声息地离开座位,蹑手蹑脚从偏门出去,手里紧紧揣着一个盒子,里面装的是云暮极所说的簪花化蝶。

    天色暗黑,我借来宫女的灯笼一路来到曾经去过的长廊下,这里没什么人,我反倒觉得害怕,万一冲出一个刺客把我砍死,我死的就不明所以了。

    草丛里的萤火虫出动,在灯笼附近徘徊,我蹲在地上,撑着下巴,这些比我还自在的小虫,没有人心复杂的情感活得真好。

    “云……”

    算了,我出来之时他还坐在殿中,我来的自然算早,中午没睡觉打着哈欠,在等多四分之一柱香的时间,若是不来我就走了。

    天哪,这里不会有蛇吧?我紧张地站了起来,提着灯笼看向草丛里,眼睛有些迷糊,看得不清晰,下意识离得越远越好。

    “哎呀!”

    云暮极像个鬼魂一样在暗中飘荡,撞得我先是懵,接着用手止住了我要发出的惨叫。

    “郡主,不记得在下了?”

    我一脚踩他的脚背,生气道:“我差点被你吓死!”

    云暮极夜视极好,有几只萤火虫在我袖边飘过,他正好看见我手里拽紧的盒子,顺手拿过来,打开后十分精美,发出青光,配上萤火虫幽绿的色调,很是迷人。

    好看确实好看,我也惊呆了,情不自禁地伸手抚摸,以前怎么没发觉天然巧夺天工,这打造功艺得上上乘,流金渡边,翡翠框架,蝶纹剔透,化作朦胧之美感。

    云暮极手指按压,找到一处开关,分离两支化蝶,展开里面的流苏,彩光缭乱,夜间若戴上,可识美人如随光。

    “看来郡主很喜欢,且容在下亲自为你戴上……”

    “等等!”

    云暮极皱着眉头,染上一抹楚楚可怜的忧色,拾着化蝶簪花的手停留在半空中:“郡主,在下教你戴上,可好?”

    我脸上书写十万个不情愿,起先答应他的条件,牺牲自己换他人性命,如今人是救了,我若不从他,就不知他会不会又变卦?

    我犹犹豫豫,迟疑不肯,云暮极脸上逐渐失去笑容,也即将失去耐心,我心一狠,将头上的簪子取下,哪曾想着小茶的手艺真的绝了,连着我的发丝全数落下。

第二百九十二章

    感觉全身酥软,我左顾右望略显别扭,捡起掉落在地上的灯笼,剩下的独苗很快就被风吹尽,纸皮还烧坏了一个口子。

    化蝶簪花放在我的手心里,取代灯笼成为夜间的幽灯,晃了一下眼睛,现出一抹光晕的影子,云暮极手指如蜻蜓滴水,指间落到滑落的三千流苏,可长至腰间。

    我恼恨垂下长发,自己可没有琴行和小茶那般好手艺,还打了个死结,云暮极推开我的手,执着我的发丝绕指把玩,嘴角弯弯,笑容摄人心魄。

    “你别动手,我自己来……”

    死要面子蠢到底,我胡乱比划又打了个死结,这下还得找人帮忙将头发分开,云暮极倒很乐意,两手突然被他拽紧,力气很大,将我推到石柱上,还被迫背对他。

    云暮极俯在我耳边说道:“郡主,不要玩得太过分。”

    温暖的手伴随心跳加速,我鬼使神差地抓着石柱发抖,胸前散落的发丝被他捋到后背,带了一把木梳,不用费多大的劲将打结的头发全数散开,一手护着不任狂风吹去,一手遮挡我的双眼。

    “你……你做什么?”

    云暮极轻抚我的双眼,在睫毛处停留些许,似乎觉得这样很令我舒服,变本加厉,我气得面色涨红,但耳根子太软,尤其被他看见通红的耳垂:“要做就快做,我待会还得回到殿上!”

    都说孔明灯象征着家和万事兴,直到满眼都是星火辉煌,真想将自己的心愿也托付给一只孔明灯,寄给天上的神明。

    原来对面河岸有人在放孔明灯,我头脑惊醒,云暮极低声提醒,却也笑话我:“郡主可别闹出动静,让他人知晓咱俩在此处约会,后果自负,莫过于让在下娶了郡主……”

    “……”

    “郡主怎么不说话了?”

    云暮极梳好了大半,只因我还未到及笄之年,剩下的长发才没有绾起来,流苏轻巧地搭在我胸前,簪花化蝶还可变动样式,若觉得流苏太长碍事,可收入里面的齿轮机关。

    我提着纸灯笼到河边,黑蒙蒙什么都看不到,只有头上的簪花化蝶两边各闪着幽光,边框缠绕的金丝线初步现形敞开的蝴蝶,还有灵光柔和向外展,显得蝴蝶中的隐花朦胧又美感。

    “郡主真好看,眼下回去尚早,御花园的樱花开了,虽是今年最迟,赶上最喜庆的一日也实属难得,可否和在下一同前往?”

    “我不愿意……”

    我试着抠弄头上的化蝶簪花,云暮极绑得严严实实,怎么弄也弄不下来,云暮极并没有过来帮忙的意思,反而早有预料,转身带我前往。

    我气急败坏,跺着脚步跟上去:“哎?你别走啊,得帮我取下来!”

    该死的机关,还打我的手指,我叫住已经遁入黑暗中的云暮极,这里是樱花园没错,但不是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就是碰到哪个达官权贵,就难解释了。

    云暮极在桥头上站着,真是玉树临风的公子,好不令人遐想,我不敢大声喧哗,急匆匆跑上去拉着他:“你赶紧取下!我现在就要回去了!”

    “郡主……”

    云暮极的语调忽冷忽热,转头看向我时,目光顿时变得灼热:“在下的伤势还未好,若非为了你,才马不停蹄地千里赶来,你不要激在下,好不好?”

    云暮极将我揽进他怀里,我竟意外发现原来前面是后台,从后台经过偏殿再到殿中,我害怕极了,不能让熟悉的人看到我这身打扮,还有这个死缠烂打的家伙。

    “云暮极,我可以顺你的意,一会放我回去,可否?”

    云暮极将我有些发冷的手拢在他的手心里,如此还算暖和,我抬头向他发愣,四目相对,最终还是我回缩了目光。

第二百九十三章

    云暮极答应我,也向我保证他给我的解药绝非虚假,拉着我的手在樱花树下漫步,这花开得虽好,但却不应景,我停下脚步,眼睛有些疼,眼角边有泪光。

    “我……我眼睛怎么了?”

    我那不安分的手觉得眼睛太痒,可是越揉越痒,这才逼出泪光,云暮极拿开我的手,安抚道:“别动眼睛,会更红肿,郡主,你要找太医瞧瞧。”

    “多大点事啊,以前又不是没有……”

    云暮极却留意到不断飘下的樱花絮,担心对我眼睛有害,我怪他太过疑心,莫须有的事,来之前就已经开始疼了。

    看得出,云暮极对我是发自内心的关切,伸手挡着风中乱飘的花瓣,带我从樱园中出来,听着他口中说的路,我闭着眼睛强压着痒痛,突然心里自卑:“眼疾是治不好的,是我年幼时用眼不干净……”

    云暮极却笑道:“眼疾是难治,但不是治不好,郡主若是放心,由在下研制眼药,亦可解开你由来已久的心结。”

    “心结是你种下的,你会怎么解开?”

    我反问道,想听听云暮极如何打自己的脸,他倒丝毫不在意,或者说一点悔恨之心都没有,人心如此凉薄:“是郡主母妃一事?在下就算不亲自解决,则交给太子来办,必会让她生不如死,郡主,此时今日,太子势必会掐住你的软肋,逼问宁王的下落,这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我是清楚太子的秉性,但这并不一定是你痛下杀手的理由!”

    我时而理性,时而感性,不用他人质疑,那夜云暮极害人的手法残忍,我至今都忘不了,想的越多就会做噩梦:“云暮极,若你执意如此,我怎么说也没用,只希望你放了我……”

    遇见你是我一生的噩梦,但愿这天下没有一个叫云暮极的人,让我此生活得随性洒脱,自主快乐。

    后台突然传出几声惨叫,宫女太监跑得措手不及,一个石柱轰然倒地,还砸到了不少人,身上烧着火光,蔓延至其他各处。

    “郡主,你不要过去!”

    我故作听不见云暮极的声音,赌气地过去查看,后台全被火烧乱套,各种摆饰砸在一堆,如同搭上的干柴欲燃欲旺,我吓得退出来,无意间踩到一个人的脚,跟颜妃的贴身婢女翠云撞个正着。

    “郡主……公主殿下在里面,娘娘……娘娘哭晕过去了!”

    我心惊胆战,抓着翠云不放:“你说清楚,是哪位公主?”

    “昭……”

    我知道了,我揉着干热而疼痛的眼睛,现在来多少名太监,宫女泼水也没用,最里面的火势更猛,我试着喊一声:“公主,你还好吧?”

    “谁?小白?啊啊啊啊!”

    高大的石柱重重砸下,分开两边人,昭和公主那边出现几具烧焦的尸体,只剩两个宫女护着她,她心里能承受到此刻已经很不错了。

    昭明公主被困着出不来,我思考的距离隔得并不远,快速冲进去再带她出来只要及时就能保住性命,身后这群胆子比老鼠还小的人,没一个敢前去救人,我随手拿一块抹布,到河边湿透,包裹全身一口气往里面冲。

    昭和公主又惊又怕,小手紧紧揣着我的袖子,对我说到脚边被烫伤了跑不起来,我教她爬上我的背,用湿布盖住身子:“公主别怕,小白带你回去好吃!”

    “小白……”

    昭和公主因胆怯而犹豫,剩下的两名宫女则各自逃命,又有一块木架砸下来,是硬生生截断了两人的腿,昭和公主更怕了,更不愿跟我出去,哭声喊道要等楚帝带人赶到。

    大殿之上的灯光已然暗淡,我不知这些政客们跑哪去,连侍卫都调走大半,现在要是再拖延下去,恐怕我俩都出不来。

    “公主,你要相信我,再不出去可就晚了!”

    我将昭和公主往背上扛,她可不是很配合,拍着我的肩膀让她下去,我只好拉着她躲避头上掉落的木架,别提她吓得有多害怕,我的双脚也发抖。

    “那我走了,留下你一人?”

    我使出老方法激将,昭和公主小脸纠结,犹豫地看向头顶的木架,还好没烧掉一半,一咬牙决定爬上我的背。

第二百九十四章

    身边的麻烦还没解决,云暮极也冲进来,踢开杂乱的摆设,我气得七窍生烟:“你来做什么?”

    “郡主,你当心旁边烧红的龙壁!”

    我稳住脚跟,险些被烧红的木架拌倒,若是一头栽进滚烫的龙壁,这烧红铬印毁了一生,勉强睁着眼睛,看向云暮极:“多谢告知,公主殿下会没事的。”

    “小白,前面还有很多木架……”

    昭和公主泪水打湿我的衣领,小胖嘟嘟的家伙暖暖地紧抱我,吓得不敢睁眼看。

    “别怕,看我一鼓作气冲出去!”

    我给自己鼓足了信心,也给她更多的勇气,打起精神,垫着脚尖,稳稳地跳过烧至腰间的火木架,热得我全身冒汗。

    “公主,我头上的簪子好看吗?”

    我想昭和公主能分散些注意力,心情放松些,别那么害怕,握着她的小手,她还给我挠痒痒,这一刻的她真可爱,不过接下来的火烧的更旺,我得仔细应付,木架掉下来越多,就对我越不利。

    “好看,我帮你收好流苏,这样就不怕被烧没了!”

    昭和公主伸出小手将长长的流苏收至我的背后,打了个小巧的结,我鼓励她:“公主真乖,快抱紧我,我跑得快些。”

    “你要跑得快些啊!”

    昭和公主嘟哝着小嘴,小脑袋埋在我的发间,还不免吃到些头发吐出来,这一幕哭笑不得,我全然无心思,再度发力,又跳了一个木架,这次似乎伤到脚筋,右脚抽搐也发黑。

    “云暮极,若这次我过不来,我将公主交给你!”

    云暮极并不愿:“不可,郡主安危要紧……”

    等他话音刚落,两旁的龙壁爆破发出声响,吓哭了昭和公主,哭声太大,云暮极说的话受到干扰:“郡主……过来这边……你少些伤害……”

    我被火烫得睁不开眼,迟疑说道:“哪一边?哪里都走不了?”

    我又急着安慰昭和公主:“公主闭上眼睛,一睁眼就能冲过去了……”

    有惊无险,看着烧黑一半的衣裳,我麻木得已不再害怕,昭和公主身子很轻,弯着腰并不觉得有多累,快步向前跑去,痛得猛地拍去脚上的火焰,真烧到皮肉了。

    外面的火是稍微弱一些,云暮极从一边薄弱的地方进来,协助我让昭和公主下来。

    “公主,我们出来了,跟着这位大哥哥出去,嗯?”

    昭和公主摇头不愿:“我不要,小白要跟我一起!”

    我又气又恼:“乖,听话,趁着外边的火小……”

    “哼……这大哥哥坏的很!我不要!”

    我拿她没办法,强行将她拽下来,我脚受了伤,跑的不快,只好交给云暮极赶紧带她出去。

    “郡主,这边火势虽然薄弱,但龙壁里面已经烧着了,很快会塌下来,我们快走。”

    我难得与云暮极达成一致,让他背好昭和公主,紧跟在身后,不料,意外在这时发生了。

    我使出全身的力气推他们一把,离开最盛的火围,龙壁上的图腾碎片迎面向我砸来,疼得烈焰灼心,忘记呼吸,还差一步就能出去,悲催的在这一刻栽倒。

    “郡主!”

    “小白!”

    救命啊,怎么侍卫现在才赶来?还在我背着昭和公主过火烧木架时,几队人马姗姗来迟赶到樱花树下的桥边,先带昭和公主出去,太医及时处理伤口,还好并无大碍。

    是云暮极打横抱起我,不想听他任何呼唤,介于意识模糊之间,我听到自己的心脏搏动的心音越来越弱,尝到外边的新鲜空气,也就沉重闭上双眼。

第二百九十五章

    雪山狂风飞絮,迷离受冷的双眼,睫毛藏着冰霜,一声清脆的惊响,腰间的玉佩裂成两半,父王从地上拾起,仿佛温存正在流失。

    老仙人负手而立,背对着父王,风雪呼啸夹杂他的震音:“昆仑一族迟早卷土重来,本尊的仙法日渐消散,恐不能护着凰君成长,这份因果因你而起,也该由你担当。”

    玉佩裂开的细小碎片很快被风雪掩埋,父王捧起冰雪结晶,遂而放弃寻找,风云转天,暴雪将至,他欲言又止,想好后,与老仙人说:“我先回去了,齐王那边我会应付。”

    老仙人其实并不希望父王常来,当年看他筋骨强劲,又是练功的好身手,将毕生所学皆传授于他,不曾尊师重道,二人只当是挚友,为此共谋划是多年,近些年来昆仑蠢蠢欲动,这才来往多交集。

    父王心里也清楚,从雪山之巅一路走下来,意念可以离开的事,他却执意漫步,老仙人的背影毅然决然不回头,他道自己多此一举,烦心的事多,自然也装不下所有。

    ……

    今日围马骑猎,赛事众多,草场上欢腾踊跃,各国诸侯尽显风采,云暮极抽得射箭的签子,与之比试的是昨日才到的顾北邵,练习几场,两人心不在焉,连六环都中不上,倒觉得没有比试的必要,不愉快地丢下箭,各自去路。

    顾北邵试擦额间的汗水,又是那两个门卫,寸步不离地守在他身边,他二话不说直接出气:“阿哲找到了吗?还有闲心来这里寻乐?”

    两个门卫满头黑线,这话说的不正是他自己吗?自家兄弟倒霉被抓去,至今人还生死不明,他还有闲心来这里比试?

    “看着本国师做什么?”

    顾北邵无意间顺着他们的方向留意到一个手脚轻快的宫女,从宫门侧一闪而过,熟悉感回响在脑海里,挑来的兴致决定跟过去瞧瞧。

    两个门卫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好色!”

    琴行察觉到身后顾明的动静正在靠近,转了个弯隐藏在暗边的角落,等着顾北邵自投罗网,一招锁喉,置之于死地。

    “霁白姑娘下好重的手!”

    顾北邵不是什么善茬,一脚往琴行致命的部位踢去,后者慌张躲过的同时,也松开了对他的桎梏,当即脸黑下:“是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衣冠禽兽,斯文败类,顾北邵两个词语都形容上了,那张俊俏的脸配上一长白发,多少有些违和,他细细打量琴行的全身,闲事就要管到底:“我?我为何要说出来?霁白姑娘,你这行色匆匆,是要赶去哪里?”

    “你我皆不信任,本来就没有交谈的必要。”

    琴行拔腿离开,远远想要甩开这个碍事的家伙,顾北邵武功高强,轻功了得,让她跑远些也不碍事。

    琴行一路来到云湖公主的宫殿,轻敲外面的大门:“我是琴……翠鸟,王爷让我给赵太医带药。”

    推门进来的是小茶,左顾右望确认无人跟踪后,快步领着琴行进去,不知道的是顾北邵已经跟过来,看着高大的宫墙,心想这不是问题。

    琴行进入房间后,将药瓶搁在桌上,赵之曜从药包里拿出药材散粉,与之混合,用钵体捣碎,分开挑选放到纸包中。

    小茶会意接过纸包片,匆匆地跑去厨房煮药,琴行有些留意这个小茶,分神之际,听到赵之曜的吩咐:“你过来,将这些膏药轻抹在郡主身上,别太用力,她的心头处很脆弱的。”

    赵之曜不便探视,提着药箱先到厨房观火候去了,云湖公主留在房里,并未与琴行交谈,这叫人有些难堪,或多或少已猜到她的真实身份。

第二百九十六章

    马场上,齐王见三皇子挑了三匹马迎战,不由乐道:“侄儿,你挑这么多马匹,是觉得以三对一才能对付得了本王的飒露紫?”

    别看齐王马儿身材普通,跑起来会比豹子还快,可谓是一匹千里难得的好马,先前跟着齐王履历战功,楚帝曾想将这匹好马放于马厩休息,实则想据为己有,被齐王果断拒绝,至今仍放在齐王府富养着。

    漠漠一直跟在齐王脚边,三皇子对这只小东西很好奇,齐王偏不让他摸,打了他不安分的手:“皇后娘娘若怪罪下来,本王可不背锅,侄儿,赛前将即,本王有一道考题,敢不敢接下?”

    三皇子向来畏惧这位皇叔,面露难色,却还是硬着面子接下,齐王直说道:“你我皆有三匹马,分为上等马,中等马,下等马,分三场比试,问曰,第一场本王出下等马,你何为?”

    三皇子心想着上等马,中等马都比得过齐王的下等马,出个上等马,赢得威风,便道:“侄儿出上等马。”

    齐王笑道:“好,第二场,本王出中等马,你何为?”

    三皇子略微迟疑:“……侄儿出中等马……不不不,下等马?”

    “不可反悔,第三场,本王出上等马,你已全身败退。”

    三皇子喃喃自语:“原来如此啊……多谢皇叔教诲,侄儿受教。”

    三皇子年纪也不小了,过几年便是成年,该封王回他的封地,只是随便考考他,他脑子一热,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暂时不是个成王的料。

    齐王都看在眼里,他抚摸飒露紫的毛马,夺过漠漠嘴里咬的草料,留给他的爱马消化。

    见三皇子还像个木头一样立在原地,齐王疑惑:“侄子真要带着三匹骏马上战场不成?”

    三皇子吓得连忙挥手解释:“不是,侄儿是在思考皇叔的考题……皇叔这是要去比试?侄儿能否在一旁观看?”

    “尚可。”

    南楚人的围猎今年玩出了新花样,效仿东越,带些野猫野狗,辅助捕获大野兽,漠漠被套上圈圈,步伐紧跟飒露紫,狼王的咆哮声震慑千里,惊动了山间的鸟儿。

    齐王稳定身子,射出一箭,精准正中一只梅花鹿的眼睛,漠漠跑去咬穿它的喉咙,狼王饮了鲜血更加亢奋,多少年的野性在此爆发。

    旁人为躲避猛兽袭击往往穿戴铠甲,齐王则常服随便,又射出一箭,穿透一只幼熊的腹肚,跟着的人都连连叫好。

    ……

    琴行收起药膏,将纱巾搭在我左胸前,不忍直视,被深深烙上紫云腾龙,毁了年轻的身子。

    “郡主真是的,再等多一会儿,侍卫就赶到了!”

    云湖公主手里执着化蝶簪花,饶有兴致把玩几下,看也不看琴行焦心的脸色:“不早些,怎能救得了昭和公主?”

    话中有话,琴行觉得细思极恐,不知该如何对答:“可是公主殿下,后台无缘无故起火,至今也查不出些什么……”

    “你也知道查不出什么?倒不如不查,贼喊捉贼,清者自清,这里没你的事,出去吧。”

    琴行才不会听之任之,从房里退了出来,坚决守在门边,一只冰凉的手突然搭在她的肩膀上,打了个猝不及防,未免惊动里面的人,只好低声说道:“云阁下?郡主现在不便见人,你请回……”

    “我何时让一个宫女作主?让开!”

    交手过后,琴行落了下风,推倒在廊间上,云暮极顺势溜了进去,云湖公主淡淡看了一眼,盖好严实的被子,丝毫不退让:“云阁下,晚些再来吧,郡主几个时辰前醒来过一次,现已安稳睡下了。”

    琴行扶着腰酸腿疼,也阴阳怪气地讥讽云暮极:“就是,你这样子郡主更不喜欢看了……”

    云湖公主和云暮极双双目光一同落在狼狈的琴行身上,让后者觉得不好意思,既然说错话了,那认错便是:“好吧,就当我没说过……”

第二百九十七章

    太子看着齐王的身影,受万人瞩目,可比天之骄子,难怪南楚人都想他成为皇帝,从相貌和本事便可一眼看出,他心里当然尤为羡慕,又不免多出几分嫉妒。

    夜子悠忧愁苦脸,悄然走过来,太子觉得奇怪:“世子?你来做什么?”

    马上就有太子的暗卫过来赶夜子悠走,众目睽睽之下,他大大咧咧前来实在不好,让人见了估计是来诉苦为人质,倒埋怨起楚帝有意苛待。

    反倒是和郡主相处则不同,世人皆知宁王走后,太子一直待她若亲女,视为己出,偶尔过来说说话也不碍事。

    夜子悠显然有话要说,话到嘴边却被太子暗卫用手捂住,趁着周围的目光不是太多,赶紧将他拖至一个角落,若是放过他,那可不符合太子的为人处事作风。

    太子暗卫逼问:“你找殿下有何事?”

    夜子悠浑身发抖,被太子暗卫死死扼住脖颈,弱小的生命离死亡只差那么一步,他急了:“齐王已经在算计顾叔叔,你们可满意了?”

    夜子悠掰不断太子暗卫粗壮的手指,他想要为太子寻得更多消息,不给夜子悠一点教训,是不会服软的:“齐王当真好糊弄?”

    夜子悠面如死灰:“你们派我来的目的……不正是带着那些假信封……让齐王将注意力转移到北燕上?好让太子殿下休养生息,养精蓄锐,以待来日?”

    太子暗卫忽然觉得夜子悠快开窍了,也就没有留下的需要,便宜他还有一年快活的时间,渐渐松开手掌,但又道一句:“太子殿下可没让你想太多,你如今是站在齐王那边?”

    “你去问问太子殿下,他比我还更清楚。”

    ……

    见我勉强醒来,琴行粗暴地将一碗粥搁在桌上,接着开始教训我:“你这个家伙,云暮极来了你就睡,他走了你就醒,有什么好怕的?”

    “醉鸟……过来扶我一把……”

    琴行竟然在偷吃我的粥,气得我回光返照,手指颤抖地指着她:“你……你好大的胆子!来人啊……”

    琴行将小米吸进嘴里,还得意地看我一眼:“这里只有我俩,你叫也无妨,喊破喉咙也救不回你的粥!”

    我纳闷了,齐王怎么把她放回来?

    琴行早就戳中我的想法,故意不说,吊我胃口,将小米粥高高举起,扭捏着步伐向我走来,阴阳怪气说道:“来了,我的郡主殿下,别让我跪下,我可跪不起……”

    笑得我伤口都弄疼了,我大叫不好:“你看我的血,留得满身都是,这包扎的功夫是三流大夫教你的?”

    “是你尊敬的齐王殿下,不是什么三流大夫,来呀,郡主,在下喂给你呀~”

    “呕~你少来这套!”

    琴行这人有点神经质,仿佛云暮极附体,硬是要往我身上噌,我实在受不了,吐出舌头,胃里翻滚,须拼命咽着才咽下去。

    “不过话说回来,我看云暮极对你挺好的,要不是齐王派人过来阻挠,他就陪你在这里守夜了。”

    我冷哼一声:“你到底站在哪边?不怕他暗中给我下毒?”

    琴行温柔地握紧我的双手,一双含情脉脉:“怎么?怕在下暗中给你下毒?郡主,在下心里有你,怎么舍得?”

    “哈哈哈,我要笑死了……哎呀,痛死了!”

第二百九十八章

    琴行把父王送给我的护身符交到我的手心上,说道:“我在帮你擦拭身子时取下的,旁的不说,你都伤及心肺了,没想到还能这么快苏醒,这不是平常人能做到,我猜想,可能是它帮着你走出鬼门关。”

    护身符里包裹着一枚生硬的东西,我没有拆开取出,看着意犹未尽,特意笑琴行:“你也信怪力乱神之事?楚宫禁巫蛊,这在当下可不兴说啊。”

    “呵,从巫师复活我的手脚那时起,所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我就慢慢深信了……包括关于你的预言。”

    琴行重新帮我包扎好伤口,我都看过伤到哪处,心里并不觉得很震惊,反而觉得会给人一种异样的感觉,龙乃天地神兽,驾驭四方,统辖四海,归于虚无,无声不息。

    琴行却说要先离开一会儿,轻声离开房间,望着她远去的身影,我不知道是不是齐王的人过来找她,强撑着身子,扶着床头,艰难慢步到外边的走廊,真是骨骼清奇,大难不死也就罢了,若非胸前流出太多的血迹,还难以想象我是受过重伤的人。

    琴行一人立在门外,对远处被墙头挡住的一边叫声呵斥,我看得不清楚,挪着身子凑近些去看,这熟悉不料想似曾相识,是齐王府上那个神秘的白头人?

    “琴……翠鸟,你在和谁说话?”

    琴行见我在楼上探出头来,表情一脸懵逼住了,挥手让我赶紧回去:“郡主,你……你怎么出来了?”

    琴行转头向那边叫骂,甚至说出难听的脏话,我寻思着她是个讲规矩,以理服人的人,这是遇到谁才会如此失态?安人?安人也不一定,顶多就是小打小闹。

    “不是……你先回房,这里由我来应付……斯文败类!你敢来就不要走了!留下你的命!”

    琴行头脑发热一根筋地追上去,我晕了,她走了,谁来保护我?

    我锁上房门,松一口气,胸口的伤又开始往外渗血,我扯下几片纱布,再包扎两圈。

    外边锣鼓笙箫,定是热闹非凡,马场上射杀数不尽的野兽,蓝色的箭柄属于南楚的战绩,齐王身手了得,不愧为战神名誉,骑马行至深处,又突然加快马鞭,往僻静之处疾行。

    果不其然,齐王早有预料,会有人在此隐秘之处设下埋伏,当即拔剑弩张,射穿一只发狂红眼老虎的眼睛,老虎紧追着他不放,漠漠与老虎毫不畏惧地对峙,停下脚步,呲牙咧嘴。

    齐王再射出一箭,老虎一口牙咬断,张牙舞爪地要扑到马背上,齐王不会随某人的愿,想当年他一战成名,问鼎天下,既然是能打败过宁王的人,必有过人之处,他抽出一把较为锋利的长箭,重量很高,需得执弓之人守住力道。

    一发必击,刺穿老虎的胸膛,漠漠抓紧机会上去咬住它的喉咙,经过一番撕扯,它也被老虎咬得身受重伤,肚皮血淋淋模糊,狼狈地回到齐王身边。

    前方有一处高陡的悬崖,齐王稍微迟疑,可入万劫不复,他心中难忍怒火,设下圈套的人平常下三滥的手段用惯了,也敢无法无天地惹怒他。

    ……

    护身符突然变得灼热,摸在手里滚烫,但不见表皮有烧伤痕迹,反倒是胸前的血迹止住了血,疼痛的感觉减轻很多。

    父王留给我的护身符说是驱邪避灾,并没有说能强身健体,而且我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不像一个常人,也可以说根本不是人,如今联盟进行,各路眼线齐聚,未免引起恐慌和注意,我这段时间最好待在房里休养多几个月,对外称病不见人。

    “郡主?我回来了。”

    听到琴行的声音,我本想快速一把拉她进来,没想到她反而拽着我的手,推我回去,用身子抵住房门。

第二百九十九章

    听完暗卫的禀报,太子不将喜怒溢于言表,淡定地看着远方不知情况的马场,见楚帝有事离开,不免面色不悦,说起前晚的事情,郡主行事太过冲动,还差点搭上自己的性命,他气恼又如何?这一出当年还是发生在宁王身上。

    北燕贵座上莫名来了一位不速之客,衣着明艳,复古奇服,一双大眼炯炯有神,见太子的目光顺着过来,彬彬有礼,拱手致意。

    “孤年少时,伴在父皇身侧过及四国联盟,各类人物都已见识过,今年却不见骆相,然先生这号人物,孤闻所未闻?”

    太子的挑衅理所当然,当今北燕就一个命不久矣的老皇帝坐镇江山,身边随侍的大臣都是年轻一辈,纸上谈兵,指手画脚,多为滥竽充数之徒,不成气候,顾老贼难得一个天才国师,却很难被人掌控,让一个毛头小子与经验老道的他平起平坐,说谁都不愿意,更是看不起。

    西秦那边的人也都看过来,凑这枯燥草场的一方人气,弱肉强食,物竞天择,是为自然大道,强国吞食弱国,大国侵犯小国,西秦本来比谁都懂。

    云暮极有了精神,替摄政王最先开口:“父王,儿臣识得,此人名唤苏明翼,来路不明,早些年得了顾国师的赏识,以少数兵马胜过北境多数兵马取得燕山大捷,特此封侯冠相……”

    摄政王和太子都笑道:“还有这等事?从未听过燕山之名。”

    更不知苏明翼之名,毕竟谁有事闲管一个岌岌可危弱小之国那绿豆大小的操心事,苏明翼自当不与他们见识,举起酒杯向各个诸侯致意,就算无人作答,诚恳的态度看着还算顺气。

    “侯爷曾经到过北境荒地,可识得燕山地名?”

    话锋一转,云暮极问到武安侯的头上,后者念及敏感处,挥了挥手,有些酒力不胜,正巧楚帝带着一群人走过来,云暮极收住话声,武安侯也很是默契地向众人点头,也不说是否,顿感无趣。

    西秦摄政王心里多少有埋怨之声,楚帝有事却不说,离去之久,让他在这里干等,天底下有这般待客之道乎?根本就不把他放在眼里,越想越气,手里的酒杯被狠狠抓碎,重重握拳砸在桌上,盘里的瓜果掉落,虽较难堪,却也威风:“若是齐王在,可不比这些事有趣乎?”

    众人收住旺火,各怀鬼胎,各揣心思,仿佛都在看楚帝的笑话,或许真的需要齐王敢与这帮乌合之众正面硬刚,楚帝抬头正对上太子看过来的眼色,并不觉得有何不快:“陛下,有人蓄谋纵火一案交给齐王殿下来办,孤很担心……小侄女自幼身体一直不好,就怕是已经伤及根本了,若是真凶得不到严惩,孤一定会追究到底。”

    楚帝心知太子与齐王结过梁子,既然是敌人的敌人,那便有成朋友的机会,凡事往齐王与宁王那些恩怨纠葛想去,明眼人都知道齐王是不会放过宁王之后,他对太子的看法点头示意:“朕已知晓,会与胞弟商讨,再做定夺。”

    太子接着丑话说在前头:“其实何止是孤担心过甚,云阁下不也一样?”

    众人一致看向云暮极,他笑了笑,起身随便找了个借口推脱,先行离开,有摄政王在此,他大可不顾东越太子殿下的面子。

    “陛下,在下今日身子不适,先行回去服药了。”

    云暮极定定看向太子,故意将心事摆在明面上,惹恼对方:“太子殿下,你太多心了。”

第三百卷

    云暮极恰巧经过一处密林,顾北邵从对侧的角落悄声走出来,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方才是有什么戏他错过了,不过不要紧,有苏明冀替他挡着,让那些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

    顾北邵理了理衣裳,大方地回到贵座上,一时也没人过多在意他。

    苏明翼刻意压低声音,说是顾北邵让他办的事已经办成了,白菜是被一个流浪汉扛走的,期间他翻查过了,白菜被人动过手脚,好在阿哲这次做得很细心,将纸片染成绿白,缩在菜里头,全都糊弄过去。

    “本国师现在是寻人,不是找那长虫的白菜,阿哲跟本国师多年,知道的事太多,你尽快找到他,若是救不了他,就直接杀了他。”

    苏明翼果断领命,叫来自己的心腹侍从去做,顾北邵若无其事地吃着桌上的佳肴,时不时问他赛场上的事,听到齐王一马当先,有些坐不住:“只道南楚武功高下,难道北境买来的马儿不配拥有名声?这飒露紫的先祖原先是怀王赐给兄弟之物,辗转反侧落到齐王手中,倒与众不同了。”

    一个太监匆匆赶到楚帝身旁,弯腰附耳几句,楚帝霎时脸色大变,气息沉不住,拂袖让太监赶紧去办。

    太子始终温文尔雅,泡着浓烈的茶香,却是心不平也喝不上一口,观云暮极是挺有胆量且惯狠事的人,派几个暗卫跟上去看看,不然则不放心郡主的安危。

    ……

    齐王看着深不见底的悬崖,越看越如临深渊,他想到还在宫外活跃的夜重渊,杀机渐回。

    一旁树下的三皇子不小心摔断了腿,哀声喊痛半天,惹得齐王心烦气躁:“没出息!一点破事就哭闹成这样?”

    有几人也到了悬崖边上,不是南楚人,而是北燕人,马背上扛着较小的猛兽,看来收获不错,纷纷下马,向齐王拱手一礼:“参见齐王殿下。”

    齐王面色不悦:“哦?是顾国师派你们来?”

    一个看起来成熟成稳,说话中气十足:“正是,久闻王爷与飒露紧战功累累,今日一见,我与兄弟想比试一番,用此与飒露紫近亲的战马。”

    两兄弟性情淳朴,拍着自己带来的骏马,身形上与飒露紫几乎相似,齐王一看就留意到他们的马,马儿身不比官养健朗,能跑到这么远来,气不多喘,精力很充沛,虽说来的不是时候,试试也可。

    齐王吹口哨,吃着崖边杂草的飒露紫闻声赶来,先是嗅嗅身受重伤倒在地上的漠漠,它被拎着放进麻袋,由下人先行带回去。

    齐王跃上马背,来一次欢畅淋漓,谁先回去,谁就是一匹千里好马,一声令后,故意放慢马鞭的速度,让两个北燕人得意扬扬,过于自信。

    马蹄声四起,引得各路诸侯纷纷观望,只有顾北邵很不满意齐王带着战利品满载而归,在这中途出了些小插曲,三皇子无事,楚帝心也就放下,但是对里面设下的陷阱他是一无所知,有人故意推脱给他。

    “皇兄,三侄儿并无大碍,臣弟已派太医过去看了。”

    楚帝脸色稍霁,说着兄弟间的体己话:“无事便好,你也累了半天,回去好好歇息。”

    “皇兄……”

    楚帝又惊又疑,并不觉得自己有何做错之事,齐王却笑道:“无事,本王休息一会儿再来。”

第三百零一章

    “多谢太子殿下,救我朝北海之围,东海与北海本来是一体,海域广阔,当共生共息。”

    太子笑而不语,递给他一只毛笔,说是要看各自的书法造诣,略微羡丑,不敢媲美,顾北邵观摩他的书卷,以前的经书百抄不倦,倒显得他一个老贼出身,样样不得文人精通。

    “本国师知道,太子殿下因这随河之事,与齐王的关系闹僵了,好心开导你,你却不领情?”

    太子一眼就洞穿顾北邵的想法,无疑是担心两大强国强强联手,吞并两个边海小国,东越国力虽弱,但根基犹在,北燕看似小国,实则北境有一大支虎狼军队,太子想了想,笑道:“国师分析不错,可是……孤不想在此刻惹是生非,你有空不妨到那边转转,可否为贵朝求得一线生机?全在国师一番话。”

    “哈哈哈,太子殿下这是认怂了?本国师也不至于非得到那种地步,想想也是,太子殿下需要休养生息,养个五十年,一百年,等着只剩下弹丸之地,差不多得了。”

    顾北邵与人互换抽签,趁此机会好好结交这位东越人才,哪知对方似乎不领情,琢磨越久,以后会追悔莫及。

    太子看着写好的纸张,书法筋骨,朗朗上头,笔锋有力,回旋有佳,从小跟着皇上学习,比起当皇帝,做个文豪词人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国师以为如何?若是喜欢,孤可赠与你。”

    顾北邵爽快接过,再强大的书法对他来说并无欣赏的价值,他要的是太子,是他的诚意与结交的筹码。

    “孤要去看看侄女,恕不能奉陪,告辞。”

    ……

    我取下护身符,放进柜子的暗格里,权宜之计罢了,不想因为自己的身体突然大好而招惹上不必要的人和麻烦,缠好绷带后,直接躺在床上睡下。

    “郡主,有人来了。”

    “谁?”

    我翻了个身,假装自己病得很重,脸上抹白粉,苍白而显得无力,摘下护身符的效果真变得痛苦许多,可以实实在在感受心脏强有力的搏动,同时似乎有一块大石头砸在心口上,不敢用力喘气。

    “有劳公主殿下照顾侄女,这是孤的心意,绝无他念,公主就收下吧。”

    “越太子言重了,那日事发突然,皇兄这才让本公主留郡主在此养伤,不然则理应回齐王府,越太子,你要感谢应该是皇兄,让你与郡主相聚,也是皇兄的意思。”

    太子轻声推门而入,琴行立即跪下行礼:“参见东越太子殿下。”

    “郡主身子可好?”

    “回东越太子殿下,郡主伤势过重,需得调养多月,不曾苏醒过。”

    我演的太难受了,牙齿咬破血肉,坚持憋着,往肚子里咽,只盼望着太子快些离去。

    太子又问:“你是她的贴身婢女?”

    “……奴婢正是,已伺候郡主半年。”

    太子面色冷淡,多半是齐王派过来的眼线,此举倒有令人遐想宁王的意味,听说是为了引出至今生死不明的三弟,或者是为了那个天机预言。

    “若能等到郡主醒时,孤很高兴,在使者馆备下她最爱的家乡菜,随时欢迎她来。”

    琴行点头应诺,小心翼翼抬头看,太子并未离去,心事重重地盯着床头看。

    “东越太子,你久留在此,恕本公主直言,实属不便,请回吧。”

    太子多有不甘心,也只是愤恨地看多一眼,装作淡定从容而离开,这摆明是拖延时间,一直等着我露陷,好狠啊,再憋下去,手脚冰凉,仿佛鬼门关亲自为我打开。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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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及四海介绍:
风雨交加,雷电交闪,从小到大我最怕的不是雷声,也不是经常找我麻烦的魏王,是人心,是不敢揣测的人心。
我从未想过有朝一日飞升九五,皆是被人心逼迫,一路走来的这些年,好似都不曾发生过,我尤其记得那些曾经的名字,夜煌义,夜重渊,司九诚,顾北邵,云暮极,纪炎月,罗卜,赵之耀……可叹世人只知他们皆是王侯英杰,枭雄翘楚,又频频斤斤计较那些平凡琐事,让功绩成就沦为史书编写,恰逢有人提议重编他国国策,还原真正的历史,还原那段岁月荣光,我当时就在想,若是重来一次,大家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结局或许不一样了。
只可惜历史从来都是由胜利者书写。问及四海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问及四海,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问及四海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