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问及四海TXT下载问及四海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问及四海全文阅读

作者:天冬暗算雨齐     问及四海txt下载     问及四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零二章

    接下来的日子我继续装病不见人,未免露出破绽,原先被护身符治愈好的伤口,我再抓挠些新伤,即便疼痛难忍,等到这个徒有虚表的联盟结束。

    太子表面一套,背地一套,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哪天看他真心付出,还真是太阳能从西边出来。

    夜幕将至,琴行只身一人穿梭在走廊间,反复搜查,并无见到齐王的眼线,我反而更起疑,琴行胸前也有旧伤,我拿出一些纱布抹上红油,帮她仔细打扮好后,盖上被子,自己则披着宫女的衣裳,提着夜间灯笼,悄悄溜出去。

    我对先前的遭遇有阴影,就怕碰上一些暗中窜出的东西,好在拐过一道宫墙,夜晴已经在那里,负手而立背对我。

    太子频繁探望我,无非是想确认他的疑心,听夜晴前些日子派一个打扫宫女经过殿前,丢下几个信物,都是些我爱吃的甜品碎,一路来到甜饼碎消失的地方,也正是这里,是夜晴经常往返情报的必经之路。

    “夜晴见过郡主,郡主近来可好?”

    “我很好,你着急见我,是因为太子?”

    夜晴点头,将一封信递给我,信里面的内容我大致看了一下,纪炎月中途逃跑被抓,是一个叫崔毅的人救下,这封信写是调派船只,帮助他逃离南楚之事。

    “崔毅,这名字我好像在哪听过?纪炎月跟他有什么关系?”

    “郡主,崔毅背后是崔家,掌控南楚大半的船只经商,崔毅的父亲虽只是家族里一个分支,但其影响力也不容小觑,因着高利贷之事备受齐王打击,道理都懂,掌控税收,稳握财脉。”

    我微微摇头:“那又如何,你说这些,到底有何用?”

    “郡主且听我说尽,这封信是我赶在太子暗卫之前截获的,可想而知,太子欲大作文章,可借此事向齐王开刀,别忘了京城治安由他掌控,楚帝本来就十分敏感忌惮,随河之变见某人立了大功,便越发耀武扬威,换做谁也不愿意。”

    “早在一年前,我曾怀疑过纪炎月接近我别有用心,加上此人低调行事办猪吃老虎,我一直带着善意与他像朋友相处,现在也不知去路,我想问问,他是父王派来的?还是其他人?”

    夜晴暂且不语,夜风赶至,吹不动遮半的面纱,既然不想说,我更不可能撕破脸皮与她正面硬刚,只是觉得大家同为一条战线,都是为父王着想,为何就不能坦言相说?

    “郡主,这不在王爷考虑的范围之内,看过这封信后尽快烧掉,眼下太子还未知晓,楚帝日理万机难免忘却之前,你找个机会向颜妃旁敲侧击,让她转告楚帝,此外,崔毅有一个族兄是武安侯的部下,早些年管辖京城外围治安,经验老道,管理有条,齐王的势力日益壮大,也就没有他的安身之处,若得重新提拔上任,外加武安侯的兵力威慑,分割齐王这块蛋糕并不算难事。”

    原来如此,我笑道:“既不能让太子捡了便宜,也可借此罪书打压齐王,你们办事还真高效,齐王可不会束手就擒,乖乖就范,太子亦不会善罢甘休,我担心你们动作太快,引起怀疑……”

    “郡主多虑了,我们只是做份内之事。”

    我一挑眉头:“颜妃呢?你怎么不亲自与她说说?反倒让我旁敲侧击?难道是中间闹得不愉快?”

    “不错,颜妃与其兄长近期做事有所怠慢,本以为可借金山变故暗中釜底抽薪,不曾想反被齐王抽了老本,就当是王爷冷落施以惩戒,郡主,别让他们知晓其中重要。”

第三百零三章

    “齐王势力不如从前,趁此下手是个好机会,但……这上一年的消息,怎么现在才知晓?”

    “齐王故意施压,明面上是协助楚帝加强京城治安,实则封锁内部消息,形同关门打狗,斥侯死伤惨重,先前京城京外大半官员被削官去籍,确是来的莫名其妙,不是没有原因。”

    我的担心不是多余,夜晴即便说得信誓旦旦,我却觉得奇怪,甚至漏洞百出,暂时说不上来:“父王想突破齐王的防线,进一步瓦解他的力量?”

    “郡主猜到了一半……”

    夜晴霎时拔出刀光,朝我的门面劈来,我来不及做好反应,身后之人被砍得只剩一口气,倒在血泊中。

    “郡主……殿下为你掏心掏肺,你为何要恩将仇报……”

    太子暗卫趴在地上垂死挣扎,一双杀红的眼死死盯着我不放,就算死绝也要将可怜装到底,我和太子面合心不合,要怪就怪他一开始就不怀好意。

    夜晴手起刀落,可真是好本事,不忘再提点我几句:“郡主,其实要杀一个人不难,从他身边人入手,莫过于众叛亲离的下场。”

    “呵,你是说太子还是齐王?夜晴,你有什么是我还不知道?或者还未想象到?”

    “有些道理等着来日就清楚。”

    ……

    回去的路上,我问心无愧说不过去,敢做敢当却不敢认,乱花思绪头脑风暴,寂静过后,手里的灯笼被风吹灭,宫殿在前面,又遇上一个不想遇上的人。

    云暮极用坚实的身躯挡在我前,我想过都过不去,夜色迷离,身处暗地,我穿着宫女的衣裳就不能蒙混过关?

    “郡主,你这伤势恢复得着实让在下惊讶?”

    我没功夫跟他闲聊,若是回去不及时,被人发现琴行假冒我,就很难解释了,死要面子,死撑到底,云暮极不给我直接当着他的面离开,一手按住我的肩膀:“在下有这么令郡主讨厌吗?还是说……郡主心虚不已,怕在下偷听不成?”

    我打断他的手,强装镇定:“三更半夜,跟来做什么?”

    “不然,让郡主独守空房?在下替你解决隐患,让你安心前去打听消息,你就不说一声感谢?”

    我轻蔑一笑:“最好别说出去,我才谢谢你。”

    “齐王真是可怜,本就孤家寡人,还得四面楚歌,就算事实如此又如何,现在的宁王还只能在他的外围动手……”

    我停住脚步,质问云暮极:“你想说什么?”

    云暮极见我愿意听他说话,自然高兴:“夜晴得到的消息很可信,在下亦有来报,略有不同的是齐王背后有多股势力扶持,其中更有不是政客所能涉及的天外之物,而且你所看到的势力大不如从前,也很可能是他佯装。”

    我想起父王曾与齐王的比试,不同寻常人的打法,就像一场神魔较量,父王不愿同我说来,齐王背后既是昆仑山,但只知道这是其中一股势力,一个巨大的冰山尚且只能看到它表面的状况,也不知冰海下的模样,大了多少倍也不清不楚。

    “若是天意能对付,那得枉害多少大地生灵?”

    老仙人说过,那些人的所作所为无非是扰乱天下大局,让能者居之,愈发猖狂,不畏天尊威令,杀我而代之,供奉新主上位,既然改变不了事实,那便既来之则安之,或许我现在并不见得有多聪慧,厉害的本领,人都需要一个成长,但这个成长不是一蹴而就。

    “郡主,想太多无益,因为总有人为你负重前行,也总有人被你踩为万骨枯,与其想那些空泛的东西,倒不如好好养身子,在下希望你健健康康……”

    “停!”

    这人开口肯定没好话,我捡起地上的灯笼,别提跑得有多疯狂,简直不可理喻。

第三百零四章

    蓬莱殿,颜妃被昭和公主气出心病,忧思过度,染病缠身,楚帝派人送来一支人参,这般勉强将她打发,太令她有些寒心,寂寞孤独犹如重回冷宫那段时光。

    武安侯来了,颜妃也不愿见,暂且让她缓和一段时间,自己能重新振作,许久不略施粉黛,镜子中的容颜仿佛苍老几岁,凌乱的发丝挡在额前。

    “娘娘……”

    翠云为颜妃梳洗长发,几串白发丝极其明显,试问颜妃取下还是不取下?

    “本宫还年轻,怎么这么快就长白发?一定是你们办事不利,才招陛下不喜欢本宫……”

    颜妃推开翠云的手,脸色铁青,镜子中的翠云欲言又止,更惹她不快。

    “娘娘,方才郡主的人来过,有件事让奴婢一定要告知您,是关于……”

    翠云递了个眼色,颜妃会意,遣散身旁一干闲人等,脸色凝重:“她说了什么?”

    翠云压低声音,俯在颜妃耳边:“娘娘,您得与侯爷说,齐王掌握财利军权,近期更是无法无天,要对付他并非轻而易举,而是要步步瓦解。”

    “哦?你听懂郡主的意思?”

    翠云点头,颜妃心事重重,很多天不见武安侯,兄妹俩再这样下去隔阂必深,不用齐王亲自动手,便可自相瓦解。

    颜妃虽不情愿,但到底以大局为重,翠云继续说道:“走财利这步棋,要让侯爷暗中保护崔家,尤其是崔珏,此人精通商道,又涉猎军谋,在齐王掌管京城治安之前,便是由他统领外围防御,后来被齐王多方打压,陛下被迫免得他官职,流放京城外,趁现在齐王势不如前,尽快招他回来。”

    “本宫听兄长说过崔珏此人,倒不失为一介清官,流放至湖州,苏州等地,还办了不少利民的好事,如此说来是该重新重用,只是郡主的意思,本宫还是听不懂,大费周章为了一人,值不值得?她又是为了哪般缘由?”

    颜妃拂开鬓角,面容依旧憔悴,偶尔听到隔间传来昭和公主的朗朗读书声,也不知是何心情。

    “郡主还说,她手里有一份齐王的罪状,不过还需得先将崔珏请回来,最好的办法是收集更多湖州苏州当地民意,表彰崔珏功绩,以证清官在人间,娘娘,奴婢不懂……”

    颜妃听后大笑:“郡主这是捧高踩低,很好,我会与陛下说,你派个探子尽快通知兄长,让崔珏回来,官复原职……不妥,还需要更强有力的理由,才能让陛下信服……你先按本宫说的去做。”

    翠云领命退去,颜妃还是有些担心,抚摸细长的指甲,一个愣神,硬生生掰裂。

    ……

    琴行如实向我说来,我细细品会,生怕出现哪里有了漏洞,齐王这人是真不好对付,我天天装病躺在床上,连话也不能多说一句,眼皮底下夹缝生存,压力可想而知。

    “崔家与齐王脱不了干系,崔家与纪炎月脱不了干系,崔家与太子也脱不了干系,可我现在手里还没有充足的罪状,证明齐王故意放走纪炎月,夜晴已经派人去收集消息了,赶在崔珏回来之前,会给我一个很好的说法。”

    琴行却觉得不太乐观:“高利贷之事和治安之事都是交给齐王来办,陛下一向猜忌心重,崔家偷偷救出纪炎月,齐王又故意放纪炎月走,这里面的事情太过复杂,陛下就算欲除之后快,须得给天下百姓一个充分而合理的解释。”

    我笑她瞎操心,大口喝水,有点大快人心的意味:“这就不是我们能管的事了,或许你问问陛下,颁布天下御书该如何写?”

第三百零五章

    金銮殿上,楚帝派人将云暮极请来,说是有要紧的事相商,谁知二人一见如故,又是结成亲家,亲上加亲,楚帝更是想问爱女远嫁可好:“昭明是朕的长女,性子难免娇惯,若是做错可与朕说。”

    云暮极暗自揣测,仿佛忘却先前怠慢昭明公主之事,一口一句兄弟情:“师兄,昭明公主是你的爱女,更是我的义女,我倾尽所能,也会护她将来。”

    “朕将昭明托付给你,必然是信任你,朕瞧着且夜是个好孩子,即便再不舍,也得看在爱女的心思,亦尊重她的意愿……孙贵妃,有无欺负昭明?”

    楚帝深知垂帘听政的贵妃岂是等闲之辈,昭明公主远到千里之外,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若是遭受皮肉之灾,那便是痛在父母心里。

    云暮极笑了笑,直接找了张尊贵的椅子坐下,本身是庶出的他很喜欢尝试高高在上的滋味:“贵妃是嚣张跋扈,到底只是个深宫妇人,哪里懂得朝政之事,代陛下御笔轻舟,其实另有他人,当前来看,且夜处理军外,贵妃的手暂时伸不远,昭明公主闲下心也无碍。”

    楚帝脸色稍微缓和,对云暮极半点帝王的架子都没有,有如亲兄弟交谈:“那便好,朕日夜执着昭明留下的铜镜,骆相曾说,睹物思人之久,可入梦中,朕时常梦到昭明哭哭啼啼,以为她过得不好。”

    ……

    赵之曜天天过来诊脉,还好琴行教会我闭脉之术,不然我都不知道该如何蒙混过关,再三询问,琴行都是一样的答复:“练过功的人才有这方面的道行,赵之曜不过一个医者,向来注重对症下药,我可将你的脉络打散,换做虚弱无力。”

    赵之曜诊脉过后,我全身僵硬不敢动弹,练习一个晚上,琴行所说看不出任何破绽,我也信她了。

    “郡主脉象并不好看,之前的药服下了吗?”

    琴行面不改色,答道:“服下了,伤口太大,可能需要一段时间慢慢恢复。”

    “为何这里有些新的伤口?”

    琴行朝我胸口看了一眼,故作惊讶:“哪有新的伤口?我看看?”

    “放肆,你一贱奴婢,说话如此不分轻重,郡主平日里就是这么教导你?”

    我现在冷汗直飙,齐王突然到访,我看是瞒不住了,求助谁也帮不了我。

    齐王一袭黑衣,华贵配饰,走路不失风雅,身姿不压玉树临风,对赵之曜劝退道:“有劳先生,替本王开几味药给郡主,务必让她尽快清醒,最好是现在……”

    我此刻已经感受到琴行传递给我的瑟瑟发抖,那要如何做,继续瞒下去,谁知道齐王开几味药是否为了吓唬我,完了,该不会又是之前蒜酒那股终身难忘的味道?

    赵之曜离开后,齐王直接拿我开涮,一手揪着我的脸蛋,抓了个空,满手全是白粉,我直接告诉他,我是被痛醒的:“王爷,我身子不适,行礼就免了吧?”

    “呵,行礼自然免了,可你欺骗本王之事,这笔账如何算?”

    我死鸭子嘴硬:“算什么算?父王不是……啊啊啊啊啊,痛痛痛!”

    齐王下手挺狠,就像朝我脸打巴掌一样难受,一番操作下来,脸红得都快爆炸了。

第三百零六章

    “夜霁白,不要给脸不要脸?趁着本王体虚,势力大不如前,就想着对付本王,来人,告诉那位东越的太子殿下,本王会好好善待他的好侄女。”

    紧接着,身后的侍卫一齐冲上,纷纷将我手脚绑紧,我是真的痛死了,还得被逼出内伤,随着一声绷带断裂,鲜血开始不停地往外渗。

    齐王有些许惊讶:“郡主,算你狠,居然想到自毁的方式瞒天过海,等到血液流尽,别死得不明不白。”

    其中一个侍卫还想捂住我的嘴,将一块抹布狠命塞进我嘴里,我才不让他如愿,本想吐出来,却被我咬碎吃进肚子里,当即一脸懵逼。

    “齐王,也就在你眼皮子底下你也敢这样对我,等着一年后,我定让你好看!”

    齐王俊眉微挑,伸手遏制我的下巴,迫使与他一双血眼对视:“好,本王等着,你和夜重渊取走本王的性命。”

    越发不可收拾,我被人踢上马车,琴行却不能跟着,齐王将她抓住,推给身后一群侍卫,清冷的宫殿外,谁会在乎一个人质的生死,但是有的,云湖公主拦下马车,冷声质问齐王:“皇兄,霁白的身子还未好,你此举未免太过着急。”

    齐王不以为然,反而嘲讽云湖公主与我联合起来对付他:“呵,瞧把皇妹心急,让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自己的女儿出了事。”

    “皇兄,有些事不该讲……”

    “本王要讲,你也敢拦?”

    齐王平常见他发怒,尽是一副贱笑的模样,但这次不一样,反而是怒发冲冠,怒气上涌,吓得云湖公主有些退缩:“皇兄,原来你一直这样看我,怪我太相信于你,也太听从于你,你这架势,是不会放过郡主……”

    “那又如何,你做好自己本分之事即可,皇后那边对金彩书因病耽误领舞之事多有怨言,本王不会替你解释,最好你和颜妃那群乌合之众相伴相惜,共度难关。”

    齐王不愿多言,云湖公主亦无话可说,侍卫们将她推至一边,目送皇兄的马车扬长而去,留下一片落地归根,风声萧瑟。

    ……

    楚帝心情舒展,提起爱女又不免有些心疼,倒也让他想起一事:“师弟,你先前说过,你与东越郡主早已芳心暗许,如今可有打算?师兄身为一国之主,自会为你做主。”

    云暮极轻声一笑,似乎把埋在心里的痛楚都以静倾诉,楚帝再问,他才有点不好意思:“话虽如此,可东越太子一直霸占老丈人的位置,不肯松口啊,师兄有何想法,这样的人说话得小心,哪天戳到他哪根筋的痛处,那可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哈哈哈,果真如此,难怪二弟觉得他招人厌,抽到同一签,也不愿与他同乐同游。”

    云暮极更为添油加醋:“是啊,我倒不至于让齐王时常反感,见之厌恶,但这位人物却是让齐王很不屑。”

    楚帝也来了兴致,欲要听说:“此话怎讲?”

    “哦?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郡主还未入楚为质时,便是他多加挽留,收为义女,也不知宁王若有还在的一日,会如何作想?”

第三百零七章

    刚听人来报,齐王闹出的动静不小,人见之马车疾行颇有怨言,楚帝大怒,虽说先前的随河之战赢得漂亮,不仅灭掉东越一半的军队,还连续收复十几年前被游牧人抢去的几座城池,东越太子此番前来,别说沉不住气,就是来获取利益,在众人面前装出一副低调虚心的模样,当心被他迷惑,放松懈怠。

    “岂有此理,二弟是愈发目中无人,也不看看当下是什么时候?回头东越那边问起,作何解释?”

    云暮极却笑楚帝,安抚着他坐下,先喘口气:“师兄,我倒觉得齐王这么明目张胆当即抓郡主回去,并不见得一定是坏事,反而要顺着他的意思,让事态愈演愈烈,趁机让几个老臣上谏,言及齐王言行过失,败坏他的名声,不也给自己树立威信吗?”

    楚帝轻轻一笑,说出多少无奈与心酸:“你想得到美,且不说朝堂之上有多少是他的人,就连朕颁布诏书,还得听司马将军的意思。”

    这时,一个太监匆匆上前禀报:“陛下,崔太傅前来觐见,有要事与陛下相商。”

    崔家?楚帝心里疑惑,有些不解地看向云暮极,后者挥了挥手,自行先到偏殿避嫌。

    太傅乃当前崔家上任的最高官职,因其常年经商发家致富,自高祖时便以贩卖木材为生,更是资助过落难一时的高宗,不过随着时代变迁,经济动荡,崔家经商不衰,但从政效果甚微,士农工商自古以来不变的地位,永远都是这个年代刻在身上枷锁。

    崔太傅年纪快到从心所欲之年,仍然在朝堂上屹立不倒,只因为家族重心偏向于商道,他时常不参与正事,若是出现朝堂财政吃紧,他倒可以帮得上忙。

    “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爱卿快快请起,朕许久不见太傅,可是近期身体不适?”

    崔太毅小心谨慎,不敢与楚帝的龙袍过多接触,只是卑微恳求道:“回陛下,臣身体无恙,今日前来觐见陛下是有要紧事相商……”

    崔太傅时而镇定,时而嘴唇发抖,无论从哪里看都像是一个身体不行之人,行神而劳累,累及体肤,楚帝倒也善解人意,并不直接戳穿他:“爱卿但说无妨。”

    “陛下,家中有一逆子长年累月流放他乡,依照朝廷条例,每年可向当地上书回家探亲一二次,逆子造做无错,唯独迟迟不肯下官府通令,家中大小牵挂已久,臣曾上书奏请,收果甚微,无可奈何,敢问陛下。”

    “竟还有这等事?朕必定严查地方官府,还你们崔家一个公道……算算时日,崔珏也已流放快十个年头,为人清正廉洁,造福湖苏二州百姓,有此政绩,朕很是欣慰。”

    崔太傅听到楚帝这话后大喜,不敢溢于言表,心里沾沾自乐:“臣感激陛下,愿吾皇千秋万载,臣与家人只想着早日见得逆子,也不知外面风餐露宿,可食得温饱?”

    两人寒暄几句,崔太傅也不妨碍楚帝政务,先行离开,云暮极从偏门回到殿中,楚帝一看就知道这家伙又在偷听,很不老实:“师弟啊,你这几天总闲着,不如想想怎样劝说摄政王不让你那兄长回来,先前围猎,你还敢跟他谈起北境边疆?”

    “不急,我有的是办法不让他回来。”

第三百零八章

    马车上,我手脚拘谨,哪都不乱碰,瞧着齐王悠闲自在的眼色,怎奈得了他?我一番精神恍惚,竟有点将要晕厥,原是这马车跑得太快,这感觉就像坐船。

    “世人皆道,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凡人谨遵世间规律定存,不可冲犯时宜,欲练之上境之地,颐养天年到百岁,也难以练成。”

    齐王快速默念,将手里的古书递过来,我边打开来看边问:“王爷,你是神仙,还是魔鬼?”

    我总是这样冲动毁于一时,等到被他掐脸喊痛,才会知道说错话,齐王很生气,一把将书抢过来,打在我头上:“神仙与魔鬼仅在善与恶之间,有善良的神仙,也有邪恶的神仙,有善良的魔鬼,也有邪恶的魔鬼,你不要断章取义,当本王是魔鬼,当夜重渊是神仙。”

    我这么就被齐王逗笑了,前面讲了一堆废话,大致的意思是神仙与魔鬼不分善恶,他略微赞许,示意我看书本里的图画。

    我估摸记起一些印象,这好像是一年前明空方丈在石桌台上给我幻化出来的罗盘八卦,更为精致细腻,连八方刻下的字都很清晰,仿佛能看到围绕一圈的光芒。

    “王爷,我一直很好奇,你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只要把我干掉,这一切的历史进程悉数尽毁,于你而言不过扫出了一个障碍,给你自己更好地铺路。”

    齐王眼底不屑,侧着身子,倚靠在马车椅上,冷幽幽声响:“自从打败夜重渊,这天下就无人敢与本王比肩,但是现在三界鼎立,以本王的实力,在你眼中所谓的神仙面前根本不值一提,天命不可违,反抗天命的后果是本王难以承受,是要付出巨大的代价,这只是其一。”

    我略加思索:“王爷的意思是你受制于天,世间不常有句古话人定胜天吗?况且你身后的背景不简单,你还怕什么不成?”

    齐王罢了罢手,让我别再说下去:“你到底还是不理解?本王先把其二说完,上天早已安排好一切,若是篡改天意,一场的变数又将会是另一场变数,不免生灵涂炭,祸害人间,本王年轻时不懂这些,是恩师教与本王,现在想来是有些眉目了。”

    “我依稀记得……”

    齐王时刻紧盯我,血红的眼睛难免会让人产生不舒服的感觉,他已察觉到我躲避的目光,倒无什么所谓:“你记得什么?你感谢自己的降生,为这世界带来一场浩劫,也感谢你有个好父王,为了救你一命,不惜与三界作对,本王佩服!”

    “可不可以不要说得那么阴阳怪气?”

    对上齐王那般盛气凌人,我承认心里有时候会没了底气,但不妨碍我问一些可有可无的问题。

    齐王点到为止,劝我适可而止,等马车到了齐王府,一群侍卫直接将我押回房,连做人的尊严都没有,直接将我踹倒在地。

    小茶早已等候多时,拿出一块纱布捂着我的胸口,扶着我上床休息。

    与之不应景,外面传起一阵歌谣:“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

    我问小茶:“那群孩子是哪来的?”

    “回郡主,王爷看他们无家可归,暂且将他们安置在别院,等誉王殿下过些时日派人接走。”

    我有所惊讶:“王爷真是好心肠啊……我是不是该说太阳从西边出来?”

第三百零九章

    窗外倾入一股寒意,我冷得浑身发抖,齐王好歹给我一件棉被啊,真过上人质的生活,则有苦不堪言。

    房里只剩我一人,我轻轻拉开门缝,这里卡的太结实不易关紧,我费尽全身的力气往前推,如同一块大石头永远卡在缝里,反被弹回去,一脚撞上床边的石柱,麻木而动不了,只能等会儿拿桌椅挡着。

    星辰见晓,几个流星一闪而过,本是许愿的时候不知过了多久,愿望成真,父王还在世上,我应该感到高兴才是,但此刻的心情总会受到环境的影响,也难免伤感于怀。

    “咚咚。”

    一声不同于寻常的响声,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顶着些许寒风,在窗边打开一道口,并未见到什么奇怪的事物,反而就在我转身时,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云暮极?”

    我吓了一大跳,这人的胆子是真的肥,敢闯入齐王的老宅,跟琴行一样本来就不是一般人,我腿麻的功夫没空跟他计较,挥了挥手,叫他赶紧走。

    “郡主,在下来带你出去散心。”

    “散心?”

    我冷眼嘲讽他,最是觉得这套戏法过于老土:“等我把齐王叫来,那才叫散心,散我的心……”

    话虽如此,我却并没有真的叫齐王过来,反而是坐在床上一动不动地看着云暮极,这人隐匿于夜色中,化身夜场修罗,一双明亮而深邃的眼睛总会将人的魂魄勾走,我还因此失了神,反让他趁此机会坐到我床边。

    “郡主……跟在下走,好吗?”

    面对云暮极深情的呢喃,我还是老样子无动于衷,身心劳累与疲惫,本来想好好睡一觉却被寒风吵醒,又来一人想把我叫走,我为何要让它们如愿以偿?

    云暮极眼力极好,一眼就看到柜子上挂着他之前送给我的大衣,有点喜出望外:“郡主,你还留着?”

    瞧把他乐的,要不是我最近缺钱,没钱买衣服,我还指望他这件破烂大衣能给我过冬?

    我瞪了他一眼,劝他收回贪婪的目光,还有他那心猿意马的小心思:“你的这件大衣我都挂了一整个冬天,就怕里面藏着银针暗毒,哪天被人害了就说不清楚……哎?你干什么去?”

    云暮极起身去拿他的大衣,不顾我是否情愿,直接披到我身上,轻拍后背,抚摸我的长发:“在下千里赶来相见郡主,可不是郡主一句话就能拒绝,更不会败兴而归,所以……郡主还是跟在下走吧。”

    猛的一个天旋地转,我被云暮极打横抱在胸前,受惊如一个小绵羊,蜷缩护着胸前的大片伤口,朝他怒吼道:“你轻点啊!我死了也不要被你折磨!死母鸡……”

    实话实说,这件大衣还算暖和,齐王府外有一处空地,最是给寒风长驱直入,云暮极还很会找地方,经过一个巷口处,街边小食的浓香不禁垂涎三尺。

    “郡主还说不愿出来?”

    夜风吹着我俩的长发纠缠一起,气氛也怪奇怪,我没好气地怼云暮极一句:“来都来了,不过我事先说明,我一分钱都没带。”

    这家伙还不信,我将我空空如也的口袋掏出来,不免恼羞成怒,云暮极就是看我笑话:“郡主,今夜你恢复了自由之身,多吃即可,这里在下全包了。”

第三百一十章

    这几家店铺胆子挺大,夜间贸然开张,我寻着或许是有哪些特殊条例,让齐王允许在其眼皮底下存在,治安队伍加紧巡逻,经过此处却熟视无睹。

    我和云暮极一闪身影,从幽黑的巷子里出来,小店的伙伴们也很客气,欲招呼来备下酒菜,云暮极看我意思,反正钱由他出,我干脆就吃个大的,将深宫幽怨之情倾泻而出。

    “小二,我要糖醋鲤鱼、霸王炸蟹、土豆肉片、烤羊肉……还有四大国菜什么来着?”

    我兴奋地找了张椅子坐下,在这露天的地方吃菜,总会享受民间淳朴风情,找到以前在东越生活的感觉。

    云暮极拉住我,苦笑道:“你点这么多,能吃得完?”

    我有些生气,甩开他的手,老娘今晚要好吃好喝,别的事不管:“这不是有两张胃口吗?”

    话音刚落,肚子很配合地发出咕咕叫声,旁边的人循环看来,用怪异的眼光瞧着我,云暮极让我喝口茶消消气,我不要,只见小二点头哈腰,记下我要点的菜,想起某人的话也不无道理,扫了兴般说道:“那就烤全羊吧,其他的都不要了。”

    要是口味跟东越不一样,若点的两人吃不完,怪浪费,我向云暮极递了个眼神,问他满意不,也指着手里的菜单子,这烤全羊又分为小烤全羊、中烤全羊、大烤全羊,我点了最大的一份,还怕他不怀好意:“这里面没你的人吧,不要给我下毒……”

    云暮极神情落寞,就是在告诉我他很失望,我到此时此刻一点信任都不曾给予他,随即目光转移,我轻轻咳几声,举头望向灿烂的星空,东越那边环境好,星辰比这里灿烂多了,运气好的话还能见到各种星宿。

    “郡主,在下今晚有些话想对你说。”

    我下意识地摸着耳根子,不知道自己在胡思乱想什么,或者自己在期待什么,那应该是希望烤全羊快点来,我饿一整天了,总该有点回报吧。

    云暮极坐在我对面,店家挂上的灯笼照光遮挡了他半张脸,隐藏的一半不知是哪种神情,我刚好口渴,先喝几下喘气,不然待会儿就没力气骂人了。

    “郡主大可不必,此刻无人监视我俩的举动,可容在下唤你一声霁儿?”

    真是活该自己大口喝水,把自己呛得死去活来,跟这人说话没点心理准备是不行的,待我缓过来,打断道:“云暮极,你这执着的勇气,我佩服!你爱的只是一个被唤作“镇国神兽”的吉祥物,而不是我这个人,去你的春秋大梦!”

    我担心隔墙有耳,还特地给足了云暮极面子,压低声音才可说道,他又是一副装作不懂的样子,欠我好几十个拳头揍扁。

    云暮极嘴角弯弯,笑容皎洁,配上这迷人的星空,世间绝无仅有的美男,从他袖子里找出一个礼盒递给我,说道:“那又如何?左右不过多费口舌,郡主何须在意?不……霁儿,这是给你的生辰礼物,前些日子我因有事错过你的生辰,对不起。”

    我看着精致的礼盒发呆,几方犹豫,最终还是接下了,回答道:“当下的形势过与不过又有什么区别?云暮极,你害我母妃,又岂是一句对不起就能一概而过?”

    礼盒里放着是一只翡翠镯子,雕刻龙腾卷画,紫云祥气如意,我试着戴一下,居然取不出来,慌得我心头焦灼,云暮极笑出声:“霁儿别做挣扎了,这是我亲手为你做的,不懂里面的开关玄奥,你解不开,更取不下来。”

    搞笑,我会没有后招,一掌拍向桌面,连同要将镯子震碎,却是如同金刚不坏,受伤的只能是手。

    “二位客官,烤羊肉来了!哎?你们这是做什么,两公婆有什么好吵的,床头打架床尾和……”

第三百一十一章

    云暮极还厚颜无耻地知道要哄人,在我旁边坐下,轻轻搂着我,我将发红的手掌印,还有金刚不坏的镯子给他看,冷声道:“满意吗?”

    云暮极握住我的手,认真说道:“满意至极,霁儿,别顾着说话,你爱吃的烤羊肉就凉了。”

    “我的心凉透了!”

    我推攘着云暮极赶紧离开我的椅子,滚回对面去,别妨碍我抢最肥嫩的肉,拿起小刀正准备割,突然想起,在南楚吃羊肉可是大不敬的罪,有点畏手畏脚,小刀暂且放回桌上,左顾右望夜间巡逻的士兵何时会出现?

    云暮极瞧着我多余的担心有些好笑,不禁安慰道:“霁儿,这家店是官府批准的几间开吃羊肉店之一,你别想太多。”

    “出了事不要赖我,赖你。”

    有了替死鬼,我更加肆无忌惮,拿起小刀尽快割下一块肥肉,那是羊肉的肥大腿,我也尽量不让吃相变得难看,可总是越到后面就把持不住,无可奈何转过身去,背对云暮极。

    “你伤口还没好,别吃得太用力……”

    我瞪了云暮极一眼,嘴巴边粘上的肥油都被他看到,怪不好意思:“要你管?你都知道我伤口没好,你还强行拽我出来?”

    “若说到伤,我的伤也很严重,千里经受不住寒风,现在又复发了……”

    “你休要转移话题,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早就好了,故意装病愚弄众人。”

    感受到他胸前的结实和强有力的心跳,手掌雄浑有力,落地平稳无乱气,这家伙毋庸置疑就是个说谎精。

    说太多话做什么,还把自己呛到,嗓子发疼发痒,索性把肉咽进肚子里,久违的充盈止住了里面的怪叫,齐王府上的饭菜又难吃又少肉,我不照镜子都知道自己瘦了多少。

    但从云暮极的话来说,显然比以前消瘦许多:“你太瘦了,我先前抱你的感觉跟现在不一样……”

    “你最好闭嘴,别打扰我吃羊肉。”

    开口不知提哪壶,哪个好奇心作祟,我突如其来地想知道云暮极的年纪:“你……你高寿啊?”

    果不其然,我故意激怒云暮极,他的脸色很快冷淡:“我不是你想的那样。”

    “哼,那是哪样?我瞧着你这年纪都可以做我爹了!”

    提起父王,我的护身符还落在云湖公主宫殿内,得想个办法拿回来才行,日思夜想,辗转反侧,内毒攻心,外邪入侵,不然我命还是个未知数,我看向云暮极,语气逐渐缓和:“我现在被齐王幽禁,出去也难,你能不能……算了。”

    云暮极的背景或许也跟齐王一样复杂,让他帮我把护身符拿过来,等同于让他知道不为人知之事。

    “霁儿,你太过多疑,像楚帝,注定孤家寡人,趁此机会我能帮到你,以后可就未必了,今晚齐王出城办事,我只是钻个空子带你出来。”

    羊肉我吃不起劲,我先放在一边,有些松了口气:“你答应我,不要伤害其他人。”

    “我答应。”

    “我不信,云暮极,算是我求你了,不要再伤及无辜。”

    云暮极微微愣神,晚风吹过,灯笼吹灭,官家只好去取些火烛,几只野猫窜上屋顶,碧绿的眼睛审判底下吃食的人,还有他,样子怪吓人,我面色红润,接下来思索着该说的话。

第三百一十二章

    等到回去时,我劝云暮极别再跟来,齐王知道后定不会让我好过:“云阁下,有劳了。”

    “霁儿……”

    云暮极突兀地叫住我,不知所措愣在原地,小心质问他,生怕惊动附近的眼线:“你还有什么话?”

    “呵,没什么。”

    我气急败坏地冲到云暮极面前,揪住他的衣领,尽量克制自己,他想要的结果达到了,轻轻拍我的后背,说道:“命数与缘分让你我相遇,就是让你我珍惜,未来,江山,都是我们的。”

    我摸不着头脑,尝试向后退缩,云暮极也不拦我,目送我回房,真是奇奇怪怪,跟寺里的老和尚讲经有一比。

    ……

    小茶笑我来时满面春风,我笑她人看不穿,一声不吭地倒在床上,本想着快些睡去,隐约传来几声孩童的笑声,不免浑身起鸡皮疙瘩。

    “小茶?”

    原来方才回来累的不行,早早地做了一场梦,梦里很美好,现实很残酷,空空的屋子剩我一人有点害怕,黑暗笼罩一切,藏着未知事物,门被锁上,我只好打开窗,看看外面的情况。

    我打了一个嗝,反把自己吓一跳,与此同时,风欲动而树不止,草木沙沙作响,自从闹出昆仑天命一事,我对鬼神之说越来越信,总得对未知怀有敬畏之心,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当即准备关上窗户。

    “呜呜呜~”

    “还我命来~”

    “哈哈哈,快去吓吓他……”

    吓谁呢?这群孩子不知人心险恶,齐王府的侍卫装聋作哑,继续任由他们闹腾,不对,我听出了不对劲,这声音好像是从夜子悠房里传出,难道那群孩子欺负他?

    以夜子悠胆小如鼠,弱不禁风的性子八成是了,我再次打开窗户,突然露出一个小孩的头,差点没把我送走。

    “大半夜你们不睡觉,吵嚷嚷干什么?”

    我已经是和言和气,这群小孩当成我欺负他们,哭声愈发响亮,我怎么劝都止不住,眼睁睁地等到侍卫过来,不曾想第一个见到我的小孩反诬陷我:“侍卫大哥,这个姐姐想出去,还吓唬我们呜呜呜……”

    我不免苦笑,一脸真挚地看向侍卫:“大哥你信吗?王府层层把关,我还能插翅而飞?”

    “哈哈哈,她逃,你追,你们都插翅难飞!”

    “侍卫大哥,别信她的鬼话,方才我见她鬼鬼祟祟地偷溜进房,门都锁上了,她肯定是从窗户逃出去……”

    “小孩子不骗人,骗人会掉大牙!”

    侍卫只觉得这群小孩吵死了,大吼一声叫他们闭嘴,转而对我说道:“郡主,他们说的可是真的?”

    我叹了一口气,叫侍卫别问了,问就是不知道,被小孩子欺负真是头一回,但我亦不会罢休:“他们也有错,王府是严肃之地,不容嬉笑喧哗。”

    侍卫语气揶揄:“这窗做得不好,回头我向安大人请令封死门窗,看野猫野犬敢不敢钻进来?”

    骂我就直说,阴阳怪气逞什么能耐,小孩子脸色各异,有的愤愤不平地离开,有的看人跟风,最后只留下第一眼见我的小孩。

    “姐姐,我是为了你好,才不当面戳穿你跟一个大哥哥幽会的事。”

    这小孩挺有心计和本事,自称是孩子中的老大,多少糖果想必不会打发走,既如此,我也不会心软:“大家开门见山,你要如何?”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夜霁白,东越宁王府郡主。”

    小孩听后很是震惊,只是这嘴巴张开未免做得太假,小手拍着窗台,兴奋地问道:“琴行是你的什么人?”

    “我的婢女啊,你认识?”

    小孩哈哈大笑,拍击窗台:“我明天再来找你,别到时候不认人!”

    “哎?你别走啊!”

    小孩很快消失在一片黑暗中,我叫也叫不住,然稀里糊涂地度过一个晚上,来日黎明破晓,王府一切如初。

第三百一十三章

    月黑风高暗杀夜,脚踏马蹄声则乱,十个人围坐在一团,在漆黑的树林中央插着几只蜡烛,手摆诡异,轻飘身子,口中默念哀怨的歌谣,将这遥远的亡魂招来,它不情不愿,他们硬是要以此献祭。

    “求求你们……放过我。”

    亡魂的影子飘荡在林间,一人突然站起,随手一抓,直接拽进中央燃烧的火烛里,烈火变幽蓝,愈发不可收拾的强悍,彻底激发亡魂的求生欲,狂风烧脸,摧毁十人布下的法阵。

    人死后三魂七魄皆散,不存在喜怒哀乐之说,更与生前性情不一,亡魂当即要逃去,一招封鬼葫芦,从此不入轮回超生,十人坐不住,叫小生好看,快速默念阵法,形成一团火圈,要取他的咽喉性命。

    行脚商人这才匆匆赶来,反手收回封鬼葫芦,拉着纪炎月向后退去,紧接着一张大围网将十人层层裹住,猛地上冲,倒挂在树上。

    “你说喝酒是假的吧?这葫芦是真收鬼。”

    纪炎月忍不住发起牢骚,小心翼翼地将封鬼葫芦给回行脚商人,后者摇头,说他会错了意:“这不是同一个葫芦,先前老板娘突然离开,我可看出了不对劲。”

    “我也以为她是惧怕官威,或者不敢在土拨鼠的地盘造次,这怕不是个黑货,退回去吧……”

    “退什么退?”

    纪炎月不敢碰这些脏东西,听见暗中脚步逐渐靠近,二人心领神会地躲到下方的草丛堆。

    树上的家伙们都逃不掉,空洞而怨毒的眼神不亚于林间的孤魂野鬼,只有齐王理解,骑着他最爱的飒露紫,抽出一把小刀,不急割断上面的悬绳。

    “夜重渊来找过本王,说是一月前有过天象变动,日食降灾,暗流涌动,虽是被天神删除记忆,但那时本王就知道,昆仑里面出现叛徒,而且还不止你们这一群人。”

    齐王一袭黑衣与黑暗融为一体,等同站在月下的王者,血色的眼睛威严而不敢直视,眼珠子一转,敏锐察觉到下方有人,脚步轻抬,突然一只老鼠窜了出来,显得他草木皆兵,大惊小怪。

    齐王接着对空气说道:“本王虽听命昆仑行事,但不是一直被你们利用去对付违抗天意之人,凡间事宜皆由本王做主,你们帮不上忙也就罢了,还任意残杀我朝人杰,真是活久见!”

    黑云如同张开血盆大口的巨兽,将树上挂着一干人等吸入黑洞漩涡,本来就看得不清晰,此刻更是觉得无中生有的说词,齐王将仅剩的几只蜡烛踢开,白柳絮花可将一切罪恶隐藏土下。

    咏春长老来迟一步,并未见到齐王虎狼之心,略感歉意,向齐王拱手以礼:“王爷,老夫途中有些事耽搁,这才来迟,不知您可曾见到……已故的弟子?”

    听到此话后,行脚商人抱紧手中的封鬼葫芦,两人中间还夹着一只蹲在地上的土拨鼠,要不是它替他俩解围,早就被齐王抓去地牢喂其他老鼠了。

    “……不曾,趁着眼下阴气稍轻,长老可多派些人到附近转转,本王有事,先行回府。”

    “恭送王爷。”

    藏在下面的两人这才发自内心地松一口气,还没等他们准备拍屁股走人,封鬼葫芦突然抖动几下,贴在地面摩擦惊动齐王和咏春长老,咏春长老救徒心切:“谁在那里?”

    拳头在地里砸出了一个大窟窿,不偏不倚落在纪炎月一边,多亏他抽手及时,不然身残焉能能活九命?

    土拨鼠当机立断,用嘴巴猛的将封鬼葫芦里面的亡魂吸进肚子里,在一脚将葫芦踢飞出去,暂且吸引住齐王与咏春长老的注意,叫唤发愣得二人拔腿就跑。

    “追!”

    林子里冒出无数追兵,土拨鼠跑得飞快,远远甩开身后两人,他们看不清路,只能听着声音辨认方向,一阵光芒在前方闪耀,又或是之前仙人指路的错觉,纪炎月不容考量,再信一次又何妨?

第三百一十四章

    他们跑到河边,土拨鼠不给他们喘气的机会,拔腿又往林子深处跑去,知道撞上一个人的腿,老鼠喝醉似地躺在地上。

    “还是太慢了,王爷要你们何用?”

    土拨鼠被人夹住尾巴提起来,身体开始发生微妙的变化,点点紫斑往外渗出,这是要被亡魂附身的前奏,纪炎月之前见过此人,宁王手下四大情报之一,不知姓名,可知手段,拔刀速度之快,方才其实已了断十人之性命,夜色如同障眼法,不知齐王是否被迷惑?

    只见他一手拿起一个罐子,一手用力按压土拨鼠的腹部,吐出毒血全数倒入罐中,亡魂的影子初型又现,还想从罐口处挣扎,既不随它的愿,一把小刀将他魂体分半。

    “哎?这位大哥,你叫我们收集这些做什么?”

    纪炎月劝行脚商人别乱说话,等着那人将亡魂处理好后,将昏迷不醒的土拨鼠丢过来,他接下小心呵护,土拨鼠冷得浑身直打颤,在他怀里卧立不安。

    “等等!”

    纪炎月叫住转身离去的那人,似鼓起勇气诉说藏在心底的事:“我能见见王爷吗?”

    林子安静,只有他们能感受到自己逃亡的喘息,以及劫后逢生的幸运,方才若是跑得不快,真的去喂老鼠了。

    那人微微松口,觉得纪炎月心中太过执念,有些事强求而不得,就不必争取,反而极易伤害自己,纪炎月可说他不慬:“我知道……现在还未到王爷认可我身份的时候,可笑的是我早已看开,却难放下,自从保护郡主那一天起,我就应该做好准备。”

    那人赞赏点头:“你说的不错,但对我来说一点意义都没有,趁着还有一年的时间多去准备,务必护送郡主安全归朝,再多奉劝你一句,你若死了,你的身份从此消亡,王爷与郡主不可能追究。”

    纪炎月淡淡一笑,许久未曾敞开心扉,难得有陌生人默契地听他说完:“请王爷放心,我和郡主都会平安无事。”

    面对夜重渊的狠心不顾,纪炎月拉着行脚商人凭着不明方向感开始逃命,谁也不知下一刻是否会死在里面。

    逃得筋疲力尽,行脚商人扭伤脚踝,纪炎月只好扯下身上的衣料,快速包扎好他的脚跟,拖着他的臂膀再度前行。

    其实这一切父王都看在眼里,从一棵树上跳下来,手里紧紧握着长剑,刚好背后一个棕熊蓄势待发披起熊掌,父王一剑即要它的性命。

    ……

    回府的路上,齐王手里拿着一道八卦镜,万水千山之外的昆仑巅峰与他传信,既然外有仙人夹击,内有叛徒生变,暂且归咎于天神旨意,让夜霁白多快活些时间。

    齐王冷笑这些过河拆桥的神仙,妄想利用他从身上剥下一块皮,近期偶有弟子失踪,多半是被昆仑叛徒抓来的道行高深的魂魄,吸食之后不凭天地日月精华之吸收,竞速冲刺至人,神人之境。

    南楚十大武门派,精英辈子弟生前荣光,死后还被不伦不类之徒糟蹋,着实愤慨:“回头将本王慰问之意传达下去,为英勇的弟子以作悼词,意思隐晦最好不过。”

    “是。”

    齐王忽感不适:“最近京城治安总过于平静啊……吩咐下去,派多些人手加强夜间巡逻。”

    侍卫却不好开口,向齐王跪下请罪:“王爷……当下人手不足啊。”

    齐王恼火侍卫过于废话:“那是你们办事不力。”

第三百一十五章

    侍卫拉着飒露紫在一棵树下拴紧马绳,马夫提着草料和刷子为马儿清洁,侍卫几声敷衍,倒让马夫嘴唾沫飞起:“王爷论功天下无人比之,论赏山珍珠宝无以媲美,飒露紫随王爷征战,中发致命伤害,亦无所畏惧,披荆斩棘,你不明就里,不仅对马儿不敬,更是对王爷不敬!”

    侍卫晓得马夫老糊涂犯病,不想与他计较得失,马夫却拉着他不放:“小子,你年轻力壮,夜班未至,不急不急,过来帮老夫一忙。”

    侍卫路途跋涉,浑身提不起劲,马夫拿马鞭对着他,他以为要往他身上打去,原来是要教训他:“年轻人,别目中无人,老夫像你这岁数时便早早参军,跟随司马老将军南征北战,你还是你娘肚子里的蛙蛙小孩。”

    “我也过参军,但被军部驳回请求,只因我父亲在山上盗贼作恶,前科累累,连累我当成法外狂徒之子,最后只好来王府当侍卫,好在王爷不计前嫌,勉强收留我,日子还算过得去。”

    侍卫两手托着马蹄,由马夫清洗干净,不远处几个小孩打闹啼笑,侍卫注意分散,马夫喝斥叫他集中精神,马蹄的污垢还未除干净。

    侍卫不解,就这点破事叫他帮忙,马夫年纪又不算大,干起活来一口矫情,一口训斥,让他十分心烦气躁:“我说老先生,马蹄清理完了吗?我要回去当差了!”

    “王爷安能马平天下乎?”

    侍卫越想越气,干脆就不干了,等最后一刻擦完马蹄,随手一挥,扯开马夫手腕上的奴隶印记,侍卫先是一惊,破笑道:“奴隶就是奴隶,能指望你能说出什么堂而皇之的道理?做你的马夫,其他事少管!”

    “站住!”

    马夫大声怒吼简直不要命,侍卫将他按倒在地,露出刻在骨子里的山贼面目狰狞,居高临下:“区区一个奴隶,也敢对我使呵?”

    “小子无所畏,道理讲来不听,助长小人之心!”

    “臭奴隶,你在教我做事?”

    马夫被打的头破血流,蜷缩在飒露紫脚边,就算挨打也要保护马儿,爱马如命,爱马如子,他养大马儿三代,无数个日夜操劳对他来说就是亲人相伴,不停挥手,倔强的劲越不服软:“马儿尊贵,伤不得,草菅人命,尽管拿去!”

    侍卫越来越嚣张,将马绳打在马夫的背上,勒出几道血痕,不知打了多久,侍卫觉得太累,这才放他一马,过后再顶嘴,他再打。

    马夫至始至终不认输,泪水往肚子里咽,拿起桶里的抹布,温柔地帮飒露紫擦走背上蚤子,嘴里不忘嘟囔几句泄愤:“王爷治下不严,教而不善,将为大错,盖天下无人敢封神久矣!”

    其实不然,马夫手里的印记是昔日被东越人抓去俘虏,被逼顶着烈日修筑城墙,后来他与战友在一次机缘巧合之下,与司马老将军的部下里应外合,楚军重新占领城墙,收复失地,血海城墙也在一夜之间全数倒塌。

    这倒对他来说没什么,他因旧病复发,不能待在军中,曾经养过马儿,对习性熟悉,先帝曾对当今陛下说过,将飒露紫赠于齐王时,也将京城最好的马夫交给他。

    ……

    一夜过后,我不愿早些醒来,嗅到身旁龙涎香气,这才发现我误将云暮极的大衣当成棉被,摸着肿胀的额头,思考着哪一环节出现错处。

    我该不会中毒了吧?我内心有种不祥的预感,倒也没必要一惊一乍,翻身从床上下来,正巧小茶端着早点推门而入。

第三百一十六章

    小茶看我气色无恙,主动探头观赏手里的碧翠镯子:“郡主,你又出去闯祸了?”

    “什么叫闯祸?你怎么不说说你家王爷门风不把关,让这可恨的窃贼将我俘走?”

    小茶霎时铁青,闷闷不乐地将早点放在桌上,转身退了出去,昨晚吃的太饱,现在提不起劲,翻了个身,似乎想起有个小孩窗前承诺,窗台显眼地放了一个苹果。

    “姐姐……”

    果不其然,听到一声叫喊,小孩的老大垫着脚尖向我招手,我走到窗旁,出声询问:“昨天是你这个小鬼头替我解了围?”

    “别这样,小心我把你的破事抖出来,告诉王爷!”

    小孩的老大得意扬扬,招呼身旁小弟搬来一块石椅,一屁股坐上直接开口:“我们时间不多了,最迟今晚我们就被带到誉王处,来找你是想确认姐姐去了哪里?”

    “姐姐?”

    小孩们说的是琴行,碍于在齐王眼皮子底下,不敢口出狂言,小孩的老大更是一把抢过苹果,大口大口吃起,见状,我起笑意:“你们玩过木头人游戏吗?赢的话我就告诉你们糖果藏在哪里。”

    “糖果?我们不是……”

    小孩的老大一把按住小女孩的嘴巴,嘴角上扬,有股不服输的劲:“玩就玩,事先说好,你可不许耍赖!”

    “行,你们后退十步,喊开始后,我一转头你们谁都不许动,谁动了就淘汰。”

    小孩的老大在小孩子里有威信,趾高气扬地要站在中间位,谁都不敢与他争第一,当我一声过后,手指点到的小孩都将淘汰,四五轮下来只剩几个孩子了,安人一脸疑惑走来,拍拍窗台:“郡主,你又在玩什么花样?”

    “去去去,跟小孩子做游戏而已,安大人事务繁忙,快去忙吧。”

    “要是被我发现你敢……”

    我气急败坏地轰走他:“你还是担心这个月和下个月的工钱吧!”

    “阿叔快走开啊!”

    小孩的老大有些疲惫,怪我转头太快,他们还没来得及做好准备,受不了这群小孩唧唧歪歪,安人听别人明目张胆地喊他大叔,抽出刀剑要吓人,一个小孩可能打不过他,一群小孩足够他应付了。

    安人就像被人拿扫把请走,骂骂咧咧回去办公,训斥不明就里就叫他过来看情况的侍卫,一个都快成年的女人还像个小孩子似的,搅得王府不得安宁。

    “这根本做不到,你是在玩我吗?”

    小孩的老大露出他本来的真面目,还掐我的皮肉,两手抓着我的手不放,我急了坏了:“我手指快被你扯断,放手啊,臭小孩,姐姐等一下就打你屁股!”

    “你又不是我姐姐,你耍赖,糖果在哪里?”

    我奋力挣脱,手都红了,被小孩的老大发现镯子,好奇心往上涌:“王爷肯定很想知道昨晚到底发生什么事,嘿嘿,我很怀疑你到底知不知道糖果在哪里。”

    跟老娘作对,你还嫩了点:“糖果在我口袋里呀,你想什么呢?唉,本来想好好玩个游戏,现在不玩了,糖果给你们,你们爱怎么咋地。”

    小孩的老大眼尖,一眼就看出这是琴行曾经送给他的糖果,产自东越江南口味,试着嚼一下就猜到了:“所以……她在这?”

    “糖果本来就在我的口袋里,你们要糖果,必须经过游戏才能拿到,若是一味强求索取,我倒不如不玩游戏,我不喜欢太好胜的小孩。”

    小孩的老大气势收敛,不再跟我摆架子:“我暂且信你的话……对了,已经很久没见到她,她现在怎样?”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44146/ 第一时间欣赏问及四海最新章节! 作者:天冬暗算雨齐所写的《问及四海》为转载作品,问及四海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问及四海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问及四海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问及四海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问及四海介绍:
风雨交加,雷电交闪,从小到大我最怕的不是雷声,也不是经常找我麻烦的魏王,是人心,是不敢揣测的人心。
我从未想过有朝一日飞升九五,皆是被人心逼迫,一路走来的这些年,好似都不曾发生过,我尤其记得那些曾经的名字,夜煌义,夜重渊,司九诚,顾北邵,云暮极,纪炎月,罗卜,赵之耀……可叹世人只知他们皆是王侯英杰,枭雄翘楚,又频频斤斤计较那些平凡琐事,让功绩成就沦为史书编写,恰逢有人提议重编他国国策,还原真正的历史,还原那段岁月荣光,我当时就在想,若是重来一次,大家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结局或许不一样了。
只可惜历史从来都是由胜利者书写。问及四海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问及四海,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问及四海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