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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天冬暗算雨齐     问及四海txt下载     问及四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六十二章

    两方两个探子,附耳细语,双方各自心领神会,而齐王更是将嘲笑演绎得淋漓尽致:“冯大人,萧王那边似乎遇到麻烦,要不要本王派一队人马前去救助啊?”

    在场的东越士兵犹如群龙无首,他们有相当大的一部分隶属于萧王部下,而冯远在他们眼中就是冯臣,一个管外交的大臣。

    冯远稍许沉不住气,只是很快他又喜笑颜开,因为见我带着萧王出来,事情要回到一炷香前。

    ……

    我遇到阿树,来不及畅所欲言,他带我飞奔树上,几乎躲过所有人的视线,我很好奇他怎么做到,但还有比这做的更绝。

    阿树一句话也没说,踹开木门,这里有几个养猪场,很快一股迷人的气息扑面而来,不过更惨的是在里面呆上了一夜的人,萧王可怜兮兮的被绑在木桩上,任由给猪拱草。

    “啊?你怎么把他带这来?”

    阿树瑶头说他本意不是此,而是因为附近没有更好的藏匿地点,何况看养猪场木门上的那种图标,很明显是巫族人使用的,他连续几天跑来这里抓小猪烤乳猪,经过严密观察,发现这里住的巫族人这段时间并没有回来过,他也就放心地将萧王安置于此。

    我想笑又不敢笑,萧王面部惊恐地盯着我,我想起脸上的血水,不敢迟疑,上前斩断木桩上的绳,但萧王手脚上的绳绑得死死,嘴上的抹布也没有拉开。

    我试探性地拉近亲情说道:“萧王叔,我是宁王的女儿夜霁白,你认不认得我?父王说过,我小时候被很多人抱过,有一个王叔还给我买了很多糖果……”

    我当然是编的,萧王在几个兄弟间排不上位,家世,能力不太行,靠得上的是跟太子的好关系,能在波涛汹涌的朝堂上,苟到现在也实属不易。

    我用力拍他的肩膀,给他壮胆,他将信将疑,看到我手里的玉佩,目光有些躲闪,说不定他知晓父王以前的某些旧事,趁机套话也可,但现在时间可不允许,齐王在刁难冯远。

    “萧王叔,我来救你出去,但是你不要大口呼吸和说话,我怕这附近有歹人。”

    萧王悲痛欲绝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阿树,在他身上停留一会,莫非两人已有交流?

    萧王憋了一晚上肚子气,终于能说话,可能是见我长得讨喜,说话也得亲切:“你……你是三哥的女儿?叫什么名?”

    我脸色僵住,见阿树面无表情,只得重复说道,萧王似乎得知自己绝境逢生,听完我把冯远与齐王的事说出后,看来他也留了个心眼,昨夜悄悄躲进茅厕,正巧随清过来找他,一把白咣咣从树落下,随清以为是大刀,竟吓得晕了过去。

    只是虚惊一场,但阿树知道这是有些巫族的人下达明日杀令的警告,那把虚假的大刀只是让你看到最害怕的一幕,一种巫术,类似幻象。

    于是,阿树偷偷闯入茅厕,打晕萧王,连夜扛着放入猪圈,环境是差了点,但命最重要。

    有一点则搞不明白,既然有人要对萧王动手,以此来扰乱军心,破坏两国交接仪式,可这只庞大的军队怎么会一夜之间被吸引到三十里开外?还能瞒住冯远?究竟是用了什么手段?是诱惑?还是威胁?

    ……

    我双眼蒙上中草药的纱布,萧王带着我来到众人面前,人盲心不盲,齐王做了什么事他自己心里清楚,我很好奇这是什么样的棋局。

第三百六十三章

    有关两国交接事宜,我没有参与,打算在帐中养眼伤,由冯远和萧王主持大局,又有太子亲信传意,过程即便不顺,忍一忍便能过去。

    我一会儿睡,一会儿醒,等听到军帐拉开的声响,听声音是夜子悠,看来交接快到尾声,我急忙叫下人倒杯茶,夜子悠胡乱摸索,在我身边坐下,我着急开口说道:“这段时间齐王有无为难你?”

    夜子悠终日活在黑夜中,内心惶惶不得安,齐王的一举一动,都会放大他不见深渊的恐惧,他开始向我坦言:“那一日人马骚乱,我不走运从山上滚下,命是保住,但却被楚军的探子发现。”

    “活着就好,活着就行,你呀,也是福大命大,这么多刀枪竟砍不了你……唉!如今我俩都成了瞎子,以后要相依为命了。”

    我逐渐体会到夜子悠的处境,没有一双眼睛,缺少心灵的窗户,不仅办不到很多事,反而会处在被动中,任由敌人推波助澜。

    要说我眼睛变成这样,期间肯定少不了那几位的功劳,尤其是齐王,这人心太黑了,一开始就盘算好杀不了我,就让我失去一双眼,现在回想起当人质的两年,能活着回来就很不容易。

    一个下人进帐传话,冯远在外整顿军马,大概率是即将启程返越,我由人搀扶进入马车,一手搭在车窗木架上,心里想着阿树属于父王安置在东越四大眼线之一,他会跟来的。

    “小白,这是齐王派人到山上摘下的酸橘,说是能减缓眼病,你要不要……”

    听到夜子悠这样说,我很恼火,差点冲动地就把橘子丢出去,但想了想,毕竟是人家的一番“好意”,只当收下,但不会吃。

    “子悠,这是施舍,是强者对弱者的怜悯,我收下,不代表我承认,我不吃,是我能力范围中的抵抗。”

    ……

    冯远有意放慢速度,跟在人质马车的周围,腰间放着一只长刀,白光折射出一道飞梭黑影,冯远老眼昏花,看东西却在精,他察觉到林子里有动静,转头看马车里有说有笑的郡主和世子,一声默念,别无他求。

    这时,萧王的人过来邀冯远快步上前,有事急谈,原因是接到百里之外的寒天要塞,驻守一半是太子的嫡系军队,话说太子可能等不及,甚是埋怨冯远和萧王,人质交接多拖了半月。

    冯远不停暗骂,随清这个混账,利用萧王对付他不行,就用太子施压。

    ……

    不远处的山丘上,金侍长准备回去通报新的消息,不料,云暮极亲自前来,与之一同前往,还有刚刚苏醒恢复的纪炎月,后者由于伤势太重,不得已先坐在地上。

    云暮极有点忐忑,纪炎月见之直接开口:“这里只有我们三人,别装什么情种,既然是你救了我,不可能没有条件要挟郡主。”

    云暮极略微摇头,眼神迷离,好看的眉头为之一凝:“纪炎月,这句话难道不是应该用在你身上吗?或者比起在下,郡主身边最危险的人最可能是你。”

    纪炎月摸着发烫的额头,自哀自叹,扬言丑话说在前头:“郡主是自愿守在我床边三天三夜,而你,还不是逼着她,让她接受你?”

    “哈哈哈,这些话让在下听着很不高兴……”

    云暮极眼光闪现一抹异样狠绝,金侍长很快会意,动作快速一手遏制纪炎月的脖颈,逼死他吞下一粒未知的药丸。

    “该死!你喂了什么给我?”

    纪炎月发疯怒吼,云暮极觉得十分痛快,告诉他也无妨:“在下越来越不爱听你说的话,之前在父王面前不是表现的挺好吗?什么长相异人,能屈能伸,像个讨欢喜的人物,如果你不介意,在下可将你做成药人,父王亲自传给我的技艺可不能失传啊……”

第三百六十四章

    “这是交接所用的密函,先别着急收下,齐王有话让我亲自转告太子殿下,随大人一路上为太子殿下操心不已,是该歇息了,王爷,你觉得如何?”

    既然萧王也认同,也没必要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再起争执,冯远将密函收入袖中,举手投足间有几分刚正不阿的气派,正好让那等小人瞧瞧,什么叫君子?

    萧王明面上与太子情同手足,冯远会关照他的,萧王听懂他的意思,不去管太子交代的任务以外的事情,至于他那可怜的侄女,反正成了瞎子,暂时不成威胁。

    “冯大人,有一事本王想请您帮忙……其实也没什么,本王带兵临行前,母妃一直有个念想,想在明年秋月随父皇母后到安华寺祈福,不知可否……”

    冯远却笑道:“难道王爷不应该直接向太子说明?让老臣做中间人,这是为何?”

    看萧王的难堪的表情,冯远估摸可能与太子闹了些矛盾,轻拍他的肩膀,还不忘话语鼓励:“殿下并非计较之人,若是此次任务完成出色,殿下当另眼相看,是不见三日,不复往昔矣。”

    萧王苦着脸,把头扭向一边,虽知道宫里险恶,但不会用既害人,说的就是他,面对冯远的规劝,他没再说话,一路少言。

    ……

    下山的路上,不少士兵都说口渴,山的另外一边烈日炎炎,水几乎喝了大半,冯远让萧王下令,在前面那棵梅子树下站着休整,在众人面前,冯远手指的树上的梅子,一个士兵会错意,以为是到那边摘下梅子解渴。

    冯远拦住那名士兵,众人错愕不已,随清更是一脸不耐烦:“冯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冯远让士兵们后退,见萧王亲自示范,随清还未回过神来,冯远何时与萧王这般亲近?

    “将士们,前面就有一大片梅林,梅树上有很多果子,又酸又甜,可以用来解渴。”

    随清以为冯远在发什么毛病,忍不住破口大骂:“废话!冯大人突然胡言乱语,来人,叫御医过来瞧瞧。”

    左看右看,却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出来,随清又找不到人,只好故作镇定地先退去一旁,冯远暗自冷笑,跳梁小丑,上不了台面。

    士兵们听后,有几个还流出了口水,暂时解渴,不得已加快脚步往前面走,快到梅子林,结果寻到中处发现是一处水源,个个对冯远感激不已。

    萧王大喜,要嘉奖冯远,后者连连推辞,说是为了激励将士们走快一些,抓紧时间,不得已利用此法。

    “其实……”

    冯远似有难言之隐,萧王寻问,他才觉得有必要说出:“方才老臣的探子回来禀告,前方可通的路段不知为何莫名被人封堵,且见巫族在头顶上方举行怪异仪式,老臣足以推断这些路走不得,好在天无绝人之路,这梅子树像是有意指使老臣前往,更万万没想到这后方还有一片水源。”

    萧王听后也大乐,两人还没为选择正确的路高兴没多久,萧王一气之下说出胡话:“大哥……他……冯大人,本王还是很担心……”

    冯远这次不打算安慰萧王,成年人总要为自己的错事负责,何况生在天家皇族,遂冷淡付之一言:“等见了太子殿下再说吧。”

第三百六十五章

    当夜驿馆住下,萧王主动来找我,各种寒暄问暖,这份亲切令我有些招架不住,谈到我眼睛的问题,我说我感觉好多了。

    “侄女,本王身边有几个能干的侍女,由他们来照顾你,本王才可放心。”

    我呲牙咧嘴地笑道:“好啊,谢谢王叔。”

    等打发萧王走,我心想萧王还在对前几天晚上自家军队被诱走的事耿耿于怀,不过他怀疑也合情合理,阿树与他打过照面,怎会不知我在其中的关系?

    不然不会安插他的人在我周围,我对身边这几名新来的侍女说,想去窗边感受外边的自然风情,两双手触摸边框,假装摸索一阵,熟悉地轻敲三声木板,大喊一声刺痛。

    马上就有侍女围上来,我急忙捂住口鼻,一股浓郁的芳香令在场的所有人全数暂时倒下,时间紧迫,阿树一直在偷听我与萧王的讲话,按他自己的意思,又是多了一位白眼狼。

    “冯远不简单啊,几句挑拨,足以让萧王对他死心塌地,你不会以为方才全都是萧王的小心思吧?”

    我微微一点头,依靠在窗边,突然感觉手脚冰凉,看来阿树已经进来,而且也不关窗,我稍有不满:“我只是眼瞎,但心不瞎,说实在,大家共同完成任务不好吗?冯远这么有空,不会派人去打探消息吗?”

    阿树眼角闪过一丝讥讽,笑容也狡猾,没想到他转而是问起另一个话题:“冯远似乎比武安侯还厉害,至少他成功避雷,为整支军队找到正确的出路,我还以为他会受制于齐王,死于巫族怪力乱神中。”

    “除此之外,我想知道寒天要塞离这还有多远?”

    “来人了,我先走了……”

    阿树走得也太快了,目前还没有得到确切的消息是否安全,冯远现在似乎在提防我,连续几次求见也没了下文。

    “对了!早知道就先问纪炎月的消息,云暮极绝非正人君子,阿树说他给纪炎月留了后招,到底是什么后招?”

    我可不敢说出来内心所想,听到脚步声朝这里走来,我假装头昏眼花,一头栽倒在地,就差说一句,痛死了。

    ……

    楚军大本营,士兵们整装待发,即将启程,班师回朝,唯独找遍里外上下,不见齐王踪影。

    这里山清水秀,是许多动物的家园和王国,眼看象群已经走远,喝水的羚羊也跳开,齐王并未对自己失败的事感到羞耻,反而还大方让给东越太子,云暮极很惊讶,问他这是为何。

    齐王却冷语反驳,颇有凌驾于上的气派:“这只是你以为,本王只做让本王成功的事,你没料到吧,你煞费苦心想救她一双眼,到头来却成天意使然。”

    云暮极心头一紧,气势上已经输了,浪子已无回头之路,齐王把他逼至悬崖之上,是要重蹈郡主的后尘不成?

    “王爷,在在下看来,你一直都伴随输赢,只不过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到头来人定胜天就是一个笑话!”

    齐王这一点也赞同,吩咐手下手脚麻利些,既然抓不到纪炎月,让他吃点苦头也可。

    “我昆仑一族的奥义,轮不到你来指点。”

    阿树来迟一步,不然就能看到这出好戏,云暮极不算可怜,恶人自有恶人磨,从这处悬崖摔下去,只要身手了得,大概率不会致死,致残倒有可能。

    一只冰凉的手突如其来的搭在他的肩膀上,回头一看,令他倒吸一口凉气,这纪炎月怎么脸肿成这样?

    阿树小声说道:“回头给你找城里最好的大夫,不然你这模样,王爷见了也怕。”

    “……也行。”

第三百六十六章

    “郡主,冯大人有话相传,二十里开外将抵达寒天要塞,届时大人携领你们二人会见文秋大人。”

    我眉头一皱,爽快答应,只要是到了东越的地盘,任凭齐王的五指伸的有多远,终究离优势还差一定距离。

    “子悠?你去哪了?”

    我吃力地站起身,挺直腰板,上前走几步到墙边,步步摸索,谁知道这家伙竟然不吭声地坐在原位,好家伙,比我瞎子还瞎子,我当即怒怼:“问你话呢,你这小子没听见?”

    “……对不起,我刚刚在想其他事。”

    “参见郡主,奴婢名唤小月,王爷派来服侍郡主的奴婢。”

    那奴婢的手掌粗而厚实,全然不像平常女子那般纤细,而且声音听起来怎么有种粗犷?难道是某个叫做男扮女装的东西混进来?

    我一摸,竟摸到两个酥软的包子,被占便宜的婢女明显还未反应过来,我小心翼翼地收回咸猪手,自己什么时候成了登徒子?

    打趣完后,我需要再确认一次:“你说你是萧王爷派来的?你们可作证?”

    周围的婢女默不作声,我意识到说得不准,缓言相道:“咳咳,我不是怀疑萧王叔,只是现在我成了瞎子,就怕让歹人钻了空子,偷偷害死我……”

    那个叫小月的婢女道是一副积极主动:“千真万确,郡主若不信,可让王爷过来辨认。”

    感觉小月愿意待在我身边,其他人在场,我生怕说多一句,等到队伍再次启程,小月帮我绑好蒙住眼睛的草药带,弄得面红耳赤,几个婢女偷偷笑道,小月想安慰我,我劝道算了。

    “事到如今,你怎么还敢回来?”

    想起之前从悬崖上摔下来的事,我又气又怕,腮帮子鼓鼓,弄得眼带也有些不平衡,原来是我晕厥作祟,纪炎月翘着二郎腿,撵他又不走。

    我再问:“你想做什么?”

    “实话与你同说,我其实是宁王派来的人,因为担心太子眼皮子底下你会过得不好,但事实证明,太子对你是真动了情,我有些担心是多余的。”

    纪炎月靠在马车窗旁,男扮女装的他别有一样风情可言,刘海如龙须般斜至肩,一双明眼清澈无比,嘴唇轻轻抿着,等待我的答复。

    我大叹一声:“唉!你可想好怎样应付太子!”

    纪炎月选择淡然接受这一切:“为什么要我来应付他,而不是他来应付我?郡主,还记得两年前,临行时你对我说的话,看来我食言了,没有惩罚吗?”

    我绞尽脑汁,两年的时间说快也快,都快忘了很多事:“是,我叫你等我,结果我前脚刚走,你就跑了,这笔账怎么算?”

    “怎么算?请你吃一顿饭吧。”

    ……

    冯远并不认识文秋,一个常年游历在外,一个常年驻扎朝廷,处江湖之远而忧其君,居庙堂之高而忧其民,这句话概括这两人也算恰好。

    文秋年纪轻轻,长得一表文才,据说是三封状元榜,如果不是家里人变故,他可以早些入官,而不是等到三十而立前后。

    “臣见过冯大人,见过郡主、世子。”

    我笑道:“我以为能见到大伯,文秋大人,恕我多想。”

    “郡主很想见到太子殿下吗?”

    我就知道冯远会问这么一句,点头说道:“甚是想念。”

    既然不介意我叫太子殿下为大伯,那这没来由的多问,是不是属实多余了?

    文秋见状,出言缓和:“殿下也甚为想念郡主,京城宁王府已重新修缮了,不过未免郡主触景伤情,殿下决定让郡主暂住东宫,臣以为,往后殿下与郡主还可以说好多心里话。”

    呵呵,文秋这话一说,那我是不是得感谢他千里传音?话说虽早,但应该不假,我小声对纪炎月说道:“你可想好了?”

    寒天要塞这边可不比之前的驿站,各处都有士兵重重把守,回到家乡的感觉既让我舒坦,很快马上有事找上门,纪炎月这时古里古怪地说道:“文秋一个新人,说话的口气倒是蛮大。”

第三百六十七章

    东越皇城,最近严加守卫,听说太子动用宫内外军,对开始渐现年老体态的皇上加以保护,皇后,皇室子女不得进,辅机,重臣子弟在外候,如有事乎,必先传于太子,手执传国玉玺,见者如面圣。

    翰林院士有事相求,但出来相迎的不是太子,这让他有些纳闷,对眼前这位穿着打扮像极巫师的女子,镇定自若地吞了一抹口水,实在有伤风化。

    “哦?太子殿下,您的朋友来了,不打算让他进来?”

    太子缓缓说道:“爱卿来的不是时候,请到偏殿小休,孤等事宜商讨,眼下没有比这最要紧的事。”

    翰林院士目光落寞,仔细上下打量这名女子,衣着实在太过暴露,若是让皇上瞧见,定要数落太子。

    “哈哈哈,你们中原人士规矩真多,这位大臣看着像是君子好逑,我这么窈窕的淑女,既是缘分,怎能不亦乐乎?”

    这女子身上的气息与青楼名妓差距是很大的,如果说后者只会挑逗男人的欢心,那么前者还会控制人心,稍微一招手,翰林院士瞳孔放大,有点晕厥,差点撞到旁边的石像。

    “放肆!孤的地盘岂容你撒野?”

    这时,太子再度传语,让那名女子回来,即便不情不愿,但身份高贵的皇族不会委曲求全,而且太子这些天很忙,哪还有心思去理会莺莺燕燕。

    齐王下的招数很厉害,太子差点忍不住带兵出征收回自己的权益,再待下去只怕每年发放给西南边境的福利将部落族长的野心步步喂养大,到最后他自己也难以收拾。

    “冯远这次办得不错,孤倒是以为自己错了,把萧王派过去,结果考验不成,反倒孤被他考验,文秋是一位新人,他有无做不妥之处?”

    太子亲口问那名女子,后者笑了笑,不着急开口,想腻在太子怀里,明显想多了,太子又问:“看你笑的这般开心,孤就放心了,八大家没白疼你。”

    女子生得一双玲珑翠眼,犹如蟒蛇出洞,启朱唇,好听的声音动人心弦:“哈哈哈,太子殿下可真会说话,我可是求了爹爹们好久,这才让殿下谋得利益,争取郡主早日归朝,唉……我帮了殿下的大忙,若没了我,殿下还需等多一些时日,这……殿下打算怎么报答我?”

    女子继续不依不挠,还没等她百般撒娇过后,迎头撞见太子妃贸然闯入,急得她都有要打退堂鼓的意思:“太子妃来了,我就不打扰你们二人世界了……”

    女子说的轻巧,可在外人看来,无非是女人们间的争风吃醋,嫉妒使人疯狂,太子妃面色微愣,太子略微嫌弃地看她:“你看你,哪一次不冒冒失失地闯进来?”

    太子妃似乎受了很久的委屈,一直隐忍不发,颤颤巍巍才把话说出:“……殿下,臣妾命人熬了甜心莲子汤……”

    “放下吧……”

    太子语气冷淡,太子妃旁边的宫女碰着她的衣袖提醒,她神情呆滞,疯疯癫癫的,一个宫女拉她不成,后面几个谨遵太子吩咐,不再让她跑出来。

    甜心莲子汤等了一个下午,冷成一滩冰糖水,也不见有人收拾,太子妃哭哭泣泣地回到东宫,眼里就像一座冷宫,刚想张口,宫女冷漠拿手帕堵住她的嘴。

    然而,她只是想说:“是不是我女儿快回来了?”

    ……

    听完这个故事,我内心无感,纪炎月不去说书可惜了,亏得这家伙是来给我解闷,不然这伸手不见五指可给我整抑郁了。

    “齐王弄没我一双眼,这笔账我迟早要跟他算!”

    “放心,有人会替你解决的。”

第三百六十八章

    纪炎月眼神有些飘渺不定,他虽然明着说是给我讲一个故事,但或许是真的告诉我京城发生的事。

    就在上个月,一个自称五斗米教的帮派突然兴起,京城时不时会出现大的动乱,这可给坐稳江山的太子增添了不少麻烦,朝中政党借机上书谴责,说是上天也看不惯某人的作风,因此让太子大怒,下令彻查乱徒。

    “会不会与北燕南下的难民有关?”

    纪炎月只是道听途说,不敢随意猜测,一手刮下秘制的药膏,叫我若感觉到疼,请别喊大声:“这是一位民间厉害的师傅炼制,多亏了阿树的消息网,我才能顺利找到……咦?好像抹的有点多了……”

    哪像有点多,根本是太多了,疼得我眼睛眯成一条缝,把舌头咬出血,吞进肚子里。

    “我不打算进皇城,那里密布太子的眼线,另外外面还有一些事要处理,可能要几月之后才能回来。”

    纪炎月自从公布身份之后,我对他的看法逐渐感到不爽,也不是不认同,而是以前那正经的人设看着顺眼,不过也是时而清醒。

    纪炎月重新调整眼袋的位置,黏糊的液体顺着脸颊往下流,我估计凶多吉少,肯定眼睛又流血,吓得更加害怕,他说我不用想了:“你知道现在为什么回来的一路顺风了吗?”

    我后知后觉道:“……难道是父王?他又跟齐王交手了?”

    “我不知道,这次再去外面办事也是为了确认一个清晰的消息,西南部落有太子占据优势的势力,齐王也不是吃素的,山地巫族挡道八成有他的手笔,但这次你要多谢冯远和文秋,一个擅长外交,一个八面玲珑,还真让他们找出一条出路了。”

    ……

    我睡了很久,迷迷糊糊一点微小的动静懒得去理,等我醒来时,内心就像小鹿乱撞,纪炎月不见了踪影,撩开马车连队伍继续行驶,看到清晰熟悉的官道,我终于到了东越京城,时隔两年,一切还是老样子,本来就是我喜欢的样子。

    桌上放着粉色糕点的果盘,额……老娘已经不喜这种颜色了,而且当初给我留下的印象很不好,正正咬上一口,竟吃出一张纸条,上面写道:我回来之前,先不要回去宁王府。

    粗略短短一句,到底什么意思?宁王府现在又没人住,难不成……我心里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又好奇又细思极恐,也挺讨厌那种说话说一半的人。

    这路上还长着呢,反正疼了一晚上,很疲惫,干脆就再睡一会儿,行之路途颠簸,又被人跌跌撞撞地扶下马车,听到宫门沉重一声闷响,等待我的究竟是新的开始,还是又一场万劫不复?

    “小白,欢迎回来,一路上辛苦了。”

    听声音是太子,我一惊一乍地突然甩开别人扶着我的手,紧接着是一双厚重有力的大手拖着我前进,我正纳闷这是到了东宫吗?应该没那么快吧。

    ……

    纪炎月只身一人处在京城郊外的一座凉茶馆,在他的正前方,一个粗犷大汉正在宣传所谓的教义,围上前来的百姓就像听故事般笑一笑就过去,他微微抿嘴,轻轻放下茶盏,对着来者说道:“国师大人心念念的回礼不小心被我弄丢了,回头我再给他补送上双倍。”

    “不急,北境那边又出事了,大人忙不过来,只好叫我前来办事,顺便解决一些遗留的问题,如今南下的难民越来越多,你们东越还有多少容纳之地?”

    “呵,问我有什么用?”

    纪炎月快速抬头,方才坐在一旁的身影仅一刻功夫就不见了,奇葩的阵法配上玄幻的速度,听说越是顾北邵亲近的人越是会这种东西,往往叫人看不懂。

    “问你,不如说交一个朋友很难吗?”

    纪炎月觉得这茶喝得有些苦,再喝就越没意思了,冷悠悠道:“你我非亲非故,且我一没钱,二没官职,你图什么?”

    “说到点上了,图什么?图你的命……命运。”

第三百六十九章

    是一股庄严而神圣的气息,有如围绕神龙口吐香涎,太子不知是无意还是有意放慢脚步,让我感受这扑面而来的窒息感,这里可不是东宫,而是百官上朝的太极殿。

    怪我此刻成了瞎子,我更加紧张,全身开始轻微颤抖,幻想中的两旁文武大臣,个个投来匪夷所思的目光,太子仿佛全然不顾,执意拉进我的手,走到龙椅边上,才出生令道:“诸位,这位是宁王膝下唯一的爱女,但宁王至今下落不明,郡主初未长成,孤不忍爱侄再度承受颠沛流离之旅,遂即招入东宫,养育己出……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我暗自吃惊,其实太子大可不必劳师动众,大声宣告,只要他一句话,把我抓过去即可,当然他更想要一个合理的理由,这不打着亲情牌,说些鼓动人心的话,好将满朝文武忽悠过去?

    “……”

    漫长的等待无疑是煎熬,再等多一会儿,一个大臣手执笏板,全身哆嗦跪在大殿中央,与其说是严厉制止,实则是求饶:“殿下!臣以为还需等多一些时日……”

    太子语意不明:“哦?郭侍郎,此言何意?”

    郭侍郎看了文官一边首要头脑的人物,不清楚具体指谁,对着太子稍微不着习惯地跪地磕头,明摆着是被人拿出来挡枪:“……殿下……臣听闻……有人在我朝边境的寒天城……见过……见过……宁……”

    还没等他说完,太子一句放肆,打破了空气间的冷清:“荒谬!寒天要塞由孤的亲兵全境掌控,空穴来风之话岂能当真?你一个新任侍郎莫不是急着出人头地,竟敢说出这般大逆不道之言,妄想闹得满朝人心惶惶?来人,将郭氏拿下!”

    郭侍郎算是彻底没救了,与其省下求饶的力气,倒不如坦然接受死亡,被两个强壮有力的侍卫拖拽至殿外,空余一片死寂沉沉。

    太子松手,我被一个宫女带至后殿,满朝文武不相上下,为首几个帮派更是斗得死去活来,各自内部又分为不同阵营,太子延续以往的作风,平衡之间的关系,这也是当今皇上的旨意。

    “文爱卿,最近边境可有异动?”

    太子仍旧不放心,好处给了别人不少,最是担心被反咬一口,文秋上前安慰他:“殿下放心,寒天城与西南部落隔着南河暗流,我朝水军占据地形优势,外边的战乱可暂不受影响,粮草充裕,兵道无阻,可维持数月。”

    “好,有你这番话,孤可放心了,裴爱卿,孤见你似欲言又止,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同为大将军之一的裴炎,平日里闲少说话,唯独政事讲一大堆,跟谁都不站队,但绝对忠于东越,太子出声质疑,他不敢不说:“殿下,臣附议,刘将军,你觉得如何?”

    刘将军没想到这么快由他来接盘,只是这涉及两国外交事宜,他之前做过觉得头疼却不想再做,对太子的好意婉言谢绝:“殿下,臣……”

    “边境地带尚有十万兵力,孤以为,前线防御最为要紧,其次是粮草供应,先前翰林院士曾提过前朝建造长城抵御匈奴入侵,孤还需考虑几日,动用工程耗费颇大,昨日门下省驳回孤的旨意,容孤再想想,今日便散朝吧。”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第三百七十章

    文秋信誓旦旦地走在后头,绕有兴致地看着前面几位方才执意留下单独面见太子无果后的老臣,说的那是一把辛酸一把泪,语重心长后生却不听。

    翰林院士与刘将军先上马车,无意间余光瞥见后方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翰林院士面色冷淡,放下马车帘,刘将军忍不住开始出言讥讽:“年轻显得不自量力,还不怕死地往枪口上撞!”

    翰林院士有些诧异:“我以为,将军会用以前的老套路逼太子做决定……”

    刘将军都听不下去了,怒声打断:“那是以前,你也会说那是以前,西南边境是太子殿下最后的底线,大半暗卫是从那里的天机阁培养,敢在他那边动土?刚刚那傻子是疯了不成?”

    傻子说的是郭侍郎,刘将军冷声一哼,还没出尽这口恶气,这种被推出来的小人死不足惜,这人的背后之人是谁还不好说,听说皇上并没有得病,为的是考验太子的执政能力,不过在翰林院士和刘将军二人看来,没有谁能拿一个国家来开玩笑,即便是这个国家的君主。

    “将军不打算插手吗?”

    刘将军罢了罢手,翰林院士深知不必多问,吩咐马夫送将军到将军府一程。

    裴炎对着这辆马车看了好久,没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早年的他习过文官,后来文官仕途难考,他回老家郁闷了几年,不幸染上恶疾,差点半只脚踏进死门关,死里逃生的他决定改战武官,闯南闯北履历战功,尤其是南下难民作乱之事,处理恰当好处。

    太子有意将其招揽麾下,裴炎言语模糊涵盖而过,引得太子不满,上书告状其生活不检点之事,皇上听多了坏话,冷落了他好几年。

    文秋想上前搭话,裴炎见大部分官员还未离开皇城,拒绝接话,并表示北燕难民收容的问题等着他处理,恕不能奉陪。

    ……

    我这人在南楚的两年呆久了,一时忘掉改掉礼仪,好在太子并不怪罪,吩咐内务府打点东宫安置事宜,问我:“小白,你在外,孤很不放心,东宫都是孤的人,不会让你受到分毫伤害。”

    “谢大伯,不过,我想先回家一趟。”

    还记得纪炎月说过,他还没回来之前,先不要去宁王府,我有点后悔把话说出来,毕竟我比较信任他,太子当然不乐意,轻咳几声:“那里还在修缮,你去了,怕你受伤。”

    “啊?水泥费、人工费、木材费……那会不会很多?”

    我担心是多余的,一国太子会付不起一个小破烂王府的装修费?太子见我真会说笑,接着问道:“孤听文大人说,你从西南边境返回的路上,遭到楚军虐待、歹人行凶、部落袭击?”

    太子三连击,听语气就知道有多愤怒,轰炸一道闪电从我身边劈下,真怕我趴着的桌子突然间裂开。

    “是齐王?”

    我点了点头,罪魁祸首就是他。

    “还有云暮极?”

    我用力点头,然后又变卦地略微摇头,这家伙确实救我和纪炎月两命。

    “对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先前从宁王府逃出来的犯人已经被我军抓到,如此以来,还宁王妃一个公道,孤要他以命偿命!”

    “啊?”

    我不寒而栗,联想到太子以前做过雷霆手段的事,直到茶杯摔碎,我不得不清醒面对残酷的事实,内心抗拒这可不像是真的,太子是出了名的虚情假意,他说的话未必是真的。

    太子见我咬着嘴唇,心中更加有数:“往事不堪回首,有孤在,不会让他伤害到你,只要你能留在东宫。”

    想要软禁我就直说,拐弯抹角甜言蜜语,能不能像个君子?我心里气得慌,又奈何不了他,不过我倒是怀疑太子是说谎想套我的话,纪炎月身手很灵活,不是那么容易抓得到。

第三百七十一章

    似乎太子掌权之后,宫中的气氛越发阴沉,往日皇上执政期间,多少热闹之事都会凑合。

    转角处,两个宫女低声吟说,当然在太子东宫绝不敢造次,也只是说些赞美太子的话,自古后宫不得干政,我回来之后也没有见过后宫的其他女子,就连身份尊贵的皇后,尽少听人提及。

    太子最近事务繁忙,一月三旬每过一旬总会抽空过来看我,无非是说一些拉近亲情的话,听到内务府公公骂人的声音,各种脚步小跑过来,向着同一方向。

    太子留两个宫女在这监视我,无论我说什么,她们都不会任意离开,我冷笑一声:“我这病情恶化都是被你们郁结的,太子若见我不好,他定叫你们不好!”

    我是小瞧这里的宫女了,能在东宫当值,自然是会些手段,其中一个宫女说道:“太子吩咐,皇命不敢违也。”

    皇命?不是只有皇上才能告命吗?这太子也是厉害,我就笑笑不说话,窗为屏风那一处最是凉快,如今快至暑热,眼睛时而发昏,还会有一阵莫名的倦意,可惜失算了,本以为靠在那边处墙角,可以偷听内务府的人说话,听了很久,也没听出大概。

    晓得内务府的人出来后,对里面那位人士颇有怨言,我随口对两个宫女说道:“那里住的人是谁?是太子妃娘娘吗?”

    宫女明显迟疑,两人面面相觑,神色慌张,以为能骗过我这个瞎子:“是的!”

    随后又想欲盖弥彰,宫女接着说道:“太子妃娘娘近来身体不适,不宜外出,太子殿下为照顾娘娘,特准让内务府亲自送帐目与娘娘打理。”

    “内务府不是一向由皇后娘娘打理吗?”

    两个宫女沉默就越说明有问题,敢情宫里就是要大变天,太子殿下谋权篡位?不然人质归来携着两国永世交好的文书,不举办宫宴招待使臣,甚至连面子都不给,但我觉得太子小鸡皮肚肠,这点安排的钱能出得起吧?

    “臣参见太子……哎哟,老糊涂了,怎么走到这处了?”

    我“咦”了一声,刚刚说话的人不敢进来,宫女出去给他指路,他连声道谢,见我呆在里头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忍不住上前,宫女拦也拦不住,直说道:“敢问这位是?”

    “这话得我先问问大人。”

    那人说好,介绍自己叫裴炎,与太子约好到棋馆一局,可惜自己年老记忆衰退,不认得回去的路,如有冒犯,还请多包涵。

    一来就是个朝中重臣,我内心有点惊喜,但随后还没等我开口,身后的大门突然打开,很用力地撞击两旁木栏,是一个女子的娇羞声:“哈哈哈,原来是裴将军呢,小女子墨兰公主见过裴将军。”

    裴炎冷眼直视,突然冒出一个搅局的,任谁都不开心:“臣见过墨兰公主,竟不知公主何时来殿下宫中,以往的礼仪自有宫规,公主来前,殿下可知晓?”

    “自是知晓,多谢裴大人提点,本公主一定谨记宫规,每日准时向太子请安。”

    这语气听得怪不舒服,本想不理这二人离去,突然被一强劲有力的手抓住,这臂力不像寻常女子,墨兰公主惊呼称道:“这位便是宁王府的郡主吧,原来太子殿下心心念念的美人儿是你。”

    又一个麻烦的家伙,我奋力抽回手臂,既然她恶语相向,那我便冷言相对:“公主,这里是东宫,是是非非当由太子殿下来说,不要妄加揣测圣意,也请你自重。”

    墨兰公主仰头大笑,我不知道她的笑点在哪,连一旁的裴炎也看不下去了:“公主,你这般说太子殿下,可有想过太子殿下的感受?要不要你来替太子殿下出主意?”

    “不可不可,本公主瞧着郡主是个有趣的人,多说几句,郡主不会往心里去吧?”

    我笑道:“若是往心里去了,那不正是坐实了公主的话?”

第三百七十二章

    “郡主,你方才与那女子正面刚,你可知,她如今在宫中的地位举足轻重。”

    雨声变大,裴炎看来暂时不能回去了,留在偏殿,摸索着棋局上的残影,墨兰公主有一说一:“裴大人,太子殿下最近在宫中忙碌,怎么有空喜得一副棋局邀你对弈?”

    裴炎一听这话道破点上,不慌不忙解释道:“是臣邀约太子殿下,墨兰公主是觉得有何不妥吗?”

    裴炎气在心头,太子联姻的方式未免走得太过偏激,哪有立这蛮荒部落的女子为妃的道理,我朝史册上下百年没有这一特例,若是想打破,不妨问问老祖宗的意思。

    “正好几月后安华寺百年祈福,公主,你是皇后娘娘的救命恩人,前些日皇后娘娘的叔父找臣谈过,娘娘想与你一同去拜谢佛祖,消灾祈福。”

    墨兰公主嘴角微勾,像皎洁的月轮,悄无声息地走到我身后,把我吓个半死,我还在回味裴炎方才低声说于我的话,这位公主是个什么地位?

    “郡主也一起去吧,太子殿下顾及你思父心切,特地过问安华寺里的方丈,到那边诵经祈福可缓解内心痛楚。”

    我正了正脸色,摸索到一旁的凳子坐下,墨兰公主此刻立在我身后,野性的芳香犹如猛兽般压迫袭来,我最是受不了香气,刺激到喉咙咳了出来:“咳咳,谢太子殿下好意,只是我眼伤还未好,需要调养一段时间……”

    墨兰公主顺势俯下身,勾起我腰间父王留给我的玉佩,我吓坏了,以为她要做什么不轨之事,急忙一把夺过玉佩:“难道没有人告诉公主,不问自取是对他人的不尊重吗?”

    “难道没有人告诉郡主,亲情可贵是你与太子维系的桥梁吗?”

    墨兰公主开始蛊惑般地在我身边游走,那西域的鬼香闻得一阵难受:“我们西南人只要敢想,什么都敢做,不像你们中原人扭扭捏捏,反倒不成气候。”

    雨滴从屋外飘落而下,隐约可见一道亮丽的漩涡,梦幻而弥漫,唯独屋内女人张扬的姿态与此处显得格格不入,雨越下越大,似乎没有要停的意思,顶上的屋瓦击穿,里边的人沉默不语。

    ……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往日在河边祭祀河神,也与清明扫墓一同举行,一人快马加鞭,要打破这片阴郁的天,行人唯恐避之不及,哪知这人却不讲道理,无论老幼,都将他死在马蹄下,幸亏碰上官府巡逻。

    人马没有抓到,没有人受伤便是最好,马儿行进至一片树林中,这里是属于边境地带的那片森林,再往前走是到京城郊外,但这边的郊外少有人烟,只有每逢年会朝会,外国西域的商品随骆驼队入境。

    一把锋利的小刀斩快马儿的前蹄,马儿起身跪下,马上的人见绳缰也被斩断,冒险一搏,从山上滚下去。

    但这一次输了,赔上自己的性命,一头撞倒一块尖锐的石头,山另一头的人赶了下来,与此同时,暗中布下的杀手也没闲着,弓箭的矛头指指那个斩断马蹄害死人的凶手。

    “错了,这位是自己人,别自己人都分不清,国师大人说过,中央牧场的事得怪在他头上。”

    话音刚落,弓箭扎满了那人的脚跟,前摆后摆,歪歪扭扭,一些稻草在黑衣上抖落下来。

    “唉!被他耍了……”

第三百七十三章

    纪炎月身负重伤,他怕跑的时间久之失血过多,靠在一棵粗壮的树干后,等着一群黑衣追兵横扫而过,这才破口大骂:“姓顾的,我不管你是内乱,还是被胁迫,总之把我害死了,你也别想活!”

    纪炎月捂着心口,旧伤反复发作,先前被云暮极喂了不知什么药,搞得他每晚都睡不好觉,瞬间眼冒金星,还好他出手迅速,但还是被一手带到了树上。

    纪炎月看着这人有些眼熟,突然前方传来追兵急切的脚步,在不远处搜索又折反而来,纪炎月脑子灵光一闪,看起来像是躲避追杀,逃出南楚时顾北邵前来引见之人。

    “嘘……等他们走,有话再说。”

    ……

    裴炎哼着歌,这么快就到了日落时分,他还没玩个尽兴,但想想在偏殿待久了,太子难免颇有微词。

    太子不在场,某人极不可失地自行辩解,墨兰公主却说担当不起公主这个称号,动不动抛来媚眼,兰花指翘,抹杀风情:“我的族人都叫我妖姬,第一次听人叫公主这个称号不习惯,也罢,不能辜负太子一番好意,你说是吗?郡主。”

    裴炎的笑容很慈祥,下人在门外为他打好伞,他摸着伞柄又收回伞,转身破开氛围:“墨兰公主,我们中原主张先礼后兵,请问礼在哪?”

    墨兰公主暗自偷笑,神色自若,全然不当这文字游戏的意义何在:“裴大人在宫中居住多年,想来懂的规矩比本公主还多,本公主来日贵为娘娘还得向裴大人请教呢。”

    裴炎点头以示赞许,随即目光落到我身上,提议让宫女先送我回去:“有太子殿下照料,郡主不必太过担心,你的伤会日益好起。”

    我拱手以礼,以示答谢:“谢大人,大人慢走,不送了。”

    偏殿留下二人,循着声响,墨兰公主似乎坐在我对面,纤细的手指饶有音律叩响美妙,这动作和手势与太子如出一辙,她芳心一悦:“郡主是个趣人,单独私下叫我妖姬即可。”

    “妖姬?在我们中原,这可不是什么好词,还是叫回公主吧,公主只需金枝玉叶,凤体安康,便是宫中尊贵的存在。”

    墨兰公主轻拍手掌,并不急于表态,反而讲起不远千里过来,寻亲之路的艰险:“我也算半个草原儿女,我母亲是草原女王,我阿爹经营半辈子的部族渐起造反的意图,无奈之下迫于内部压力,我只好亲自到远东大越,这路上我本以为枯燥无味,随便打几只野猪野鹿消消火……原来还能撞见几件有趣的事,这说来还关乎到郡主……”

    我笑道:“你讲这些,想要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郡主真是爽快,不过你先别以为我是想要你撮合我和太子,太子这个人对任何人从不带有感情,唯独你是个例外,我还是第一次见他看你的眼神,哼,就像看自己的亲生女儿。”

    “……”

    一名宫女在墨兰公主耳边嘀咕,我不确定身边是否有太子的眼线偷听我俩的谈话,墨兰公主说话带有尖酸刻薄,口无遮拦之意,其实也没那么过分,只要她还有利用价值,太子会将她留在身边多一日是一日。

    令墨兰公主感到大失所望,正巧宫人禀报太子正往这边赶,墨兰公主快步来到我身侧,俯身在我耳边轻声道:“我西南部族需要得到更多的利益,那些老臣恨得我直咬牙,他们越是这样我就越放心,让他们多留意我和太子的动向,少关注边境之事,我需要你帮我夺回原本属于我的一切,同样我会告诉你身边人的一个小秘密。”

第三百七十四章

    满月夜,镜无双,楼台水,映眼人,太子姗姗来迟,酒菜已经凉了,我招呼道:“没关系,大伯先坐吧。”

    “来了,孤听宫人说,你最近身体不适,需卧床休息,如今身子可好些了?”

    太子亲自给我夹块好肉,我推脱反倒不好意思,随即语无伦次道:“……好些了,好些了,身体哪里都好,唯独眼睛……”

    太子垂下眼敛,幽幽的神韵增添了几分即将成为帝王的神秘感,我只得又跟他寒暄几句,念及几分血缘亲情,似是鼓足了勇气,才对他说道:“子悠呢?回来这么多天,也不见他人,问大伯你宫里的人,也没一个人说得出来。”

    几句话颇有埋怨的意思,太子皱着眉头,我快点吃饭,一副懵懂无知的模样能骗多少是多少,墨兰公主临走时对我提及的身边人,不排除有夜子悠的可能,他的身份最为特殊,或者是太子抛弃的棋子,亦或者是太子利用对付他人的工具。

    久之,太子才淡淡回话:“他回去怀王府了,你这么一说倒是提醒孤,改些日让他入朝觐见,顺便慰问一些事宜。”

    见状,我若是在触及太子的雷区,只怕适得其反,连忙收住风声:“谢谢大伯为我准备这么多爱吃的菜,哎?这是什么?”

    我直着筷子在一块硬肉上,香菜放了不少,闻着既不像羊肉鸡肉猪肉,太子轻笑,取出小刀分割硬肉,再放到我的碗上,说道:“试试不就知道了吗?”

    ……

    半夜三更出去溜达的夜猫子回来了,吓得屁滚尿流,不忘带上坏消息,这人人称李猫,专门夜间出去探查消息,今晚裴炎不在府内,裴家下人领着他快些进来。

    纪炎月一直跟在远处观望,见到门牌上赫然写着“裴府”二字,微微思虑,听见脚步声往门外走,他赶紧悄然躲至一边,弯身子在一处暗黑的角落。

    “李大人,此事切莫声张,等我家大人回来,再做定夺。”

    “现在搅得我里外感到浑身不自在,不知道我还能不能活到明天……”

    然而,月圆之夜,像是劫数难逃,纪炎月如临大难,按捺不住后,一声“不好”说出,飞快地朝来使反方向跑,从裴府出来的两人此时也顾不了那么多,匆匆关上大门,“砰”地一撞,连带把守门卫的头颅齐刷刷落下,血溅当场。

    “哼,跑得真快。”

    “下次就不会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潜藏于暗中的人收回阵法,转角处有一处内行看得懂的破坏痕迹,是纪炎月打通乾坤八卦,扭转局势,见此人深不可测,剩下的人更是想要将他置于死地。

    “不能让他死,你们首领太莽撞了!”

    来者好叫嚣,昔日在茶馆与纪炎月偶遇,怎料遭到不屑一顾的对待,有心与文人才子探讨政局,无心插柳柳成荫,反倒被自己人误以为奸细。

    在场无人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身着黑袍像个老鬼,凶狠地盯着每一个眼中的啃食对象:“咱们现在的目标,不应该是夜家父子吗?如若他真的构成威胁,怎么顾老贼那边也下达了杀令?”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双方逐渐僵持不下,这出戏让纪炎月看得津津有味,躲在树上想着怎样悄无声息把一条蟒蛇甩开,吓得他直飙冷汗,最后还是阿树过来替他解决。

    阿树一路奔波,甚是疲劳,对这拖油瓶也很不客气:“你快把这破事解决,王爷眼里见不得脏东西!”

    纪炎月却一本正经地告诉他:“解决不了,姓顾的与我的关系在北燕也只有高层才知道,我寻思着先前帮姓顾的处理中央牧场之事,得罪的人可不少,然事情发展到现在,姓顾的也不站出来表态,造成如今的愈演愈烈……罢了,你又不懂我,王爷也不懂我,给我一些时日,我彻底解决!”

第三百七十五章

    御医每日按时诊脉,太子在外头候着,约莫过了半炷香,黄御医出来参见太子:“殿下,郡主服用微臣开的药后,气色已变好许多,不过……有一事微臣不知是否该言说。”

    太子摒退左右人,正色道讲,黄御医眼里多几分惧意,回复谨小慎微:“郡主似有长期服毒之象,只是这毒微臣并未见过,却也像极了几种脑药症状,攻其神智,久用可致血气紊乱。”

    太子半信半疑,将宫中医术高明的几位太医也请过来,还真知道这是什么毒,太子看向那位太医,仿佛要置之死地,太医慌慌张张跪下,欲作辩解道:“微臣惶恐,早年师从列独山一脉,后来恰逢政局变故,携一家老小到此,但是微臣……微臣无不臣之心啊!”

    太子见过此人,念及不像平常那般憨厚老实,心里下了一个狠决,缓缓说道:“这毒可解?”

    那太医不敢隐瞒,扬言到郡主体内存留多种毒素,太子越听越心寒,一挥手,喊道:“孤只问你这毒可解?”

    “……殿下饶命,此毒尚有未知之处,待微臣回去与师傅商量查询药方。此毒可随时变化,影响其他体内积聚的毒素,久用毁其五脏六腑,一崩而亡,微臣年少时,曾有一村有一儿,误服此毒,百药不治,半年不到已毙命。”

    太子闻言,猛的一刹那,收回先前的杀意,这御医精通毒术,来日定能派上用场,御医见太子脸色缓和,暗自窃喜侥幸偷生,接着道:“郡主自有皇天庇佑……”

    “够了!孤不想听这些,你速去速回,星风,你派几人亲自送几位御医回去。”

    星风是太子暗卫里最老干的部将,有他处事,太子放心,本以为可以消停一会儿,却突然递上两份奏报,都是紧急加盖官印,太子心烦气躁,毫不犹豫地先将裴将军速传撂在一边。

    “西秦那边有什么消息?”

    张太傅快步进殿,向太子拱手以礼:“臣参见太子,随大人恰逢家中急事,由臣代为转告,当初西秦摄政王的亲笔信……请陛下早些考虑。”

    太子面若冰霜,那封亲笔信已烧成灰烬,谈何来由此一说?毕竟四海升平还得依赖强国,他离登基只差一步,不想再徒生事端:“随清收了对方多少好处?摄政王怎么突然为其庶子着想?”

    “臣……只是代为传话,其余内情实属不知,殿下,臣还有一事,近来蕃王心忧圣上龙体,纷纷要求进京探视,这其中不乏露出军队行进的马脚,臣以为,殿下当请圣上出面,堵住藩王不臣的理由。”

    太子也赞同:“爱卿说的对,孤初次驾驭江山,难免有不适之处,孤会听从你的意见,让父皇游巡京城,观察百姓,以示皇恩浩荡。”

    张太傅惊讶不已,婉言劝道,怕皇上年迈的身子经不起折腾,太子真是孝出了天际,后者可管不了那么多,最好也让魏王一党醍醐灌顶。

    我半阖着眼睛,难闻的中药味弥散在整个房间,我早已习惯了,难道真如他们所说,无药可救?

    “不如试一试西秦以毒攻毒的之法?”

    冒出这么个念头,我当自己是傻子,与其去求人家,还不如把自己嫁给云暮极算了,万万不可,是药三分毒,可我也不想这辈子就这么毁了。

第三百七十六章

    一日清晨,太子身着官服将欲上朝,却迎来一位不速之客,是墨兰公主的叔父,古国的大王子,太子让宫人带他去偏殿,正要离开前,一抹纤细的玉手娇羞地拦下他:“殿下,本公主有话要说。”

    太子面色不悦:“这时候你不去看你的叔父,过来找孤做什么?”

    墨兰公主在太子耳边轻声细语,宛如雨化春风,花开花落:“叔父会看在我的份上放过我的,但是太子,我若来迟一步,你就不会放过我了……”

    “放肆!墨兰公主这是对孤说话的态度?”

    墨兰公主“切”一声,道出许多不满的心声,太子无奈,让身边的宫人都下去,只为听她一言:“殿下,何事令你屈尊去求外邦强国?我们西南部族与他们相比差不了多少,郡主的病,医术不行,毒术不能,不如试试下蛊的手法?”

    太子大声呵斥,吓了墨兰公主一跳,调戏道不懂得怜香惜玉,玉手合上他的手:“殿下,我说的其实是事实,西秦的剧毒千变万化,郡主又在齐王手里呆了两年,谁又知道下毒的又是哪些人,你本想着抓住齐王的把柄,现在反而两大强国强强联手,孤立东越,这是你想看到的局面吗?你休养生息,无非是想创造一个盛世,忍一忍,会过去的。”

    墨兰公主说的也在理,太子思虑再三,想起早朝还有要紧的事处理,便无情甩开墨兰公主的手。

    “宫中厌胜下蛊乃是大忌,墨兰公主,你说这话徒增太子怒气罢了。”

    墨兰公主亲自来找我,试图把我当做打通太子的工具,我摇头说道:“你不去看你的叔父,跑来我这做什么?”

    “呵,叔侄不仅长得像,连口气也像,夜霁白,我实话与你说,若太子继续下去,我手里至少多一具傀儡,你好自为之。”

    我心里默想,这便是会下蛊之人最是炫耀之处吗?我对此也挺担心,宫中定有父王接应的人,碍于我担惊受怕,不清楚身边的人,可是试了多次一模一样的手法也没有反应,难道太子已经察觉,暗卫太多没法下手?

    这人也是,我一个瞎子啥也看不到,要找到那几个文书谈何容易?

    “阿金,阿莲,陪我出去走走吧,到东宫外看看。”

    阿金不愿,急声制止:“郡主不可,没有太子殿下的吩咐……”

    “等等,你们这是去哪?”

    “参见大皇子。”

    年轻男子的气息逐渐向这边走了,阿金阿莲似乎很害怕这人,皇宫里的辈分叫大皇子的人,应该是指太子的大儿子了。

    大皇子定睛一看,颇有取笑我的意思,纸扇轻抚我有些凌乱的刘海,既活泼又唠嗑:“难怪经常见你到处乱转,原来是寂寞难耐啊,二妹妹,离这不远有一座近水楼阁,到上面看看何妨?”

    “可是……”

    大皇子十分生气,眼珠子直瞪阿金阿莲,双手叉腰,挺蛮横的:“可是什么?离这又不是很远?很快就赶回来了!我看你们是活腻了,想代父皇来教训我!”

    “奴婢不敢!”

    大皇子嚣张得瑟,一把搂住我的肩膀,有点像逛青楼的爷们味:“天知道我多想有个妹妹,二妹妹,你别怕,抓着我的手就能上去了!”

    “啊?这……大哥,我身体不适……”

    “你就别找借口了,看你老是被人欺负,我就气打不过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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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及四海介绍:
风雨交加,雷电交闪,从小到大我最怕的不是雷声,也不是经常找我麻烦的魏王,是人心,是不敢揣测的人心。
我从未想过有朝一日飞升九五,皆是被人心逼迫,一路走来的这些年,好似都不曾发生过,我尤其记得那些曾经的名字,夜煌义,夜重渊,司九诚,顾北邵,云暮极,纪炎月,罗卜,赵之耀……可叹世人只知他们皆是王侯英杰,枭雄翘楚,又频频斤斤计较那些平凡琐事,让功绩成就沦为史书编写,恰逢有人提议重编他国国策,还原真正的历史,还原那段岁月荣光,我当时就在想,若是重来一次,大家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结局或许不一样了。
只可惜历史从来都是由胜利者书写。问及四海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问及四海,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问及四海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