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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天冬暗算雨齐     问及四海txt下载     问及四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六章

    这一夜我睡得很沉,即便半夜突然一声惊雷作响,我也只是翻了个身,便沉沉睡去,梦里有我、父王和母妃一家三口,我在外干活挣了很多钱,将王府重新修整一番,此时只有一个念头就是等父王回来,我盼望着,期待着,跟着母妃跑去门边看着过往人烟一番景象,突然发现一个白衣身影在人群中特别显眼,我心里乐得开花……

    郊外那桃花屋不能空着,什么时候能带父王去瞧瞧?看看我这看家的本事如何了得,即便他不在,我依然能撑起王府半边天,反正这么多年都是这样过来的,欺负我的人也只能欺负一时。

    当然还有个别例外,魏王倒是愿意欺负我一辈子,但只是他的一辈子,不是我的一辈子,这样说来,他还是有可爱的一面,善良这个词用在他身上可能不好,如果说太子口不对心,似乎是伪善,那魏王就是做什么都摆在脸面上了。

    说这些扯得太远了,我宁愿自己这个梦做得久一些,但还是被纪炎月推脱不下,无情吵醒。

    “郡主别睡了,赶紧收拾东西进宫!马车已经在门外!”

    我全身仿佛被抽干似的,活着如同一具干尸,怎么一晚上过得那么快?我对这突如其来的现实很畏难,天晓得我是否做出了心理准备?

    纪炎月将我从床上拽了下来,心急喊道:“快点啦,郡主!行李我已经帮你收拾一半了,你赶紧起来把其他的收拾一下!”

    我情急之下不小心踢了一只鞋子,还恰巧越过窗边落到院外,这可把我急得像油锅里的蚂蚁:“烦死了,我不想去啊!”

    嘴上说说,到底身体还是不情愿收拾些行李,结果还没拾完,就嚎啕大哭起来,太子暗卫进来询问,大清早的看我整这一出,一时面露尴尬。

    纪炎月放下沉重的包袱,求我道:“你别哭了!那以后岂不哭得更惨?何不早些认清现实?反正是做人质,齐王不会将你弄残的。”

    可我止不住啊,全身抽搐连说话都发抖,还突然想起好多珍贵衣物没有收拾,又抓耳挠腮慌了神:“我……我好像还有一些重要的东西,啊?到底放在哪呢?”

    周围被我翻得面目全非,终于被我想起来有一个重要的盒子放在父王的书房,就赶紧跑过去拿,只可惜时间有限,也没功夫去找其他剩下的了。

    临走前,我看一下母妃的寝室,那把锁还挂得严严实实,生怕那傀儡真翻墙出来,纪炎月昨天还是做出了一番功夫,在周围摆上栅栏钉上石板,虽然不清楚是否有效,但暂时也能让我心安了些。

    最后,待我走出王府,我留恋地回去张望,如今的气氛场合徒留萧条,落叶纷飞,早已不顾以前的光景,但愿我回来之时,还能保持原貌,或者一开门就能见到父王了呢。

    “纪炎月!”

    我拉住他,此刻我信任的人就只有他了,不仅担心王府,还担心他,主要是他知道的太多了,太子不可能会放过他,我心情很紧张:“你要保护好自己啊!这两年时间,你可别有事啊!”

    我无法预知未来,我等一下能见到太子,我一定会向他求情,就算是我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也是为我自己求个安稳的心境。

    纪炎月点头,给我一个宽慰的笑容:“昨天也说,今天已说,你烦不烦啊?这样吧,我对天发誓,两年之后,我一定还活着!”

    我惨然一笑,最终还是上了马车,向着深渊无尽的皇宫去,今后要独立,要坚强,不就是两年而已,我很快就回来的。

第四十七章

    我晓得太子肯定是有话对我说,不然也不会将马车拉到东宫偏殿,一个太监老早在大门边守着,身边还跟着一个同我年纪一般大的男孩,那眼神和我一样,很害怕,很不安,却是那样无助的站立,等待将来审判,听太监交代,那个男孩和我一样都是人质,此时就等着太子召见。

    太监领着我们先到偏殿休息,边走边道:“这是怀王世子,与郡主一同赴南楚,两位先认识一下吧,一路上也好照应。”

    我满是热情向男孩打声招呼,但他似乎不善于交际,只是点头并未说话,忧心忡忡在想着其他,也是,谁也不想作为人质远赴敌国,怕是将来被当成畜生一样对待,各种辱下谩骂我自小就经历过,我倒也不在意这些,只是精神上的折磨往往大过于身体上的折磨,我们俩承受得住便好。

    两个婢女从外进来递给我们一人一份糕点,我打开盒子里面,竟然是先前吃的粉红糕点,心道太子真是细心,连我这些生活琐事都了如指掌,他怕不是提醒我先前在使者馆发生的事,看着我中毒也不给我救治,可真是想当一位好父亲。

    早饭纪炎月只给我煮了一碗面,我还没吃完就出发了,到底是当时心情太过紧张,心不在焉,现在只好先吃些糕点垫垫肚子,不料还没送到口中,就被太监一把夺走,大声呵道:“郡主,这是路上所食,现在还不能吃!”

    太监这怪异的举动,我留了个心眼,难道还藏着其他事?想了想,只好悠悠道:“那好吧,公公,我方才走得太过匆忙,还没吃完早饭,肚子有点叫了,你这里可有些吃的?”

    公公犹豫了一下,叫侍女把早饭端上来,这等待时刻,我东瞧西瞧,太子还没来,应该是还没到出发时辰。

    “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闲来无事,我只好问一下旁边这个男孩,顺便也舒缓一下自己的心绪。

    男孩脸上很伤感,红着眼睛,被逼迫着做着不情愿之事,我也很难受,好在一路上我俩作伴,也同病相怜,他全身震了一下,感觉是个很害羞的人,只听缓缓道:“子悠,你呢?”

    “我是宁王府郡主,夜霁白。”

    男孩子只是哦了一声,又不说话,看着手中那一盒糕点,呆呆愣着。

    见对方无心谈话,我也不好多说什么,随手把糕点放在一旁,站起身,到门外呼吸新鲜空气,远方传来炮响鼓震,彩旗飘扬,威仪的军队严阵以待,转而望向太极殿方向,大臣们分开站成两排,纪律严明,只等皇帝出现。

    “霁白?”

    我惊呼缓过神来,太子不知何时站在我身后,拉着男孩,亲切地向我招手,想起太子要交代一事,我便听着公公吩咐,与男孩一同跪在殿中。

    太子坐我们之上,细细瞧着我们一番后,真正像一个长辈威仪,语重心长吩咐道:“你们二人将入楚为质,孤有些心底话要嘱咐,不求你们上进,但求你们安分守己,切不可为两国颜面之事大动干戈,伤了和气,听清楚了吗?”

    我与男孩一同向太子行拱手礼,此去一别,真的要谨慎再谨慎,这可不是东越,而是敌国,当心祸从口出,犯了不要命的事,远水当救不了近火。

    我以为太子另有事要找我,不曾想,他一交代完便起身离开,看也不看我们,我一咬牙,叫住他:“大伯,有些事我想跟你说!”

    “有什么事跟公公说便可,孤还得到太极殿处理些事。”

    看着他去往太极殿的方向,我心情复杂,太子真的是个善罢甘休的人?不,我才不信,估计是暂时对付不了齐王和云暮极,才不得已放我离去,听说明年四国会有一场年会,就在南楚举行,各国精英势力都会来,美其名曰是共邀四海和平相处,实则主要是打探对方敌国消息,探清底细,必然会有一场新的较量,就是不知太子会不会来?

第四十八章

    经过漫长的等待,总算被人领着到马车,因为我们是人质的身份,总之队伍就属我们落在最后,不过没关系,早该寻的一片清静之地,远离这尘世烦扰。

    前方人马骚动的厉害,仿佛听到前面一人高声大喊,城门随即破开,无数百姓相迎,让出一条宽敞大道,马车出发前行,我拉开帘子,两边的士兵穿着厚重兵甲,执长矛守坚盾,杀气腾腾的眼神只盯前方。

    人质一词听着很不舒服,没想到真做了之后还更不舒服,我这下打开盒子,咬了一口糕点,还没吞下去,泪水倒先出来,就在刚刚我还在王府,还吃着纪炎月的面,想起那边还危机四伏,我出了一身冷汗,随即心跳加快,这下真感到害怕了!

    糕点再甜在我口里都变成苦味,吃着吃着,糕点再怎么咽下也会黏在口中,不知是想留一份温情还在?还是想提醒自己,担心前方未知路?

    我把它呕出来,原来是一张布条,想起太监的提醒,我赶紧遮在袖中,小心打开,上面只写几个字,浸过口水有些模糊:齐王目标在你,当心。

    我弄了一下,疑惑不解,但还是把纸条吃进肚子里,反正留着也是个祸害,就怕被齐王发现。

    齐王目标在我?不是父王吗?回想起先前与齐王的一番交谈,觉得此人倒像个正气的人,太子的话让人有些迷茫了,毕竟先前某人就经常使出离间人情的手段,玩弄人心于鼓掌之中,这到底是信谁呢?反正我两个都不信,齐王钓出大鱼是有可能,太子鱼死网破也是有可能。

    不知前行了多久,夜子悠一直不说话,我打开帘子,想看外面的风景,已经到了市集,再往前就到郊外。

    很多百姓都见过我,看到我露出头那一刻,有人摇头叹息,有人面露不舍,有的则是想快点将我这个扫把星赶出去,但无一例外都阻止不了我做人质一事。

    我想去看看那边的菜园,我种的土豆应该都快熟了吧,弟兄们会偷偷吃了的,还有我新买的渔网,就那样搁置在船上,可惜用都没用过……我宁愿自己不是郡主,而是一个普通平民,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一股香臭味飘了过来,我来了个精神,瞪着眼睛往前方看去,真是我喜欢的臭豆腐,没想到老板回来了,上一年一直不见他,其他人做的臭豆腐也没有他的口味独特好吃。

    一个头戴斗笠的白衣公子正买他的臭豆腐,只是尝了一口又烫嘴缩了回去,听老板说他吃不得辣就不要硬选,干嘛非得折磨自己呢?我长长叹息,终是放下了帘子,不看故国最后一眼。

    只是我不知,走在最前面的齐王因事停住脚步,他面色微冷,问刚才禀报的侍卫:“此言不虚?那人真是宁王?”

    侍卫恭敬答道:“约莫七八成,属下已派人去追踪,很快会有消息的。”

    齐王冷笑:“小心他的障眼法,不少人曾被耍过,耗人耗力,到头来一场空,派人盯紧些,不必费神,他的宝贝女儿在本王手上,若是还在乎天下,等过些时日他自会入楚。”

    侍卫会意:“殿下英明,我等只需守株待兔便可。”

第四十九章

    一行队伍在黄昏时辰终于抵达行宫,守在这里的东越将军向齐王和参与护送的刘将军行礼:“见过齐王殿下,见过刘将军,末将领命在此已打点一切,即可入住行宫,请随末将来。”

    齐王却不急于进宫,一番笑意让人琢磨不透,冷然道:“本王听闻此地曾是贵国先帝与贵妃享乐之地,东越陛下为本王和昭和公主安置于此,恕本王不解,是来一同领略当初艳景吗?”

    这位将军面色胀红,只好将目光求助于刘将军,后者脸色不太自然,缓缓道:“此地曾是高宗为纪念取得关中要塞所设,后来渐成历代微服私访的行宫,先帝虽是爱极了贵妃,但绝不误了正事,那年恰逢关中大旱,先帝更是在此处祭祀,祈求风调雨顺,护佑国泰民安,齐王此言略显片面,莫要听信野史撰说才好。”

    刘将军此话反打齐王一巴掌,这招学的有模有样,到底是越太子的人,齐王不以为意,笑道:“刘将军这话说的,反倒显本王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将军不必在意,本王这人向来心直口快,若是多有得罪之处,还请包涵。”

    这话叫刘将军不好意思,怎反倒阴阳怪气欺负人的是自己,顿了顿,只好道:“齐王殿下与昭和公主一路舟车劳顿,先进去休息吧,里面都安顿好了……”

    话还没说完就被齐王打断:“刘将军,士不见三日,当刮目相看,从前本王见你,只是燕主身边的洗马掌事,如今混得功成名就,不禁让人唏嘘不已啊!”

    刘将军脸色微变,很快恢复平静:“齐王殿下也道那是前主,一晃数年过去已物是人非,如今是各为其主,各守本分,天下名士皆为利往,末将不过是其中一员,殿下知晓其中道理,又何必纠缠不放?”

    齐王笑了笑,未再多言一句,携着昭和公主入行宫,经过刘将军身旁,颇有冷意。

    我和夜子悠因人质身份不能入住行宫,只得跟着随行的太监婢女在旁边的驿馆暂住,环境条件差是差了点,但跟奴隶栖身之地比起来还真不叫苦,我和夜子悠都看着,南楚士兵把他们赶到一处日光曝晒之地,想怎么惩罚就怎么惩罚,甚至有人还当场以掩割为玩乐,谁是人畜不如,当场看得明白。

    夜子悠从未见过此景,吓得哭出泪水,我连忙安慰他:“别怕,我们是人质,为期两年,到时是要安全送回的,你……”

    夜子悠一手撑着墙壁,一手到处乱摸,我伸出手掌在他前面晃了一下,这才知道原来他是个瞎子,看不见可怕景象,却听得到恐怖声音,对他来说也是一种难以忍受的折磨,只怕今后还会更多,我也害怕地抱着他,咱俩今后相依为命,无论如何都要活着回来。

    夜子悠死死抓着我的手,他现在唯一依靠的人只能是我,那种每天面对黑暗的无助,那种对深渊的恐惧,不用说都已经告诉我了。

    突然门边砰砰作响,外面的人凶狠吼道:“里面的,关着门做甚?”

    夜子悠吓得全身抖动,怕的愈发厉害,我只得轻拍他的后背以示安慰,转而一鼓作气,对外面的喊道:“在休息呢,不知大人有何事?”

    门外又传来一群人的笑声,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有一人则喊道:“原来是个小姑娘啊,快开门,爷要进来瞧瞧!”

    我心中一惊,料想是会干出猥琐的事,也是慌了:“你们要做什么?”

    “不做什么,咱们想进来玩玩。”

    “大哥跟他们废话做什么,人质就是废物,还不是我们的玩物?”

    “也是啊,兄弟们一起冲进去!”

    外面的人兴奋极了,房门被大力撞着,眼看已裂出一些细缝,我顾不上其他,推一些可用的桌椅死死顶住门边,但外面的力气极大,仅凭我一人是撑不下去的。

第五十章

    外面的人喊得愈发大声,我感受着推门的力道更大,估计是更多的人来,眼看桌椅支撑不住,门边打碎了更多的缝隙,我突然想起父王还留给我一把小刀,现在我唯有用来保命,想罢,我扯开行李袋,家里面的东西全部撒出来,终于找到了那把凶寒的刀,但来不及了,窗户破开一大洞,外面的人跳了进来,刚好就劫持夜子悠,门也撑不住,两波人马一起闯进来,朝我吼道:“臭娘们!”

    “在我们这你连屁都不是!”

    “乖乖束手就擒,给咱们爷们享乐,爷或许能让你欲仙欲死!”

    “跟她废话做什么?哥几个上去按住她!”

    眼前一个大汉猛的扑过来,我握紧小刀,朝他的脖颈就是一划,喷涌出来的热血溅得我满身都是,第一次尝到血的滋味真是令人作呕。

    后面跟来几个大汉,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满腔怒火,发誓要将我扑倒在地,狠狠折磨,我果断甩出小刀,竟没想到刀还会伸长,原来是一把伸缩刀,当即就砍中几名大汉的腹部,剑还没毙命,我又补多几刀,直到里面的血肉和肠子都被斩断,非得让他们痛苦而死才行。

    后面跟来的人晓得是轻敌,都拿上棍子要乱棍打过来,我一人难敌众多人当即就挨了痛,胳膊还被撞出血了,我拉着夜子悠往后退,他失明很难救得了自己,我们一同被逼到墙角,两波人马的气焰很足,都一副要将我撕裂的样子。

    “你听到马声了吗?”

    夜子悠突然说道,我刚才注意力太过集中,没晓得是有人骑马赶来,就算不知是谁,附近暂且先与这些人周旋,拖延时间。

    “这里还是东越管辖之地,你们安敢造次?若我们死了,越太子不会放过你们的!”

    我扯着嗓子尽量喊大声点,这一番话倒让这些人松了松筋骨,颇为得意。

    “哎哟,我好怕呀?兄弟们你们觉得呢?”

    “有什么好怕的?齐王在此,越太子也得敬他三分!”

    “就算天王老爷子来也救不了你们!”

    我怒吼道:“我在最后警告你们!若我死了,越太子不会放过你们!我做厉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砰”地一声,巨大的声响吓我一跳,一个牛高马壮的身影将守在门边的几个人渣踢翻在地,剩下的人向那人叫器,反正这里人多势众,大有几个不怕死的亮起拳头要打过去,那人似乎是高手,几下子就把几个人渣按在地上求饶,接下来就是一窝蜂的乱拳,被打的人口吐鲜血,门牙稀碎,血迹喷洒得满墙都是,各种腥臭味接踵而来。

    我拉着夜子悠从角落里走出来,向来者拱手道谢:“多谢大人出手相救。”

    那人长得极其高大威猛,单凭手里的臂力一下子就能抓起好几个人,只是这脸长得凶神恶煞,看着让人害怕。

    “你们无事便好。”

    他踩着烂掉的门板走进来,连走路声都是一阵震动,略微看了我们一眼,又往四周看去,微微愣住:“你们竟是住这么破败的地方?”

    我点头,这也是迫不得已,谁曾想会发生刚才那样的事,眼下一片狼藉,瞅着也不好收拾,估计很快齐王那边会来人。

    “请问大人是?”

    落到这穷乡僻壤之地,只能指望自己,救我的人不一定是好人,反过来害我的人也不一定是坏人,总之就是挺纠结,若是此刻放松警惕,那先前活下来的遭遇可都白经历了。

    那人面色发红,有点老实憨态的模样:“哦,忘了给你们看,我是这里的奴隶阿闻,你们放心,我和弟兄们不会伤害你们,咳咳,就是这样。”

    那人亮出肩上的奴隶墨印,一脸无奈哀伤,说道:“我和弟兄们都是被逼的!前阵子到随河赴军,我和弟兄们忠心耿耿为将军拼死拼活,结果不知为何安上作乱的罪名,自己人跟自己人反目成仇,后来……后来……”

    阿闻一介猛男也落泪,我听着他默默把话说完,一路上我们身为人质,但其实与奴隶并无区别。

第五十一章

    关于随河之耻,我大概都是从萝卜那听来的,并不晓得其中细枝末节,如今听阿闻所说,更加不简单,自己人害自己人,为什么?难不成是逼上绝路,还是统治者怕战败丢脸堆砌出来的借口?

    还没等我想太多,突然冲出一一群侍卫包围阿闻,我认得是自己人东越的士兵,阿闻却一改刚才的威猛,此时胆小如鼠,跪舔在地上连连求饶。

    为首的侍卫称其为将军,他大步而入,甚是威风凛凛,只是那眼睛细小,连看人都是斜视着。

    阿闻正脸不敢看他,全身发抖,汗流浃背,让整个人看起来很是狼狈软弱,颤颤巍巍道:“将军饶命啊!将军饶命啊!小人不是偷懒,只是刚才看见郡主和世子受人欺负,小人一时情急才救了他们,决不是有意偷懒!”

    旁边一个暗卫将臭鞋踩在阿闻脸上,又觉得不过瘾,还要踩得更脏方觉得高兴,言语之间尽是鄙夷嫌弃:“哎哟,一个奴隶还有理了?将军在此,是当将军眼瞎?将军会看不到吗?”

    “放肆!”

    刘将军狠狠地瞪了那侍卫一眼,眼珠子就算再怎么放大也只是小枚,跟个老鼠眼睛一样小,或者说他像极了贼眉鼠眼,话都说得老气不喘:“你是存心咒本将军?滚开!”

    侍卫只能委屈退下一旁,紧握的拳头能表达他内心的不服气,无奈却只能如此,奈何身份不够他高。

    刘将军走到阿闻面前,俯下身,定定说道:“阿闻,你也算对本将军忠心耿耿,如今怎么不听话了?安心做个奴隶不好吗?人命本贱,向来就是这个道理,怪只怪你生错了时世。”

    阿闻像是被逼紧,想说话却又说不出,刘将军见状莫名高兴,看到我们时停留了一下,随即派几名侍卫将阿闻拉出去。

    “末将办事不力,让世子和郡主受惊了。”

    刘将军也不行礼,就大大咧咧的说,斜视的眼睛又仿佛没有看到我们一样,我连忙扯出笑容,拉着夜子悠一同向他行礼,我只道:“将军辛苦了,不远万里送我等出行,来日定要好好报答将军。”

    刘将军眉开眼笑,颇为得意,罢了罢手,才道:“郡主不必客气,末将自当竭尽全力,护你们平安入南楚。”

    刘将军交代一些话后便起身离开,我装出的笑容渐渐冷淡下来,回头去把我弄翻的行李袋重新收拾好。

    ……

    此地较为荒凉,夜晚的月色有显清冷,少女倚在窗台边看着天上的繁星,不知在想些什么,脚步声从后面传来,少女嘟了嘟嘴唇:“二叔我知错了,你怎么还来呀?”

    齐王贴心地为昭和公主披上外袍,免不了一阵安抚,他微不可查叹了口气:“你只说你知道错,但你并未告诉我你错在哪。”

    昭和公主手指摩擦,有些纠结的小情绪:“是,身为一国公主,在外人面前绝对不能失了风度,但当时谁叫小白拼命扯我,手臂现在还疼……”

    齐王坐在一旁,眼神忽明忽暗,等到半响,看着还在赌气的昭和公主,才说道:“自古礼尚往来,身为一国公主,你所做的任何事,说的任何话都甚得上是一国的门面担当,你冒冒失失把她一人丢在马车上,成何体统?只会叫他人怀疑本朝并未教好子女,更无家教可言,谈何国教?”

    昭和公主依旧愤愤不平,怒怼齐王,冷冷道:“你不是不喜欢她吗?我替你教训又何妨?”

    身后长久沉默,昭和公主接着道:“其实她很可怜的,你欺负她父王就好,可没必要欺负她。”

    “是吗?”

    齐王笑了笑,头也不回地离开,也不做多解释。

    院子外种了些孤竹,齐王轻轻拂开,很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昭和公主失了神,眨着眼睛。

第五十二章

    夜子悠今早被吓得精疲力竭,此刻是早早睡下了,我帮他盖好被子后,便起身下床,去我那行李袋翻找其他东西。

    找着找着,我又想到了纪炎月,其实一路上坐着马车,因夜子悠不愿跟我谈话,使得我倍感孤独,时常会想起这个话唠,以往只有我和母妃住在王府时要没有些新鲜玩意,直到他到来,犹如在我生命中燃起一束光,时不时就带来快乐和搞笑。

    现在他不在身边,让我只有伤心的份儿,何时没了他的日子我会不习惯,将来也是。

    算这家伙还有点良心,我在行李袋底下找到一些糖果穗子,这家伙还会做东越女人擅长的手艺,而且做的也不比别人差,同样是口感,同样是味道,还真深得我心。

    我吃了十几个,简直好极了,但考虑到接下来还有一段路要走,我只好忍痛将它们收回盒子里,放回行李袋底下。

    窗外的月亮又大又圆又明亮,倍感思亲,只是有一位亲人是在地下,而有一位亲人是找不到,找不到是不是意味着不在了?我不敢这样想,可问题是十几年过去了,父王再也没有出现。

    嘤嘤嘤……我缩回被窝里,却不敢睡觉,黑暗之中仿佛有些东西蠢蠢欲动,下一秒就能要人性命,我呆望着房顶,又辗转反侧看去四周,不行,越想越不安,我慌张地打开窗,漆黑的树下似乎站着一帮人,诡异的是他们所站的方向竟然是对着驿站,是另有所图?

    我赶紧叫醒夜子悠,这家伙居然是装睡,恐怕他比我还害怕,本来眼睛就瞎,身处一片深渊,无时不透露着对未知的恐惧,拉着我的手感受到我全身的颤抖,他也不安:“小白?你别吓我?外面怎么了?”

    我只觉得是风声怪异,树枝咔咔作响,眼睛看不清那团是人影还是黑影,凭心感觉有点可怕。

    “嘘!你听!”

    夜子悠小声说道,他的听觉异常灵敏,略微迟钝了一下后,手指指向一处方向。

    驿馆对面是颗大树,树枝繁盛茂密,与周围的夜色连成一团模糊的黑影,夜子悠所指的是树上顶尖的那个位置,我屏气凝神,细细分辨细碎嘈杂,仿佛传来一段悠长的洪声,但仔细一听,又仿佛没有,凭空想象。

    我小声对夜子悠说道:“树尖上没有人!”

    熟料,夜子悠疑惑不解,反道:“树?我说的不是这个。”

    我的心拔凉拔凉的,不好的预感涌上念头,我拉着夜子悠小心翼翼地远离窗边,外面那团黑影只在一瞬间就撞开了窗,直直冲上来,我吓得赶紧带上夜子悠往外跑,跑去了一道幽深的密林,不管那么多,一路横冲直撞,却是无可退路。

    黑暗的林子里只有一轮圆月照着一条直道,眼前又似乎没有尽头,反复无常的跑,终叫我感到精疲力竭,但我又不想放弃,不想把自己的生命交代在这无底深渊。

    “其实挺可笑的,大可放弃自己,不用受接下来的苦难。”

    有人躲在黑暗中狂笑,一时间分不清是人是鬼,我才不敢搭理。

    “何必呢?宁王早死,分明是自欺。”

    我一手摸了一把空气,方才不是一直拉着夜子悠吗?他人呢?我恐惧到了极点,不禁回头看去,那一头黑得看不清原来的路段,而另一头却是向往光明的通道。

    是回去?还是前行?

    我一咬牙,死命往前冲,两只脚拿出从未有过的速度,只为求的一线生机。

    我是自私的,抛下夜子悠不管,简直贪生怕死,舍义取生,但回去又如何,只怕是凶多吉少,本就是顾得上自己,顾不上别人。

    前方的道路变得宽敞,我燃起一丝生的希望,更加加快脚步,终于看到前面出现一人,我体力透支倒下了,可我也终于松了一口气,至少我的命算是保住。

第五十三章

    “郡主这么着急就对在下投怀送抱,可真是让在下措手不及呢。”

    这床板硬得我脊柱疼,我悠悠转醒,却发现不知为何竟睡在房顶上,我吓得一激灵,差点就滑了下去,而搂住我的人,看着熟悉的姿势,又是云暮极。

    “郡主方才是做噩梦了,还紧紧抱着在下不放。”

    “怎么是你啊?你不是回去了吗?”

    看着此人又一次生龙活虎地出现在我面前,我受不了肚子里一窝热火,只想拿拳头砸死他,但又一次套路输出还是被他接了下来,将我反手搂在他怀中。

    云暮极干脆两只手抱紧我,刚才被他这么一拉,我脚边一滑,那鞋都滚下去了。

    “死母鸡,你又想整哪一出?”

    听着我给他新取的外号,云暮极愣了一下,嘴角有些生硬抽动:“郡主唤在下什么?在下可不爱听?”

    云暮极手指摸索我的下巴,长长的指甲刮得生疼,男人的气息迷得我晕头转向,我一时分不清东南西北,脑瓜子又嗡嗡的吧?我竟然会说:“我爱听就是了,哎呀,不!你快放开我!死变态!死母鸡!”

    云暮极脸色僵硬,连那鬼里鬼气的笑容都是僵的,突然他手一松我整个人朝下翻滚过去,我吓得大叫一声,向四周求救却无人回应,完了头朝下是要摔死了。

    好在云暮极并未失去理智,也懂得怜香惜玉,一手又将我招回,只是他手掌穿插过去,打散了我的长发,风吹得我凌乱不堪。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数不清我叫了多少遍,拉开两角的长发,对上云暮极那得意的小眼神,可真是把我五脏都气坏了,顾不上宫廷礼仪,顾不上道德修养,我手指着他,狂吼道:“死变态,滚开!”

    简单的两个字,伤害性不高,侮辱性极强,我此言一出就没有回头的地步,且之后发生的事也着实叫我后悔不已。

    我瞪了他一眼:“看着我做什么?”

    云暮极眼神迷散,动了一下身子靠我越来越近,我反倒不怕了,一脸你能将我怎么着的模样,大眼瞪小眼,谁坚持不住谁输。

    云暮极偏去我耳旁,重重抱紧我,由着他说出一番蛊惑人心的话语:“郡主,我几次三番救你,可你却不领情,但我又爱着你,到底该拿你怎样才好?”

    我冷哼一声,依旧强硬:“爱谁谁去,我看你是没人爱!”

    “是啊!”

    云暮极仰天长叹,眼瞳中映着万千星辰,似乎是他幻想中最美好的境界。

    “我想明白了。”

    这话从一个变态口中说出来怕是不叫人相信,反正我是不信,这家伙生出来是为了祸害人,而且害人不浅。

    我冷言相对,也多加嘲讽:“你明白什么是对错?什么是是非吗?母妃与你无冤无仇,你大可对付我,为何要害她?”

    这个变态先前还一番鬼扯,美其名曰帮我,不过是给自己杀人为乐的理由找借口罢了。

    “郡主,到了此刻,你还这般糊涂下去?”

    我气死他:“我就糊涂怎么了,而且还是无药可治!我偏不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

    “不好了,有人落水里了!快来人啊!”

    该死的,死变态,竟然将我推河里,这河水也太深了,我扑通几下,嚼不过这水劲,只能眼睁睁看着河水漫过头顶,那该死的母鸡只看了一眼,一阵轻功便远去。

第五十四章

    我死命拽着一个粗壮的手臂,任他带着我上岸,后来上来一群人架着我往岸边快速游去,期间我呕了很多冷水,还有一些小鱼被无辜地塞进我的嘴巴。

    总算是保住小命,我撑在地上缓缓舒口气,这该死的玩的是心跳。

    “郡主真是……让在下心疼,不过……在下有个好主意,虽然冒险了点,但不失为一种勇敢的尝试……为了郡主,值得。”

    云暮极说完这话,毫不留情地一掌将我推开,屋顶上的瓦片极其光滑,我顺利地滚落下去,随及掉入河里。

    死母鸡就是死母鸡,这样说都侮辱母鸡了,人家好歹还会自己下蛋孵蛋,他倒好,自己脑袋不开窍,还得让人开窍,自己想法独特,还得让别人学着自己,经此河中一游,脑子不仅清醒很多,我还恨死他,估计今后每日的梦里都有斩杀他的画面,如此,我还乐意呢。

    我冷得嘴唇直打哆嗦,打了几声喷嚏后,便有了风寒的前兆。

    安人是第一个发现我并救我上来的人,他递给我一条毛巾,我摸了一下只是很薄,顿觉心灰意冷:“算了,还不如不给呢,我这种人质岂会得到关爱?”

    我不要,安人偏要给,我说:“一条破毛巾有什么用啊?得风寒就得风寒,我喜欢啊,又不是没得过!”

    仔细一看,这毛巾的中间位置还破了个洞,这什么呀?只保暖身子不保暖头头?一套进去得了呗。

    安人把毛巾甩在我脸上,冷声道:“要就拿下,不要滚蛋!你自己没毛巾吗?”

    “切,我稀罕你吗?”

    现在谁都不要过来惹我,我见谁骂谁,回到房间,夜子悠望着窗不知道在想什么,他没事便好我暂时懒得去理,捡起地上的行李袋,约莫找了一炷香的时间,竟然是没有带毛巾!

    我的毛巾哪去了?纪炎月你找死是吧?

    见我出来,安人把毛巾递到我面前,问:“你还要不要啊?”

    我一脸苦大深仇,一句话也不说接下毛巾,随即关上房门。

    ……

    这变态居然还敢来,我抓起毛巾就是往他脸上一打,他轻巧避开,露出手爪锋利,一扯就扯断了毛巾。

    “郡主……”

    我不想听他讲话,直言叫他快滚。

    我在行李袋里捣鼓了一遍,把父王留下来的小刀收好,云暮极跟在我身后,这一幕恰好被他看在眼里,他竟有些吃惊:“这不是伸缩剑吗?西秦特有之物怎会在郡主手上?”

    我疑惑不解:“为什么不能有啊?你们西秦的大米还被我们东越吃进口呢!”

    云暮极嘴角微扬,笑道:“郡主还真是幽默风趣,但两者截然不同,民以食为天,主食是天下共食,但若是毒门暗器,却只属西秦可造,尤其是这把伸缩剑,是最早英杰锻造名器,也是先祖一脉传承的意志象征,只属西秦王侯配上,在下不知,宁王是如何得来?”

    “这……”

    我一时也想不起,这把小刀还是母妃生前亲自交代,让我佩戴在身上,说是可以护佑我辟邪。

    “关于伸缩剑还有一则传说,在下亦不知真假,郡主图个趣便可,伸缩剑染上众多人鲜血之后,会越来越不听主人使唤,郡主,你可得小心了。”

    我不以为然:“你说完了没有?”

    见我下逐客令,云暮极忧伤叹了一口气,在桌上放置一个药瓶,道:“这是治风寒的药,每日分三次服下便可,郡主,旁人我可没感情,可对你,我真动了感情。”

    呕……

    他再不滚,只怕我肠胃受不了,遭不住啊,一场风寒倒也罢了,别到时又是反胃又是腹泻,未入南楚就把我折磨瘦成皮包骨。

第五十五章

    次日清晨醒来,我只觉浑身腰酸背痛,连下床都有些吃力,还没走几步路,便见侍女推开房门,将早饭送至桌上,桌上那小药瓶还真证实了昨夜所发生的一切并不是梦,侍女好奇抓起,想打开研究一番,没经过我同意。

    我一手抢过去,出声制止:“不问自取!这……这是齐王教你的?”

    我这话说出来惊心动魄,敢拿齐王做挡箭牌还是第一次,侍女被我这一叫吓了一跳,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还真是有几分嚣张的气焰,反怼道:“我不过是替王爷做事,天晓得这其中有无混入另类杂碎?”

    哎呀,想灭我威风?想当年姑奶奶我是被人骂着长大的,又岂会怕你?

    “真正替王爷办事之人岂会挂在嘴边言说?我看你是无中生有,强词夺理,若不信,走啊,去找齐王,我们当面对质!”

    我抓着她就要往外走,这人还拼死反抗,我一时不查正重挨了她一巴掌,气得她吼道:“贱人!在王爷手上还如此嚣张!真拿这当是你东越王府了?”

    我半边脸被火烧了一样,辣辣疼着,趁他不备,我朝她脸上打了一巴掌,又快速补了一掌,这下她两边脸都受罪,活脱脱一个红苹果。

    我冷哼一声:“老娘可不是任人欺负的!”

    现在我见谁都有种要打人的冲动,很奇怪,我以前不是这样子的,如果说为了一气之争,还可以有商量的地步,那我现在只有打架的份上,哪怕我还剩一口气,都要为自己争一回面子。

    “哼,王爷不会放过你的!”

    那侍女捂着脸,痛哭地跑了出去,大门只剩一张纸板挡着,被她这么一撞轰然倒下,发出的声响引来周围不少士兵围观,有南楚的,还有东越的,我心中隐隐不安,刚才似乎打过分了,事情一闹大还能有回转的地步否?

    我越是想,越是烦躁不安,在众目睽睽下有些面红耳赤,当即就跑到河边,冲脸上洗抹干净,突然闻到一股异味,我下意识抬头看去,这一幕把我吓惨了。

    茂密的树枝内,如果不仔细看,很难发现里面挂着几个血淋淋的人头,似乎还爬着密密麻麻的白蛆虫。

    那边的人听到我的惨叫声后纷纷赶来,也是一阵惊呼,我被一人拉拽起身,正是安人,他瞧着我,又看了看树上,一时也默然。

    五个时辰前。

    齐王收到消息,风风火火地赶来,正好就看见如此血腥的一幕,十几具尸体横七竖八躺着,而且这些尸体都找不到头。

    齐王似乎以前见识过这种场面,用黑巾遮住口鼻,俯下身细细探查,很快有人受不了,直接当场作呕,火把照得更清晰一些,便会发现尸体颈侧边缘地带被蛆虫咬得血肉模糊,还有一些深黄色溶解的不明液体,与地上的泥水混浊一体。

    齐王轻咳了几声,面色难掩痛苦,侍卫替来一瓶药丸,齐王服下后才微微缓口气,道:“就这些了吗?”

    侍卫门慌了神,其中有一个侍卫语气颤抖地说道:“殿下,恕小的直言,若真如你所说,今日大闹东越郡主的人……可不止十个。”

    “那便派些人去查!刘将军呢?他那边只晓否?”

    侍卫们沉默不语,另一边的人让开一条道,总管大人走了出来,拱手向齐王禀报:“回王爷,刘将军来了,您是否要见他?”

    齐王眉间微蹙,不悦:“他的消息倒是灵通,不排除有人事先传好话,以此扰乱两国之邦,既如此,见也罢。”

    回到当下,一群士兵从行宫那赶来,两国的人都有,几个自告奋勇爬到树上将人头拿下来,一股巨大的恶臭席卷开来,蛆虫散落得满地都是。

    我实在忍受不了,赶紧跑回屋内,倚在墙上大口大口喘气,结果鼻子一酸,连打了几个喷嚏,让风寒更甚。

第五十六章

    这事闹得极大,即便如此,刘将军仍派人提前告知,待会整装待发,继续前行,反倒是齐王那边似乎无动于衷,没有消息,我还问过安人,他只道齐王做事自有分寸,叫我不要过分揣测。

    安人有些慵懒地坐在椅子上,噍着我马不停蹄地收拾行李,反正也是清闲,我随口就好奇问他:“安哥,你是几时跟齐王的?”

    安人回道:“自幼跟随。”

    我略感吃惊:“难怪这么忠心耿耿,原来是自幼跟随!那你为什么这么小就跟着他?”

    安人顿了顿,反问我:“你只是单纯一问吗?”

    “那当然,我还小,哪有那么多诡计心思?”

    安人勉强扯出一抹笑容,却有些惨淡:“你确定吗?你这话听着不像单纯,反而像是试探。”

    我抿着嘴,将行李带死死打紧,不过我留了个心眼,用身体遮挡,将父王留给我的伸缩剑小心翼翼地藏进袖里,回头看去,安人闭目养神,不知道有没有被他发现,只听接着道:“想当初我像你年纪一样大的时候却是各种鬼心思,想着怎么去偷东西,怎么去折磨人,后来被一大官发现,惹得浑身是伤,倒在路边的街头乞讨,那时的人见我都唾弃,连个馒头都要踩几下,才踢到我嘴边,好在齐王那时办事经过,才救了我。”

    我顿了顿,愣道:“所以齐王是你的恩人,你甘愿为他赴汤蹈火,忠心耿耿,回报一世恩情。”

    安人站起身,墨黑的眼瞳中有一丝明亮,见我把东西都收拾好,缓缓道:“小丫头,别想套我的话,能活到现在,你已经不单纯了,识相的话赶紧收拾东西,带上你的朋友上马车。”

    我还真无辜,不过是随口问问,怎倒安上了不怀好意的心事,安人在外边徘徊,捡起地上掉落的门板,重新放到门边,见他还在此,我只得扯了另一个话题:“这里离南楚还有多远?”

    安人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又说道:“怎么?不长记性是吧,又套话。”

    我连忙摇头,说道:“不是,问你这多远呢?”

    “还要走几座城,听说回州那边瘟疫压制不下,沿途道路又经过那里,不知该如何是好?”

    瘟疫,我从小住在京城王府,对外面的世界不甚了解,只在干活时听着年纪大的人讲过,往往一城爆发瘟疫能成活的人不过三层,莫要听官书统计的死残数目,实际上还远远不止,十年前北燕那边就有一座城爆发传染性极强的瘟疫,由于恰逢当时燕帝不明何故猝死,国朝为期三年守孝,因着忙于处理朝堂之事而忽略其他,一城瘟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周围蔓延,很快燕京出现一人感染,传染数人的消息,新上位的燕帝才火急火燎地颁布诏令,但为时晚已,期间还不乏众多暴徒起义,又是耗费大量人力物力财力,北燕的支出耗尽一半,从此有了衰退的迹象。

    安人扶我上马车,拍了拍手掌,笑道:“没想到你懂得倒挺多,我倒觉得自己孤陋寡闻,惭愧,惭愧。”

    我叹息,自嘲:“我虽为王府郡主,但已落魄到与平民无异,白天出门挣钱,晚上挑灯织线,我唯一想着就是给我母妃治病,也等着父王有一天能回来,谁曾想到我还会坐在这?”

    安人安顿好后便转身离开,渐行渐远,我放下车帘,耳旁还传来他的喊声:“郡主,这才刚刚开始,但对你并非一定是坏事,凡事向前看,懂吗?”

第五十七章

    是吗?凡事都要向前看,就像我做的一场噩梦,身后是无尽深渊,身前是道路光明,是想活命就得往前冲,哪知未来会如何?

    我喉咙有些疼痛,轻咳几下,觉察有异物堵在里面,我打开行李袋找出水壶,该死的,居然漏水了!行李袋里面的东西都浸烂了!气得我直接丢在一边,还有书里的字全墨染了,本来还想在马车里好好看会书。

    别再笑我没文化了,我没文化看啊!

    我虽说也是贵族,但没读过书,皇族子女都有专门的翰林院馆上识书练字,那时父王刚刚封王,本来可以靠着父王的关系去读,但奈何学前教育过不了关,又念着我是卑贱的身份,一拖再拖,最终没有人记得我。

    但我也不是白痴,父王还在王府时,每当处理完公务后便会教我读书识字,期间还不少被拧耳朵,说我一只耳朵进另一只耳朵出,我本来就静不下心,碰到一只小鸟飞进书房里,叽叽喳喳叫我就跑去玩了。

    父王走后,我逐渐意识到自己当初的错误,想着痛改前非,没想到没有旁人的指点,学起来是真的困难,一同干活的大叔们笑死我了,他们虽粗俗文盲,但识的字比我还多,连成语五花八门都能说得顺溜。

    “子悠,你能借我点水吗?”

    夜子悠胡乱摸索一通,只道:“你看看,紫色的壶子就是了。”

    “我找到了。”

    我拍拍夜子悠的肩膀,他回缩了一下,别过脸去,通红的脸色看还是很害羞。

    我咕噜咕噜喝了一大口,喉咙的疼痛缓了很多,只是还有些痒,这马车内的空气也闷,夜子悠再不说话,我可真是无趣死了。

    “子悠,你这水壶做的可真精致,紫气祥云……我记得是鲁大师的功力才有。”

    夜子悠只是点了点头,不语。

    我唉声叹气,夜子悠不说话简直是一块木头,我这是陪一块木头坐了一整天的马车,越想越气,我接着道:“鲁大师可是皇家御工,只有像皇帝、太子、魏王这样有身份的人才用得起,就连我父王当初想请他修一下墨研都请不了!”

    我推了一下他那无动于衷的胳膊,他又缩了回去,全身有些颤抖,可仍就不说话,我晓得可能是阴阳怪气的话语太过明显,让他浑身不舒服,我摇头叹息,为了打发无趣的时光,只好向这块木头妥协:“你是哪个王府的世子?”

    ……

    “哎呀,你不说话是吧?我打你啦!”

    我伸出小拳拳,重锤他的胸口,虽然有些幼稚可笑,但对付一块木头,这招确实好使,实在不行就挠痒痒,让他笑个不停,快对我求饶吧。

    “怀王!”

    老太监说的话我没能记住,听错了那个无能的康王,要说康王此人,也着实将废王演绎得淋漓尽致,吃喝拉撒,嫖娼赌毒,无论是欠下的桃花债,还是在外的沧海遗珠,哪一块都沾染,如果不是贤妃早死,他也不会落入皇后手中抚养,养成个废物,还挺可怜的。

    但说起怀王,我还真一点印象都没有,现在才知道有这个王侯,许是默默无闻,又或者是我井底之蛙,当今圣上因自小落入水中受了惊吓,体质很难生育,经过长久服药后诞下的子嗣也没多少,其中按长幼排分太子、魏王、宁王、康王、晋王……我也是经常看皇榜的人,记得宫中曾经发生的大事,怀王……倒愿闻其详了。

    可接下来无论我怎样求说,夜子悠就不语,偏头看向马车外面的世界,原来不知不觉已经到了草原塞外。

第五十八章

    这里是两国交界之地,茫茫草原,天空一望无际,有很多着奇服的少数民族牵着大群牛马赶来,场面颇为壮观。

    “郡主,下车吧,我们原地休息。”

    第一次见到这塞外之景,我兴奋不已,马车像是个大蒸笼,既无趣又无聊,这新鲜的草原气息让我神经倍感清爽,一瞬间那一团焦躁之火暂时消失。

    “好好享受吧,待会儿就不开心了。”

    安人这话很是煽情,派来监视我就监视我呗,用不着这般损我吧,我径直走到他面前,搬出雄赳赳气昂昂的架势,拿起一个狗尾巴草往他的两个鼻孔直搓。

    他一生气,直接一手斩断狗尾巴草,冲着我怒吼:“你发什么毛病啊?”

    我笑得贼开心:“没什么,就是图个乐,太闷了,得找点乐子。”

    “找你那朋友啊,找我做什么?”

    我一拍脑袋,怎么这个人还是不懂我的样子:“他无趣,你有趣。”

    “变态!”

    哎呀,说到这个词我又想起了云母鸡,还真是惹我不坏,我生气可是很可怕的!

    我随手抓起数个狗尾巴草,直往安人脸上戳,他躲避不及时,痛仰不已,往一边栽倒地上,一面对上赶来的齐王惊愕眼神,顿时脸面丢光。

    齐王默默地看着这出闹剧,无论安人如何解释,他似乎都无动于衷,眼睛是深渊,是藏着某些不为人知的事,连我有时也在不同程度中感受到他的威压。

    “郡主,闹够了吗?”

    我似乎天不怕地不怕,继续将玩笑开到底:“还没有,现在不是休息吗?”

    我自顾自直接坐在树下,双手撑着后脑勺,一副游手好闲的模样,其实就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压抑的事太多,想找些事排解,有时还真的会平白无故的呵呵傻笑。

    我看着齐王,他也在看着我,突然嘴角微勾,冲我一脸笑然,这把我吓得不轻,直接从地上站起,一阵晕头转向。

    “趁着离交接仪式还有一段时间,有些事本王想请郡主解答。”

    齐王只留下一个悬念,也不管我做何反应,似乎胸有成竹地料定我一定会跟上来,令我惊讶的是他不是回军中,而是往另一边大牧场的方向去。

    那边只有人的、牛的、马的,他去那边做甚?按耐不住好奇心,我收好袖子里的短刀,跟着他过去。

    一路过来草地有些颠簸,染上的泥水也容易粘着鞋走不动,齐王似乎很有耐心,没走几步路就回头看一眼,反正就是在我差点深陷泥沼时也不帮我一把。

    “郡主你看,那边的人是怎么了?”

    来到一处空地,我顺着齐王所指的方向看去,不远处的山坡上围着一圈栅栏,里面的人拼命地往一边方向冲去,就毫无例外地撞上栅栏,倒在地上不知是生是死,场面颇为怪异,围栏外面看着倒像正常人,怎么里面的人像极了野兽吃人?

    齐王带我来看这个做什么?正当疑惑不解时,齐王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只听他冷冷道:“本王绝不允许一而再再而三任人造次。”

    “什么?”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齐王扣住脖颈,呼吸很快变得更加困难,他的手臂力大无穷,任凭我怎么扯都逃不掉。

    “云暮极,有胆量一路跟来,没胆量出来见人吗?还是说你不在乎你这位相好?”

    齐王手掌一发力,我痛得青筋暴起,连视线都变得快要模糊,一股冷意蔓延,仿佛下一刻灵魂便要抽离躯体。

    好在齐王最终还是放我下来,看着我大口大口地喘气,他俯下身来,眼神变得极其危险:“郡主,你老老实实跟本王交代,你和云暮极到底发生何事?”

    我和云暮极发生的龌龊之事怎会和他说?只是我说不出话,只能摇头示意。

    “齐王殿下真是不会怜香惜玉,大好的女孩被你折磨成这样,以后还有姑娘可嫁你?”

    云暮极不见其人,只闻其声,齐王转过身去,最先发现他出现在身后,而且永远都是那副诡谲的笑容。

    齐王冷哼一声:“你很会搅事啊,本王一再忍让,反招惹你得寸进尺,既如此,休怪本王无情了。”

    一道凌厉的掌风刮来,掀起一阵风吹草动,速度极快,云暮极来不及反应,双手抵在胸前,硬生生承受了此招。

    一口鲜血咳了出来,云暮极痛苦地捂着胸口,还能见些血肉流出,齐王只用了一招,就将云暮极打垮在地。

    我揉着眼睛,是我眼瞎吗?

第五十九章

    云暮极强撑着身体,缓缓站起,胸前一道血红,甚至能清晰感到心脏深处微弱的动声,但齐王不给他短暂喘气的机会,接着又是一道掌风,游刃有余间,打击在其腹部,没后退几步就倒下了。

    “竖子安敢欺我与?云暮极,你的毒门暗器也只会远程射击,要碰上近身防术也躲不掉。”

    云暮极平躺在地上,嘴角边源源不断流出鲜血,虽全身痛苦,但他却丝毫不在乎:“多谢齐王殿下教诲,家父从未教过在下的道理,总是你能教。”

    齐王不紧不慢地走近他身旁,双手负在身后,语气悠然:“到底是卑贱的庶子,令尊能放在心上否?”

    云暮极听罢,当即笑惨,双眼变得迷离:“是啊,在下这种人畜不如,早该死了一了百了,何必留在今日作死跟你斗上呢?”

    齐王微微摇头,似微不可查的叹息,半响,朝云暮极伸出手,道:“年轻人,劝你不要过早妄自菲薄,单凭你能在越太子眼皮底下做事,就肯定有过人之处,若是身在南楚,本王必定器重你,只可惜你与本王终归殊途。不给解药,就把命交代在这吧,反正摄政王死了一个庶子,还有更多儿子。”

    云暮极没有接齐王的手,半闭着双眼似乎还在犹豫,此时流出来的血量惊人,再不救治恐怕要休克,只见他嘴角微扬:“这下现在倒想通了,与其如大海沉沙般逝去,倒不如活得更加肆意,让四海皆知,今日败在齐王手下,在下也服气!”

    云暮极有些吃力地伸出双手,却还是够不到齐王的手,随即瘫软无力地垂了下来,头偏倒在一侧,意识也变得模糊:“呵……解药,在下早已经给郡主了。”

    齐王看向我,意思是让我交出解药,我脑海中第一反应是什么解药,是关于我的解药吗?我面露尴尬:“是治伤寒那瓶吗?不好意思,我扔了……”

    齐王听罢,竟难掩一丝笑意:“哼,郡主可真厉害,当真连自己小命都不顾。”

    我则不然:“齐王殿下,听说齐王府上聚集天下名医,难道会配不出解药?”

    齐王目光威视,对我说的话不予回应,应该说是不屑之,要不是配不上解药,也不会来找云暮极,他话音清冷,接着道:“如果本王没猜错,她中的毒跟恩师曾经所中之毒几乎一样,名唤含笑散,日积月累不治的话,会变成像他们行尸走肉般横冲直撞,被咬的人也会变得如此。”

    齐王这话是对于云暮极说的,后者只是嘴角渐扯出一抹笑容,也无力说话。

    “这药……不是只有华中师和酒仙子才会制吗?你小子竟然能跟他们扯上关系?”

    又吐了一口恶血后,云暮极有些失了底气,见齐王也不管他,在身边随意走动,像极了见死不救,他强撑着几口气,气息微弱:“在下记得……前面不远处有一集会……卖狼崽的那人曾是酒仙子的徒弟……齐王殿下可问他……”

    “你要是敢撒谎,你后面的人也救不了你。”

    齐王轻踏草地,有意所指,草丛身后藏着一群宗师高手,蓄势待发。

    略假思索,也不管云暮极,齐王转而对我说道:“本王不想将一祸害带入南楚,想救命跟过来。”

    这祸害说的,我是挺冤枉的,打不过云母鸡就被云母鸡下毒,云暮极疲惫地睁开双眼,见我过来,有些高兴:“郡主到底是爱我的?若不爱,也不会管我……”

    “少废话,我只是来看一眼,走了。”

    “郡主!”

    身体又不受控制地停住脚步,这人哪里值得我留恋呢?我吼道:“做什么啊?”

    “当心!齐王……”

    云暮极一用力,更多鲜血喷涌而出,双眼缓缓闭上,仿佛一副死绝的模样。

第六十章

    “郡主若是担心,大可去看他。”

    我摇摇头,向齐王说道:“不必了,还是先找解药吧。”

    这里位置偏僻,行走之处,草长得比人还高,还容易被脚底下的麻草绊着,不知走了多远,前面出现了很多骆驼队,摇着铃铛,驮着重物,在一边围着一圈坐下。

    我左顾右望:“集会呢?怎么连个摆摊的影子都没有?”

    对我这一提问,齐王倒显得有几分耐心,解释道:“边塞区的集会多数是流动的,若单单留在一片区域,很难想象何时会被尘暴侵袭,况且这里民俗特别,不像中原人纸币交货,而是以一物换一物的方式,例如可以以名茶换马匹,只要卖家觉得性价比对等便可。”

    “原来如此,哎?那他们吃的是什么?”

    骆驼队坐下后,从行李袋翻出类似于一块厚土吃进嘴里,边嚼还边有味,跟旁人谈笑风生。

    “那是胡饼,是少数民族平常主食,类似于中原人吃的米饭,他们从不远万里的大沙漠赶来,是该歇息补充体力。”

    远处又陆陆续续赶来几个骆驼队,都纷纷在此地休息,骆驼们也不走远,就停在主人身旁,还时不时嗅主人手上的胡饼,场面有几分温馨可爱。

    齐王径直走向其中一个骆驼队,说着我听不懂的话与其中一名队员交谈,那名队员一时摇头叹息,一时又面露难色,似乎争论不出结论,齐王只好作罢,拉着我往旁边去。

    我问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齐王嘴上说着,心里却是满不在乎,语气也颇冷淡:“那人说,酒仙子的徒弟脾气怪异,很难伺候,最好不要惹他。”

    齐王不以为然,我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反正齐王武功了得,我也没见过他吃人亏的,想了想后,我便跟着他到酒仙子徒弟所在的那个骆驼队,这里只有三只骆驼,而人也不知道去哪。

    “你们是来做什么的?”

    来者是个威武大汉,说着流利的中原话语,身后还跟着几个奇装异服的少数民族,听他这么一说,也好奇地打量我和齐王。

    齐王以礼拱手,道:“在下楚国王侯,携朋友不远万里到访,想请教此地可有药治?”

    威武大汉放下身后的干柴,直接晾在一旁,听着是中原官话有些激动地走上前,声音粗犷道:“我也是楚国人,你……你是楚国哪位王侯?”

    齐王嘴角微扬,道:“在下齐王司九诚。”

    威武大汉脸色一黑,还莫名愤愤地瞅我一眼,一改方才热烈欢迎的脸色,叫嘁道:“原来是齐王殿下,茶商一事可解决?我和兄弟们等了都快一年了!”

    威武大汉这么一叫,引得其他骆驼队的少数民族过来观望,用各种我听不懂的语言议论纷纷,指指点点,齐王轻咳几声,责任一推:“茶商一事确是本朝办事效率慢些,不过是西秦那些无良商家垄断商路,私放高利贷,搅得这物价横飞,又供给不上,烦请诸位再等些时日……”

    少数民族方言叽里咕噜讲的我也听不懂,只见齐王的脸色愈发难看,几方争执不下,齐王无奈,从袖里翻出一张令牌,对威武大汉说道:“凭此令,可到集会馆取得茶路,只是路途遥远,要等上些时日。”

    威武大汉听罢脸色稍缓:“回州、梁州那几段路通不了,最快何时可到?”

    齐王淡淡说道:“这倒不是本王能定下的,按理说如果走艺洲那段,快两三天左右。”

    威武大汉罢手,其余围观的少数民族皆散去,看得出他有一定的地位,招呼我俩坐下,随即开口道:“这朋友的病,不简单吧?”

    齐王叫我伸出手,给威武大汉把脉,为我大汉并不着急,喝一口水后,只看了看我的脸色,道:“这位小姑娘最近是频繁做噩梦了吧,梦醒还是浑身无力那种。”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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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及四海介绍:
风雨交加,雷电交闪,从小到大我最怕的不是雷声,也不是经常找我麻烦的魏王,是人心,是不敢揣测的人心。
我从未想过有朝一日飞升九五,皆是被人心逼迫,一路走来的这些年,好似都不曾发生过,我尤其记得那些曾经的名字,夜煌义,夜重渊,司九诚,顾北邵,云暮极,纪炎月,罗卜,赵之耀……可叹世人只知他们皆是王侯英杰,枭雄翘楚,又频频斤斤计较那些平凡琐事,让功绩成就沦为史书编写,恰逢有人提议重编他国国策,还原真正的历史,还原那段岁月荣光,我当时就在想,若是重来一次,大家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结局或许不一样了。
只可惜历史从来都是由胜利者书写。问及四海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问及四海,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问及四海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