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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天冬暗算雨齐     问及四海txt下载     问及四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一章

    我点了点头,正是如此,虽然只是做了一场噩梦,但那感觉非常真实,尤其是深渊的尽头,光明的前方,是是非非,黑黑白白,不等我犹豫多时,必须作出选择,那种压迫感一想起都心惊胆战。

    威武大汉则道:“这就对了,是含笑散不错,幸好这位小姑娘中毒尚浅,只是扰了些神经脉络,若是损及五脏六腑,恐怕回天也无力,像山上那群只会横冲直撞的人,必须把头撞破撞死才肯罢休。”

    我听着骇人,原来山上那些已经到了无药可救的地步,真正称得上是一具行尸走肉,已无理智可言。

    威武大汉唉了一口气,调整一下舒适的坐姿,接得道:“下这毒的人并不想让你直接死,就其微量划分,那人可谓是十分用心了,要知道,稍微加多一点剂量也能致人死命。”

    齐王在一旁冷笑,言语讥讽:“心狠手辣之人也会有痴情一面,郡主,幸好你遇到的是云暮极,换做其他,可不会怜香惜玉。”

    这话说的,我都不知道齐王是赞他还是贬他,说赞吧,云暮极在某一方面上勉强算是个重情义的人,说贬吧,又说他是杀手不够冷血,缺乏人格素养。

    眼下气氛有些紧张,威武大汉眉头紧皱,也没有即刻去拿解药的意思。

    “话已说到当下,阁下给不给解药?”

    齐王起身,舒缓筋骨,等着威武大汉回话。

    谁知,威武大汉哈哈大笑,拔出尖刀对准齐王:“做商人,得讲一口好价钱,我这解药世上独一无二,齐王可知,能与之等价的是何物?”

    齐王面色微冷:“当愿闻其详。”

    威武大汉甩了一道刀花,缓缓说道:“江湖传言,当初你险些坠崖丧命,你恩师为了救你一命,耗尽了他半生心血,可有此事啊?”

    齐王很谨慎,若是问到不为人知之事,他大可不承认,省得被人抓住手脚:“那也只是江湖传闻,阁下难道要人云亦云?这般问本王,又是打何主意啊?”

    威武大汉眼神有些凶狠,手上拿的刀更抓紧了,气不顺道:“我说的不够明显吗?你的恩师身上流淌仙人洪荒精华血脉,我要的是你身上的血!”

    话音刚落,威武大汉提刀砍来,却不是冲着命来,而是冲着捕血,此人也很狡猾,直奔我与齐王之间,反倒容易砍伤我。

    齐王一手推我出去,刀尖划破他一缕长发,没想到这大汉虽壮,甩起刀来还有几分手段,当即转了个弯,往胸口砍去,衣襟砍了一小片,却并未受伤。

    威武大汉甚是嚣张:“齐王好身手!”

    突然冲出一群牛高马壮之人,将我团团围住,其中一个我还硬生生挨了他一拳,衣裳凌乱,伸缩剑也掉了出来。

    还好我及时捡起,但这群人疯了似的要抢我的伸缩剑,我一拳难敌四手,很快被他们抽去剑鞘,我握紧剑柄,还想挣扎一下。

    齐王一阵轻功落到远处,趁此间隙,对我喊道:“郡主,伸缩剑给我!”

    我心猛的一惊,他何时发现?我还没来得及想太多,突然被一只窜出来的家伙把剑叼走,竟然一头狼崽,把剑转交由一个少数民族的人手里。

    被齐王看在眼里恨得直咬牙,他一脚踹开威武大汉,朝后方的少数民族人群跑去,人群一轰而散。

    威武大汉吐了几口鲜血,走起路来着实踉跄,可见被齐王一脚伤得不轻,追去的速度也放慢了很多,转眼间齐王已抓住了那人,那只狼崽跑在最前面,看到主人有危,不得不停下脚步,有些踌躇犹豫要不要回去救人。

    齐王看着那只紧张发抖的狼崽,好似看到了一件宝物,说道:“这狼种好像是稀有的。”

    威武大汉猛的发力,直接甩出大刀,如果齐王再不躲避,恐怕就要正中心口。

第六十二章

    咫尺之间,齐王反身攀起其肩跃于上空,威武大汉抬头大惊,齐王血曈微张,强风过后,威武大汉被点上死穴,全身动不得,而刀被齐王一手接过,按其脖上。

    “住手,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女子骑马风风火火赶来,马一停下,女子落地,摘下纱帽,多了几份混血的美感,似乎能看得出年轻时很漂亮,只是双眼不再灵动,也恢复往日的光彩。

    “放开我弟弟,解药可以给你!”

    女子从腰间拔出配刀,以防不测,警惕地看向齐王,突然愣了一下,慌神喊着:“司九礼?不,你是谁?”

    齐王将刀抵在威武大汉的脖颈上,稍微一用力就能抹出血迹,此时他也看出一些端倪,道:“你居然认识我兄长?难道你是……”

    齐王一时也想不起来,为问清楚原由,推着威武大汉向前,每向前一步,女子有些莫名害怕会退后一步。

    “先把解药交出来。”

    我四肢被人压制住,无奈补充喊道:“还有我的伸缩剑!被那只小狼崽叼了!”

    女子一展愁眉,随即吹有一口哨,那小狼崽闻声赶来,乖乖地将伸缩剑交到她手上,与此同时,按住我的人也渐渐松开了手,解除了对我的束缚。

    齐王将刀移去肩边,但没有立即放下,估计双方都在看诚意如何,半响过去,女子有些力不从心,便从腰间取出一药瓶,丢了过去,齐王正好接住,顺手点开威武大汉的死穴,让他能说出话,但仍旧没有放开威武大汉。

    “小丫头,接剑!”

    女子朝我丢来伸缩剑,奈何我功力不如齐王,差点插到手上,因此划破了一道伤口。

    一个少数民族跑去女子耳边窃窃私语几句,女子脸色愈发难看,铮铮地看向齐王,用标准的中原口音道:“放肆,此地受南楚皇帝直接管辖,你安敢在此大动干戈?”

    齐王笑了笑,将刀口举得更紧,道:“我想起你是谁了,当年皇兄前往东都经过此地,救下了一个草原女子,为报恩情差点以身相许,说的可是你乎?”

    “你!”

    女子气得面色胀红,齐王不以为然,厚着脸皮接着道:“方才那令牌是假的,单看你弟弟那诚意,本王很难知道这药是真是假,可有辨别?”

    威武大汉气急败坏,抹干嘴角血迹后,对其姐喊道:“这里受楚帝保护,更是有他亲笔写的约法在手,量他也不敢造次,姐,我们怕什么呀?”

    女子嗔怒反怼:“怕只怕他是楚帝的亲弟弟!”

    女子走上前一步,看着眼前这张酷似旧人的脸,说不出的伤感踊跃心头:“齐王殿下,我弟弟犯的错,我作为姐姐替他认了,回头我会按照楚帝立下的约法惩置他,至于如何辨别此药是真是假,拿山上那几具检验便知。”

    齐王似乎还不太满意,一手指着蹲在地上的小狼崽,道:“听说此狼品种稀有,更是有狼血化毒之效,姑娘可否借本王?”

    “呸,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姐,不要给他,他野心也太大了!”

    齐王手力一紧,当即就让威武大汉的脖子痛苦不堪,面目愈发狰狞,眼珠子都快被凸出来了。

    “错,不是野心太大,而是人心欲望不止,想得到却得不到,反被人挖苦前事,你说,这气谁能受得了?”

    女子心也着急,看着舔着脚边的小狼崽,即便有再多依依不舍,也只能解开套着的项圈,眼底泛着泪光,俯下身缓缓说道:“走吧,去看看草原以外的世界。”

    小狼崽极其不听话,仍旧舔着女子的脚边,很快有人送上一套麻绳,女子将小狼崽绑紧,一掌拍其脑袋,似乎晕了过去,让人交到我手上。

    第一次摸着这只小狼崽,柔软的皮毛带着暖凉的体温,似乎能软化一切事物,而在此后这只小狼崽逐渐长大,用他的一生陪着我走向巅峰。

第六十三章

    我和齐王离开后,女子失了神,颓然坐在草地上,不停地喃喃自语。

    威武大汉挨了三十多道板子,回来时直接被十几个人抬着,看见姐姐如此忧愁,他叫人搀扶着坐在一旁,只是默不作声,待姐姐稍缓情绪。

    “姐,这么多年过去,你还对他念念不忘,他可还曾想过你?一纸约法又能代表什么?能代表你与他相爱的见证?不过是用来麻痹控制我们这些游牧人家的手段罢了。”

    女子听着来气,几次推搡威武大汉,触及伤口,大汉叫得更疼,只道:“女人心真是海底针,尝到一点甜头就全变样。”

    看着不成器的弟弟远去,女子心事凋零,像是一堵墙堵在心口,又谈何能从中走出来呢?而那一纸约法,如果不是亲身经历,又如何能随口说说?

    ……

    见我又是走在最后,齐王很不耐烦:“怎么走那么慢?不赶着回去救命吗?”

    我艰难地将小狼崽举过头顶,暗示齐王,一路走来,我可谓历尽千辛万苦,这家伙是真的超重,都不知道吃什么肉长大的。

    齐王只得冷哼一声,跑过去帮我:“宁王府的伙食也太差了,你这瘦小的身板如何能扛得住?教你一招。”

    原来齐王不是来帮我的,而是来教我背……背小狼崽?我紧张地手一松开,那小狼崽滑了下去,闷哼几声又睡了。

    齐王揪起小狼崽的后背,长发撇去一边,将小狼崽放到我脖子上,两只狼爪靠在胸前,头头趴在肩上。

    “这……这样真的好吗?万一它突然苏醒,兽性爆发……”

    齐王对此不屑:“你不弄它,它就不会弄你,兽亦如此,人就不同了。”

    我觉得我很危。

    好在一路上有惊无险,那小狼崽趴在肩上还留着口水,那不安分的爪子经常动来动去,一会摸我胸,一会摸脖子。

    到了一处,地上留着一大摊有些干涸血迹,云暮极也不知去向。

    齐王冷冷看着,道:“算他跑得快。”

    ……

    从此之后,我的生活多了一个小朋友,经常在我吃饭的时候抢饭吃,在我要去茅厕的时候挤进去,总之就是怎么也甩不掉它,那些曾经想要欺负我的人也不敢靠近,我也因此威风了一阵。

    直到……

    马车中途停了下来,漠漠竖起耳朵,趴在地上闻来闻去,又折返回来舔着我的脚跟,似乎是想让我过去看一下?

    我轻轻撩开马帘,只见一行队伍停止不前,一时议论纷纷,有人说是前方瘟疫横行,得绕路。

    我放下马帘,待会是何情况,齐王自会派人告知,当下要做好的是安心等待,我笑了笑,摸着漠漠的下巴:“你说是不是呀?臭漠漠,你把纪炎月留给我的那些糖全吃光了,肉也不见你多吃,你到底是不是狼崽啊?”

    漠漠摇着尾巴,欢快地向我转了一圈,似乎已经是默认了,但又拿它没办法,昨天排得那么多的便便都已经消化完了。

    “郡主!”

    我突然听见安人的叫喊,急忙撩开帘子,安人骑马匆匆赶来,头发凌乱,我不禁心想,何事令他如此着急?

    “今天得在此地旅馆休息,外面瘟疫盛行,无事不要乱出,郡主和世子赶紧下马,我带你们。”

第六十四章

    漠漠兴奋地打量新环境,这里比先前的驿站差不了多少,家具设施还算干净,但是采光环境就有点糟糕,昏暗得都能见粉尘飘下。

    我想把行李袋内还能用的东西放到窗台上晾干,翻到底下所剩的糖果都跟水飘烂在一块了,一股腐臭呛得我鼻子发酸,行李袋是真不能要了。

    安人却一手接过我晾在窗台上的东西,合上窗户,只留一点缝隙,又紧闭大门,未等我质问,他便抢说:“此地环境阴凉,最适毒物盛行,外面的人每天会放五六次烟熏攻毒,容易引人呼吸不适,你们仔细着便好。”

    安人看着我手中潮湿的行李袋,又看了看不停围绕旁边嗅鼻子的漠漠,突然抓起它的后颈。

    我着急了:“哎,你拿它做甚?”

    “这头狼崽本就是殿下的,不过给你玩几日,就还真当它是你的宠物了?”

    漠漠四肢不安地乱动,想摆脱安人的束缚,安人不给他机会,直接挂在肩上,用一条麻绳勒紧,阻止我向前一步,道:“那行李袋赶紧拿去烧了吧?估计里面的东西不能用了。”

    “把漠漠还给我!”

    安人白了一眼,抓着漠漠的屁股不放,对我说道:“殿下买这头狼崽的初衷是为了救人,狼血祛毒,名医需要。”

    我心中隐隐不安,难道是要杀狼取血?别呀,我对这位朋友可是动了真感情,没有他大晚上跑到床上舔着我还撒尿的一天,我会随时郁闷得疯掉,急忙拉住要出门的安人,我道:“你们不会害了它吧?”

    安人一脸匪夷所思:“想哪去了?只是要狼血,没要它的命,这小狼崽很是稀有的,王爷才不会白白浪费……”

    我似懂非懂,待安人走后,我回到房里,一切似乎又回到刚上路的那段时间,夜子悠还是像往常那样呆呆的坐在窗边也不说话,地上甩了很多狼毛,还有刚才漠漠被安人一手揪住,有点紧张地下了点小便。

    我沉重地叹了一口气,孤独且无聊的日子又回来了,拿起扫把抹布将这些收拾一下,顺便将行李袋拿去烧了吧,估计被纪言月看到又不免心疼一番,行李袋是他亲手编织的,里面的糖果也是他亲手做的,就这么没了。

    我拿起父王留下的伸缩剑,朝墙壁打了过去,没想到还能隔空劈来剑气,粉尘被震下,印上一道刻痕。

    剑从原来的几寸长伸长到一米左右,而且剑身坚硬,不会甩着风声就变形,要是有人能教我剑法好了,留给我这块雕琢不可得的朽木,着实糟蹋。

    我问夜子悠能否将我剩下来的东西装进他的行李袋,他不吭声那就是默认,就在我打开时,他突然冲了过来,按住我双手,喊着:“别碰我东西!”

    这瞎子还能找的这么准?我吞一抹口水压压惊,不禁纳闷了:“刚问你,你又不说,我以为你默允了。”

    夜子悠一把将他的行李带抢过去,见他小心翼翼地抱紧,我心想,这家伙肯定有更多的事瞒着我,反正这人不说话我忍了他很久了。

    “我很多东西不能用了,只是在你行李袋放几件,可以吗?”

    夜子悠喉咙有些嘶哑,想必是很久不说话,刚才一喊用得大力,他道:“……你要放什么?”

    “几件衣物,还有一些洗漱用的。”

    夜子悠一阵咳嗽,喉咙处似乎被话呛到,稍微缓口气,道:“给我就行。”

    夜子悠似乎不是很害羞啊,跟当初那第一眼印象不同,怕是触及到根本他才怒火,连打开行李袋他还格外谨慎地拿块布挡着,不给我看里面的东西,但瞎子就是瞎子,会有百密一疏的时候,行李袋划开一边露出很多小片信封,虽然不知道他带着信封的用途,本身是个瞎子,看与不看又能怎样呢?

    有几片信封在他绑紧行李袋时掉了出来,我小心伸手去拿,放在袖里,等着晚上再打开看看,

    结果到了晚上,夜子悠一阵剧烈的咳嗽声让我感到大事不妙,这时,门外响起急促的敲门声,我打开门,几人带着面纱冲了进来,其中一人我听着声音耳熟,问道:“郡主,世子估计是感染了瘟疫,你……可能也染上了。”

第六十五章

    我带好面纱,安人领着我往外走去,边走边道:“郡主放心,世子那边我们会照顾好的,毕竟人质路上出了问题,我们很难向陛下交代。”

    整条大街一人都没有,也没有灯火照路,听得乌鸦惨叫,看得树木凋零,犹如一座死城,由着安人举着火把,领着我前行。

    “郡主,这病可能还在潜伏期,并未有明显的症状,不过还好发现得及时,不然像世子那般,可就有些棘手了。”

    前面出现一座昏暗的房屋,安人扣着响门,里面传来一年轻男子的叫唤,推开门,一股中草药扑面而来。

    安人向那人拱手致礼,道:“这位便是东越郡主,就在刚刚发现与她同住的世子染病,她可能已经染上了,我带她过来瞧瞧。”

    那人一声惊呼,让我们赶紧进来,安人将火把暂挂在门边上,顺着那人手里的烛火走去,很快找了地方坐下,那人拿一条方巾放在脉搏上,细细替我查看,片刻后,似乎摒弃凝神,说道:“还好发现的及时,症状轻微,服些药改善些时日便好。”

    安人谢道:“有劳大人看顾郡主,小的还有一些事去处理,就不耽误大人诊治了。”

    安人轻声推门而去,随后紧紧的关上房门,那人点上几枚烛火,勉强照亮屋内一番景象,书桌上摆放着几本医书如几支墨笔,带着面纱只露出双眼,倒是生得几分清秀,不过年轻二十。

    “郡主安好,在下是齐王府医师赵之曜。”

    我怪不好意思的,碰上这人还挺有礼貌,只得回道:“别别别,这里只有我和大人,不必多此礼仪。”

    赵之曜叫我不必客气,到了一旁拿点东西递给我,打开一看却是面食,他缓缓道:“郡主若是饿了先吃点东西,没有体力的话待会药劲也乏力。”

    我连忙道谢:“我倒不觉得饿,赵先生开药即可。”

    赵之曜微微皱着眉头,道:“郡主不要觉得太过客气,原是这药得饱食之后才更有效果,不然是做无用功。”

    我想了想,还是先吃点东西吧,我抓起面食在嘴里含吃着,这样味道有点怪,好在还算顶饱,只吃了一块肚子很充实。

    赵之曜看着我有点忍俊不禁,笑道:“我噍郡主舌苔发白,这几天是胃口不好吧?”

    我点了点头,好像还是这么一回事,见到一些多汁多肉的食物很难咽得下口,素菜倒是可以接受,只是长久这样,连米饭都觉得厌了。

    我向赵之曜说了这些,他点了点头,询问我还有哪些地方不适,我脱口而出:“之前中毒的……算吗?”

    赵之曜睁大眼睛,很是惊讶,问道:“中了毒?郡主中的是何毒?”

    一时脱口而出,很难有缩回去的地步,我正犹豫要不要把只有齐王和我才知道的事抖出去?那肯定不能吧。所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齐王肯定有他的筹划在先,而我尽量做的就少惹麻烦。

    “郡主不要瞒着我,若是不能对症下药,或是药力冲突,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我晕了,就是经不起赵之曜的一番旁敲侧击,只说道:“含笑散!你听过吗?”

    赵之矅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原来是这个,王爷先前提到过,只是当下还未有解药能治……”

    顿了顿,他接着道:“方才观郡主脉力,毒素似乎已解,大可放心,我去做些草药,郡主稍等片刻。”

    赵之曜起身到后房,很快传来阵阵捣鼓声,我好以闲暇凑去,这里点着很多烛火明亮,我愣是没想到这里还关着很多笼子里的小动物,有老鼠的,有兔子的……还有狼?

    不会是漠漠吧?

    我朝那笼子里关着的狼走去,突然那狼嗅到我的气息,朝我凶恶怒吼。

    “郡主不要靠近!”

    赵之曜来到跟前,拉着我后退一步,道:“这匹狼生性嗜血,一旦被它咬上便会死缠不放,甚至会扯下大块皮肉。”

第六十六章

    赵之曜忽而松开手,面色有些不自然,道:“在下失礼,不过郡主还是不要靠近这些动物,是药三分毒,得用它们观其药性如何,方可对症下药。”

    我有些迷糊,半开玩笑问他:“赵先生也是兽医吗?”

    赵之曜笑然,不解问道:“兽医?旁的不说,我帮老鼠们医治腿疾,还真有这方面的功夫,不过经常是没等医治好它们便死去了,兽医一词,郡主是从何听说?”

    我挠着脑袋,想起以前碰到的那些救助过流浪猫流浪狗的人,便道:“我那边有人能救猫狗的命,应该是兽医吧。”

    赵之曜面色微僵,半响后笑道:“还真不一定是,野生的猫狗体内的抗毒比一般家养的要强,若不是什么大病,他们会自愈的。”

    我捂着脸,不好意思道:“是我孤陋寡闻了。”

    “我倒觉得郡主能把话说出来很难得,不懂就要问,不像某些病人,如果我不问,他们也不说,最后耽误了病情。”

    这赵之曜挺会夸人的,我都高兴得合不拢嘴了,随手找了把椅子,为防传染隔着距离坐下,认真地看着他捣鼓草药,他时不时看了我一眼,会聊起一些家常话,也会说一些东越的人的口音,听他讲起,每当四国有瘟疫盛行,他赵家医族会派人便会不远千里,跋山涉水,无论路途多艰也会去救人,这是他们的医者精神所在,燃烧自己,照亮别人。

    我问道:“先前东越南城瘟疫,听说有很多南楚的医师赶来,你也在里面吗?”

    “是啊,那时跟着家父去,险些一条命都没有了。”

    我惊道:“啊,发生什么事了?”

    赵之曜将已经捣鼓好的草药放进药罐子里,转身去柜子边再挑些草药,边说道:“当时有一身份贵重的王侯前来探访民生,闹了很大的阵仗,也不见他派些人来救命,终日就待在城墙上望来望去,也不知在无聊什么,有一次这边人手不够,家父和我便想着到那王侯那边借些人来,结果差点就被那士兵一刀砍死。”

    我听得目瞪口呆,到底是哪个东越王侯如此嚣张,现在想想怕只有我那二伯魏王敢如此吧,反正心知肚明也不说是谁了。

    “那边有间偏房,郡主今夜暂且留宿,待会服完药后还需等半炷香时间方能睡下。”

    赵之曜娴熟地将药渣拢到一片纸张上,合起来倒入药罐中,再添些柴火,很快热气蒸腾。

    “对了,郡主,明日会有更多病人涌入,未免加重感染,你尽量待在偏房不要出来,如果有其他事,找查房的童子便可。”

    我有些担心,甚至出现些错觉,感觉喉咙有一丝异样,便问道:“我这病要医治多久?”

    赵之曜严肃地看着我:“医学上没绝对之说,更没有绝对的时间,郡主若想快好,就配合我的医术调理。”

    我只好点头应承,刚治好了一病,现在又得了一病,之后到了南楚又得水土不服,啥时候是个头啊?

    ……

    一夜无梦。

    眼皮拉着沉重,我缓缓睁开双眼,被外面一通吵杂声音吵醒,想起赵之矅说过的话,还是不要多管了。

    我换好衣服,拿出夜子悠掉下的几张信封,在艾草炉熏一下后,才小心打开。

    我皱着眉头,里面的语句很短又歪歪扭扭,意思也看不懂,很多字词拼凑在一起也读不通顺,可能是夜子悠写给其他人的信。

    我就照着念了:“天通二……夜茶死绝……勿念……期待新日……旧事不了……”

    我看不下去了,这是什么阴间字眼?夜子悠这样子表述,我怎知他是个怎样的人?往往不爱说话的人内心都有一个丰满的世界,要么就是难以表述,要么就是懒得表述,我相信夜子悠是前者,直接翻开下了一封。

第六十七章

    第二封信上面写到:夜……太子……鬼神……女……死。

    短短几句话,但是省略那一部分倒是看得不清楚,也不明白他要表达的意思,不过这里竟然谈到太子,就不得不想起十几年前晋王害死太子之女一事,特别是后面还谈到女死,会不会是太子女儿之死?其中有一个细节我觉得还可以推敲一下,那日生辰宴,为何刘将军也不到场,或者说受太子密谋去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那又是为何所有的证据都指向晋王?

    不明所以,接着看第三封,上面写道:宁……神兽……害人……京城……逃……

    这话断断续续,我只能从字面上分析,这里说的宁可能是指父王,神兽?会不会是说宁王府风水宝地,藏着镇国神兽?害人?我承认父王是害过人,放眼东越京城,是个王侯都有见不得人的事,很正常,后面的字词只能自行脑补了,夜子悠在信上提到这些,着实让我惊讶,或者说这封信写给的那个人想打探一些虚实,这样一想到细思极恐,看来夜子悠不简单,嘴上不说其实藏得很深。

    最后一封,我饶有兴趣地捡起看:顾北……被夺神……燕危……四海……

    依然是看不懂的谜语,但如果往深一点去想,这些信一旦落入某人手中,后果会如何?我看到的可能只是冰山一角,夜子悠那行李袋里一堆多得是。

    突然响起一阵敲门声,我惊得回过神来,将信封藏回衣袖内,缓步过去开门,一童子端着药走进来,抬头见我笑脸盈盈:“郡主好,昨夜服用药后,郡主感觉如何了?”

    我笑道:“好像还是老样子,气有些不顺。”

    不知为何,昨晚把中药喝完之后喉咙舒服很多,没想到一早上起来喉咙开始痒痛,还说不出话,喝多几口水才勉强将里面的痰止住。

    “郡主,昨日师父那碗药是将你的毒素逼出来,如同原形毕露,好抓住你的毒素下药。”

    我似懂非懂,点了点头,好奇地看着童子在中药上撒了一些药粉,我心里还是有些警觉的:“小朋友,这是什么药粉?”

    童子小心翼翼地收好药瓶,放回盘子上,道:“这是蒲公英粉,对调理五脏六腑很有好处,尤其是郡主先生说你天生气太虚,要补些营养,待会膳食要吃些什么?尽管跟我说。”

    我真是好生感动,一路走来遇见的都是刁难我的人,极少见到如此善心的人,不过我也不天真单纯,天晓的会不会有人伪善对付我?不过看童子的第一印象应该是好人,我便道:“来点清淡一点的吧,前些日子大鱼大肉叫我难消化。”

    童子忍俊不禁:“大鱼大肉容易长胖哦,郡主还是少吃为妙。”

    我满头黑线,扶额:“你看我像是胖了吗?”

    “是有点……不过郡主还是很漂亮的呢,离用膳还有一段时间,郡主若觉得无聊,可以到旁边的柜子里找些医书看看,无事尽量不要出去,待会还有更多人来看病,我们也手忙脚乱啊。”

    话音刚落,外面传出一声凄厉的叫喊,童子吓得跑了过去,我忍不住好奇去看了一眼,着实把我吓了一跳。

    一个老人光着膀子,边哭边抓挠,将身体那些脓疤扯出血水出来,满地血迹,尤其是脖子处已是血肉模糊,他还掐着自己使劲地往里面抠。

    “有虫子!有虫子!在里面啊!”

第六十八章

    场面有些血腥,我无奈地退了回去,关紧房门,但惨叫声还是接二连三地冲破房门,冲进我的耳朵,激起一阵耳鸣。

    我大口大口地喝下中药,最是苦涩难耐,但倒底抵不了外面的人凄惨痛苦,也幸好我是发现及时。

    “砰”地一声,纸窗打破了一个洞,一块石头差点砸在我脚上,我打了一激灵,小心翼翼地到窗旁观察,只见外面一群人拿着恶棍,对着医馆大门疯狂乱砸,不远处有很多侍卫骑马赶来,这些人竟也不怕官威,拿起恶棍往马上砸,扬言要将官兵打下来。

    突然有一恶徒冲我看去,四目相对,凶光乍现,有了前车之鉴,我赶紧关好窗户,免得他冲进来要将我暴打一顿。

    不得不说医馆这大门做的可真好,无论外边的人怎样乱棍敲打就是刀枪不入,很快越来越多的官兵赶来,应该是齐王的人,将一群暴徒全数拿下,叫喊一会儿便没有声音,估计是就地正法了吧。

    我扶着墙壁,慢慢地往窗外看去,惊得捂住嘴巴,外面已是尸横遍野,遍地可见都是血瘀肉,那群官兵得意洋洋地耍着刀尖,仿佛很是欣赏方才放下的滔天暴行。

    我重重呼了一口气,结果呛到喉咙,爆发出猛烈的咳嗽声,似有东西抓着我的心口痛,见的药碗上还残留一些中药,我只当全数拿来解渴,一股脑儿将药渣也吞了进去,之后迷迷糊糊间药效似乎发作,我也在床上昏睡了过去。

    ……

    童子回到后房,看到还在忙不停蹄捣鼓药渣的赵之曜,早已累得满头是汗,童子有些心疼:“师父,您为了捣鼓这些药材,一晚上都没睡,您到一旁歇一歇吧,这里交给我和小伙伴们去弄就行了。”

    赵之曜笑着,摇了摇头,语气疲惫道:“不碍事,你们的技法没为师的娴熟,为师来做最好不过,再说了,你们一大早从山头那边赶来,路途遥远,本就辛苦,为师多做一些又何妨?”

    赵之曜将已经倒好的药渣放到一片纸张上,伸手往高一点的柜子要来几片草参,只是干累了乱了阵脚,草参掉进狼崽的笼子里,童子惊呼,从一边抄来一把棍子戳着里面的狼崽,但狼崽凶猛异常,一嘴就咬死住棍子,几番较量过程中,更是一掌将草参拍碎。

    “算了算了,为师回头去采一些便可,你也不必和它计较。”

    赵之曜只好重新找些草参,刚才掉下那块料是很充足,但是被狼崽拍没了,剩下那些只是零碎细块。

    童子哎呀一声,担忧道:“师父后山那块很多老虎的,你忘了前些阵子阿呆命丧虎口了!”

    赵之曜听得有些厌烦,只是越想越不好受,捣鼓的手也停了下来,道:“阿呆是失智,如果不是见虎还傻傻地上前打招呼,至于命丧虎口吗?”

    外面病人的惨叫声此起彼伏,童子收拾好药碗后,便匆匆到外查看,赵之曜望着他远去,徒留心中那落寞神伤。

    那头狼崽还在舔食半块草参,突然不怎么感兴趣了,翻了个身,闭上双眼就睡了过去,很快呼噜声吸引了赵之曜的注意,他前去查看,狼崽睡得很安静,平常见他活蹦乱跳,凶猛异常,现在倒像个乖乖的小狗。

    赵之曜突然想到什么,他拿起捣药瓶,在里面检出一块草参,用鼻子闻了几下,忽道:“这草参跟之前的草参不一样啊!”

第六十九章

    喉咙愈发肿痛难受,我抚摸脖颈那片痛处,似乎有刀片割着,每走一步每喘口气,我都急切需要水,走了很多山路,都是漫无目的的走,也找不清到底哪里是回家的方向,哪怕是一点雾滴雨滴都不见,视线有些看不清了,很可能错过也不知。

    我站在一棵大树旁,累得满头大汗,即便阴凉也无济于事,这山间的日头毒辣,更无云层遮挡。

    精神有些错乱,时不时会看见一些不明的东西在树林间窜来窜去,甚至差点以为旁边有人,转过头去什么都没有,只有一道我踩下脚印的路。

    我口中喃喃自语,实则是发出痛苦的哀嚎,喉咙已经疼得麻木,脑袋头皮痒痛,说不出话,看不清物,在这里坐着如同等死。

    模糊般的景象仿佛将脑海里面那些曾经的人幻想出来,远处那片林子里似乎站着好几个人,黑乎乎一片让我感到害怕,他们步步紧逼,而我全身如同被劫持绑在树上,动荡不得,想使出力气尖叫但耳旁没有传来任何声音。

    那些影子离我越来越近,最后在前面的一片小路汇聚成一个凶猛的云暮极,张牙舞爪猛扑过来。

    ……

    狼崽醒来后坐不住,张开血盆大口要咬笼子里那铁丝,恶狠狠地瞅着赵之曜。

    “这草参似乎人兽共通啊。”

    赵之曜抹了一把汗水,趁着天色未暗,他背起一箩筐,在桌上写上一张字条后,便轻声离去。

    待童子回来后,看了一眼桌上的字条,脸色愈发惊恐,打开后门只见一串染上泥土的脚印往后山,地上还有一些箩筐掉下的竹条,童子料想赵之曜并未走远,朝大山上高喊:“师父,你快回来啊!这边山上很多老虎的!”

    等来的却是无人回应,估计赵之曜已经进了深山丛林,亦或者是已经落入虎口?

    童子忙不过来他又不敢去山上,只得在门边来回踱步,最后还是老百姓的命要紧,他选择回去帮忙,至于赵之曜,他行遍天下多年,阅历丰富,应该会懂得防身吧。

    此时,山里某个角落。

    赵之曜抹着鼻涕,不知哪个家伙在咒他,他重新背好箩筐,向更高处山边走去,晓得之前在这片区域采集到那种草参,他撩开野草,四下寻找。

    突然一阵风吹过,掉下来的落叶正巧打在他脸上,赵之曜拿开后继续找草参,似乎并不知道危险就在附近。

    赵之曜累得满头是汗,估计将帽子扯下来都能拧出一片水,看到一片暗红之色,他喜出望外,总算是找到那种草参,野草沙沙声响,还带着一阵骚臭味,赵之曜这下终于发觉,把草参丢进箩筐后就往远处的大树跑去。

    野草茂密而能遮蔽里面蠢蠢欲动的东西,赵之曜眨着眼睛,确认自己没看错,方才是有一黑影掠过,但很快又消失不见,仿佛是自己眼花。

    日头正盛,也接近响午用膳的时间,赵之曜有过一丝后悔,是不是自己真回不去了?快不去吃午饭了?

    黑乎乎的影子最后汇聚成一只大老虎,冲着赵之曜发出恶狠的咆哮,一个箭步地猛扑过来。

    我被吓得差点从床上滚下来,又是一场噩梦,这不前些日子服的解药怎么这么快就又复发了?又是云暮极,能不想他吗?

第七十章

    我靠在窗台上几番找来找去,终于在一堆官兵里找到了安人,朝他喊去:“安人!过来,过来。”

    安人一见我可能觉得厌了,面色微冷,像是有什么苦大深仇,走进隔着一段距离,不耐烦地说道:“郡主有何吩咐?”

    我怪不好意思的,挠着脑袋,说道:“漠漠现在在哪里呀?过得还好吧?”

    安人冷哼一声:“人还过得不如一只畜生呢!郡主也不关心其他?”

    “好吧好吧,我也关心你,外边的瘟疫如何了?”

    安人摇头叹息,眼神颇为暗淡,也少了往日那份精气神,道:“还是老样子,有些人不知病情被隐瞒不报,现在处置起来更麻烦了。”

    “这边大早的时候一堆人涌进来,还有十几个恶棍险些闹出人命,唉,我都不知道何时能是个头。”

    安人正了正脸色,道:“巧了,我也想知道。郡主不关心一下与你一同前来的世子情况吗?”

    夜子悠这人虽是古怪了些,但到底一路陪着我也有些时日,性格不合难免将就一下,日后还是要互相扶持地在敌国他乡生存。

    一辆马车风风火火地赶来,安人皱着眉头,抢先跑过去迎接,只见下车的是齐王,怀里抱着一华贵衣裳的女子,我心想,不会是昭和公主吧?难道她得了瘟疫?

    两边的侍卫赶紧拉开大门,让齐王抱着昭和公主进去,我透过门缝朝厅堂看去,齐王头发略微散乱,此时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当即抱着昭和公主冲进后房,高声喊道:“赵先生?小朋友,赵先生去哪了?”

    那童子声音很是慌张:“这位大人……不要太心急,先把姑娘放下!”

    齐王气急败坏:“赵之曜?赵之曜?他去哪了?”

    谁知,童子竟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这把齐王急的,当即一声怒吼:“赵家医者竟都如此怠慢?枉为一世优良家风!李先生,你去抓些草药,给昭和看看!”

    原来齐王还带了一位医者,那李先生二话不说,当即翻箱倒柜,童子在一旁急叫:“大人,你别弄坏了!拿出来的草药还是要放回原来的柜子里的!”

    齐王瞪了童子一眼,把童子吓得不敢说话:“待在这做什么?外边的人不救了?”

    童子抹了一把眼泪,道:“大人,师父他上山采药,那里有很多老虎,我怕他……”

    齐王面色凝重,但让他心急如焚的是怀里的昭和公主,其他的人他也不显关心:“危急关头出去做甚?人命他不救了?出去!”

    童子吓的胆都没了,只好跑了出去。

    齐王可谓是威风霸气,不愧是常年征战沙场,连气势都能让人感到害怕,我默默关紧房门,喝了几口水重新躺回床上,桌上半炷香已去,到了饭点也没有饭来,我肚子空的要命,只好再次起身,推门出去,找一下后厨在哪。

    那童子跟他的小伙伴们忙得焦头烂额,恰巧我抓到一个端着药的童子,赶紧问他:“小朋友,厨房在哪?”

    童子两手端着药碗,只得用嘴巴努着一个方向,我道谢后绑紧面纱,捂着口鼻,绕过病者,很快到了前面那一隔间。

    一个正在剁着菜的童子看见我,我赶紧朝他做了噤言的手势,他似乎认得我,说道:“郡主,师父不是嘱咐过你无事就不要出房吗?”

    “等了那么久都不见有饭,我只好就过来瞧瞧,这里怎么就你一个人,这么多张口,你做得来吗?”

    童子笑得有些疲惫:“是啊,都做不来,郡主还是赶紧回去吧,若是加重病情可不好了。”

    我本想帮忙的,但自己又染病,无奈去了这念头,从厨房退了出来,正巧迎面撞上了一个熟人。

第七十一章

    “啊?安人,这么巧啊。”

    安人一见我就脸色下沉,见多几次就有了这反应,怪叫我不舒服的。

    “郡主跑出来作甚?病好了?是觉得自己能打死只老虎吗?”

    我笑道:“打死只老虎不至于,倒是安大人的轻功了得,总能转角碰见我。”

    安人双手插在胸前,朝我翻了一个白眼:“群主说话都不经脑子吗?还是说病糊涂了?无事就不要瞎嚷嚷,赶紧回去!”

    回去就回去嘛,至于这么骂人,亏我方才还夸他,真是想一口水吐出来说一声,呸。

    正欲回去时,突然被人叫住:“这位大哥,在这欺负一个小姑娘不太好吧?”

    安人有些纳闷,怎么叫欺负我,目光直视来者,一袭青衫宛如翩翩君子,头戴纱帽神秘叵测,摇着一把大紫扇,甩了些风声。

    听声音就知道是云暮极,他还真有胆来,不知道此地是齐王的地盘吗?

    “姑娘,前些日子在下受了些伤,你可否给些伤药?”

    我摇了摇头,冷冷回道:“此地不是我做主,公子是找错人吧?”

    云暮极笑得极为阴森,即使隔着傻帽,也能猜到那诡谲之色,他道:“看来是在下想错了,这位小哥,你可知这里的先生在哪?”

    安人看样子有些警觉,眉头紧凑,盯着来者,只道不清楚。

    目送着云暮极从我身旁掠过,我竟有些错觉,这似乎跟他性情不太符,还是说他另有所谋?而且他去的方向,竟然是齐王所在的后房。

    “郡主在看什么?”

    安人伸手在我眼前晃了一下,我悠悠回过神来,但随即我还是忍不住好奇跟得上去,安人眼看叫不住我,也只好跟着前来。

    云暮极却在门边停了下来,侧着头似乎在看我,见安人也跟得上来,听得出他前面有话说:“郡……姑娘有事否?”

    我面色不自然,道:“你去后房做什么?齐王殿下还在里头,若是贸然打扰,你知道是什么后果吗?”

    云暮极举止优雅地扶着纱帽,定定看着我,缓缓道:“可是方才问姑娘也不知,在下只好自己去找了。”

    我想不出怎样回话,忽见得山上远远走下来一人,衣衫凌乱,还有伤势,走进一处才发现是赵之曜,我还没出门扶他,他就已倒在地上,有些神志不清,口中说着胡话。

    “哎,来人啊!赵先生回来了!”

    我这一声叫喊后,几个童子飞快地跳了出来,扑在赵之曜身上痛哭,齐王随即也走了出来,略微厌烦地看了我们,喊道:“还愣着做什么?扶先生进去啊!”

    童子们身材还小又不够力,只能交由牛高马壮的侍卫抬着进去,赵之曜平躺在榻上,意识有些转醒,但嘴里还在不停的说不要吃我,不要吃我。

    一个童子大惊:“完了,师父他遇着老虎了!”

    “李先生,过去看看他如何了?”

    李先生领齐王之命,为赵之曜诊脉,片刻后,神色略微舒缓,道:“赵先生只是乱了些经脉,休息片刻会好的。”

    赵之曜轻抬眼皮,看清周围人后,忽然问了一下:“郡主呢?郡主在哪?”

    我赶紧出现在他眼前,拍了拍他的双手,赵之曜霎时激动万分,一手紧紧抓住我的手掌,喊道:“郡主……你老老实实告诉我,昨晚你服用那药后情况如何?”

    众人冷冷看着我,只等我回答,尤其是齐王那吃人的血眼,我目光缩了回来,缓缓道:“早上喉咙有些疼痛,但现在……似乎好多了。”

    我抚平气息,真的比做噩梦的舒缓很多,稍微一用力就能咳出痰来。

    “那太好了!快!小朋友们,将我箩筐里的草参拿出来捣,这病很快就能治的了!”

    赵之曜高兴得握住我的手,道:“那草参能救人命啊!回洲的百姓有救了!”

    我干笑着缓缓抽回手,赵之曜这一时激动也会忘了礼数之分,昨天见他还是彬彬有礼的君子呢。

    只是我不知道,门口边站着的云暮极,冷冷地将这一幕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第七十二章

    后房传来的捣药声吵得很难让人睡着,不过为了一方百姓,忍一时也是无妨,我吹灭烛火,将医书放回原位,便在床上躺了下来,眼睛望着房顶,一些悲伤的事又浮上心头,总是这样,每次闲暇下来就会想东想西。

    窗外被人敲响,一只手放下一个东西后便抽身离去,黑暗中我看得不清楚,只好重新点上烛火,摸索着这大概是一个酒壶,还有浓烈的烧酒气息。

    我不爱喝酒,又是谁放酒在这?

    反正外面有侍卫把守,我倒不怕了,掀起窗盖,四下里看没发现有何异常,但当往头顶上看,着实把我吓了一跳,我捂着我的心肝啊。

    云暮极垂下一袭长发,苍白的容颜有点像地狱里爬来的恶鬼,尤其是对着我那瘆人的一笑,总是能不同程度地挑战我恐惧的极限。

    我低声喊道:“死母鸡,你给我酒做甚?”

    云暮极若无其事地看了我一眼,突然就笑了,我只觉得一阵恶心,将窗户盖下。

    还没喘口气,安人竟来了,在外敲着门说道:“郡主,出来吧,有人要见你。”

    我拉开门缝子,露出一双眼睛,见安人烦躁的神色,有些尴尬道:“何人要见我?”

    “哼,你的老相好!以后这种好事就不要叫我,半夜看桃花,是想虐死我吗?”

    我推开房门,不解道:“没让你虐死自己呀?”

    很快,安人将一切悲愤化为动力,拉着我一阵轻功跳上房顶,而等着我的正是云暮极。

    “多谢这位小哥。”

    安人冷哼的一声,头别过去,只道:“有何事快点说,要不是王爷心有余而力不足,还轮不到你做主!”

    安人退去后,房顶上只剩我与云暮极两人,气氛逐渐变得凝固,云暮极一股酒劲风起,一下就又喝完一瓶。

    见状,我冷冷道:“你喝那么多酒做甚?”

    云暮极又喝了一大瓶,有些醉意朦胧,竟想往我身上靠去,我赶紧抽了身,他一头就栽到瓦片上,也看不见他感觉到痛觉,抬头望了我一眼,悠悠道:“很多人问我孤独否?我只道是与酒为伴,洒脱而肆意的一生,岂不快哉?”

    “你赶紧喝,最好喝多点,喝到酒中毒,到时候想活到长命百岁都难!”

    我一吐为之快乐,巴不得此人赶紧死,之前这人还说会早些离去,结果还一路跟过来,我都烦死了,做噩梦都能见到他。

    “郡主,喝一小口?”

    云暮极拿他刚喝过的酒瓶,递到我跟前,我捂着鼻子,后退一步,只道不喜欢酒气,其实哪只是酒气,包括他沾上的口水味,我照样觉很恶心。

    云暮极见我喝酒不成,有些失落地收回酒瓶,转而换一个话题来说:“郡主想不想知道宁王府最近动向如何?”

    云暮极摇晃着酒瓶,喝得满脸通红的他笑看着我,仿佛一切都了然指掌,这侧颜倒是很英俊帅气,只不过人美心不美,我缓缓回过神来,道:“是要换条件吧?”

    “郡主真是愈发了解我了,看来我的眼光真不错。”

    “你……你少废话,直接说吧!”

    云暮极换了一个较为舒服的姿势,任凭长发衣袖唯美随风而去,一时间似乎连风都柔化,连星辰都却步,他单手撑着额间,道:“郡主有疾在身,我请你只喝一小口,喝完我再告知你。”

    我并不着急去接云暮极的酒壶,我还是那样警惕,这酒水里可能下药了。

    “唉,郡主还是老样子,你当真不信我?”

    我一脸坚决,冷冷回道:“还真信不过!”

    云暮极忽然站起身,舒缓筋骨,缓缓向我走来,我后退一步险踩到光滑的瓦片,又看向眼前这人,每一步都走得稳而不乱,这下到底让我乱了方寸。

    一阵冷风掠过耳畔,云暮极已将我抱紧,一手握着酒壶,逐渐贴近我嘴边,男人嘴边残留的气息被我一口含了进去。

    当真是没脸见人……

第七十三章

    “我呸!”

    我吐了口酒水,但大部分已经滑入口中,流进胃里,激起多层翻滚。

    云暮极轻轻抚摸我嘴角流下来的酒水,又在他舌尖上舔了一口,好似回味无穷,对此甚为满意:“郡主,甜吗?”

    “甜你个鬼头!”

    无奈这人紧紧抱着,我只得头往一边呕,这一逼差点把肚子里刚消化完的晚饭都弄出来,我缓口气,又是一阵浑身难受,盯着眼前这人,自觉从头到尾都发着难闻的恶臭,体液是臭的,连话都是臭,还不知廉耻地净做些恶心的挑衅,是觉得引以为荣呢?还是不知廉耻?反正就是不懂廉耻。

    偏偏这男人又是极其温柔,将我重重拉入他怀中,一起坐在屋顶瓦房上,原本被乌云遮盖的月光也亮了出来,繁星点点多得数不胜数,小的时候常听母妃说,人死后会变成天上的一颗星星,注视着人间的亲人,母妃或许是天上的一颗,她一定能看到我,也一定能看到父王。

    云暮极温柔地抚摸我的长发,问道:“郡主是想家了?”

    “关你屁事!”

    云暮极又往我这拉紧了些,彼此间的距离,让我无所适从,我推了他一下,反倒遭惹他的变本加厉,他靠近在我的颈旁,闻着我的气息,说道:“郡主,大家闺秀说些粗言秽语当心以后嫁不出去,我也会不喜欢的。”

    我不语,也不想理他,呆头看着满天星空,希望哪一个星星能给我一个方向找到父王,哪怕是一点微弱的提示也好啊,茫茫人海,叫我何处去寻。

    “宁王府上的那位不简单啊,郡主是从何时认得此人?”

    云暮极将喝完的酒壶放在瓦片上,七七八八堆了十几壶都有,可惜都喝完了,身边又没酒,找我聊天排忧解难。

    我冷眼看他,夜风潇洒,那诡异的笑容如同绽放的幽冥花,哪里都散发出邪魅之气。

    “你是说纪炎月?哼,我干嘛告诉你?”

    云暮极一笑了然:“就你不说也可以,但待会我弄疼了你,可别哭了哦。”

    “虎狼之词!”

    云暮极忍俊不禁,单手掩面也难掩笑意,道:“我说的不是这个,郡主想些什么呢?”

    我捂着脸,不知道该如何说话,说来还是挺担心这么多天过去宁王府的情况,纪炎月说过先在王府住几天,再出去找工,那只傀儡锁在母妃的房内不知有无闹出大动静。

    我鼓起勇气,怔怔地看向云暮极,道:“酒我喝了,你该说说王府的情况。”

    “郡主方才还不情不愿呢。”

    “少废话,你说还是不说啊?”

    云暮极重新整理好衣裳,勾出手指让我凑近听,我即便不太情愿,也只好小心翼翼地挪动身子过去,男人的气息在我耳旁染出一抹红晕,他缓缓道:“那小子真有些本事,先是杀了那只傀儡,再是躲过太子暗卫的追杀,既如此,郡主还真把他当成朋友看待?只怕你也是他手里的棋子,亦或者是他幕后之人的棋子。”

    我惊得目瞪口呆,脑海中回忆起无数片段,第一次见纪炎月的时候是来王府打工,但说是打工其实经常不见人影,有时只是偶尔见他,倒是能帮我和母妃不少忙,由此说来,此人的身份有待考究。

    “郡主心中有数便好,即便你不说,我仍会派人去查那幕后之人,那人行事诡谲隐秘,既能躲过众多贵侯眼皮底下,又能全身而退,我倒有几分兴趣想见见此人。”

    我抱着脑袋,还真不想怀疑纪炎月,他的性情我有目共睹,只是现在发觉他藏得如此之深,还真有点毛骨悚然。

    有可能是云暮极撒谎,我冷冷问他:“你说的都是真的?”

    云暮极笑然,留给我一个空洞的回答:“信与不信,全凭郡主。”

第七十四章

    赵之曜顶着发黑的眼圈,却异常精神,把中药端到我面前,瞧了瞧我的脸色后,说道:“郡主,今天可好些了?”

    我轻笑又咳了几声,倒让赵子曜皱眉:“是……复发了吗?”

    我笑着说道:“这倒不是,反而是赵先生,自从那天上山打老虎下来,整个人就容光焕发了般,说说看,你那天都经历了什么?”

    “唉,别提了。”

    赵之曜随手捞了把椅子坐下,犹如对我讲了个故事:“那草参长在阳光充裕之处,又需有阴林遮蔽,好巧不巧,旁边就蹲着几个老虎洞,老虎崽遇见我,以为是不怀好意,连连发出叫声,将母虎引了过来……”

    赵之耀摇头叹息,似乎不想说下去了,不过想想既然捡回一条命,也可以在这人世间吹嘘一辈子,便接着道:“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即将命丧虎口之时,一人御剑飞行而出,将老虎狠狠地打在地上,将里面的虎牙一根一根掰了下来……看得我尤为惊呼,这世间竟有如此能人!”

    我哈哈大笑,仿佛我成了那打老虎之人,听得尤为过瘾。

    “我当时吓破了胆,靠在一棵树上,一时也未回过神来,那人就把老虎打死了,问我有无事否,见我平安,他便去老虎洞里抓了几只老虎崽,不必言谢地领了下山……”

    我兴致来了,问他:“有无问那人姓甚名谁?”

    赵之曜唔了半天,突然想到:“对了,那人看着傻憨憨的,是叫……阿闻来着?对,就是阿闻!”

    这名字听着有些耳熟,可我又想不起来何时听过,赵之曜说那人长得牛高马壮的,更是干掉几只猛兽都不在话下,他沿路走回乡下时还看到一具野熊的尸体,看起撕裂程度说不定也是被打死的。

    “郡主这些日子饮食注意尤为清淡,少喝些酒,多喝些茶水。”

    想起昨天喝的那酒,我咽了一抹口水,赵之曜看出了异样,忙问我:“郡主喝酒了?”

    “没有,没有,但……一小口不影响吧?”

    赵之曜面色微沉,道:“一点也不要喝最好,现在是中药在里头攻坚克难的关键时机,若是出了任何差错,岂不半途而废?”

    我推着他赶紧出去,连忙说道:“好啦好啦,赵先生快去忙吧,我会注意的。”

    关紧房门后,我顿时松了一口气,还不是昨晚那云暮极强行喂我一口,我到现在还觉得喉咙有一丁点不舒服,我也不想前功尽弃啊。

    闲来无事,我又一次撩开窗往外开,病人源源不断地送来,只怕医馆也招架不住,门口还坐着一些似乎命垂危矣的人,有人不小心踢着他们也不动,很快又有一个被推了出来,脖子上挂着一个黑牌,不知这是何意。

    几个僧人不知从哪处出来,手动佛珠,口念佛经,拿着木鱼敲打,紧接着跪在那些挂着黑牌子的人身旁。

    “郡主很得闲啊?”

    安人在旁边走过来,随手就要关起窗户,我赶忙制止,说道:“哎?我就看一会怎么了?”

    “八卦。”

    一来二去我还真跟他较劲了,欺负我力气小是吧?那我就用腿,总之就能把窗盖给顶上。

    “好了好了,别闹了,我问你,外面的情况怎样了?”

    安人这翻白眼的动作倒是娴熟了很多,冷冷道:“郡主就不能换句话吗?”

    我顿了顿,把想好了跟他说:“外头这病遏制住了吗?漠漠,夜子悠,昭和公主……额,还有齐王……”

    “都!挺!好!”

第七十五章

    “哎,你别关窗啊,怎么好的你跟我说!”

    安人一副气得直咬牙的模样,竟然敢凶我:“那就没事的了!你瞎嚷嚷做什么?无事就不要添乱,我看你是没受过江湖的毒打!”

    窗口砰的一声紧紧关上,还好我缩手回去,要不然把我手指都夹断了,我冲着外面那人气汹汹:“问一下而已,至于凶成这样吗?”

    我回头把中药喝了,似乎想要发泄一下,一股脑儿全都喝了进去,连渣都不剩。

    “咳咳,郡主,过来听一下。”

    哎呀,刚才是谁说我八卦来着,谁说我添乱来着,这么快就舔回来了,我还有些无所适从呢,并不着急,先悠闲地在床上躺一会儿。

    安人在外头有些急了,狂敲着窗,这窗纸差点被他捅破了,我这怕弄坏了物件赵之矅要赖在我头上,事先说好啊,是这个守卫碰乱的,我提起窗盖,颇有一番盛气凌人的架势。

    安人轻咳几声,缓缓道:“郡主,与你一同前来的世子……怕是不好了。”

    我心猛然的一惊,即便我不喜夜子悠,但倒不是真心看着他死,我急了,问他:“赵先生不是有新的药吗?你们给他送过去了没有?”

    安人脸色有些伤感,似乎在同情这个年轻的小生命,忧道:“送过去了,但还是不见好,恐怕……只好听天由命了。”

    “不会吧?赵先生有无亲自去看看?”

    安人神色颇为暗淡:“这……倒没有,这里早已忙不过来,赵先生又哪有空顾及其他?”

    我想了想,人质人名在手,各方都是信守承诺,期间若是出了差错,让原本水火不容的关系更为紧张,只怕最后很难收场,要知道,四国条约在前,只要一国出事,其他三国皆有权带兵出征,美其名曰维护四海和平,实则是插手他国政事,真面临三国围剿,后果可想而知,而此时压力最大的是齐王,他应该比我更为清楚,不会眼睁睁看着夜子悠死去,还是他另有打算?

    齐王很精明,他手上汇聚四国顶尖名医,有传言说他是为了对付西秦的毒门世家才四下招揽名医,不过齐王的眼光不会那么狭隘,要放眼就放眼全局四海,定位更高的谋略。

    这个安人,也可能心口不一,亦或者是想探我的风口,齐王身边的老探子,姜的抵不过老的辣。

    ……

    此时此刻,后房闹得并不安宁,名医们守在郡主身旁,都束手无策,赵之曜大气不敢喘一声,齐王看出他一丝异样,语气不明道:“赵先生,世间皆传你举家医术了得,为何此刻站着不动了?”

    赵之曜嘴唇有些发抖,可能已经想到了什么,但又不敢说出,李先生拉着他的袖子,点头提醒,他深知齐王耐心有限,片刻后鼓足了勇气说道:“回……回王爷,不是我等医术不济,而是此病颇为古怪,与一般瘟疫之症不同……”

    赵之曜一时哑口,李先生看着这位多年同窗老友,心里恨得很是不争气,又推了他一下,他吞吞吐吐又说道:“回……回王爷,此症……可能……可能是……王爷恕罪啊!”

    一众名医皆跪了下来,磕头求饶。

    齐王的血瞳忽明忽暗,可能是心中早有定数,看着一众吓得要命的名医,他语气缓了下来:“诸位请起,本王又何尝猜不到,只是一时心急如焚,不知该如何是好。”

    赵之曜是松气最大声的那个,倒也引来齐王的留意,更是亲自将他扶起来,语意不明道:“这些日子烦请赵先生照看好公主,来日本王毕当答谢,其余的都散了吧。”

    一众名医退去后,留下齐王和赵之曜两人,两人各自心领神会,只等着齐王发话。

    “宫里那边本王已部署好,你只需好生照看昭和便可,其余的不要多问。”

    赵之曜双膝跪下,只道:“微臣领命。”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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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交加,雷电交闪,从小到大我最怕的不是雷声,也不是经常找我麻烦的魏王,是人心,是不敢揣测的人心。
我从未想过有朝一日飞升九五,皆是被人心逼迫,一路走来的这些年,好似都不曾发生过,我尤其记得那些曾经的名字,夜煌义,夜重渊,司九诚,顾北邵,云暮极,纪炎月,罗卜,赵之耀……可叹世人只知他们皆是王侯英杰,枭雄翘楚,又频频斤斤计较那些平凡琐事,让功绩成就沦为史书编写,恰逢有人提议重编他国国策,还原真正的历史,还原那段岁月荣光,我当时就在想,若是重来一次,大家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结局或许不一样了。
只可惜历史从来都是由胜利者书写。问及四海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问及四海,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问及四海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