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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及四海全文阅读

作者:天冬暗算雨齐     问及四海txt下载     问及四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百八十六章

    这房间也太暗了,怎么不点灯?

    这床板也太软了,怎么感觉像飘起来?

    我的手怎么了?怎么会有多道血痕?

    掀开床单被,我跌了个踉跄,忍着额头一阵眩晕感,待眼前的黑幕消失,映入眼帘却是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联想到深海万里,这是在海里吗?还是自己已经死去变成海底的孤魂?

    太奇怪了……

    我使劲掐皮肉,愣是把我痛得认清现实,还真不是做梦,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湿的,但却能感觉海水在周围流动,用手一拂,便能泼开些水波形。

    虚虚实实,我到底是死,还是没死?

    “郡主醒了,随我进来,外面的海景对你来说很陌生,过久便会适应的。”

    一角白衣玉边花纹的袖裳,从门边露了出来,男子徐步而至,原来殿内还有其他人,我顿时心生警惕:“敢问阁下是何许人也?”

    “奉贤,城主身边右护法,暂代照料郡主之责。”

    奉贤语慢沉重,对他来说只是一个职责,并未投入情感,还真是和凤惊羽一样,醉心武学,痴迷武道。

    “手给我。”

    我一惊一乍,他面色略微窘迫,皱眉,道:“你体内留存有长年未解之蛊毒,三日前你用药后并未见发作之症,但亦不可掉以轻心。解毒不能求速,往后岁月漫长,还请有所准备。”

    “我中的是什么毒?听你的意思,要有漫长的时间去解这毒?”

    奉贤不答,要我把手给他把脉。

    “是情蛊,暂时不知是哪一类情蛊,此蛊种后深隐血丛,一般难以察觉,郡主近期都在做些什么?可有同房?”

    我脸红的快冒烟,急忙摇头辩解:“没有的事!那家伙骗我的!妩唤都验过了,根本没有……”

    奉贤则是一脸狐疑:“是吗?我们问过云暮极。”

    我的心情随之一落千丈,好人不问却问他,且听他乱胡扯,奉贤收回目光,眼底有些阴沉:“确实没有同房。”

    “……”

    “你们虽未同房,但却行同房之隙,寻周公之礼,难免会影响血内情蛊的生长,产生一定的催情效果。”

    我面色难看,咬牙说道:“没有办法解毒吗?”

    果然这人还是信不过,别以为他自愿浪费三十年寿命救我一双眼,我就能原谅他害死我母妃,他尚且有命活得好好的,可我母妃再也回不来了。

    “是他强迫我,我想自杀了好几回了,但迫于现实压力,我必须活着。”

    奉贤抬眸与我视线一撞,他的瞳孔黑得如浓浓墨水,又像是黑潭里的死水。

    “长老,我有事想问你。”

    奉贤抿上一口茶,淡淡开口:“讲。”

    “这几天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位老仙人向我指路,说是父王被困在东海傲来国,可有真事?”

    奉贤猛的握紧茶杯,捏成个粉碎,久久回神,才道:“失态了,此事要等外出探查的人回来才能知晓。”

    “东海傲来国?是孙悟空的家吗?”

    奉贤轻笑一声,从胸前的衣襟取出手帕,擦干手上的血迹,道:“话本不要看太多。”

    “啊?那是真是假?话说鬼魂我也见过,神仙也见过,那孙悟空是不是也……”

    奉贤突然起身,打断了我将要说出的话,离我不到一个手掌的距离,他的威压是很强大,与生俱来的气场更是无人能比,像极了一团黑云终日盖在头顶,压得我大气不敢一喘。

    “你去了便知。”

第五百八十七章

    别当我傻啊,奉贤根本不相信我说的话,或许在看一个诡辩之徒如何为自己找理由,不只是他这样想,我有时也会这样想,人心之复杂,岂非一朝一夕就能看懂?

    临行前,特意交代这些天,药宗会频繁派弟子前来把脉,若无十分要紧之事,否则不能出户,以免影响到药效发挥。

    这毒是否能解还不好说,现在只能勉强抑制毒性。

    “他们在哪?”

    奉贤没有理会我,越走越远,消失在海的尽头中,独有一番形影相吊的意境。

    云暮极他们又不知下落,上哪去找他们?难道还要等到毒性已解,才能出户吗?

    我愣是站在原地自言自语唠叨了半天,等到饥饿感来袭,一个小人儿端着饭食进了门。

    “郡主,城主交代过,务必让我看着郡主吃完。”

    我眯着眼睛,盯着他手里尚能可口的饭菜,仔细考量:“城主是不是多虑了?”

    小人儿笑道:“非也,饭食无误,居心可测,应该是郡主多虑才对。”

    “谅我不懂城主之意。”

    小人儿摆手称请,道:“王爷将郡主托付给城主,城主必不负王爷重托,这些饭食皆是城主精心准备,混合郡主的胃口。郡主不吃,便是负了城主一番好意。”

    我拿起筷子,往碗里夹了块肥肉,浅尝一口,初尝的口感还可以,随即乐得津津有味,狼吞虎咽起来,真是好久都没吃过这等山珍海味了。

    小人儿见我吃得起劲,也不再打扰,等着我吃完,边收拾,边听我开口道:“惊羽大人是在这里吗?”

    小人儿一听稍有些激动,握着碗筷的手不由得颤抖,声音断断续续:“这……长老亲自交代过,我只是做好自己的本分,其他的事一概不知,郡主要问……便问长老好了。”

    又是一无所获,兜兜转转回到了原地,我哭丧着脸,两手撑着脸颊,趴在桌上:“你们什么都不愿告诉我,真怕突然间一激动,体内毒素乱窜,有一天会毁了我的心脉……”

    “郡主别担心,那蛊毒长老研究过了,说致命也不致命,就是有点费时间,长期和它处着也不会出什么事……哎呀,话说多了,郡主若无其他事,我先退下了!”

    “唉……你等等!”

    小人儿跑远了,像躲瘟神一样,可怜我这孤芳自赏,还把人吓成这样。

    ……

    三天后,城主竟破天荒地不顾长老反对,允我出门。

    第一次看这已经陷落的东海龙宫,一时觉得惆怅,一时觉得迷茫,原本富丽堂皇的宫殿成了青铜礼衰,锈迹斑斓。

    话本里的世界居然真的存在,古人诚不欺我也。

    “咳咳,郡主,那不是龙宫,是东海的旧城址,三百年前因一次海啸爆发而被吞没于海底。早些年,城主派人来打理过,打算拆除些废铁建造新的宫室,但由于那些废铁常年被海水酸盐浸泡,现已无大多用处,此事便不了了之了。”

    小人儿讲了一大堆,异常兴奋,差点忘了他是来干正事的,怪觉得不好意思:“郡主,惊羽大人就在前面。”

    走几步却被他拉住,小人儿似有怯意,低声说道:“他最近脾气不太好,郡主可千万别提那些令他不开心的事宜。”

    我淡然应之:“你好像知道哪些是令他不开心的事。”

    小人儿吓了一跳,赶紧摇头:“我……想来郡主最清楚不过了。”

    我揪住他的衣领,眼神是你懂的,他缩了缩脖子,听我道:“别急着走啊,有很多很多事要请教你……”

第五百八十八章

    除了凤惊羽以外,还有一个身影,我躲在小花园之后,虽然不喜欢干这偷听见不得光的事,但老架不住内心的好奇,尤其前脚快迈进来,却即刻意识到冒昧打扰也不妥。

    “惊羽,娘做这么多,是为你好。你自己也是老大不小的人了,应该知道奉贤向城主举推你接下此任务是不安好心。你倒好,自以为突破六重境便无人可挡,只身奔赴扬州差点被那几股势力算计,还招惹到云暮极那等睚眦必报的小人……你说,你今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凤惊羽不回话,一个人若是觉得难言之隐,开口便说不出话,但他生来不善言辞,有着先天的劣势在,旁人看着多少与百口莫辩沾边。

    女人蹉跎了半辈子,对儿子谈不上据理力争,哪怕儿子无话可说。

    她是最承受不住煎熬,日夜担忧,想东想西,生怕儿子一时想不开,做出出格的事出来。

    “娘永远不会害你,娘只是担心你被人唆使……”

    小人儿并未走远,见我一脸阴沉地从小花园后走出,下意识的想要逃跑,不料被我提剑斩断退路,他强颜欢笑,小小的眼睛时刻掂量逃跑计划:“郡主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我想娘了。”

    我坐到一块石头上,抬头仰望深海暗流,不见光的地底是禁锢不得永生的灵魂,巨鲸掠入眼帘,那传说中只藏于海中的王,今日得一见,果真美妙绝伦。

    “这鲸几年前就来过,带着她的孩子来此处觅食。不过她选的时机不是很好,那年海里飘来一股未知的毒藻,她孩子误吃带有毒藻的海蛘,没过多久就死了,她这次很可能是来悼念自己的孩子。”

    我蜷缩着身子,手心都在冒汗,不知是否太紧张,小人儿说的话没仔细听,突兀地转了个话题:“真是奇怪,城主是东海城的主,怎么会真成了海里的主?”

    小人儿吞吞吐吐,不敢看我脸上的神色:“一月前,主城被一个龙族很厉害的家伙占领了,城主和其他大人有伤在身,又接连几次中了敌军的埋伏圈,实在身心俱疲,为保剩下人的性命,便和几位宗主商议,退居旧城址,以代来日养精蓄锐,再发兵攻城……郡主可能觉得这事新鲜,但对于我们来说,如同家常便饭。”

    我若有所思:“你说那个龙族厉害的家伙,是仙藤吗?”

    小人儿一听就面色惶恐,看来他知道的也不少:“这……我就不懂了。我还有其他事要做,郡主别揪着我不放,快看!惊羽大人出来了!”

    “哪里?”

    等反应过来,为时已晚,那家伙一溜烟似的早跑远了。

    我一拍脑门,会心一笑,所幸此行没有白费,收到的消息还真不少,但笑得飞起的同时,却丝毫察觉不到有人在靠近,以至于肩膀被拍,吓得灵魂出窍。

    “惊羽!好……好巧!”

    说谎我是最不会了,被人看穿真尴尬。

    凤惊羽的异瞳如一波温柔的秋水,荡漾我潜伏多久的倾慕之意,我懵懵懂懂地想了一会儿,这才把话说出:“你不怪我偷听?”

    “不怪。”

    我哑然失笑:“当我是自家人?不怕多一张嘴说出去?”

    “……”

    凤惊羽沉默,凝视我的双眼,我也在看他,越看越没勇气,便又说:“我不会说出去的……”

    凤惊羽总算是笑了,从后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水果递给我。

    “这不是在海里吗?这些水果食物是怎么保存的?”

    “假的……”

    凤惊羽说的是上方流动的海水,让我强行理解,还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你是说这旧城址上方的海是假的?”

    这简直异想天开,前面小人儿不是说三百年前,这座旧城被海水淹没了吗?

    还记得那小怪物在打斗中,曾拉着我惊恐万分地指向海面,似乎是见到极为可怕的东西,而根据那天的方向,好像就是这片海域,难道……

第五百八十九章

    躲过道道防守,掠过层层把关,凤惊羽打了一身漂亮的轻功,带着我落入牢狱的外围,借此处茂盛的树木遮挡,趁着守卫并未发现我们,我低声问道:“他们就在里面?”

    凤惊羽点了点头,大手按住我的头往下一蹲,刚好有个守卫急匆匆往这经过。

    我推开他的手,理了理有些乱糟糟的发丝:“看这戒备森严的程度,似乎是关押重犯的地方,他们该不会在里面都受了刑吧?城主关押的理由是什么?”

    “妩唤先前盗了城主挚爱之物,理应受罚,念在其及时物归原主,所受的刑可减。”

    小人儿弯着腰,扒拉草丛堆,步步爬过来,蹲在我身后突然发话:“郡主身边负责情报的侍卫虽然脑子不灵光,但忠心可鉴,他身上那几封与东越皇廷来往的书信,也交由奉贤长老保管,其本人也被带去问话。我听说郡主对此事很上心,长老曾派人过去与扬州接应,如今城主准你出户,你可去问长老打探到的消息。”

    小人儿说着说着,声音渐少,见我不怀好意地瞪着他,他心里咯噔了几下:“额……至于云氏一党羽,则交由城主亲自审问。”

    小人儿一番话传达完毕,颇为自得,换个舒服的姿势继续蹲在地上,朝凤惊羽瞄了一眼:“进牢房探视就免了吧,此处归奉贤长老管属,要是被他知道你逾矩,你以后别想有好日子过了,你娘总归没说错。”

    凤惊羽面露失落之感,声音骤然低了下去,温和的目光平静地落在我身上,我浅笑道:“不想给你添麻烦,我们就不进去了,直接面见城主吧。”

    “郡主,你真要亲自面见城主?城主这家伙行踪不定,很多人来见他未必能找得到他。”

    我盯着这小人儿打趣道:“呵,你一个帮城主办事,哪来这么多话?”

    小人儿笑容变僵,悻悻然道:“这不说少了你嫌弃,说多了你又嫌弃,郡主好生为难我。”

    转念一想,小人儿又反问道:“郡主打算和城主说什么?”

    “这……”

    小人儿神色不自然,笑道:“看来郡主还没想好,那便等你想好了再见城主吧。”

    “你这语气,和初来时简直判若两人。”

    小人儿对我的猜疑不以为然,边走边不在乎:“郡主,你有时跟你父王很像,有时又不像。城主呢,今日是见不到了,你改日再来吧。”

    见他一副敷衍的态度,我有些生气:“说不定城主就在此,还是说你就是城主。这一路大摇大摆竟无人发现,可是牢狱重地,若非您亲口授意,还要蒙骗我到何时?”

    小人儿扬起嘴角,侧目而视,却一口咬定:“我说了,城主今日不见客。”

    “城主!”

    凤惊羽这一声叫唤,直戳琊鸾的肺热,体内流淌相同的温热血脉,彼此间心意相通。

    “得了,不知郡主有何要求?”

    “不敢,霁白万分感激城主恩情。但一想从此今后便要旅居东海,霁白会些功夫,亦会干活,想在此实现自己的心愿,还请城主指点迷津。”

    琊鸾占据小人之身,却威气十足,霸气侧漏,转身看我:“你想要实现什么心愿?”

    “开……一间酒楼。”

    琊鸾惊讶:“只是一间?”

    我笑答:“也有吞并四海八荒的野心。”

    “东海危机没个两年三载能解决,你想这些也太早了,倒是我这最近老缺人手,郡主愿不愿意到门堂整理门令?”

    有些事话到嘴边说不出,凤惊羽冲我一笑,让我放心大胆去做,既然他如此期望我能担任此次工作,那我有何理由去拒绝:“愿意,请城主不吝赐教。”

    琊鸾笑得很是满意:“那就好,既然说到你的心愿,你找云暮极,他最了解东海的商景,不是更合适吗?”

第五百九十章

    清风堂原是古时仙门管理门令之地,其中门令有两用,一为武,二为精。

    任务完成后会有相应的奖赏,如金钱、毛皮、武器、精气等,皆为门派子弟历练所需,外加下山历练收获成效,久之日积月累,辅弟子修成正道。

    后来百年沧桑过去,曾经的仙门已被山峦河川改换成新面目,成了东海城的后山城,平常给流落的山民居住,偶尔会有仙长经过此处,赋诗一首,算是留个念想,告诉仙灵,后世子弟争气了。

    这石墙上刻着年久的仙规,字迹已然认不得了,昔日历历在目,往事却已成风,所谓后浪推前浪,现在的人不向前看,还指望过去能帮到自己?

    我望着石墙,苦笑道:“若你不提醒我,我恐怕就把‘不识字’这三个字说出来了。”

    转念一想,这何尝不是个历练的机会,虽然我识字不多,但也不是那么不自信,尤其做工的契约,我可是把套路摸爬滚打得通透。

    “城主让我整理门令,还有几担卷宗……惊羽,这些字怎么都是西秦文?”

    我随手在桌案上拾起一张令条来看,边角被熏上烟火的香炉碰着,赶紧吹干烧起的火焰。

    凤惊羽取来怪石屏风,先是拍走屏风上的灰尘,后示意我坐椅上,不必站着整理门令。

    “云暮极说过,东海有将近一半是他家的产业,名下为西秦摄政王所有,但是近几年,摄政王在东海的名声渐弱,可能与他不常插手商道有关,也有传言他不善经商,每次东海出事,皆是交由在东海的亲信来办。”

    “这次是云暮极主动请命,前去调查名下三十三艘商船无故失踪一事,这里面涉及诸多金银珠宝交易,是为东南岛国交易交好之物,平白无故消失了,事在人为。”

    我仰躺在椅上,看着手里这份田契,西秦方欲征用虎难村田地来建造市舶司,东越朝廷也派官员来介入此事,但此事最终也没个着落,说不清道不楚的,还多发讼案。

    “这事因碍于海上灾事频发,沿海征地有限,云暮极一时拿不到巨款拨通,只好暂时作罢。至于设立市舶司,这官府是我朝开设,每年出海贸易得到的钱本是归朝廷所有,哪有肥水流外人田的道理?”

    我边说的同时,凤惊羽已经用纸张画好门令整理的范畴,重要的放在朱砂字条下,次要的放在墨石字条下,最后剩下那些无关紧要的,让我有些纠结,都先交给凤惊羽来分。

    这些门令少说数万,多则百万,都是这些年积累却无人管,连我都要吐槽城主一番,就算是被朝廷官员打压,也不至于连管都不愿管吧,每年讼案这么多,这让老百姓怎么过日子?

    “城主……应该是上一任城主,他就不管管这些事吗?还是在他眼里,这样芝麻绿豆大小的事无需他过目?”

    贪官污吏、怠政之徒,和平年代最易滋生这些苍蝇,朝廷却放任不管,奸佞当道,助纣为虐,致百姓于水深火热中。

    本就一贫如洗的日子雪上加霜,饿死的,病死的,暴晒街头,不计其数。

    我翻看了其他门令,不由一惊,关乎西秦的令条就不下千数,既然摄政王不管,云暮极想要独吞众多商产,也不是不可能。

    凤惊羽将卷宗递给我,仔细看了一下,事关西秦总记二十万七千八百九十二桩,其中特地重笔写明,朝廷同意盖章,将两大商海世家的股权分予西秦摄政王六子,也就是云暮极,要说这两大世家也是倒霉,晋王生前一次到过东海,那时这两大世家在琉球赚得盆满钵满,他便动了歪心思,既下赌注又入股,结果踩了狗屎运赚了一笔。

    晋王死后,太子收归他旗下势力,心想东海是父王的地盘,便开始着手派人调查此事,这两大世家也很识时务者为俊杰,为求保命只好忍痛割爱。

    那这些股权又怎会落入云暮极手中?我心想着,前阵子在皇宫时,不是听说东海出了乱子,太子派兵前去镇压吗?约莫他是和云暮极谈妥了条件,才愿意给。

第五百九十一章

    “想不到郡主年纪轻轻,却会涉猎商道。”

    一道洪亮的女声从门外来,女子青衫裹胸,白肩云纱,体态丰满,甚是妖娆,脸上留下不少岁月的痕迹,倒不减风韵,朱唇轻启:“好侄儿,你这怕不是带来一位贵客这么简单啊!”

    原来这位是凤惊羽的姨母,看着体态婀娜多姿,礼节到位,只是嘴上不饶人,全然像个官宦世家的小姐。

    女子轻咳几声,目光飘向凤惊羽,一捂嘴笑道:“苏齐两家世代以经商闻名,除开代表我朝出海造访各国外,亦是控制整个东海经济命脉。东海也有称是东越的门户,那东瀛扶桑想打,也得问我们东海子民让不让道!”

    念及往事,女子又一声惋惜:“换做十年前,以我两家商行的名义,大量向外商和百姓收购他们所有的货品,从中抽取利润。一来可帮外商和百姓清除他们的积压库存,二来这市场由我们掌控,防止有人囤积居奇,哄抬物价。原本相安无事,可你的好大伯一上台,就利用与你父王的私人恩怨,频频对东海下手,先是海军,再后来就是发兵,如果龙族未曾介入此事,恐怕你的好大伯是不会退兵!”

    我轻轻叹气:“他这是骑虎难下,谁知这东海局势竟急转直下,各方势力都想来分一杯羹。”

    女子凤眉生得好看,微挑带着愠色:“哦?方才听郡主讲起云阁下征地之事,似乎颇有见解,头头是道……你俩认识吗?”

    “姨母……”

    凤惊羽微微摇头,流露出厌烦之色,更是疲于他人的精明与算计。

    女子红唇勾起,水光涟漪,秋色见好:“惊羽,问鼎大会筹备在即,城主需要你回去主持,这破旧的门堂呆着浪费你的时间。你呀,多点去习武,别让奉贤那帮人小瞧了你!”

    女子语毕,我略微蹙眉,急忙辩解道:“阿姨,我想您误会了,大人同我在此整理门令,是城主的意思,让大人先带我熟悉日后门堂办公之事。至于您说的其他时间,我又不是非得绑着他……”

    女子听后忍俊不禁,真不知她的笑点从何而来,笑里藏刀,对我的敌意自进门来就从未减过:“郡主,既然来了东海,但愿你安心做个福人,享个富贵人生。也不要打其他主意,城主能容得下你,他人未必能容得下你。”

    女子福了福身子,捂着额头,精神有些欠安,看了一眼凤惊羽:“早些回去,你娘有事找你商量,别让她等久了。”

    她又说了些寒暄的话,道此地不适,便化作一道美人丽影,隐失于眼前,看得极为失真,我眨了眨眼睛,头一次见凭空消失的人。

    凤惊羽收起卷宗,语气冷淡,又很急:“不要再见他了!”

    “哎?你会说全句?”

    凤惊羽那表情像是憋了许久,不得不一吐为快,连我也被笑着,他面颊熏红,声音沉了下来:“我说……不要再见他了!”

    “你知道他在哪吗?”

    “不知道!”

    凤惊羽彻底气着了,隔些距离都能闻到冒着烟的味,我怕被他教训,只好先服软:“好好好,我不会去找他了!不过我要问你,你平常都这么不爱说话吗?”

    凤惊羽脸被气得通红,宛如红霞染到耳晕,赌气地将卷宗抽至身后:“这些我来看,你就别看了!”

    我由盼望转为失望,凤惊羽见我脸色变化之快,内心顿时激起惊涛骇浪:“没遇见你之前,我是不爱说话……”

    “为什么?”

    “因为……”

    凤惊羽两手拽紧后背的卷宗,指甲划过的脆响更令他的精神紧绷:“因为没喜欢过任何人,只有喜欢……才会敞开心扉……”

第五百九十二章

    这就头大了,我看自己也没什么魅力,顶多就是长得漂亮一点点。

    还希望自己投胎是个丑的,这样就不会被云暮极盯上了。

    时间仿佛过了许久,我决定先来个缓兵之计,别直面刀人家,于是抿了抿嘴,先咽下杯里的醋水:“虽然但是……你这个小骗子,这一路上骗了我们大家,这笔数怎么记?”

    凤惊羽被我这一转弯弄得有些迷糊,细想一下还真是骗了大家,嘴巴张了半响,正想着如何组织语言:“我请大家吃个饭……不,只请你一人,我有券……”

    我眼前一亮,撑着桌子凑到他面前,险些被光滑的衣料摔进他怀里:“是妩唤大师兄经营的那家店吗?哇哦!我馋了好久,可惜那券弄丢了,蜘蛛蟹肉估计吃不到了……”

    凤惊羽闷声不同,我还以为他中邪了,伸手触碰他额头,被他手挡躲退:“我也有那家店的券,等那边生意重开,就带你去……”

    “呵呵,想带偏我,没门!”

    我抓住他有些粗实的手,并非用女人勾魂的招数,而是让他别太拘谨,再退一步就撞到屏风了。

    “可是……我不是什么好人,也不配你喜欢,少时因招惹了云暮极,害死了很多亲人和朋友,这一世罪孽深重,唯有死后入地狱求他们谢罪,甚至都死不足惜……你亲近我,我怕你会像他们那样!所以……你要是不怕,就当我没说过……”

    我真想抽自己嘴巴子,夜霁白,你这个三心二意的女人,你这个一脚踏两船的女人,你是不是还要将错就错下去?

    这一刻,凤惊羽仿佛重燃希望,不再犹豫,将我拥入怀中,在额间落下属于他缠绵一吻:“我会护你长安,继续当你的小骗子,今后骗所有人也好,唯独不会骗你!”

    凤惊羽事后才知道自己有多么冲动,但凡事难收复,将错就错的又何止我一人。

    他伸手触碰我温热的脸颊,顺到耳后,绕至后脑勺,我既紧张又害怕,他该不会在这……

    敲门声毫无悬念地撞没了刚刚升起苗头的火花,门外传来阿姨的声音,像是看透我们之间的把戏,话中带着怒火:“惊羽,快回家里收拾收拾,你娘要带你去一趟宗门!”

    凤惊羽脸色一僵,无奈且好笑,脑子突然灵光一闪,火急火燎地附上我的唇,出一趟远门前不留下点礼物怎对得起人家?

    讽刺的是,吻戏还是云暮极手把手教我的,敢情这绿帽子他戴得响当当。

    多亏城主压制我体内情蛊的毒,让我不至于被迷得失心疯,只是这仅存的理智还能维持到何时?若真迈出那一步,连累的可是凤惊羽……

    “小骗子,你真不怕死啊?”

    凤惊羽心情大好,将我搂得更紧:“不怕,他要来取我的命就让他来!我又不是打不过他!”

    “他会炼毒,悄无声息杀人的那种哦。”

    凤惊羽抚上我的背,冷声道:“不用担心,我的血流淌凤凰金身,包治百病!”

    “哈哈哈,以前我曾指望齐王能治他一番,现在就指望你了!”

    聊得正起劲,我突然深感不适,剧烈咳嗽,推开凤惊羽,吐了一桌上都是血,门外传来阿姨呐喊:“惊羽,我们回去了……怎么回事?”

    阿姨瞧着里面的动静有些许不对劲,破门而入,只见我躺在凤惊羽怀里一动不动,接连吐了不少血,他的白袍也被鲜血染红了……

    “郡主!”

    凤惊羽像是丢魂失魄,抱起我像疯子一样窜了出去,不顾众人异样的眼光,闯入城主的霞万道,但迎面走来的是奉贤,就是不知城主是否在里面。

    奉贤淡淡扫了我一眼:“去我院子里,别脏了城主的居所。”

第五百九十三章

    深海无时日,第三炷香即将燃烧殆尽,人影与烛火摇曳,奉贤见凤惊羽仍困守床榻边,暗暗叹了一口气。

    “知道何为蛊吗?”

    奉贤握住凤惊羽的肩,眸光暗淡,语重心长道:“蛊是指将上百种毒物放在一起,让它们互相残杀,最后活下来的就是蛊。”

    奉贤深吸气,紧盯着凤惊羽,观这对异瞳生得美,如鲜艳的毒蛇的彩鳞:“而最毒的蛊叫情蛊,中蛊之人一想到自己心爱的人蛊就会啃噬她的心,让她心痛。只有见到心爱之人,疼痛才会停止。”

    “我不明白,你是想说下蛊的人,若得不到她,宁可毁掉?”

    凤惊羽说罢,再也耐不住急性子,他的姨母玉手一挥,身上忽地多出几条绸带,将他就地捆绑,拦住他的去路。

    “姨母……您告诉我,该怎么做?”

    凤惊羽半膝跪地,后背冒出许多汗,却仍在咬牙坚持,断开几条绸带,又有新的缠绕。

    他可不喜欢这种感觉,当初云暮极用拴天链轻而易举地将他拿下,像待宰的羔羊贴在墙上无能为力,枉为他武功盖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郡主被迫承受屈辱……

    “你无需做。因为,此蛊无解。”

    姨母的话冷寒若冰川,却也在训诫,俯身靠近凤惊羽,双手按住他的肩,轻声道:“她是属于云暮极的,不属于你!你以后别来找她了!”

    凤惊羽目光迷离地望着躺在床上虚弱无比的人,一时哑了语声,暗然自讽道:“我输了……我若早些见她,决不会让她像现在这样受苦。”

    他低头自语,眼里无光,他也算一介武神,何曾为过他人自降尊屈,姨母看着心疼,抚上他这些天被消瘦的脸:“你今日终于肯开口说话了,知道我和你娘等了多久吗?何必逢事都埋在心中?”

    奉贤一旁无言,取下扎在我手臂上的针炙,尖端发黑,已是不好的征兆,总归正事要紧,他小心收入袖中,缓缓开口道:“你们先回去,明日宗门会议,尽可能说服那些保守的宗主们,与仙藤一战势在必行,凤来使计损他一支精锐,趁其后援未到,龙宫内部中空,应尽快下手!”

    姨母神色暗了暗,拉着凤惊羽起身,道:“是。”

    “怎么说服他们?”

    凤惊羽面色微愠,抽手回袖,姨母听着也有些不悦,在他耳边低声提醒:“不如让奉贤也过去,那些老家伙碍于他的身份和排面,多少得给些面子。”

    凤惊羽心想也是,此次宗门大会若不成功说服那帮元老,不仅错失良机开不了战,还会因此反招各宗派小人吹毛求疵、打击猜疑。

    他扪心自问,姜的还是老的辣,本身能力有限,言语不通,又要被灭面子和威风,无论结果如何,最坏的结果莫过于他独自一人领受,而奉贤正好可以趁机独树一帜,拉踩他上位,届时城主接替之位则要另做考虑了。

    “右护法,恐怕你也要去一趟。”

    奉贤双手抱胸,无所畏惧:“哦?此话怎讲?左护法不必担心,宗门七派中,有三派与城主交好,剩下的那些宗主,向其晓之以理,想必他们会顾全大局,同意开战的。”

    姨母神色阴沉,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冷笑:“右护法,今时不同往日,自打退兵入海时起,七大门派就不乏有针对城主的褒贬之声。如今时隔一月,我等却不曾听闻各门派有何动静,事出反常必有妖,多一个人借此会议打听一下也好,何况那仙藤本就不好对付,若被他看出我们起了内讧,必会想方设法逐个击破。”

    奉贤笑了笑,起身经过二人,前脚刚迈出大门,忽听他沉声道来:“我去便是,到时别怪我抢了你小子的风头!”

    相传奉贤身怀“七窍玲珑之心”,留有七分坦率,三分城府,对人对己,一向如此。

    目送他远去的背影,连姨母也得承认:“枉费我一番嘴皮子功夫……”

第五百九十四章

    床头前,曼纱红帐暖,珠帘碎玉金,我剧烈咳出,手帕上的血像血蛊蜿蜒爬出,默默收起,丢弃于废物箩筐上,也不知何时箩筐上到处都沾上了血,尤为瘆人。

    凤惊羽取来新的手帕,抹了抹我嘴角,血迹还未擦干,便有一股腥臭在喉间翻滚,弄得整个人都不好了,冲他摆了摆手:“奉贤长老虽说的隐晦,但我心里清楚的很,终究是摆脱不了他咳咳……”

    凤惊羽将已经染成红血的手帕又弃于废物箩筐,满眼尽是不舍,双手紧握我发白的手,冷冰冰的,在一点一点失温,随着眼前出现的幻觉越发严重,我似是觉察到危险而吃力喊道:“找他来……我要见他!见云暮极!”

    凤惊羽合上双眼,长如雪绒的睫毛轻轻直打抖,红唇紧闭那难以言说的情愫,半响,终是难忍:“好,我带他来!你等着……”

    情蛊与情花毒,不过欲以己之力,强夺自然之造化。一言以蔽之,刻意而已。

    一根棍一寸长,二厢情二滋长。三拍肩三笑喜,四手牵四眼连。天会老人不老,一见迷心跟到老。

    施情蛊者拍女子肩膀时,心中默念咒语:一拍中邪,二拍着魔,三拍跟我走。

    情蛊实为密技,断不全术示人;外相点滴流露,博众望尊而已;天地人因足备,方可迷魂成事,亦如医者医人,未可尽信其能。

    ……

    血不止,泪不断,那只能拼命地流,留他个天昏地暗,如怨如慕,如泣如诉,外头想起一阵清音的笛声,宛如携带天降甘霖,洒落我空虚寂寞的心头。

    笛声悠悠远长,清脆与柔和相应,委婉与清凉并存,宛如天籁,怡人心脾。

    一阵心血来潮,急于远走,我心神向往,连拖病体,驰骋于一片未知的花丛中,分不清何方来,又将往何方去?

    流动的海水掀起我一绝仙衣,玉手光滑如白皙,拂上单薄的胸口,不经意间抬头仰望,恰似万尘星辉归来,若非有鱼儿游动,则分不清这是夜晚的天,还是海里的深渊?

    庞然大物如黑幕空降,遮挡海里发光的鱼,我口中喃喃,这是上次见到的那只鲸,似乎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一只化身孤岛的鲸鱼,遨游在深海之渊,有着巨大的身影,未入过繁华之境,未听过喧嚣的声音,未见过太多生灵,这就是他的生命。

    鲸扬起她的尾鳍,向上踊跃冲击,这是要到海面去,迎接自然最后的礼赞,即便腐烂成泥,也要成就一场惊喜。

    她激起了浪花化作一片泡沫,如柳风兮叶般洒落,如樱花盛大之绚烂,千层海浪裹挟一生夙愿,由大海而生,亦馈于大海。

    此情震撼,令我久久忘记身上的伤,走走停停流连于花海中,几乎忘返,蓦然停住,鲸声长鸣呜哀,海底两万里异常受惊,多方暗流涌动,海水流动比往常还要快,在我快要倒下之时,肃杀之风即刻绞杀被流体冲来尖牙利嘴的大鱼。

    要想从一个人的心里彻底解脱,就是不要让他对你抱有任何希望。

    现在想想,多么可笑……

    脚步声由轻及慢,他的笑如曼珠沙华的绽开,释放地狱里邪魅的春色,身子颤抖得厉害,我快要被体内的情蛊控制,仅存的理智让我远离这个危险,可这在如此强大的他面前,又有什么用?

    “齐王生辰宴上那次见你,你就先输给了我。”

第五百九十五章

    “霁白,和我在一起是不是舒服很多?胸口不疼了吧?”

    云暮极说着就要动手,抚摸颈间的凹感,修长有致的手指直接跨过里衣,深入最为敏感的地方,另一手圈住我的腰身,防我胡乱动弹。

    “齐王生辰上,你就开始对我下蛊了?”

    此处花草丛遮挡,我逐渐失去神智,趴在他身上狠狠喘着粗气,哪知他更为肆意,凉唇靠在我耳边,嘲笑道:“哪里不舒服?我帮你……”

    “放开你那恶臭的爪子!”

    我张口就咬他手,他喊痛一声,将我推去一旁,仰面躺着,他则翻身过下压,像个许久未吃人肉的恶魔,恶狠狠地盯着我:“嘴上不承认,身体却诚实的很,让我看看你还能忍到何时……”

    我装作听不懂他的话,他似很恼怒,这死丫头嘴硬的很,要想知道她和凤惊羽在清风堂里发生什么,就看能不能把她屈打成招了。

    “凤惊羽敢为了你冒着风险前来找我,呵,我要是奉贤,随便找个不守规矩的罪名扣在他头上,便能让他再无法翻身!”

    云暮极玩得正起劲,将手里的粘稠之物含进嘴里,细细品味,还真是令他无法自拔,痴迷至此,手指探到我唇上,掰开我的下巴,我吓哭了:“你狠!算你狠!连自己都敢下毒!万一我不是那个镇国神兽,你这妄想我能旺夫的命,说的难听点就变成克夫了!”

    云暮极笑声肆狂,很是绝情地收回身下的动作,我被他弄得全身上下都不舒服,腿脚酸痛,也无力起身。

    “你杀不了我,因为……我死了,你每天都会承受千倍百变噬心抽骨的痛。你也别想杀了我甘愿挨痛挨一辈子,这情蛊是我从西南边疆带回亲手栽培,与那些赝品不同,我死后,你至多不出三个月,便会爆体而亡……”

    “郡主!”

    云暮极脸色微变,双瞳琥珀在深海的漆黑映衬下变得更为妖滟,密切注视凤惊羽来时的方向,语气略显清幽,略带慵懒:“稍等片刻,我带郡主出来。”

    花丛各处飘来颜色各异的花瓣,落在手心处痒痒的,和云暮极身上的淡雅的桂花香一样很好闻,便又情不自禁地趴在他肩上嗅着,伸出舌头探他的耳根。

    云暮极暗想这是我体内情蛊发作之效还未消失,被我此番挑弄甚为心欢,搂上我的身子,咬唇欺上:“霁白,你做的很好,下次不许再忍了……”

    忍……要忍,守住处子之身是我最后的底线。

    凤惊羽目光骤然回缩,心跳得很快,痛得很快,正见男女欢爱这一幕,花海中落英缤纷,迷糊了深海世界,唯有他们,仍在肆无忌惮,做更癫狂的事。

    他不过是个小骗子,为骗过所有人,带她来到东海罢了。

    至于情蛊……那样令人把持不住的东西,哪怕不需要情,不需要爱,也注定两人此生不能分离。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长剑如风呼啸而过,云暮极眼疾手快,唤出拴天链,尖锐的金属碰撞声响划破一道白光,斩伤无数盛开的花草,生命之高贵优雅美丽,只叹这一夕凋落。

    “凤惊羽,你杀了我,也就杀了她,你忍心吗?”

    云暮极一脸奸笑,在看到凤惊羽身后走来一人后,笑意猛地变僵。

    “这花草不是你们种的,你们就不心疼了是吗?”

    都说男人大丈夫有泪不轻弹,老高个亲手栽种当做心肝宝贝的万亩田地的花圃一夜间全没了,换做谁都心痛肉痛了。

    所以琊鸾哭了,指着云暮极蹬鼻子上脸,俊美无俦的脸也变得滑稽可笑:“仙腾扣押你六艘商船,城中还有你西秦人质,不去找他,却要跑来欺负我的花海?臭小子,今日我非得教训你不可!叫你平时仗着财大气粗,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作为祝福!”

    城主这声哀嚎可不得了,把附近埋伏已久的人都引了出来,妩唤、端木梁等人齐齐上阵,架住他的手和脚,苦苦哀劝道:“城主不可冲动啊!想想你在海贸砸了不少钱,还得等着他赚回来的!”

第五百九十六章

    “死母鸡,你给我站住!是你向城主提议要带上我去问鼎大会吗?”

    云暮极在床前停住,我退开一步,不待转身,他便迫近过来,哧哧笑着:“果真怕了我,便不要给我乱起什么名字。”

    他越是意态亲近,越令我周身不适,我索性抬眸凝视这双如琥珀宝石般的眼瞳,嗔怒道:“清风堂有很多门令等着我去处理,你去了也就一天,还怕我跑了不成?”

    云暮极蓦然欺近,几乎贴上我的身子,将我堵在房柱梁上,玩味地挑起下巴:“你也说了,也就一天,回来再处理便是。”

    我僵了僵身子,脸色倏然变了,来不及挣脱,手腕被他强行拽住:“你不想见我罢了……”

    我又惊又怒:“放手!”

    不知是用力太过,手腕也震得一阵剧痛,却见云暮极低低笑出声来,这比女子更为冶丽的容貌看在眼里,竟是如此诡谲怕人:“恨我么?能成为你又爱又恨之人,是我此生荣幸。”

    云暮极纵然低声下气,我嘴唇颤颤却说不出一个字来,惊怒之余,手上如被炭火灼烧,烫得要缩回。

    他停下手,冷冷笑了:“我说过,等你月事一过,我就彻底撕裂你。”

    我缓缓抬头,眼中戾色大盛,他丝毫不在意,仍自顾自说:“但这样没意思,以你现在的心情,只会让你更厌恶我。”

    他抱我入榻上,动作极致温柔,生怕哪里弄疼我,我一个翻身侧卧,扭头不去看他,抓起棉被往身上套,想离这个烦人精远点。

    他伸手探了探我的脸颊,黑色指尖很清凉,我被冷得一缩,越发抱紧棉被,出于害怕和自我保护,身子早已蜷缩成团。

    气息拂在耳根的酥暖令我有些郁结,侧身看去,只觉得云暮极脸色沉郁,难掩疲惫,我不说话,倒是想问他为何不走。

    “想着你,便来了。”

    云暮极捉住我的指尖放在唇上摩挲,又撩开我的长发,挨着在软榻上坐下,语声平缓:“明日怕是有大事发生,我先是被仙腾戏弄,后又被老贼欺骗,如今倒不得不帮城主夺回东海……”

    我微微一愣:“死母鸡,你只担心你费尽心思赚来的钱。”

    他声音听着不耐烦:“唤我暮极。”

    我闭目依入他的臂弯,怯生藏着一丝惊慌,脸色差到极致,心中一尘一落,莫名心慌意乱。

    ……

    第二天,城主竟牵来一头大青牛,先在院子里候着,进来便神色焦灼地与我们谈道:“今日早些去,别让那些老家伙一拖再拖,拖到最后我们就没机会了!”

    奉贤淡声应道:“宗门那边知道我们提前来吗?”

    城主脸色稍缓:“应该是不知道的,也不排除有些人提前收到风声,到时你们随机应变就好。”

    “郡主!”

    城主目光转向我,有些担忧道:“深海地形复杂,你紧跟着外头那只牛走,就不会迷路。”

    我拱手以待,余光瞄了一眼站在一旁久久不言语的凤惊羽,只见他平静如常,深色的异瞳蒙上看不懂的神色。

    我微微低头,暗自猜想,但愿他能重新作出选择。

第五百九十七章

    城主简单交代完,便吩咐下人领着青牛带我们走,只道前方有一地海葵路较为难走,脚踩地里软塌塌的,稍不留神便会陷进去,叫我们小心为上。

    这不还没走几步,那牛停下来喊着要吃草,一行人一脸郁闷,反正现在还不需要那牛带路,便先跟着凤惊羽走,论这地形,也没有谁比他更熟。

    “我很好奇,东海城不是已经被龙族攻陷吗?那些门派怎么还待在上面的岛上?”

    我这一问,凤惊羽一点都不感到意外,耐心给我解释道:“那岛有仙人长年积存的精魂,少说有几百,龙族再怎么厉害总归是妖兽,沾不得半点精魂气,反之会有损它们体内龙丹修为的。”

    “龙族也不是没尝试过攻略那块沃土,据说是被一个半仙的祖师爷赶下山,龙人没见过高深厉害的法术,吓得丢掉武器跑了。”

    云暮极似笑非笑,随口说说,轻描淡写间,足见那神秘祖师爷的厉害。

    凤惊羽冷眼,一瞥身旁那道无时不爆发的深寒,转身对我压低声音:“出席此次大会皆是些年轻代替掌门职务的弟子,老祖师爷一般都在山洞里闭关修炼,不会亲自出面。”

    我摸了摸鼻尖,只怕对方没那么好说服,看向身后,问:“奉贤长老还没来?”

    闻言,凤惊羽面色转冷,不由起疑,到底那人在筹备什么?

    “凤惊羽,奉贤姓奉,却是奉旨的奉,和你一个姓是同音,与你又是城主的左右手,莫非这其中有何关联?”

    凤惊羽不喜云暮极的阴阳怪气:“真想知道何不自己调查一番?”

    “当面问你,对你来说,总好过背后使绊子,不是吗?”

    凤惊羽眉宇间隐有怒色:“你最好安分些!”

    云暮极笑着摇了摇头,回头见着下人领着青牛来,下人有些尴尬:“不好意思,大牛昨日喂得少,今日才吃多。”

    “不急,咱们还有比它还会带路的牛。”

    我掐他的手心,怒骂道:“少说一句会死啊!”

    云暮极笑脸盈盈地环住我的肩:“好!霁白不让我说,我便不说。”

    永远不知他脑子装什么,我扭头一瞥,凤惊羽早前走了一段距离,白袍一尘不染,鱼儿在他周围悠闲游动,宛如在光怪陆离的彩画中行走的人。

    ……

    海水越来越清,可以看见太阳投射海面那暖意的光线,以及清澈的海面倒转的山影。

    那牛朝上哞哞叫,似乎是示意我们前面就是海岛,我扶着那牛丝滑的大背,打算把我的小包囊取下,被凤惊羽挡手:“不着急,它和我们一路的,待会会带我们进九霄万福宫。”

    “古时李老君八、九岁时,一群牛危害乡里,李老君与玩伴二子将牛驯服,许它们吃青草,还教它们拉犁拉车,把训好的牛,都送给乡亲们使用。”

    凤惊羽听我这一道,展露笑意:“你说出这故事,是看出此牛有些灵性,觉得那是经过仙人降服的坐骑?”

    他转而神色又变得怅然:“这牛或许是吧,当年尹喜驻守函谷关,正站在关上远望,忽然看见一团紫气由东方缓缓飘了过来,知道紫气东来之象预示着有圣人将至,心中十分的激动。尹喜看老子情形,不禁想,看这意思老子是要远走高飞、离开凡世呀,今日一别,不知日后还能否相见。他请老子写些东西留给自己,不然就不让他出关。去往秦国只有这一条路。老子为了以后的逍遥自在,无奈地提起笔来。”

第五百九十八章

    据说这里有一条隐藏的“天路”,必须找到阵眼才能开启,而阵眼也不难找,很多人都说都在飞鱼聚集的海岸,且这一带基本都是,开不开启亦无关痛痒,走这条天路路途短了些,但嫌少有人愿意走,这就足以说明问题。

    设计这条天路的人似乎在模仿当年老子骑青牛出关的故事,像着驾鹤天边的神仙飘飘欲飞,还真像我们脚下传送的暗流,直达头顶的海岛沙滩。

    “奇怪,这暗流最近怎么都在这个位置?”

    凤惊羽顿时心生不好的预感,便见那牛发出阵阵低吼,那叫声也没有先前的清响,而是老是摇头,好几次掉头走,我抓住它的牛角,拍了拍它的脑壳,它甚至想奋力抵抗,竟如此想回去。

    “这暗流与以往变得有些不同,大家小心点,有可能是龙族故意设下的陷阱,它们世代生活在海里,最是清楚这复杂的环境。”

    凤惊羽说罢,我便打起十二分精神,紧紧抓着牛角,可这就怕说什么来什么,这牛突然嗷叫,也不知四面八方来了什么家伙,只见周围的鱼群一轰散开,紧接着便开始头昏眼花,双脚站不稳,差点在暗流里被甩出去。

    云暮极一举抓住我的手,我才有些勉强站稳,但暗流晃动的太厉害,他也有些手脚不稳,便将我拉去牛那边。

    等暗流平息,凤惊羽见我没事这才松了一口气,随即眼底很快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看向云暮极:“我嗅到龙人的气息,虽然离这还有些距离,但八成把握已经登岛了。”

    云暮极若有所思,脸色也冷了下来:“除了仙藤,我还真想不到其他人。”

    ……

    七大仙门立于山峦之上,林间溪流,花海村落,四季宜人,风景秀美。

    我们从一处山水溪流出来,此地早有弟子恭候光临,仙府已备上上好的茶水和甘甜的水果,代掌门也在府上等着了。

    “这是近水阁的弟子,阁主与城主的交情有近百年,对城主可谓是绝对忠诚,近水阁的阁主尤其交代门下弟子尽可能协助城主一切事宜,听从城主吩咐。”

    凤惊羽脸色稍微缓和,低声对我说道,我点了点头,目光迟疑地扫了一眼四周,龙眼的特殊作用,让我对某些气息愈发敏感。

    “当下为时尚早,不知其他门派都在做什么?”

    云暮极直截了当的发问,让近水阁的弟子有些惊愕,但似乎也很熟悉他的为人:“这……北斗门代宫主昨日有事说要出一趟远门,如今还未回来。朱雀楼代掌门昨日突发恶疾,现在还昏迷不醒,至于其他四位……”

    气氛骤然冷降,众人惶惶不安,皆倒吸一口凉气,凤惊羽似乎心中有数,不紧不慢道:“看来都是昨日发生的事,明摆冲着此次问鼎大会。不碍事,我们这去见阁主。”

    路过风景好看的地方,也无心情观赏,走到一半,凤惊羽停下问我:“郡主,你能感知那龙人在何方位吗?”

    我顺着直觉,打手势比划一番,凤惊羽抬头眺望远处,那是一座高大的朱瓦楼阁,楼顶上安放着数只青铜神兽石像,勾心斗角处连各串编钟,看起来庄严而神圣。

    云暮极便问我:“可否确定那是仙藤?”

    我摇了摇头:“白龙最近不知道哪去了,我找不到它,不过说像也不像,它身上倒是有仙藤的气息。”

    凤惊羽淡淡开口:“先见阁主吧,正好可以问问那边怎么回事。”

第五百九十九章

    近水阁的阁主是一名女子,云鬓高绾,碧玉簪和玉步摇两相映衬,白玉珠花点点华光,一身紫色七重锦绣绫罗纱衣,露出雪白纤细的脖颈,娇颜与白玉无瑕。

    先是在凤惊羽和云暮极身上好奇瞧了瞧,接着便把目光放向我,轻启朱唇,翻白齿:“百年难得一见的美人啊,我听闻城主最近收了一位郡主,想来便只能是你了。”

    我嘴角微抽,俯身作揖:“阁主谬赞了,我一介蒲柳之姿……”

    “哎哎,郡主可千万别妄自菲薄,我能看上的人,便只能是美人。”

    脑海中似乎闪现某人的影子,仙藤也曾夸过我,眼前这人与它却有相似之处,同为美艳动人,连话的语调都说的……

    “这位便是云阁下吧,传闻以一己之力撑起东海的财力,更是城主身边不可多得的人才,若有机会,我还想向您讨教一番。”

    云暮极对此不屑,也不给足情面:“你还是高看我了。”

    近水阁阁下笑意渐敛,招呼弟子奉茶携果,随即正色道:“想必我的弟子也和你们说了,门派内部状况百出,我按中派人也查了,截获了几封龙族内部的信件,大致的意思是用各种手段瓦解派内同盟,让城主孤立无援,好让它们里应外合,彻底控制东海。”

    近水阁阁下抿上一口茶,却是品之无味,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各大门派内部不乏有暗中游说洗脑之徒,城主的威信是一天不如一天,唉!你们也可以看看,城主撤退这么多天,有何实际动作?”

    云暮极笑了笑:“阁主这话说,很难不怀疑你是收了它们的好处。”

    近水阁阁主以袖掩面,轻咳几声:“这我也可以说成,阁下是那边派来离间门派感情的人。”

    凤惊羽眼瞧着主题被跑偏,面色不悦,朝近水阁阁主作礼道:“阁主,照你以为,如今这问鼎大会能否开得下去?”

    “当然是能,但出席此次大会就不是些重要子弟了,那些掌门也不是个个都像我这么有良心。我倒是觉得,这会不开也罢,你们有时间还不如挨个门派亲自说服代掌门。”

    近水阁阁主罢了罢手,便着手安排弟子准备好住处,此次大会轮着筹备,今年到她,更是忙上加忙,也无暇抽空去看人脸色。

    ……

    走出阁楼,凤惊羽转身看向我和云暮极,声音清冷:“郡主,你和他一起行动,去找北斗门的代掌门,此人和宁王有过几次谋面,曾有过仰慕之情,或许会看在宁王的份上愿意为城主出力。”

    我应声叫好,凤惊羽眨了眨眼睛,我既无奈又好笑,自然懂得他的暗号,让我提防身边的小人。

    “那你去哪?”

    凤惊羽嘴角微扬,向我投来真挚又无邪的笑容:“我去应付另外四个,如果天黑之前我还没回来,你先跟着他回去。”

    凤惊羽解开青牛身上的绳,拉着它便走远了,冲我摇了摇手,让我放心。

    他走后,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一个年纪小的弟子手捧着一封密函来到跟前:“两位大人请留步,阁主方才忘记交代,这里面有朱雀楼与龙族秘密书信谈话的内容,你们如果现在要去朱雀楼,不妨先看看里面写的什么。”

第六百章

    我瞅瞅手里的信,边上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龙涎,本以为龙族的字有多复杂,原来他们也学习中原文化,信面整整齐齐,思绪有条不紊,既不急,也不缓。

    致朱雀掌门,忽闻仙门近来忧事繁多,派中弟子染上恶疾,以大弟子病情堪忧,又逢派中草药紧缺,腾不忍以视,特此奉上归元丹数枚,一保性命,二助合作挚友重振雄风,以待来年大计。

    我边看边摸着下巴,思索着:“你认识的仙藤,不是龙族的中立派吗?”

    云暮极神色涌上一抹微妙的阴郁,可嘴角却是笑着:“他确实是龙族的中立派,估计是他父亲给他施压,逼他早做决定。那归元丹也不是什么利益关系相送,早在东海出事之前,他就曾写信给我,问我西秦密药归元丹的处方,如今这东西存着也没用,便用来大发善心,看似瓦解城主势力,实则骗过他父亲的法眼。”

    见此,我不由轻笑,他微微一愣:“能听得懂吗?”

    “大致能听明白,但你就这么相信仙藤?我看你也不傻,不像是做冲动的事。”

    我还装腔作势地摸了摸他的额头,他有些躲闪,甚至不瞒我占据主动,轻拂去我耳间乱的发梢,沉了声线:“这条龙看似精明,实则天真,只要搬出白龙,他便什么都招了。”

    云暮极说这话,就像是步步为赢,算计了一切只为等待有人跳坑,跳进他精心布置的陷阱里。

    云暮极侧身靠在一旁柱上,目光暗淡而深沉,长发随风任意打乱,他安静的时候,连呼吸都快变得窒息:“那日在东海城,我就已料到结果,凤惊羽出手伤我是迟早的事,我把求救信传给仙藤,本就不指望他会来救我,我要的,不过是给他趁早提个醒罢了,哪怕他无动于衷,左右逢源,以中立派的身份瞒天过海,但城主、奉贤这些人一样会对付他,还有白龙,注定与龙族势不两立。”

    我转头一想:“所以他送归元丹是物尽所用?一来做个样子给他父亲看,二来他此番义举,无非是想积攒些人情,与城主日后好相见,将来给个台阶下。说是中立派,就是个墙头草而已。”

    我把信件放在腰间的袋子里,系绳挂好,看向面色依旧波澜不惊的云暮极:“你是仙藤肚子里的蛔虫吧?可能他都没你如此了解他自己。”

    云暮极听着有些无语,暂且不说,拉着我的手,掌心传来他温暖似火,一起朝北斗门走去。

    “聊他做什么?你说我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我不乐意了,不应该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吗?”

    这回无语的是我,他永远在吃醋的路上越走越远,而我渐渐有些心力憔悴,喊着他:“走慢点!”

    我不过是讨要个答案:“一边是自己的老爹,一边是自己树立的中立形象,一边是尝试与城主修复关系,一边还要在意白龙的生死……哎?你说他到底图什么?我怎么越来越想不懂唔……”

    我晕,北斗门的弟子还在前方椰树下练功,他怎么一点分寸都没有啊?

    他一用力咬住我的下唇,对我的心思一点就透,知道我在这瞬间怕伤到自己,便趁机变本加厉,不给我寻找其他出路的机会,带着他特有吻戏的韵律,以及舌间的清香,很快没入我的神识中。

    “你身后有一棵树挡着,动作不大,就不会容易被发现。”

    他阴阴发出冷笑,看着他那双琥珀宝石眼睛快要贴近我的眼睛,完美,耀眼璀璨,吓人,失魂落魄。

    等到他安抚的动作结束后,我才反应过来捡起地上散落的衣裳,惊慌失措地看了一眼周围,似乎并没有人发现这里的窘地,生气地推开他。

    “在近水阁和你聊的人,正是仙藤。”

    他眼底可见的失落与无奈,最终化为如沐春风的笑容,连我都被这外表举世无双的容颜有所震惊,渐渐悄然失神,喃喃道:“这语调听出了几分像,它跑来这做什么?”

    此言一出,我瞬间惊恐,问他:“它还是近水阁阁主!”

    我彻底晕了!

    见他亲完就要拍屁股走人,我气更炸了,硬是将他拉回:“你……你给我讲清楚!”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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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及四海介绍:
风雨交加,雷电交闪,从小到大我最怕的不是雷声,也不是经常找我麻烦的魏王,是人心,是不敢揣测的人心。
我从未想过有朝一日飞升九五,皆是被人心逼迫,一路走来的这些年,好似都不曾发生过,我尤其记得那些曾经的名字,夜煌义,夜重渊,司九诚,顾北邵,云暮极,纪炎月,罗卜,赵之耀……可叹世人只知他们皆是王侯英杰,枭雄翘楚,又频频斤斤计较那些平凡琐事,让功绩成就沦为史书编写,恰逢有人提议重编他国国策,还原真正的历史,还原那段岁月荣光,我当时就在想,若是重来一次,大家活成自己想要的样子,结局或许不一样了。
只可惜历史从来都是由胜利者书写。问及四海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问及四海,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问及四海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