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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弦修士全文阅读

作者:理过次发的左手空     四十九弦修士txt下载     四十九弦修士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8章“漏灵根”【上】

    喇叭声、鞭炮声和火炮声,传出了半山村,向邻近的“容家湾”乃至“涂家湾”等地遥遥传去。

    它传到了正于雪地中踽踽前行的俩兄弟耳中。

    “二哥,难道村里也有喜事、要结婚迎亲了?”

    杜五花用脆生生的声音说道。

    “不一定哦,五弟,或许是死人了也不一定。”

    杜布嘶喊、含糊地回答道。

    非礼勿听,非礼勿视。

    一路过来,为了表示对家人的尊重,杜布特意选择了步行,而且没有使用“灵耳术”和“灵目术”。

    所以,村里发生了什么,刚才兄弟俩并不知道。

    但此时村里有了喇叭声锣鼓声和鞭炮声等,杜布好奇心起来了。

    ——

    于是,杜布使用了凝液修士级别的“灵耳术”和“灵目术”。

    修士修为一展开,整个村落情况尽入眼底和耳中。

    整个村落还是原来的样子。

    村长老爷爷还在。

    妈妈身体很好,阿开和阿锅还没有嫁人。

    “大白”和“小白”都还在家里,那弯角山羊和长角老牛都还在,矮脚山马不见了。

    过年猪杀了两头。

    爸爸妈妈的卧室里,则多了一对四岁左右的双胞胎。

    他们身体很健壮,正在酣睡。

    看他俩的模样,应当是自己的弟弟或妹妹。

    “现在,阿花也做哥哥哥了。”

    杜布皱巴巴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开心的笑容。

    至于爸爸,他正与二狗子、王麻子叔叔在一起,每人一把锄头,左手臂上绑着白布。

    他们仨正往村里的坟头附近过来。

    看来他们要给那被烧死的“李三婆婆”挖坑了。

    ——

    “这大冬天的,老人家容易出问题啊!”

    杜布挺感慨,虽然他和李三婆婆并不熟。

    感慨中,杜布还看到父亲与二狗子、王麻子俩叔叔正往坟头上来。

    杜布心思一动,灵力涌发,脚步迈开,身如闪电。

    他比父亲他们更快地来到了坟头。

    他来到坟头,不是想要吓人,而是想过来给爷爷奶奶磕头。

    神识散开,灵力挥洒,遮掩了字碑的积雪被扑簌簌地抖落。

    “父亲杜二甫、母亲毛家姑之墓”

    “不孝子杜牧、杜羊立。”

    爷爷、奶奶殁年挺早,所以他俩在杜布的印象中很淡,甚至有如那从未蒙面的外公外婆一样。

    ——

    与阿花一起磕过头,祭拜已毕,杜布坐在坟头附近,看着爸爸他们的的到来。

    二狗子叔叔个子高一些,但和王麻子叔叔一样,都老了一些。

    而爸爸变年轻了。

    他头上戴着上好的羔皮帽子,身上披着上好的羊皮大袄,脚下穿着厚实的羊皮靴子。

    其脚步松快,轻不沾泥。

    再仔细打量,杜布看到爸爸身上竟然有一股淡淡的、很是稀薄的灵力。

    “爸爸竟然已成为了修士了?!”

    杜布微微感到吃惊。

    ——

    “老头,你是谁?!”

    来到坟头,杜牧一边放下锄头,一边脸带微笑地问道。

    而此时,他心里充满了疑惑。

    在前来的途中,杜牧曾看到附近空无一人。

    而现在坟头附近却有一位满脸皱纹的老头。

    老头正静静站立。

    其肩膀上还有一只羽毛绚烂的小野鸡。

    这小野鸡活灵活现,看起来精灵古怪。

    “这老头什么什么好地方不去,偏偏还来到这坟头?”

    杜牧心里嘀咕。

    他还发觉这位老头竟然到自己父母坟前一圈。

    因为那上面还有被清除的雪的痕迹。

    越是观察到这些细节,杜牧越是心惊。

    因为就在刚才,这位老头还肆无忌惮地打量着自己。

    自己的里里外外似乎都被这老头看透了。

    ——

    “我是谁?”

    杜布声音嘶哑、含糊,继续说道,“我姓【布】名【什】。

    “你可以叫我【布什】修士。”

    本来杜布觉得“杜少陵”这个名字比较好,但它已经在芗圆山用过一次,而且那与青苹果第一引气世家罗家有关。

    为了不给家里添不必要的麻烦,杜布只有从自己的那个“布”字着眼。

    “‘布什’?这个名字好!”

    杜布对现在的这个名字很满意。

    他想用较长一段时间。

    “你儿子和我是忘年交,”杜布继续道,“现在他不方便过来。

    “但他嘱托我几件事与你们说,所以我就来了。

    “刚才,我还替他给他的爷爷奶奶扫墓呢!”

    ——

    “既然如此,那我就代我家人及我儿子阿布多谢了!”

    杜牧一边慢腾腾地说话,一边恭敬地拂袖、直身、拱手,想要躬身行礼。

    对方有来历,与自己儿子是忘年交,并且证据和蔼、客气,那就应当不是坏人。

    而对方与过来代给爷爷奶奶扫墓,也算是有孝心。

    所以,对此人,自己必须行礼。

    而这天寒地冻的,别人过来履行承诺,让杜牧也颇为敬佩。

    不过,当想要躬身时,杜牧感觉一股莫大力量涌来。

    它束缚着自己的全身,不让自己继续下去。

    “杜同修不必行此大礼!”

    那老头嘶哑、含糊地说道,声音直透耳际。

    “好高的修为!”

    杜牧很是佩服。

    ——

    杜布指了指五弟,说道,“这是我的兄弟阿花,来,给各位长辈打招呼。”

    “咕咕咕!”

    “咕咕咕咕咕咕!”

    “咕咕咕咕咕咕!”

    杜五花起身、立正、低头,逐一叫唤着“爸爸好!”、“二狗子叔叔好!”和“王麻子叔叔好!”

    ——

    一只小野鸡竟然像人类一样能作出姿态和进行表达,看得二狗子和王麻子很是新鲜。

    杜牧则想起了自己曾经的干儿子杜五花。

    那只野鸡是一只有想法、有思想、有主见、有前途的野鸡。

    但“四有野鸡”阿花比眼前这只小野鸡大多了。

    当然,阿花却赶不上眼前这只野鸡灵泛。

    “我们村李三婆婆不幸被烧死了,”杜牧一边想,一边指了指周围道,“我们仨过来给她老人家挖坑,以让她老人家能入土为安。”

    同时,杜牧二人示意了一下二狗子、王麻子,试图将二人介绍给这位“陌生的老者”。

    俩叔叔试图学者杜牧的模样行礼,但同样未能如意。

    “我们挖完坑后,就邀请您老人家回我家坐坐,如何?”

    杜牧发出了邀请。

    对此,杜布表示同意。

    ——

    “布师傅,您觉得哪块地比较好?”

    杜牧找了半圈,已经找了一个合适的地块。

    但他还想问一问这位高人的意见。

    再说,冷落了高人,尤其是过来帮忙的高人,那也不是待客之道。

    “杜同修不必客气,”那老头态度很好,语气和蔼,“我看哪块都比较合适。”

    当然,这个老头子说话会流口水。

    其病症简直与当年的肖黑石一样严重。

    肖黑石是摩托罗县城“肖氏客栈”的老掌柜。

    当年进入齐家,也多亏了其提供的信息。

    既然眼前的老头说自己选的地都不错,那杜牧就随意找了块地。

    ——

    “咄!”

    杜牧、二狗子和王麻子三人都在手巴掌上吐了下口水,然后挥舞起锄头。

    他们仨开始挖坑。

    “嗯!”

    这是杜牧的声音。

    它轻微、细小,反映出修为在身的强大能力。

    轻轻一下锄头,就撬出好大一块泥。

    “哼哧!”

    “哼哧!”

    这是二狗子和王麻子的声音。

    作为一个普普通通的山民,他们挖起来就费力多了。

    他俩要使出大力,才能挖出一块泥,并且这泥要比杜牧小上许多。

    但就是这样,二狗子和王麻子都在用力挖。

    和【牧歌】在一起,想偷懒都不行。

    因为他们本来就不是偷懒的人。

    因为整个半山村就没有半个懒人。

    因为如果偷懒,牧歌会看不起你。

    而如果用力,牧歌高兴,大家高兴,自己当然更高兴。

    ——

    所以,二狗子和王麻子用力地挖坑。

    他们认真地挖坑。

    虽然汗流浃背,虽然费心辛苦,他们还是继续挖。

    所以,大家不仅要挖坑,而且要挖得深,要挖得认真。

    于是,锄头挥舞起来,泥巴向后倒。

    泥巴已经变成了小土堆。

    二狗子越挖,感觉浑身越来越舒畅,越来越有劲。

    王麻子越挖,感觉全身越健康,疾病离自己越来越远。

    以前辛辛苦苦养母猪留下的腰肌劳损不见了。

    以前种田留下的腿脚风湿消失了。

    以前抽旱烟留下的肺部气喘痊愈了。

    与此同时,身上的力气则越来越大。

    ——

    二狗子越是有劲,就越是挖得认真。

    王麻子越是感觉力气的增大,就越是挖得深。

    坟坑边的土堆越来越高。

    坑则越来越深。

    二狗子的脑袋不见了。

    王麻子的头部消失了。

    杜牧的身影沉没了。

    而那些泥土已经从一座土堆开始向土山方向转变。

    仨人还在继续挖坑。

    泥土还不断从深坑里冒出。

    二狗子和王麻子感觉自己挖土的速度已经与牧歌差不多了,并且动作一样轻松。

    而牧歌此时,也还在继续挖。

    ——

    因为杜牧感觉自己丹田内的灵力在噌噌地上涨。

    在挖坑的时候,引气向前冲!

    在继续挖坑的时候,修为已来到引气一层中段!

    当再一锄头下去的时候,引气一层竟然已经圆满了!

    ——

第8章“漏灵根”【中】

    凡事要适可而止。

    杜牧放慢了挖坑的速度。

    他猜测,这应当是那位布什修士赠予自己的东西。

    他突如其来,神秘莫测。

    而且,他还神通广大,竟然凭空让自己的修为如此增长。

    快速的修为提升中,杜牧感觉经脉内隐隐有些不适。

    而二儿子阿布与其在一起,虽然福祸难料,但也算一桩机缘。

    因为其神通非凡,想来儿子还是祸小于福。

    至于些许波折或灾祸,那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打猎还需要考虑陷阱和野兽的反扑呢!

    自己又不是没遇到过危险!

    还不是挺过来了。

    ——

    杜牧一边想着事情,一边继续保持着放慢了的速度继续挖土。

    他注意到,二狗子和王麻子竟然也赶上了自己挖土的速度。

    这对于他俩来好事。

    他俩和自己一样,应当得到了极其强大的布师傅的“礼物”赠予。

    这对他俩来讲,也是一场福分。

    二狗子对自己来讲是莫逆之交,王麻子说话做事有自己的主见。

    虽然二人都有自己的私心,但自己还不是这样?

    如果一个人没有私心,杜牧绝对不敢与之轻易往来。

    这是因为,无欲无求的人很难预料。

    你不知道他想要些什么,也不知道他会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去做些什么。

    在这样的情形下,你就如同一只无头苍蝇,说不定会撞上这人的枪口。

    ——

    至于眼前这位【布什】修士,他来历不明。

    但就目前他所做的,暂时还是好事大于坏事。

    既然如此,那就骑驴看唱本,边走边瞧吧!

    杜牧一边思考,一边继续挖坑!

    二狗子一边挥舞锄头,一边继续挖坑!

    王麻子一边呼哧,一边继续挖坑!

    他们的头上开始有泥土落下。

    锄头开始碰到了石头。

    “咔嚓!”

    二狗子的锄头断了!

    “咔嚓!”

    “咔嚓!”

    牧歌和王麻子的锄头也断了!

    “大家的锄头竟然一同断了!”

    二狗子开心的笑了。

    看到大家头上汗水和泥水相混杂,但都干活干得酣畅淋漓,王麻子也开心地笑了。

    ——

    与此同时,他们也感觉到,有泥土落下。

    他们还感觉到,怎么这个坑里有些黑?

    虽然现在是大雪天,天色昏暗是正常事,但也不至于这么黑啊!

    早上还出了大太阳呢!

    于是,他们抬起了头。

    他们看到,头上有个洞。

    可是,那个洞好小,有如十五的月亮!

    “这个‘天’只有月亮那么大?!”

    二狗子喊道。

    “狗日的王麻子,你怎么不提醒我一句,害我挖得这么深?!”

    他不敢骂杜牧,自小就是如此。

    “狗日的二狗子,你也怎么不提醒我一句,害我挖得这么认真?!”

    王麻子哈哈大笑,并且边笑边骂。

    ——

    三人一起爬了上来,对泥土进行回填。

    “现在这个坑,恐怕有三百米深。

    “到时候,我们村里绑棺材的索子都不够长!”

    杜牧笑着说。

    三人又是了一阵欢笑。

    很快,回填土工程结束。

    挖坟工作顺利完成。

    “你们回去后,多吃些好的,最好到县城弄一些强精补气丹补一补身子。”

    杜布提醒二狗子和王麻子俩叔叔。

    刚才他给予二人些许灵气,对二人的经脉有一些损伤。

    ——

    带着二狗子和王麻子,杜牧试图朝着布什修士鞠躬。

    但布什修士再次阻止了他们仨。

    “今日之事,乃是三位的福分,不要外泄了。”

    这布什修士说话、做事高深莫测啊!

    “现在挖坑已毕,还请布什修士与我一同回家。”

    将锄头扛在肩上,杜牧发出了邀请。

    至于抬杠和埋人的事情,那就交给二狗子他们俩了。

    反正村里也不缺他一个劳力。

    ——

    往村里回去的路上,看着前面扛起锄头并带路的爸爸,杜布觉得有些恍惚,感觉似乎有些不认识了。

    因为他已经四十岁出头,但年纪很轻,头上曾经的白发稀少了许多。

    身上衣服很好,完全不含像是一个山农,而是如同一个土财主,完全没有以前操劳过度的模样。

    与二狗子叔叔他们挖坑后,其身上竟然还是干干净净的。

    走路的时候他脚下生风。

    看来,他老人家很快就学会了护体的功夫。

    所以,杜布更惊奇于父亲修为的变化。

    当时他看到二狗子叔叔和王麻子叔叔二人挖坑挖得很辛苦,于是给了他们一些灵气。

    然后,他俩就如同那牛雪盛一样开挂,沉疴尽去,而且肌体强健。

    只要再强精补气一炸,未来健健康康活到百来岁、寿终正寝是没问题的。

    当然,杜布做事不能厚此薄彼,更不能忽视自己的爸爸,更何况爸爸现在可是一位修士。

    ——

    杜布纳闷,爸爸这一身修为是从哪里来的。

    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

    是从地下跑出来的吗?

    还是有说有高人在背后指点?

    杜布完全是一头雾水。

    对于这个疑惑,当然有待后面通过慢慢交流、交谈、交往来建立信任,从而明确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而看到爸爸也在轻快地挖坑,杜布给了他适当的灵气。

    结果爸爸对这些灵气的适应很快,吸纳很快,而且修为增长也很快。

    然后,他老人家就从刚刚引气不久变成了引气一层小圆满。

    ——

    而成为修士,当然是追求大道的开始。

    但追求大道从来不是一帆风顺。

    因为成为修士也是面临麻烦的开始,完全没有只做农活这么单纯。

    当然,当山农也并不单纯。

    既然麻烦来了,那就一起积极面对吧。

    而在这样想的过程中,杜布吃惊的发现,爸爸身上的灵气竟然开始消散,其修为从引气一层小圆满开始下跌。

    看来过两三天后,爸爸就会从引气修士跌落回普通武者。

    因为快到家里,爸爸已经快要跌出引气一层的高段。

    ——

    家里的篱笆墙外,站了三三两两的人群。

    其中既有本村的人,也有外地人人。

    他们看到杜牧回来,腆着笑脸叫道,“杜老板,您回来啦?”

    “老板?”

    杜布和杜五花面面相觑。

    爸爸什么时候得到了这个新的称号?

    “我们今天有贵客到了。”

    杜牧朝着杜布方向指了指,继续道,“有什么事情,明天再做商议吧。

    “反正今天是腊月二十,时间还早。”

    听到杜牧的吩咐,那些人纷纷失望地离开。

    杜牧不以为意,准备迎接杜布进屋。

    而此时,传过来了犬吠声。

    ——

    “汪汪!”

    “小白”从篱笆包围着的院子里跳出来。

    其四脚粗直,胸向前突,眼凹较深。

    这是一只公狗,一只完全成年的公狗。

    它全身毛发都是黑色的,除了眼圈附近的那一抹白色。

    “小白”朝着杜布及其头上的阿花狗吠。

    吠叫了一会儿,“小白”打量了一上杜布肩膀上的阿花,又打量了一下杜布。

    “嗷呜!”

    叫了一声,“小白”在杜布脚下舔了起来,显得亲热的很。

    不时地,“小白”还抬头去看杜布肩膀上的阿花。

    阿花轻轻一跳,跳到了地面上。

    “嗷呜!”

    “小白”又低下了自己的狗头,伸出了自己的舌头,在阿花的脑袋上和身上舔来舔去。

    ——

    “二哥,‘小白’认出我们来啦!”

    阿花的声音脆生生的,充满着欣喜。

    “是啊,五弟,我也挺高兴的,”杜布道,“但你可别说出我们的真实情况啊!

    “如果万一让家里人感染上了那个诅咒,就不得了啦!”

    杜布还是很小心。

    “可是,二哥你既然知道了这么回事,为什么还要将牛皮书内的灵气给爸爸啊?”

    杜五花有些不解地问道。

    “我们修士以修为为尊,”杜布传音道,“现在爸爸他们看样子穷得很,没得灵石。

    “所以即使感染上一些,爸爸他们也会应对。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有问题大家一起扛吧!”

    听到杜布的话,杜五花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二哥,你不是想要坑爹吧?”

    “我肯定不会!”

    杜布回答得斩钉截铁。

    ——

    在篱笆墙包围着的小院子里,杜布没有进屋,而是看着阿花与“小白”玩耍。

    “嘎嘎!”

    一阵鹅叫声响起。

    杜布低头一看,“大白”这只来自新会的呆头鹅正扬起翅膀,耀武扬威。

    刚才杜布和阿花只顾着与“小白”玩耍,完全忽视了它。

    “难道‘大白’生气啦?”

    杜布给阿花传音。

    对于家里禽兽之间的事情,杜布完全没有五弟那么熟悉和敏感。

    “二哥,没有啦!”阿花道,“我看它是怕我们进屋,抢占它的地盘。

    “你没看到‘“小白”’都老老实实的吗?

    “恐怕大姐对这‘新会烧鹅’溺爱得很呢!”

    ——

    “这位同修,还请您进屋!”

    杜牧向布什同修客气地发出了邀请。

    “好的!”

    杜布点了点头。

    让阿花站在肩膀上,带着“小白”,杜布来到了会客室内。

    只有父子俩就座。

    此时,杜布将全身灵力提升到一成稍多,稍稍放出了一些强大修士的气息。

    当然,他放出也不多。

    因为放出太多,他担心家里人会受不了。

    而放出太少,杜布担心自己庞大的体重将屁股下面的凳子坐断。

    而稍稍用力,上好的青砖黑瓦屋子恐怕会弄塌。

    ——

    杜布屁股落座。

    前面摆放着爸爸递过来的一杯茶水。

第8章“漏灵根”【下】

    茶叶上好,在农家是很不错的

    端起来,闻了闻,再喝了一下,杜牧感觉味道寡淡,强忍着入口。

    现在的吃喝,自己在老家已经完全不习惯了。

    “凡修殊途啊!”

    杜布心里感叹。

    坐着怕凳子断。

    行走怕压垮房子。

    吃喝感觉难受。

    甚至这新房子,杜布也不太习惯。

    因为他更熟悉老房子,而这房子住的时间比较知。

    “自己与老家之间,鸿沟好宽好深啊!”

    ——

    “布师傅远道而来,只有粗淡茶水,不成敬意。

    “您过来我们这穷乡僻壤,还给我及俩小伙伴以灵气滋补,实是感激不尽。

    “现在我想问布师傅,不知我二儿子杜布现在情况怎么样?”

    杜牧缓声道。

    而他则不时打量着若有所思的布什同修,丝毫不以对方是“陌生且高强的修士”为惧。

    ——

    “你儿子很好。”

    保持着陌生且年老的“布什修士”面孔,杜布嘶哑、含糊地道。

    而对于自己当前的处境,自然不必向父母说,以免让其担忧。

    “五年多前,在通北县贾家的灵地芗圆山,你儿子展现了超强的习武天赋,习练了七八门先天秘籍。

    “你儿子如此杰出,将那贾家吓坏了,贾家族长和贾蓑一、连清月夫妇——也就是你的前亲家俩——让你儿子服用了‘六味阻灵丹’。

    “他因此而卧床一个月,过了拉一个月才恢复过来。”

    杜布缓慢地说话,然后稍稍停顿。

    他注意到,当自己说到服用了“六味阻灵丹”的事情时,爸爸脸上露出关切的神情,同时也露出疑惑。

    ——

    见布什修士停顿了下来,杜牧接口道,“我儿子遭受这个磨难,我作为父亲很是痛心。

    “不过,作为一个上门女婿,遭受一些挑刺、考验是正常的情况。

    “但我觉得奇怪的是,为什么贾蓑一他们要让我儿子服用那‘六味阻灵丹’?

    “那个‘六味阻灵丹’是干什么用的?”

    听到杜牧的问题,杜布将宗门-世家的“修士禁律”,并指出说,所谓“邪修”,就是在宗门和世家之外修炼并且没有得到宗门-世家认可的修士。

    “我就不懂了,这修炼不是好事吗?

    “更多的人修炼,不是能更好地促进修炼的发展和苍生的幸福吗,为什么要禁止呢?”

    听到父亲的话,杜布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出来,只是含糊地说,“或许是因为这宗门-世家更想维持自己的地位吧?

    “就好像我有钱有势,我想更有钱有势,并且想子子孙孙也维持这有钱有势的格局。

    “于是当别人想有钱有势的时候,就必须要经过我了。

    “凡是不被认可的,不是黑恶势力,就是不法商贩,必须遭受严厉打击。”

    ——

    “生财有大道,生之者众,食之者寡,为之者疾,用之者舒,则财恒足矣[1]。

    “这乃是贤人的话,我觉得还是挺有道理的。

    “就好像那齐黑石,虽然后来家破人亡,但他头脑活,不断人财路,还能造福于摩托罗县百姓,算是一个有仁德的商人了。

    “而现在这宗门-修士如此严酷,岂不让天下修士寒心?”

    爸爸脸上露出困惑和不满的神情。

    “如果有人想要挑战你的规则与秩序,结果未能成功,而其实力亦不如你,你还会觉得对方的寒心重要吗?”

    杜布回答道。

    “确实,”爸爸点了点头,“很多情况下,拳头硬就是道理。

    “拳头所覆盖的范围,就是真理的范围。

    “但光凭借无力,而无实质的利益帮助,事儿也不长久啊!”

    爸爸对此秩序很不满意,但却无可奈何。

    ——

    “布师傅,我想问一下,那‘六味阻灵丹’是干什么用的,对我儿子影响大吗?”

    爸爸脑瓜子还是很清楚,坚持要问完刚才的问题,而丝毫不以自己一家子已经被当成了宗门-世家眼里的“邪修”一事为惧,即使宗门-世家暂时还不知道。

    将“六味阻灵丹”的用途与副作用解说后,杜布继续道,“但你儿子杜布独辟蹊径,利用那灵牛的尿液,将那‘六味阻灵丹’的毒素给解了,然后引气修炼成功。”

    “嗯!”爸爸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即使是遇到了困难,也要找到应对的办法,而不可哭天喊地,束手无策。

    “儿子能找到这样一个独特的办法,也不枉他妈和我的一番教诲。”

    看杜牧那云淡风清的样子,似乎服用那“六味阻灵丹”并非一件了不得的大事一样。

    ——

    “那布师傅是怎么样与犬子相认识的呢?”

    爸爸追问道。

    “杜布离开芗圆山后,准备经过通北县城返回半山村的老家。

    “而在离开通北县城时,他遇到了摩托罗县邪修方家的‘方烹云’及其三胞胎儿子。

    “我身上有一件宝物,‘方烹云’的三胞胎儿子迫切想要夺取,想要杀死我及其我的小野鸡,所以我躲着他们,而当时恰好离杜布同修不远。”

    说着,杜布抚摩了一下肩膀上阿花的脑袋。

    “咕咕!”

    阿花点头称是。

    “而你儿子身上或许也有那方家所觊觎的东西,结果他与‘方烹云’遭遇,我则与那三胞胎儿子战斗在一起。

    “最终,我杀死了那三胞胎儿子,而你家杜布则同力杀死了那‘方烹云’。

    “然后,我们结为好友,一起来到铁儿比荒原进行修炼。

    “现在你儿子的修为不弱,完全不害怕那通北贾家等一众引气修士,只是对金剑宗和青苹果乔家还需要稍稍警惕一番。”

    在九真一虚中,杜布交待了来龙去脉。

    ——

    “感谢布师傅对三个问题的详尽解答,”杜牧道,“不知布师傅有什么可以给我家以交待的?”

    杜牧将话题交给了“布什”。

    杜布闻言,用手帕擦了擦口水,笑道,“在你们挖坑时,我看杜同修竟然有了修为,于是给了你们一些灵气。

    “但我看杜同修对这修士的常识知之甚少,是不是如此?”

    以一个陌生人的模样与父亲说话,杜布感觉有些怪怪的,虽然交流还算顺畅。

    爸爸点了点头,道,“我是被我大儿子的亲家引导向这条道路的。

    “当时我身体较虚,而那些劳什子后天、先天功法不太管用,于是让我们修为高深的亲家帮忙,让他教我一些法子。

    “结果他结我三块石头,然后我就学着修炼,然后就引气成功了。

    “这效果挺好,我很满意。

    “于是,我又将这吐纳的法子教给了孩子他妈和我的俩闺女,结果他们竟然都引气成功。

    “但就是这修炼的费用太贵。

    “一块石头竟然需要一千两银子。

    “至于这修士界的常识,我们却是一点儿也不知道。”

    ——

    “修士界注重使用灵气或灵石修炼,修炼的功法与各人的灵根有关。”

    杜布详尽解释了三十一种灵根、三十一种灵石以及有关的功法修炼情况,指出说灵根修炼必须有适合的功法,方可进入道途,否则事倍功半、遗祸无穷。

    杜布拿出四块灵石,放到四周,要爸爸坐下感受。

    爸爸双腿盘坐、五心向天,双目下垂,很快入定。

    “那您试一试看,能感受到哪些。”

    ——

    会客室内一片安静。

    “二哥,爸爸的姿势很标准哦!”

    阿花传音道。

    “那是自然,我们俩这么聪明,爸爸肯定更加聪明!”

    一会儿后,杜牧睁开双眼,说五种灵气他都能入体,但其中以黄色的灵气引入最快。

    “那你就是以土灵根为主的五灵根修士。”

    杜布道。

    ——

    同时,杜布心里也有个疑惑,问道,“杜同修,为什么我感觉到你的灵气在体内保存不长久呢?”

    “我大儿媳妇说,我这属于‘漏灵根’。

    “所谓‘漏灵根’,就是灵气吸收得快,但泄漏得也挺快。

    “所以,像我这样的人,最多只能引气入体,修炼到先天大圆满。

    “至于要达到引气一层的小圆满,那也是不可能的。

    “从这个意义上讲,我只能算是一个伪修士。”

    杜牧直接套用了儿媳妇方黄莺的话音。

    “原来如此!”

    杜布点了点头。

    他还是对一次听说那“漏灵根”的事儿。

    “你们家最好都过来测一遍,这样我给针对性地给你们一些修炼资源。”

    杜布继续道。

    ——

    “这是孩子他妈杜十娘。”

    爸爸作了介绍。

    “妈妈变得年轻了、漂亮了!”

    阿花传音道。

    “嗯!”

    杜布表示赞同。

    妈妈虽然手上有茧子,皮肤也粗糙,但手脚粗壮,血气健旺,比以往要好很多。

    “参见布师傅!”

    妈妈试图给杜布行礼,当然被杜布阻止住了。

    “您不必多礼!”

    妈妈是单独进来的,双胞胎被留在外面,与俩姐姐在一起。

    因为乖会要做测试,不能有外界干扰。

    妈妈入定比爸爸困困难一些,但也成功了,结果是木灵根为主的五灵根修士。

    ——

    杜布指了指站上桌子上的杜五花道,“这是我的兄弟阿花,来,给女主人打招呼。”

    “咕咕咕!”

    杜五花起身、立正、低头,大嗓门地叫唤着“妈妈好!”

    可惜,杜五花说的是鸡语,人类听不懂。

    “哇塞,真是一只聪明的小鸡哦!”

    然后,妈妈离开了屋子。

    “这么乖巧的小鸡,来吃吃我的谷子。”

    ——

    一会儿后,妈妈返回了。

    她掏出一把拿来的上好谷子,放到桌子上,堆成小堆。

    “我有一只可爱的小鸡,它叫‘杜五花’。

    “它和你的名字有同一个字。

    “看到你,我就想起了我自己的阿花。”

    妈妈悠悠说道。

    “嗯!”

    杜布看到阿花一边伸长鸡脖子吃谷子,一边抽搐着身子,抖动着肩膀。

    “五弟,你怎么啦?”

    杜布关心地问道。

    “二、二、二哥,”杜五花泪眼朦胧、声音抽噎着道,“妈妈还一直挂念着我,可是、可是、可是我这样子却不能与自己的妈妈相认。”

    “安啦,五弟!

    “咱们兄弟俩现在是同病相怜,半斤八两啦!

    “不管怎么样,家里人安好,那万事大吉烧高香了!”

    杜布安慰道。

    “嗯,二哥!”杜五花情绪好了不少,道,“我吃的不只是谷子,还是感动。”

    屋子里的爸爸妈妈与二哥,都在看着阿花自己站在桌子上吃谷子。

    一会儿后,桌子上的谷子吃完了。

    阿花从桌子跳下,来到墙角的撮箕里,拉出了一泡屎。

    “哟,还是一只讲卫生的小野鸡,”妈妈笑个不停,“和我的阿花一模一样。”

    ——

    妈妈测试完后,并未出去。

    阿开、阿锅俩人携手进来,双胞胎在院子里玩耍。

    “参见布师傅!”

    相互介绍后,俩姐妹齐齐施礼。

    阿开端庄,阿锅机灵。

    杜布没有拒绝,毕竟自己是兄长。

    她俩长得比以前高多了,有一米七左右,都已经是大姑娘。

    虽然长相不像潘衿莲、贾笠芳一样美艳,但都很端庄,皮肤姣好,穿着自然。

    杜布再度指了指站上桌子上的杜五花道,“这是我的兄弟阿花,来,给俩美女打招呼。”

    “咕咕咕!”

    杜五花起身、立正、低头,大嗓门地朝着阿开道,叫唤着“大姐好!”

    然后,又转向了阿锅道,“二姐好!”

    可惜,杜五花说的是鸡语,人类还是听不懂。

    ——

    “哇塞,真是一只聪明的小鸡哦!”

    阿锅想要和妈妈一样离开屋子,弄一把谷子来奖赏阿花,但被杜布阻止了。

    还是修为测试要紧。

    大妹子阿开入定快,是火灵根为主的五灵根修士。

    小妹子阿锅入定稍慢,却是水灵根为主的四灵根修士。

    “不错!不错!”

    杜布不断点头。

    ——

    以前爸爸妈妈生下了四个子女,收养了阿花,除了哥哥阿揭外,竟然大家全都是修士。

    而阿揭到了摩托罗县城,恐怕十有八九也会是修士。

    一门六人全部是修士,这恐怕会吓坏贾家等世家乃至宗门的修士!

    不过,世上没有完全的好事。

    因为自家父母和俩妹妹全部都是那劳什子“漏灵根”。

    “‘漏灵根’就‘漏灵根’,只要能强身健体、延年益寿即可!”

    和爸爸一样,杜布也抱着顺其自然的想法。

    “他们很可能比自己还长寿呢!”

    ——

    [1]引自《四书五经·大学》第十章第十九条。

第9章后天学费打八折【上】

    现在就只有双胞胎没有测试了。

    但他们现在只有四岁,年龄还小,还无法进行修为检测。

    而他们发育良好,较村里的小孩要高出一头,比贾家凡人的子女也不差。

    至于贾家修士的小孩子,杜布还没有见过。

    当然,双胞胎的情形,杜布都是有神识偷偷摸摸打量才知道。

    现在,一家人在这会客室内,杜布也希望他俩进来。

    因为他俩毕竟是自己的亲弟弟,杜布还是想亲眼看一看的。

    ——

    “阿布、阿花,牧歌呢?!”

    这时,外面传过来二狗子叔叔的叫声。

    “咕咕!”

    杜五花叫了起来。

    它以为二狗子叔叔在叫它了。

    杜布听到后也吃了一惊,差点就要回答了。

    因为“阿布”可是自己的小名。

    “我爸爸在会客室内!”

    这是一个双胞胎的声音,比杜五花的声音还脆。

    “他现在不会见你的哦!”

    这是另一个双胞胎的声音,说话时笑嘻嘻的。

    难道自己的名字被双胞胎之一替换掉了?

    ——

    杜布想起了贾犊。

    后者出嫁——应当说“入赘”——到贾家后,父母生了新的娃娃,结果自己的名字什么的都被这小娃娃替代了。

    哪知现在自己竟然获得了与贾犊相似的待遇。

    杜布想起了乡里小孩经常传唱的《赘婿》歌:

    【吃饭你不能上桌】

    【干活你不能多说】

    【娃儿你生了一窝又一窝,】

    【可是娃儿姓王,你却姓郭。】

    其实,这只是关于赘婿处境的一首歌。

    因为还有另外一首叫做“离谱”的小调传诵于乡间。

    【出门做赘婿,】

    【无珠亦无玉。】

    【若欲返乡来,】

    【姓名不知去。】

    这里所谓的“珠”或“玉”,既是指贵重的陪嫁物品,又是指那些刻着珠玉图案的铺衾。

    而所谓“离谱”,则是指从家谱或户牌上除名。

    这是一种乡俗,虽然暂时不习惯,但慢慢还是会接受的。

    ——

    “牧歌,八大碗就要上桌啦!”

    二狗子叔叔在外面继续叫道。

    “阿布、六花,你们是双胞胎,可以和爸爸妈妈一起去吃席啊,好多小朋友呢!”

    二狗子叔叔开始诱惑起了双胞胎。

    “六花”看来是双胞胎之一的名字。

    “爸爸妈妈还有事,我们能不能和你一起去?”

    那个叫“阿布”的双胞胎奶声奶气地问道。

    “好咧,没问题!”

    ——

    “二狗子,我还有事,你和双胞胎一起去吧!”

    爸爸出门了。

    来到双胞胎蹲下,爸爸叮嘱道,“阿布,六花,你们在那儿好好吃饭。

    “爸爸妈妈和姐姐她们都暂时有事。

    “不要欺负猫狗或别的小朋友哦。”

    “好咧,爸爸!”

    双胞胎异口同声地离开了。

    ——

    “二哥,我也做哥哥啦!”杜五花乐呵地传音道,“我是五花,七弟则是是‘六花’。”

    “是啊,可是二哥我的名字被替掉啦!”

    杜布有些怏怏地回答道。

    ——

    双胞胎离开后,爸爸返回屋内。

    “杜布托我将一些修炼资源转交给你们。”

    先是粗金项链和大金戒指。

    杜布将这东西带在身上,觉得有些闹心。

    然后是二千八百两金票和八万余的银票。

    杜布自己保留了二千两金票三万余的银票,这些凡人物事,留在自己身上还是作用不小。

    然后,他拿出了身上全部的用于引气修士修炼的丹药。

    而灵石给了八十多块,自己则只保留了十块,用于帮助驱动“云雷舟”。

    至于其他的灵石,则全部在芗圆山和芗帽山上用掉了。

    修炼功法方面,引气修士的玉简包括《驭金本经》、《驭木本经》和《阴阳本经》。

    能修炼到凝液层次的功法包括《驭金本经二》、《驭木本经二》、《驭火本经二》、《驭雷本经二》和《阴阳本经二》。

    自家后辈说不定会有修士出现。

    所以,留下一些修炼资源应当是不错的。

    ——

    “这些玉简怎么用?”

    爸爸于玉简及有关神识的使用一无所知。

    妈妈、阿开和阿锅也都和爸爸一样,如同文盲一样地看着杜布。

    “你们知道要修炼的层次是如何划分的吗?”

    杜布问道。

    爸爸、妈妈、阿开和阿锅一齐摇了摇头。

    “你们知道要什么是神识吗?”

    爸爸、妈妈、阿开和阿锅再度一齐摇了摇头。

    ——

    杜布没有办法,只好一五一十地开展关于修士基础知识的扫盲活动。

    爸爸、妈妈、阿开和阿锅这四位扫盲班学员很是主动与好学,不断提出各种具体的问题。

    “布师傅,您说引气修士之上是凝液,凝液之上是玉胎,那么玉胎之上是什么呢?”

    爸爸问道。

    “你问我,我问谁?”

    杜布心里吐槽道,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

    “你们现在修为太低,没必要知道。”

    杜布只好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以维护师道尊严。

    ——

    “是我好高骛远了。”

    爸爸作为一位学员还是挺有自知之明的。

    “布大师,那您现在是什么层次?”

    妈妈杜十娘问道。

    “鄙人修为浅薄,只有凝液修为。”

    杜布实话实说。

    “哇塞!”

    爸爸、妈妈和阿开一齐惊叹,还各自一同倒吸了口凉气。

    只有小妹撇了撇嘴,似乎对杜布的修为看不上眼。

    “那我二哥杜布是什么修为?”

    阿锅关心地问道。

    “你二哥修为和我一样,未来成为比现在的我肯定更高。”

    杜布再度实话实说。

    而且,这句话没有丝毫的毛病。

    “哇塞,我二哥好厉害哟!”

    阿锅眼中露出崇拜的神情。

    小妹的反应让杜布很是高兴,感觉到自己的自尊心得到了维护。

    ——

    当然,这还是无法解决神识不能阅读玉简的问题。

    因为爸爸妈妈他们修为太低,神识不够。

    杜布注意到,家里四人的“脑深蓝”要比阿花相比要淡很多,而“脑白金”要稀少很多。

    由此看来,“脑深蓝”反映一个人动脑的能力,而“脑白金”则反映动脑的活跃度。

    “漏灵根、伪修士,还是修为过低啊!”

    杜布在内心感叹。

    要怎么样才能让人爸爸妈妈他们学习到玉简上的内容呢?

    杜布围着看了下阿花,突然灵机一动,有了想法。

    “五弟啊,现在是你表现的时候了!”

    杜布道。

    “二哥啊,你说我要怎么样表现?”

    阿花用脆生生的声音问道。

    “五弟啊,你不是会写字吗?”杜布道,“如果你给爸爸妈妈还有俩位姐姐抄写一遍那玉简里的内容,那即使他们暂时不知道我们是谁,我们也还是能顾帮上帮帮大忙呢!”

    “嗯,好的!”

    杜五花重重点了下头。

    ——

    厚厚的一叠纸摆上。

    笔墨砚接连备上。

    墨汁已经磨好。

    杜五花嘴叼着毛笔,脚踩着纸张,开始奋笔疾书。

    而在边上,爸爸、妈妈、阿开和阿锅则觉得匪夷所思。

    一只野鸡竟然会写字!

    而且,这只野鸡写的字竟然这么工整!

    它全都是标准得很的正楷体,简直和那《字类通解》里的字体一模一样。

    杜五花的字不仅工整,而且写得很流畅,抄写的速度很快。

    《驭金本经》抄完完毕,厚厚的一摞!

    《驭木本经》抄完完毕,又是厚厚的一摞!

    再然后是《阴阳本经》,同样不薄。

    而能修炼到凝液层次的功法包括《驭金本经二》,分量要比《驭金本经》厚三倍还不止。

    杜五花还在用功。

    它的鸡脖子晃动得很厉害。

    “阿花,你这样快速地抄写,会不会头晕眼花啊?”

    杜布关心地问道。

    “安啦,二哥!”

    杜五花一边回答,一边仍然在不停地抄写。

    而抄写中,那些墨水耗费得很快。

    又一本《驭木本经二》抄写完毕,已抄写了几十丈长。

    ——

    看到阿花那用功的模样,妈妈离开屋子,再抓来了一把上好的谷子,以作犒劳。

    阿开从厨房里弄来了溪水。

    阿锅也没闲着,因为磨墨的正是她!

    《驭火本经二》和《驭雷本经二》已经抄完了。

    屋里已经摆放了厚厚的好几本修炼典籍。

    现在还有最后一本《阴阳本经二》。

    爸爸一起陪伴在身边,没有起身。

    此时杜牧心里有些疑惑,因为他从阿花的正楷字体里看到了隐约带有的村长老爷爷的书法风格。

    就此,他不敢完全肯定,甚至阿花自己也没察觉到。

    当年初到半山村,熟悉了杜家的情况,杜五花跟随着二哥一起去上学。

    上学的第一天,村长老爷爷在黑板上龙飞凤舞,写了不少字。

    对于那首名叫《鸡帝》的诗歌,杜五花一直都记得很清楚。

    或许是由于这首诗的暗示,杜五花后来在铁儿比荒原的“夭五二湖”做了那“京·奇奇”。

    ——

    很快,最后一本《阴阳本经二》抄写完毕。

    整个抄写了长达过百丈!

    “咕咕咕!”

    杜五花放落笔,摇了摇脑袋,叫了声“好辛苦!”

    当然,这句话的意思最多只有二哥懂。

    杜五花再四处打量打量。

    二哥杜布正发出淡淡的紫炎,将这些抄本烘干。

    在这样的寒冬腊月,如果要等那墨汁自然挥发干,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爸爸、姐姐阿开和姐姐阿锅则朝自己竖起了大拇指。

    “阿花,你好‘塞雷’哟!”[1]

    阿锅眉开眼笑。

    “某某某!”

    [1]“塞雷”意为“厉害”。

第9章后天学费打八折【中】

    “某某某!”

    杜五花鞠躬点头,表示“应该的”,以示谦虚。

    当然,这“某某某”的声音,他只能说成是“咕咕咕”。

    而此时,二哥正在检查和确认有无错误。

    确认无误后,二哥将之整理成册。

    三本薄薄的、五本厚厚的修炼玉简摆放在会客厅的书桌上。

    ——

    而此时,外面响起了呜咽的喇叭声热闹的锣鼓声和轰隆隆的鞭炮声。

    “牧歌,你要不要去抬杠?”

    王麻子叔叔过来邀请。

    “我现在有事,你们忙吧。”

    爸爸说道。

    “好咧,”王麻子叔叔应了一声,“那我和二狗子一起去抬杠了啊!

    “另外,你们家阿布、阿花要跟着去送上山。”

    ——

    时间不早了。

    李三婆婆要出殡了。

    爸爸妈妈他们肯定也饿了。

    外面“大白”已经饿得在叫,似乎在说要吃午饭了。

    “你们先去吃东西吧。”

    杜布好心地说道,毕竟父母和俩妹妹陪伴了挺久。

    “我和阿花需要借这客厅暂时休息一下。”

    ——

    整个会客厅安静下来。

    “五弟,你好塞雷!”

    杜布给阿花传音道。

    “安啦,这是给爸爸妈妈和姐姐她们抄写,我肯定要做好儿子和弟弟的本分。”

    阿花回答道。

    它还是挺有责任感的。

    “我的意思是说,你抄写了这么多本,竟然一个字都没有错,很是专注啊!”

    杜布说道。

    “其实这也没什么啦!”

    阿花继续道,“我现在应当是抄写一百万个字,最多错一个。”

    听到杜五花的回答,杜布很是吃惊。

    “五弟,你数数数到一百万啦?!”

    “是啊,二哥!”杜五花自豪地回答道,“在铁儿比荒原,你在修炼的时候,我就在数那些纹身猎豹、翘尾野狼和弯角野牛等的数量。

    “后面数到小老鼠队伍的时候,我一直数到了九百九十九万,结果还没有数到一半。

    “如果再不杀老鼠,那铁儿比荒原以后就真的寸草不生啦!

    “对啦,二哥,下一次如果你修炼时间更长一些,我看能不能数到九千九百九十九万。”

    ——

    在兄弟俩的交流中,妈妈杜十娘送来上好的吃食。

    但俩兄弟吃了后,一致认为现在家里的伙食已经不适应自己了。

    现在他俩还有最后一点儿那方烹云的灵肉干,倒是不害怕挨饿。

    吃完饭,杜布沉吟着现有玉简中缺乏缺乏水灵根有关的功法。

    杜布觉得它与其他功法应当大同小异,可以参照模仿。

    于是,按照自己的理解,杜布重新撰写了一本只有引气层次的《驭水本经》,也算避免给小妹留下遗憾。

    至于“牛厄智”内的灵气,杜布则不打算再给妈妈和俩妹妹,因为他还是担心这灵气会带来诅咒等之类的损害。

    ——

    爸爸、妈妈、阿开和阿锅他们吃完午饭,双胞胎也回来了。

    因为出去玩了半个上午,又送葬上山,他俩爬到卧室打盹去了。

    再然后,爸爸妈妈四人来到会客室,想要继续听杜布给他们扫盲。

    杜布对那些修炼内容进行了简要的指点后,说道,“刚才你们的获得的东西,是你们儿子和我共同从方烹云和方黄松等四父子手中缴获的。”

    “而你们知道,这方氏四父子是摩托罗灵峰方家的人,所以你们这些东西切切不可让方家人知道。”

    杜布脸色严肃地吩咐道。

    爸爸、妈妈和俩妹妹都点了点头。

    ——

    沉默了一会儿后,爸爸很是谨慎地问道,“我儿子因被当成是邪修,现在我们不是修士家族,而我也引气成功了,那么我们一家人是不是也是邪修?”

    杜布缓缓点了点头。

    听到杜布的回答,杜牧叹了口气,笑道,“我也是受我阿揭那边的亲家教唆,才修炼这劳什子灵气。

    “这玩意儿确实好,让人耳聪目明、强身健体。

    “现在看来,这世界上没有完全的好事。

    “引气这玩意儿,既有好的一面,也有不好的一面。”

    ——

    “你儿子与我相交莫逆,”杜布继续道,“但当时他没有和我说你成为了修士。

    “现在你们夫妻、你的俩女儿也都成为了修士,竟然能引气成功。

    “这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啊!”

    杜布一边感叹,一边拿出手帕擦了擦口水。

    这确实是他的心里话。

    现在这个大家子里,他就是不知道阿揭的情况怎么样了。

    当然,双胞胎现在还小,无法看出是不是有灵根。

    “你能告诉我,阿揭那边的亲家叫什么名字么?”

    杜布问道。

    “方烹鸡。”

    杜牧的回答很简单。

    见杜布脸上露出困惑的神情,杜牧还将其名字写于纸上。

    ——

    看到这,杜布猜测这“方烹鸡”肯定是那“方烹云”的族里兄弟,并且猜测自己与他们的遭遇。

    拿出《方氏族谱》,杜布仔细一看,果然从中找到了“方烹鸡”的名字。

    而其女儿名叫“方黄莺”,上面也记载得一清二楚。

    其出生年月与阿揭相若,较为般配,完全不像当时自己与贾笠香的年龄差距那么大。

    而这样的修士家族,为什么要与自家结亲?

    “难道他们想通过这种方式来加害自家人?”

    杜布浮想联翩,气息不稳,弄得爸爸惊疑不定。

    于是,杜布将那本《方氏族谱》递给了爸爸,让他看了看。

    他看了后,也是迷惑不解。

    ——

    “杜同修,不知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变故啊?”杜布继续问道,“你们家阿揭现在在那方家过得怎么样啊?”

    杜布不答反问。

    “挺好的啊!”杜牧一边回想,一边缓慢地回答道,“无论是这个亲家,还是他那嫁过来的女儿方黄莺,我和孩子他妈都挺满意。

    “而且,阿揭在县城做医药学徒,师从其岳父。

    “现在俩口子都引气成功了,并且还给我添了个孙子。”

    杜牧在说话的过程中,脸上还带着笑容。

    结合爸爸的语言和神情,杜布觉得这方家(特别是“方烹鸡”)目前对杜家人没有什么伤害的意思,但确实是有他们自己的想法在其中。

    就此,去摩托罗县城看一看、听一听、问一问就知道了。

    ——

    “那你们如果全家人被视为邪修,并被强制服用那‘六味阻灵丹’,你们怎么办?”

    杜布问道。

    “孤悬岛这么大,人口这么多,我一个小小的山民,难道能入那些宗门和世家的法眼?”

    杜牧很疑惑。

    “再说,我只是在这摩托罗县走一走,既不伤天害理,又不谋财害命,它们为什么会花费那么大的代价来伤害我们一家子?

    “我猜那个‘六味阻灵丹’应当也不便宜吧?”

    看到父亲那怀疑的眼神,杜布觉得他讲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但既然方家顺着“方烹云”这条线找来了自己家里,那么宗门-世家同样可以通过贾蓑一这条线找到自已家来。

    后一种情况,杜布觉得完全不是没有可能。

    ——

    “那你们要不要搬到方家的灵地去居住?”杜布建议道,“因为方家实力强大,完全可以庇护得了你们。

    “即使到了摩托罗县城,你们处境或许也要好些。”

    “这件事很重大,”杜牧沉吟道,“我会想方设法处理好这些事情。

    “不过当下,我还暂时不打算动。

    “因为我们小门小户的,应当也不会入得了宗门-世家的法眼。”

    ——

    爸爸有爸爸的想法。

    杜布尊重爸爸的想法。

    将那份《修士分布一览图》复刻一份交给爸爸,杜布觉得自己应当要离开了。

    “阿花,我准备离开了,”杜布传音道,“你是留在这,还是与我一起离开?”

    “二哥,”杜五花道,“你一个人走,我不放心。

    “现在爸爸妈妈都有了双胞胎了,即使以后姐姐她们都嫁人了,膝下也有人陪伴。

    “所以,就让五弟与二哥一起浪迹天涯海角吧!”

    阿花的回答很是坚定。

    当然,离开前,杜五花也有些遗憾。

    自己未能让爸爸妈妈和俩姐姐他们见到自己的真面目。

    而且,自己想让他们“坐飞鸡”的愿望,也暂时未能实现。

    因为阿花的飞行技术还不很过关,缺乏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九九的可靠性。

    ——

    既然这样,那就好。

    杜布放下心来。

    当然,离家前还有一两件事情要处理。

    “杜同修,”看着眼前爸爸那仍然稳重如狗、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模样,杜布道,“你家儿子阿布问我,他入赘时你们有没有给他准备铺衾?

    “如果有的话,他想拿过去盖作被子。

    “铁儿比的荒原还是挺冷的。”

    杜布这些话没有任何的破绽。

    它们或者是客观的事实,或者是真实的需求。

    ——

    “你说起这个,我这做爸爸的也觉得挺遗憾的。”

    杜牧看着阿布的眼神,没有任何躲闪的意思,“当时我和他妈共准备了八套铺衾,以为其嫁妆。

第9章后天学费打八折【下】

    “你说起这个,我这做爸爸的也觉得挺遗憾的,”杜牧看着阿布的眼神,没有任何躲闪的意思,“当时我和他妈共准备了八套铺衾,以为其嫁妆。

    “但那贾蓑一、连清月夫妇过来迎新很是突然,结果那些东西无法及时带走,而当时我想让俩妹妹跟着去送亲,结果进了未能如愿。”

    杜牧叹了口气,继续道,“再后来,过了一年多,这些铺衾再不用就会废旧了,所以,我和他妈当时将它们晒好,用作双胞胎的尿布啊、小床啊什么的,结果现在已经用光啦。”

    说到这儿,爸爸说,“我儿子离家前,还亲自准备了两样东西,你要不要替我捎给他?”

    杜布觉得很奇怪,因为自己觉得似乎没有什么东西落在了家里。

    跟随爸爸一起离开会客室,来到了杂屋间,角落里有两张小矮凳。

    它们一高一矮,静静摆放。

    并且,它们还布满灰尘,已经完全看不出当年崭新的模样。

    “阿布没有和我提起过这个东西,”杜布摇了摇头道,“就让它们继续呆在这角落里吧。”

    ——

    “爸爸!”×2

    两个比杜五花还奶声奶气的声音响起。

    杜布回头一看,双胞胎迈着小腿快步朝杜牧起来。

    一个左发鬓系着珠,另个右发鬓系着玉,都是小男孩装扮。

    他们身高一米,与当年变矮的杜布一样高。

    而这双胞胎长相有些大气,与妈妈的长相有些相似,比阿揭、阿布俊俏不少。

    “这是我的双胎儿子,”杜布介绍道。

    左发鬓系着珠的是“阿布”,另一个右发鬓系着玉的自然是“阿花”。

    “两位小朋友,下午好!”

    杜布有些窘迫与双胞胎打招呼。

    因为自己给爸爸妈妈和阿揭、阿开、阿锅等都准备了礼物,唯独没有料到家里还新增添了一对双胞胎。

    所以,他完全没有任何礼物的预备。

    如果有了拨浪鼓之类的玩具,肯定会极大方便增进兄弟之间的感情。

    既然没有,那就没得什么感情。

    “爸爸,这糟老头子是谁?”

    这家伙老气沉沉,还用手帕擦口水,看起来挺恶心的。

    小阿布童言无忌。

    ——

    “阿布,你不得无礼!”爸爸训斥道,“这是你二哥的好友!”

    “爸爸,我们二哥的朋友都这么老了吗?”

    小阿花问道。

    “阿布、阿花,你们是不是和二狗子叔叔也很玩得来啊?”

    爸爸蹲下来,问道。

    “嗯!”

    双胞胎重重点头。

    “那么,二狗子叔叔可不可以认你们做朋友啊?”

    爸爸问道。

    “嗯!”

    双胞胎再度重重点头,脸上犹有荣光。

    因为被大孩子承认为“朋友”,那可是倍有面子的事情,更不要说大人了!

    “所以,你二哥可不可以老头子做朋友啊?”

    爸爸对双胞胎谆谆善诱,就如同对当年的杜布自己。

    “嗯!”

    双胞胎再度重重点头。

    他俩来到杜布面前,鞠躬行礼,异口同声地叫道,“爷爷好!”

    “啊?!”

    杜布大吃一惊。

    现在要阻止也来不及了。

    被自己的亲弟弟叫“爷爷”,杜布真是哭笑不得。

    ——

    “小阿布、小阿花,我们有缘啊!”

    杜布学着爸爸的模样蹲了下来。

    “我给你们变个戏法好不好?”

    杜布道。

    “好啊,老爷爷!”

    双胞胎再次异口同声。

    “咳咳!”

    杜布感觉很是尴尬,但现在情形特殊,即使有些误会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面皮厚了起来后,杜布手掌一翻再变掌心在上。

    掌心上什么都没有。

    然后,再度手掌一翻、掌心在上,手上多了一只活灵活现的侏儒野鸡。

    侏儒野鸡在杜布掌心中站立,瞪大眼睛,张大嘴巴,打起鸣来。

    “沟!沟!沟!”

    鸣声响亮,但持续时间并不长。

    因为杜布手掌一翻,这侏儒野鸡又不见了。

    “爷爷,你真棒!”

    双胞胎高兴地一边鼓掌,一边咯咯直笑。

    ——

    在笑的过程中,杜布偷偷摸摸使出一成灵力。

    其中一半给小阿布,另一半给小阿花。

    如此三番,双胞胎叫了三次“爷爷,你真棒”。

    而在他们的不知不觉中,杜布运用了三成灵力,给他俩洗体三次。

    自己作为兄长,没有准备什么别的礼物。

    那就用“逗开心”和“洗体”作双重的告别礼吧!

    ——

    “多谢布同修给我双胞胎的珍贵礼物!”

    杜牧试图给布什同修行礼,但再度被阻止。

    刚才后者给双胞胎洗体,他在一旁观看。

    洗体结束后,布什同修耗费了三成灵力,浑身大汗淋漓,显得更苍老了一些。

    “他们是我杜布同修的亲弟弟,”布什同修一边用手帕擦口水,一边嘶哑、含糊地笑着说道,“我来时杜布同修没提,所以也未准备什么。

    “现在我打算离开了,打算将这只黑狗带走,也算是帮助了却杜布同修对家乡的思念。

    “不知杜同修意下如何?”

    布什同修身边,呆着除了眼圈外浑身皆黑的“小白”。

    自从这布什同修来到杜家后,这黑狗就形影不离。

    ——

    “这是我儿杜布亲自抱养和取名的狗,”杜牧点头道,“它叫‘“小白”’,你带走无妨。

    “你见到他,跟他说,爸爸妈妈、哥哥阿揭、妹妹阿开和阿锅,还有双胞胎小阿布、小阿花,都念着他,希望他一直安好。”

    自己话还没说完,杜牧就看到肩膀上停留着小野鸡、怀里抱着除了眼圈外浑身皆黑的“小白”的布什同修腾空而起。

    他身影越升越高,逐渐升入到了云层中。

    再然后,就一切消失不见。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啊!”

    杜牧一边摇头感叹,一边向梯田下的弯曲小径望去。

    “牧歌,你今天没来吃八大碗,实在亏大了,”二狗子正从田埂小路上爬上来,走路歪歪斜斜的,“那个‘闷倒驴’劲道可足啦!”

    土包子一口的酒气,舌头都有些大了。

    对于刚才发生的一切,他毫无察觉。

    ——

    而云层之上,杜布越飞越高,来到了半空。

    脚下白云朵朵,周边千里无人。

    回想起这趟回家,果然是很多出乎意料的地方。

    一家人全部成了修士。

    哪怕是伪修士。

    阿揭成了方家的女婿。

    爸爸妈妈生了双胞胎。

    而其中之一还替代了自己的名字。

    当然,对于后者,杜布已经感觉淡然,因为习俗就是这样。

    自己做了入赘选择,就不后悔发生那“离谱”的事情。

    不过,自己的亲弟弟,竟然既叫了自己“糟老头子”,又叫了好几次“老爷爷”。

    果然,不能以真面目回家,还是误会挺多啊!

    【雪霁之后锣鼓响,】

    【难道迎客回村上?】

    【但见爸爸来挖坑,】

    【还有王叔去抬杠。】

    【十娘赐谷一大把,】

    【五花抄书百来丈。】

    【临别弟弟呼‘老头’,】

    【再喊‘爷爷你真棒’!】

    吟诵完这首名为“误会”的DIY小诗,杜布意欲举步向前。

    此时,杜布突然想起,自己尚未问起阿开、阿锅的婚事呢!

    “算了,有爸爸、妈妈和阿揭在,还轮不到自己瞎操心。”

    继续向前,曾经熟悉的摩托罗县城已然在望。

    ——

    肩膀上站着杜五花、怀里抱着大黑狗“小白”,杜布一闪身,即避开城门口的守卫,来到了县城西门。

    西门处的石碑仍然矗立,其上名为“摩托罗县城”的地图和简介诗还是描绘得宛如昨日。

    通衢大街宽敞、平整,地上铺着青石砖,只有街边才能看到积雪的痕迹。

    大街上张灯结彩,行人摩肩接踵,保持着年前的热闹景象。

    不时有载人的马车靠在道边和车夫的大喊声。

    “快上车了!快上车了!

    “西门到东门,只要钱两文半!”

    杜布还记得,六年多前从西门到东门,只要一文钱。

    现在竟然涨价这么多,看来这是马车夫们要在“杀过年猪”了。

    ——

    拄着锄头把,脚下跟着黑不溜秋的“小白”,保持着普通老者的模样,杜布缓步行走在“通衢大街”上。

    中央的黄金位置,一家四层楼高、金碧辉煌的店铺招旗上绣着“朱记杂货”四个字。

    由于是年前,家家户户都在准备备年货,所以店里进进出出的顾客不少。

    再经过名叫“牛记杂货”、“胡记杂货”、“许记杂货”的多家杂货店,其门口对联仍然张贴着与“朱记杂货”一样的对联,生意同样沦陷,而门口的对联依然如故。

    “生意兴隆通象鼻,财源茂盛连大海”。

    杜布猜测,通北县贾家在接手了摩托罗县齐家的生意后,并未改变原来的经营模式。

    ——

    杜布一行来到“通衢大街”中央、位于北区的“摩托罗武馆”,但它已经改名为“摩托罗县第一武馆”。

    开馆大门敞开,门前排了长长的队伍。

    队伍里,有大人,边上还带着十岁左右的半大小孩。

    他们看样子是过来报名习武的。

    而在队伍附近,还有武馆人员在大声地吆喝,“来啊!赶快报名啊!

    “小年之日,全县第一武馆招新啦!

    “学费有优惠啊!

    “通北县修士家族特派私家教练!

    “全县方家‘药尘医药’特供武艺修炼丹药!”

    【先天武艺随便学,】

    【后天学费打八折!】

    【贾氏私教随便选,】

    【方家汤药皆不缺!】

    武馆人员声嘶力竭地喊叫着“武馆招新”的顺口溜。

    而后面还陆陆续续有人过来排队。

    ——

    怎么武风突然兴盛了?

    杜布停步伫立,神识散开,整个县城的情况尽入眼底。

    和以前相比,县城多了七位引气修士和一位凝液修士。

    他们都在“药尘医药铺”。

    至于武馆,竟然开了三家。

    其他两家也在招新。

    现在招新竟然这么激烈?

    杜布停步观看。

    ——

    “哟,田先生,您也带孙子过来学武?”

    一位衣着光鲜、满脸肥肉的高大男子与一位五十岁左右的中老年男子打招呼。

    朱掌柜身边,站着一位衣着绸缎、细皮嫩肉、身体看起来有些虚的九岁小孩。

    模样与朱掌柜有些相似。

    这位“田先生”身子干瘦、戴着眼镜,一身斯文但寒酸的打扮。

    杜布对这位“田先生”有印象,因为他曾于齐家的“中堂书馆”给齐家和仆人子女授课。

    田先生身边跟着一位十一岁的小孩,个子瘦高,粗布衣裳。

    他手上有一些茧,看来习武已经有一定的年限。

    “‘十顷’,来给朱掌柜见礼!”

    田先生给那名叫“田十顷”的孙子叫唤道。

    “给朱掌柜见礼!”

    田十顷见礼干脆利落,举止不卑不亢。

    ——

    “朱掌柜,您是给儿子报哪个班啊?”

    田先生客气地问道。

    “田先生,这是我孙子,名叫‘朱学武’。”

    朱掌柜不以田先生说错话而恼火,继续笑眯眯地道,“当时我给这孙子取名,就是希望他学一学武艺,最好能够修炼到先天。

    “有了先天武艺,那就是更好就业。

    “不仅比我这做掌柜的收入不低,而且还可以延年益寿。

    “可是这孩子只爱学习文化,特别喜欢读书,对于学习武艺却没什么兴趣。

    “我为了他的健康着想,就过来给他报了‘后天初级班’。”

    听到朱掌柜的介绍,田先生脸上露出既高兴又愁苦的模样道,“我家‘十顷’报的是‘后天中级班’,倒是比你家‘学武’高一个班。

    “你们俩相互认识一下,以后也好做师兄师弟!”

    ——

    见到两半大男孩到一边去结伴了,田先生说道,“现在皇朝出台新政,说现在各个学馆都搞啥子‘超前教育’,严重违背孩子成长规律。

    “即使参加科举,也必须考察武艺、音乐等素质。

    “只有全面发展,孩子才能有进入郡城和皇城学习的机会。

    “我现在没办法,将‘十顷’送来学习武艺。

    “你看现在报名这么火爆,不知有没有机会被开馆录取上呢!”

    田先生有点苦笑。

    “你家‘十顷’已经进行中段,肯定没问题!”朱掌柜安慰道,“我家‘朱学武’要想进去,对方可能还不一定收呢!

    “这孩子瘦弱且体虚,我是走了后门、找了熟人,据说录取的机会挺大。

    “就是这费用也不算低啊!”

    朱掌柜穿着上等衣料,都说费用不低,看来这费用确实不小。

第10章 曾经的齐府【上】

    “现在还是八折,都要二百四十两,”田先生皱眉道,“我现在坐馆教书,费心心血才只有一百三十两。

    “为了这学费,我都不得不多跑两个馆教书,以赚些外快。

    “如果是全额费用,或是以后进了‘高级班’,这费用可咋办哟?!”

    朱掌柜笑道,“我打听过,说现在这贾家的收费,和他们在通北县城的收费是一个标准,师资力量、教学体系与通北县城的‘通北武馆’是一模一样的。

    “一分钱、一分货,肯定是物有所值。”

    朱掌柜看来信息畅通,而且不缺钱。

    “我看你家‘十顷’学习用功,未来晋升到先天也未必不可能。

    “而到了先天,一年的费用至少翻倍。

    “不过,先天武者出来就业,无论是继续做这武馆教练,还是帮助看家护院或是做马帮保镖,收入都是上千两,也算是一个高薪职业啦!”

    而听到朱掌柜的话,田先生皱起的眉头更深了。

    ——

    按捺住性子,听了一番朱掌柜和田先生的交流后,杜布举步离开。

    他起身往武馆里面走。

    武馆门口有人守卫,只准那些缴了费的人进去。

    对此,杜布视若无睹,直接进入其中。

    现在的自己,这些凡人根本上无可奈何。

    开馆门内,杜布看到了一个大大的擂台。

    擂台上,一位一米八多、四十多岁的男子正在其上表演武艺。

    此男子身材健硕,双眼如铜锤。

    而他前面,有一块千多斤重的大石。

    “大家来看啊,我名叫‘牛三’,先天二段修为,忝居‘贾氏八大私教’之一,并且排名第三!

    “现在我勤学苦练,力争晋升为‘贾氏八大私教’之排名第二!

    “如果实现了那个目标,我就改名‘牛二’!”

    ——

    确立了“牛二”小目标的牛三,在擂台上大声吆喝。

    其手中持有一把百多斤重、削铁如泥的宝刀。

    他挥舞两下,刀罡出现,虎虎生风,将台下人围观者的帽子都差点吹走。

    “你们过来看一看、抬一抬,看这石头有没有造假!”

    牛三朝着台下点名,两名看起来很结实的庄稼汉子上到台上。

    他们深吸口气,用力抬石。

    他俩脖子变粗,脸色变红,但大石纹丝不动。

    “你俩说一说,这石头有没有造假?!”

    这俩庄稼汉子红着脸,喘着气,一齐摇了摇头。

    ——

    “既然没有造假,那就看我的!”

    牛三一声怒吼,来到石头前。

    猛喝一声,那大石头被他抱起.

    然后,牛三来到了台子上。

    在台子上,他转了一圈又一圈。

    牛三脸不红、气不喘。

    “大家看到没有,”牛三一边走圈,还一边继续大喊,“我这是先天的力量!”

    牛三在台子上继续转圈。

    石头还被他高过头。

    “砰!”

    牛三从台子上跳下,落到围观者面前。

    ——

    地面灰尘扬起,地面石砖破碎,竟然承受不起他跳下来的落地之力。

    其脚踝甚至都被坚硬的泥土所掩埋。

    “好牛逼!”

    “好功夫!”

    “好塞雷!”

    在惊讶、哗然中,一众围观者纷纷后退。

    “大家过来试一试这块石头!”

    牛三将那大石轻轻放下。

    然后,他让其他围观者逐一向前,试图抬起石头。

    但无一能够成功。

    ——

    “好啦,大家看我的!”

    来到石头前,牛三再度将之轻松举起。

    一个轻轻跳跃,牛三连人带着石头落到擂台上。

    “好!”

    下面围观者一片叫好声。

    而整个台子没有一点儿晃动。

    杜布点了点头,这个牛三是货真价实的先天三阶水平,恐怕不输给当日的陶小天大爷。

    不过,杜布却看到这牛三左大腿处有些不便,或许是以前受过伤。

    外面的宣传和牛三的表演都表明,以前摩托罗县正在大力弘扬武学。

    未来本县整体的武力水平恐怕会大大提升。

    而这背后,离不开贾家的努力,更离不开坐镇“摩托罗峰”的方家的或明或暗的许可。

    一个是邪修家族,一个是修士世家,二者竟然在这摩托罗县城公然合作,难道这世界变天了?

    难道方家公然出来活动了?

    贾家的利益在这摩托罗县城还得到尊重与保护,而贾家也让方家在自家于摩托罗县城的利益池中分一杯羹?

    杜布左右思量,觉得自己的猜测很可能成立。

    他本对于这些低端的凡人武力不感兴趣,但自家人还在这县域呆着,未来免不了与这些武者打交道,所以还是要探察一番。

    ——

    而此时,在台上,那牛三挥舞起宝刀,将那块大石头分成千块。

    “报名成功者,可以获得本人亲自切开的小石一块。”

    牛三得意洋洋地道,“这虽然是一块普通的石头,但由于它是先天武者才能切除成功的,所以它就变得不普通了。”

    说完,他拿起石头,随手一扔,那些石头纷纷扬扬、极其精准地落入到了那些举着录取通知书的家长及小孩手中。

    拿到珍贵礼物的家长及小孩喜不自胜。

    那些没有得到的则一脸羡慕。

    “好啦!”牛三道,“今年的招新表演就此结束。

    “大家赶紧报名啊!”

    牛三再度高声喊叫着“武馆招新”的顺口溜。

    牛三叫声的影响力明显比外面那吆喝小伙更大。

    门内围观的家长们缴费的热情更高了。

    ——

    “牛私教,再来一个节目!”

    台下还有家长意犹未尽。

    “你把我当猴来耍?”

    牛三翻了下白眼,怼了回去。

    “今年的招新表演就此结束!”

    拖着宝刀,牛三就要施施然离开。

    “牛私教,我出八百八十八两银子,你再表演一下嘛!”

    一个头戴高冠、模样文雅、看起来很有钱的公子哥说道。

    “你拿钱交钱出来给我看看,【高文钱】!”

    牛三转身身来,睁着铜锤一样大的眼睛,市场叫道。

    那位名叫“高文钱”是一位文雅且有钱的公子哥。

    “诺,给!”

    高文钱掏出九百两银票。

    “那你要我表演什么节目?要在哪里表演?私演还是公演?”

    牛三补回对方十二两,问道。

    “我站到台上,你蒙上眼睛,朝我浑身上下快速出刀八百八十八次!”

    高文钱站到台上,说道。

    ——

    这个想法古里古怪。

    但台下围观者一片叫好声。

    在叫好声中,公子哥高文钱还拿出一条粉红、带有体香的丝巾,蒙住了牛三的眼睛。

    “我勒个球,好香!”

    被丝巾蒙上眼睛的牛三叫道,“高文钱,你这丝巾是不是又是从那哪个勾栏的美女里弄来的?!”

    “少废话,来吧!”

    确认蒙眼的效果不错后,高文钱站在台上不动,大声说道。

    “【只要给钱快,干活不懈怠!】”

    牛三也不废话,蒙着眼睛,伸出大刀。

    然后,他朝着高文钱的身子左边主就是一刀砍下。

    ——

    左一刀,右一刀。

    前一刀,后一刀。

    下一刀,上一刀。

    牛三围着高文钱快速地转圈,快速地使刀。

    台下围观者眼花缭乱。

    鼓掌声和叫好声一片。

    “八百八十七刀!”

    牛三大吼几声,然后叫道“八百八十八刀!”

    最后一刀使出,宝刀从高文钱的头顶削过。

    ——

    这宝刀削铁如泥。

    高文钱的帽子掉了下来,变成了围脖。

    因为刀罡的吹袭,其碎发在台上纷纷扬扬地飘散。

    高文钱那模样文雅的样子变成了一个头顶中央没有头发的“地中海”。

    台下观者一片轰笑。

    “我勒个球,牛私教!”高文钱摸了摸发凉的头皮,很是不满地叫道,“你干吗削我帽子,还将我剃成‘地中海’?!”

    牛三开始还有些发愣,但然后很快镇定,回怼道,“高文钱你个龟儿子!

    “你八百八十八两银子,要八百八十八刀。

    “才一两银子一刀,我今天是赔本啦!

    “刚才完全就是批发价再打一二折!

    “难道你真是想将老子当猴子来耍?!”

    牛三扬起手中的宝刀,作势恐吓。

    “现在老子只是略施惩戒、以显不满,不然现在就要将你从‘地中海秃头’剃成‘太平洋光头’!”

    ——

    杜布不想再看这“猴戏”。

    他继续自西向东,走在“通衢大街”上。

    “葱油饼包鸡蛋”的摊子还在。

    六年多前,初次进城时,小杜布曾馋得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在爸爸的关照下,他曾吃了香喷喷的一块葱油饼,吃得很是满足,并且是没鸡蛋的那种。

    而现在闻到那股气味,杜布已经感觉隐隐有些不适了。

    来到一个狭窄幽深的巷子,杜布稍稍停步。

    当年他就是跟着爸爸、二狗子叔叔在这休息,然后准备返回大街口。

    而就在那里,走在前头的二狗子叔叔趔趄一下,撞到了分心的“齐八公子”和“有痣青年”施永福。

    而现在巷子还是一成不变。

    齐世碑和施永福都已经化为泥土。

    五层楼高的“四海客栈”,装饰如同六年多前一样豪华大气。

    门柱上“恭迎五湖四海逍遥客,敬接三教九流悠闲人”的金字对联还在。

    小二没精打采地看着杜布带着“小白”从门前缓缓走过。

    ——

    继续往前,杜布又经过了一家名叫“醉香居”的饭馆。

    这“醉香居”曾是齐家的产业。

    但现在肯定归属于通北贾家了。

    里面顾客人头攒动,门口小二大声吆喝,

    杜布注意到,曾经的好友、仆人的儿子【郑小雄】在这“醉香居”门口站岗。

    他衣着相通,身着铠甲,身姿笔挺地作着那报酬不高的护卫工作。

    郑小雄只有后天中段修为,和那只有十一岁左右的“田十顷”差不多。

    他现在竟然沦为了一名普通的看家护院的武者。

    以后这摩托罗县城武力会更甚,其工作前景有限。

    “这位儿时的好友未来会不好过啊!”

    ——

    叹息离开,继续往前。

    前面传来一股草药的气息。

    这就是“病尘医药铺”了。

    它是一半门面加工和处理名贵药材并配作药房,另一半用于诊疗。

    其门口处,“但愿世上人无病,何妨架上药满尘”的对联还是那样醒目。

第10章 曾经的齐府【中】

    其门口处,“但愿世上人无病,何妨架上药满尘”的对联还是那样醒目。

    但这个店铺以前是二层店面,现在却加高到了四层。

    “病尘医药铺”诊疗室人来人往。

    而收购医药的铺面,则来往的顾客稀少。

    杜布看到,铺面里有一个人正在认真清理药材。

    此人身高一米八多,个子修长,身材结实,神色沉静,年龄二十出头。

    其模样与爸爸杜牧、妈妈杜十娘有些相似。

    他就是杜布六年多未曾谋面的哥哥阿揭。

    “好几年没见,阿揭长了好多啊!”

    杜布感叹。

    ——

    在阿揭的身边,一个长相姣好、二十五岁左右的少妇正与阿揭一起清理药材。

    这位少妇还不时打量着在地下摇摇晃晃地走动、玩耍的一岁大娃娃。

    这娃娃一边走,一边踩出湿漉漉的脚印子。

    其手里的拨浪鼓叮叮咚咚地响。

    “哎呀,‘阿专’尿裤子啦!”

    看来这就是阿揭的老婆、自家的嫂子“方黄莺”了。

    这位嫂子和阿揭都已是引气修士。

    只不过阿揭只有引气一层,而方黄莺却有引气三层。

    二者的差距有些大啊。

    方黄莺正抱着“阿专”,给其换裤子。

    杜布注意到,“阿专”是一个女娃娃,是自己的侄女。

    ——

    而在给阿专换裤子的同时,方黄莺向药铺门外扫了一眼。

    门外站着一位头发花白、脸上褶皱、拄着锄头把的老者。

    这位老者看起来八九十岁了。

    其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衣服。

    如果是普通的老人,那他在这寒冷的正月肯定要被冻得个七痨八伤。

    而眼前的这位老人,似乎离那七痨八伤也不太远。

    但这件粗布衣服上的针脚有些眼熟。

    这位老人左手拄着一把锄头把拐杖。

    他的肩膀上停留着一只侏儒野鸡。

    一只这么小的野鸡,停留在肩膀上活灵活现,方黄莺感觉印象深刻。

    更重要的是,这位老头脚下,则有一只毛色全黑的成年大狗。

    这只黑狗眼圈处有些白,并且与陌生老头、侏儒野鸡一样,不断朝药铺里瞅。

    而这狗看起来更是很是眼熟。

    ““小白”!”

    方黄莺叫唤起来。

    ——

    而在叫唤的同时,方黄莺心里同时悚然一惊。

    她想起了前几天回家送年货时,自家公爹杜牧与夫妻俩在会客室的一番交谈。

    那天的交谈中,有且仅有他们仨在。

    公爹提起了关于阿布的消息。

    对于这位小叔子,方黄莺并没有见过面。

    但她知道,这位小叔子曾在那已经灭掉的摩托罗县齐家习武学。

    而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他就从从未接触武学修炼到了先天,展现出了优异的灵根和杰出的习武天赋。

    在通北县贾家的贾蓑一夫妇将要破灭齐家的同时时,小叔子父子与齐家起了冲突。

    他俩给贾家夫妇下跪,请求对方医治杜十娘。

    而代价则是杜布成为贾家的赘婿。

    去了贾家后,这位小叔子就断了消息。

    杜家人虽然想念,但嫁出去的赘婿,就不再是本家的人了。

    双胞胎出生后,家里人更是不怎么想念着这位小叔子了。

    ——

    腊月二十那天,一位名叫“布什”的老头突然找上门来。

    他给杜家人带来了一连串关于小叔子的消息。

    这些消息如同炸雷一样将方黄莺轰得晕晕糊糊的。

    这位小叔子在进入贾家一年多后,修炼了很多门的先天功法。

    然后,这位被贾家强迫使用了“六味阻灵丹”,以防止其触犯那所谓的“修士禁律”。

    ——

    听到这个消息时,方黄莺很愤怒。

    因为灵根乃是上天赐予的礼物。

    宗门-世家自谓“正道”,却是做这伤天害理之事。

    他们还将这些人称为“邪修”,就好像官府之打击那些滚动摊贩的借口一样。

    但这位小叔子聪明非凡,竟然想到通过“灵牛尿”的方式解毒。

    更重要的是,他竟然还成功了。

    但哪怕这样,这位小叔子还是被贾家驱逐了。

    “驱逐了后,那他去了哪儿?”

    方黄莺关心地问道。

    虽然那位是自己素不相识的小叔子,但毕竟是一家人,而且是一位很杰出的家人。

    ——

    “阿布在离开通北县城时,遇到了前来追击的方烹云和方黄松这三胞胎。

    “他杀死了方黄松这三胞胎。

    “而那布什同修则杀死了方烹云。”

    公爹杜牧转述着布什同修带来的消息。

    而这消息更让让方黄莺震惊不已。

    因为家族里传言说,方烹云族叔和他的三胞胎正在某个地方闭关。

    他们或许以后都不会再回来了。

    他们父子四人,有着更重要的使命。

    对此,族人们还都挺高兴。

    因为那对三胞胎智商不高,情商也不高。

    但是,他们仨修为高。

    对于族人来讲,这三位“三高”族人虽然不能说一无是处,但也是个麻烦。

    麻烦离开后,家族里风平浪静、风光月霁、风和日丽,实在是好极了。

    ——

    然而,现在这公爹却说出了与家族里不同的话。

    但如果真是公爹所的这样,那情势就完全不同。

    一方面,方烹云族叔是摩托罗方家排位第二号的人物,地位举足轻重。

    他被杀死,方家肯定要报复。

    另一方面,如果方家要报复,小叔子肯定也会反过来报复方家。

    如果那布什修士说的是真的,小叔子只是在贾家呆了一年,就能将方烹云族叔的三位引气九层的儿子给杀死。

    那么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好几年。

    现在,这位小叔子是不是连玉胎也能杀死?

    如果是这样,恐怕要老祖宗出面,才能帮助解决家族的危机。

    所有这些,还不考虑小叔子有“布什同修”这位能杀死凝液修士的帮手。

    这里面的事情就已经够乱了。

    自己已与阿揭结成夫妻,还有了聪明可爱的小娃娃。

    “自己该怎么办?”

    ——

    对于阿揭这小子,是方黄莺自己看上的。

    这是因为县城里自从齐家败落,一些学武的人无所事事,开始到乡下去偷鸡摸狗。

    县城里几位先天武者带着小弟进驻曹家圩镇,借以窥探牧歌一家老小及其家业。

    他们半夜来到半山村,准备强抢杜家。

    阿揭醒来,跳出门外,与这六位“有心人”战成一团,并且占据上风。

    阿揭不断地向前追击。

    六位“有心人”从“容家湾”退到“曹家圩镇”,又从“曹家圩镇”退到县城。

    阿揭一直追了三天三夜,在县城将这六人全部擒获。

    在县城的大街上,阿揭继续殴打六位“有心人”。

    即使官兵当时在场,无人敢向前阻拦。

    ——

    当时阿揭十七岁,自己十八岁。

    正在“药尘医药铺”诊所里的老爸方烹鸡出来,看到了打人的这一幕。

    正在药铺里上班的自己出来,同样看到了这一幕。

    那六小子被阿揭打得鬼哭狼嚎。

    他们试图到“药尘医药铺”装惨,以获得救援。

    但阿揭这少年丝毫不以为意。

    他一声不吭,继续拳拳到肉。

    这小子打人,就如同在数一颗树上有多少朵花。

    他打人打得很认真。

    他打人打得很尽心。

    “必须痛入心扉,同时又不致命。”

    每个偷盗者,都挨打了一百零八拳。

    一拳不多、一拳不少。

    结果,那六小子皮肤被打得如同老人家一样皱褶。

    其声音被打得如同老头子一样嘶哑。

    他们六位想哭也哭不出来。

    ——

    “这几位去半山村强闯民宅,强行偷盗,今日不狠狠惩罚,难以阻挡恶行。”

    这句话是父亲方烹鸡说的。

    因为后面官兵来了。

    然后,自己的父亲、“药尘医药铺”的郎中发话了。

    方家是县城的最大隐藏力量。

    于是,那些官兵将六人抓起走了。

    离开时,那六位“有心人”行走则如同老爷子一样迟缓。

    ——

    而方烹鸡之所以会说话,是因为自己的女儿方黄莺要自己出面。

    她觉得阿揭这小子很不赖。

    更具体地说,她觉得阿揭打人很有分寸,并且眼睛中看不到狠戾之色。

    一切都那么平和,双眼是那么的平淡,打人就如同在捉禾苗上的虫子。

    然后,出场并发话的父亲对打人者的情形及其来龙去脉也了解了。

    了解了后,父亲脸色有些古怪。

    他看那阿揭的脸色有些古怪。

    然后,他看那向自己的脸色,也有些古怪。

    对于这古怪是什么,方黄莺难道不知道是什么?

    难道不是“妾有意么”?

    这有什么好古怪的?!

    ——

    “阿揭,请你停步!”

    离开县城十里的路上,方黄莺催促老爸,追上了赶回家的阿揭。

    后者正在树底下躺着,准备打瞌睡。

    “啊?!”

    阿揭打着呵欠,眨眼朦胧地回复道。

    “阿叔,你有什么事?”

    阿揭只穿着裤衩,赤裸着上身,半躺卧在地。

    他还朝方黄莺点了点头,并扫过来一眼。

    这小子个子中等,面貌中正,肌肉结实,双眼明澄。

    只要他看你一眼,你的心就可能被他看穿了。

    于是,方黄莺更加地坚定了决心。

    父亲了解自己的心意。

    他老人家爸爸当场就做了一首诗,赞扬眼前这小子。

    【阿揭进城一声吼,】

    【县里平地抖三抖。】

    【半夜你们来偷盗,】

    【打得大盗变老叟。】

    吟诗一首后,爸爸当面就提亲了。

    这当然是方黄莺自己要求的。

    不然,父女俩也不会中途追来。

    ——

    “什么,‘黄莺’你想嫁给我?”

第10章 曾经的齐府【下】

    “什么,‘黄莺’你想嫁给我?”

    阿揭的双眼直直地看过来,眼中波澜不惊。

    “嗯!”

    方黄莺点头应道。

    她丝毫不避开阿揭的眼神。

    她同样直直地对视。

    “你这样子我很喜欢,”阿揭点了点头道,“我也同意。

    “我爸、我妈也会尊重我的意见。”

    听到这话,方黄莺高兴得几乎都要鸣唱起来了。

    “不过,我俩的婚事不要那么急。”

    打了个呵欠,阿揭继续道,“因为我现在最想的,还是睡一觉。”

    ——

    然后,俩人就成婚了。

    而对于自己的婚事,父亲表现很古怪。

    他对阿揭很好,让自己教会阿揭引气法门。

    在医药知识的传授上,父亲也是毫不藏私。

    这本来不应当是一个女婿的待遇。

    但父亲说他很喜欢阿揭。

    不过,阿揭看起来除了双眼明亮、心思通透,并没有什么突出的优点。

    父亲凭什么那么喜欢阿揭,甚至有时还有些讨好的意思?

    其实不止是父亲是这样,摩托罗方家的第一人方炉涧去年闭关出来后,也偶尔过来看一下阿揭,还给自己满月的女儿“阿专”以礼物。

    这可是方家上下从来没有过的待遇。

    因为方炉涧族爷爷平时对族人若即若离、不冷不淡。

    难道阿揭有什么自己看不到的优点?

    或是背后还有什么自己暂时不知道的隐情?

    ——

    对此,方黄莺不知道。

    她也不知道从哪儿去获得有关这方面的信息。

    因为每当自己问起,父亲总是顾左右而言他。

    而自己又不能去问“方炉涧”这位族爷爷。

    既然如此,那就只有将之作为疑惑来加以处理。

    当然,方黄莺偶尔猜测,这或许是自家的小叔子杜布有关。

    那小叔子天纵之才,有莫大机缘,得到了贾家的赏识。

    可是,方黄莺又觉得这事儿不那么靠谱。

    因为小叔子与自家丈夫虽然是亲兄弟,但相互间已经好几年不见面了。

    而他或者贾家有什么莫大的机缘,与方家又有什么关联?

    他难道有什么凭借,能值得那平时高高在上的族爷爷对自已这个小家嘘寒问暖?

    觉得不太现实后,方黄莺猜测,这事儿是不是与家婆有关。

    据说当日在家公和小叔子的恳求下,贾蓑一与连清月夫妇过来,给家婆杜十娘治好了疾病。

    然后家婆疾病立刻就好了,饭量极大。

    其力量如同猛牛一样不凡。

    ——

    但家婆就是一屠户的子女,普普通通的,也没什么能耐啊。

    当然,她折腾家公的本事不小。

    由于家婆的突变,家公受不了,找到父亲方烹鸡。

    他说,自己要学几招秘术。

    然后,他就被传授了秘术。

    再然后,家公就学会了秘术。

    再再然后,家公找了回来。

    交流后,方黄莺感觉很是纳闷的事情发生了。

    因为家公学会了引气法门,效果很好,然后又将这法门教给了家婆与俩小姑子。

    这杜家一家老小看起来普普通通,但竟然家里全部的六人都是修士!

    这可是整个孤悬岛从未听说过的古怪之事!

    因为引气修士夫妇,乃至更高修为的道侣,都最多有两个子女有灵根。

    而这杜家竟然全部都有灵根,全部都是修士!

    “好古怪啊!”

    方黄莺找到老爸,说起这个事情。

    “确立是好古怪啊,”爸爸也嘿嘿直笑,“包括你老公!”

    观察了杜家人一段时间后,父女俩确认,这一家子除了阿揭是真正地五灵根修士外,其他几位全部都是伪灵根修士。

    因为他们身体能吸纳灵气,却留不住灵气,是“漏灵根”。

    ——

    阿揭同样古怪。

    他是一个位以木灵根为主的五灵根修士。

    他看起来就是那个普普通通的样子,没有任何的出奇之处。

    但要说阿揭普通,方黄莺却从来都不这样认为。

    因为阿揭很有悟性,学东西很快。

    在修炼上,那些引气修士的玩意儿,他一看就会。

    那《灵植五千图谱》,阿揭一看就能背下来。

    而且,他还会琢磨,不仅知道各灵植的特性和用途,而且还能揣测它们各自的习性。

    其见识竟然不比家族里那些一阶中品的灵植夫低。

    看样子,自家道侣以后就是一位灵植夫了。

    无论是天性还是爱好,丈夫在做灵植夫方面都是棒棒的。

    就此,方黄莺觉得挺好。

    ——

    丈夫有适合自己的修炼方法,有自己喜欢的功业,而且他对于自己和孩子也挺好。

    或许是因为家公家传的关系,阿揭说话也不紧不慢,但很有主见。

    而在与闺女交流的时候,他都能以蹲下的姿势温柔地、有条理地说话。

    在与自己交流的时候,阿的也是这样。

    ——

    其实,杜家的一大家子都有这个特点。

    这个特点或许是杜牧家的家传。

    即使他家的那只黑狗“小白”,也是温顺得很。

    对于自己这个外人和刚生下不久的闺女,它都亲热得很。

    但关于“小白”,方黄莺自认为谈不上什么喜欢。

    因为这只是一只普通的、成年的大黑狗。

    比它聪明的灵犬乃至灵鼠不知有多少。

    而且,方家人最喜欢的灵兽不是什么猫狗或灵鼠啥的,而是双尾猞猁。

    这是一种祖传的驯兽技艺。

    不过,这“小白”是那小叔子抱养的,而且它深得杜家人的喜欢,所以方黄莺虽然不有喜欢它,但也没有什么厌恶的理由。

    前段时候,“小白”被那突如其来的布什同修带走了。

    而现在,“小白”竟然跟着那布什同修找来了。

    他们来到了“药尘医药铺”的门口。

    方黄莺朝着“小白”叫唤了一声。

    ——

    “汪!”

    “小白”呜咽一声。

    它将脑袋抬起,转向了杜布。

    它等待杜布的示意。

    杜布点了点头,没有拒绝。

    然后,“小白”撒开狗爪子,迈上台阶,来到了药铺里面。

    “汪汪!”

    “小白”朝阿揭叫唤了起来。

    “咦,‘“小白”’!”,阿揭既高兴又意外,“你怎么过来了?!”

    阿揭蹲了下来,抱着“小白”的脑袋抚摸,同时朝门外打量。

    他看到一位肩膀上站着一只侏儒野鸡的陌生老头,拄着锄头把,缓步升上台阶。

    ——

    看到这位老头,阿揭想起了几天前携妻儿回家送年货时与父亲的交谈。

    当听到二弟修为高深,还结识了“布什同修”那样的高手时,阿揭很高兴。

    而看到父亲手里那厚厚的引气与凝液层次的修炼秘籍,以及那些数量不菲的灵石与丹药,阿揭更是充分相信父亲的转述。

    不过,布什同修亦通报了有关邪修的事情,指出要一家人注意。

    对此,父子俩和方黄莺讨论一番,也没有什么破局的机会。

    夫妻俩认为,现在阿揭是方家女婿,而岳父方烹鸡是方家负责摩托罗县方家事务的族中长老,看来庇护自己的小家没多大问题。

    方家会不会护着俩妹妹、以及双胞胎,则是未知数。

    更重要的是,当得知二弟杀死了在方家排位第二的方烹云父子四人后,杜揭觉得事儿恐怕难以善了。

    俩口子昨日来到县城,暂时还没找出什么办法。

    现在那位神秘的老头就已经上门了。

    “布什同修,里面请!”

    杜揭举步向前,恭敬行礼。

    “鄙人是阿布的亲哥哥‘杜揭’,很高兴您的到来。”

    ——

    “二哥,大哥对你好客气哦!”

    杜五花给杜布传音道。

    “我们这是兄恭弟友啊!”

    杜布回复道。

    “可是我只听说过‘兄友弟恭’啊,”杜五花疑惑道,“二哥你是不是弄反了?”

    “没有啦,五弟,”杜布来到茶几边,一边坐下,一边说道,“你二哥我现在必须在大哥面前装逼,以让这方家重视和栽培大哥,并且能帮助托庇我们一大家子。

    “否则,一大家子真被宗门或世家当成了邪修,而我们又不在身边,那大哥和爸爸妈妈、妹妹弟弟他们不就惨啦!”

    杜布一番解释,可谓理直气壮。

    “嗯!”杜五花重重点头道,“二哥你现在不是普通的‘装逼’,是蕴含着深刻道理的‘装逼’。”

    ——

    药铺门口,茶几处。

    俩兄弟相对而坐。

    方黄莺过来给杜布和阿揭泡茶。

    杜专则与“小白”玩在一起。

    阿花也跟着过去了。

    它自认为已经升级,成为了一只做“叔叔”的鸡,所以要照看着侄女一点儿。

    而杜布闻着茶叶,并没有动。

    因为茶叶虽然很香,但没什么灵气。

    自己闻闻气息就行了。

    如果硬要喝水,自己有“牛厄智”。

    “我是你二哥的忘年交,”化名“布什”的杜布开门见山道,“你爸和你说过有关的事情了吧?”

    “是的,”阿揭坐在茶几的另一边,再度恭敬行礼道,“下一步要如何做,还请布什同修示下。”

    ——

    “这是你的夫人‘方黄莺’吧?”

    杜布没有接话,而是看向了眼前的嫂子。

    “是的,”方黄莺敛衽一礼,道,“拜见布什同修!”

    杜布还礼后,问道,“现在这县城的武力大有提升,与以前截然不同啊!

    “个中缘由,究竟是怎么回事?”

    阿揭和嫂子解释起了由来。

    原来,本月初,族爷爷方炉涧吩咐说,方家要接管摩托罗县域。

    为此,要扩大县衙对武者尤其是先天武者的招揽规模。

    而摩托罗县域的产业,方家也要占一半,并特意通知了通北县贾家。

    作为一个弱势的势力,贾家很爽快地答应,并且派人前来。

    现在贾家派来的修士还在隔壁呢。

    ——

    明白了这一点,杜布不再深究。

    “你的族爷爷方炉涧在隔壁吧?”

    杜布问道。

    他感觉到了那一股凝液修士的气息还在。

    “是的,布什同修!”

    方黄莺心中微微吃惊。

    因为方炉涧就是“药尘医药铺”的老郎中“方铁”。

    但绝大部分人只知后者,而不知前者。

    只有方家修士才知道,“方炉涧”是方铁的本名。

    而现在,方炉涧族爷爷正在隔壁坐馆。

    难道布什同修想要与其单挑?

    “你去告诉方炉涧,我两盏茶后,在半空等他。”

    杜布说完,一闪身,就已经消失。

    一同消失的,还有阿花和“小白”。

    它俩同时被带离。

    俩夫妻却一无所觉。

    药铺内,阿揭与方黄莺面面相觑。

    这布什同修来的突然,离开也突然。

    但他的吩咐挺重要的。

    于是,方黄莺往隔壁的诊所走去。

    ——

    而此时,杜布已带着阿花和“小白”,来到了东门附近的四十三巷。

    它靠近县城东北面的“东北游乐苑”。

    公园里,那些城里人还是继续在风景如画的公园里跳广场舞,打黄皮球,唱“青苹果小调”。

    当然,还有说书、吹牛或唠嗑啥的。

    虽然天寒地冻,但快要过年,还是挺热闹的。

    沿着“东北游乐苑”边上的小巷,继续往深处走,越往里面青砖平房越来越多。

    还有的房屋甚至属于泥巴房、茅草屋。

    ——

    又经过两个破旧的茅草屋,杜布来到了曾经的“肖氏谒舍”面前。

    它已经从以前的砖瓦平房变成了今日的残垣断壁。

    一只瘦骨嶙峋、眼圈有点白的大黄狗正在附近逡巡。

    一个残破、发白的灯笼被埋藏在一堆枯枝败叶中。

    一角稍稍露出。

    杜布涌出灵力。

    然后,残破灯笼露出全身。

    它已七零八碎。

    上面只见“谒舍”俩字。

    “肖氏”俩字却已经不见。

    而肖老掌柜曾经经营这个谒舍。

    他是一个发须全白、身子佝偻、很是瘦长的老头。

    现在,他肖老掌柜肯定已经化为白骨。

    ——

    杜布再一闪身,来到了曾经的齐家府上。

    它已经被一户姓“高”的大户人家占据。

    其间某个上好的房间里,一位光头的男子正打量着镜子中的影子,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这人正是“高文钱”。

    他是一位文雅且有钱的公子哥。

    他花费了八百八十八两银子,要牛三继续表演。

    结果,他被牛三弄成了“地中海”式秃头。

    反正就是图个好玩。

    所以他也没怪罪那牛三。

    至于说花费了这么多钱,还弄成这个样子,肯定要被城里那些没钱的人说闲话了。

    其实,没钱的人,哪里能知道,有钱人要想找快活,其实也挺不容易的。

    而现在这天寒地冻的日子,剃个光头就是时尚,而且凉快!

    ——

    看着“高文钱”那满意的模样,杜布没有留意太长时间,起身离开。

第11章 拄拐杖的老人家【上】

    然后,杜布来到了“老象鼻客栈”。

    下面传过来两阵狗叫声。

    一切都还没有什么变化。

    寒天里,前面的城墙还是有士兵守卫。

    城墙外,象鼻河还是那样宽阔。

    水儿还是那样静静地流淌。

    渔夫的号子声,还是那样清晰传入耳中。

    杜布再一转身,身子已消失在原地,来到了半空。

    他等待着方炉涧的到来。

    ——

    杜布手上戴着一只“黑皮猪手套”。

    其脚上穿着一只帮助腾空飞行的袜子。

    其腰间配着那把重万斤的“云雷灵剑”。

    其手里拿着成套的二阶中品的“灵针暗器”。

    同时,他还准备了四张“雷击符”、三张“火烧符”和一张“冰雪符”。

    一切都蓄势待发。

    至于杜五花,则被移到了“牛厄智”内。

    后者拿着镰刀,正磨刀霍霍。

    “如果方炉涧要来强的,要像对付那方烹云一样干掉他!”

    俩兄弟作出了一致决定。

    ——

    一会儿后,方炉涧登凌到云层之上。

    他四处观望。

    两盏茶前,其族孙女方黄莺禀报了一位名叫“布什”的修士的来访。

    她还说,布什同修有空中的预约。

    而关于杜布被贾家逐出家门、与布什一同杀死方烹云父子四人、以及这些信息来自于家公杜牧的转述等事情,族孙女方黄莺也一同禀报。

    听到消息后,方炉涧一时沉吟未定。

    因为他一直不想与那劳什子“织里的诅咒”有什么牵扯。

    所以,当年方黄松等三胞胎怂恿齐家进入“织里”,以及在“牛二岭”等地搞恶作剧,他才予以禁足这一惩罚。

    但这仨家伙得到老祖宗的器重。

    因为本族修士数量并不多。

    既然如此,方炉涧也就不好给予更严厉的惩罚。

    但他还是不想牵扯那“织里”。

    不过,“织里”却如同一张网,将方家逐渐牵扯进去。

    并且,越是牵扯,就越难以摆脱。

    ——

    前几年,族孙女方黄莺自主选择了一门亲事。

    后辈主动寻求幸福,作为族爷爷的自己,自然不能加以反对。

    但其婚配对象竟然是那半山村的杜家!

    这曾让方炉涧措手不及。

    现在麻烦更深地牵扯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该来的总还是得来。

    “这布什修士再强大,难道能有刚刚被击败的金剑宗宗门强大?!”

    既然如此,那就还是赴会吧。

    ——

    云层之上,方炉涧四处打量。

    他一无所获。

    因为他不知道那位布什同修身在何处。

    作为一名中阶圆满的凝液修士,方炉涧不知道对方的修为深浅。

    所以,他暗自提高了警惕。

    其左手心有一张强大的攻击性符箓。

    它蓄势待发。

    前段时间,自己接受安排,去皇城“九合城”。

    其目的是截断汤皇和汤岛枫俩玉胎与金剑宗之间的信息往来。

    为了那活计,自己可是得到了好几张三阶符箓。

    除了用掉的,现在还留有一张。

    现在,面对那“布什”邪修,方炉涧相信,只要一张符箓,就能将对方弄成渣渣。

    所以,方炉涧虽然一无所获,却一脸镇定。

    ——

    “方同修,你好自在啊!”

    一声沙哑、含糊的笑声从后面传过来。

    方炉涧转过了身。

    他看到,远方一里处,有一位老者静静站立。

    老者头发花白,脸上褶皱,看起来有八九十岁,年龄似乎比自己还要大。

    而其身材却比自己矮小不少。

    其修为应当不高。

    方炉涧更加放下心来。

    但刚才这位来者隐藏得挺好,自己一无所获。

    而且,不像族孙女说的,这位布什同修没有拄着锄头把。

    他的肩膀上也没有那只侏儒野鸡。

    而他的怀里,此时正抱着一只全身黑色的土狗。

    这只黑狗只有眼圈处有一整圈的白色。

    就如同自己无法判断其主人布什同修的修为高低一样,方炉涧也无法确认,这是一只普通的土狗,还是一只灵犬。

    ——

    “布什同修?”

    方炉涧一边打量着眼前这位比自己还苍老的老头,一边继续道,“抑或是杜布同修?”

    听到这话儿,那个老头皱了下眉头,然后笑出嘶哑的声音,“你怎么认出我的身份的?”

    “织里的诅咒?”

    方炉涧不答反问。

    对面那老头点了点头。

    因为不点头,杜布也没办法啊!

    ——

    眼前这方炉涧个子比自己高大,其修为层次比自己高。

    或许其实力也比自己强。

    为此,杜布让杜五花进入到了“牛厄智”内。

    如果方炉涧想要行不轨,就会像对待他的族侄方烹云一样干掉他。

    杜布注意到,方炉涧这老头子既是警惕,又似乎有所凭恃。

    但对方暂时没有恶意。

    既然没有恶意,那就有生意。

    ——

    “你有没有找到解决诅咒的办法?”

    对面的方炉涧继续问道。

    杜布摇了摇头。

    他看得出来,方炉涧虽然对自己有警惕,但说话却是开诚布公。

    这老头子喜欢为凡人行医。

    对此,杜布倒是表示赞赏。

    当然,在行医中,这老头子讲究等价交换。

    甚至对方的子女或器官都可以用于交换之中。

    对于这种怪癖,一直让杜布心存芥蒂。

    所以,眼前的方炉涧并非善类,虽然可以发展成交易伙伴。

    ——

    “《方家族谱》在我手里,”杜布道,“我想用它换得你们对我一家子的庇护。”

    杜布觉得成交的可能还是存在的。

    反正就是一个讨价还价的事情。

    否则,自己就会将这个东西再次出售。

    “没问题!”

    方炉涧点头道。

    “你很干脆啊!”

    杜布嘶哑、含糊地笑道。

    “那‘织里的诅咒’非同小可,我一直不愿意多牵扯,同时也禁止族人与此有什么牵扯。”

    方炉涧继续解释了自己的做法,包括对那三胞胎的处理。

    因此,那三胞胎父子之死,他就当作是“织里的诅咒”,与杜布或杜家关系不大。

    至于庇护杜家几位低阶引气的所谓“邪修”,方炉涧自认为这点实力还是有的。

    ——

    “你不怕得罪宗门-世家吗?”

    杜布追问道。

    听到杜布的追问,方炉涧翻了下白眼。

    “开什么玩笑,我们方家已经与那宗门-世家势不两立几千年,还不是好好的?!”

    方炉涧继续嗤笑道,“现在‘九合峰’已经遭遇重创,我们方家已经归来!

    “否则,我也不会要族人一次弄三个武馆了。”

    当然,方家的归来是大事。

    凡大事,急不得。

    所以,方炉涧也照顾了通北贾家在摩托罗县城的利益。

    因为方家没有那么急躁。

    其吃相也没有宗门或凝液世家那么难看。

    难道能容忍并且照顾凡人利益的方家,还不能容忍一个小小的引气世家吗?

    ——

    “但我还要将我方家祖传的‘云雷舟’给赎回来。”

    方炉涧眼睛直直地看着杜布道。

    “多少银……灵石?”

    杜布及时纠正了交易单位。

    “四千五百下品灵石,或三十块中品灵石。”

    方炉涧解释道,“因为现在这孤悬岛中品灵石越来越少见了。

    “一块中品灵石相当于一百五十块下品灵石。

    “这比以前贵多了。”

    “我想要部分的的二阶中品灵石、荤素搭配合理的灵食和一些下品灵石。”

    杜布想了想,决定以物易物。

    ——

    “你现在是凝液修士了,”方炉涧沉吟道,“一位凝液修士一年的膳食费最多不超过二百灵石。

    “我现在最多能提供两千灵石的二阶中品辟谷丹,足以满足你十年修炼的营养需要,一粒辟谷丹能管半年,共二十粒。”

    “我需要四十粒,共三千五百灵石。”

    杜布讨价还价。

    虽然辟谷丹味道不好,但管用。

    从方烹云处获得的二阶下品辟谷丹还剩下六粒。

    它们曾给持续闭关修炼的杜布带来很大帮助。

    因为一粒就能满足半年的营养需要。

    俩兄弟一年要四粒。

    所以,杜布要求将交易数量翻倍。

    ——

    但方炉涧只能最多提供三十六粒、共三千三百灵石的辟谷丹。

    “你再给六块中品灵石于我,折合九百下品灵石。”

    杜布道,“剩下的三百下品灵石你交给我哥阿揭,由他们俩口子来分配这些灵石。”

    方炉涧答应了下来。

    ——

    “你怎么认出我的身份来的?”

    临离开时,杜布问道。

    “你这衣服是二阶灵袍,是我方家的东西,有我方家的印迹。”

    杜布将衣服当着方炉涧的面脱掉,硬是没有发现任何的端倪。

    “我方家灵袍的针脚,比别家的要多一个。”

    杜布闻言,立马将灵袍中多余的针脚处理掉。

    看来,这方炉涧还是比较好打交道的嘛。

    既然衣服上已没有任何可供辨识的痕迹,杜布拱手致谢后,离开了县城所在空域。

    他先向南方走了一段距离,再折向摩托罗县的西部而去。

    ——

    摩托罗县本来就位于青苹果郡的西部。

    而青苹果郡位于孤悬岛的西部。

    所以,摩托罗县乃是整个岛屿的极西之地。

    迈开脚力,保持着一个时辰前行五百里的中低速,杜布继续往前赶。

    他要翻越“西箕峰”。

    因为他想看一看“横绝海”。

    对于山里人来讲,能看到大海是一件梦想中的事情。

    对于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来讲,趁着能吃能喝、能跑能跳的机会,到处走走看看,也算是一个免得留下人生遗憾的选择。

    ——

    越往西部,地势越来越高。

    山势越来越雄浑。

    道路越来越陡峭。

    沿途到处是裸露的、黑黝黝的山体,没有白雪,没有树木或枯草。

    寒风吹袭,天气极冷,气候比铁儿比更酷烈,环境比荒原更恶劣,所见比任何其他地方都要荒凉。

    沿途不仅人烟绝迹,更是鸟兽难寻。

    ——

    肩膀上站着阿花,怀里抱着“小白”,断断续续地凌空三天后,杜布看到了前方一座极为陡峭的高山。

    这山山顶光秃,石头冷硬,无丝毫积雪覆盖。

    这就是整个孤悬岛的最高峰“西箕峰”。

    ——

第11章 拄拐杖的老人家【中】

    “西箕峰”是西箕山脉的最高峰。

    西箕山脉的积雪和夏天飞来的水气相结合,汇集成河,滋润出了条条溪流。

    它们汇聚成“象鼻河”的上游。

    再到中下游,它已经变得浩浩荡荡、蔚为壮观。

    当然,现在整个连绵起伏的西箕山脉,或是光秃秃的,或是积雪覆盖,或是水流冰冻。

    ——

    来到一个隐僻向阳处,杜布拿出灵剑,随意开辟了一个山洞,并布置好了二阶隐息阵。

    山洞岩石比较坚硬,接近于一阶灵材了。

    对于先天武者来讲,这里应当能提供不错的兵器冶炼材料。

    但这儿的环境对于那些先天武者来讲也过于恶劣或成本过高。

    对于修士们来讲,当然易如反掌。

    但这些山洞岩石入不了修士的法眼。

    ——

    在山洞内,于暖床上坐下,杜布朝放于床上的“牛厄智”打量了一眼。

    里面的灵植仍没什么变化。

    灵熊还在呼呼大睡。

    看样子其睡眠的时间不会太短。

    偶尔地,它还发出一两声凄厉的嘶吼,似乎还在持续地做恶梦。

    那对双色鹿母子拉的屎倒是不少,这不仅是因为这对母子食量大,或草坪不小。

    更重要的是,草坪内的灵草的生命力简直比“灵韭”还要旺盛。

    因为它们被吃掉后,第二天又能长出一小半,到第三天就能长势如初了。

    杜布暂时弄不明白这些灵草何以有如此旺盛的生命力。

    对此他也无法深究。

    现在的自己,还是修炼要紧。

    否则,修炼不到家,无法及时晋升到玉胎修士,那自己就真正早夭了。

    ——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要进行修行,肯定是要准备充足的营养的。

    杜布和杜五花俩兄弟,现在完全依赖那得自方炉涧的二阶中品辟谷丹。

    神识内视,杜布看到一粒拳头大的辟谷丹正停留在自己的胃部。

    它颜色淡黄、质地坚韧,营养均衡且丰富。

    而胃部在缓慢蠕动。

    它在作消化。

    消化后的胃液继续继续,将部分的营养物质向小肠部位输送而去。

    而小肠部位正缓慢而持续地吸收着传送过来的营养。

    这让杜布得到了持续的和充足的能量与营养供应。

    而经过小肠,来到大肠,杜布发现,残渣较那得自方烹云处的二阶下品辟谷丹要少得多。

    “这方炉涧的辟谷丹质量过硬啊!”

    杜布还是比较满意。

    至于修炼中所需要的水分,杜布则全部用“牛厄智”内的灵水。

    ——

    准备好了的杜布双腿盘坐、五心向天,“合光球”升起,与坐在身边的杜五花对视一眼,然后缓缓闭目和入定。

    内视丹田,四尺开口、一丈深的“虚玉瓮”灵液玉瓮静立。

    “虚玉瓮”内,九层灰紫灵球或单个翻滚,或层级旋转。

    近三十六万灰紫灵球中,无一对形态相同。

    而丹田中央,阴阴鱼无比凝实、黑白交替。

    杜布神识一动,比以前更为充裕的灵气突兀出现,精准进入杜布和杜五花的身周。

    这些灵气进入杜布的千万个毛孔、各处穴位和经脉,一个又一个大周天循环过去。

    第三个大周天行将要结束。

    近二十万对灰紫灵球来到丹田附近。

    杜布猛吸了一口灵气。

    然后,这近二十万对灰紫灵球纷纷扬扬地涌入丹田。

    丹田内,近三十六万对灰紫灵球加速旋转。

    新引入的近二十万对灰紫灵球最后如水如雾一般,缓缓凝聚成滴。

    ——

    “叮咚!”

    “叮咚!”

    “叮咚!”

    ……

    这些灵液降落如雨滴。

    它们降落往“虚玉瓮”底部。

    丹田中央,阴阳鱼欢喜雀跃,不断围着着这些降落的新鲜灵液“雨滴”嬉戏。

    它们对每个都不放过。

    而被嬉戏过后的“雨滴”,进一步被三滴“红转晶液”吸附,然后汇聚到“虚玉瓮”底部的灵液池中。

    “雨滴”还在继续。

    莫名的“叮咚”声还在响起。

    修炼还在继续。

    四个半时辰过去,“虚玉瓮”再度增加了三十滴灵液。

    ——

    丹田内,“虚玉瓮”底部,还只有薄薄的一层灵液。

    速度还是很慢。

    但就是着急也急不来。

    因为哪怕过量服用那得自方烹云的用以增进修为用的“凝元丹”,也没有助益。

    “保持耐心、顺其自然吧。”

    修炼结束,杜布出定。

    他睁开双眼,看到五弟杜五花睁大双眼,坐着不动。

    后者每天只要修炼两个时辰即可。

    修炼速度似乎要比杜布还快。

    而“小白”则在昏睡。

    而看其样子,显然已经饿过头了。

    ——

    “小白,吃东西了。”

    杜布叫道。

    听到杜布的叫声,大黑狗“小白”眼睛睁开。

    它看向了杜布。

    它看到了杜布手里端着的一小碗鹿乳。

    它的狗鼻子闻到了那鹿乳发出的迷人的香气。

    看到杜布将那个小碗放到了地上,“小白”起身,来到碗边,低下头,伸出舌头,吧咂、吧咂地舔食起来。

    “小白”是一条狗。

    它并不会像人类一样,端起碗来吃东西。

    当然,它同样不会像人类一样,放下碗来骂娘。

    与杜布在一起,“小白”甚至连狂吠都很少有。

    ——

    那一小碗鹿乳进入“小白”的肚子里。

    更准确地说,它们进入到了“小白”的肠胃。

    “小白”的肚子如同翻江倒海。

    因为这是灵鹿乳,只有灵兽才能较好的消化和吸收。

    而“小白”只是一条普通的土狗。

    哪怕除了眼圈附近外其全身皮毛是黑色的,哪怕它已经成年,已经有六岁,相当于人类的四十三四岁,“小白”也还是一条普通的土狗。

    它的肠胃无法良好地适应、消化和吸收。

    所以,“小白”很有些腹胀。

    它想要拉稀。

    ——

    杜布灵目和神识双重透视,准确看到了这一切。

    其十指依次在“小白”的足趾、腓骨、胫外侧、大腿部、会阴部、腹部、缺盆处、颈夹口旁、鼻旁颧部等穴位点击。

    微弱的灵力输入到了足阳明胃经处。

    那些灵乳是杜布从“牛厄智”内弄出来的用于给“小白”补身子的。

    自从吃了辟谷丹后,他对那母鹿的灵乳就没有了太大的兴致。

    因为修士同样需要控制了自己的胃口,不能暴饮暴食。

    另一方面,随着地势越来越高,空气越来越稀薄,气候越来越寒冷。

    作为一只普通的家畜,“小白”有些难受,神情显得萎靡不振。

    沿途过来,杜布还不得不运用少许的灵力,给“小白”洗体。

    才离开家短短几天,“小白”接受的洗体灵力数量比给双胞胎弟弟还要多,哪怕每次杜布给予的灵力都比较少。

    ——

    随着杜布灵力在足阳明胃经各穴位的注入,“小白”肠胃的不适有所减轻。

    但这只是治标不治本。

    那种对灵食的不适,不是短时间内可以根除的。

    两盏茶功夫后,“小白”来到隐息阵外蹲下。

    “哗啦!”

    “哗啦!”

    “哗啦!”

    “小白”喷射式地拉出了不少乳白色的东西。

    其中大部分是未消化的灵鹿乳。

    虽然如此,“小白”身体还是吸收了很少一部分。

    虽然吸收的很少,但灵食就是灵食!

    它不是那些普普通通的食物可以比拟的。

    吃过又拉过的“小白”,变得生龙活虎起来。

    “嗷呜!”

    来自杜布的身边,“小白”伸出舌头,在杜布伸出的手掌处舔舐起来。

    ——

    杜布注意到,“小白”便便后,是不要擦屁股的。

    而其肛门附近,却也是干干净净,完全没有任何痔疮发生的迹象。

    像牛羊马猫等动物,同样没有痔疮。

    绝大部分四肢行走的动物,基本上都没有痔疮。

    而这或许是因为四肢行走和直立行走之间的差异吧。

    人类选择了直立行走。

    于是,其两瓣屁股夹得紧紧的。

    夹得紧,在行走或劳作时就会摩擦。

    而摩擦不仅会生电,会生火,而且还会生疖子。

    人类生痔疮与手握锄头、经常干农活的农夫手上有厚厚茧子相似。

    它们都属于同一个道理。

    杜布觉得,要避免生痔疮,人类可以选择四肢行走。

    当然,人类又不能放弃直立行走。

    那样人类就不是人类,而是变成禽兽的姿态了。

    但如果经常清洗或涂抹润滑油,应当是有帮助的。

    而最好的办法,则是像爸爸所说的那样,用水洗屁屁。

    ——

    “汪汪!”

    在杜布若有所思的时候,“小白”叫唤起来。

    “小白,咱们出去走走!”

    带着“小白”,杜布离开了二阶隐身阵。

    “小白”的“汪汪”叫唤有很多不同的形式。

    和其他的狗一样,当“小白”想要捍卫地位、地盘或示威的时候,就会背躬起、尾巴翘起、露出牙齿、大声狂吠,并展示出进攻的姿态。

    在战斗中,它会一直保持这样的姿态。

    如果它失败了,就会夹起尾巴赶紧逃开。

    如果它表示服从,那就会翻身倒地,露出肚皮。

    而当它表示亲昵的时候,就会伸出舌头。

    当它表示高兴的时候,就会兴奋地奔跑,或是扑过来,或是围着打圈圈。

    对于不熟悉的人或其他的狗,它就会静立,抬眼观察,并且畏畏缩缩地或好奇地接近。

    而遇到可怕的事情或有过可怕的经历时,它的目光会躲躲闪闪,它的身子会瑟瑟发抖,甚至它还可能将自己隐藏在其他的人或物发现不了的角落。

    这个时候,它会与人类一样,患上创作后应激综合症。

    ——

    这样的情形,杜布在芗圆山“灵牛园”时,在那些灵牛身上同样看到过。

    所有的牲畜或野兽应当都有类似的行为特征。

    人类也应当是如此。

    但不能说“小白”就是人类。

    在杜布心里,阿花是自己的兄弟。

    这不仅是因为阿花是妈妈杜十娘收养的,而且是因为阿花是一只聪明的、睿智、体贴和懂得人言的鸡类。

    “小白”没有这样高的地位或特质。

    更准确地说,“小白”不是兄弟,而是一个伙伴。

    ——

第11章 拄拐杖的老人家【下】

    来到隐息阵外,杜布举目四望。

    附近沟壑纵横、寒风呼啸,吹得迎风处的山峰光秃秃的。

    只有那些背风处,才能看到厚厚的积雪。

    “小白”撒开四肢,欢快地跑了起来。

    在奔跑的过程中,它还不时地回头朝杜布张望。

    “小白”实质上是还是一条与人类亲近的狗。

    “小白,坐下!”

    杜布来到“小白”的身边,用手作了一个向下压的动作。

    后者闻言蹲下,屁股坐在冷冰冰的地上。

    “小白,乖!”

    杜布的手抚摸到了“小白”的脑袋上。

    后者伸出舌头,吐着热气,舔舐到杜布伸出的手背上。

    ——

    “小白,起来!”

    杜布叫唤道。

    这次他没有作出一个向上抬起的动作。

    听到杜布的话,“小白”露出困惑的眼神。

    它仍然蹲坐在冷冰冰的地上。

    “小白,起来!”

    这一次,杜布作出了一个向上抬起的动作,并且起身离开。

    然后,“小白”也起身,紧紧跟随在杜布的脚下。

    ——

    对于“小白”来讲,要听懂并且明确人类的纯粹的语言,或者更准确地说,要懂得杜布的指令,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

    这需要给予长期的教导和强化。

    这类似于人类学习一种从来未知并且颇为困难的语言。

    如果这种教导和强化配备以相应的动作指导,那么“小白”的学习进度就会快速很多。

    当然,所有这些都非一日之功。

    ——

    返回洞府,杜布起身,准备攀登那“西箕峰”。

    因为他和一鸡一狗在这个临时的山洞住所呆了三天。

    肩膀上站着阿花,怀里抱起“小白”,杜布提起灵力,身子腾空而起。

    一百米、一千米、一万米……

    杜布腾空越来越高。

    与此同时,来自高空的罡风越来越强。

    就是因为这么强大的罡风,所以“西箕峰”的积雪或松软的泥土才被全部吹走,只剩下了坚硬的、光秃秃的岩石山顶。

    灵力在体内不断涌动,杜布越来越高,试图降落到高度超过一万三千多米的“西箕峰”顶端。

    ——

    “呜!”

    一阵狂风突然吹来。

    杜布身子一个趔趄,后退几步,同时肩膀上一疼。

    肩膀上的杜五花鸡爪子用力,抓得肌肉发痛。

    “嗷呜!”

    “小白”感觉不适,叫了一声。

    灵力涌动,杜布稳住身形,降落到峰顶。

    同时,他给了这只成年的小黑狗一股灵气。

    杜布不由感叹这地势的高绝和刚才罡风的猛烈。

    如果自己不察,那达到几十吨体重的身形都甚至难以稳住。

    ——

    站稳脚跟后,杜布往远方的大海远望。

    眺望中,杜布倒吸了一口凉气。

    因为整个岛外,是一片白茫茫的“横绝海”。

    这是杜布第一次亲眼看到大海。

    无论如何增强灵眼术,或是展开最大的神识探测范围,前面的大海除了水,还是水。

    “真是好多好多的水啊。”

    杜布感叹。

    ——

    “横绝海域”不仅广大,而且还白浪滔天。

    罡风持续、猛烈地吹袭之下,那些白浪一浪还比一浪高。

    最高的巨浪能达到二千多米。

    它们向着“西箕山脉”涌来,浪头越卷越高,然后猛烈地拍打在“西箕山脉”上。

    而在“西箕山脉”上,杜布呆久了,感觉自身的灵力有在缓缓消逝。

    和所经历过的绝大部分地方一样,“西箕山脉”同样是绝灵之地。

    环顾四周,附近没有任何人烟的痕迹,也看不到任何修士在此处登临或停留的迹象。

    甚至杜布也没有看到野兽活动、鸟儿盘旋的迹象。

    与铁儿比荒原相比,这儿确确实实是更加地荒凉的。

    ——

    “五弟,我们要不要下去?”

    杜布沙哑、含糊地传音道。

    “好咧,二哥!”

    杜五花语气中充满了好奇。

    杜布吸了口气,纵身而起,脚步在石头上不断轻点,向着海岸边下落。

    他逐渐下落到一万米处。

    稍稍停歇,杜布继续往下。

    杜布越是往下,就越是感觉到这大海的无与伦比。

    ——

    来到三千多米处,杜布看到前方的大海完全是不断翻涌的浪花。

    而它们这些浪花,全部由那猛烈的罡风吹袭而成。

    如果没有这高大、雄伟和刚硬的“西箕山脉”的阻隔,或许这些两千多米的巨浪会直接将整个“孤悬岛”掩没。

    而脚下那些巨浪,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拍打着岸边。

    所以,大浪淘沙,那些松软的地方被去除。

    然后,就只剩下一片又一片嶙峋怪石。

    ——

    再继续往下,杜布来到离海面五百米处。

    抬头仰望那一千多米高的巨浪,他感觉自家渺小得如同一个微不足道的小石子。

    而越是往下,巨浪的威力越是巨大。

    因为这些巨浪打在身上,就好像被几百上千名低阶引气修士围殴一样。

    它们单个的力量并不大,并且力道也不很集中。

    但它们胜在量多。

    而且,附近山壁受到巨浪洗礼,变得很是湿滑。

    杜布小心翼翼地不同的岩石间跳跃。

    因为此时,他怀里还抱着“小白”。

    后者已经被吓尿了好多次。

    它似乎被杜布的不断降落和眼前不断翻涌的浪花吓坏了。

    ——

    “五弟,我们还要不要继续降下去?”

    来到离海面四百米处,杜布再次沙哑、含糊地传音道。

    “好咧,二哥!”

    杜五花语气中仍然充满了好奇。

    “可是二哥我要护着“小白”,而你最好到‘牛厄智’内去。”

    杜布道。

    将同意了的阿花送入到“牛厄智”内,杜布抱着“小白”继续往下。

    因为“小白”只是一只普通的土狗,所以无法进入那“牛厄智”。

    ——

    杜布来到了离海面三百米处。

    那些直接冲击而来的浪花威力非凡,有如成百上千名中阶引气修士的同时施展功夫一样。

    而来到离海面一百米处,则接近于高阶引气修士。

    最后,来到离海面四五十米处,杜布感觉那些狂风巨浪的威力并不弱于凝液修士。

    而那青黑泛蓝的海面,似乎深不见底,想要择人欲噬。

    杜布不敢再进一步地接近于海面。

    ——

    “不知道凝液大圆满或玉胎修士能不能潜入下去?”

    杜布盘腿坐在一块礁石上。

    看着眼前的茫茫大海,杜布浮现出一个猜想。

    其屁股下面的那块石头,坚硬得有如一阶上品灵器。

    但这些东西却非引气高阶修士所能开采,而凝液修士却没有那开采一阶灵材的兴趣。

    躲在这近似一阶上品灵材的石头背后,感受着那不断吹拂、鬼哭狼嚎的巨风,感受着那滔天巨浪及其纷纷扬扬洒落的水花,再感受到那青黑泛蓝、深不见底的大海,杜布神魂震荡,内心咏叹。

    “这就是‘横绝海’啊!!!”

    杜布持续地、近距离地感受着大海的广袤和巨浪的不凡。

    ——

    杜布在礁石上呆了一整天。

    他硬是没有在附近看到鱼儿的痕迹。

    也因此,杜布没有在天上看到有鸟儿在天上飞来飞去。

    因为这些鸟儿要找食吃。

    附近没有食物,它们肯定不会来。

    万一来了,也是死路一条。

    正因如此,在这“西箕山脉”和附近的“横绝海”,要想学习人言、鸟语、兽语或是鱼语,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感叹中,杜布肩膀上站着阿花,怀里抱着“小白”起身,回头攀爬“西箕山脉”。

    他没再翻越那雄伟但无趣的“西箕峰”,而是往着南方凌空而去。

    ——

    摩托罗县以南,是摩托毫县的地域。

    再从摩托毫县往南,则进入了摩托拉县。

    这儿也是贾笠笠俩夫君贾圐圙和贾彦淖的故乡。

    摩托拉县域的边缘,接近邻近马园县的地方,有一个名叫“牛家村”的小村落。

    它只有三十多户分散、稀落的人家。

    春寒料峭,晨烟袅袅。

    一户人家的破旧木门吱呀一声打开。

    一个面色黝黑的中年男子走出门来。

    他穿着棉袄,腰间一根绳子绑着防止透风,脚上穿着一对木屐,踩在地上吱嘎作响。

    而此时,他那双冻得有些皲裂的双手正扶在扁担。

    其肩上挑着一担木桶。

    “阿三叔,这么早就去挑水?”

    一个十六七岁的男孩停步问道。

    这男孩穿着薄薄的短衫,手里拿着柴刀,脚下有一只成年的黄狗。

    “阿龙,这么早伊就要去斫材?”

    那样名叫“阿三叔”的中男男子不答反问道。

    同时,他也脚步不停,与“阿龙”错肩而过。

    “对啊,阿三叔,”牛阿龙答道,“我要凑点柴火钱,准备去县城学武。”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憧憬。

    ——

    与“阿三叔”离开后,带着大黄狗,牛阿龙快步朝着山里走去。

    山上还有一些积雪。

    山腰处寒意尚浓。

    牛阿龙挥舞着柴刀,砍柴正欢。

    他年轻力壮,手脚灵便,很快便砍了在大担柴火。

    挑着柴火,牛阿龙快步下山。

    他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

    屋里还有几只野兔肉和一些野猪肉。

    快步走下山,来到田埂上,牛阿龙看到一个拄着锄头把的老头子。

    这位老头子头发花白,行动迟缓,脚下还有一只大黑狗。

    这只大黑狗生得挺油亮,比自家的大黄狗强多了。

    “嗷呜!”

    那只大黑狗快步跑了过来,与自家的大黄狗打招呼。

    ——

    “嗷呜!”

    牛阿龙的大黄狗露出了讨好般的叫声。

    “老爷爷,您从哪儿来?要往哪儿去啊?!”

    牛阿龙放慢脚步,来到老人家的身后,礼貌地问道。

    “我到处走走瞧瞧。”

    老人家转过身来,咕哝着说道。

    这老人家呼吸不畅,喉咙里似乎有痰。

    他满脸皱纹,看起来一副摇摇欲坠、行将就木的模样。

    “您老人家吃过早饭没有?这天寒地冻的,要不去我家烤一下火?”

    牛阿龙发出了邀请。

    乡下人对于陌生的行者总是充满了热情,尤其是对于这样行将就木的老人家。

    “辛苦你了。”

    老人家没有拒绝。

    ——

    “你叫什么名字啊?”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等你们怎么念啊?”

    “太阳、月亮、星星、虫子、花儿、小草、小鱼、爸爸妈妈、哥哥姐姐等你们怎么说啊?”

    “穿衣、吃饭、砍柴、烧火、下地基、起屋子等你们怎么讲啊?”

    ……

    来到自己破旧的屋子里,这位老人家一边烤火,一边和自己聊天。

    不过,这也不算是一种聊天。

    因为老人家问得详细而具体。

    他专门问关于各种各样的不同的话语,自家这边的人是如何表达的。

    而自己给端上的茶水,这老人家一律不喝。

    自己倒是有些口渴,喝了不少。

    ——

    老人家问的差不多了。

    自己喝得也差不多了。

    因为现在的自己,下面胀得厉害。

    “老爷爷,不好意思,我要去上茅厕一下。”

    牛阿龙表示歉意。

    老人家没有反对。

    “唏!”

    “嘘!”

    “唏!”

    “嘘!”

    牛阿龙畅快地上完茅厕回来了。

    他发现老人家不见了。

    其刚才坐着的座位上,尚有温热。

    而且,上面有一个玉瓶和五百两银票。

    ——

    将这俩东西揣进怀里,牛阿龙赶紧出门。

    在一个村里小巷尽头,他再次遇到了面色黝黑的“阿三叔”。

    这位叔叔还是穿着棉袄、腰间绑着绳子。

    “阿三叔,你看到一个带着一只黑狗、拄着拐杖的老人家吗?”

    “我不知道。”

    “阿三叔”露出纳闷的神情,踩着木屐,吱吱嘎嘎地离开。

    看了看离开的“阿三叔”,再看了看附近空无一人的小巷,牛阿龙既高兴,又觉得古怪。

    ——

第12章 连续与连可茵夫妇【上】

    二月初,细雨绵绵。

    杏花盛开。

    它盛开在马园县城,盛开在县城西侧一处面积不大但挺安静的庭院内。

    庭院内,有两棵树。

    一棵是桂花树。

    另一棵是杏花树。

    带着雨意的晨风徐来,既吹来了杏花的香味,也吹落了杏花的身影。

    这杏花的身影不断晃动、摇曳。

    然后,它就飘啊飘地,顺着风势和细雨飘落到了庭院对侧一个带有挡蓬的床榻上。

    床榻上,一个身高一米九多、身材修长的中年男子盘坐习练。

    他面貌英俊,但面色灰暗。

    其内息绵绵,却偶尔有所中断。

    ——

    而那杏花飘落。

    它飘落到了他的额头上。

    他睁开了双眼,然后起身,活动筋骨。

    骨骼发出劈里啪啦的响声。

    “阿茵,糯米煮熟了么?”

    一会儿后,这名中年男子叫道。

    其声音圆润,但中气有些不足。

    “‘阿续’,已经煮熟了。”

    名叫“阿茵”的女人从厨房出来。

    她长相甜美,身子挺且高。

    脱掉身上的围裙,“阿茵”将两个偌大的木甑子抱到院子边的两个石缸边。

    可见,此女人力气也不小。

    她打开了盖子。

    木甑子内,是已经蒸好的糯米。

    糯米热气腾腾,被倒入到石缸内。

    ——

    阿茵拿起一个木杵,开始揉搓、击打糯米。

    昵称“阿续”、本名“连续”的中年男子同样开始拿起木杵。

    他也开始了对糯米的揉搓、击打。

    夫妻俩是在做糍粑。

    这糍粑是马园县城居民的最爱。

    无论是油炸、烘烤或是醮糖热吃等,它都得人喜欢。

    俩口子做这沿街叫卖糍粑的生意,已经有三年多时间。

    自从被通连县连家前族长兼岳父连四月亲手废除了修为并逐出了通连县域后,连续就跟随妻子来到了邻近的马园县城,做起了这不起眼的行当。

    做这个本钱不大,赚大钱是不可能的。

    但如果手脚和嘴巴勤快,勉强糊口还是不成问题的。

    ——

    对于连续来讲,嘴巴勤快问题不是很大。

    但手脚勤快,却不是那么容易。

    在当日,如果不是来自摩托罗县方家的方烹云前来,给了自己用“鼠恐怕2.0”交换过来的“益气丹”,丹田恐怕都无法稳固,从而边后天修为都无法保持。

    当然,即使如此,稳固丹田也花费了连续整整一年的时间。

    现在情形已经好了很多。

    但就是如此,连续还是隔三差五地觉得手脚无力。

    时间又过了两三年多。

    妻子连可茵花费了很多银两,购买一些名贵的药材。

    连续的身体得到进一步的调理。

    就是这样,连续才勉强维持了当下后天中阶的修为。

    现在每天还要继续服药。

    至于后天高阶的修为,尚且属于奢望。

    因为后天中阶的修为,都不是很稳定。

    现在手持木杵,揉搓、击打糯米,连续偶尔都会感觉气促。

    偶尔地,他甚至还有些分神。

    因为在位于“通连峰”的“鼠阴沟”内那生吃“盲鼠”的经历,有如梦魇一般,一直在连续的脑海内萦绕不去。

    ——

    身心上的双重创伤,让连续难免有时候出现恍惚。

    如果不是有妻子的精心照料,连续不敢确定自己能否挺过这几年的难受。

    被逐出连家,妻子大可以与自己断绝关系,然后另外选择夫婿。

    这对于修士来讲简直轻而易举。

    那些有三夫四君、寻求“大二”和“大三”小目标的女修士比比皆是。

    但连可茵不是这样的女人。

    她爱着自己。

    她守护着自己。

    她将绝大部分的东西留给了仨子女,变卖了一些适合变卖的东西,然后与自己来到了马园县城安家。

    ——

    坐吃山空,夫妻俩出谋划策,最终决定选择做“卖糍粑”的行当。

    它费力不大,能让简单的衣食无忧。

    至于锦衣玉食,是现在的自己要想像的么?

    当然,“卖糍粑”也是连续的主意。

    因为连续家以前做鼠药的生意,但做糍粑也还是可以的。

    做糍粑的门槛远远没有做鼠药高。

    但每家每户所需要的鼠药是有限的。

    而且,连续每个月都要服药,“卖鼠药”一门行当有些入不敷出。

    ——

    如果不是挂念和期盼着子女的平平安安,连续觉得自己提不起关于未来的兴趣。

    当日离开通连连家时,自家的三个孩子中,两个孩子有灵根。

    最小的女儿也有十一岁,最大的已经二十岁。

    而现在,大孩子已过二十五,和其二弟一样成为了修士,都勉强自食其力了。

    最小的年过十六岁,已经定亲。

    这些变化,让连续有了做爷爷的念头。

    过去几年,这些子女每年都在过年时过来看夫妻俩一次。

    他们越来越懂事,成长得越来越好。

    连续觉得即使自己辛辛苦苦也没什么问题。

    “只要活着就好。”

    连续给自己鼓劲,加大了手里木杵击打糯米的力度。

    “嗯!”

    “哼!”

    “哈!”

    哼哧着声音,连续用力揉搓着石缸子内的糯米。

    ——

    连续的身上,汗水如浆,又如液。

    但脑袋被长帕遮住。

    这样,汗水不会掉落到糍粑缸里。

    否则,别人吃出了咸味的糍粑,还不闹翻天?

    如果他们宣扬说“商家质量不好”,那自己还不哭死?

    汗水无法掉落,但一朵杏花却在飘落。

    它飘落到了木杵附近。

    ——

    连续将木杵高高提起。

    他将这杏花用木杵沾着。

    他将其与那些已经粉碎成糊的糍粑粘着在一起。

    一下又一下,那些白白的糍粑糊染上一层淡淡的红色。

    那些鼻子灵敏的食客,肯定能闻到的那股淡淡的杏花香。

    ——

    城里的石板路干净、整洁,并且湿漉漉的。

    “卖糍粑啰!”

    连续推着板车,朗声吆喝起来。

    人到中年,并且遭受挫折,但连续的吆喝还是挺有力气的。

    如果中气不足,别人会以为你身体不好。

    “身体不好,还来卖粑粑?!

    “你是来卖老鼠药的吧?!”

    那些不信任的食客会这样说。

    如果风评坏了,那自己这糍粑就卖不出去了。

    所以,对于自己的吆喝,连续还是挺注意的。

    这就如同他对自己形象的注意一样。

    每次出门,一定是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头巾、短衫和布鞋装扮,务必让食客们留下好印象。

    ——

    “‘续哥’,来两块糖糍粑!”

    一位年轻男子打着呵欠,叫住了连续。

    此人满脸青春痘,而且一双眼泡浮肿。

    看样子是熬夜过度了。

    “好咧,‘秦读’老弟!”

    连续扯开白布,将五块已揉搓好、热气腾腾、带着茶油香味的糍粑递了过去。

    名叫“秦读”的疙瘩年轻男子将手里的糖糍粑狠狠咬了一大口,准备转身进入屋子里。

    “秦读老弟,你还没给钱呢!”

    连续叫住了【秦读】。

    “哎呀,不好意思,‘续哥’。”

    秦读掏出了半两银子,“刚才只顾吃了,忘了给钱。”

    他是一名读书人,并非一个爱混账的家伙。

    连续补给对方三十五文钱,准备离开。

    “咦,你这糍粑里怎么有一股特殊气味?”秦读睁大那双浮肿的眼睛,叫住了连续,继续道,“我想一想,不像是梨花的,也不像是桃花的,而是杏花的!

    “有趣!有趣!杏花混入这糍粑里!”

    秦读说道。

    ——

    连续已经离开。

    秦读欢快地吃着“杏花糍粑”。

    “杏花糍粑”味道很好。

    这种情况必须要赋诗一首。

    一边吃糍粑,秦读一边想要做什么诗。

    但做诗很耗费脑力。

    于是,他将糍粑大吃了两口。

    然后,就不吃了。

    毕竟,还是吟诗要紧。

    ——

    停止了吃后,肠胃供血逐渐减少。

    大脑供血不断增加。

    秦读思如泉涌。

    秦读信笔挥洒。

    一首诗跃然纸上。

    【小楼一夜听细雨,】[1]

    【清早深巷吃糍粑。】

    【白里泛红香气透,】

    【别出心裁掺杏花!】

    作好了诗,就要分享。

    “‘续哥’,你看我这首【我要老鼠药】的小诗怎么样?”

    秦读出门去找连续。

    而此时连续早已消失不见。

    因为时辰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时辰。

    “哎呀,健忘啊!”

    秦读叹了口气,摸了摸脑袋。

    “好像近来自己头发掉了不少。”

    回到了屋内,秦读睁大了双眼。

    因为一只老鼠正好从他的书桌了经过。

    而且,这只老鼠还在刚才秦读的诗作兼纸张上尿了一泡尿。

    “可恶!”

    秦读咒骂道。

    而对于秦读的叫声、叹息声和咒骂声,连续隐约能听见。

    这些以考取功名为志向的读书人,不是那么好打交道,因为不仅嘴巴刁,而且嘴巴臭。

    但这些人不可以得罪,因为他们乃是购买力强、影响力大的回头客。

    ——

    走过小巷和大街,糍粑已经卖掉了一半多。

    一块糍粑三文钱,一天九文钱,一个月光吃糍粑仅有二百七十文钱,亦即二两多银子,实在是不贵的。

    所以,这县城里的人,大部分都不自己做早餐。

    再说,已经在这附近吆喝了三年,大家都熟悉了,知道连续的糍粑定时定点定量供应,产品优质,值得信赖。

    当然,也有一些想要捣乱的人,但他们知道连续有几下子,他们更知道连续有个功夫厉害的婆娘。

    因为得罪了连续,所以他们不得不屈服,给连续一家做了三个月糍粑呢!

    否则,连续在这城里也难以立足,因为自己人生地不熟的。

    ——

    前面又是一个小小的、幽深的巷子。

    石板干净、整洁,还是湿漉漉的,虽然天没下雨。

    “卖糍粑啰!”

    连续推着板车,继续朗声吆喝着。

    吆喝声中,连续看到墙角出现了一个老人。

    ——

    这个老人个子中等,头发花白,满脸皱纹,手上拄着一根锄头把做的拐杖。

    他身着粗布衣服,脚穿麻鞋,衣着干净,没有泥巴,就像一个普普通通的城里老头子。

    如果是乡下老头子,肯定是身上沾满了泥巴,衣服也是皱巴巴的。

    因此,来者是一位城里的、普通的老人。

    “老爷爷,您要糍粑么?!”

    连续推朗声吆喝道。

    这位老人家肩膀上有只侏儒野鸡。

    其身前则站有一只油光发亮、威风凛凛的成年黑狗。

    “我这有带糖的糍粑,也有无糖糍粑。”

    这个老人家有些面生。

    但如果能发展成熟客,那又能扩大生意了。

    “嗯,这糍粑闻起来好香!”

    这老头子声音嘶哑、含糊,有些外地口音。

    他缓步前行,同时嘴巴还吧喳一下。

    [1]【宋】陆游《临安春雨初霁》改。

第12章 连续与连可茵夫妇【中】

    “嗯,这糍粑闻起来好香!”

    这老头子声音嘶哑、含糊。

    他缓步前行,同时嘴巴还吧喳一下。

    “嗷呜!”

    那黑狗抬头叫唤了一声。

    “你先给我来两块糍粑,一块有糖、一块无糖!”

    老人说道。

    ——

    “总共六文钱!”

    连续扯开白布,将两块热气腾腾、带着茶油香味的糍粑一起递了过去。

    其中一块是无糖糍粑。

    另一块则是有糖的糍粑。

    “来,吃吧!”

    那老头没有急着付账,而是弯腰将一块无糖糍粑递到狗嘴里。

    这老头竟然用糍粑作狗粮!

    见到这一幕,连续有些惊异。

    “扑哧!”

    那黑狗将无糖糍粑吃了两口,然后扔掉地上。

    然后,它转头看向了有糖糍粑。

    “我勒个球,竟然口味很叼!”

    连续隐隐吃惊。

    “嘎吱!”

    “嘎吱!”

    这黑狗将有糖糍粑叼在嘴里,吃了起来。

    三下五除二,它就将这块糖糍粑给吃光了。

    然后,它抬起了头。

    它看向了连续,似乎还想要更多。

    “我这还有‘油炸糍粑’和‘炭烤糍粑’。

    “老爷爷,您家的狗要不要尝一尝?”

    连续很热情地推销道。

    来的都是客,无论这客是“顾客”还是“狗客”。

    最终,那只黑狗还是最喜欢有糖糍粑。

    老人家再要了七块糖糍粑。

    至于其他几块吃剩下的糍粑,连续准备带走。

    毕竟咱们小商贩也要重视环境,难道不是吗?

    ——

    “多少钱?”

    手里拿着几块糖糍粑,老人家嘶哑、含糊地问道。

    “八块糖糍粑,无糖糍粑、‘油炸糍粑’和‘炭烤糍粑’各一块,共十一块,三十三文钱。”

    连续坚持清楚算账,童叟无欺。

    “好咧!”

    老人家回应道,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银票。

    那张银票上写着“一百两银子”。

    “老人家,我知道您身家丰厚,是属于城里收租的那一群!”

    连续腆着脸笑道,“可我这小本生意,根本上找不开啊!”

    连续知道,这城里有些老头,平时就是这一副穿着木屐、丝毫不显山露水的模样。

    可如果他们掏出用于出租房屋的钥匙,那就是一大串。

    那金光闪闪的模样,简直亮瞎自己这做小本买卖的摊贩的狗眼。

    ——

    “那怎么办?”

    老人家手里拿着那张银票,一副为难的样子。

    连续再次打量了那张银票,发现它并不像假的。

    这老头神情镇定,也不像是那种装模作样吃白食的老头。

    不过,现在这大清早的,那些大商铺都还没开门,要找开这么大一张银票,让人为难。

    “哎呀,人老了记性就是不行!”

    那老头子哆哆嗦嗦地在说道。

    与此同时,他在身上摸来摸去,摸出了十两银子。

    “这个我能找开!”

    连续高兴起来。

    如果是一个有钱的老头要了三两块糍粑,连续就当作是慰问老人家,也没多大问题。

    因为生意都需要以慈善事业为支撑,难道不是吗?

    但如果一次要捐助十一块糍粑,其中大部分还是带糖的,连续自问没有那么高调。

    ——

    “老人家,您贵姓?”

    补钱结束,准备离开时,连续礼貌地问道。

    “大家萍水相逢,不必问了。”

    老人家意兴阑珊地摆了摆手,拄着拐杖,意欲离开。

    “老人家,我一看您就是大户人家出身,”连续继续说道,“你们大户人家最担心的就是鼠患了,因为这玩意儿不仅打搅睡眠、损坏财物,还容易引发传染病……”

    连续还是想将对方发展成熟客。

    “小伙子,你想说些什么?”

    老人家耐心很好,停步问道。

    这老头子双眼浑浊。

    “老人家,小的姓‘连’名‘续’,”连续笑着继续介绍道,“我除了做这糖糍粑的生意,还兼做那老鼠药的生意。

    “我想问一问您,你有没有需要啊?”

    那老人家听到后,摇了摇头,一边离开一边叹道,“我觉得我老人家还活得挺好。

    “那东西暂时还不想要。”

    ——

    与老人家告别,连续继续吆喝。

    再穿过几条小巷子,他来到了城东门附近。

    这儿人流聚集,剩余不多的糍粑可以在这儿卖掉。

    而连续自己往往也是在这东门解决早餐的问题。

    而此时,城东门附近聚拢了不少人,看样子是在贴什么通缉之类的布告。

    连续见状,也赶紧推车聚拢过去。

    这些围观者只要闻到了糍粑的香气,就一定会吞口水。

    而要解决吞口水的问题,那就只要吃他家产的糍粑了。

    种类和数量不多,而吃者众多,那是最容易销售出去的。

    ——

    “那卖糍粑的,给我来两块!”

    “给我来三块!”

    “我我一块!”

    ……

    连续收钱和给东西的速度一样快。

    “哎呀,实在不好意思,已经卖光啦!”

    看着继续前来并且围拢了自己和自己的小推车的几人,连续双手一摊。

    ——

    “你根本没有卖光!”一个虎头虎脑的年轻壮小伙子叫道,“你这不是还有两块吗?”

    “这位兄弟,这是我的早餐,”连续笑道,“我早上四点起来做糍粑,就巴望着这个东西充饥啦!”

    “你这卖糍粑的,竟然到这儿来一个‘饥饿营销’!”

    一个看起来有些见识的中年汉子叫道,“你完全就是欺负我们这些进城的乡下人啊!”

    连续朝这位中年男子看了一眼,见此人文文静静,似乎是一个读书人的样子。

    不过,这位读书人似乎比较穷,是穷困的乡下做题家,所以连续也不想理睬他。

    只有那些带来盈利的顾客才是好顾客。

    没有帮助的,一律都要划入“无关”之列。

    ——

    卖完了糍粑,可以早一点儿收工。

    连续比较高兴。

    首先是一个老头买了一少,然后到这儿来又是快速出货。

    这天简直是双喜临门啊!

    准备离开去吃那糍粑早餐时,连续抬头朝墙上的布告上看了一眼。

    然后,他停下了脚步。

    布告通缉的对象是一个中年汉子。

    其名叫“杜少陵”,他同样带着一只野鸡,但却是一只侏儒级别的野芦花鸡。

    悬赏者是青苹果郡府,其金额高达二千九百两银子。

    这位名叫“杜少陵”的中年男子还有几个说话有关的特征,即舌筋处有一个舌环,说话时爱流口水,并且爱用帕子擦嘴巴。

    ——

    看到这里,连续想起了清早从自己这儿购买了十一块糍粑的老头子。

    那老头老眼昏花,拄着拐杖。

    其形象与这通缉布告上所讲的杜布和杜少陵俩位有很大差别。

    但即使这样,连续还是那老头与这俩通缉对象有些相似。

    首先是那老头有只独一无二的小野鸡。

    其次是这老头说话含糊不清。

    难道这老头是由杜布那孩童、杜少陵那中年男子变来的?

    连续觉得,哪怕自己没有看到这老头的舌环,或许情形也与自己猜测的一样。

    但即使这样,这名老头也不是自己能招惹得起的。

    连续摇了摇头,推着卖糍粑的木车,开始返回。

    ——

    推着木车,连续往来路紧赶慢赶。

    来到屋门口,他听到妻子阿音说,“清早起来,我推开屋门,开始生火、淘米和煮糯米。

    “在煮糯米的同时,我将案板放好,准备好茶油,收拾好木推车,给我家相公‘连续’备好零钱以准备出去卖。

    “连续每天晚上都要静坐修炼,以力争回复到先天修为。

    “自从被世家废除修为后,相公身心差了不少。”

    “当我煮熟了糯米,相公也基本上修炼结束,然后俩口子开始揉糯米、抖糍粑,这需要大概三刻钟。

    “做完这一切,我收拾好屋里的物事,相公则出去卖糍粑。”

    听到阿音的话,连续停住了脚步。

    因为阿音说一句,另一个苍老、模糊、嘶哑、老男人的声音也跟着说一句。

    ——

    这个声音听起来很是耳熟。

    而屋内,阿茵的说话和那“鹦鹉”——哦,不,收租的老头——的学舌还在继续。

    这个学阿茵说话的老人的嗓音,开始还带有一丝外地人的特点,然后慢慢地其口音变了。

    他的口音变得与阿茵越来越相似。

    而对于这个学说话的老人,连续记忆深刻。

    于是,他从半敞开的门推车进去。

    ——

    连续看到,妻子坐在大门之内。

    对面的很竹凳上坐着那位老头子。

    这个老头子个子中等,头发花白,满脸皱纹,身边放着一根锄头把做的拐杖。

    他身着粗布衣服,脚穿麻鞋,衣着干净,没有泥巴,就像一个普普通通的城里老头子。

    其肩膀上站着一只侏儒野鸡,而身前则有一只油光发亮、威风凛凛的成年黑狗。

    “这就是那位买糍粑作狗粮的老头。”

    连续心道。

    “哪怕是化成灰,我也认得。”

    连续再度心道。

    因为这样的老头,随手一掏就能拿出“百两”面额的银票。

    他百分之百属于城里收租的那一群。

    ——

    看到连续推车进来,阿茵停止了说话。

    老头子则打量了连续一番。

    “掌柜的,你生意不错啊!”

    老头子嘶哑着声音,笑道。

    其喉咙里似乎有痰。

    “还算勉强,”连续向前施礼,再度礼貌地问道,“老人家,您贵姓?”

    这位老人或许与那俩被通缉的“杜布”和“杜少陵”有关。

    不过,这些宗门之事,自己一介凡人瞎关心什么?!

    “老夫姓【布】名【什】。”

    收租的老人家脸上笑出了菊花,道,“你们夫妇俩可以叫我‘布什修士’。”

    ——

    听到对方自称“修士”,连续很有些诧异。

    他更是将这老人与那被通缉的“杜少陵”联系起来。

    因为这老头子也带有一只侏儒野鸡。

    他和阿茵对视一眼,发现妻子也露出诧异的表情。

    看来阿茵也无法察觉来者竟然是一名修士。

    “你们不必惊慌,”老头子笑道,“我只是问一些问题,并且会给予一些报酬。

    “我想问一下你们,‘清早’、‘晚上’、‘起来’、‘睡觉’、‘推开’、‘关上’、‘屋门’、‘屋顶’、‘堂屋’、‘厢房’、‘开始’、‘结束’、‘生火’、‘熄火’、‘淘米’、‘做饭’、‘夹菜’、‘案板’、‘砧板’、‘茶油’、‘猪油’、‘推车’、‘粪筐’、‘零钱’、‘赚钱’、‘亏钱’、‘买卖’、‘每天’、‘每月’、‘晚上’、‘白天’等之类的词语,你们是怎么样说的啊?”

第12章 连续与连可茵夫妇【下】

    “我想问一下你们,‘清早’、‘晚上’、‘起来’、‘睡觉’、‘推开’、‘关上’、‘屋门’、‘屋顶’、‘堂屋’、‘厢房’、‘开始’、‘结束’、‘生火’、‘熄火’、‘淘米’、‘做饭’、‘夹菜’、‘案板’、‘砧板’、‘茶油’、‘猪油’、‘推车’、‘粪筐’、‘零钱’、‘赚钱’、‘亏钱’、‘买卖’、‘每天’、‘每月’、‘晚上’、‘白天’等之类的词语,你们是怎么样说的啊?”

    这位老头很有见识,他对于青苹果好几个县的方言都烂熟于心,能说的丝毫不差。

    而且,他还很耐心问起做娃娃成长、红白两事、农事和商事等有关事情。

    两个时辰过去,老头子掏出了二十两银子。

    “一个时辰十两银子,”老头子笑道,“你们看这报酬如何?”

    “布什同修,您这么大的面额,”看到布什掏出了一张百两银票,与连续一样,阿茵露出为难的表情,继续道,“我们小本生意,可是找不开哦。”

    “没关系,我还有一个问题,”老头子笑道,“你们知道这方圆几百上千里,哪儿的普通鸟兽比较多吗?

    “这个问题值作八十两银子。”

    听到老头子的话,连续开心地笑道,“马园县和通南县交界处,有个名叫‘小鸟天堂’的地方,据说有很多很多的鸟儿。”

    ——

    “我看你们夫妻俩也前途不亮,”布什同修嘿嘿笑道,“不如陪老头子我去‘小鸟天堂’一行如何?”

    “对此我们倒是赞同,”与连续对视一眼,连可茵道,“那不知布什同修能给出什么大礼?对此,我们夫妻俩没世不忘。”

    “你娃娃倒也知趣,”布什同修点了点头,道,“一年时间,二千两银子。”

    看到俩夫妻对此不感兴趣的样子,布什继续道,“另外,我给连可茵你以充足的灵气供应,并且尝试给连续兄弟洗体,但不保证成功。”

    布什慧眼如炬,早就发现了连续身上存在的问题。

    他现场施法,用强大的灵力帮助后者引导内力运转。

    其效果很明显。

    “有效吗?”

    布什同修明知故问道。

    “有效!”

    连续点了点头。

    如果有布什同修的帮助,那自己可以更快地晋升到先天,然后一辈子虽然再度成为修士无望,但强身健体、颐养天年却是没有什么问题。

    再然后,布什同修又莫名地给阿茵以灵气。

    那灵气既充裕又精纯,让阿茵惊喜不已。

    ——

    “布什同修修为高深莫测,”连续恭维道,“我夫妻愿意与您同行。

    “可是,我们离开,需要报批那县衙批准。

    “此事或许并不好办。”

    连续脸上露出为难的神情。

    “此事无妨。”

    布什信心十足地说道。

    连续出去租马车,阿茵添置远行的物品。

    布什同修则离开了。

    然后,他很快返回,并且带来了批准离开的公文。

    他甚至连马园县衙的公章都拿出来了。

    看样子他胆大包天,洗劫了县衙。

    对此,连续夫妻也不以为意。

    在修士眼里,这实在是无伤大雅之事。

    ——

    翌日,马车离开。

    马车上备齐了充足的有糖糍粑。

    那是给布什同修的土狗吃的。

    那只狗名叫“小白”。

    其实它是一只成年的大黑狗。

    “小白,往前跑!”

    布什同修一边叫,一边做着往前快步小跑的姿态。

    听到布什的话,那“小白”同样撕开四肢,亦步亦趋。

    “小白,停下!”

    布什同修停步,“小白”亦停了下来。

    “这是‘石头’,你叼一块过来。”

    然后,“小白”叼来一块石头。

    ——

    “这是‘一块’石头,你将它叼来。”

    布什同修将一块石头放到一边,并朝着石头指了指。

    “小白”将那块石头叼来,放到了杜布指定的位置上。

    “这是又‘一块’石头,你再将它叼来。”

    然后,布什再次作出了“叼石头”的动作。

    于是,又一块石头叼来。

    “这是一块石头,再加上一块石头,这就是两块石头。”

    像教小孩一样,布什同修对“小白”谆谆善诱。

    一块又一块石头的添加。

    “你摆放九块石头。”

    布什同修叫道,同时朝着前面那一个有三四十块的小石头的石头堆指了指。

    然后,“小白”一块又一块地叼来。

    它排出三乘三的方块。

    “刚好是九块。

    “小白,你的数学能力超过我的想象哟!”

    布标同修眉开眼笑,如同一个老顽童。

    ——

    “布什同修,您在做什么?”

    妻子连可茵对于布什同修的做法很感兴趣。

    “我在与我的‘小白’进行交流学习,”布什同修嘿嘿笑道,“我想知道‘小白’之类的畜牲或禽兽是怎么学习和表达的。”

    “我们修士界不是有驭兽的法门么?”阿茵好奇地问道,“您做这些有什么意义?”

    “就是因为我不知道那驭兽的法门,所以就只能闭门造车啊!”

    布什同修不以为意地说道,“再说,那些驭兽的东西,是不是像让牛耕地、让马儿听话、让灵禽飞翔或让灵灵鼠寻宝之类的技能啊?

    “对我来讲,这些都或许不是那么重要。

    “而如何了解畜牲或禽兽是怎么学习和表达的,却是其乐无穷啊!”

    布什同修对于自己的事情并不隐瞒。

    甚至他对于自己如何做的也同样不隐藏。

    此外,布什同修还问连续夫妻是不是感兴趣。

    “我只对恢复到先天修为、卖糍粑和卖老鼠药感兴趣。”

    连续坚定地拒绝。

    “我只想安安静静地陪伴在我丈夫身边,俩人一起白头到老。”

    连可茵同样坚定地拒绝。

    夫妻俩都是目标明确、意志坚定和没有过多奢求之人。

    他俩不会因为这布什同修的突然出现而心旌动摇,也不会存在通过学习这些所谓的“兽语”实现攀龙附凤目标之类的想法。

    ——

    马车继续前行。

    而中途也会经常停下。

    每当停下,布什同修都会调教——更准确地说,沟通与教导——“小白”。

    “‘小白’,那儿有一只大老鼠!”

    连续夫妻看到布什同修带着“小白”漫步在丛林中,手指指向了前方。

    在布什同修前方六七米处,一只正在吃掉落的栗子的大老鼠正朝着布什同修和“小白”好奇地张望。

    而“小白”抬头看向布什同修,再看向布什同修手指的方向,眼神中露出征询的神情。

    “嗯!”

    布什同修点了一下头。

    “嗖!”

    “小白”见状,赶紧窜出,朝着肥硕的大老鼠扑去。

    但丛林茂密,“小白”身体较大,而大老鼠体型较小,后者几个起伏穿梭,很快消失在人和狗的视线中。

    “呜!”

    “小白”不满地叫唤起来。

    ——

    这样的训练,布什同修进行过不止一次或几次,而是每天都会持续进行。

    “起立”、“坐下”、“跑”、“站”、“吃”等之类的动作指令,“小白”都能听懂,并且按照命令行事。

    途中布什同修甚至精心制作了一个九九方格,以帮助“小白”启蒙。

    每个方格标记着文字,代表着八十一种东西。

    它们分别包括“太阳”、“月亮”、“星星”、“山”、“河”、“溪”、“石头”、“水”、“泥巴”、“草”、“树”、“果子”、“花”、“根”、“鸟”、“虫”、“鱼”、“老虎”、“牛”、“羊”、“马”、“鸡”、“狗”、“猪”、“人”、“大”、“小”、“娃娃”、“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个”、“千”、“万”、“亿””、“多”、“少”、“上”、“下”、“前”、“后”、“左”、“右”、“里”、“外”、“站立”、“蹲下”、“走”、“捉”、“放”、“跑”、“吃”、“拉”、“咬”、“远”、“近”“清早”、“晚上”、“我”、“你”、“他”等上百个词汇。

    ——

    与这些标志相对应,布什同修费心制作了有关的实物、标本或模型。

    像“草”、“树”、“泥巴”、“水”、“鸟”、“鱼”、“果子”、“花”、“根”等,是容易做出实物的。

    但像“太阳”、“月亮”、“星星”、“山”、“河”等之类的事物,要做出实物就不可能。

    因为你不可能摘下一个太阳、一颗星星或搬来一座山作为实物,并且放到那方格内。

    为此,就需要制作标本或模型,进行抽象地表达。

    模型制作并非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像“太阳”模型,要包括一个蓝色背景、圆圈、明黄式染色和发出光;“月亮”模型,要包括一个幽暗背景、弦月、清冷着色和发辉光;“山”要用泥巴捏成“山”的形状,然后火烤结实,“河”亦然如此。

    与之相比,“鱼”、“老虎”、“牛”、“羊”、“马”、“鸡”、“狗”、“猪”、“人”等之类的具体事物,则容易处理得多,因为布什同修随手砍伐枯树,简单勾勒线条,进行雕刻。

    ——

    布什同修站在精心制作的九九方格的一侧,大黑狗“小白”则蹲坐在九九方格的另一侧。

    教学开始了。

    “太阳!”

    布什同修手上拿着一根树枝作的教棍,指向那个“太阳”模型念道。

    “汪汪!”

    “小白”伸出前爪,按住了那个“太阳”模型叫道。

    “月亮!”

    布什同修手上指向那个“月亮”模型念道。

    “汪汪!”

    “小白”再度伸出前爪,按住了那个“月亮”模型叫道。

    对于“月亮”、“星星”、“山”、“河”、“鱼”、“老虎”、“牛”、“羊”、“马”、“鸡”、“狗”、“猪”、以及“人”等之类的具体事物,大黑狗“小白”一律给它们以统一的称呼,即“汪汪”。

    而当布什同修没有用教棍作出指向,而只是发出声音的时候,“小白”同样能准确地指向相应的事物。

    所以,“小白”是一条能听懂人言的哑巴狗。

    对于这一点,布什同修终于明白了。

    偶尔旁观的连续夫妇猜测到。

    ——

    他们的猜测慢慢得到了证实。

    “一!”

    布什同修蹲在地上,摆上一块石头。

    “小白”蹲坐,叫了一声“汪”。

    “二!”

    布什同修在原来的那块石头旁边,添加了一块石头,同时念道。

    “汪汪!”

    蹲坐的“小白”叫了两声“汪”。

    “不是再次‘汪’,而是‘二’。”

    布什同修很耐心。

    “汪汪!”

    蹲坐的“小白”继续叫了两声,同时脸上露出困惑的神情。

    “三!”

    在原来的两块石头旁边,布什同修再添加了一块石头,并且同时念道。

    “汪汪汪!”

    蹲坐的“小白”,连叫了三声“汪”。

    布什同修不断地添加石头。

    随着石头数量的增加,“小白”叫“汪”的次数也增加了。

    当添加到“九”时,“小白”连续叫了九声“汪”。

    而当石头数量增加到十个时,“小白”叫了一声“呜”,把头扭转开来。

    它在表示拒绝。

    它要拒绝叫更多的“汪”。

    碰巧看到这一幕,连续夫妻哑然失笑。

    ——

    “不错!”

    布什同修并不着恼,反而笑眯眯地抚摸了“小白”的狗头。

    对于布什同修的抚摸,“小白”并不拒绝,反而很享受。

    它转回头,张开狗嘴,伸出舌头,在布什同修的手背舔舐起来。

    “你是一只聪明的狗哟!”

    布什同修竟然夸奖起了“小白”的聪慧。

    这让连续夫妻感觉有些困惑。

    “一!”

    布什同修叫道,同时示意“小白”从石头堆里数石头。

    “小白”用它的狗爪子拨出了一块小石头,然后将之放了回去。

    “二!”

    “小白”用它的狗爪子拨出了一块小石头,然后再拨出一块,看到布什同修点了点头,又将这两块放了回去。

    当布什同修数到“九”时,“小白”将九块石头拨了出来,然后再放了回去。

    “真棒!”

    布什同修嘶哑着声音,嘿嘿笑道。

    “狗竟然会数数!”

    这一幕看得连续夫妻目瞪口呆。

    ——

    马车继续前行。

    布什同修对“小白”的教导、观察和学习还在继续。

    不过,这并非全部。

    每天布什同修都会对连续进行灵力洗体,帮助其内力打通那些断裂的经脉,尤其是丹田附近一塌糊涂的子络和孙脉。

    而阿茵同样每天能得到精纯而充裕的灵气供应。

    妻子确认,这灵气要比她所体会过的任何灵气都要好上许多。

    布什同修自身也在修炼。

    他每天都要修炼七个时辰,算是很勤勉之人。

    而且,他服用了那寡淡无味的辟谷丹,所以长期不必进食。

    在路途中,马车还在沿途村落停留。

    布什同修会与所停留的每个村落的村民进行交谈,以了解各地说话的不同方式。

    他很语言天赋,无论是喉音、卷舌音、弱音、强音、还是弹舌音,乃至是很难学会的吞气音,都能学啥活灵活现。

    ——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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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44277/ 第一时间欣赏四十九弦修士最新章节! 作者:理过次发的左手空所写的《四十九弦修士》为转载作品,四十九弦修士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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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弦修士介绍:
我要一口气将你吹成一个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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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我想申请三十万年的“千秋万贷”……四十九弦修士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四十九弦修士,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四十九弦修士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