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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弦修士全文阅读

作者:理过次发的左手空     四十九弦修士txt下载     四十九弦修士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四十九弦修士全文阅读

序章“明明那道光”(上)

    朱南祖部星系,轸水尊部星座,土司空官部星空,司一星。

    “蝼蚁,我能看到你,你却看不到我。”

    一位仙号【空也】的金仙一声轻笑。

    轻笑声中,万亿里星霞激荡。

    它们层层翻涌,有如惊涛骇浪。

    而笑意仍停留在【空也金仙】的眼角。

    他的眼睛大若山岳。

    其鼻毛、眉毛、头发——这三者其实也是一回事,可以称为毛发领域的“三位一体”——宛如凡间那生活了无数年的参天大树。

    此时,恰好一棵仙树静立在这位“三位一体”的金仙身边。

    它陪伴着空也已超过五十万年。

    这棵仙树茎杆粗大如山岳,茎杆上有着又长又粗糙的、层层叠叠的羽叶,犹如星空中被激荡起的流动的云彩。

    这些羽叶可以分成上层和下层。

    下层羽叶向下弯,上层的则斜上伸展。

    它们就好像一对将要分道扬镳的男女,或是一对相互看不顺眼好多年的基友。

    ——

    虽然看起来不是那么美妙,但这棵仙树很硬,非常硬,非常非常硬。

    仙人很喜欢用它来制作仙刀、仙剑等仙器,以用来防身或伤害其他仙人。

    而擅长丹药的修士眼中,这棵仙树还有其他的自卫或攻击能力。

    因为它的茎顶部髓心有毒,其毒性之强,不仅能伤害到普通的真仙或玄仙,甚至还能伤害到金仙和道尊!

    但这株仙树看起来那么平平无奇、人畜无害,就好像凡人世间很多普普通通的蘑菇一样。

    甚至在刚刚品尝时,这棵仙树的种子味道还有些平淡,甚至略带一丝甜味。

    有人说,它与仙人们爱吃的“仙松瓜子”这一名贵小零嘴有些相似之处。

    但过了数万年后,吃瓜——不对,吃了那仙果——的仙者就会头晕、呕吐、无汗、失去知觉、呼吸困难、呼吸肌麻痹,乃至全身肌肉逐渐无力、萎缩,行动越加困难。

    最终,仙体腐烂,仙身不治而亡。

    不管你是真仙,还是玄仙!

    不管你是金仙,还是道尊!

    当然,“道尊”之上,还有“道祖”。

    是否曾有道祖中招,诸天万界的仙人们并不知道。

    但大家所知道的是,一位仙家曾不幸死于这种神树的剧毒上。

    ——

    这位不幸的仙家是一位道尊。

    他是一位地地道道的道尊,一位曾闻名于诸天万界的道尊。

    其仙号乃是“明光”。

    【明光道尊】形体不知道有多么伟岸。

    为了测量其身高,他那心爱的孙女【明蕊仙子】站在其头顶处,拿出了一把仙尺。

    用尺子来量明光道尊的身高?

    难道她出身于某个神奇国度某个地方来的专门搞笑的女人?

    “误会!”

    无数倍的“误会!”

    因为明蕊仙子的那把仙尺发出了一道光。

    明明的那道光。

    道尊的身高,竟然只能用“明明的那道光”来测量!

    而“明明”——请别再次误会——正是那把仙尺的名字!

    这道尊,正是因为不知其有多高,所以只能用光来测量!

    ——

    “明明仙尺”发出的那道光,紧贴着明光道尊的头皮往下冲。

    它冲破了那环绕在明光道尊身边的空寂、虚无和黑暗。

    它呈直线,一路往下!

    “它竟然直直地往下!”

    也就是说,它并没有如某位叫“爱氏”的凡人所讲的那样,也没有如某位斜躺在椅子上、满脸皱纹、形容枯槁、头戴凡人眼睛的老者所坚信的那样,即使是仙也要遵从所谓的“光线拐弯”定律。

    “真是搞笑!

    “一位堂堂亮亮的道尊,竟然被你们这些凡人看成是一颗星球。

    “难道你们凡人,就如同一颗石子,而没有长脑子吗?!

    “再说,‘明明仙尺’发出的光,是普通的光吗?!”

    正在吃“仙松瓜子”这一名贵小零嘴的仙人们,会伸出无数倍的中指。

    为什么是“无数倍”?

    因为所谓“称尊道祖”,就是指徒子徒孙多。

    多到恒河沙数!

    多到不计其数!

    多到他们犹如某个地方的小蝌蚪,遍布诸天万界!

    ——

    不知多少万年、乃至亿年前,诸天万界前,吃着“仙松瓜子”这一名贵小零嘴的小蝌蚪们——不,仙界徒子徒孙们——紧张地看着那道光。

    “你们看,‘明明仙尺’发出的那道光,它没有弯曲!”

    它是直的,因为弯曲会带来误差。

    即使用那种凡间所谓的“仙界超级微积分”也解决不了办法。

    它呈直线往下冲!

    “好紧张!”

    诸天万界,旁观这盛世一幕的仙界徒子徒孙们一时忘记了吃“仙松瓜子”。

    “明明的那道光”继续直线往下冲。

    “明明仙尺”,果真不凡!

    继续,再看一会儿……

    已经过了半天了,这道光还是直线,但还没有走过千分之一分之一。

    算了,继续吃“仙松瓜子”……

    ——

    “好香!”

    吃“仙松瓜子”的嘎嘣声响彻宇宙。

    瓜子皮遍布诸天万界。

    “大家注意环保,不要乱扔东西,污染环境。

    “瓜子皮要放到可回收垃圾箱内,集中到【万界熔炉】内回收再利用!”

    庞大的徒子徒孙聊天群内,及时发布了这一条信息。

    “收到,感谢【老大】提醒!

    “收到,感谢!

    “连这点小事都如此不忘提醒,感激涕零,给老大点赞……”

    ——

    “明明的那道光”还在继续直线往下冲。

    它已经到了明光道尊的鼻梁处,以及那嘴角处。

    继续往下……

    来到那高高的喉结处,“明明的那道光”突然颤抖了一下。

    它往内塌陷!

    它正在靠近喉结!

    它如同落水的鱼钩一样,曲线向内坠落,就要接近、相遇乃至湮灭!

    “我X,该死的‘爱氏’和‘纹枯佬’,竟然被他说中了!”

    “那喉结竟然有如此强大的吸引力,道尊祖师实在太厉害了!”

    有说、有赞,但大家一时都忘记了吃零嘴。

    嘴巴张得老大!

    不过,那光线只抖动了很小一点儿,

    然后如同鱼钩被提起一样,一切恢复了原状。

    ——

    “明明的那道光”还在继续直线向下,一时不会结束。

    诸天万界里,一时评论四起。

    “道尊祖师爷仙力实在太强了,瞬间就摆脱了影响。”

    “道尊祖祖师爷太厉害了,我好佩服你哟!”

    “道尊祖祖祖师爷我好仰慕您,请收好我的膝盖和票票。”

    “我还会推荐我的七大姑八大姨一起来看您爷孙俩的表演哟!”

    最后,“老大”说来了说话了。

    “刚才出现了一点小小的波动。

    “它会带来误差。

    “但我已经在后台作过调整,不会影响测量的准确性。”

    老大是明光道尊的首徒,已经金仙修为圆满。

    如果明光道尊不想再管事,那么明光仙宗就是“老大”的天下了。

    因此,“老大”就是“老大”。

    而所谓“老大”,就是说讲的话有人去做,讲的话有人去听,他讲的话有人去信。

    “老大威武!”

    “老大一丝不苟!”

    “老大的精益求精精神,值得我们学习和效仿!”

    ——

    颂扬声过后,又还出现两次鱼钩式塌陷。

    但一路有惊无险。

    而且每次老大都及时调整了误差。

    最后,测量胜利结束。

    最终的测量结果是,“明明的那道光”直线行驶了二千一百九十天。

    “你说多少天?我怎么不太懂啊,因为我数学不好!”

    “什么,那一共是六年?

    “你早点说嘛,别打迷糊眼!”

    光都走了整整六年!

    “这就是明光道尊的身高!”

    你们可以用脚趾头去想象,明光道尊身材有多么的高大,他的体态有多么的伟岸。

    可是,明光道尊却死了。

    就是死在空也金仙身边那棵显得不那么高大、并且也不那么出彩的仙树上。

    就是仙树木上那这不起眼的种子,杀死了威名赫赫的明光道尊!

    ——

    明光道尊死了。

    他在生前还是那样的伟大,那样的光彩夺目,是那样的启迪众生。

    就是那次测量,也都是那样地伟大,如此引得诸天万界瞩目,以至于为后世之仙人所反复观看、吟哦,并且观看、吟哦不知多少亿年。

    在这群参与观看、吟哦的仙人中,就包括空也金仙。

    当时他刚刚来到土司空官部不久。

    正是在那儿,他进阶成了真仙。

    而正是在土司空官部下辖的司四星,他才成为触发异变,从此一路仙路畅通。

    回想过往,触发异变的那年,空也年仅五十九岁。

    ——

    这个年龄,如果不是还没有进入到修仙之路,那都要抱孙子了。

    但当时空也正独自一人行走在荒野。

    没有老婆。

    没有孩子。

    当然,更不可能有孙子。

    空也很苦闷地行走在荒野。

    因为他五十九岁这一年才引气成功。

    他只是引气一层的最底层的修士。

    他离那引气九层和引气大圆满,他还有相当长的距离。

    离那寻觅长生的目标,空也感觉更是遥远。

    一切都变得似乎不可能了。

    所以,五十九岁的空也备受打击!

    因为如果在六十岁之前不能晋升凝液成功,那就绝对无法活过一百二十岁。

    但是,现在自己已经五十九岁了。

    “未来感觉好绝望!”

    “难道我的修仙目标就这样断绝了吗?!”

    五十九岁的空也仰头望天,泪流满面。

    “难道我的修仙目标就这样断绝了吗?!……”

    上述的话语并不是重复,而是因为五十九岁的空也一遍又一遍向苍天反复大声询问。

    但旷野里,没有任何回应。

    ——

    “苍天啊,开开眼吧!

    “大地啊,开开恩吧!

    “我要长生啊!”

    声音嘶哑的五十九岁的空也仰天哭喊了五十九岁遍。

    一年一遍,如同空也洗澡的次数一样。

    这代表着他内心最真挚的诚意与最热切的渴望。

    但旷野里仍没有问答,更没有任何的响应或动静。

    思前想后,五十九岁的空也眼神变得坚韧起来。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果子,很干脆地仰脖吞了下去。

    他干脆得犹如十二岁时立志走向曲折、坎坷的修仙道路时一样。

    “不成功,便成仁!

    “绝不苟且偷生!”

    ——

序章“明明那道光”(中)

    好一会儿后,空也感觉很是纳闷。

    “没死?

    “这果子真的是‘死亡之心’,绝对不可能是假货啊!

    “一块灵石才换来这么一小抓!

    “这么一小抓能毒死引气九层。

    “为什么吃了这么多都没死?!”

    五十九岁的空也有些疑惑。

    手上还有一些,他看了看,叹了口气。

    “想死的人,如果主动死了一次没有成功,那就绝对不会有第二次。”

    这是空也对遍布诸天万界的亿万凡人、修士和仙人进行观察的总结,其中包括他自己。

    既然死不了,那就起身吧。

    “世界这么大,我想要看看。”

    将手里还剩下一小半的“死亡之心”果子扔掉,提起包裹。

    他准备离开。

    他准备去这“大世界”观光,作单独的和真正的驴行。

    突然,五十九岁的空也感觉肚子好痛,痛弯了腰。

    ——

    空也赶紧解开裤腰带,蹲下!

    荒野里,他拉了一泡粑粑。

    这玩意儿上面尖、下面圆,附近还有曲线。

    按人类的常理来说,它就应当安然无恙地立在地面上,还必须散发热气与气味。

    但有些反人类的是,那玩意儿很沉重,竟然坠落到了地下一米处。

    它还自个把自个掩埋了起来,并且立马污染了周边十五米的土地和水源。

    “自己竟然拉出了一泡反人类的粑粑!”

    而且,还有更奇怪的事情,因为后者散发出一股异味。

    一股丝毫不臭、简直有如灵丹妙药之气味般的异味。

    空也憋着气,看着这诡异的一幕,一时不知所措。

    “你可以憋一时的气,但不能永远地憋气。”

    这是空也对遍布诸天万界的亿万凡人、修士和仙人进行观察的再次总结,其中当然包括他自己。

    于是,为了不被憋死,脸色憋得通红的空也开始呼吸。

    这时,诡异的事情再次发生。

    ——

    吸一口,精神一爽。

    吸两口,经脉宽畅。

    吸三口,神识敏锐,体内灵力汹涌,修为噌噌噌地上涨。

    当吸到第九口的时候,时间已经来到第二天。

    这时,空也发现,自己竟然已经是凝液修士。

    “一天之内从引气一层晋升而成的凝液修士!”

    打量着恢复光泽的肌肤,抚摸着重新变得黑色光亮的头发,再感受到体内那汹涌澎湃、有如液体般缓慢的灵力,空也准备站起身来,然后哈哈大笑一番。

    突然,他感觉到自己还是蹲着的。

    菊花处隐隐有些不适。

    “似乎还没有擦?”

    “似乎有虫子爬?”

    “要不要找根棍子?”

    左顾右盼一番,空也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现在可是凝液修士!

    一天之内从引气一层晋升而来的凝液修士!

    于是,空也体内灵力流转。

    空也身体腾空而起。

    灵力洗过遍身,空也菊花处清爽无比。

    “比以前用棍子时好太多了!”

    这是空也修为晋升后的第一个感受。

    但回想起刚才所发生的诡异的情形,空也马上有了第二个感受。

    “请问,天下有谁在能在这种情况下晋升?!”

    空也仰天大问三遍。

    但旷野里,照样没有任何地回复

    空也笑着摇了下头。

    再继续来三遍“难道自己不是那种天命之子、气运眷顾之人?!”

    还是无人回答。

    ——

    但有没有回答,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身上有些痒。

    哈哈大笑中,腾空的空也缓慢落地,泡入到一个干净的水塘里。

    他要洗个澡。

    洗六十岁的第一次澡。

    因为这天是他六十岁的生日。

    一年只洗一次澡,这是空也的人生原则。

    他决定,六十岁以后也要坚持这一原则。

    浑身上下搓洗,六十岁的空也感觉干净得就好像出生时一样。

    当然,那时候他还没记忆。

    ——

    离开水池,穿上湿漉漉的衣服。

    鼓动灵力,六十岁的空也身上热气蒸腾,很快就清爽无比。

    然后,他看到了一只兔子。

    后者正在蚕食自己的粪便。

    毕竟这是它的消化方式,就和刚才空也的修炼方式一样。

    对于这种再次消化的行为,空也见多识广,丝毫不觉得惊异或恶心。

    他反而生出一股亲近之感。

    那只兔子越看越可爱。

    它是一只白色的兔子。

    它有两只尖尖的耳朵。

    六十岁的空也想起了小时候妈妈给唱的儿歌。

    【小白兔,白又白。】

    【两只耳朵竖起来……】

    可惜,现在妈妈已经离开多年。

    自己未能在身边尽孝。

    虽然得到了一些,但也失去很多。

    感慨万千中,六十岁的空也再次蹲下,将这只小白兔抱了起来。

    抱到了怀里。

    ——

    小白兔被空也抱在怀里,安安静静地。

    就和六十岁生日那天第一次见面时一样。

    而时间已经过去了三百万年差六十年。

    也就是说,今天是空也三百万岁的生日。

    他仍然孤身一人。

    没有老婆。

    没有孩子。

    当然,更不可能有孙子。

    并且近三百万年了,他还是坚持着那一年只洗一次澡的“人生第一原则”。

    但三百万岁的空也,并不觉得孤单。

    因为这小白兔一直在陪伴着他。

    “差六十年,咱俩就相守三百万年了。”

    喃喃自语中,空也金仙转过头,打量着身边的那株仙树。

    ——

    身边的那株仙树名叫“苏铁凤尾”。

    在仙界,它有一个更为动听的名字,即“苏铁凤仙”。

    “苏铁凤仙”已被栽种在庭院里五十万年了。

    而当时它已经九千九百六十万年。

    现在它已达超过一亿年的年岁。

    所以,它不是凡间的那种“百年十月”,更不是所谓的“万年十月”、“十万年十月”,而是直接跳了三级,成为了诸天万界罕见的“亿年十月”!

    它的毒性简直强大得无法想象。

    虽然内心都在惊叹,但呆在“亿年十月”的旁边,一仙一兔毫无感觉,就好像大部分的普通的植物、灵植或仙植看起来普普通通、人畜无害一样。

    它所有的毒性,都深深地蕴藏在“苏铁凤仙”的茎顶部髓心之内。

    ——

    就是这“苏铁凤仙”的茎顶部髓心,毒死了曾经威震诸天万界的【明光道尊】。

    其死状被广大的仙界好事者描绘活灵活现。

    那明光道尊据说中毒后,先是头晕,然后是呕吐。

    其吐出的口水喷到几十万亿公里外,成为了蔚为大观的星云。

    某不曾提防的金仙门派数亿门徒和数万亿凡人给活生生地给那口痰液给淹没,只有修为最高的九层金仙逃出来了,而且只有两个。

    头晕的明光道尊并非一直如此,大部分时间还是能保持清醒的。

    但这时他身体没有知觉,既不知道疼痛,也没有办法排出体内的积液。

    缓慢地,他要呼吸那遍布周边大千世界的星霞也无法做到,因为他的呼吸肌逐渐麻痹。

    即使用了无数种年份长达数千万乃至数亿年也无济于事。

    咬牙之下,明光道尊变卖了自身几乎九成的家产。

    徒子徒孙们孝敬了自己几乎九成九的积蓄。

    从某位道祖那儿换来了一种大药。

    其年份长达数十亿年。

    它被号称能治愈几乎所有疾患。

    其大小宛若巨大的行星。

    ——

    满待期冀中,明光道尊的病情稍稍有所好转。

    但好转几十万年后,明光道尊情况恶化,竟然哀嚎起来。

    其哀嚎声响彻在诸天万界的仙人们耳中。

    周边无数星辰因此遭受巨击。

    星辰上的无数生灵,不出意外地化为虚无。

    因为在道尊面前,修为低下的仙人们连被称为“生灵涂炭”都没资格。

    “一个堂堂的道尊,竟然忍受不住痛苦,做出如此不举的行为!”

    诸天万界的仙人一片诧异,有的还说风凉话。

    很多仙界大佬上门慰问、查看。

    “毕竟,大家都是修仙者,要守望相助,是不是?”

    某位大佬如斯说道。

    其他人纷纷点头,一起跟随上门,顺便还留下一些大药作为慰问金。

    这些绝大多数有数千万年份,有的乃至接近上亿年份。

    绝大部分都有星辰一样大小。

    ——

    不能说这些上门慰问和关心患者的仙界大佬都居心叵测,或心怀不轨。

    不排除有这样的情形,也不排除所有人都心有戚戚焉,但那些慰问者中,至少一部分还是真心实意的。

    “咱们要领情。

    “对人们,尤其是对仙人们,不能期望过高。

    “他们能过来看看,那就够了。”

    忍住疼痛,明光道尊嘱咐其徒弟和徒子徒孙将那些星辰大药给拿来服用。

    这些星辰大药如此之大,看起来很诧异。

    特别是一些严重缺乏想象力的凡人、修士乃至仙人,会有这种想法。

    “我滴个神啊,这药是不是太大了,会将明光道尊给噎死?!”

    不少人议论纷纷。

    “开玩笑!道尊何许人也?!

    “这药这么小,而道尊身子那么大,岂会出现如此搞笑的情况?”

    立即就有人在仙人群里反驳。

    “那么,这药这么小,会不会疗效不足?”

    不管你怎么样说,都会有人质疑。

    “疗效足不足我们暂且不知道,但难道你能一口气吃下脑袋那么大的丹药吗?”

    “你以为你是从蛇化身而来的【九头道尊】,甚至可以吃下去比自家身子还大的灵物?”

    这样的反驳足够用力,但听者对于疗效如何仍然信心不足。

    ——

    议论的话题当然少不了是谁要毒杀明光道尊。

    诸天万界各种猜测大起。

    有人说是亢金尊部的【龙座主】,因为他要度过那三千万年一次的大劫时,曾向明光道尊提出租借后者的至宝“明明仙尺”。

    “明明仙尺”具有极其不凡的对抗星光扭曲和塌陷的作用。

    龙座主想要用它帮助推算渡劫尊器“龙须拂尘”对抗“万界天雷”的威力大小。

    但有人反对说,龙座主作为道尊并不如此下作,而其自己也是天资不凡,最终制作了替代的工具,又顺利渡过了大劫。

    龙座主后来历经七劫,直到一亿多年之后才死。

    如果龙座主当时因此就死了,那么还有可能是怀恨在心、对明光道尊下毒,最终遭遇因果反噬和天道报应。

    但此类情形并未出现。

    而且,亢金尊部所属的青七祖部的道祖出未出来澄清,所以这一猜测就不了了之。

    有人猜测是危月尊部的【燕座主】下毒,因为当年她想和明光道尊结成道侣,却被对方无情拒绝。

    也有人猜测是木狼尊部的【奎座主】,因为他追求过明光道尊的道侣,结果却失手,并且一直对此耿耿于怀。

    还有人猜测是青七祖部的道祖【青龙道祖】亲自下手,因为他忌妒明光道尊的天资横溢,可能夺取自身的道祖之位。

    更有人猜测可能是明光道尊的道侣亲自下的手,因为后者在道侣死后与明光道尊的次徒生活了不知多少万年。

    甚至还有更荒唐的猜测认为,就是明光道尊首徒“老大”亲自动手的,因为他想提前上位,而且他是最有这个下毒机会的……

    茶楼酒肆里,各种各样的谣言满天飞。

    诸天万界的仙人们很兴奋地找到了一个新的话题热点。

    各类“仙松瓜子”销量大涨。

    由于供不应求,“仙松瓜子”物价疯涨,以至于好多金仙级别的修士都舍不得吃。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究竟真相何在,没人知道,也没想要再追根究底。

    而明光道尊的哀嚎除了偶尔的暂停外,继续响彻诸天万界。

    ——

序章“明明那道光”(下)

    对于师尊的哀嚎,在明光仙宗那数亿亿公里长的道场里,无数的徒弟和徒子徒孙们已经习惯。

    它们就就好像道场里曾经的上课铃一样。

    徒弟和徒子徒孙们都已经形成条件反射了。

    条件反射之下,徒弟和徒子徒孙们立刻行动,给师尊送去了各类大药。

    虽然这些大药很大,但在他们眼里,还是很小,可以随便拿起。

    毕竟,你哪能看到拿不起身边一粒药丸的仙人?

    即使暂时某些药物不够,还是有仙人立刻出发,将其从附近地“星辰药海”弄来。

    至于说疗效,难道现在是进行理论研究和学术争议的时候吗?!

    什么“五雷轰顶刺激疗法”、“星链神经再造术”、“上吐下泻极限催吐技术”乃至“小行星级自动精准免疫疗法”等,全部都尝试过了。

    全部没效!

    通通没效!

    一律没效!

    “现在‘星辰药海’的大药,先用掉再说。”

    “老大”语气沉重地说道。

    其他的徒子徒孙纷纷点头,按部就班地去拿药。

    毕竟,外面虽然关于老大的谣言满天飞,但他还是那样尽心尽力地侍奉师傅。

    “好让人感动!”

    “真是一个值得收藏的好男人!”

    许多女性仙人议论纷纷,表达爱慕之情。

    但“老大”无暇理会爱之利箭,正如同他无暇理会那些谣言一样。

    因为随着时间的推移,明光道尊情形越来越恶化了。

    送药的徒子徒孙们开始眼含热泪。

    因为他们竟然发现了新的情况。

    “师尊是如此地衰弱,竟然连药都不能自行服下。”

    ——

    绝大部分的徒子徒孙们忠心耿耿、却又茫然无助地试图延缓师尊那不断恶化的病情。

    将这种情况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很多仙人徒子徒孙觉得,“师尊没得救了。”

    “明光仙宗要玩完了。”

    于是,他们偷偷地成群结队,买通了来到“星辰药海”看守。

    一些星辰大药席卷而走。

    那些都是上好的大药。

    以老大为首的徒子徒孙试图去追击,但明光道尊阻止了。

    虽然他老人家已经日薄西山,可是脑瓜子和神识还管够。

    徒子徒孙们只好含泪将那些劣质的丹药也给师尊服用。

    而明光师尊也不拒绝,甚至来者不拒。

    “师尊竟然临死还如此不检点,不节省点用药以给徒子徒孙们留点资源。”

    部分参与照顾的徒子徒孙对明光师尊更加不满。

    他们再次成群结队,拿走了“星辰药海”的一些次好的大药。

    ——

    “星辰药海”的丹药已经全部吃完。

    明光仙尊竟然被停药了。

    想走的仙宗修士也都走了。

    曾经偌大的明光仙宗空空如也。

    病床上,明光道尊呼吸日益衰弱,肌肉逐渐萎缩。

    她的孙女“明蕊仙子”穿着白大褂,经过了十四年再加七年的隔离和数万次核酸检测后,再次拿着“明明仙尺”过来,想要给爷爷测量身高、体重和星球级别的微量元素等具体指标。

    ——

    看到爷爷那虚弱无力的样子,“明蕊仙子”不自禁地流下了一串串眼泪。

    这个时候,爷爷仍然脸露笑容,慈爱地看着孙女明蕊仙子。

    “我没事。

    “即使我身死道消,也会在诸天万界里眷顾你。”

    明蕊仙子被感动到了,将眼泪擦干,将眼泪向外扔,继续进行测量。

    但情形很让人遗憾。

    因为测量指标一片混乱,包括身高在内的数据一塌糊涂。

    “‘爱氏’和‘纹枯佬’的话正在发挥作用,而爷爷再也不能引导光线的直线行走了。”

    其肉身是如此强大,以至于身边充满了枯寂、虚无和黑暗。

    它们能吞噬一切的光线。

    而曾经威能无比的道尊爷爷却无法阻止。

    想到这些,明蕊仙子再次泪流满面。

    不太准确地估计,道尊爷爷身高或许只有以前的九成了。

    当离开时,明蕊仙子眼泪已散落到大千世界,化成了一颗颗冰冻的星球。

    这些冰冻的星球被世人——哦,不,世仙——们称为“泪星星座”。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

    按照明光师尊的嘱托,“老大”和其他的陪同人员离开了。

    他老人家最终忍受不住,选择了自爆。

    因为他不想仙体腐烂,不治而亡。

    明光道尊的自爆,冲击了诸天万界。

    一个很大、非常大的、即使是修为最高者也望而却步的绝域得以形成。

    此即“明光绝域”。

    以造就者来命名,恰如其分,就好像凡人发现的某些定律以其名字来命名一样。

    “明光绝域”共有六千万光年大小。

    此乃是明光本来身高的一千万倍。

    这种结果让对数字敏感的空也无比感慨。

    因为六十岁生日的前一天,自己所造成的环境污染只有十五倍。

    和明光相比,完全不是一个数量级。

    就是现在,自己也还是有差距,虽然差距没有以前那么大。

    毕竟,自己现在不是所谓的“真仙”或“玄仙”,而是堂堂的“金仙”。

    ——

    而且,空也还是遍布诸天万界的“万界卫生组织”的金仙级别的研究员。

    这个组织由跨越诸天万界的道尊共同建立布成。

    其中一位接近大圆满的道尊作为首席,负责各天界的事情,而在各界也有道尊担任分部首席。

    分部首席下面是各不同部门的部长、组长、小组长等行政,以及专家团队则由核心专家和普通专家构成。

    核心专家和普通专家都拥有研究员职称。

    至于那些副研究员什么的,则只能作研究助理或搞行政。

    当然,核心专家必须要达到金仙层次的修为,否则很多课题开展不下去。

    ——

    空也金仙就是这样一位核心专家。

    这是一个相当不错的行当。

    它有很多的优势,如工作稳定、无固定期限的聘任合同、可观的机构薪俸、大量的研究课题、崇高的专业声望、充足的研究经费、以及灵活且自由的时间安排等等。

    而且,作为核心专家,空也金仙很多事情不必自己亲手干。

    他只要出一出思路、作一作指导就行了。

    具体的事情,可以由下面的“玄仙”或“真仙”级别的副研究员、研究助理去做。

    当然,“万界卫生组织”的核心专家不是空也一位,而是有很多位,并且是很多很多位,起码达到千万以上。

    诸天万界里,用“金仙多如狗、道尊满地走”来形容并不为过。

    实在是竞争过于激烈,好的课题难得。

    所以,大家都力争在为组织干活的同时,也私下接一接私活。

    作为得到认证的金仙层次的核心专家,空也同样不能免俗。

    毕竟人要活着,金仙也要活着。

    否则一只兔子都养不活。

    ——

    作为金仙级别的核心专家,空也对那些金仙级别的课题委托是不屑一顾的。

    至少也要尊者级别,才能入得了他的仙眼。

    如果是道尊级别的大佬们的委托,那么空也肯定也要争取一下。

    五十万年前,空也金仙参与一次同行交流会。

    曾经的同事【虚木金仙】过来找他。

    俩人已经共事百多万年,共同承接过好几个课题,相互之间信任感挺强。

    当时虚木金仙在私下接了一个“亿年黄藤”这种剧毒药物的毒理学研究。

    空也金仙当时没时间,于是将那个课题推荐给了对方。

    现在虚木金仙投桃报李,也推荐给了自己一个某位匿名大佬委托的项目。

    这是一个高度保密的项目。

    课题名称倒是可以得知,否则也无法展开。

    其名称是“关于‘亿年十月’在凡人被试体中的毒理反应研究”。

    ——

    这样的毒理研究难免有些忌讳。

    公开招标一般受到“天道研究伦理委员会”的抵制。

    因为它涉及到活体研究,违反天道教条。

    【亿年十月】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甚至毒死过明光道尊。

    但它较虚木金仙研究的“亿年黄藤”差得太远了。

    而用凡人进行活体研究,和用鸡鸭鹅进行研究差别并不大,天道并不会管得太宽。

    况且是私下的委托,那肯定没问题。

    再说,它难度不大、容易操作,就是时间花费有些长,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要将其培育到亿年,然后再开始十万年的活体实验就可以了。

    更重要的是经费很可观。

    否则空也甚至可能养不起一只年龄超过两百万的兔子。

    于是,空也很快就答应了下来。

    如果不答应,下次对方不会推荐给自己好项目。

    而现有的项目会被别的核心专家抢走。

    而重赏之下,金仙级别乃至尊者级别的勇夫可以说是“成百上千”。

    ——

    十万年前,“亿年十月”开花、结果。

    用星球那么大的磨盘将“亿年十月”的顶部髓心收集、磨粉和打包成剂量极小的细包,然后再是对凡人被试进行随机抽样。

    这是一种对象上和空间上的双重随机。

    由于它必须遍及诸天万界,所以“一百万个可能”是不可能的。

    “一千万个可能”也是不可能的。

    因为万界浩渺,如此之广大,即使道祖或许都不能遍历。

    金仙更只是这诸天万界中的一隅。

    根据课题研究准则,空也金仙选择在万界一隅中的百亿个星球展开双盲对照、严格随机的毒理检验。

    具体的做法是从一百亿个星球中找到代表这个星球所有凡人平均状况的平均人。

    这就是所谓的双盲对照、严格随机的药理毒理检验中的“平均主义”。

    每个星球不知有多少亿人,要找出一个平均人是何等的困难。

    况且被试规模达到了百亿个星球。

    这样的情形想一想就很恐怖,甚至可能恐怖得让那真仙或玄仙大小便失禁。

    所以,这样巨大规模的研究即使简单,亦非金仙不能操作。

    ——

    在诸天万界花费了巨额的差旅费,空也金仙已经在百亿个星球的百亿个平均人已经完成了“绝大部分”工作中的“绝大部分”。

    现有的工作需要展示毒理测试效果。

    按照“万界卫生组织”制定的随机双盲测试标准,一项测试必然不可能是百分之百有效,只能有一定的比例。

    低于百分之五十视为“无效”。

    低于百分之七十五视为“合格”。

    达到百分之八十五称为“良好”。

    百分之九十五以上,则属于“优秀”。

    百分之九十九以上则是“完美”。

    空也的毒理测试表明,“亿年十月”效果很好,完全达到“完美”级别。

    一句话,其毒理效果在凡人身上很可观。

    当然,作为一位自我要求严格的核心专家,空也打算对于任何例外的或不符合预期的情况进行检验。

    至于为什么存在例外的或不符合预期的情况,这是因为金仙级别的仙人看起来神通无比,但也绝非能将超越金仙以上的东西全部都弄清楚。

    即使凡人身上,也可能隐藏着道尊或道祖级别才能知道的秘密。

    如果没有一点儿意外,如果连道尊或道祖级别才能知道的东西自家也都知道,那道尊乃至道祖还玩个屁?!

    “来!来!来!”

    “笔给你,搅屎的棍子给你!!”

    “点赞、推荐和收藏等全部、通通、一律都给你!!!”

    所有的道尊乃至道祖都会怒吼,诸天万界最终全部崩溃。

    “随机双盲”立刻地就会变成“普遍性失明”。

    ——

    属于例外的或不符合预期的的个案并不多,只有上百万个。

    绝对数量不小,但所占的比例很低。

    做好这个,或许能推动空也有更大的收获。

    遗憾的是,这并非是委托者的要求,而是空也作为一个自我要求严格的核心专家的期望。

    现在,所有的测试已经结束。

    绝大部分的绝大部分的异常检验已经结束。

    除了极少部分还在试验进行中,但已经无伤大雅。

    此时,厚达三亿页的【测试报告摘要】即将撰写完毕。

    除了极少部分,所有特殊的但能解释的个案都已经得到处理。

    这个特殊个案和其他的上百万个特殊个案一样,都被备注“有待进一步探究”的标签。

    这也是“万界卫生组织”随机双盲测试标准程序所要求的。

    ——

    空也将目光投向了某个星宿内某个星球的某个村落正行走于田埂上的孕妇。

    这是他的最后一个被试。

    一个动念,那细微得难以入金仙法眼的“亿年十月”粉末穿越不知多远的距离,注射进入了那孕妇的体内。

    他那大若山岳的双眼看向被试,一切关于个案对象过去几年的信息立刻尽入眼底。

    这些信息很快被记录进入到玉简之中。

    “青东祖部星系,氐土尊部星座,天辐星空,天辐五星。

    “孤悬岛,赛罗皇朝,青苹果郡,摩托罗县,半山村。

    “‘豁牙’,凡人类别的平均人。

    “其正怀着二胎的妻子作为被试对象,于尾宿天辐五星孤悬岛纪年叶龘(dá)一百八十七年三月初五注入指定的‘亿年十月’注射液。”

    “被试对象身体逐渐衰弱,符合预期,但意料之外的情形不少。”

    “三胎将要出生、总体健康,超计划的四胎生育可能出生。”

    “被试对象暂时未能带来致命危险,预计尚有十二年存活时间。”

    “被试对象生命将逐渐衰弱,效果与‘百年十月’相等同。”

    “被试对象的测试效果和其他平均主义测试结果存在超过四位标准差的差异。

    “这种差异暂时无法解释,有待进一步探究。

    “本测试员接受关于进行进一步探究的委托,如果课题继续。”

    句号。

    ——

    “测试报告摘要”第三亿页结束。

    更详细的结题报告发出。

    空也金仙很快收到了委托方的回复。

    “非常满意。

    “同意结题。

    “不再开展进一步的委托。

    “保密协议有效期三千万年,否则要予以三倍赔偿。

    “有关报酬立即送达。”

    空也的桌子上摆上了两份“空灵仙玉”。

    它们是这次委托的报酬,也是渡过三百万年大劫的必备灵物。

    它们价格极其昂贵。

    它们之所以是一式两份,是因为空也金仙一人一兔准备共同渡劫。

    “做金仙测试员的报酬就是高啊!”

    抱着小白兔,脸带微笑,空也金仙往“天辐五星”投去了最后的目光。

    他那能让无数星光湮灭的目光,在整个“天辐五星”上掠过。

    那目光似乎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却不愿意在这星球上停留太久。

    ——

第一卷 摩托罗县

    墙角处,有两只崭新的小矮凳。

    它们一高一矮,静静摆放。

    ——卷首语。

第1章 生三胎了(上)

    天辐五星,孤悬岛,青苹果郡,摩托罗县。

    半山村坐落在高达一千八百八十八米的山峰的缓坡处。

    该村位处半山腰稍偏下,因而得名。

    村里有五六十户人家,以耕梯田为主,兼采药和打猎,看起来一片山清水秀、安静平和的景象。

    这地方民风纯朴,村民关系较好,械斗的情形罕见发生。

    毕竟附近村民人人都有一亩三分地,各自顾家,勉强丰衣足食,也就没什么可争斗的。

    如果想要更多的地,那没问题。

    因为附近有的是荒地。

    当然,村落整体上还是较为贫穷。

    绝大部分村民都居住在茅草屋里,

    在半山村边缘,有一个低矮的篱笆墙,中间插入的木桩有新有旧,篱笆上的荆棘因为盛夏的到来而变得郁郁葱葱。

    篱笆墙包围着一个不大不小的院子,院子边上有六间狭小低矮的茅草屋。

    它们包括一间堂屋、一个卧室、两间厢房、一个杂屋、一个牛羊圈。

    篱笆墙的边上有一条弯弯曲曲的小溪,它们从高大后山上流淌而下,穿过篱笆墙,再向山下的层层梯田蜿蜒流去。

    ——

    篱笆墙内,小溪边。

    一个两岁的小孩正在玩水,玩得不亦乐乎。

    在这小男孩身边,还有一个四岁的小男孩正在水里扑腾。

    杂屋边,一只才下蛋不久的母鸡正在墙角蹲着。

    正在小溪边玩水的两岁小孩不时地用眼角去瞟那母鸡。

    那母鸡蹲了一会儿。

    它又蹲了一会儿。

    最后,它终于站起来,走开了。

    角落里多了一个还有体温的鸡蛋。

    小男孩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将这鸡蛋拾起,再放到裤兜里。

    左右打量,哥哥仍在玩水。

    小男孩一片窃喜。

    “等你这一票好久了,欧耶!”

    ——

    院子里,堂屋外,篱笆墙边,一个土灶黑不溜秋的。

    一个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的老太太正在烧水,不时朝堂屋内打量。

    堂屋内中央处,火塘上挂着大铁鼎罐,其热气蒸腾,显然水已烧开好久。

    大铁鼎罐附近,餐桌干干净净,表明这是爱干净的一家人。

    从堂屋往里走,则是卧室。

    卧室的稻草铺就的床上,一个年纪二十三岁左右的年轻女子正躺在床上。

    她眉头紧皱,不时发出低低的呻吟声。

    ——

    这年轻女子不敢大声,似乎怕吓坏了院子里玩耍的儿子。

    而此时,她的肚子高高隆起,肚皮上一鼓一鼓地。

    “用点力,快要出来了!”

    年轻产妇的身边,一位年纪颇大、经验丰富的稳婆安慰道。

    “孩子他爸去哪儿啦?”

    忍耐中,年轻女子还抬头看向稳婆。

    “你别急,肚子才刚刚起反应,‘豁牙’肯定来得及赶来!

    “反正,我们半山就那么屁点大地方。

    “一人打屁,全村都响。”

    稳婆说完,自己都笑出声来。

    ——

    梯田小道上,一名二十五岁的年轻男子正醉醺醺地往家赶。

    他身材中等,面貌端正,神情温和,但双眼迷朦。

    自己的老婆要生三胎了,这可是大事。

    但自己并不是故意走开的,而是村里的大小事情,自己必须参与。

    二狗子的老婆死了,要送上山。

    作为村里抬棺的主力,不出场不行啊!

    收尸、入殓、挖坑、抬杠,还有入土,村里少了自己真的不行!

    当然,家里的事也要紧。

    刚刚喝了几杯酒,吃了些滑嫩爽口的蘑菇,饭都来不及多吃两啘,就急急忙忙地往家里赶。

    ——

    一个男人,不管再苦再累,都要照顾好家里。

    因为他是妻子的丈夫、父母的儿子、孩子的父亲。

    一句话,家里的顶梁柱!

    抬头看向家里,年轻男子有些双眼朦胧。

    篱笆上郁郁葱葱的荆棘绿叶似乎模糊不清,似乎摇摇晃晃。

    呃!

    年轻男子打了个饱嗝。

    刚才吃得太急、喝得太急,走路都有些不稳了。

    人不能夸大自己酒量,正如人不能夸大自己食量。

    ——

    “啊!”

    家里遥遥传过来的一声大叫。

    年轻男子听到后,脚步一停,身子一抖,酒醒了一半多。

    要赶紧往家里走!

    “哇!”

    篱笆墙的院子里又传过来一声孩子的哭声。

    听声音像是小儿子的。

    年轻男子听到了后,加快脚步。

    “阿不,别哭,”年轻男子在内心低呼,“这是好事。

    “已经等了两年。

    “你马上就要做二哥了。”

    “阿不”是他儿子的小名,其全名为【杜不】。

    大儿子则叫【杜揭】。

    这年轻男子则名叫【杜牧】。

    全村就他一家姓杜,而整个半山村是一个杂姓的村落,有十几个姓。

    ——

    赶紧走!

    年轻的杜牧加快了脚步,三步并作两步。

    砰!

    一不小心他脚踩到一颗石头上,杜牧脑袋撞到了泥土里。

    杜牧撞了一个“嘴啃泥”。

    他还撞了一个头晕眼花。

    “难道没吃饱?”

    杜牧嘀咕了一声。

    没什么大碍,年轻的杜牧抬起头,双目望天,天上彩云飘飘。

    它们一朵一朵又一朵,好像仙女。

    总共有九朵,它们就像九仙女。

    休息了一会儿后,眼睛不花了,脑袋不疼了。

    杜牧赶紧往家里赶。

    ——

    “爸爸!”

    来到篱笆院子里,小儿子【阿不】迈开小腿,朝杜牧奔跑而来。

    他脸上泪痕未干。

    后面的哥哥【阿揭】倒是镇定。

    “阿不,你马上就要做二哥了,开不开心啊?”

    杜牧说道,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遗憾的是他豁了门牙。

    杜牧蹲了下来,和小儿子双眼平视交流,这是杜牧一贯以来的原则。

    “不要站着和小孩说话!”

    “嗯!”

    小阿不着重地点了下头,同时摸了摸裤兜。

    那里有他准备送给马上要出生的宝宝的礼物。

    为了这礼物,他都等了那只母鸡好久!

    ——

    看到小儿子双眼澄澈,大儿子神情镇定,杜牧很是开心。

    自己的俩儿子是这样出色,小的——不管以后是三胎还是四胎——都要用心用力培养!

    “不尽心尽力,子女焉能顶天立地?!”

    就是一个小人物,也要活得自然、自在和通透,哪怕艰难一些。

    心里感念,杜牧爱怜地将俩儿子抱了起来。

    一视同仁地抱在怀里。

    紧紧抱住!

    ——

    “啪!”

    手上湿了,杜牧一看,蛋白、蛋黄,粘糊糊的,弄湿了一手。

    “哇!”

    看到自己的蛋蛋被爸爸打烂了,小阿不伤心大哭。

    小儿子泪雨倾盆。

    杜牧一时有些意外,张大了嘴巴,露出了豁牙。

    “啊!”

    与此同时,卧室里传过来年轻产妇的大叫声。

    声音中充满痛楚。

    听到这声音,小阿不止住了哭声,看着爸爸。

    他的眼神中流露出惊慌、害怕等情绪。

    ——

    “阿不,妈妈呆会需要我,我要进去,好不好?”

    杜牧放开儿子,说道。

    “嗯!”

    阿不重重点了下关。

    “你的蛋蛋我会赔给你,来和爸爸拉勾。”

    父子俩到小溪边洗过手,拉过勾。

    杜牧再次说道,“我们再想想,要准备给小宝宝准备什么礼物,好不好?”

    给新出生的小宝宝准备一份礼物,是小儿子事先就说了的。

    难怪他刚才哭得那么伤心。

    ——

    篱笆墙,卧室。

    “用力!用力!用力!”

    “已经看到脑袋了,很好!

    “加油,奥力给!”

    卧室里,稳婆大叫。

    “啊!”

    年轻产妇用力大喊,竭尽全力地大喊。

    “哎呀!好快,已经出来了!

    “是个闺女,好事!

    “还不到一盏茶就把三胎给生了!

    “老母鸡下蛋都没你快!”

    卧室里,稳婆咯咯地笑,笑得像只老母鸡一样。

    ——

    小宝宝已出来,很健康,满身胎脂。

    “啪!”

    稳婆在小宝宝的脚板拍打了一下。

    “爸……爸……”

    小宝宝嘴唇上有东西粘着,结果人生第一次开口就叫“爸爸”。

    “和他二哥‘阿不’一样,竟然也开口叫‘爸爸’!”

    稳婆再次笑出了母鸡声。

    年轻的产妇——不,孩子他妈——也开心微笑,满头大汗,并往门外瞟了一眼。

    “孩子他爸应当回来了吧?”

    ——

    “豁牙,可以进来了。”

    孩子奶奶招呼道,眉开眼笑。

    看到这个表情,屋外等待好半晌的杜牧终于心情安定。

    从老娘的神情来看,母女平安。

    这比什么都好。

    来到卧室里,杜牧看到屋子已整理过了,干净如常。

    小宝宝正哇哇大哭,而稳婆正动作麻利、轻柔地小宝宝洗澡。

    小阿揭和小阿不俩兄弟进来,一起蹑手蹑脚地看新出生的小妹。

    “谢谢妈!谢谢容娭毑!”杜牧道。

    【容娭毑】就是那个稳婆。

    她老人家技艺高超,十里八乡的接生都找她。

    自己的仨子女是她接生的。

    甚至杜牧也是容娭毑接生的。

    “不客气,豁牙,”容娭毑道。

    对于杜牧,村里人都不叫本名,而叫绰号。

    只有熟悉和亲近的人才会这样。

    对此杜牧并不着恼。

    ——

    对哇哇大哭的女婴,“豁牙”只打量了一眼,就朝孩子他妈走去。

    孩子他妈气息平稳,双眼微闭,额头见到丝丝汗珠。

    杜牧粗糙的大手抚摸过女人的额头,忽冷忽热。

    这样的情形前两年偶尔就有,现在怀孕了还是继续着。

    杜牧心里不太安定。

    给女人再添上一床老棉絮,杜牧静静地坐在床边,看着女人。

    好一会儿后,孩子他妈终于醒来,但看起来仍很虚弱。

    “你怎么一身泥,也不洗?”

    孩子他妈话声轻柔。

    “想着你娘母俩,就赶紧过来。

    “幸好‘容娭毑’在家守着,不然事情就搞大了!”

    杜牧说话慢腾腾地,这是生怕口水从豁牙缝里给喷出来。

    “也不怪你,村里事情多呢!”

    年轻的孩子他妈继续道,“没看孩子?”

    “看了,孩子像你,挺俊的!”

    “豁牙”杜牧摇了下头,笑露出大豁牙。

    “您打算给老三取什么名字?”孩子他妈道。

    “当时生大儿子时,我说‘家里穷得都揭不开锅了’,因此,我们给大儿子取名‘杜揭’。

    “生二儿子,按照‘揭不开锅’来取名,叫‘阿不’。”

第1章 生三胎了(中)

    ——

    “生二儿子,按照‘揭不开锅’来取名,叫‘阿不’。”

    “现在还是老样子,叫‘阿开’吧。”

    杜牧道。

    “随你!”

    孩子他妈瞋了男人一眼,想闭上眼睛歇息一会儿。

    但一会儿后,她又想起来一事,说道,“难道以后生了四胎,要叫‘阿锅’?”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杜牧道。

    “即使历经风风雨雨,也不要害怕,最终还是会有彩虹。”

    说道这,杜牧嘿嘿笑了笑,摸了摸头皮,抬头望天。

    他还在想着天上那一动不动的“九仙女”云彩。

    这一天来,它们老是在空中一动不动。

    ——

    屋顶的高空,二千八百八十八米处,比半山村的后山高一千米。

    周边风起,云来,又云去。

    九朵云彩仍然静止不去,

    而这九朵云彩上,各自俯卧一个女子。

    其中八位女子左手有一个黑色的手环。

    她们的身影被身周的云彩遮掩,让凡人无从窥视其真正的面目。

    这九位女人睁大双眼仔细地查看着下面那篱笆墙包围、有六间低矮、破旧的茅草屋。

    普通人如果从这么高的地方往下看,会发现地上的屋子很小,其中走动的人如同蝼蚁一样大小。

    如果走动的人进入屋里,则天上的人什么也看不见。

    但所有这些都是普通人——或者说“凡人”——的经验。

    它们对于修士来讲完全不适用。

    灵力或法力注入双目,下面的蝼蚁一样的人或物在眼里由小变大,从模糊变得清晰。

    凡人们的言语、步态、体温、脉搏、呼吸、呐喊等,在凝液修士眼中无所遁形。

    哪怕是人呆在屋内,也无所遁形。

    刚才,那“豁牙”媳妇分娩前后的状况,她们在天上可是看到一清二楚。

    这就是修士们的威力!

    这就是凡人难以想象、却被云彩层层遮掩的修士们的威力!

    ——

    这九位女性修士的正上方,静静屹立着一艘长二十丈、宽七丈、全身粉红的飞艇。

    这飞艇呈流线型,类似于一只漂浮在空中的海豚。

    在这“海豚”的一面,“辛歌号”三个大字清晰可见。

    另一面,则写着“赛罗皇朝亿里行”的标语。

    “辛歌号”整个上半部分开启,里面功能齐全,装饰豪华。

    不要说那让人迷幻的青玉地板,也不要说头顶那美轮美奂的白玉吊灯,更不要说那用“死亡之心”这种三阶下品灵木精品定制的浴缸、洗手池和马桶盖了。

    即使是墙角的拖把,也是用“三月三蚕”这种三阶灵虫的吐丝精制而成。

    至于说卧室,不管是那九间小的,还有那间大的,当然不能用物品来装饰。

    这会显得太过肤浅、过于物质、以及太过于没有想象力了。

    因为那儿只能是放男人。

    只有这样,才能显示出这些中高阶修士身份的不凡。

    ——

    “辛歌号”的第四号卧室内,有一个长相俊美、身材高大强壮的型男。

    此时,他双手举过头顶。

    手掌紧紧抓住铁杆。

    额头青筋毕露。

    胳膊也青筋毕露。

    “嘿咻!”

    “嘿咻!”

    “嘿咻!”

    第四号型男嘴里念叨着。

    他正汗落如雨,将身体缓缓向上拉起。

    他的胸部,如同小山一般健硕。

    他的腹部,八块腹肌犹如钢铁一样坚硬。

    他的整个身体,仿佛蕴藏着一股又一股猛烈得似乎要爆炸的强大力量。

    ——

    第四号型男,腰间。

    一个灵铁盘正挂在那儿,以加大其引体向上的力道。

    作为中阶层次的凝液修士,其身高近三米,体重达三十多吨,力量更是巨大。

    因此,腰间悬挂的“灵铁盘”,必定不能是凡品。

    因为凡品的铁盘会侮辱自己身为“型男”的人格!

    二阶下品的灵铁盘会伤害自己身为“体修”的自尊!

    更不要说,在赛罗皇朝内这唯一一艘定制的“辛歌号”内,用那劳什子二阶中品以下的东西来玷污!

    “咱,就是这么有逼格!”

    你看,腰间挂着的东西,都是三阶下品的灵器!

    它重达一百吨!

    这个灵盘,无论是用来炼体,还是作盾牌,还是用来砸人,都是不同凡响!

    三阶下品灵铁盘,实乃“型男”和“体修”的必备之物!

    ——

    “辛歌号”下面,云彩继续遮掩九位女性中高阶女修士的身影。

    其中最大的那朵云彩中,是一位看起来约三十多岁的女子。

    她身高三米,长相甜美,黑发披肩、牙齿洁白,前凸后翘,如同火辣邻家小妹妹。

    这位超级大号美女,大名“汤岛枫”。

    普通凡人女子到了这个年纪,已经开始显露出“人老珠黄”的迹象。

    但汤岛枫皮肤仍然白皙,双眼更是漆黑、深邃,如吞噬一切看过来的男性的视线。

    而在其头顶,还戴着一个独一无二的金箍。

    那是孤悬岛唯一的皇朝【赛罗皇朝】公主才有资格配载的“公主灵冠”。

    而且,这是一件三阶中品宝物,具有护身、防狼、凝神等特殊功效。

    从其不凡的灵冠装饰可以看出,汤岛枫是一位公主。

    确实,她是当今赛罗皇朝的皇帝【汤皇】唯一的女儿,而且是长公主。

    那件三阶灵冠需要有金丹这样的三阶修为才能发挥最大作用。

    而汤岛枫不仅是一位长公主,而且还是一位金丹。

    并且,她还是孤悬岛唯一的金丹宗门【金剑宗】唯一的女金丹,有着三阶下品炼丹师的特殊称号。

    本来金剑宗掌门想让汤岛枫担任“炼丹门”的门主,因为无论修为还是炼丹能力,她在宗门内都是首屈一指的人选。

    但汤岛枫拒绝了。

    她的说法是,“修炼就够枯燥了,如果还要管理门内具体事务,那就更不得休息。

    “孤悬岛这么大,我想去看看。”

    ——

    于是,闭关十后后的汤岛枫,找到了八位孤悬岛上的好闺蜜,一起出来走走瞧瞧。

    她准备看个三五年的,然后再回去修炼。

    当然,在这个过程中,找几个体修型男过来,让其进行引体向上比赛,顺便让几位闺蜜一起抽签押注,看鹿死谁手,也算是“赛罗皇朝亿里行”活动中的一件美事。

    而这样的活动已经不是第一次。

    但不能总是看别人做引体向上吧?

    这些型男一个比一个猛,一个比一个持久。

    看久了,汤岛枫觉得有些腻,于是有闺蜜提议,不妨看看妇人生孩子。

    汤岛枫和几位闺蜜都是女性,都没有道侣,因此都没有生过孩子。

    而此时恰好来到青苹果郡摩托罗县附近的上空。

    看到附近山清水秀人贫穷,本来没什么兴趣,但恰好观察对象家庭生孩子,于是大家就留下来观看。

    ——

    在孤悬岛,金丹男性修士最多生育两个。

    凝液修士可以生育三个,引气以下修士可以生育很多个,但有灵根的子女一般最多也就两个。

    一万多年以来,情形都是这样。

    所以,无论是宗门还是依附于宗门或皇朝的凝液与引气世家,从根本上讲都依赖于凡人中有灵根的孩子的供给。

    凡人中生育出有灵根的孩子的比例很低,但无奈凡人很能生。

    他们生小孩简直和母猪生崽一样,一生就生一堆。

    数量一大,那么有灵根的孩子就多了。

    然后对修炼所需要的灵石、灵气的需求量就大了。

    再然后资源紧缺,修士界的竞争就厉害了。

    千年以来,宗门都再没出来过金丹圆满修士了。

    或许再过一两千年后,金丹修士都是稀罕物了。

    也正因如此,现在宗门里面对于禁止引气世家晋升为凝液修士、凝液修士晋升为金丹修士卡得那么死。

    执法堂每年都出动,督促各凝液和引气世家惩戒那些非法修炼的“邪恶修士”。

    另一方面,为了解决全岛修士怀孕和生育的困难,宗门也联合皇朝、凝液和引气世家,对凡人进行持续的观察和探究,以提升修士们的生育率。

    而半山村的杜家恰好就构成了持续观察的对象。

    ——

    “汤太上,在所有一百零一个重点观察对象名单中,绰号‘豁牙’、全名‘杜牧’、编号第三十五的个案在成年、订婚、结婚和生育等指标上都成达到平均,可以作代表。

    “当然,其弟弟杜羊结婚三年,从未生育过,此情况亦要考虑在内,再作持续追踪。

    “第三十五个案在为期第三十年的观测期间,父亲和母亲已经去世,自己结婚,生育了小孩三胎,后续观测期内可能生育四胎。”

    汤岛枫接收到了翻看过资料的华迪郡任纪香的传音。

    任纪香,凝液高阶修士,身高二米八多,是当今华迪郡任家的长老,开家族长老会时都是坐在会议台上的那种。

    任纪香边翻看资料,边继续传音。

    “据此计算,由于其兄弟两个,他占一个父亲或母亲名额,自己和妻子数量扣除,那么在观测期内,在不考虑其子女结婚生子的前提下,其家庭人口数量会从三个增长七个,增长率百分之百三十三。

    “就目前的情形来看,即使考虑俩兄弟的情形,第三十五个案在成年、订婚、结婚和生育等综合指标上都可以作代表,三十年共增长百分之百。”

    任纪香凝液女修语调清晰、平静,有条不紊,将目标情况转化成了一个个数字,体现出了卓越的修士职业素养。

    汤岛枫回复道,“任姐,已经收到,大家继续报告和观察。”

    ——

    “报告汤太上和各位同修,第三十五个案孕妇怀孕胎儿发育时间正常,但胎儿分娩时间过短,从肚子疼痛、子宫收缩到胎儿出生总共持续时间只有一盏茶的功夫。”

    青苹果郡乔藤兰传音同样是开放式的。

    当乔藤兰报告完,马上传来三星郡齐井空回应,“那个稳婆说第三十五个案孕妇生孩子就和老母鸡下蛋一样。

    “老母鸡下蛋为时五息,这女人需要一盏茶约共二十息,是老母鸡下蛋的二十倍时间。

    “不过,凡人孕妇平均需要三个时辰,共十八盏茶的时间。

    “相比较起来,这第三十五个案孕妇在老母鸡和人类的中间。”

    “哎呀,真是好羡慕这凡人产妇,生孩子超快,痛的时间也短。”

    粟米郡雷香理姐接话道。

第1章 生三胎了(下)

    来自粟米郡的雷香理道,“据我们现有的观察资料,并结合其他观察数据,修士怀孕和分娩的时间与修士修为的层次呈正比。

    “目前来看,引气一层的怀孕时间为十六个月,要比凡人长半年时间。

    “分娩时间为五个时辰,要比凡人长五个时辰。

    “这样的情形在现有的观测中大体符合一致,包括引气一至九层,以及凝液一至九层。

    “也就是说,引气四层要怀孕两年八个月、痛上接近两天,才会生下一个宝宝。

    “引气九层要怀孕五年三个月、痛上整整四天。

    “我们凝液修士更惨,六层怀孕八年三个月、痛上整整六天半;九层则要怀孕近十年,痛上整整近八天。

    “至于金丹修士,因数据缺乏无法推测。

    “但如果结合前面的情况进行推论,那怀孕要十四年多,分娩疼痛持续达十一天半。”

    ——

    “凝液大圆满修士怀孕十年,并没什么问题。

    “女性凡人的生育时间占其生命的一半多,女性修士可以占的比例或许更高。

    “遗憾的是,有关经期和排卵方面的资料记录缺乏。

    “怀孕也不会影响女性修士的任何正常活动。

    “不像凡人女性,女性修士怀孕身体不显,修炼可以继续,除非是极其激烈的某些行为。

    “主要的问题不在于怀孕,而是在于生育疼痛问题。

    “我们修士的分娩疼痛十倍于凡人女性。”

    味沃郡的沈奈美接过话题,停顿了一会儿,以让大家继续保持注意力。

    沈奈美继续道,“据记载,一个引气八层女修士由于难忍生育时的疼痛,最终从千丈高的悬崖纵身跳下。

    “一位凝液九层修士由于分娩疼痛难忍,大喊大叫持续了半个月,结果硬生生将家族灵地给破坏掉,使之从二阶上品下降为二阶下品,损失惨重。

    “翻阅了一万多年以来的资料,我还终于找到了一例金丹修士分娩的例子。

    “那是六千多年前,一位金丹六层修士分娩。

    “其叫喊声浪如同惊涛骇浪,将一座宗门的三阶中品灵峰给硬生生给摧毁了。”

    “当然,分娩疼痛未必完全是坏事。

    “一位引气九层大圆满的体修不惧挑战,将疼痛当作动力,硬是在分娩时成功突破到了凝液层次,而且生的还是三胞胎。”

    ——

    “我发现了一个不好的情况,”雷迷郡怀岛爱说道,“第三十五个案孕妇在产后有严重的身体虚弱和身体本源耗竭情况,需要进行切体检查。”

    这项工作是宗门修士在外出时的一项常规操作。

    但现在大家处于高空,这种过于远距离的精细操作有些困难。

    即使凝液修士从一千八百八十八米的高空,同样会摔个粉身碎骨。

    “这个事情我来!”

    作为在场唯一的女金丹,汤岛枫责无旁贷。

    她一心多用法力鼓动,双目明光大盛,二千八百八十八米高空下那篱笆环绕的六间低矮、破旧的茅草屋尽入眼底。

    再进一步地查看,卧室里第三十五个案孕妇双目紧闭,呼吸深沉,脉搏跳动忽快忽慢,体温忽高忽低。

    其身边,一个个子中等的凡人正坐在床边,轻轻地抚摸着妻子的苍白之手。

    那男人还不时地在妻子的脑袋上去摸一摸,感受其体温变化。

    而在产妇体内,明亮之色变淡,这表明其本源正在耗竭,未来将会有持续性的重病。

    但程度较轻微,生个四胎或许问题不大。

    这种情形的出现,一方面与目标对象的先天体质有关,另一方面则与其可能后天沾染有毒物质有关。

    但具体情况如何,还要用探针进行切体抽液才能明确。

    ——

    半山村,篱笆环绕的卧室内。

    杜牧坐在卧室的床沿边,看着孩子他妈,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生完俩儿子的时候,女人身体并不会这样忽冷忽热,也不会睡得这么死。

    与以前相比,她的身体看起来比以前要消瘦一些,虽然自家努力去打猎,或用别的办法,让孩子他妈能保证营养。

    毕竟她只有一张嘴,可是却有俩人要吃。

    但现在看来,自己做的未必没用,但对于现在的情况却不对路。

    如果万一出现不好的情况,女人或许会面临生命中的一个劫难。

    而这个劫难也是自己的劫难。

    不管这个劫难是什么,自己都要扛起来,

    自己要挑起这个家。

    因为自己是顶梁柱。

    哪怕天塌下来,自己也要扛着、顶着,将压下来的东西给顶回去!

    想到这儿,杜牧脸上露出了微笑。

    ——

    外面传过来宝宝阿开大大的哭声。

    这引开了杜牧的注意力。

    虽然孩子她妈不太好,宝宝挺好,还算幸运。

    大儿子和小儿子去梯田附近摘了些花过来,放在阿开边上。

    那是父子仨人商定,由俩儿子一起做的礼物。

    小小的一束花,他俩还是做得来的,并且也做得得挺好。

    突然,床头传过来女人的一阵痛哼,杜牧赶紧回头去看。

    女人眉头紧急了一会儿,然后松开,再然后又沉沉睡去。

    似乎没什么事儿发生。

    杜牧左右打量,还朝屋顶看了看。

    屋顶上,茅草有些旧了,要翻新了。

    ——

    半山村,篱笆环绕的六间茅草屋,二千八百八十八米高空。

    “辛歌号”的下方,“九仙女”彩云的中央。

    金丹修士汤岛枫突然打了个寒颤。

    刚才,第三十五个案、那个平均男人注意力被转移,汤岛枫将探针从屋顶的茅草准确到刺入那产妇的体内,抽出了少少的体液。

    顺利收回后,汤岛枫将目光重新打量向那个茅草屋卧室以及在里面的女人与男人。

    结果,那男人恰好抬起头来,目光穿过了那个她刺穿的探针针孔,和自己相遇。

    那目光好像包含着无数种情绪和情愫。

    然后,这些情绪和情愫如同一千年前的惊涛骇浪一般向汤岛枫涌来,淹没了她的全身。

    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全部、彻底地被淹没。

    受到这一冲击,汤岛枫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作为在场修为最高的金丹修士,汤岛枫的摇晃震动了“九仙女”彩云。

    位于“九仙女”彩云中的其他八位凝液高阶修士齐齐惊骇,花容失色,然后目瞪口呆。

    “开什么玩笑,从这儿掉下去,咱们这些美女姐会全部变成肉泥!”

    “从此之后,咱们一个粉丝、一块灵石、一张推荐票或啥的,全都会如同池塘里的倒影一样,在一口口唾沫中成为梦幻泡影!”

    见到眼前八位小姐妹的反应,汤岛枫终于回过神来。

    “不好意思,立马加更!”

    汤岛枫有些手足无措、言语错乱。

    “说错了,实在不好意思,立马恢复原状!”

    ——

    “九仙女”彩云上方,“辛歌号”摇晃了几下。

    第四号卧室里,第四号型男感觉有些撑不住,脑袋上、胳膊上青筋乱跳,汗滴如同一场暴雨。

    他闭上了双眼,内心在呐喊,喊着一个已经用了十多年的老口号。

    “我命由我不由天!”

    这世上的东西,不像黄金、白银、灵感或推荐票、月票,总是那么新鲜或保值。

    但不论新旧,有用就好。

    慢慢地,第四号型男感觉自己能稳住!

    飞艇逐渐平稳,身体开始向上。

    他长吁了一口气。

    “我不能输!”

    ——

    云层下,负二千八百八十八米,第六十六层梯田。

    一位二十多岁、满脸麻子、正在梯田里拔稗子的年轻农夫,伸直了腰,想要活动活动一下自己那可怜的腰杆子。

    他抬眼望天,看到了天上的“海豚”和海豚附近九位似乎有些目瞪口呆的美女。

    揉揉眼睛,这年轻麻子兄弟似乎觉得自己眼花。

    离王麻子有二十二层梯田的下方,有一个水塘。

    一位满脸络腮胡子,左胸口下有一撮毛的高大粗壮年轻男子正准备下水去摸螺蛳,以解决今天的蛋白质匮乏问题。

    但看到水中的倒影,也不由得抬起头来,举目望天。

    看到和倒影相似的情景,他“呸”地一声用力吐出口水。

    口水溅落水塘。

    水塘里泛起涟漪。

    倒影中的情形不见了。

    再抬头,天上的情形也不见了。

    “我呸!”

    “呸!”

    “呸!”

    高大粗壮的年轻男子再连吐了三次口水。

    ——

    “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汤太上?”华迪郡任纪香纳闷道。

    她在八位凝液女修中最是说话直接、大胆敢言。

    现在,她代表大家出来一起询问的异常变化。

    “这个……这个……这个……”嗫嚅了两下,汤岛枫终于平静下来,一脸纳闷地将刚才的经历和八位副姐讲了一遍。

    一个身高一米七、普普通通、有颗豁牙、三个孩子的爸,竟然将一个身高四五米,体重近百吨、容貌出尘、单身已经达到二百多年的金丹太上长老给震惊到,这简直是匪夷所思!

    难道这真是来自千年前的一次回眸?

    这是什么狗屎的荒唐事?!

    严重缺乏想象力!

    面面相觑的八位凝液女修相互商议后,决定对准目标,再次俯卧观察下方。

    ——

    云层下,负二千八百八十八米。

    半山村边缘,篱笆环绕的小院内,杜牧急匆匆地走出。

    孩子他妈虽然身体有恙,但已酣睡。

    宝宝阿开正由奶奶带着,而自己早上有积食,感觉腹痛。

    来到院子外面,走下去五级旱梯田,有一个不到小孩膝盖深的小水池。

    水池边是一片杜牧夫妻开垦的菜地,菜地上边种植了三株柳树。

    在仲夏的时候,三株柳树正好可以用来遮阴和阻挡视线。

    此刻,柳树下,水池边,阿揭和阿不,自己的俩小儿子,正脱掉裤子在拉粑粑。

    边上一只成年黑狗看着。

    俩兄弟的小脸胀得通红。

    咕咚!

    咕咚!

    一截又一截的粑粑掉落到水里,然后流向附近的菜园。

    这一层的菜园是杜牧开垦的,下一层也是杜牧开垦的。

    后面九层还是杜牧开垦的。

    自家的粑粑,要流到自家的地里。

    ——

第2章骄傲的泪水(上)

    “俩儿子,让开点!让开点!

    “给老爸一点位置!”

    腹痛很厉害的杜牧赶紧解开裤腰带,蹲了下来。

    “嗯!”

    大便必须要用力,这是每位懂得的人都知道的常识。

    “爸爸,你们大人拉粑粑也要用力啊?”

    ——

    “爸爸拉的粑粑好哦!”

    “爸爸拉的粑粑臭哦!”

    俩儿子赶紧挪开了一点儿。

    “不臭就不是粑粑!”杜牧笑道。

    “特别是你们,粑粑越臭,说明消化越好,爸爸越开心。”

    ——

    俩儿子先来,也先拉完,然后撅着光屁股,想要去找棍子。

    “阿揭、阿不,不能用棍子!”

    杜牧赶紧阻止道。

    “为什么?!

    “二狗子叔叔说,我们乡下人都要用棍子擦屁屁,不然好脏。”

    小阿揭有所怀疑。

    “不擦屁屁是好脏,但用棍子擦,以后长大了会拉不出来!”

    杜牧实话实说。

    他拿了一根棍子,用附近柳树的叶子包裹,然后用力摩擦几下,然后问道,“你们看,这叶子怎么啦?”

    “爸爸,这叶子破啦!”俩兄弟异口同声地回答。

    “你们说得很对,我们屁股只有一个,而树叶子有好多好多。

    “擦破了屁股,以后想用它拉粑粑就拉不出来啦。

    “我告诉你们一个小秘密哟,二狗子叔叔就偶尔拉不出来。

    杜牧谆谆善诱,很是耐心。

    “为什么?”

    杜牧向俩儿子提出了问题进行考核,以检验教导效果。

    此时,柳树下,仨父子都蹲着。

    他们仨相互平视,神态认真,符合杜家人平视和平等对话的原则。

    “一定是用棍子用多了!”

    俩兄弟思考一番后,再次异口同声地回答。

    ——

    “来,我来教你们,人蹲着,侧身,用左手舀水,然后将屁屁擦干净!”

    杜牧言传身教,仨父子都将最后的卫生工作做完了。

    但杜牧还觉得需要进一步强化一下。

    “儿子,你们等着。”

    杜牧捧了一捧水,将它浇到了垂柳那修长的树叶上。

    “阿揭、阿不,你们觉得这柳树受到伤害了吗?”

    俩兄弟摇了下头。

    “你觉得用水浇它,它明天、后天、明年、后年,还会好好的嘛?”

    阿揭点了下头,阿不则有些茫然。

    他还小,只知道今天、明天和昨天,对后天都不太懂。

    父子仨离开了小水池。

    水池的水仍然在流淌,并映照出天空和垂柳细碎的倒影。

    ——

    柳树下,小水池上方,二千八百八十八米处。

    任纪香和其他几位姐面面相觑,姿势则从全俯卧变成了半俯卧。

    任纪香觉得印象更是深刻。

    因为她确实仔细观察了这个男人,这个只有一米七、有颗豁牙和三个孩子的普通男人。

    他确实普普通通,没有任何异常之处。

    不是修士,没有任何引气的痕迹。

    其言行举止,毫无任何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地方。

    但是,他接着裤腰带的快跑。

    他碎步来到小水池边。

    他和俩儿子一起拉粑粑。

    还有他和俩儿子用水洗屁股……

    任纪香好像都看完了。

    从头到尾都看完了。

    眼球也没眨一下。

    在这样看的过程中,她似乎、可能、或许还闻到了那粑粑的臭味。

    大人的臭,小孩的更臭……

    但是,没有一丝一毫感觉恶心的样子。

    甚至连用水洗屁股也那么恬淡自然。

    真是古怪。

    自己什么时候会对一个凡人所做的最平常、最丑陋、最恶心的事情感兴趣了?

    ——

    任纪香将目光转向了其他几位凝液女修。

    她发现,这几位同修流露出一种很复杂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开心?”

    不是。

    “快乐?”

    也不是。

    “满足了好奇心?”

    简直是胡扯!

    “难道是看到了凡人的伟大?”

    完全是胡说八道!

    拉粑粑有什么伟大之处?

    如果是这样,那这世上无时不刻地在制造伟人!

    而且,这些伟人全都是蹲着的!

    ——

    大家都不说话,相互接触的眼神中都交织中复杂莫名的情绪和情愫。

    这次大家一路游山玩水,好奇之下过来看女人生孩子。

    恰好第三十五个案有这种情形,于是发生了眼前这样的一幕。

    真是意外啊!

    难道这一家人走的是气运主义的路线,是诸天万界修士的眷顾之人?

    任纪香抬起头,从二千八百八十八米处的高空向更高处望去。

    灵力注入双目,所见越来越远。

    一万八千八百八十八米。

    能看得清清楚楚,除了阳光之外,那儿空荡荡的。

    八万八千八百八十八米。

    仍能看得清楚,除了阳光之外,还是空荡荡的。

    八十八万八千八百八十八米乃至更远。

    完全看不清楚,似乎就是一片黑暗、一片孤寂。

    低下头,揉揉眼睛,任纪香向其他几位同修打量,发现她们也在和自己一样揉眼睛。

    眼睛都揉得有些通红了。

    ——

    闭上双目,灵力注入,再次恢复。

    任纪香心里想,咱们几位同修虽然相互之间没有沟通,但不约而同地又向下打量。

    难道这一家人真的是气运主宰、万界眷顾者?

    可是,如果这样,为什么住得这么破旧?

    为什么牙齿坏了,并且没钱修补?

    为什么老婆生产后,竟然会导致本源丧失?

    这是什么狗屁的“气运主宰”!

    这是什么狗屁的“万界眷顾者”!

    苦苦思索中,任纪香突然灵光乍现,一定是“主角光环”!

    马上,她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个形象。

    那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已经生了三胎、可能还要生第四胎的男人。

    这个男人突兀地出现,出现在了半山村,出现在了青苹果郡,出现在了赛罗皇朝国度。

    然后,他主宰了这个星球。

    再然后,他主宰诸天万界,达到了人生的巅峰。

    最后,他张嘴一笑,露出了豁牙……

    ——

    想到这一幕,任纪香感觉自己打了个寒颤!

    和当时的汤岛枫一模一样的寒颤!

    陡然之下,脚下的云层的晃动,自家的遮掩在失效!

    不对,不仅自己脚下的彩云在动,而且其他几位脚下的彩云也在动!

    这绝对不是幻觉,而是真实不虚!

    突然,一切恢复了完好。

    因为汤岛枫金丹及时控制住了场面。

    而八位女同修竟然不约而同地打了寒颤。

    难道是刚才汤岛枫金丹的寒颤传染给大家了?

    难道寒颤也是一种传染病吗?

    任纪香拍打了几下高耸的胸口,感觉心儿还在砰砰地跳。

    于是,她将刚才的体验说了一遍,包括看仨父子拉粑粑、猜测气运主宰、猜测万界眷顾和猜测“主角光环”这四个方面。

    ——

    普通的凡人,不可能将自己内心的事情如此清晰地描述。

    但任纪香却讲得清清楚楚。

    可是,任纪香越说,其他七位同修就越是惊讶,嘴巴张得越来越大。

    “我看到的、我想到的和你的一模一样!”

    “我看到的、我想到的和你的一模一样!”

    “我看到的、我想到的和你的一模一样!”……

    这样的表达并不是为了水字数,而是真正地对当时所发生的现实地完整、充分、彻底和七分之三全息式的展现。

    看到七位凝液女修快速地说一模一样的话,一样地神情激动,金丹修士汤岛枫神情越来越凝重。

    “现在我们高空半作业半娱乐,一定要严守《安全生产条例》第四条第八款之规定和《高空娱乐业》第七条第三款之规定。

    “确保自身安全第一,不能酿成重大安全责任事故!

    “鉴于目前的情况,暂时停止一切活动,返回地面。”

    ——

    半山村所坐落的那座一千八百八十八米的山峰峰顶,突然之间云雾涌来,将其遮掩住。

    出现了意外情况,“辛歌号”紧急降落。

    研修室,“辛歌号”最宽敞、最豪华的房间,长六丈、宽四丈。

    此刻,金丹修士汤岛枫坐在中央,其身边坐着八位美女姐,大家面色凝重。

    刚才在高空发生的情况,确实很意外。

    八位凝液高阶,竟然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产生了共同的想法,经历了共同的情感体验。

    这是亘古未闻的诡异情况。

    落地后汤岛枫立刻采取了“慎重行事三原则”。

    原则一:回到地面。

    原则二:通告其他金丹修士。

    原则三:避免一切非必要、非紧急的尝试。

    遵循原则指导,汤岛枫将刚才所经历的这些情形都已经由汤岛枫发给了其他需要通知的金丹修士。

    现在大家就只能耐心宗门其他金丹的反馈。

    金丹们的反馈都还是挺及时的,因为它们属于高级自动模式的:“您发给我的信件已经收到!”

    至于这些金丹们的进一步的反馈如何,却是一个未知数。

    ——

第2章骄傲的泪水(中)

    落地后,见大家心思平稳,汤岛枫开始讨论起刚才的议题。

    “首先,我可以排除,‘气运主宰’之说不成立,理由则和大家猜测的相一致。

    “其次,‘万界眷顾’之说无法确认真伪,因为我们只是局限于赛罗皇朝和孤悬岛这个小小地方。

    “坐井观天,实在是贻笑大方。

    “还有一些问题,大家一起讨论讨论。”

    有了汤岛枫金丹的开场白,八位凝液同修心思活络起来,头脑里面激荡起了一阵阵风暴。

    “我觉得‘主角光环’成立的可能性还是太小,”任纪香坚持道。

    【张嘴一笑,门牙豁掉。】

    刚才那一幕给她的印象太深刻。

    “我完全赞同纪香姐的看法,”乔藤兰要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克死爹妈练神通,】

    【越级挑战必有功。】

    【心狠手辣属关爱,】

    【道祖称尊到巅峰。】

    吟诵了这首名为“主角光环”的DIY小诗后,乔藤兰指出,“积过去三十年来之经验,这第三十五个案的父亲的死与其无关。

    “克死爹妈”这事儿与那“豁牙“似乎无关。

    “纯粹是因为其父亲长期以来用木棍擦屁股、脆弱表皮组织受到损伤、排泄孔毛细血管繁殖拥堵、最终无法排出、最终憋屈而死。”

    乔藤兰的话语,得到了七倍“附议!”

    而其简要凝练的观点,更是得到了其他七位凝液女修的一致赞同和更多的推荐票。

    ——

    这是因为,“主角光环”的小诗背后包含了许多深刻的理念,可谓言简意赅。

    有道理的话,总是那么简短啊。

    就“越级挑战”而言,那“豁牙”似乎没这本事。

    确实,他用眼神扫视就将金丹修士吓坏。

    他和俩儿子一起拉屎就将八位女凝液高阶惊得颤栗。

    但是,这总不能说什么“越级挑战”吧?!

    “要不,我们一起蹲下来,到小池边试一试?”

    呸!

    我辈明眸皓齿、前凸后翘的高阶凝液修士,岂能参与如此龌龊肮脏之比试?!

    这些话涌现在八位女修士的心头,但它们都不能说出口。

    ——

    “心狠手辣”这个词,和那”豁牙”更是不相关。

    积过去三十年来之记录,该个案关爱父母,兄友弟恭,夫妻恩爱,父慈子孝,连续十年被村民评价为“半山村五好家庭”。

    私事之外,该个案热衷于为村民做好事,敢于为村民出头,曾和村民二狗子、王麻子一起到邻村与人争斗,维护本村水田界限方面的合法权益。

    因此,个案和另俩人一起被村长老爷爷授予“半山村三大热血青年”荣誉称号。

    此人有急公好义、见义勇为之品性。

    十四岁打猎时曾为救二狗子于虎口,用木棍拼死反击。

    不幸的是,木棍从老虎身上反弹过快,击伤自身,割掉门牙一颗。

    但也因此,该个案被村长老爷爷授予“见义勇为”奖章,并且奖励大猪蹄一个。

    ——

    第三个方面的反证是该个案十四岁开始抬棺。

    近十年共收尸、入殓、挖坑、抬杠和入土累计三十次,作为主力参与的殡葬活动累计一百八十场次。

    当然,这方面村里没有奖励。

    难道还收尸、入殓、挖坑、抬杠之类的玩意儿,还需要奖励?

    如果村长老爷爷知道了,肯定暴跳如雷。

    “我半山村本来人少,难道你要我村里多死人?

    “还是说你看我老人家已经八九十岁了,很不顺眼,要我早点死?

    “或许就你喜欢挖坑、抬杠,那我给你挖十个坑、抬十次杠。

    “我也不收费,免费的,只要你一张小票票或几句好话即可。

    “其实坏话也无所谓,重要的是必须说一说话。

    “不能忘记说话,更不能潜水做乌贼。

    “好不好?”

    ——

    但也有对此表示支持的证据。

    三岁逮老鼠,六岁捉泥鳅,七岁钓青蛙,九岁开始杀鸡,十三岁子承父业学杀猪。

    迄今为止,这个名为“豁牙”的个案已经累计杀猪十三年,共杀猪六十五头。

    平均每年只有五头,数量比较少。

    进一步的分析发现,原因有二:一是该村养殖规模有限,二是“豁牙”这个个案没有做卖肉的兼职。

    如果做了专职,数量应当得到进一步提升。

    此外,还有打猎、宰杀鸡鸭等方面的数据统计,暂且忽略不计。

    ——

    至于“称尊道祖到巅峰”,和这”豁牙”完全无关。

    来自青苹果郡的乔藤兰再次DIY小诗一首。

    【生下三胎难称尊,】

    【眼神对视非道祖。】

    【如果臭臭算巅峰,】

    【小棍在手谁敢语?】

    这次乔藤兰小诗的得到了八倍“好诗!”的推荐。

    为什么是八倍?而不像上次一样是七倍?

    难道算错了?

    难道堂堂青苹果郡高阶凝液修士乔藤兰竟然会如此无耻,自己给自己一张——不,还有可能是“两张”,对,一定是“两张”——推荐票?

    这些想法都不对。

    原因是,那位——这位是哪位,你们都知道——也亲自出来点赞。

    而且是双倍!

    投出双倍后,汤岛枫咳嗽一声,继续道,“刚才大家的讨论很热烈、很充分,完全消除了当前因高空作业突发事件所带来的不利影响。”

    所谓咳嗽,在没有生病或不适的条件下,其实是一种吸引大家的注意力的手段。

    见大家的注意力都被自己吸引过来,汤岛枫嘴角微微翘起。

    咳嗽的威力还是挺大的嘛。

    或许不比那眼神对视啥的威力小。

    “现在,我们来看一看那抽取的体液检验结果。”

    汤岛枫将目光转身了雷迷郡怀岛爱,因为这事儿后者能做。

    ——

    “刚才,我对抽取的体液进行了详细的检查,综合各方面的指标来看,‘苏铁凤尾’导致的可能性最大。”

    八倍“咦!”

    众位凝液女修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原因在于大家对这“苏铁凤尾”很熟悉,觉得这里面有些蹊跷。

    作为赛罗皇朝灵器冶炼协会的姐,汤岛枫更是明白其中的含义。

    “苏铁凤尾”是一种特殊的灵木,其茎杆粗大,茎杆上有很多的鳞片,显得较为粗糙。

    它有很多的、长长的、一层层的羽状叶片。

    这些叶片从来都长于其茎的顶部,并且下层的向下弯,上层的斜上伸展,就好像一对将要分手的男女。

    虽然看起其貌不扬,但“苏铁凤尾”很硬、非常硬,是制作长剑、大刀等灵器的必备材料,也是一种名贵的灵木。

    在擅长丹药的修士眼中,“苏铁凤尾”的价值却是截然不同,因为苏铁凤尾的茎顶部髓心有毒。

    年份越长,苏铁凤尾越是高大,毒性越是隐蔽和剧烈。

    不要说凡人,就是凝液和金丹修士都可能面对它带来的致命伤害。

    但是,这附近万里都没有“苏铁凤尾”啊。

    金剑宗门里二阶“苏铁凤尾”都只有很少几颗,连她汤岛枫金丹都挺重视。

    而三阶的宗门里也没有。

    “能够查出是什么样品阶的‘苏铁凤尾’嘛?”汤岛枫面色严肃。

    “像是‘百年十月’,又像是‘千年十月’,还有可能是‘万年十月’,但我完全不敢断定,”怀岛爱露出一丝疑惑的表情。

    苏铁凤尾分为不同阶,凡间有不少,但“百年十月”才是对引气修士有杀伤力的灵药。

    它要百年才开一次花,而其开花必到十月才谢,因此才得名。

    如果千年开一次花,它同样到当年的十月必会凋落,此时会对凝液修士有杀伤力。

    至于“万年十月”,情形类似,会对金丹修士有杀伤力。

    现在一个凡人孕产妇身上,竟然同时有对引气、凝液和金丹修士都带来杀伤力的剧毒丹药成分,实在让人惊诧不已。

    各位姐都不相信,大家一一来到观察灵器前。

    汤岛枫第一个看完,但看完后眉头皱得更紧。

    “其中可能还有‘十万年十月’乃至更高年份的,我也无法完全准确判断,”汤岛枫面色严肃。

    七倍“啊!”

    听到了汤岛枫的回答后,包括乔藤兰在内的七位凝液同修吃惊得捂住了嘴。

    之所以没有八倍“啊!”,因为还有一位例外,即雷迷郡同修怀岛爱。

    她捂住胸口,还拍打了两下,同时关爱地问道,“我们要不要坚持履行案主无害和受保护条款,做好孕产妇的产后护理?”

    “你觉得你能做到吗?”汤岛枫向怀岛爱问道,但后者摇了下头。

    “我没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这完全是一个意外。

    “大家谁有更好的想法?”

    汤岛枫看向其他七位同修。

    这七位同修都摇了下头。

    “好多意外啊!”汤岛枫也感叹地摇了下头,眼神朝宗门的方向望去。

    ——

第2章骄傲的泪水(下)

    数万里外,金剑宗,掌门大殿内。

    严远山正在琢磨本宗金丹修士汤岛枫发过来的信息。

    后者正在游玩,名义上也在做“关于凡人生育和修士生育之间的差别比较探究”这一重要课题。

    这是一个具有重大理论意义和现实意义并且是亟待攻克、具有高度紧迫性的课题,得到宗门和皇朝在经费、设备和团队等方面的大力支持。

    已经三十年了,课题开展产生了不少的成果,直到现在都一直顺顺利利。

    至于这些成果究竟有哪些,严掌门不想去数,因为这样数没得什么意思,也无法改变什么。

    但他知道,汤岛枫已趁机将整个的孤悬岛游玩遍了,这就够了。

    “她是宗门金丹,想玩总不能自己掏钱,是不是?

    “以公干的名义,让其带几个闺蜜,到处吃吃喝喝、嬉戏玩耍,难道不快乐吗?”

    如果谁想回答“不快乐”,严远山想让这人过来做段时间的代理掌门,然后自己去和汤岛枫一起,外出体验一番滋味。

    而三十年的游玩经费,宗门只出一部分,还有一部分是当今赛罗的汤水水皇上出的。

    这小子修为和自己一样,还对女儿宠爱无比,又是“一门两金丹”,势力强大啊。

    现在关于第三十五个个案出现了所谓“奇怪”的情形,但事情并不严重。

    而且这样的情形是完全可以预料和接受的,因为,凡事要做好,都不容易,都会出现意料之外的情况。

    ”没有意外,不成事情。”

    这是掌门严远山的经验之谈。

    花费心思去琢磨,找到原因,找准症结,再采取行之有效的对策,以上这些属于处理的一般程序。

    至于难以解释的意外情形,宗门亦会按照惯例征询太上长老、高阶金丹董必明的意见。

    ——

    “九合峰”,二千四百丈处,第三号洞府。

    洞府宽敞,灵气比掌门厅堂还充裕。

    屋子里,一个身材五米多、体重上百吨、满头乌发、皮肤光润的金丹修士正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他正是太上长老、高阶金丹修士董必明。

    走过来是七丈。

    走过去是七丈……

    而其左手,并没有空空如也,而是有一把算筹。

    那把算筹,正在董必明的手里急速转动,并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就如同他那急速的并且稍稍显得有些沉重的脚步声。

    ——

    “九合峰”,二千四百丈处,第三号洞府内,一个面容很是衰老、头发枯白干涩的老女人眉头紧皱,牙关紧咬。

    她似乎在忍受难以的痛苦。

    而从年龄来看,她看起来可以做离休修士董必明的老妈

    “爸爸,您已经走了九百九十九圈了。”

    看着在前面转圈的董必明,这女人关心地说道。

    “香香,我的爱女,老爸我有些心惊肉跳啊。”

    董必明道,但脚步还是不停。

    手里的算筹还是急速转动并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但想了一想,董必明长叹一声,脚步缓慢下来。

    看向女儿,他脸上露出微笑。

    那种带有孺慕之情的微笑。

    那种父爱般的慈祥的微笑。

    这女儿是董必明于二百五十多年之前,与其已经死了一百一十年的道侣一起,持续运动了一百九十九天,由爱侣怀胎十年,在产床上惨叫了八天后的产物——不,爱的结晶。

    现在,董香香离其二百四十九岁的寿命大限已时日无已。

    陪伴着子女到终老,而不是让子女陪伴自己到终老,是一件无可奈何的事情。

    因为自己的女儿董香香,在这世界上就只有自己这一个血脉至亲。

    ——

    第三号洞府,修炼室内阵法打开。

    董必明双腿盘坐,五心向天,内心起伏不定。

    “宗门生我养我。

    “现在,宗门需要我。

    “既然无法逃避,那就直接面对。”

    董必明转头看向女儿,再次露出微笑。

    然后脑袋一转,左手一抛,手中算筹如同筷子一般在头顶上散开。

    它们飞舞着。

    它们相互碰撞着。

    它们发出谁都听不到的如同大道展示在眼前的声音。

    它们上扬,它们继续碰撞。

    它们下落。

    不知道多倍“哗啦!”

    ——

    最终的结果呈现在董必明的眼前。

    他看到了。

    看到了一个不知道如何解释的结果。

    它纯粹是一片混沌和混乱,什么可能都有,只能解释为“平平常常”或“平均来说”。

    董必明不知道自己算到了什么结果。

    “看到的东西,就在眼前,但你什么都不知道!”

    这就是金丹卜算的无奈,但这是很正常的。

    毕竟天机是如此地难以窥探。

    不过,董必明还是有知道的东西。

    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头皮正在发麻。

    左边脸上的皮肤正在发痒。

    左边的手上露出了皱纹,好多好多……

    自己整个左边的身子在急速老去!

    然后,他感觉视线有些模糊。

    自己的左眼似乎有些疼痛,似乎又不那么疼痛。

    有东西从脸颊上流了下来。

    伸出左手去摸。

    感觉好费力。

    换一只手。

    ——

    右手。

    这是一只右利手。

    而不是用于算筹的那只左利手。

    董必明摸到或白或红的东西。

    那是自己的眼球爆掉了,坏了。

    自己不知道因此而丧失了多少年的寿命。

    做了就不后悔。

    突然,董必明若有所感,抬头望向和第三洞府的客厅。

    现有的阵法只能限制女儿的进来,而不能阻止自己投向外面的目光。

    女儿正坐在摇椅上酣睡。

    就好像她小时候一样。

    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意。

    她的脑袋歪到一边,身上盖着花被子。

    那是她八十八岁的时候自己和老伴亲手给她织的。

    已经陪伴她一百六十又一年整。

    现在,它还还在陪伴着。

    ——

    修炼室,第三号洞府。

    左眼血液已经流干。

    金丹修士的自愈能力就是这么强大。

    沉静中,董必明在右眼处擦了擦。

    然后打开玉简。

    用那不太方便的右利手写下了三行字,三行很简短的字。

    一会儿后,在小亭内等待良久的金剑宗掌门严远山就收到了。

    这是三行很简短的字。

    “左眼瞎,左边瘫。

    “女儿正寝。

    “平均主义害死人。”

    看到这儿,严远山掌门倒吸了一口凉气。

    ——

    青苹果郡,摩托罗县,半山村。

    “辛歌号”内,汤岛枫收到了七倍数量的“保持现状,谨慎行事。”

    看来各位专家委员会的委员都挺慎重。

    这里面问题确实比较突出。

    四个时辰后,金剑宗掌门、金丹六层修士严远山回信传过来。

    而且还是加急的。

    纳闷中,汤岛枫神识在玉简中扫过。

    “平均主义害死人,这是什么意思?”

    “董太上为什么要将三件事情连在一起说?”

    “卜算师的心思真是难猜啊!”

    虽然卜算师的心思难猜,但掌门的指示却很明确。

    “放弃对第三十五号个案的任何观察与监督。”

    “金丹修士百年内不得进入青苹果郡北部。”

    “以上信息仅限金丹范围内传阅。”

    看来,事情比自己想象的还要麻烦。

    这趟“亿里行”的收尾不太顺利啊!

    郁闷的汤岛枫将神识扫向九个卧室的方向。

    ——

    第四号卧室,第四号型男,喉结。

    “一百九十九万九千九百九十八。”

    “一百九十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

    “二百万。”

    其喉结一动一动的,竟然在数数!

    身上拉了一个百吨铁盘做引体向上,竟然做了二百万个!

    而且,他还一直在数!

    佩服得都要……

    “二百万零一……”

    还想继续数数,还想要引体向上。

    其目标是三百万个!

    ——

    这时卧室门打开了。

    “【尹万钧】,时间到了,训练结束。”

    戴着眼镜、身材修长的第十四号研究助理过来招呼道。

    “尹万钧”就是第四号型男的本名。

    “啊?还没达到目标呢!”

    呼!

    尹万钧还是长吁了一口气,冷静下来。

    从引体单杠上缓缓落下的同时,尹万钧看了在卧室收拾各种监控灵器器械的第十四号研究助理一眼。

    其身材很娇小,只有两米高,引气修士四层修士,体重很轻。

    与自己三米多高、七万多斤的体格相比,对方矮小得如同还没出生的小蝌蚪——不,这确实太夸张了,应当说刚刚出生的小娃娃。

    ——

    再打量向引体单杠对面的时间,上面停留在八千七百六十个时辰。

    这表明,自己已进入这卧室封闭训练两年整。

    这两年内,无论是任何时候,自己都在上升又下降,或是下降又上升。

    自己一直做着单调、重复、纯洁的动作。

    对,很纯洁。

    连睡觉都没有过。

    这二年来最大的收获应当是“纯洁”——

    哦,不,应当是睡觉时还能引体向上并且不会数错数字。

    ——

    当然,在这个过程中,在这灵气充实的三阶飞艇“辛歌号”第四号卧室内,尹万钧还成功地从凝液六层晋升到了凝液七层。

    这可是从凝液到凝液高阶的关键性一步,是一个门槛,淘汰了好多人。

    如果迈过了,那后面的凝液大圆满并不是梦想。

    对此,尹万钧充满信心,在睡觉并做引体向上的时候就不知不觉地突破了。

    回想起这事,尹万钧觉得很骄傲。

    为自己感到骄傲!

    在这诸天万界,有多少人是在睡觉的时候突破的?

    三次在内心仰天喝问“有没有?!”

    没有人回答。

    尹万钧嘴角咧开,笑出声来。

    他笑出了眼泪。

    他的眼泪汩汩而下。

    这是幸福的泪水!

    这是奋斗的泪水!

    这是骄傲的泪水!

    ——

    尹万钧认为自己这一辈子金丹有望,毕竟现在只有一百零一岁。

    只要在一百五十岁前达到凝液大圆满,那么一切都有可能。

    当然,竞争也很激烈。

    毕竟自己只是第四号。

    这些排号可不是乱来的,而是根据实力大小来排列的。

    最强的第零零一号至第零零三号,肯定会强过自己许多。

    “还是要谦虚谨慎,还是要要奋发图强!

    “但我相信,一定能很快就向九层迈进!”

    听到了尹万钧的决心,汤岛枫脸上点头微笑。

    “小尹态度谦虚,决心坚定。

    “他这种高居第一名却仍不骄不躁的态度,很值得其他八位体修学习!”

    “辛歌号”大堂内,汤岛枫如斯总结道。

    说完,她还朝前方看了一眼。

    宗门驻地“九合峰”赫然在望。

    而曾经的半山村及其个案,则早已抛离到了数万里外。

    ——

第3章农家小子的日常(上)

    半山村,篱笆包围着的小院内。

    六岁多的阿揭喜欢坐在小矮凳上,看着篱笆墙上的雀梅刺藤,看着这藤蔓翠绿的叶子、吓人的尖刺和含苞欲放的花朵。

    雀梅刺藤花儿小小的,发出淡淡的清香。

    闻到那股清香,阿揭精神一振,从小矮凳上站起身来。

    来到了篱笆墙边,看着雀梅刺藤那小小的黄花。

    它们一串串的围拢在嫩嫩的枝丫上,就好像一群麻雀齐聚在枯枝上。

    嫩嫩的枝丫长在长长的带刺的枝条上。

    枝条上隔着一段小小的距离就姐出再三片翠绿的叶子。

    这些叶子是心形的,相对对着。

    “比心,欧耶!”

    阿揭小手轻轻抚摸过雀梅刺藤那尖尖的、一根根的小刺。

    然后一路向下,阿揭蹲了下来。

    他想要看看雀梅刺藤的树根。

    在雀梅刺藤的树根部,阿揭看到了爬动的虫子、滑腻的苔藓和纤细且挺立的幼蕨……

    扒开泥土,还能看到雀梅刺藤那细嫩的、白白的树根。

    它们就好像小孩子的手指头,在泥土里找东西吃。

    由此,阿揭喜欢上了雀梅刺藤,喜欢上了雀梅刺藤周边的东西。

    而雀梅刺藤包围了整个的院子。

    这样院子里面的花花草草阿揭都看了个遍。

    随着年岁渐长,阿揭来到篱笆墙和院子的外面。

    他看到了鲜艳的月季、大红的芙蓉、漂亮的梨树、八月里芳香的月桂……

    甚至爸爸在稻田耕种的稻苗,阿揭都喜欢。

    爸爸在田里忙活,阿揭就在边上看着稻子,安安静静地看着。

    ——

    阿揭喜欢,杜牧和孩子他妈注意到了,并尽量地去教他。

    “这是橡树,那是栎树,松树你是知道的。

    “你看,它们上面好多的松鼠,因为松鼠最喜欢吃橡子、栎子和松子之类的东西。

    “这是稗子,看起来和禾苗就不一样,要及时除掉。

    “这是褐飞虱,会以刺吸禾苗的汁液,造成绝收。

    “这是什么虫子?爸爸不认识。

    “这小草是什么,妈妈也不知道。

    “冬季积肥时要清除杂草,适时烤田,使田间通风透光。

    “一旦发现可放鸭啄食,也可用用草把助迁蜘蛛。

    “最好是冬天提前做好工作,否则亩产达不到六七十斤,你们来年就要挨饿……

    “粮食晒干后要放到谷笼里,谷笼要放在木凳上。

    “木凳的四条腿要浸泡在水里,防止老鼠吃掉……”

    “阿揭知道了,好棒,欧耶!

    从田间地头到茅草屋附近的各种花花草草,阿揭到处看、到处瞧、认真记。

    ——

    和喜欢花花草草的阿揭相比,阿不喜欢到处走相比。

    篱笆包围着的小院内,阿不小脚快步走出。

    他已经年满四岁,脚步飞快走下梯田,走到田野中央的田间小道上。

    身后还跟着一只成年黑色田园犬。

    这只成年的田园犬,是爸爸送给自己的礼物。

    因为爸爸弄坏了他的蛋,所以用这狗来代替。

    爸爸刚刚抱过来时,它是一只黑乎乎、挺可爱的小奶狗。

    据爸爸说,这狗和自己是同一天生的。

    当时自己刚刚满月,而小奶狗则刚刚断奶。

    四岁前的阿不,啥也干不了,只是会吃和玩。

    小旺则是他的好玩伴。

    当然,四岁的小旺要比四岁的阿不能力强得多,而且精力旺盛。

    让小旺照顾阿不,爸爸妈妈都比较放心,因为村里有不少的狗。

    但小旺丝毫不惧,勇敢战斗。

    即使遍体鳞伤,它亦是永不退却。

    阿不喜欢带着小旺到村里各处逛一逛,反正三四岁小孩也做不了家务事或农活。

    村里有不少的小孩,当然也少不了猫狗这类东西,鸡、鸭、牛、羊什么的就更不用提了。

    甚至村里还有人养了矮脚山马。

    它个子不高,但结实,驮东西、走山路挺稳当的。

    猫是村里最耀眼的动物明星,因为它们到处瞎逛。

    狗能看家护院,帮助打猎,很是不错,就如小旺。

    鹅则是村里的一霸,经常爱追着小孩啄。

    但阿不不怕,因为它有一只四岁的、威风凛凛的成年黑色田园犬。

    这只成年黑色田园犬,甚至还有一个动听的名字:【小旺】。

    这是爸爸杜牧为了图吉利而给它取的名字。

    它不是不求大富之“大旺”,也不求大贵之“大旺”,而是只求得平平安安、无病无痛之“小旺”。

    现在,仨子女都健健康康,四胎马上就要出生。

    但奶奶死了,妈妈肚子里面有了小宝宝,但妈妈的身体却是每况愈下,经常感觉有些力不从心。

    爸爸压力大,所以就给小狗取了这个名字。

    ——

    爸爸养小旺,并非纯粹是为了让小儿子好玩。

    因为农家人贫穷,不养懒人,也不养没用的禽畜。

    所以,慢慢长大小旺虽然职责首先是和阿不玩到一起,但那并不是它全部的责任。

    爸爸要负责照顾和训练它,让它帮助打猎,因为光是田里的那点东西,养不活一大家子。

    于是,在抱过来后爸爸就开始调教小旺。

    经过三年多的调教,小旺已成为一只优秀的猎犬。

    只要带着小旺,来到后山的深处,爸爸他们从不空手而归。

    这当然与野猪、野兔、狍子、麂子等森林里多得很有关系。

    但它们不是那么容易追踪,而且追踪到后,不那么容易下到手。

    特别是野猪,即使落入陷阱后也还是很是凶猛。

    爸爸抓过不少野猪。

    前不久,爸爸和村里的二狗子叔叔一起将一只偌大的野猪给扛回来了。

    那时候,自己看到那庞大的、鲜血淋漓的野猪,很是大震撼。

    它达到五百多斤,是爸爸他抓到的最大野猪。

    爸爸说,他二狗子和小旺守了一整天,才得胜而归。

    而回来时小旺遍体鳞伤,甚至折断了左前腿,和爸爸一起回来的二狗子叔叔也受伤了。

    对此,全家人很疼惜。

    阿不此时清楚地知道,小旺是一只英勇的狗。

    它不再是阿不自己的宠物,而是这个家的一分子。

    “对小旺好,就是对爸爸好,也是对全家人好。”

    因为小旺,当年家里人吃了好多野猪肉,因此仨兄弟姊妹才能长得精壮结实。

    ——

    小旺暂时受伤了,需要帮助打猎,所以以后不会时常陪伴自己。

    为此,阿不觉得自己应当养一只专属于自己的小宠物。

    农家小子这方面的选择还是挺多了。

    哥哥阿揭虽然安静,但只是在看到喜欢的植物时才这样。

    其他时候,他这做哥哥的同样好动。

    阿揭带着弟弟阿不去摘桑叶,因为春天之后正是养蚕的好时候。

    爬树、养蚕都很好玩,

    但这玩意儿没什么太大的意思,因为只要将桑叶接下来,到小溪边洗干净,,晾干,然后铺到簸箕里,然后就万事大吉。

    而一起在村长老爷爷那儿读书的朋友,几乎全部都养蚕,包括阿揭。

    爬树、弄桑叶,简直不要太容易。

    而那些蚕除了吃,就是睡,还拉粑粑在桑叶上,又软糯糯的,养久了就没什么意思了。

    养多了更是没什么劲儿,有时还不如爬树吃桑椹有趣。

    这是因为半山村是偏远的乡下,附近没有人会养蚕织绸,更没人过来收蚕茧,哪怕是走街串巷的货郎担陶小天大爷。

    如果陶小天大爷愿意用蚕茧换些麦饴糖啥的,小伙伴们养蚕的积极性肯定会快速提升。

    ——

    小旺伤势逐渐好转,慢慢地和以前一样健康,一样能活蹦乱跳了。

    而二狗子叔叔还打着绷带,走路还是一蹶一拐的。

    畜牲比人康复起来快多了。

    从外面回到家,进入院子里,阿不看到爸爸拿起了鞭子,在调教小旺。

    爸爸从来没有拿过鞭子打小孩,也没用之打过小旺。

    但今天就不一样,爸爸表情很严肃,口气很严厉,手里的皮鞭举得很高很高。

    “小旺,跳起!”

    “小旺,蹲下!”

    “小旺,这次不听指挥,没得肉吃!”

    ……

    爸爸在院子里大声地训练小旺,口水不断地从爸爸的豁牙里喷出,手里的皮鞭不时落到小旺身上并带来伤痕。

    爸爸的做法,给阿不带来很大的震撼。

    因为爸爸妈妈平时都和颜悦色的,从来不打骂小孩,更多地是和俩儿子讲道理。

    对他们小孩子是如此,爸爸妈妈对小旺也是如此。

    所以,现在看到爸爸调教小旺这一幕,阿不觉得有些受到冲击。

    因为每当爸爸的鞭子扬起,小旺就呆立着,浑身瑟瑟发抖。

    而鞭子落下,阿不感觉似乎像是打在自己身上一样难受。

    蹲在院子的角落里,阿不感觉自己身上似乎在皮开肉绽。

    每次爸爸的鞭子落下,阿不就脸上抽搐一下。

    这样的调教持续了大半个天,阿不就看了大半天。

    “儿子,爸爸在训狗,你刚才看得怎么样?”

    调教结束后,杜牧抱着阿不,缓慢问道,同时朝正在厢房里织布的妈妈看了一眼。

    妈妈身体比以前要差一些,但她还是坚持织布。

    但如果没有妈妈的织布,全家人一年到头就会没有新的粗布衣服穿。

    附近也有些人织细棉布衣,但妈妈说那玩意“不经牢”,亦即不太结实、不耐穿的意思。

    看着转过头来的爸爸脸上那沉静、认真的神情,阿不说出了自己刚才的疑惑。

    “小旺是咱们的好帮手,为什么要使用皮鞭?

    “打在它的身上还疼吗?”

    听到儿子的疑问,杜牧笑出声来,缓慢说道,“小旺肯定疼啊。

    “不疼它就不长记性。

    “而爸爸那样做,根本上是因为小旺不听指挥,出了乱子。”

    ——

第3章农家小子的日常(中)

    原来,当时去打大野猪时,爸爸和小旺分别在前头吸引野猪的注意力。

    二狗子叔叔在后头,试图向想从坑里爬出来的野猪致命一击。

    爸爸个子中等,没有二狗子叔叔高、力气大,所以这样的安排是很适宜的。

    野猪向爸爸扑上来,已经近在咫尺,但小旺则稍远一些。

    看到爸爸身处危险之中,小旺返回朝野猪猛扑上来,试图将爸爸扑倒在一边。

    但野猪动力十足,仍然向前冲。

    眼见一人一狗就要丧命在野猪的大獠牙下,二狗子叔叔豁命朝野猪的屁股再去。

    长矛刺入了野猪的屁屁里面。

    那是它唯一可以轻易刺入并且很致命的地方。

    但受伤的野猪更是兽性十足,返头朝二狗子叔叔冲去,二狗子叔叔被冲出了两三丈远,手臂也折断了。

    现在小旺伤全好了,而二狗子叔叔还要养伤。

    爸爸讲的故事惊心动魄,小旺似乎咎由自取。

    “爸爸,你是因为生气而惩罚了小旺吗?”

    阿不继续问道。

    “我不是因为生气,而是因为小旺不信任我,不听指挥,最终导致出了乱子。”

    杜牧继续解释说,如果小旺继续在边上大吼大叫并吸引野猪的注意力,那么野猪会向小旺的方向追击。

    而在追击的路上,杜牧埋了一把锋利的尖刀。

    尖刀上则事先涂抹了剧毒的【舟形乌头】。

    因此,本来应当没事的,结果因小旺的擅作主张,而导致出现了意外事件。

    父亲的做法超出了三岁多的小孩的想象。

    过了好久,小小的阿不才回过神来,向爸爸提出了一个新的问题。

    “如果哥哥或我不信任你、不听指挥、出了乱子,是不是也要遭受惩罚?”

    杜牧笑出声来,口水从豁牙里喷出,因为他没料到自家小儿子能提出这样的问题。

    停止笑后,杜牧说道,“我们暂时不说你自己,就说你哥哥阿揭。

    “我们家里是茅草屋,你们都玩过火,知道火能把屋子烧了。

    “如果房子起火,大家吃的没有了,睡觉的地方没有,甚至可能有人烧伤或烧死。

    “就这种情况,你觉得要不要惩罚阿揭?”

    阿不想起来,爸爸举的是村里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因为村里有户人家给调皮捣蛋的小孩给弄起火了。

    老人家急得大哭。

    大人急得心急火燎,破口大骂。

    当时爸爸参与了救火,小阿不可是亲眼所见。

    如果引燃附近的山火,那就玩得更大了。

    这样的情形,将当时看热闹的小孩都吓坏了。

    想到这里,阿不重重点头。

    “如果是你犯了错误,要不要惩罚?”

    阿不想了想,就感觉有些发怵,屁股有些火辣辣。

    但就是这样,他还是狠狠地点了下头。

    “爸爸,如果我们犯错了,那你皮鞭可要打轻些哦。”

    阿不试图向爸爸撒娇,先求个情再说。

    “哈哈,”杜牧开心大笑,口水从豁牙里喷出。

    看到这一情景,阿不抖了一下,似乎自己就是那犯错的小旺。

    一定要听爸爸的话,不能犯错误。

    “那肯定会轻些,你知道为什么嘛?”

    已经起身的杜牧又蹲了下来,看着儿子。

    “不知道,”阿不摇了下头。

    这么深奥的问题,一个三岁多的小孩怎么会懂?!

    “因为小旺的三岁多,和我们人的二十岁左右差不多。

    “而你们,则只是小孩。”

    阿不听了,似懂非懂。

    它和自己一样的年龄,为什么就这么大呢?

    ——

    这个事情阿不搞不懂,但也没过于纠结。

    因为爸爸又带小旺出门了,而自己身边没了小宠物,这可不行。

    要养只什么样的小宠物呢?

    小阿不想来想去,肯定不能头牛或马什么的,因为它们看起来是那样的高大、巍峨。

    养猪也不行,因为放养在外面,说不定什么时候它就被附近的野猪给勾走了。

    可如果老是关在猪圈里,自己也打不来那么多的猪菜。

    去问哥哥阿揭,他建议养一只小的,如小鸡或小鸭什么的就不错,还能下蛋。

    养只鹅也可以,因为鹅是村里的又一种霸主级别的宠物。

    可以和田园犬单挑,大鹅甚至都不惧。

    村里那些养鹅的小孩都嚣张得很。

    在想来想去的过程中,阿不没想到哥哥阿揭从后山的丛林里给自己捡来了一只小松鼠。

    那是一只刚生下不久的小松鼠。

    它很小,浑身没有毛,眼睛也没睁开,皮肤皱皱人,看起来很滑腻、吓人。

    阿不感觉有些无从下手,就去找妈妈。

    因为爸爸说过,“养小动物什么的,妈妈肯定更擅长,我只擅长调教。”

    妈妈在厢房里织布。

    只要不是农忙,她就坐在那儿吱呀吱呀地织。

    织布房里,妈妈坐着,气色看起来有些差。

    织布机的前头,阿开正在跟着妈妈学,现在她就是帮忙捋线。

    小妹妹阿锅已五个多月,此时正在摇篮里酣睡。

    看到阿不蹑手蹑脚地抱着小松鼠进来,孩子他妈停了飞梭。

    “妈妈,这小松鼠怎么养?”

    现在阿不拿不定主意,是不是要养这玩意儿。

    “哎呀,这小松鼠好可爱啊!”

    妈妈将阿布手里的小松鼠宝宝拿了过来,放到手心。

    “首先身了要干净,不能有任何湿的东西,宝宝的皮肤可是好娇嫩的哦。”

    拿出一块干净的旧麻布,妈妈将松鼠给包裹住。

    妈妈的动作轻柔得很。

    “然后,要给它喂奶。

    “王麻子叔叔家的母猪生崽了,你去问问,然后帮忙要些猪奶回来。”

    “这样,小松鼠就慢慢长大了哦。”

    妈妈给出了一成套的解决方案。

    “可是,妈妈,我觉得这小松鼠好丑啦!”

    阿不还是有些不情愿。

    “嘿嘿,它可不丑,长大了可漂亮了!”

    妈妈说道,“你刚生下来的时候,也和这只松鼠差不多丑。

    “但慢慢也是一个帅气的小宝宝啦。”

    ——

    能够养一只慢慢长大、变得越来越可爱的小松鼠,似乎也很不错。

    四岁多的阿不迈开小腿,快步地行走在田埂上。

    王麻子叔叔家住在村下边,更靠近山脚处的梯田。

    他家房子比杜牧家要好,因为他家茅草屋数量更多,每间茅草屋更宽敞。

    这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王麻子是独子,没有兄弟分家产。

    大部分原因则是因为王麻子叔叔有个爸爸,其名【王隔壁】。

    他老人家附近远近闻名的公猪配种高手,甚至离半山村五六十里的曹家圩镇也有人邀请他老人家过去。

    有人说,王隔壁爷爷不是在配种,就是在配种的路上。

    其养的公猪,身体雄壮。

    其配种的火候,炉火纯青。

    其收的费用,当然也不低。

    “一二胎管有

    “三四胎管够。

    “不成功,不收费。

    “配种成功,银两五十文,路费另算。”

    银两五十文相当于普通人家小半个月的伙食费了,可见王隔壁爷爷的配种功夫很高。

    但王麻子叔叔就没有学他爹的本事。

    因为他不愿意,觉得养母猪比给公猪配种好,现在县城里的小猪崽和猪肉可贵了。

    父子俩有些拗,不太对路,但毕竟是亲生父子,还是有很像的地方。

    这就是他们父子脸上都有麻子。

    而王麻子叔叔的麻子是从他那爹那儿传染的。

    来到村南面,走在田埂上,阿不遇到了一位骑在猪身上的老爷爷。

    “【隔壁】爷爷,您配种回来了?”

    对待村里的熟人,尤其是王隔壁爷爷,阿不很是热情和礼貌。

    “阿不,要不要骑到这猪身上来玩玩?”

    王隔壁爷爷来去配种,都是骑在公猪身上。

    他的公猪并不小,比四岁多的阿不还高出不少。

    这是一条强壮的公猪,体白修身大长腿。

    让人一看就生出好感。

    一般的大人想要骑他的公猪,王隔壁爷爷打死都不愿意。

    但他老人家喜欢小孩,所以对礼貌的孩子还是有些客气的。

    当然,与小孩相比,王隔壁爷爷更喜欢小猪。

    只有小猪多,他的名声才会维持,他的收入才能蒸蒸日上,那不成器的儿子才能瞎折腾。

    对于王隔壁的邀请,阿不犹豫地答应了。

    “好啊!”

    阿不坐到了公猪的身上,然后顺势躺倒在后面王隔壁爷爷的怀里。

    前方风声扑面而来,后面小旺紧紧跟随。

    阿不眼睛有些睁不开,于是低了下头。

    胯下的公猪身高,腿长,步速快,简直和王隔壁爷爷一样高大、威武。

    再回头去打量了一下后面的小旺,阿不有些纳闷。

    “为什么小旺就小小的,不能骑呢?”

    而后面的小旺,朝阿不投过来幽怨的眼神。

    ——

    四驱——不对,四条腿——就是比两条腿快,更何况是四条大长腿。

    公猪风驰电掣,很快带着阿不来到了王麻子叔叔家。

    王麻子叔叔家虽然屋子更多、屋子更宽敞,但他家地势低,院子没有小溪流过。

    所以,他家肯定是用搅屎棍擦屁屁。

    “爸,您回来了!”

    王麻子叔叔说道。

    王麻子叔叔家就是王隔壁爷爷家,因为他们父子俩都没有分家。

    这位叔叔这时正屁股一撅一撅地提着水桶,给一头肥硕的母猪洗澡。

    看到阿不,王麻子叔叔道,“咦,阿不,你怎么过来了?

    “你哥不在我这!”

    王麻子有俩女儿一儿子,儿子和杜揭差不多,二人是好伙伴。

    阿不和王麻子的俩双胞胎女儿玩不到一块。

    过来这一般是找阿揭。

    不找阿揭,大的不带小的玩。

    对于王麻子叔叔的话,阿不没有回答。

    因为看到王麻子叔叔撅着屁股走路的样子,他感觉很是怪异

    “王叔叔,您有痔疮?”小阿不童言无忌。

    “你别听你爸那胡言乱语!

    “我这是伤了老腰!”

    王麻子叔叔鼓大双眼,高声喝道。

    同时,他将一大瓢冷水泼到了母猪身上,害得后者肥硕的身子一抖。

    王隔壁爷爷看得也眉毛抖了一下。

    “我说了,不要给母猪洗冷水澡,要洗温水,要加强产后护理!”

第3章农家小子的日常(下)

    王隔壁爷爷嚷嚷起来,“我给你的那本《母猪产后护理大全》,你硬是一个字都不看!”

    听到王爷爷的话,王麻子叔叔很不服气,抬头道,“我就不看,你咋的?”

    王麻子叔叔声音也大了起来。

    然后“哎哟”一声,他又捂住了屁股。

    “怎么样,痔疮又犯了吧?!”王隔壁爷爷还是有些生气。

    “犯了又咋的?!”王麻子恁气道,“你说我家母猪起码要生个三胎,结果呢,你竟然给我生了个‘独生子女‘!

    “现在我猪栏里一头小猪崽,还没我家婆娘能生!”王麻子气呼呼地。

    “你知不知道,现在城里的猪肉多金贵!”

    王麻子脸上露出肉痛的情形,似乎白花花的银子正从手里溜走。

    ——

    “我是说了生三胎,没说不生三胎,可你这还是头胎吧?”

    王隔壁爷爷爷爷笑出声来。

    “怎么回事?!”王麻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过来打量阿不。

    看到父子俩的斗嘴,还有王麻子叔叔那古怪的样子,阿不咯咯笑个不停。

    “你有痔疮,爸爸是对的!”

    而这王麻子叔叔还脸皮厚得紧。

    “笑什么笑?!”王麻子有些恼火。

    小阿不不理睬他,因为他从来没害怕过王麻子叔叔。

    转头去看占上风的王隔壁爷爷,后者此时乐呵呵地进入茅草屋内。

    因为其大占上风,这位老爷爷的背影显得更加高大、更加威武、更加雄壮。

    “母猪的第一胎,生一个两个都很正常。”

    王隔壁爷爷返回到屋子里,声音传出来。

    毕竟是茅草屋,隔音效果就那么回事。

    “你想多养猪,但我到曹家圩镇上去,听说猪肉有跌价的迹象。

    “你少养些,可能也少赔本。

    “再说,你这猪不放到城里去养,谁到这儿来买你的猪肉?!

    “想搬去城里?你还是早点死了这条心吧!”

    王麻子半晌没有回话。

    一会儿后他怒吼道,“你这个糟老头子坏得很!”

    ——

    “咦,你要从我家这母猪要奶喂你的小松鼠?”

    王麻子觉得很是稀奇。

    “咦,你看它,毛都没有,还皱巴巴的,好丑!”

    看着小阿不手里的松鼠宝宝,王麻子叔叔摇了下头。

    “我妈说了,它以后能长得漂漂亮亮的!”

    阿不还是觉得,只有妈妈才说的对,而王麻子叔叔则喜欢逗弄小孩。

    “你是要母猪奶给喂你的小松鼠,那你可要帮我烧一会儿火。”

    王麻子叔叔不和小孩计较,提出了条件。

    “可以,”阿不点了下头,将柴火放到了炉灶里,继续道,“我只烧一会儿,因为我家小松鼠就吃一点儿,比你家的‘独生子女’小多了。”

    “你才是‘独生子女’!”王麻子嘿嘿地笑着回击,“你这狗东西,和你家老爸一样鸡贼!”

    王麻子叔叔边笑骂边挤猪奶,挤得母猪哼哼叽叽的。

    “你多烧一会儿火,我不亏你,”王麻子叔叔道。

    “你每天起码要喂小松鼠六次奶,一次只能喂一点儿。

    “喂多了,就会将小松鼠胀死。

    “慢慢地,小松鼠开始长大,慢慢可以多喂一些。

    “到它牙齿基本上长出来,大概要一个把月时间呢。”

    阿不将柴火放到了炉灶里,惊疑地打量着王麻子。

    “叔叔,你怎么懂得这么多?”

    看到小孩子那崇拜的眼神,王麻子开心地笑了。

    “开什么玩笑,你可知道我是谁的儿子!

    “对养小松鼠这事儿,我可门清得很!

    “因为叔叔我以前就玩这个。

    “现在年纪大了,再养小松鼠就不牛逼了。

    “要养母猪才牛逼。

    “阿不,你要不要和和学养母猪?”

    听到王麻子叔叔的话,阿不摇了下头。

    “我还小,现在没这本事。

    “再说,我没上学,母猪产后护理大全那啥的我也看不懂。”

    离开时,王麻子叔叔说母猪奶水并不充足,但喂一只小松鼠也还是绰绰有余。

    他还说以后小松鼠长大了,就让它去从树林里拿坚果来,给王麻子叔叔和他的母猪吃。

    ——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过去,小松鼠越长越可爱。

    毛长出来了,牙齿长全了,身体变强壮了。

    小松鼠很粘人,毛茸茸的,很是可爱。

    妈妈说了,“出生丑,但长大了会很漂亮。”

    妈妈说的和爸爸一样对。

    而且,无论走到哪里,小松鼠都跟着,喜欢爬到小阿不的腿上、脚上、手上,但小松鼠更多地是喜欢坐在阿不的肩膀上,在那儿东张西望的。

    因为小松鼠,阿不在村里的小朋友里面也有了一些声望。

    一些小伙伴很羡慕,也弄了一只没开眼的小松鼠来养,但很快就死了。

    原因很简单,因为王麻子叔叔家的“独生子女”已经满月,母猪也就不产奶了,所以这些小松鼠都饿死了。

    妈妈说,“要养好小松鼠,让它健健康康的,最好给它取个名字。”

    听到妈妈的话后,阿不去找哥哥阿揭商量。

    阿揭对此不太在意,要他自己作主。

    “就叫你【小松】吧。”

    ——

    小松爱吃松子、栎子、花生和橡子等带壳的东西。

    这些东西阿不到篱笆院子后的丛林里也去过,但那儿山深林密的,一个人有些害怕。

    自己弄不着,只好去求哥哥。

    至于爸爸、妈妈,当然没时间搭理这小孩子的事情。

    阿揭对此很乐意,因为这是彰显哥哥风范的好时候,也因为哥哥并不讨厌动物,虽然他更喜欢田里或山里看看各种花花草草。

    也正因如此,对于哪儿有带壳的东西,阿揭清楚得很。

    阿揭想带弟弟玩,以让弟弟和自己一样知道更多的花花草草。

    但阿不对此不是太感兴趣,因为养小松鼠开始是一件累人的活计,比养蚕难多了。

    不过,话说回来,阿不还是对一样东西感兴趣,即爸爸曾经提到过的“舟形乌头”。

    阿不并不知道了它究竟长什么样子,但幸好阿揭知道。

    它是一种长在平缓向阳的斜坡的小草。

    其身子直立,茎杆绿色,茎杆下部长满了修长、分岔的叶子。

    而自茎杆的中部以上,一簇簇的正绽放着的紫色花朵将茎杆团团围绕起来。

    轻轻地闻着,舟形乌头的气味芬芳,但它的花、叶、茎和枝全部都有毒。

    真正最毒的是其那呈暗色的类似乌鸦脑袋的根部,而那也是爸爸涂抹在尖刀上的成分。

    “这种毒药能帮助治病”,阿揭说。

    哥哥一脸的向往,似乎想要做个郎中。

    因为妈妈生病了,郎中隔三差五地就上门,而阿揭作为小孩,则在边上东张西望地看一看,学一学。

    ——

    小松长大了,给阿不带来不少的欢乐,但也给家里带来一些麻烦。

    因为小松食量并不小,小松吃的很多东西也是可以做杜家的粮食的,例如花生。

    所以家里的收成都要用瓦缸封住,否则就会给小松糟蹋得不像样子。

    小松活力惊人,老爱蹦蹦跳跳,甚至偶尔出现三更半夜将人吵醒的情形。

    有一次,阿揭不胜其烦,说要将小松炖汤喝。

    这是因为阿揭已经到了村长老爷爷那儿上学,必须睡好,白天才有精神上课

    对此,阿不当然舍不得,但问量难以解决。

    “有问题,找爸爸。”

    “松鼠吃的东西不少,不然它的牙齿会撑坏嘴唇。

    “要保证其吃的,但不要给太多,不让它发胖。

    “如果吵,就将笼子从屋子里移开。

    “另外要注意小松的排便情况,必须每天给它换窝。

    “要在小松想要排泄的时候到固定的地方进行。

    “这些都需要花费心思和力气,并且在小松越小的时候进行越好。

    这些杜牧的嘱咐,阿不觉得听起来容易,但做起来却挺难的。

    花费了有大半年的时间,一切才走上正轨。

    而这时,阿不也知道独自去后山的丛林里去搜集各种不同的坚果了。

    毕竟,乡野之地,这类的树木——特别是松树——多得很,而单独出行时,有小旺跟着。

    “有机会,你们俩兄弟将附近松树的松鼠都赶走,要小松多弄些松子回来。

    “这样大家平时也能磕到松子。

    “那玩意儿可香了。”

    爸爸的吩咐,让阿不很是兴奋。

    小松鼠不再是一个累赘,而能给家里做贡献了。

    阿不和阿揭作了商量后,俩兄弟决定一起出门。

    他俩带着小旺一起去将附近松树林的松鼠赶走。

    小旺的叫声在丛林里很吓人,松鼠们吓得逃奔乱窜。

    树上一片热闹,兄弟俩在树下哈哈大笑。

    来到一棵高大的松树下,阿不放开了小松,后者很快地爬到树上。

    但有两个问题,即小松到了树上后不太爱下来,并且将收起来的松子藏到隐秘的地方。

    为此,请教了爸爸后,俩兄弟想了个办法,即将一个破烂罐子埋到地里,里面铺上干松枝和树针等。

    然后,慢慢地,兄弟俩就收获了三大缸子。

    叫了爸爸过来收拾,一家人都挺高兴。

    因为小松的口粮还可以自己到林中收拾到更多,而松子则大家可以享用了。

    小松终于算是家里能作贡献的一员了,而阿不也隐隐觉得自己是一个有用的小孩。

    ——

第4章陶小天大爷(上)

    虽然小松能提供一些零嘴,但家里还需要能吃到肉。

    家里鹿肉和猪肉等不缺,因为爸爸隔三差五地出去打猎,家里吃的肉食足够。

    也正因如此,除了阿锅外,阿揭、阿不和阿开都长得精壮结实。

    但也有一个问题,即想要吃煎蛋、喝蛋汤是一个问题。

    对此,只能巴望【陶小天大爷】。

    他是一个挑着一个货郞担走街串巷的老男人,秃头,左手有一个手环。

    陶小天大爷货架上有拨浪鼓、琼锅糖等小孩子喜欢的玩意儿。

    对于拨浪鼓等玩具,阿不和阿揭一点儿都不喜欢,因为后者只喜欢花花草草。

    篱笆墙上和院子野外挂满的五颜六色的花儿,都是阿揭栽种的。

    至于阿不,则已经有了小松。

    至于琼锅糖,俩兄弟都挺喜欢。

    但有次阿揭吃多了,结果牙疼得死去活来,连喂松鼠的松子等都要阿不自己一个人去。

    从此之后,俩兄弟对它也敬而远之。

    和别的村比,陶小天大爷在村里卖不动小孩子的玩意儿,就只能挑些别的来卖,说半山村比他们村里穷多了。

    陶小天大爷来自离半山村不远的容家湾,那儿是妈妈的娘家。

    容家湾曾有妈妈的爸爸妈妈。

    外公外婆只有妈妈一个子女,但在妈妈嫁过来一两年就死了。

    阿不没有见过那俩老人家,阿揭也没得印象,弄得妈妈引以为憾。

    过年时村里的老老小小都去成群结队去其他村的外公外婆家拜年。

    小伙伴们能带来本地不会做的一些好吃的、好玩的东西。

    阿不和哥哥阿揭都很羡慕。

    但这是没得办法的事情。

    ——

    “陶小天大爷,您今天怎么只挑了鸭子苗来,没有鸡子苗?”

    阿不想要差些鸡鸭,觉得鸡比鸭要好养,鸡尾巴毛更漂亮,下蛋也快。

    上午和陶小天大爷说了,结果下午他就送货过来。

    真是好快!

    “‘鸡鸭鸡鸭’,这是连在一起说的。

    “鸡就是鸭,鸭就是鸡,还不都是喂食、生蛋和吃肉?!”

    陶小天大爷翻了下白眼,其秃头在太阳底下亮晶晶的。

    手指着自己平头扁担筐里那些金黄的、毛茸茸的鸭子苗,陶小天大爷继续道,“我这鸭子苗可不普通,它可是大名鼎鼎的‘临武雁鸭’。

    “‘临武’,这个地方你知道不?”

    阿不被唬得一愣一愣的,他还是头一次听说有这地方。

    见阿不摇了下头,陶小天大爷得意地笑道,“它好远好远的。”

    最终,阿不抱了五只鸭子苗回家。

    这是用小松弄来的两斤松子换来的。

    路上遇到了爸爸。

    “四两松子换才换一只鸭子苗?

    “陶小天这秃头,要封掉他的号!”

    爸爸很是愤愤不平,口水从豁牙喷出。

    他只有很生气或很开心的时候才会这样。

    这肯定是因为陶小天大爷要价太贵了。

    “两斤松子都可以抱三只大鸭子回家了!”爸爸说。

    杜牧在前,儿子抱着五只小鸭子在后,而更前头陶小天这位秃头大爷还在继续卖鸭子苗。

    他存货多得很!

    “豁牙,不好意思!刚才算错了。”

    亚马孙大爷笑呵呵地将一斤松子递了过来。

    ——

    对于小鸭子要怎么养,阿不犯了难。

    橡子?榛子?花生?

    小鸭子都不吃,反而给守在阿不裤脚上的小松全都给弄走了。

    难道这小鸭子要和小松一样喂奶?

    可是现在王麻子叔叔家的母猪已经没奶了啊?!

    “妈妈,小鸭子吃奶不?”

    有事情,找妈妈!

    “小鸭子不吃奶,但吃虫子、谷糠、碎米、青菜等东西。

    “小鸭子每天还要见水的。”

    阿不来到杂屋,打开一个大瓦缸盖子,拿一个用葫芦做成的瓢,打了一大瓢谷糠,抓了一把碎米。

    找了一个半边破瓷碗,将东西倒了下去。

    嘎滋、嘎滋、嘎滋,小鸭子们吃得很欢快。

    “妈妈的话总是没错。

    “听了就属于听从指挥啦。”

    解决了一个大问题题,阿不放下心来。

    扑滋!

    就在此时,小鸭子们拉出了一泡泡屎。

    它们黑糊糊的,在地上打上一块块的印记。

    还隐隐传过来一股股臭味。

    ——

    阿不皱起了眉头,因为这太不干净了。

    有次,晾晒的衣服有粒松鼠屎上,阿揭很生气了,要阿不好好看管自家的宠物。

    因为小男孩不先衣服,但这时妈妈洗衣服已经很吃力了。

    “这是意外,可能是你衣服口袋里的栎子没有拿出来。

    “还有,你吃松子的时候不见得比我少,怎么一粒松鼠屎就把你气成这样?!”

    阿不振振有词地和哥哥争辩。

    但不管怎么样,照管禽畜是自己的责任,这可是俩兄弟的协议。

    现在阿揭长大许多,基本上在外忙活,阿不要是自己没做好,肯定会引来非议。

    如果他的衣服掉到鸭屎堆上,他可是还从未吃过这些小鸭子生的鸭蛋,如果要将小鸭子给宰了吃了,那就难办了。

    看着边吃边拉的小鸭子们,阿不再次遇到了难题。

    前头的鸭子有两只已经吃得差不多了,正在小溪里游来游去。

    郁闷的阿不将一小把谷糠扔到了小溪里。

    俩小鸭子吱嘎吱嘎地吃了起来,还是边吃边拉。

    但拉出来的粪便被溪水给冲走了。

    “太好了!”

    阿不兴奋地将五只小鸭子抱了起来,离开篱笆墙,来到院子外。

    走下去几级梯田,就是一个不到膝盖深的小水池。

    水池边是一片爸爸妈妈开垦的菜地,菜地上边种植了三株柳树,而这是自家人拉屎的地方。

    将小鸭子放到小水池,小鸭子们在那儿游得畅快。

    即使天天家里有人过来排便,但水流从来不断,挺干净的。

    扔进去一小把谷糠,小鸭子吃了起来。

    虽然仍然边吃边拉,但这挺好的啊!

    带着小旺围着小水池转了一圈,阿不无比满意。

    这地方村里人一般不来,挺安全的。

    再说,即使有人偷了自家的鸭子,小旺那狗鼻子不是挺灵的嘛!

    ——

    小鸭子们一天天长大,很快变成了斤把重的大雁鸭了。

    它们不仅会吃阿不喂食的谷粮什么的,而且还会自己到菜园子里找东西吃。

    这些几乎什么东西都吃,而且屎也拉得多多的。

    因此,菜畦里的菜一方面被啃食严重,但另一方面,长势也比较好。

    算是不好不坏吧。

    看到了这一情形,爸爸种了一些鸭子们不太爱吃的菜,这样鸭子们只能选择吃杂草和虫子了。

    “还是大人有办法,”阿不很羡慕。

    而此时,一只大雁鸭下蛋了,初期目标圆满达到。

    阿不很开心地准备向前将其拾起走。

    此时,那只母雁鸭在后面急得哇哇地叫,一路追着阿不不放。

    “嗷呜!”

    小旺冲了过来。

    雁鸭吓得想要振翅高飞。

    可惜它是一只家鸭,不是一只野鸭子。

    它还是飞回来了,飞到了小水池边。

    那儿,小旺作为监工,正虎视眈眈。

    阿不对此很满意,因为已经有了第一次收获,难道第二次收获还远吗?

    但阿不对此很郁闷,因为四只雁鸭全部都没动静。

    自己当时可是只想养生蛋的鸡鸭,结果五只里面只有一只。

    回去告诉爸爸妈妈,他俩说,“你可以自己去问陶小天大爷。

    “再者,即使不生蛋,也还可以吃肉啊。

    “现在你妈妈身体变差,织布都不像以前有力气了。

    “奶水也不足,你小妹妹阿锅都有些营养不良了。”

    ——

    等了不久,秃头的陶小天大爷又挑着货郎担过来走街串巷了。

    见此,等待了很久的阿不带着小旺拦住了他。

    “陶小天大爷,你上次卖给我的五只鸭子,只有一只下蛋,其他全部都不下!”

    阿不气势汹汹地问。

    其肩膀上的小松张牙舞爪。

    小旺则朝着陶小天大爷狗吠,二者都为阿不增加了不少的声势。

    “切,狗仗人势,人仗狗势,还弄个啥子‘鼠狗人仨霸王组合’!

    “我好怕怕哦……”

    陶小天大爷装出一副好害怕的古怪模样,引起围观的小孩一阵嬉笑。

    见到对方耍无赖,阿不喝止了小旺,再次将上面的话重复了一遍。

    爸爸妈妈都说过,无论什么事情,首先都要讲道理。

    “自己这次就和这货郎担好好讲一番道理!”

    阿不给自己打气,让自己站稳脚跟。

    看到阿不那理直气壮的样子,陶小天大爷收回笑声,板着脸道,“那我问你,你家鸭子活了几只?”

    “五只!”阿不不想也不会隐瞒。

    因为诚实的孩子才是好孩子。

    “那我问你,这些鸭子会下蛋,不会下蛋就吃肉,我当时是不是说过?”

    阿不再次点了下头,确实是这么回事。

    “所以,我说了,我做到了!

    “我可是一个远近闻名的、诚实的、正经的生意人!

    “我对松子不感兴趣!

    “作为一个堂堂正正的大人,难道我还会想蒙骗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不成?!”

    陶小天大爷说得唾沫横飞,似乎他才是占据了道理、受到了委屈的那一方。

    ——

第4章陶小天大爷(下)

    阿不感觉哪儿有不对,但一时想不起来。

    ”事情不是往自己想象的那个方向走。“

    一人一狗愣在那里,小松也被对方的气势所夺。

    陶小天大爷见状,笑着挑起担子,打算沿着小巷尽头离开。

    小巷尽头的阳光下,他的秃头正熠熠生辉。

    “你说的不对!”阿不想起来了。

    “我当时说,我要会下蛋的鸡鸭,但你给的鸭子只有一只会下蛋!”

    “而且,那五只鸭子都是你帮我挑的!”

    听到阿不的话,陶小天大爷转过身来,在脑袋上抹了一下,然后稍稍往地上用力一甩。

    一把汗给扔到了地上,很快蒸发。

    “哟,不得了了!

    “豁牙生了个好儿子,都会讲理了!”

    陶小天大爷放下担子,笑吟吟地看着矮小的阿不,问道,“那你待咋的?”

    “我要你赔我的蛋蛋!”

    “我那只母鸭已经生了二十三个蛋,另外四只就差……就差……就差……”

    阿不一时回答不上来,因为他还没和哥哥一样到村长老爷爷那儿上学。

    因为阿不年龄还小,

    四只母鸭如果要生蛋的话,可能会生多少只,他觉得自己可能双手双脚都数不过来。

    不过,母鸭已经生了二十三个蛋,还是妈妈告诉他的。

    妈妈说的,总是对的。

    阿不抬头打量着对面的陶小天大爷。

    “按你这么说,快要一百个蛋了。

    “要不,你将我的货郎担给挑起走?!”陶小天大爷指着货郎担里面的东西道。

    那儿有拨浪鼓、琼锅糖、葱油饼、缝衣服的针线等东西。

    看着这货郎担,阿不有些想,又有些犯愁,因为自己还没有扁担高,想挑也挑不起来。

    更何况,这陶小天大爷明明就是一个耍无赖的样子。

    阿不抬着头,满脸狐疑地看着陶小天大爷。

    “你是个奸商!”

    阿不说道,“你承认要赔我,却要用赔给我的东西来为难我。”

    对,就是“为难”这个词。

    这个词爸爸近来用得越来越频繁了。

    原来,它是用在这样的地方的!

    “那你要咋的?!”

    陶小天大爷唬了起来。

    “我不要多,只要你三倍赔偿!”

    “三倍赔偿”这个词,还是阿不听爸爸说的。

    至于“三倍赔偿”究竟是多少,他同样不清楚,因为一样算不出来。

    “好!‘三倍赔偿’就‘三倍赔偿’!

    “按照约定,‘三倍赔偿’是相当于四乘以三,共十二只鸭子。”

    陶小天大爷这次很干脆,“而且,大爷我还亲自给你送到家里去,豁牙家的小子!”

    附近村民都是熟人,更何况陶小天大爷。

    哪家哪户的情况,都门清得紧,更何况阿不的妈妈还和他一个村。

    ——

    “你说的不对!

    “不是多少只‘鸭子’,而是多少只‘母鸭子’。”

    再仔细想了想,阿不纠正了对方话语中的漏洞。

    “好,母鸭子就母鸭子!而且和当时卖给你的一样大!

    “听清了啊,可不能是已经养大的母鸭子!”

    阿不点了下头,这倒是理所当然的。

    但想了想,阿不又提出了问题,“必须我养多少,就要活多少,不能用坏的小母鸭子来糊弄我!”

    “我切!”陶小天大爷爆出了一句粗口,“你还不如说让我赔你十二只小母鸭子,然后我养大,再给你送到你‘豁牙’家去。

    “再说了,难道你养鸭,就不怕鸭子遭瘟病?

    “出了那事儿,你找我,我又打谁去?!

    “找老天?老天管鸭子的事儿吗?!”

    陶小天大爷振振有词。

    阿不觉得,陶小天大爷说的也是有道理,但自己说的就没道理了?

    如果陶小天大爷弄来一些次品,那怎么办?

    自己肯定哭都来不及!

    “反正不管怎么样,三倍数量的小母鸭子的赔偿,不能有次品。

    “至于三倍数量的小母鸭子究竟有多少,我还要去问爸妈。

    “你可别欺负我小孩子!”

    阿不觉得要将自己的要求详细具体的陈述,并得到对方的当面承诺。

    “好说!好说!到时候我一定亲自挑着扁筐上你家!”陶小天大爷挑起担子离开。

    ——

    摸了摸肩膀上的松鼠,阿不准备带着小旺一起往自家的茅草屋返回。

    回去的路上,阿不开始有些头晕眼花。

    “小孩和大人说话,就这么困难吗?”

    他感觉好像自己增长了一些智慧,但这智慧究竟是什么,他也回答不上来。

    走出小巷子,进入田埂里,附近空气清晰。

    梯田上有大人们在劳作。

    往家里的方向看去,篱笆墙上,五颜六色的鲜花点缀其间。

    这些花儿都是阿揭放学时抽空采摘回来的。

    阿不带着小松和小旺,向着自家的屋子走去。

    每次到村里玩耍,回到家,看到自家的屋子,都是一种毫无来由的安逸。

    篱笆墙、茅草屋、各种鲜花还有那小溪越来越近。

    然后,阿不来到了院子里,看到了奇怪的一幕。

    因为院子里陶小天大爷坐在在那儿,正和爸爸妈妈聊天。

    妈妈还是那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而在陶小天大爷身边,他刚才挑的那货郎担不见了,却有一担子扁筐。

    而扁筐里,都是鸭子。

    阿不张大了嘴。

    这才多久啊,陶小天大爷就回家将小鸭子给弄回来了。

    阿不有些明悟,为什么人们都说“要购物,就找‘快递大爷’陶小天。”

    仨大人在聊天,没有理睬刚进门的阿不,于是阿不就去数鸭子。

    扁筐的一头,有七只鸭子。

    扁筐的另一头,也有七只鸭子。

    它们是不是和陶小天大爷承诺赔偿的一样多,阿不不知道.

    它们一共是不是十四只,阿不也不知道。

    因为他现在只能数到“九”。

    就是数到“九”,还是阿不花费了好长功夫才学会的。

    因为喂养小松,必须要计数。

    “不能太多,也不能太少。”

    这样,手指头就很重要了。

    但手指头怎么样数?

    它可是会自己弯下来的啊。

    只好请教哥哥阿揭,他年龄比阿不大,已经能够数到一百了。

    后来,阿不突然开窍,就能用手指头数到“九”了。

    ——

    在阿不数鸭子时,杜牧夫妇正和陶小天大爷相谈甚欢。

    陶小天大爷是附近方圆百里有名的师傅。

    他爱走街串巷,见多识广。

    他风雨无阻,送货快递速度超快,因为他还是一名有武功的武者。

    杜牧之类的大汉就是有二三十个,也比不上他一个。

    现在,这样的先天武者来到自家,杜牧深感荣幸。

    阿不竟然能从这武者这儿赢回一局,并得到后者的赏识,他们这做父母的与有荣焉。

    当然,现在杜牧关心的是另一件事。

    “我家婆娘近些年来,不知怎么回事,身体日见消瘦,”杜牧脸上露出焦虑和渴望的神色,“还望陶大爷赐教。”

    如果陶小天大爷说这事儿能成,那就能成。

    如果他老人家说难办,那肯定棘手无比。

    杜牧对此很关心。

    此时,孩子他妈正伸出手,吐出舌头,又吐气,以让陶大爷诊断。

    “是不是有些头晕?”

    孩子他妈点了下头。

    “是不是有些时候会呕吐?”

    孩子他妈点了下头。

    “是不是感觉有时候似乎什么也不知道?”

    “失去知觉、呼吸困难、呼吸肌麻痹乃至死亡。”

    “是不是感觉有时候手脚酥软无力?”

    见陶小天大爷没问病因,而是问病情,并且连续五问都切中要害,孩子他妈连连点头,感觉希望从胸中浮起,聊聊有些激动。

    毕竟,已经找了些郎中看了,也开了些药方,但还是无法阻止情况的恶化,甚至连病因都找不到。

    “这是苏铁凤尾的毒引起的。

    “无论尝试什么,都无法可治。”

    陶小天大爷面对俩夫妻,直言相告。

    “为什么?”俩夫妻面色苍白,呢喃着问道。

    眼前的陶小天大爷是第一个指出病情和病因的人。

    但是,他却说此事毫无办法,并且还直接点了“死刑”!

    “我一身修为还算勉强,除了头发不能练,该练的多都努力修炼。

    “但我的一位同辈,却被贼人用此苏铁凤尾下毒。

    “其年富力强,武功强过我数倍,较你们夫妻强过百倍。

    “他都束手无策,最终全身瘫痪、手脚萎缩、呼吸越来越困难。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

    “陶大爷修为和见识,不是我这样的乡下粗鄙小子可比。

    “我有一事相求,不知道陶大爷是否愿意?”

    现有的事情束手无策,但还有更多的事情需要处理。

    杜牧缓过神来,以殷切的眼神看向陶小天大爷,以殷勤的语气和陶小天大爷说话。

    “要说有什么事相求,无非就是收徒了。我看你家小子挺顺眼的,就是不知道有没有缘分,”陶小天大爷笑道,同时他想往下颌摸一摸,以示沉吟。

    可惜他下巴上没有胡子,摸了也没用。

    于是,陶小天大爷只要去摸自己的光头。

    “阿不,你过来。”

    杜牧朝还在数鸭子的小儿子招招手。

    “是!”立了一下正,阿不跑过去,“爸爸,什么事?”

    爸爸没事就不找自己和哥哥,有事才来找小孩。

    “现在陶大爷愿意收你为徒,你愿不愿意?”杜牧问道,同时以殷切地眼神看向儿子,希望他答应,谋得这个机会。

    “收徒弟?”

    阿不摸了摸脑袋,同时想起了陶小天大爷的形象:

    挑着货郎担,走街串巷。

    到处卖一卖小鸭子,还兼做奸商。

    此外,还要腿脚勤快,必须一日送达……

    想起这些,阿不就觉得大事不妙。

    “不,我要养小鸭子!”

    阿不很坚决地摇头。

    见到阿不坚定的神情,陶小天大爷哈哈大笑。

    “有……缘……无……分……啊……”

    陶小天大爷的笑声震动了茅草屋,

    小松吓得钻进了阿不的衣里。

    小旺吓得屎尿都出来了,弄得满屋子的腥臭。

    笑声中,一位秃头老者拔地而起,迅速离开。

    其跃高一丈多。

    其脑袋光秃秃的。

    身上还挑着一对扁筐。

    那笑声震动半山村的田野,而此时田野里不少半山村民停下了手中的锄头,望向村东面杜牧家的方向。

    “咦,那不是秃头的陶小天大爷吗?”

    “是啊!听说陶小天大爷武艺惊人,现在终于得以一见。”

    “就是就是,我都是听我爷爷说,他见过陶小天大爷露过一次武功,绝非普通人能知。”

    “就是因为这样,他们容家湾才胜过我们半山村一筹啊。”

    “确实!确实!要是我们半山村也有陶小天大爷的身手,那整个摩托罗县咱肯定可以横着走!”

    而此时,杜牧家的院子里,看着陶小天大爷大笑离去,夫妻俩面面相觑,哭笑不得。

    “一个那么难得的机会,就这样失去了。”

    而这一切的原因,其实是没有原因的。

    小孩子所想的,就是他自己所想的。

    阿不有选择的自由,也有拒绝的权利。

    尊重自己的儿子,但并不意味着没有遗憾。

    对了,自己还来不及问陶小天大爷他有没有见过修士呢。

    现在,孩子他妈的病情才是关键。

    可惜没能及时问。

    ——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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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弦修士介绍:
我要一口气将你吹成一个秃头。
齐歌,你怎么放了个三百年的屁?!
对了,我想申请三十万年的“千秋万贷”……四十九弦修士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四十九弦修士,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四十九弦修士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