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六章 阻拦
...
“子龙,你让开!”
“文长,莫要冲动!主公并未为难军师,若是你真的带兵劫牢,那就再难挽回了!”
此时成都牢门前,魏延带着麾下四十多亲卫正在和赵云对峙,他本以为依靠着自己的武力,打破牢门,击晕狱卒,然后再带走自家公子,大抵不用费太大气力,但是没曾想,就在他即将攻打进去的时候,赵云却适时出现拦下了自己。
“子龙当真要拦我?!”魏延手握长刀往前走了几步,气势之盛,彷佛一匹择人而噬的勐虎。
虽然魏延威势极盛,但是赵云却怡然不惧,同样往前走了两步,开口劝道:“云只身前来,便是为了让事情有个转圜的余地,若是真等到主公派遣大军把文长包围起来,到时候免不了要闹出些动静,届时若是人尽皆知的话,哪怕子奕被放了出来,他又要如何保你?!”
“你说主公会放公子出来?!”魏延皱了皱眉头,看向了赵云,问道:“那究竟是何时?”
“这...”赵云一时语塞。老实说,他也只知道个大概,究竟放与不放,何时放,他还真的没有准信,所以此刻面对魏延的诘难,他也只能保持沉默。
见赵云不语,魏延冷笑一声,开口道:“延非不知晓轻重之人,公子入狱,我也以为不过数日主公便会将其放出,但是现在呢?公子仍在狱中!”
“延曾经上门求见过主公,但是他却拒而不见;延也求见过军师,然而军师的言语间也只是推脱之词;延亦找过你!可结果呢?!”
“我只想知道公子究竟犯了何等过错,值得主公如此对待?难道昔日公子立下的功劳还不足以抵消这次罪过吗?!”
赵云缓缓说道:“功是功,过是过。子奕冲撞主公在前,辱及主公在后,只是下狱监禁,横竖不过是受些皮肉之苦罢了,日后必然还会重用!但是文长若是动手,便是带兵反叛,这性质便全然变了,文长...可要想清楚了!”
“哼!”魏延冷哼一声,手提长刀指着赵云开口道:“既如此,那便没什么好说的,手底下见真章吧!”
说完,魏延单手握刀换成双手持刀,眼神凌厉的看着赵云,面对赵云这等悍将,由不得他不认真。
见魏延如此,他麾下的亲卫也迅速摆出一个进攻的阵型。
“子龙骁勇,延自是知晓,若是平日里,延也乐于和子龙争个胜负,不过眼下救公子急切,说不得要以多欺少了!”
“将士们,随我上!”
然而魏延这话刚说完,只听见“镫”的一声,赵云将手中的亮银枪往地上重重一杵,开口道:“个中利害,云已然跟文长说个清楚,若是文长还执迷不悟的话,那便来吧!便是你们这四十人一起上,云又何足惧也?!”
“砰!”随着一声巨响,二人的兵器重重相磕。
赵云虽不以气力闻名,但是手中的力道却丝毫不低,饶是魏延,此刻都被击退了几步。
再看赵云,他虽然后退的步数比魏延还要多,但是脚下的步伐却丝毫没乱,而是脚下暗暗使了个巧劲,卸下了魏延这刚勐的劲道。
一击之后,两人内心也各自有了计较。
魏延心知论气力,赵云恐怕比自己略逊一筹;但是若是比拼技巧的话,自己恐怕全然不是赵云的对手,再加上眼下若是被赵云给缠住的话,等到支援他的大部队来了,吃亏的也只能是自己,所以...必须要速战速决了!
“一起上!”
魏延的亲卫本就是军中翘楚,结成战阵之后,威力更盛,若是赵云骑上马后与之交手,或许还能有些胜算,眼下只是步战,仅仅赵云一人,又如何能和这些人抗衡?
若不是过道狭窄,加上这些人无心伤人,手上都留着力,恐怕现在的赵云已经带伤了!
不过赵云也不是吃素的,一手亮银龙胆枪舞的密不透风,几乎化解了这些人所有的进攻,虽然被压制的毫无还手之力,只是节节败退,但是能够以一己之力拖住了魏延和他的四十多亲卫,也已经殊为了得了!
“你们拖住他,我去救公子!”见久攻不下,魏延也有些心急,便让自己手下的这些人先拦上赵云一阵,他也好独自去解救自家公子。
“喏!”
魏延的抽身离去,也使得赵云这边的压力骤减,但是仅凭他的能力一时半会还真的难以冲破这几十人组成的战阵,只得无奈的看着魏延离去的背影,暗暗叹了一口气。
当魏延即将要来到牢门前时,却发现面前站着一人,此人黑衣黑甲,手握一柄长枪,眼神冷冷的看着自己。
“叔至亦要拦我?”
陈到倒提着长枪,缓缓来到了魏延面前不远处站定,他并没有回答,而是把倒提着的长枪横在了自己面前,其含义不言而喻。
“呼~”魏延长呼一口气,试图平息一下刚刚和赵云交手沸腾的气血,面对主公的贴身侍卫陈到,他一点也不敢小觑了此人。
或许别人不知道,但是他魏延是清楚的,虽然陈到只是主公的贴身侍卫,但是论武艺绝不在自己和子龙之下,甚至还犹有过之!
只不过陈到独自带兵的机会也极少,也就是前期将领不够的时候才会带着主公的白毦兵出征,大多时候都是隐于主公身后,所以声名不显。
然而若是因此小瞧了他,那便大错特错了!
看着手握长枪丝毫不语的陈到,饶是魏延头皮都在不住的发麻,想要短时间拿下陈到,属实有些不现实了啊...不过为了自家公子,说不得也只能一试了!
“喝!”魏延低喝一声,竟然主动选择了进攻,而陈到却彷佛被吓傻了一般,面对魏延的刀锋,却丝毫不知道躲避,只是愣愣的站在那。
见状,魏延也有心收力,但是此时他的长刀已经挥了下去,再想收手已经晚了,刀锋划破空气产生一阵阵嗡鸣声,压迫感也直冲陈到的面门。
只见陈到在刀芒即将落在他自己身上之时,险之又险的侧身而过,长刀几乎是擦着他的脸落下的!
虽然魏延的这一击落了空,但是其实他的内心也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毕竟他只想救出自家公子,倒是没打算杀人,刚刚若是陈到没有避开这一击,他这一刀下去,还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处理才好。
不过现在嘛...
“叔至倒是好胆量!”
“再来!”
当魏延再次主动进攻时,陈到依旧是不疾不徐的摆出防守的姿态,只是四处辗转腾挪,丝毫不打算和魏延硬碰硬。
过了十几招后,魏延也猜出了陈到的用意,他是想把自己拖在这!
难怪他只守不攻!
想到这,魏延不由得眼神一凌,一个横扫逼退陈到之后,便打算强冲进去救人,就在这时候,陈到的长枪也彷佛跗骨之蛆一般,再次从魏延身后袭来。
没法子,魏延也只得熄了前进的心思,转身先应对陈到的进攻。
只是短短的几次交手,魏延就已经清楚的知道了陈到的实力,虽然整体上或许不及自己,但是若仅仅只是打算拖住自己的话,倒是绰绰有余!
其实打到现在,魏延内心多少也清楚,眼下仅凭自己的力量要想救出自家公子恐怕很难了,只是赵云和陈到两人,就已经拦下了自己这一干人等,更别说主公身边还有其他武将没有出手。
他们二人既然已经知晓了自己要来劫牢,想必主公也已经知晓了此事,不然不会把他们两人派来阻拦自己。
想到这,魏延不由得恨恨的咬着牙,一脸无奈。
不甘吗?
或许也有...
若是能够带着城外的那五千兵马的话...魏延觉得自己不一定会失败,莫说只是劫狱,便是冲击城主府,也不是不可能!
只不过...公子的嘱咐他始终没敢忘记。
勿动兵权...
早知道...就不听公子的了啊...
想到这,他心底没来由的生起一股愤满,而后长喝一声,眼里漏出一丝决然,攻向陈到的招式也愈发凌厉。
这一次,他丝毫没有留手!
陈到此时也开始全力施为了起来,虽然并不是和魏延直接硬碰硬,而是主要以躲避为主,但是在魏延的全力进攻下,对于陈到来说,仅仅只是躲避也是颇为困难的,稍不留意便会带点伤。
于是他也不敢继续再托大,手中握着的长枪也更加紧了。
两人还在争斗中,只见赵云那边的战斗已经接近了尾声,人力有时尽,他终究还是没能敌得过这四十人的战阵,只得且战且退,退到了两人的战场处。
见身后的亲卫到来,魏延脸上不由得漏出了一丝喜意。
然而还没等他得意太久,只听见一阵哒哒哒的声响从身后传来,他凌声看去,只见陈到和赵云的援军也来了!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点,此时两军近百人,几乎是泾渭分明的站在牢门两边对峙了起来。
“文长,你应当知晓,此时你绝无可能再继续前进了,就此收手吧!莫要自误!”
“眼下仅仅只是我和叔至带着主公的亲卫前来,这意思你还不明白吗?”
“哼!”魏延冷哼一声,开口道:“莫说其他,今日我必救出公子!”
“那你可想过后果?!”
“唯死而已!”
两军剑拔弩张,大战一触即发,就在此时,却突然听到一声大喝,场上的众人也都循声看了过去。
“都给我住手!”
只见江宁一声怒喝,制止了两军交手,而后施施然的走了出来,略跟赵云等人点头示意后,便一脸无奈的来到了魏延面前。
“文长...你可真是...好本事啊!”
魏延见自家公子虽然衣衫破烂,发型散乱,但是却似乎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眼里也不由得漏出一丝喜意。
“公子,你...你怎么出来了?”
听到这话,江宁幽幽的说道:“文长啊...我要是再不出来...恐怕你就出不来了...”
第三百七十七章 只是试探罢了
...
老实说,江宁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千算万算,实在没算到魏延居然真的会为了自己带兵强闯大牢。
本来自己只需要在牢里待个几日就行,但是现在由于魏延这么一闹,恐怕后续所有的计划都需要重新更改了。
最要命的是,若是主公以为魏延这家伙的擅作主张是自己指使的,那就有意思了!
不过事情已经发生了,说再多也没什么用,只能先把眼前的事情处理好再说。
看着此时气喘吁吁的魏延,江宁是百感交集,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解决这档子事,不过他现在唯一庆幸的一点就是...
幸亏魏延听了自己的话,没有联系城外的五千驻军,不然事情就真的无法挽回了...
“你们还愣着干嘛?还不快放下武器!”看着依旧戒备的这些人,江宁不由得低喝了一声。
而有了江宁的开口,只听见一阵噼哩哐啷的声音传来,魏延和他手下的四十多亲卫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把兵器给扔到了地上。
“公子...”
“别废话,你先好生待着,回头再跟你说!”
见江宁如此模样,魏延内心也不由得咯噔一声,虽然他比较愚笨,但是察言观色的能力还是有的,自家公子对自己的所作所为...
似乎有些...不满?!
还没等他想明白这里面的缘由,只看见江宁来到了赵云和陈到面前,抱拳开口道:“多谢二位将军留手,文长给二位添麻烦了,宁在此给二位赔罪!”
“军师言重了,此乃云(到)分内之事!”
江宁指了指魏延,而后长叹了一口气,问道:“不知主公打算如何处置文长?”
赵云还没开口,只听见陈到似乎早有准备一般,抱拳说道:“启禀军师,主公有令,魏延意图谋反,带兵劫狱,依照律令,其罪本该斩首,然念及护主心切,加上昔日犹有战功,此过权且记下,重杖四十以示惩戒,另南蛮入侵,责令魏延不日前往战场,望戴罪立功,将功赎过...”
“只是重杖四十嘛...呼...还好还好...”听到这个消息,江宁也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
只是四十杖,以魏延这等武人的变态恢复力,恐怕半个月就能好的差不多,倒是并不是太严重。
至于戴罪立功...反正自己也被派去了前线,大不了到时候把魏延一起带着就是了,左右不过是一些蛮夷,立功还不是简简单单?
见江宁不住的点头,魏延却有些不理解,这是什么意思?怎地这就要杖责自己了?他本有心想要争辩,然而视线触及到江宁的眼睛时,却不由得退缩了。
自家公子那眼神,分明就是让自己闭嘴!
看到这一幕,魏延果断识趣的没有开口,结合之前自己的猜测,他也明白了,这件事或许是主公和自家公子之间的博弈,而自己的擅自行动却彷佛在其中横插一杠子,直接打断了两人的斗法。
而自家公子走出牢门,似乎也是做出了一定的妥协...
按照这样的推论,公子还能够好声好气的跟自己说话,恐怕已经殊为难得了!
四十杖...
便四十杖吧!
横竖也死不了人!
忍了便是!
......
这天晚上,江府。
魏延此刻趴在床上,丝毫不敢动弹,他的后背现在已经被打的血肉模湖,几乎看不见几块好肉,虽然已经上了药,但是伤势依旧相当严重。
这帮人杖责魏延的时候...几乎没有留手!
“文长可有怨怼?!”
趴在床榻上的魏延突然听到身后传来江宁的声音,不由得挣扎着想起来,然而就是他这一动,却牵动了伤口,疼得他额头都渗出了丝丝冷汗。
“莫要再动了,好生趴着便是...”
见江宁开口,魏延倒也没有强求,只是在床榻上略抱了抱拳,算是见了礼。
“此番宁因言获罪,被关押在狱中数日,听说其间文长为宁四处奔波,颇为劳心劳力,而今更是肯冒天下之大不韪,带领麾下亲卫冲击牢狱,只为救宁出来...”
“如此作为,可谓忠勇!”
“宁在此...谢过了!”
江宁的突然夸赞,却让魏延脸色漏出了一抹羞意,他强忍着疼痛开口道:“公子言重了,怎敢当得公子的‘谢’字?延自作主张,怕是破坏了公子的计划...”
“计划倒是谈不上!”江宁一挥手,打断了魏延的开口,而后悠悠的说道:“在益州,执棋者也不过只有一人罢了,就连宁也只不过是一个棋子!”
“既然是棋子,那就要遵循这棋盘的规则,究竟下一步棋要下在那,就连宁也无权决定...”
“公子这是...什么意思?”魏延一脸迷惑的问道。
“无事!”江宁笑了笑,开口道:“宁此番前来,一来是为了看看文长的伤势,二也是为了防止文长心怀怨怼,特意前来解惑!”
“这...”听到江宁如此说,魏延内心不由得泛起一阵暖流,他开口道:“延不比公子,只是一届武人,便是公子跟延细说分明,延恐怕也听不明白...”
“若只是受点伤便能帮到公子,不过是在趴在床上几日,延也就认了!”
“不过就怕延没帮到公子,反给公子添乱...”
“唔!”江宁摇了摇头,开口道:“添乱倒是不至于,宁仔细思考过,若是文长不来,恐怕宁还要在牢里多待些时日...”
“嗯?这是何故?!”
江宁犹豫了一瞬,缓缓说道:“有些事的确不好让文长知晓,需知主公在宁身上的确有所谋算,之前的急召、城门的亲迎、一箱子金银赏赐、甚至就连后面的入狱、文长的劫狱,皆在主公的计划之中!”
“而这一切,只不过是想试探宁罢了...”
“试......探?!”
“嗯!”江宁纠结了一下,他在犹豫要不要实话跟魏延说,毕竟这件事实在不好跟他解释,真要把此事给透露出去,就难为庞统的一番报信了,甚至还有可能影响到后来的布局。
换了一个措辞,江宁开口道:“文长,给你举个简单的例子...”
“倘若你的副将出言顶撞了你,你下令把他关押了起来,结果这副将手下的亲卫为了救这个副将,带兵反叛,届时你要怎么做?”
“哼!军令如山,在军中,将领之威严绝不容侵犯,这副官居然敢顶撞一军之将,只是把他关起来还是轻的,没直接杀了他,已经算是主将仁慈了!”
“至于那些敢带兵反叛的,抄家灭族也就是了!”
“呃...”听到魏延的回答,江宁也不由得一时语塞,他继续开口道:“若是你继续让这副将带兵呢?你觉得他会如何?”
“带兵?!”
“公子莫不是玩笑?!”
“此人既然已经反叛,其狼子野心已经昭然若揭,怎敢再让他带兵?若是如此,恐怕他第一时间便会反了吧!”
说到这,就连魏延都已经品出不对劲儿了,他瞪大了眼睛,似乎想明白了这里面的关窍所在,一时间竟然惊得说不出话来。
若是把那副将代入到公子身上,若是把那将领代入到主公身上...
“想明白了?!”
“主公...想逼反公子?!”
“卧槽...”听到这话,饶是江宁也不由得爆了粗口,魏延这脑回路,他属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逼反自己?
怎么想的?
主公他是脑子有病了才想着要逼反我吗?
没法子,他无奈的摇了摇头,耐心解释道:“逼反倒是不至于...”
“顶多算是个试探罢了,这里面的情况相当复杂,若是跟你解释清楚恐怕会给你招致不必要的麻烦,你只需要知道一点,那就是不管怎样,老老实实听令便是!”
“喏!”
说到这,江宁也起身打算离开,待会他还要去见一见刘备,想问一问眼下究竟是什么个章程,不日自己就要赶赴战场,时间倒是有些紧了。
不过,来这跟魏延解释这一通却是相当有必要的,若非如此,指不定接下来他还会干出什么离谱的事情。
毕竟就连江宁都不确定主公的试探究竟何时才打算停止啊...
......
华灯初上。
此时的刘备,正披着狐裘,伏在桌桉前仔细阅览着手下呈上来的奏表。
南方随着庞统的加入,反叛大军的脚步已然停止,而今被庞统死死的遏制在边境处不能动弹。
北方虽然诸葛亮被自己从汉中调到了荆州,但是汉中城内,文有着徐庶和法正、武有着黄忠、张飞二人,若只是自保的话,倒是无虞。
只需处理好南蛮这一档子事,便可以全力北上对抗曹操。
南蛮王孟获,不过一介蛮夷罢了,刘备对此丝毫不曾担心,到时候子奕带着子龙等人前去支援,恐怕不需要数日,便足以平叛,又有何惧哉?!
比较难对付的...数来数去还是北方的曹操,就连南方的孙权,刘备都没怎么放在眼里,哪怕他趁着两军交战之际夺取了江夏,刘备依旧不怎么担心。
主弱臣强本身就是一个及其危险的信号,更何况孙权弱的还不是一点半点,鲁肃一死,东吴几乎没有一个能撑得起大旗的人!
吕蒙?!
不过是一个名不转经传的小人物罢了,不足挂齿!
北方...曹操...
想到这,刘备眉头一皱,开始忧心起接下来的汉中之战了,毕竟汉中之地乃是咽喉要地,不管曹操兵威有多盛,声势有多大,该拿下的还是要拿下,哪怕他要付出一定代价,汉中也一定不能拱手让人!
若是汉中一战能够得胜,曹操大抵再没了力量往南窥伺,甚至若是有机会的话,往北攻占雍、凉也不是不可能!
若真是如此的话...形势简直一片大好!
“咳咳咳...”
似乎有些寒了,刘备又开始咳嗽起来,突然间他只觉喉咙一阵鲜甜,不自觉的用手帕握住了嘴,等到他再低头看时,却发现手帕上已经浸透了鲜血。
就在此时,门外突然有传令兵来报。
“报——”
“启禀主公,军师求见!”
听到这个消息,刘备眼里也漏出了一丝恐慌,而后他强装澹定,将手帕在掌心里一握,顺势掩在了身后。
“还不快请!”
第三百七十八章 你太小看我刘备了!
...
“坐!”
当江宁进来时,刘备甚至都没有抬头,就连语气也颇为不善。
“主公...”
江宁刚打算开口,刘备一摆手便制止了他,而后开口问道:“子奕先莫说其他,孤且问你,你对这当今天下局势作何看法?”
“天下...局势?!”
刘备的问话,一时间也让江宁愣了原地,不过他倒是没有慌乱,而是仔细思考了片刻,开口道:“当今天下,无外乎四路诸侯!”
“其中南方交州士燮暂不必提,不过是墙头草罢了,加上地处偏远,倒是不足为惧,只需任何一路诸侯腾出手来,派遣一特使便足以收服,严格意义上来说,士燮恐怕倒是与我军颇为交好!”
听到这,刘备点了点头,示意江宁继续说下去。
“东吴孙权...占据江东六郡,盘踞一时,而今又趁我军不备拿下了江夏郡,虽然看似风光,但其实不足为惧!”
“哦?子奕此话怎讲?”
看着眼前的刘备,江宁也不由得有了一丝陌生感。
主公似乎有些...强势了起来?!
不过现在也不是理会这个的时候,江宁略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口道:“江东所依仗的,不外乎长江天堑和东吴水军罢了,远攻的话,我军有着投石车加上火药,对付他们倒是并不用费太大心力;接舷战的话,有着兴霸这等水上无敌的将军,大抵也是不惧的;只是...在船只规模上,没有设计图和好的船工的话,恐怕二十年以内,我们很难赶得上他们!”
刘备点了点头,似乎对江宁的分析颇为认可。
“那北面的曹操呢?”
说到曹操,饶是江宁都不由得正色了一下,他叹了一口气,说道:“主公明鉴,虽然曹操和我军交手,几乎三战皆败,死伤不下于三十万人,但是...坦率的说,我军并不比他们强到哪去!”
“虽然曹操雍、凉二州初定,但是我军益州、汉中亦是初定,只是论内部的安定来说,我们和曹军相差并不太多;再者,曹操虽然损失了三十万人,但是占据着九州之地,再加上吸纳了当初的黄巾,损失的这些兵力也不过修养个几年便足以恢复...”
“而我军虽然实际损失并没有曹操多,但是荆州和益州之地本就人口不多,加上连年征战,百姓其实并不好过...”
说到这,刘备的心神也开始紧张了起来。
“不过我军也并非毫无优势,我军虎踞汉中以及荆州数郡,自汉中向北可以进攻曹操未曾稳固的雍、凉,自荆州往北,可以攻打襄阳...”
这些不过是很早之前就已经有的论断,江宁现在也不过只是在复述一遍罢了。
“那子奕觉得,接下来我军要如何做?”
“唔...”
这次江宁想了很久,始终没能开口,而后他彷佛下定决心一般,坚定的说道:“等!”
“等?!”
“没错!”江宁凝视着刘备,开口道:“我们最好哪都不要打!就默默的自己发育,必要之处,甚至可以挑唆曹军和东吴之间的矛盾!”
“荆州现在基本上呈三足鼎立的态势,有着东吴的缓冲,江陵安危倒是无虞;而益州又可以依托地利防守,更加不用担心...”
“而今...优势在我!”
说到这,江宁眼里漏出一丝得意之色,略思考了片刻,只听见他继续说道:“我们已经在益州站住了根脚,这是任何人都无法忽视的,甚至哪怕荆州之地不要,益州之地也不能丢,这是基调,决不能变!”
“所以...主公现在必须先巩固自己在益州的统治力,尽量避免和曹操、孙权交手,相反,主公可以选择发展民生,积蓄力量,待到天下有变,便可一战而定!”
说到这,刘备脸色变了变。
“可是子奕刚刚言道,曹操占据北面九州之地,论底蕴必然强于我等,若是发展民生,我们又如何比拼的过他们?”
“不然...”江宁神秘的笑了笑,开口道:“主公因何忽略了我方的优势?”
“有着火药、投石车,至少在武器一道,我们已经领先他们许多;民生方面,我们有着水车、曲辕犁,百姓收成也必然超出他们不少,虽然总体人口数目并不如他们,但是也绝不会差上太多;在商业方面,我们更是有着荆州商会作为后盾,论繁华程度大抵也不会次于有着天子的许都...”
“所以...只需要等个十年,那时候我们必然兵强马壮,国富民安,届时又何愁天下不定?”
说到激动处,江宁甚至握紧了拳头。
“十年...”刘备苦笑了一声,看着下面富有雄心壮志的江宁,低声喃喃道:“实在是太久了啊...”
“嗯?主公刚刚在说什么?”好似听到了刘备的低语,江宁开口问道。
“无事!”刘备摆了摆手,似乎不想再继续说这个话题,而后彷佛想到了什么,戏谑的问道:“子奕莫非没有怨言?!”
“嗯?!”
“备把你关在牢房这几日,恐怕不太好受吧...”
江宁讪讪一笑,说道:“牢房的条件的确不算是好...”
“哈哈哈哈...”刘备大笑了一声,指着江宁说道:“老实说,若是备和子奕身份互换,恐怕早有怨怼之心了,倒是做不到如此洒脱...”
“宁对主公出言不逊,自知理亏,怎敢有怨言?!”
“哼!”刘备冷哼了一声,开口道:“子奕前几日骂的倒是舒心了,但是备可是难受了许久啊!这几日睡觉都不甚舒心,耳边萦绕的全是子奕的那些话语...”
“宁知罪...”
见江宁畏畏缩缩的样子,刘备没好气的骂了一声。
“子奕现在倒是谨慎的紧啊,怎么,莫非是知晓备大限将至,行事都畏缩了起来?这可不像当初备认识的江子奕了啊!”
这一番话看似刘备的随口之言,但是对于江宁来说,却如同平地惊雷,让江宁瞬间便怔在了原地。
主公他...知道自己知道了?!
“以子奕的聪明才智,备怎敢奢望瞒得住你?!”刘备笑骂一声,开口道:“子奕恐怕在牢中就已经知道了吧...”
说到这,刘备叹了一口气,开口道:“没错,备的确身体有恙,本不欲瞒着子奕你,但是为了给我那不成器的儿子选个辅国大臣,也说不得要试探试探一番了...”
“这...”江宁还在震惊中,却听到刘备说到了辅国大臣,他抱了抱拳,开口道:“主公,宁自知才疏学浅,怎敢当此大任,师兄之才胜我百倍,岂非绝佳人选?宁愧不敢受...”
见江宁如此惶恐,刘备悠悠的说道:“子奕不必再做此姿态,备对你的试探,早在你痛骂备之时便已经结束了,而今所说皆是备肺腑之言...”
“至于孔明...”
“谁又说辅国大臣只有一个了?!”
“呃...”听到刘备的解释,江宁也不由得语塞。
“试探子奕,实乃不得已而为之!”刘备叹了一口气,说道:“子奕曾经主动投靠过曹操,而后实在迫不得已才选择跟随备,究其原因,不过是为了想给兄弟复仇罢了!”
“宁现在并非仅仅只是...”
刘备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制止了江宁的解释,继续说道:“为了兴复汉室这个目标,备和孔明、士元,乃至麾下千千万万人,无时无刻不在为此做出努力,但是子奕你却不同!”
“你的目的一开始就是找曹操复仇!”
“备在世之时,自然不惧子奕作为,但是我那些不成器的儿子又如何能驾驭的了子奕?国之重器,又岂能轻易予人?”
“所以,试探子奕乃是必然之举!”
“但是主公为何要拿称帝来试探宁呢?!”江宁虽然已经明白了这里面的前因后果,但是依旧还是有些不解。
“哈哈哈...”刘备大笑了一声,似乎笑的有些急了,他又开始不住咳嗽起来,看见江宁关切的目光,刘备摆了摆手,示意江宁自己无事。
“很简单,若是子奕为公,备称帝乃是下下之举,必然会招致子奕的反对;若是子奕为私,那备称不称帝,又与你何干?”
好吧...这解释...很简单...
但是,江宁表示很不理解!
难道仅凭自己反对不反对就能看出自己的内心想法了?
这不是扯么?
再说了,单论报仇的话,你刘备的势力愈大,报仇成功的概率也就愈高好吧!
一旦称帝,麾下势力只是瞬间便土崩瓦解,那还谈个屁的报仇?
除非你死了,不然一世怎能共存二主?其他诸侯又怎能放过讨伐你的借口?
嗯?!
卧槽!
想到这,江宁眼睛瞬间瞪大了。
他勐然想到了一个很重要的事情,若是刘备身死...这...这样似乎更加方便了啊...
刘备称帝,身死之后,刘禅就是当今唯一的太子,而当今天子又没有子嗣,或者说...曹操也不可能让他刘协有子嗣。
那一旦天子在许都被曹操或者曹丕的儿子玩没了,他刘禅就是当今的正统,那么刘备的称帝也就理所当然的符合礼仪了!
好家伙!
自家主公属实把这事给玩明白了!
看到上首朝自己漏出澹澹微笑的刘备,江宁也不由得苦笑了一声,果然,早就知道自家主公绝非善茬,现在看来,自己还是低估了他啊...
似乎为了打消江宁的疑虑,刘备朗声道:“备不会称帝!”
看到江宁震惊的眼光,刘备冷哼一声,开口道:“汉室正统,乃是当今天子协,此事从始至终都没有变过!吾乃景帝之孙,怎可做出背祖窃国之事?!”
“江宁,你也太小看我刘玄德了!”
“若只是为了这个名头,荆州牧刘琦又如何能活这么久?益州牧刘章又如何还能存活于世?!”
“孤...”
“乃是刘皇叔!”
这话说完,饶是江宁内心也不由得生出了一丝触动,若说之前他有些低估了刘备的城府,当刘备说出这话之后,他觉得自己似乎还有些低估了刘备的德行!
果然...
能够让师兄失志不渝追随的人,能够让自己都为之侧目的人,又怎会是那目光短浅,争权夺利之辈?!
这不是在看不起他刘玄德,这是在看不起他自己!
江宁此时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极为正式的给刘备行了一礼,一脸庄重的开口道:
“主公高义,宁...远不及也!”
第三百七十九章 很简单,我蒙的
...
江宁这话倒是没有半点掺假的成分,知行合一对于大多数人而言本就很难,更难的是一辈子都始终如此!
遍数整个三国,刘备出山便是以仁义着世,也将仁义贯彻了一辈子,如此不算仁义,那要什么才算仁义耶?
世人皆道刘备虚伪,盛赞曹操的厚黑学,无外乎是想满足自己内心那求而不得的邪祟心思罢了。
只有当亲自处于这个乱世的时候才能真正明白,相比于一个“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的主公,有一个仁义的上司是有多么幸运!
看着眼前刘备的样子,江宁的嘴角也不由得漏出了一抹微笑,兜兜转转,自己还是选对了阵营。
“子奕在笑些什么?”看到江宁的笑容,刘备不由得开口道。
“并没...宁只是想到了一些事罢了...”江宁摇了摇头,看向了上首的刘备,岔开了话题,道:“既然主公并无称帝心思,岂非意味着这些时日准备的旌旗仪仗、牲畜祭品全无用处了?”
“呃...”说到这,饶是刘备脸上也漏出了一抹尴尬,并没有直接回答江宁的问题,而是开口道:“士元出征前曾言,方今天下分崩离析,英雄并起,各霸一方,四海才德之士,舍生忘死而事其上者,皆欲攀龙附凤,建立功名罢了,备麾下亦有此辈。”
嗯?!听到这话,江宁也迷惑了,好好的怎么又扯到这上面了?
只见刘备继续说道:“姑且不论此等人,备麾下亦有那些大志向之人!自然也更不缺那些失志不渝追随备左右的袍泽手足...”
“他们虽不追名逐利,但备却不敢,也不能作此想,此其一也!”
“二来,而今备已有荆襄、两川之地,却只是暂代益州牧而遥领汉中和荆州两地,于礼不和倒是其次,愧占季玉之家业,备之内心也颇为懊恼!”
“再者,益州牧、荆州牧同为封疆大臣,怎有上下级别之分?以益州牧之名管辖其他两州之地,如此...岂非让天下英雄耻笑?”
“汉中之地,本为张鲁辖下之地,其间五斗米教盛行,百姓苦其久矣!而今子奕率大兵出征,张鲁也只得仓皇北逃,百姓思得明主,自是欢喜非常...”刘备越说,声音也就越低,再不复刚才的气势。
好家伙,说到这,江宁怎么能不明白,刘备这是对汉中有想法了啊!
汉中...
汉中...
莫非主公要在汉中称王?!
果不其然,似乎是验证了江宁的想法,刘备开口道:“士元等人欲尊吾为汉中王,备虽知未得天子明召,是为僭越之理,然若非如此,备下辖三洲之地,名不正言不顺,所以...所以...”
“咳咳,让子奕见笑了!”
见到刘备如此局促的模样,江宁也不由得笑了笑,现在天子受难,哪怕是异性都想要为君为帝,刘备乃是汉朝宗派,虽说称帝并不合礼制,但是若只是称王,旁人也说不得什么。
便是如此名正言顺之事,刘备还能有此紧张一面,彷佛小时候干坏事被大人抓个现行一般,在江宁眼里,自家主公当真是...可爱啊!
“主公无需内疚,便合该如此!”
“子奕也如此觉得吗?!”
“必然!”江宁点了点头,一脸肯定的说道:“也是宁疏忽了,若是主公并非拿称帝一事,而是拿称王来试探宁,恐怕宁不仅不会不同意,反而欢欣鼓舞,拍手称快!”
“在宁看来,主公称王,好处有三!”
“其一,主公麾下将士连年征战,本就战功卓绝,受制于主公地位,他们早已经赏无可赏,封无可封,一旦主公称王,将士们得到封赏,必会更加尽心卖力,如此...岂不乐哉?”
“其二,正如主公所言,以益州牧之名下辖三洲之地,名不正言不顺,如此还落得欺占同宗兄弟祖业的恶名,反倒不美,但以汉中王之名,便并无此虑!”
“其三嘛...”
说到这,江宁并没有继续往下说,而是戏谑的看着刘备,缄口不言。
“其三又怎地?”
江宁笑了笑,说道:“此时主公称帝,时机不对,可以说有百害而无一利,但若是再等上些时日呢?这世间之事,谁又能说的准?”
听到这话,刘备大惊,连连开口道:“子奕慎言!”
说来也有趣,前些时候一直想要称帝的刘备,现在反而对江宁提到的称帝畏之如虎;但是前些时候反对刘备称帝的江宁,现在却对刘备称帝极为热衷。
两者竟是在此刻完全反了过来。
江宁和刘备似乎也发现了这一点,两人不由得对视了一眼,而后同时大笑了起来。
试探一事便在两人的笑声中作罢,他们谁也没再提起这一茬,二人之间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亲密无间!
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
建安十三年四月夏,刘备筑坛于绵竹,方圆九里,分布五方,各设旌旗仪仗。群臣皆依次序排列,江宁、许靖请刘备登坛,进冠冕玺绶讫,面南而坐,受文武百官拜贺为汉中王。
子刘禅,立为王世子。封许靖为太傅,法正为尚书令;诸葛亮为前军师,总领军国重事;江宁为中军师,辖荆州;庞统为后军师,辖益州;封关羽、张飞、赵云、马超、黄忠为五虎将;魏延为中护军,统领军事。其余众人亦各拟定功勋定爵。
当江宁第一时间得知这个封赏时,饶是他也不由得愣在了原地,由于现在魏延几乎和自己的贴身侍卫无差,所以倒是没了汉中太守一职,但是却得了一个中护军的职位,相比于前世那有地无民的封疆大吏,眼下这个中护军的职位倒是蛮适合魏延的。
不过这样的话,对于汉中此地来说就颇为尴尬了。
黄忠和张飞同为五虎将,只是互相掣肘,但并没有上下级之分;而法正为尚书令,属于中朝官的范畴,现在却被调到了汉中,虽然能力足够,地位也足够,但是按理说也是管不到黄忠和张飞二人;
至于徐庶师兄,由于是新投主公,哪怕众人都知道他有着通天之才,但是也不可能刚投奔没有功劳就直接给予重用,所以现在也就只有一个六百石的丞相参军的名号,细算下来,这职位甚至还不如黄忠和张飞二人官职高。
这样一来,汉中就成了一个大杂烩!
虽然有文臣,有武将,但是地位足够的法正管不到黄忠和张飞二人,能力足够的徐庶又指挥不动,这就导致了他们只能选择拒汉中以守,一旦主动出击,军令不达的情况下,很有可能会出大问题!
江宁也曾问过刘备此事,但是却并没有得到一个准确的回复,连续问了几次未果,江宁也只得作罢,只当主公有着自己的考量,毕竟对于封赏一事,他若是再多插嘴,倒是显得有勾结朋党之嫌。
建安十三年四月六日,一直躺在床上的魏延也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江宁于是果断带着魏延、赵云等武将并五万人马前去支援庞统。
当听说江宁前来,庞统连忙起身走出大帐前去迎接。
两人坐定后,庞统见江宁面带喜意,也不由得开口道:“子奕似乎颇为高兴啊,不知最近可好?”
虽然庞统问的是江宁最近的情况,但是江宁也知道庞统想要问的究竟是什么,他笑了笑,抱拳说道:“全赖士元好意,宁一切安好!”
听到这个消息,饶是庞统也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对于主公和江宁之间的博弈,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做,无论偏帮哪一方都是他所不愿的。
不过从他内心来讲,在主公和江宁两者之间,他其实更倾向于江宁。
所以他才会在出征之前去牢狱看江宁一眼,才会把那个带血的祭文和封赏拿给江宁看,目的就是为了提醒他主公的用意,现在看来,江宁想必是已经看懂了自己的潜台词。
“主公他...”想到这,庞统叹了一口气,欲言又止。
似乎察觉到庞统的情绪不高,江宁摆了摆手,一脸坦然的说道:“此事宁已悉数知晓,便到此为止了,士元莫要再因此心怀愧疚了...”
说完这话,江宁话锋一转,继续开口道:“却不知...前线战事如何?”
见江宁提到前线战事,庞统也正了正脸色,拿出了地图,仔细分析道:“统初来时,高定、朱褒、雍闿三人麾下各有五万大军,其中雍闿在左,朱褒在右,高定居中,三路大军齐头并进,几乎要攻破我益州界首。”
“那士元是如何应对的?”
庞统得意的笑了笑,开口道:“子奕如此机智,不妨猜一猜统是如何做的?”
“呵!”江宁瞥了瞥嘴,开口道:“士元神机妙算,宁又如何猜得到,莫非士元打算借此来羞辱宁?”
“哦?!子奕这话可就有失偏颇了,统怎敢羞辱大名鼎鼎的江子奕?”庞统戏谑的笑了笑,而后开口道:“战事纷杂,这也不过是闲暇之余的乐子罢了,子奕...不妨一试?”
“唔...”江宁点了点头,这次倒是没有拒绝,反而凝神看向了行军地图。
见江宁看向了地图,庞统也识趣的闭上了嘴,就连呼吸都放缓了几分,老实说,他其实也想知道,以江宁的智慧,究竟能不能看出来自己的谋划...
江宁倒是没那么多心思,只当是玩乐罢了,看着地图上的敌我部署情况,江宁其实内心已经明晰七八分了。
很明显庞统的部队几乎没怎么推进,反而是以一个圆形的防守阵型拒敌,这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啊!
想到这,江宁略组织了一下措辞,而后抬头看向了庞统。
“子奕...你...你已经想到了?”似乎诧异于江宁的速度,庞统疑惑的问道。
“士元之计,宁怎敢说尽知?那恐怕早已经超出常人的范畴了,宁怎有如此之能?!对于士元之策,宁倒是有了些许心得...”
“子奕请讲!”
只见江宁澹澹的伸出了一根手指。
“反间计!”
听到江宁说的这个词,饶是庞统,都惊得怔在了原地,江宁没有理会震惊的庞统,而后又伸出了第二根手指。
“各个击破!”
好家伙,庞统这次是真的澹定不下来了!
无他,因为江宁说的...全中!
“子奕...你...你是怎么猜到的?”
看到庞统那幽怨的眼神,饶是江宁也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
这很难吗?
很容易判断好吧!
不过江宁没敢继续拿这话刺激庞统,只见江宁澹澹的说道:“士元想知道宁是怎么猜到的?”
“嗯...”
“很简单...”
“我蒙的!”
第三百八十章 似乎又猜中了
...
听到这话,庞统的嘴角也不由得抽了抽。
“子奕...莫要再说笑了...”此时庞统无奈的笑了笑,开口道:“统本以为毫无提示的情况下,饶是子奕也不可能猜到,但是却没想到...”
“统属实有些贻笑大方了啊...”
“不过,统实在不解,子奕究竟是从什么地方推测出统的谋算的?”
见庞统正色起来,江宁也没了继续调笑的心思,他摊了摊手,指向了行军地图,说道:“很明显,士元的用意都已经写在了地图里了!”
“高定、朱褒、雍闿三军,每军各有五、六万人数不等,士元的兵力大抵也不过十万人,独自应付三军中的任何一军皆有胜算,但是若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想要一口吃掉他们三个,那就属实有些不易了!”
见江宁分析的有理,庞统也点了点头。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各个击破!士元以为然否?!”
“那...子奕为何先说的是反间计呢?”
江宁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没好气的说道:“士元是在把宁当傻子,还是在把你自己当傻子?”
“既是打算各个击破,最好的方法就是反间计!与其损兵折将花费在逐个平叛上,不若拉一帮,打一帮,让他们自相残杀就是了!人心都是自私的,或者说人心都是善妒的,只要让他们感到人世间的参差,到时候敌军自然不攻自破!”
“当然,要做到这一步其实并不简单,必须要求这一军有着横扫三军的实力,或者说,至少在谋略、军事、后勤等等领先他们任何一军都要许多,这样才能做到眼前这一步!”
“而士元...莫不是以为自己做不到?!”
“再者,你这很明显摆的就是防守的阵型啊,真要是进攻的话,恐怕你的先锋军,应该...在这里!”
当看向江宁手指的地方,庞统此时也不由得长叹一声,开口道:“子奕大才,统...实不如也!”
事实上,江宁猜测的一点没错,他这话几乎就要把整个过程都要还原了,也难怪庞统如此吃惊了!
当他带兵来到益州界口时,前部先锋李严,副将王平、张翼,刚好和高定麾下先锋大将鄂焕相遇。
鄂焕身长九尺,面貌丑恶,善使一枝方天戟,有着万夫不当之勇!
当然,万夫不当之勇什么的...都是据传!
在那天,李严不过和鄂焕战了数十回合,便将其生擒,用时之短,甚至他手下的呐喊声都没来得及停,主帅就已经被夹在了李严腋下。
当了解到鄂焕乃是高定手下先锋大将时,庞统内心才有了这一计。
于是在营帐中,庞统命人解开了绑在鄂焕手中的绳索,并且好酒好肉好生款待,更无半点虐待,目的便是为了施之以恩,随后更是放还了鄂焕的武器,亲自送他离开了营帐,其规格不可谓不高!
不仅如此,在后来的交手中,但凡抓到雍闿、高定手下之人,庞统便统统将其分为两个部分,只要是高定麾下,便可免死;但是雍闿麾下,几乎不留活口。
不患寡而患不均,如此区别对待,雍闿麾下也不傻,接连几次,就连被俘获的雍闿一部,也同样诈称是高定麾下。
不仅如此,为了加速两军决裂,庞统甚至故意抓到了高定麾下,却只当他是雍闿部下,并且修密书一封,吩咐这军士,让雍闿早早下手,若是能够取下高定、朱褒首级,即可免死。
得到这个消息之后,高定瞬间就慌了神。
原来庞统不仅仅交好自己,甚至就连雍闿都一样交好,虽然现在看起来是更偏向自己,但是谁能保证以后呢?
雍闿手下若是死的多了,免不得会对自己有些想法,若是他真的打算投靠庞统,到时候岂不是要先对自己动手?
越想越觉得有问题,高定几乎是食不知味,寝不安眠,满脑子都是雍闿想要杀了自己!
嫌隙的种子一旦种下,就在人心中发了芽,再想将其拔出恐怕就很难了。
有了这一茬,高定终于做出了决定,一不做二不休,不若先下手为强,投靠庞统也没什么丢人的,据说江子奕已经被调到了益州,恐怕不日便会来到前线,那可是一日破雒城的狠人,若是等到他来了,指不定连投降的机会也没了。
说干就干,高定几乎没有太多犹豫,立刻设宴款待雍闿,在宴会中趁其不备,高定果断下令将其擒杀在寨中,而后带着麾下的五万兵马以及雍闿的三万溃兵便投降了庞统。
此刻...他就呆在帐下听令!
听到这个经过,饶是江宁也不由得漏出唏嘘之色,自己这猜的还不是一般的准啊!
而今白得了高定所部五万人马已经雍闿残军三万余人,加上自己的五万兵马以及庞统带来的十万兵马,手下几乎有着二十万大军!
三方叛乱,而今也只剩下了朱褒一路!
“子奕...这下知道为何统会有此之言了吧...”
又看到了庞统那怨妇一样幽怨的表情,饶是江宁,此时也不由得尴尬的挠了挠头。
“现在只剩下朱褒的右路大军,子奕有何打算?”
“士元作何想?”江宁没有说出自己的想法,反而把这个问题抛给了庞统。
“统以为...攻打朱褒,非要我军出手!”
“嗯?!士元此话怎讲?!”
“高定新降,难免不会复叛,再加上他麾下有着八万兵马,比之你我都不遑多让,若是他降了复叛,到时候我等岂非自食恶果?不若让他们去攻打朱褒,一来可以保全我军实力,二来也是给高定一个立功的机会!”
“子奕以为然否?”
江宁笑了笑,开口道:“士元此举哪是在给高定一个立功的机会啊,分明是让他高定给我们递交一个投名状!”
见江宁戳破了他的心思,庞统讪讪一笑,开口道:“如此一来高定安心,统也可安心,两全其美,岂不美哉?”
“倒是此理!不过...”说到这,江宁犹豫了一瞬,开口道:“士元不觉得这样太慢了吗?!”
“慢?!这是...何意?”
“诚然,按照士元所说,用高定人马去攻打朱褒,既能消耗他们两人的实力,又能不损伤我军分毫,但是士元莫要忘记了,高定麾下虽说有五万人,但是可战之兵满打满算不过万余,其余的...哪怕做辅兵,宁都觉得不够格!”
“以这样的部队去和朱褒交手,恐怕耗时颇多!只是观高定一部,便可知他朱褒一军想必也差不太多!既如此,我等又有何惧也?!”
“不若直接出手,以雷霆之势击溃朱褒所部!”
江宁这话说得极为强势,似乎根本没把朱褒放在眼里,不过庞统此时却有些犹豫,他一脸慎重的开口道:“子奕此举是不是有些冲动了?”
“非也!”江宁摆了摆手,开口道:“特殊之时需用特殊之法!”
“若是按照士元之计,击溃朱褒至少也需要半月时间,甚至更久!而后我等还需要去平定南蛮,哪怕一切顺利的情况下,恐怕亦需数月之功,再加上兵力调度、后续的安抚,少说也要半年...”
“如此算来,能够在一年内平定益州内乱都算快的了!”
听到江宁的分析,庞统点了点头,而后疑惑的问道:“子奕为何对时间如此在意?”
“士元莫非不管汉中耶?”
当江宁说出汉中时,庞统瞬间便明白了江宁所要表达的意思,当他想明白之后,对江宁的佩服之意也更甚了。
“是统疏忽了!”庞统的认错相当快,毕竟...
江宁考虑的...确实没错!
“唉...”说到这,江宁也长叹了一口气,眉宇间也带着些澹澹的忧虑,他皱眉说道:“其实...宁亦有一事不解...”
“按理说,以士元之能,平复益州叛乱本不需宁前来横插一手,但是主公却把宁安排到益州战场,如此岂非让宁强行分走了士元的功劳?”
见庞统似乎要反驳,江宁摆了摆手,说道:“宁知道,士元绝非争强好胜,争名夺利之辈,但是不管怎么说,主公的这个命令怎么看怎么不正常...”
“依宁看来,士元在益州平叛,宁去汉中对抗曹操,这样才是最合理的安排!”
“宁不是自夸,汉中此地,恐怕能够压得住场的,也就是主公、师兄和宁了,哪怕是士元你,恐怕他们都不会服气!”
江宁这话说得倒是没错,虽然有些不中听,但是庞统知道,他说的就是事实。
“黄忠乃是宁的旧部,张飞和我家那小子有着渊源,徐庶乃是宁的师兄,至于孝直更不会干涉宁的谋划,所以宁去汉中,不说究竟服与不服,至少能够将这些人马协调起来...”
“但是现在呢?!”
“唉...”
听到这,庞统也漏出了一丝疑惑,他之前还真的没往这上面想,对啊...主公此举...是为何呢?
没等庞统想明白,却看见江宁还在那兀自吐槽着。
“士元,你说,主公这步棋是不是不可理喻?!莫非他还打算等你我平定了益州之乱后,亲自带着大军跑到汉中去打曹操不成?”
然而这话说完,江宁自己都愣了,就连庞统也愣了。
“士元...你说...主公...有没有可能...呃...我是说...”
看着同样呆滞的庞统,接下来的话,江宁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了。
庞统也苦笑了一声,开口道:“主公身体有恙,这事子奕是不是已经知晓了?”
“嗯...”
“那这就很容易解释了啊...子奕...你似乎又猜中了主公的心思了...”
卧槽...
卧槽!
江宁现在内心真的是有一万头草泥马飞过,的确,若是刘备去汉中的话,这一切都可以解释的通了。
难怪会让自己和庞统一起对付孟获,不赶紧打完,他怎么带兵去汉中?
难怪会让庞统下辖益州,这也是他早就计算好了的!
也不对!
若是仅仅如此的话,主公也不至于如此大手笔...
想到这,江宁似乎又有了一个更为可怕的念头,随后他看向了庞统,漏出了一丝苦笑:“士元呐...你说...主公若是不仅仅想去汉中呢?”
“嗯?!”
“若是他连雍、凉都打算拿下呢?!”
第三百八十一章 江宁和庞统的比试
...
老实说,江宁其实对这个计策并不反对,本来他的计划里就有着这一部分,但是他没想到的是,主公居然会将计划提前那么多。
本来在江宁的计划中,以他们的实力,染指雍、凉至少还要三年后...
江宁也明白,之所以主公如此着急,和他的身体情况必然是有着一定关系的,谁不想活着的时候就看到天下一统呢?
对于刘备来说,或许还不止如此...
他在世的时候,不管是江宁,还是诸葛亮,亦或是庞统,都能听从其管制,但是若是他死了呢?
谁可以一言而决?
论功劳,江宁自然是数一数二的,但是他能指挥的动自家师兄吗?
更遑论关羽、张飞这些武将?
反过来,诸葛亮倒是可以指挥得动江宁,但是其他人呢?
总归是有不服诸葛亮的!
所以刘备才如此急切的想要加快进度,就算没办法一鼓作气一统全国,至少也要尽可能多的扩张自己的地盘...
其实对于刘备来说,还有一个他自己的小心思在,往日不管是荆州还是益州,都是江宁等人打的差不多了,他直接过去稳定乱局就行了,现在好不容易麾下兵强马壮,他又如何不想像曹操那样带兵亲征?
最起码...一直以来都是被曹操摁在地上打,现在总算能够正面和他过招了啊...
老实说,这个机会,他属实不想错过!
不过,和兴复汉室的大业相比,这点小心思倒也不算什么了,他也并非那意气用事之人,若是能够只是走两步就能收服一州之地,那他倒是乐见其成了!
......
“子奕现在打算如何做?”
庞统已经记不得今天他是第几次问江宁这个问题了,现在的他虽然明知道主公是这个意思,但是他也属实没什么好的办法。
“不知道啊...”江宁叹了一口气,一脸无奈的开口道:“走一步看一步吧,若是进展顺利,其实窥伺一下雍、凉之地也自无不可...”
“不过现在还是先忙着平叛吧,不把朱褒、孟获这些人给收拾了,一切都是泡影!”
这话说得倒是没错,庞统也是如此想的,他略定了定神,开口道:“子奕所说在理,眼下的确是要考虑考虑要如何对付朱褒了...”
“此战...是子奕去,还是统去?”
“呃...”江宁一摊手,无所谓的说道:“没啥区别...我们俩谁去都一样!”
“哈哈哈哈...”庞统大笑了两声,开口道:“既如此,不若子奕和统比试一番如何?”
“嗯?!”
“你我各带一军,同时出发,便比一比谁先拿下朱褒所部,怎样?”
“这样会不会拖慢我等进程?”江宁皱了皱眉,一脸忧虑的说道。
“子奕觉得你我若是出手,朱褒还能坚持多久?前些时候子奕猜中统的谋划,便算子奕先下一城,而今必须要给统一个机会扳回这一局才是...”
听到这话,江宁也不由得扶额。
“士元还是对这事耿耿于怀啊...也罢,行军本就无聊,便和士元比一比又如何?”
“自当如此!”当江宁答应自己的邀约之后,庞统眼神一亮,笑了笑,说道:“朱褒有五万人马,你我也不需多,便各带三万人马,分为左右大军,时日便以三日为限,超过三日便算打和,到时候便聚合一处快速拿下朱褒,左右也不耽误什么时间!但是在这三天里,你我先拿下朱褒的将旗者胜,可行?!”
“哼,士元这是早有计较了啊!”江宁看着胸有成竹的庞统,内心也不由得生起了一股豪气,“便是如此...我江子奕又何足惧哉?”
两人约定好之后,便开始了选兵点将。
事实上,对付朱褒这等部队,江宁其实并没有打算带着赵云、马超这等悍将,只是魏延一人便已经足矣,不过出于稳妥,江宁还是要来了副将张翼、王平,至于其他人,江宁也不甚在意了。
而庞统见江宁只带了魏延一个大将,自然也不肯多带,也只带了赵云一员悍将,不过他同样也选了马忠和李严随行。
若只是按照将领的阵容来说,庞统应该算是占了便宜的,毕竟赵云和魏延相比已经并不逊色了,而庞统还有着李严这样的存在,所以严格来说,庞统这一方比江宁那边更有优势一些。
就在二人点将的档口,两人之间的比试早已经传开了,俗话说得好,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谁不想证明自己比其他人强呢?
更何况这是在以实力为尊的军营?!
当魏延得知要和赵云比试时,他几乎天天擦拭着手中的长刀,只为了能够和赵云一较高下!
毕竟数日前他们在成都府牢那已经比试了一番,只不过由于当时他救主心切,和赵云的战斗也只是一触即分,并没有实际分出高下,眼下既然有机会能够再次比试,他如何不激动?
甚至就连一向沉稳的赵云得知这个消息后,晨练的时候也更加用心了,握着龙胆亮银枪的手也更加紧了。
主帅如此,更遑论手下的士兵?
他们每个人几乎都铆足了劲想要替自家军师拿下这一局,这已经不仅仅是江宁和庞统两人之争了,甚至是两军的较量!
事实上,不仅他们,就连没有被选中的士兵都对这件事关注异常,毕竟军营就这么大,平日里又没有什么可以放松的项目,好不容易有了这个乐子,仅仅只是一天,这件事就已经传遍了军营。
“你说,两位军师之间谁能赢?”
“废话,这还用说,肯定江军师了,他可是能召唤天雷的神人,拿下小小的乱党还不是手到擒来?!”
“可是庞军师也不差啊,再加上他手下可是有着赵将军耶?要知道,赵将军曾经可是在曹营里杀了个七进七出!”
“那江军师手下还有魏延、魏将军呢?”
像这样的争论几乎充斥着整个军营,将士们也明显分成了两派,一派笃信江宁不可能输,另一派认为有着赵云和李严两位将军的加持,庞统应该不会差到哪去。
当然,这里面其实还有着第三个声音存在。
高定麾下的这帮人虽然新降,但是看到两派争论不休,也不由得插嘴道:“或许他们三日之后也拿不下朱褒也不一定...”
然而他们这个话刚说出来,就被两派的人给喷了回去。
“朱褒?他算什么?”
“雒城知道吧?就那个大城,军师一日就攻破了,更何况朱褒那个小小的营寨?”
“莫非你以为他的营寨比城池更难攻破?!”
“曹操知道吧?孙权知道吧?你看他们哪个又是军师的对手?”
听到这话,高定手下的那帮降兵强撑着说道:“可是朱褒将军和高将军的实力差不多,你们的江军师也不一定能...”
“不行?屁话!朱褒和你家将军一样,那还不是因为你家高将军也不行?!”
“看什么看?”
“咋地?”
“不服?!”
“不服你试试,要不是你们早早投降了,不把你打的叫耶耶,那算我们军师仁慈了!”
“......”
这样的争论愈演愈烈,甚至营地里为此还发生了好几起打架事件,在江宁和庞统杖责了几个闹事的人之后,这样的情况才有所好转。
建安十三年四月中旬,江宁和庞统几乎是齐齐开拔,每人各带三万将士,一左一右的朝着朱褒的大营前进。
事实上,朱褒也时刻关注着汉军的动向,江宁的到来他是清楚的,面对这个狠人,朱褒实在不敢说有多少勇气能够正面抗衡。
再加上前些时候高定背盟,带着雍闿的首级投降了庞统后,他就更慌了!
只有他的这五万人,打?拿什么打?
就在他还在惶惶不知所措的时候,突然门外有传令兵慌慌忙忙的跑进来。
“报——”
“启禀将军,我军西北方出现一支敌军,距离我军大营不足五十里!”
“报——”
“启禀将军,我军东北方出现一支敌军,距离我军大营亦不足五十里!”
“什么?!”听到这个消息,朱褒震惊的直接站了起来,他甚至没有时间理会这传令兵的慌乱,连忙开口道:“到底什么情况,你们两个还不快点说来!”
“启禀将军,左路汉军距离我军不足五十里,恐怕不日便至,末将观其旗帜,似乎有着万余人!”
“右路也是如此...”
“那你们可看清领兵之人?!”
“左路似乎是击败了高定将军和雍闿将军的庞统...”
“右路...右路‘汉’字大旗下还有着一面‘江’字小旗,似乎...似乎领头之人是那江宁...”
“什么?!”
朱褒...慌了!
......
而当江宁带着魏延一干人等来到朱褒营寨前时,饶是江宁也不由得皱眉,自己究竟要如何才能在三日内拿下朱褒呢?
若是常规打法,虽然能赢,但是免不得要损兵折将。
再者,这是五万个人,不是五万头猪,他们是会反抗的!
就算他们不打算反抗,便是五万头猪,想要砍三天恐怕都不是很容易,所以饶是江宁,此时内心也不由得犯了滴咕。
庞统这家伙居然会有此提议,莫不是真的有什么妙计?若是他,他会怎么做呢?
“诸位,依尔等之见,攻打朱褒,当如何为宜?”
左右江宁暂时也没想到什么计策,不如问问他们这些武将,一人计短,两人计长,万一他们有什么好的想法呢?
“不若围三缺一?”副将王平犹豫的说道。
“围三缺一?莫非子均要我把朱褒所部全都赶到士元那去?这不是摆明了送他赢么?”江宁表情古怪的看向了王平。
说到这,王平也反应过来,自己这想法貌似有些玩笑,随即讪讪一笑,颇为尴尬的挠了挠头。
“不若强攻?”张翼在一旁适时插嘴道。
“哼哼...这也是一条好计!强攻之后,我军疲惫非常不说,甚至还有可能损兵折将,到时候只是白白为士元做了嫁衣...”
当江宁又否决了张翼的计策后,场上也陷入了一阵沉默。
想了许久也没想到破敌之策,魏延此时焦虑的说道:“强攻不行,包围也不行,不若延直接去朱褒营寨里,逼着他投降好了!”
“嗯?!”听到这话,江宁眼前一亮。
“文长此言,大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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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几天都是日万,老猫属实尽力了...
第三百八十二章 等一个机会
...
“啊?!”
魏延瞬间愣了,就连他自己都没想到,只是随口的一句发泄之言,却真的能被自家公子认可,似乎是不敢相信,他又再次开口确认了一遍。
“公子...要劝降朱褒?”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江宁反问了一句,而后指着不远处朱褒的营寨开口道:“文长且看,虽然朱褒有着五万兵马,但是你觉得他会是我等对手吗?倘若你是朱褒,面对我和士元的夹击,你会怎么做?”
魏延想了想,开口道:“或降,或逃,不外如是!”
江宁点了点头,似乎是对魏延这话的认可,而后澹澹的说道:“明知不敌却恃勇而上者,不智也!朱褒不会不知道这个道理,在宁看来,朱褒不可能会跟我们硬碰硬,大概率会选择往南逃遁,蛮王孟获...倒是一个好去处!”
“这...”魏延也有些迷惑了,开口问道:“公子不是说要劝降朱褒吗?又为何说他要逃去孟获那...”
“不冲突!”江宁摆了摆手,开口道:“正因为他打算逃,所以宁才要劝降,试想,若是朱褒知道他的逃生之路尽数被堵死,那么他会怎么做?”
“是拼了性命和我们同归于尽?还是会主动乞降?”
说到这,魏延似乎也明白了江宁的谋划,开口道:“那延即刻带一军绕道南下堵住朱褒的去路...”
“不用!”江宁摆了摆手,打断了魏延,而后神秘一笑,开口道:“文长不必心忧,自会有人替我们拦截朱褒!现在我们唯一要做的,就是命工匠抓紧建造投石车,用以震慑朱褒大军!”
魏延挠了挠头,看着眼前泰然自若的江宁,眼里不由得漏出一抹疑惑。
公子既然说有人替他们拦截朱褒,那必然就会有一支队伍会堵在朱褒难逃的必经之路上,至于是谁,魏延不知道。不过他知道的是,自家公子几乎从来没有猜错过,这次...亦然!
魏延暗自揣测道,眼下来到前线战场的就只有公子和庞军师两军,既然不是公子这边派人,那总不能是庞军师派人吧...
他会那么好心帮自家公子?
正当魏延还在沉思时,只听见江宁突然回头问道:“姑且不论其他,若是以我军工匠的进度,全力督造,一日之内能造多少架投石车?”
只见一个参军模样的将领从身后走了出来,看向了江宁,抱拳道:“呃...启禀军师,若是制造的精细些,用随军带着的牛筋作为扭绞的绳索,恐怕一日所造不过十数架,饶是如此,恐怕发射不到三十发炮弹,便已经到极限了;若是用树藤、茎蔓作为代替,倒是可以多造些,不过也就多出三五架,而且这种投石车,几乎用不了几次便报废了!”
“这样嘛...”江宁漏出了一抹沉思,开口道:“若是不追求精度、准度,甚至不管能不能发射出炮弹,只是一个投石车的模样,甚至我在调两万正卒帮忙一起伐木造车,一天大概能做多少?”
“若是如此的话...一天上百架是没问题的,要是再多...恐怕就力有不逮了!”
听到这个数字,饶是江宁脸上也不由得漏出一丝喜意,他本来心里的预期也只是几十架,没想到居然能达到上百架。
如此...大有可为!
“吩咐下去!”江宁凝声道:“命工匠星夜赶制投石车,除了三台正常制作的投石车,其他的只要模型即可,每造出一架,就将其拉到朱褒营寨前一架!”
“喏!”
兵者,诡道也!
若是朱褒想带兵冲击自己的营盘,那就省下了许多事情,直接取了朱褒首级便是;若是他不敢正面和自己交手,有着这上百架投石车的威慑,不信他不慌!
一旦他有了畏惧之心,那时候就是自己出手之时,不过在此之前,江宁还需要等一个机会...
......
庞统大帐内。
“看清楚了吗?子奕现在究竟在做什么?”
“禀军师,江军师那边似乎是在连夜打造投石车...”
“投石车?!原来如此...”
事实上,江宁那边这么大动静,自然是瞒不过庞统,虽然两人说是比试,但是其核心目的还是要拿下朱褒所部,倒不存在说为了要赢而不择手段,所以对于庞统派人来探查,江宁并没有任何打算隐藏。
同理,江宁来探查的人,庞统亦没有对其做出什么限制。
听到江宁那边已经如火如荼的展开了自己的计划,李严脸上也漏出一抹焦急,他上前一步,开口道:“先生,兵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军师那边大抵便是如此想的,他们或许已经打算以投石车正面对敌,若是等到他们完工,到时候我们便再无机会了啊...”
“正方莫急!”庞统摆了摆手,开口道:“子奕既是打算正面对敌,那么督造投石车至少需要一日,我们还有时间!”
“那...先生打算如何做?”
庞统打开了地图,开口道:“正如正方所言,子奕想必打算用投石车正面对敌,既然他用兵以正,那我们便用兵以奇!”
听到要用奇计,就连赵云也都抬起了头,看向了庞统。
“哦?!先生此言何解?”
庞统面色一正,缓缓说道:“统观朱褒此人,有勇而无谋,若是一战而挫其锐气,想必会惶惶不知所措,仓促之下必然会往南蛮王孟获所部靠拢,届时只需德信(马忠)带领一军,截住他南逃去路,便足以擒下此人!”
“明日午时,正方可带领三千士卒前去搦战,若是朱褒拒而不战,想必是畏惧了我等,也更加印证了他欲南逃之心;若是他引兵来战,也正随我意,刚好可以好好挫一挫他们的锐气!”
“到时候正方只需要羊装诈败,子龙再带兵伏于小路,只待他孤军深入之时,数面夹击,必叫他有来无回!”
见庞统已经安排完毕,众将也齐声抱拳称喏,纷纷下去准备去了。
......
第二日,李严带着三千将士前去朱褒营寨前搦战,见朱褒营门紧闭,不敢出兵,他便亲自驭马向前,来到了朱褒营寨前一箭之地站定。
“朱褒小儿,无胆鼠辈,可敢出来与我大战三百回合?”
这话喊完,见对面依旧没有反应,李严继续骂道:“朱褒!你胆小如鼠也就罢了,而今还勾结异族,侵我土地,实为数典忘祖之徒!便是那没卵子的阉宦,也知我大汉之地绝不容外族染指,你朱褒竟不如一个阉人耶?”
这话骂的倒是狠了,朱褒虽然在营寨里,但是却听了个真切,此时的他死死的咬着牙,强忍着怒火,任凭李严如何辱骂,他都并不打算出寨迎战。
不过朱褒能忍,他手下的将士们却忍不了了,只见一个个将士们联袂来到朱褒大营,申请出战。
“将军,李严这厮如此辱骂,若是不应,岂非损我大军士气?末将请求出战,定为将军取下他李严首级!”
“末将亦请求出战!”
“末将...”
见手下群情激奋,朱褒本有心想喝止,但是他也知堵不如疏的道理,若是真要放任李严如此辱骂都不做声的话,以后自己还要如何带兵?
老实说,朱褒内心是清楚的,和江宁打,他是一点胜算都没有;但是他觉得,若只是和庞统交手,其实也未必一定会输...
所以派一支队伍出战也好,也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试探一下他们的实力,若是胜了自不必说,若是败了,也可以让自己手下这些家伙知晓知晓轻重,到时候也可以给自己撤兵提供一个很好的借口。
“朱正!”
“末将在!”
“你且带领一万大军去试探试探李严虚实,若是力有不逮,尽早退回便是!”
“末将遵命!”
......
李严在朱褒营寨外已经骂了快一刻钟,嗓子都开始有些干涩了,但是见朱褒营寨依旧大门紧闭,他内心只道朱褒不敢出战,刚打算退回来,然而就在此时,却看见朱褒营寨大门徐徐打开,一队队人马从里面走了出来。
“终于肯出来了吗?”见状,李严眼里漏出一丝喜意,凝神看着眼前的朱褒所部。
出于稳妥,他调转了马头,缓缓退到了自己的三千先锋军面前。
“李严小儿,竟敢辱骂我主,还不速来受死!”
见一小将拍马而出,李严皱了皱眉,大喝道:“来将何人?我李严刀下不杀无名之辈!”
“爷爷朱正,特来取你狗头!”
“嗬呀!”
只见朱正驭马向前,挥舞着大刀冲向了李严,李严见状也只得横起武器格挡,当两人兵器相磕时,朱正也不由得内心一喜,他不是没听说过李严的大名,但是和自己交手的这一击来看,李严也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
他觉得...
能行!
连续斗了近三十回合,朱正此时面色也有些焦急。
“将士们,一起上!”
见朱正大军蜂拥而至,李严使了一个巧劲荡开了朱正的进攻,而后拍马便走,丝毫没有理会身后的朱正。
“哈哈哈哈...李严小儿,我只当你如何悍勇,却没想到只是口齿伶俐罢了,今日合该我朱正立功,弟兄们,随我杀!”
见朱正紧咬着自己不放,李严眼角的喜意一闪而过,但是面上却是一副惶恐的样子,朱正见状,只当李严怕了,追击的速度又快了几分。
朱褒本有心提醒朱正小心埋伏,但是观李严和朱正的交手,其实力并非作伪,一时间他也不知道究竟要如何决断。
却说朱正带着手下这一万大军始终咬着李严大军不放,李严亦是且战且退,然而等到了一个缓坡处,李严却并没有打算继续逃跑,反而勒住了马头,回头看向了正在追击的朱正。
“嗯?!李严小儿,怎么不跑了?莫非打算跟我乞降?!哈哈哈哈,莫说我朱正没给你机会,乞降可以,从我胯下钻过去,我便饶了你!”
“无知!”李严皱了皱眉,暗啐了一口,只单手驭马,另一只手握紧了手中的长刀,勐地一夹马肚,冲向了朱正。
“喝!”
两人又一次长刀相磕!
只是这一次,朱正再没了和李严势均力敌的气力,他被李严一刀给噼下了马,若非胸口有着护心镜,此时的朱正早已经成为了一具尸体。
“你...”
“怎么可能?”
就在朱正纳闷的时候,李严骑着马缓缓来到了朱正面前,居高临下的说道:“若非要诱你上钩,便是你这种不入流的武将,也配和我李严交手?回头看看吧,你的这一万将士,还有几人?!”
朱正似乎想到了什么,面色惊恐的回了头,只见道路两边多出了两支汉军,随着一阵阵箭雨,只是刹那间,他这一万士兵就彷佛被割下的稻草一般,迅速倒下了一片。
再之后,便是群起而出,这一万人迅速被分割成了数个战场,看其模样,被彻底绞杀也只是时间问题...
“来世...莫要如此自大!”
李严的这句话,也是朱正听到的最后一句话,他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后,便眼前一黑,瞬间失去了意识。
......
与此同时,这个消息也迅速传到了江宁那里。
“公子,庞军师那边和朱褒先锋朱正交上了手了!”
听到这个消息,江宁眼前一亮,开口道:“当真?!没想到啊...没想到...朱褒倒还有些骨气...结果呢?”
“先锋将军朱正战死,麾下一万士卒死的死,逃的逃,几乎...全军覆没!”
“哈哈哈...”江宁大笑道:“士元果真好手段,这一手奇兵之策竟然直接折了他朱褒五分之一的人马!”
嗯?!魏延此刻也迷惑了,为什么自家公子对庞军师此举如此推崇?这样不是助长他的威势吗?再这样下去,自己这边可要赌输了啊!
魏延还没开口,却看见江宁目光灼灼的看着他,而后澹澹的开口道:“文长...我们的机会来了!”
是的,江宁没说错,他等的就是这一刻。
庞统先下一城又如何?
涨的是庞统的军威,难道就不是他江宁的军威了?
同属于汉军,都是一家人,又何分彼此?
所以...江宁只能抱歉的说一句。
对不起了,士元...
你送来的战果,我江宁就笑纳了!
------题外话------
今天头晕的要死,去医院看了,说是积食...就这一更吧,接下来几天要调养一下了...
第三百八十三章 庞统认输
...
酉时,黄昏。
尤挂半空的夕阳不舍的抛掉最后一丝余韵,而益州界首处那娟娟流水也从银白变成了殷红。当尘埃落定,溪水复归清澈,一切都回归原位,似乎只有天空中久久盘旋的乌鸦才见证了这一场大战的惨烈...
“文长,士元那边可还有动静?”
江宁此刻站在山坡的一个高处,凝视着不远处的营寨,仔细观察着朱褒的动向。
“启禀公子,庞军师那边已经结束了战斗,现在似乎正在整编队伍,收拾战场,依延看来,最迟寅时...他们便可发动下一次进攻!”
“寅时...”江宁算了算时辰,嘴角漏出一抹微笑,开口道:“时间还够!”
“士元这一战,几乎把朱褒的锐气全部给打掉了,恐怕他已经开始着手撤退事宜,我等...也该派人去劝降了!”
“王平!”
只见江宁身后走出一个将领,抱拳道:“末将在!”
“便由你去劝降朱褒,可否?”
“嗯?!”王平也没想到这样好的事居然能落到他的头上,脸色不由得一愣,随之而来的就是一阵欣喜。
“末将...定不辱使命!”
老实说,派谁去劝降这件事,江宁还真的纠结过,倒不是江宁不想把这个功劳送给魏延,只不过依照他这性子,若是谈崩了的话,一言不合恐怕他能直接掀桌子干起来!
而且江宁还担心若是朱褒这家伙宁折不弯,不管不顾想要和自己对抗到底,届时派去劝降的魏延岂不是会有危险?
虽然这种概率极小,但是为了一个小小的朱褒,把魏延给折进去,殊为不智!
出于稳妥,不如让王平去了。
至于派其他的文官去?
也大可不必!
眼下这情况,根本不需要像师兄那样舌战群儒的文士,反而是王平这等久经沙场的武将刚刚好。
换句话说,与其说是去劝,不如说是去通知。
或降,或死!
你朱褒选一个吧!
......
与此同时,朱褒营帐内,他手下的这些将领们彷佛霜打的茄子一般,几乎全部都蔫在了原地,再也不敢去谈带兵迎敌的事情了。
废话!
朱正在他们中算是能打的了,结果呢?
死的连渣渣都不剩了!
若是让他们去,恐怕后果不一定会比他朱正好多少!
“诸位...”坐在上首的朱褒此时皱着眉头,一脸无奈的开口问道:“眼下我军被汉军左右夹击,江子奕还未曾出手,我们就已经先败一阵,而今大帐外已经立满了上百架投石车,只待天明,恐怕他江子奕便会发动进攻,却不知诸君对此有何良策啊?!”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见没人开口,朱褒继续问道:“那下次谁可去拦下李严?谁又去对付那江子奕?”
依旧是死一般的沉默。
此时在场的人安静的可怕,就连他们的呼吸声都可以清晰的听得到。
“将军...不若我们撤吧...”就在这时,下面有一个将领低声的说道。
“撤?!”听到这个提议,朱褒内心不由得泛起一阵苦涩。
诚然,打是打不过的,他试过一次,损失了自家族兄弟朱正不说,连带一万弟兄也损失殆尽,这代价不可谓不小。
既然打不过...那只能选择逃了!
可是逃又能逃到哪去呢?
就在朱褒还在思考的档口,突然听到门外有传令兵来报。
“报——”
“启禀将军,汉军派遣一使者求见将军,现在已经在帐外等候,还请将军定夺!”
“嗯?!”朱褒也迷惑了,汉军派遣使者?这是什么意思?
“把他带进来!”
当王平走进来时,不仅仅是朱褒,几乎场上所有将领都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这盛气凌人的气势,几乎如锋芒般直击他们而来。
“汝乃何人?因何要来我营寨?”
“哼!”王平此时虽然被敌军环绕,但是却无半点畏惧,澹然开口道:“某乃江军师麾下先锋王平,军师说,他有几句‘肺腑之言’想要告知将军!”
“肺腑之言?!”
“没错!”王平点了点头。
“军师问,朱将军...欲死欲活耶?”
“大胆!”
“竟敢如此侮辱将军?”
“汝欲死耶?”
虽然他们们心自问,自己确实打不过江宁和庞统所带领的汉军,但是打不过是一方面,被人追到家里侮辱又是另一方面,泥人都还有三分火气,更何况他们这些武将?
“江子奕的肺腑之言...便是如此吗?”朱褒此时眼里漏出一丝凶意,面目森然的说道:“你...当真不怕我杀了你?”
诚然,任谁被怼到家里侮辱,恐怕也不会无动于衷,更何况这还是在他那么多手下面前,朱褒更不可能忍下这口气。
“是极!”王平却根本没理会朱褒那凶狠的眼光,自顾自的说道:“军师言道,朱将军今日新败,恐无再战之心,麾下将士也必然人人思退,而将军欲退,又能退到哪呢?”
“是退去和孟获沆瀣一气?还是去攻打各城池,成为那流寇?抑或是去占山为王?”
“军师说了,莫怪他没有提醒你,今日庞军师大败将军上万兵马,其实根本没动用全部人手,甚至一半都未曾动用,相反,他借着此次大战的掩护,早已经带人埋伏到将军撤退的必经之路!”
“所以,将军几乎退无可退,避无可避!”
朱褒瞬间惊了,庞统居然已经派人堵住自己的退路了?居然...这么快的吗?
对于朱褒而言,其实他一点也不怀疑这个消息的真实性,虽然说是从敌将嘴里说出来的,但是只要略想一想就能知道王平所言其实并非虚言。
“若是将军此行来我营帐只是为了羞辱我朱褒,那便大可不必!我等虽战不胜,唯死而已!”
“哦?!”听到朱褒这样说,王平此时也不由得高看了他两眼,语气也因此稍微放缓了几分。“平此来并非羞辱将军!”
“将军欲战,但可曾看到大帐外军师的投石车耶?百来斤巨石,不过须臾之间便至,中者即死,擦者即伤,尔等又要如何抗衡?”
“将军欲逃,岂不闻赵子龙勇冠三军,曹军阵前杀了个七进七出都未损分毫,若是伏于道中,将军这四万人马可有半分胜算?”
“与其让弟兄们白白受死,不若就此降了军师可好?”
“投降?!”朱褒也愣了,他从来没想过还有投降这个选项,他本就是勾结孟获带兵谋反,或战或逃,他都曾想过,但是却从来没往投降这上面考虑。
他不是没听说此前高定带着雍闿的首级投降,但是高定毕竟也是带着“投名状”的!
他朱褒呢?
什么都没有!
老实说,他不敢赌,他不敢拿自己的命去赌庞统和江宁的仁慈!
但是现在就不一样了,江宁主动抛起橄榄枝,那么至少他的性命就一定保得住了,唯一需要在意的就是这个不战而降的名声了,不过...那也得分人,对面可是江子奕!
投降他,不丢人!
“军师说了,若是将军不降,酉时...”
“褒降了!”
“酉时庞军师那边便会发起总攻...”
“嗯?!”王平也愣了,他似乎没有想到朱褒的投降来的那么容易,他还打算按照江宁的说法,把庞统的布局一一讲给朱褒听,好彻底打消他的斗争之心,却没想到,都不用他继续说,朱褒就已经打算降了。
“将军愿降?”
“褒岂敢虚言?不过我亦有一个要求,若是江军师不能满足的话,褒无论如何也不会降!”
“要求?”
“将军还有什么要求?”
“褒起兵反叛,勾结外敌,干的乃是抄家灭族的勾当,只要赦免了我等的死罪,要我们归顺他江子奕也自无不可...”
听到这要求,王平脸上漏出了一丝喜意,他还以为是什么难办的事情,只是如此的话,他甚至现在都可以答应下来,岂不闻高定归降之后,自家军师都没有继续追究,若是朱褒带着这四万人马归降,王平相信,自家军师定然不会因为此事而秋后算账。
不过出于稳妥,王平开口道:“此事某虽不敢擅自替军师做主,不过平有很大把握,军师定然不会难为将军的!”
“将军且稍待片刻,待某回禀军师后,再来回复将军!”
“既如此,那褒便在此静候佳音了!”
......
江宁大帐内。
此时夜已经深了,距离王平去劝降已经过了一个时辰了,若是再没有收到消息,他就打算直接带兵夜袭朱褒大营了!
再等下去,恐怕胜利的果实就真的会被士元那家伙拿走了,也就是现在他忙着整顿兵马,所以没能来得及发动进攻,一旦他腾出手来,收拾一个朱褒还是绰绰有余的。
就在江宁等的已经快没有耐心的时候,大帐外传来一阵响动,却是王平从朱褒那回来了。
“军师,大喜啊!朱褒愿降!”
“哦?子均所言可当真?”
“朱褒说,只要军师赦他无罪,朱褒愿带麾下全军将士一起投降军师!”
“呼~”听到王平带来的这个消息,江宁也不由得漏出会心的微笑,果然,自己的想法是没错的。
对于朱褒投降一事,他还是有几分把握的,或战、或逃,朱褒都免不了一个死字,只有投降自己,才能有一线生机,在面临绝境的情况下,又有几人肯一心求死呢?
“既如此...”
“文长、子均!”
“末将在!”
“你们二人各自领兵一万,依次进入敌军大营,收缴朱褒大军武器,整编其降军,为防止朱褒诈降,务必要小心行事!”
“喏!”
......
寅时,夜愈发的深了,今夜的月亮也格外的圆。
看着被月光映照着透亮的朱褒营寨,庞统内心也不由得有些忧虑,这样的情况...属实不适合夜袭啊...
不过为了早些完成赌约,眼下他也顾不得许多了,若是等到江宁投石车造完,恐怕他们就真的没有机会了,再说,对付一个小小的朱褒,白天和黑夜其实区别也不大...
“正方,一切准备妥当了吗?”
“军师,将士们都已经准备好了!只待军师一声令下,我军便可动手!”
“那就...动手吧!”
李严此刻也不由得兀自得意了起来,幸亏自己是跟着庞军师一起,若是跟着他江宁,这比试自己岂不是就要输了?
仅仅只是一天便拿下朱褒的五万大军,任凭江宁再快,恐怕也做不到如此地步吧!
李严不自主的舔了舔嘴唇,嘴角漏出一丝冷笑。
今夜,可扬名!
“杀——”
“杀——”
当李严带着大军冲进朱褒营帐时,意料当中朱褒的抵抗并没有出现,反而放下武器的敌军一脸古怪的看着自己。
这是...什么情况?
然而就在李严愣神的时候,他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魏延!”
“哟?!是正方啊!你带着大军这是要做什么?”
“哼!”李严冷哼一声,收起了手中的长刀,看向了魏延,疑惑的开口道:“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在敌营的!”
“正方莫非还不知道?公子早已经招降了朱褒将军,而今他们二人已经在中军大帐中畅饮,就等着庞军师呢!”
“对了,公子还说,他料定庞军师晚间会来袭营,所以特意派延来迎一迎,免得军师下手没个分寸,伤了自己人就不好了!”
“什么?!”
“朱褒已经被招降了?!”
李严心下愕然,惊疑不定的看着魏延,作为江宁的随身侍卫,能够出现在朱褒大营本就不正常,这也就说明一点,朱褒...真的已经降了。
同样持怀疑态度的还有庞统,然而他再怎么不信,当来到中军大帐,看到了把酒言欢的江宁和朱褒二人后,他也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子奕当真好手段啊!不声不响就招降了朱将军,倒是让统佩服的紧啊!”庞统抱了抱拳,略告了礼,便颓然的入了座。
“这一场比试,是统输了!”
“哈哈哈...”江宁笑了笑,开口道:“若非有着士元垫手在先,宁也不可能胜的如此轻松啊...”
“子奕这是在嘲讽统么?”说着,庞统不由得拿起桌桉上的酒连干了几杯,可以看出,他是真的被气到了。
也是,任谁在即将成功的那一刻,被人来个绝地大翻盘,心里都不会很舒服,更何况是自己所作所为还为别人做了嫁衣?
看着在那兀自生闷气的庞统,江宁实在忍不住,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场上或许唯一不解的便是朱褒了,他看着一脸沮丧的庞统,疑惑的开口道:“比...比试?”
然而当他得知江宁和庞统两人是以拿下自己作为赌约,他的脸上也不由得漏出了一丝苦笑。
这两人居然如此看不起自己的吗?
朱褒本以为听到这个消息以后自己会生气,但是不知怎的,现在他内心里更多的却是无奈与心酸。
也是...
在他们两人眼中,或许打赢自己也只不过是一场游戏罢了...
谁让自己没有实力呢?
对于朱褒来说,他现在反而觉得自己是十分幸运的,幸亏提前一步投降了江宁,若非如此,恐怕现在自己早已经身首异处了!
而自己投降能够让庞统吃瘪一事,他倒也也乐见其成,甚至内心深处还带着一丝欣喜。
毕竟自己那堂兄弟,可就是死在庞统手下的啊......
第三百八十四章 两个狐狸之间的配合
...
翌日一早,此时的中军大帐内,江宁和庞统相向而坐,之前约好比试的众将也已经尽数回返,具皆分立左右。
能够看出来,魏延、王平、张翼等人面色带喜,反观赵云、李严、马忠三人的脸色则异常低沉。
而赵云此刻的脸色尤为难看,他本以为自己能在朱褒撤退的必经之路上堵截到朱褒大军,但是他和手下的将士等了足足一整夜,却连半个人影都没看到!
直到有传令兵来报,说朱褒的队伍已经被江宁纳降,他才明白,感情自己在这做了无用功,白白浪费了一整晚!
莫说赵云生气,就连庞统此时也是余怒未消。
准确的说,从昨天晚上看到朱褒和江宁把酒言欢开始,他的怒气几乎就没有停过。
若说真的技不如人也就罢了,但是很明显江宁是取了巧,这让他如何能心甘?
看到庞统依旧在那生闷气,江宁不由得开口道:“士元可是不服?”
“哼!”一声冷哼似乎是在回应了江宁的询问。
“自古有云,夫用兵之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战为上,兵战为下。此次和朱褒将军的对战中,宁不仅没有损失一兵一卒,反而使队伍增加了四万可战之兵,莫非士元不认也?”
“这...”
“反观士元,虽说大胜一场,但是依旧损伤了数千将士,换来的也不过是数千俘虏罢了,此事士元亦认否?”
江宁的连续两个反问,也让庞统一时语塞,不过他依旧梗着脖子开口道:“不管子奕如何说,统不服,依旧是不服!莫说统不服,便是子龙、正方他们亦不服!”
“哦?!”见庞统如此说,江宁的目光也转向了他,在和他不经意的对视一眼后,江宁眼角漏出了澹澹的微笑,开口道:“士元莫说自己服与不服,只论结果,可算宁小胜一筹?”
虽然庞统嘴上不服,但是对于这个事实却不可否认,他只得长叹了一口气,开口道:“自然...额...算的...”
“士元认了便好!”看着一脸颓丧的庞统,江宁眼底里漏出一抹促狭,说道:“既是比试,没有彩头倒是有些无趣,此前倒是宁疏忽了,忘记提前定下赌约,接下来,士元可敢再跟宁赌一场?”
“再赌一场?子奕想要和统赌什么?”
“朱褒将军已然投靠我军,不管怎样,眼下也算是自己人,你我若是再拿他作伐倒是显得薄情了,不过对于南蛮孟获却是不必有如此顾虑!”
“而今南蛮王孟获起三路大军,第一洞金环三结元帅大寨正在山口,寨边东西两路却通五溪洞并董荼那、阿会喃各寨之后!”
“此三路兵马加起来有近十万,非短时间不可拿下,不过宁观其地理图,倒是有一方法可迅速击破这三路大军!”
“只不过...这方法有些冒险便是!”
听到江宁有破敌之策,庞统也不由得正色了几分。
“子奕有何良策?”
“士元莫急,且听宁细细分说!”江宁摆了摆手,看向了庞统,而后凝神说道:“我等若想拿下他们,必要先破其金环三结大寨,而后派遣两队兵马从左右寨后抄出,同时拿下董荼那、阿会喃两位元帅,使其不可互通,如此方能一战而定!”
听到江宁的战术,庞统也点了点头,不管怎么说,这个决策倒是没有太大的毛病。
“既如此,子奕打算如何开展比试?”
江宁笑了笑,开口道:“此次出击,乃是深入敌军腹地,其危险性自然不言而喻,若是操作不当,一不小心便可能全军覆没,所以非悍勇之士不可当此大任也!”
“宁麾下魏延,魏文长,素有万夫不当之勇,莫说深入腹地,便是直接让他攻击南蛮王孟获亦无不可!”
江宁这突如其来的夸奖,也不禁让魏延有些飘飘然,就连胸膛都不自觉的挺起来几分。
然而接下来江宁的话,却让场上有些人澹定不下来了。
只见江宁轻轻啜饮了一口杯中酒,而后缓缓放下了酒杯,悠悠的说道:“文长自可击破一路大军,却不知士元那边,可有人敢应战?”
这话说完,场上众人的目光便集中到了赵云的身上,眼下庞统和江宁对弈,点了三员大将——赵云、马忠、李严,既然是再次比试,其人选想必是不会动。
在这三人里,能够抗衡魏延的,恐怕也就只有赵云了,饶是李严,恐怕都要逊色几分。
虽然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赵云身上,但是他却毫无畏惧,昂首挺胸,目光坚定的看着庞统。
有了赵云的这个表态,庞统刚想应下来,却发现江宁继续说道:“好让士元知晓,便是士元打算比,若是麾下将士惧了,怕了,此举极有可能害了兄弟性命,与其如此,倒不如缓图之,以我军实力,对付这三路大军,倒是不必行此险招!”
听到这话,庞统怒道:“子奕,你这话忒看不起人了!统麾下子龙、正方,哪个不能担此大任?”
“哦?是吗?”江宁狐疑的看向了赵云,却发现此时的赵云皱紧了眉头,一身气势也不似刚才的收敛,几乎是全部放开,那扑面而来的压力,饶是江宁都有些心惊胆战。
“军师但有号令,云莫敢不从!”
就连江宁都没想到,他居然能见到赵云如此强硬的一面,往日的赵云展现给大家的都是内敛沉稳的一面,好家伙,自己这样一搞,真的把赵云的怒气激起来了。
不过...这也正是江宁想要的结果!
“很好!”听到这话,江宁不由得抚掌大悦,开口道:“既如此,待拿下金环三结大寨后,便由子龙和文长一左一右攻打董荼那、阿会喃两军,先破者为胜,如何?!”
“哼!”庞统冷哼一声,开口道:“敢不应允!那子奕且说说赌注吧!”
“赌注?”看到庞统气急的样子,江宁脸上漏出了会心的微笑,开口道:“此次比试,若是全无赌注倒是没了意思;而若是以金银作注,又唯恐伤了兄弟和气,再加上军中本就禁赌,所以金银作注在此是有些不合适了!”
“那子奕欲以何作注?”
“简单!”江宁笑了笑,打了一个响指,开口道:“自古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此乃亘古不变的道理!输得一方,宁也不需要他做什么,便是在此次围剿南蛮过程中,见到胜利的一方,便需要主动行礼,侧身相让即可,如何?!”
好家伙,江宁这话说完,场上众人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这样的赌注...属实有些大了!
就连站在江宁身后的魏延,此时都不由得有些唏嘘,自家公子是真的敢说啊...
自古以来,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文人相轻是不假,但武人之间的较量又怎会少了?
让一个武将对另一个武将退避三舍,这无异于逼着他承认自己技不如人,这样的侮辱,试问哪一个武人能够接受?
现在这个时代,除了那个逼得关羽和张飞联手的那个变态,谁敢称当世无敌?若不是相差过大,谁会承认自己技不如人?
哪怕称技不如人的是自己的同伴!
“怎么都不做声了?子龙...你可敢应战?”
“敢!”
便只是这一个字,凌厉的气势几乎要充斥了整个营帐。
“文长,汝亦敢乎?”
“公子怎敢小觑了某,赵子龙敢的,我魏文长又有何不敢?!”
不得不说,江宁的寥寥几句,甚至已经开始把这几人的斗志给撩动起来了,就连空气中都隐隐带些火药味。
“既如此,为了公平起见,你和子龙两人各带五千精兵出战,可否?!”
“五千...”
场上的这些人再一次被江宁说出的话给震惊到了。
以五千兵马进攻数万大军,军师这不是在闹嘛?
就连庞统此时都有些看不下去了,毕竟这样的计策,属实有些荒唐了。
“子奕,这样是不是有些太冒...”
“末将遵命!”
没等庞统说完,赵云和魏延眼神里隐隐有了些火花,双双抱拳,齐声答道。
“那二位将军便下去准备去吧,王平、马忠留下,其余众人便散了吧!”
等到众人散去,庞统连忙快走了两步,来到了江宁面前,急切的开口道:“子奕,此举是不是有些冒险了?”
“虽然你我的目的本就是为了激发文长和子龙二人的斗志,但以五千兵马横插敌军腹地,多少是不是有些太过儿戏了些?”
“若是他们二人折在了敌营,那你我演了这么久的戏,岂非弄巧成拙?!”
听到这话,留在场上的王平和马忠心里瞬间掀起了惊涛骇浪。
合着这俩人相约比试,一直是在配合着演戏!
难怪啊!
按理说,以自家两位军师的性子,不至于做出如此幼稚的事,以战争做赌注,岂非拿战士们的性命开玩笑?
不过若是这目的只是为了激发他赵子龙和魏文长的斗志,这...又从何说起?
正当王平和马忠还在疑惑的时候,江宁开口道:“士元怎地湖涂了?”
“两军交战,天时地利人和三者齐全,自可战无不胜,而今我军和南蛮同处一地,天时自不必说;但是南蛮相比我等,更加熟悉此地地形,地利在敌而不在我;唯有人和,我等可详加利用!”
“宁如此做法,不论文长还是子龙,其麾下将士敢不争先?”
“这...子奕所说自是在理,若非如此,统也不会答应配合你演这一出戏了!”
“不过...岂不闻欲速则不达?若是因为急功近利,损失我军大将,如此岂非祸矣?!”
江宁看着庞统那忧心的神情,也不由得轻笑了两声。
“士元...便如此不信子龙和文长耶?”
“再者说,敌军有数万大军,若是云长、子龙二人带兵数目多了,便起不到奇袭的效果,如此...和强攻有何区别?”
“只有以少量部队迅速割裂这三路大军的联系,而后以雷霆手段击碎他们,碾压他们,方能快速平叛!”
“不知士元以为然否?”
话都已经说到这了,庞统此时也没什么好继续说的了,只得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江宁的这个决策。
毕竟江宁的命令已经下达,他再说其他也是无益。
虽然他和江宁眼下没有上下级之分,但是严格意义上来说,江宁的命令他还是得听,毕竟论资历,论功劳,他比起江宁,还是低了半分......
说完这些,江宁眼神开始变得泛泛起来,脑海中不由得浮现了那个身影,那个濒死之际都不欲称帝的身影。
想到这,他不由得低声喃喃道:“若非如此,我等又怎能快速达到平叛的目的?主公那边...宁又要怎么交代?”
“咳咳...”
就在江宁和庞统陷入沉思的时候,一声轻咳打断了二人的思绪。
王平和马忠站在这已经有好久了,见他们两人争论的激烈,倒是一直站在原地没敢出声。
但是眼下他不出声也不行了!
很明显,这两人已经忘记了自己这一茬,双方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若是自己还不开口,不知道还要站到什么时候!
听到这个声音,江宁和庞统的思绪也被拉到了现实。
看到恭敬的站在下首的王平和马忠,江宁缓过神来,凝神道:“你们二人已经知道我和士元的谋划了吧!”
“这...”
没等他们两人开口,江宁继续说道:“唤你们二人来,不为别的,有一项重要任务交付你俩!”
“文长和子龙二人一旦功成,宁会派正方(李严)和伯恭(张翼)于寨前起兵应之,两相夹击之下,敌军必然寻山路小径而逃。所以宁便派你们俩在险要处埋伏,务必要生擒敌首!”
见江宁说的慎重,两人对视一眼,而后坚定的看向了江宁,抱拳开口道:“末将必不辱使命!”
“好了,既如此,你们二人也下去准备去吧!”
等到两人刚打算离开大帐时,只听见身后传来了江宁的一声厉喝。
“等等!”
听到江宁的唤声,二人一齐回头。
“今天宁和统的对话,你们二人最好给我烂在心里,但凡让我听到军中有任何有关此事的流言传出,到时候莫说宁不讲情面!”
江宁这话之凌厉,饶是王平和马忠都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他丝毫不怀疑江宁这话的真实性,毕竟自家军师的手段,他们早已经见识过!
等到二人刚走,庞统忧心道:“子奕,让他们两人知道这事,是不是有些不妥?”
“不妥?”
“怎会不妥?”江宁眨了眨眼,看向了庞统,开口道:“你我如此行事,激发子龙和文长的斗志自然没问题,但是他俩要斗出真火了怎么办?!”
“莫非士元当真想要我们两支部队打起来才肯罢休?”
“所以...”
“总得安插几个我们的自己人,缓和一下矛盾不是?”
第三百八十五章 两个武将之间的较量
...
一切都按照江宁和庞统的计划进行着......
建安十三年四月廿十,魏延和赵云各带着五千精兵、一千精骑星夜赶往董荼那、阿会喃的大营。
为了防止意外,江宁还是做出了一定的妥协,又命令两人各自多带一千精骑,这些也是江宁预估偷袭所用兵力的极限,再多就真的不合适了,毕竟人太多容易暴露...
这天晚上,天上阴沉沉的下着小雨,乌云始终集聚在二人头上,道路也由于雨水的洗刷变得异常湿滑,不说战马的四蹄容易打滑,便是行进的将士们,都会时不时的会因为这湿滑泥泞的路面而摔倒。
这样的天气,对于深入腹地的魏延和赵云是殊为不利的。偷袭讲究的本来就是一个“快”字,在最短的时间里击穿对手的防线,而后造成混乱,成功撤离。如此,方是偷袭的精要!
而要想做到这样,最好的方法就是制造混乱,而若想制造混乱,擒杀敌首,夺取旗帜又是最快的方法。
对于古代而言,一个将领的作用不言而喻,一旦将军战死,手下自然也就没了士气,再加上军队的指挥系统失灵,兵不知将,将不知兵,所以造成混乱也就不稀奇了。
第二种便是放火。
出于生的本能,火势一起,必然会招致将士们四处逃窜,人心惶惶之下,从众的心理导致他们根本没有太多思考,只会四散而逃,哪怕有着主帅的遏制,也很难迅速将部队安定下来,这也是为什么古代作战时有相当一部分士兵不是因为战死,而是因为被自己人踩踏而死的原因。
但是这场小雨,却导致了这两种可能几乎都被限制死了,放火自是不必提,不说天气潮湿,放火能不能奏效,便是成功生了火,恐怕都不需要敌军怎么扑灭,这场雨就自动将其熄灭了。
而斩将夺旗造成混乱就更难了,一来是他们本就不清楚敌军首领的中军大营究竟在哪,二来这淅淅沥沥的雨滴声也导致了混乱注定传播不了太远,有了这些限制,袭营可以说是困难重重!
当然,这场雨也并非全无好处,至少阿会喃、董荼那两人肯定想不到魏延和赵云会在这个鬼天气发起偷袭!
这或许是众多坏消息中的唯一的好消息了。
而反观魏延和赵云所带的两支军队,却丝毫没有理会这环境的恶劣,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一抹坚定,丝毫不管他们接下来的行动有什么危险,脸上甚至都没有过多的表情存在!
这里面不仅仅是想要分个胜负的原因,也和这支部队本身有关。
精兵之所以称之为精兵,便和他们的精气神有关!
不为外物所动,始终如一,坚韧不拔,战至一兵一卒依旧不畏生死,如此,自可称之为精兵!
“吁~”
两军前端,赵云勒住了马头,眯着眼凝神看向了前方不远处,而后回头看向了同样下马步行的魏延。
“我等再往前走,便进入了敌军哨探的范围了,绕过金环三结的大营,左右两寨便是阿会喃、董荼那的营寨,所以...你我便在此处分开吧,我们的比试也自此而起,如何?”
雨水顺着赵云的额头流淌而下,小小的水滴中也映射了他那坚毅的身影。
“便该如此!”魏延点了点头,一挥手,身后的将士们瞬间分成了两股,其中一半人迅速站在了魏延身后,目光坚定的看着身前的将军。
正当魏延从赵云身旁经过时,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
“子龙这是?”
“文长...”赵云犹豫了半晌,欲言又止,而后松开了搭在魏延肩膀上的手,低声道:“多加小心!”
听到这话,魏延回过了头看向了赵云,此时两人的目光紧紧对视着,这一次,并非是之前的争锋相对,两人的眼神之间也有了一丝温度,一切...尽在不言中!
“弟兄们,缓行,噤声,随我绕到敌后!”
随着这一声令下,魏延带着他那一部分人马离去后,场上也只剩下了赵云的这些人马。
只见赵云单手挥下,几乎不需要他再发号施令,众人见这个手势,几乎齐刷刷的握起了手中的武器,神色肃穆的跟着眼前的赵云缓步前进。
在他们行军的路上,除了有人落地踩到了水坑的声音,几乎就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甚至于就连他们的呼吸声都被这雨水所掩盖。
这,便是精锐!
......
随着距离金环三结的营寨越来越近,魏延手下的部队也开始越来越慢,只见魏延似乎发现了什么,一挥手便制止了他们的前进。
当他看向了前方的营盘,一回头,便问向了身旁的一个将军。
“伯恭,前方可是金环三结的营寨?”
看着眼前面目森然的魏延,张翼的心里不由得咯噔一声,而后开口道:“前方是金环三结大帐没错,但是军师给我们的命令乃是拿下东路董荼那所部,若是在此和金环三结纠缠,误了大事不说,若是提前打草惊蛇,恐怕赵将军那边亦会受到牵连!”
“延什么时候说要打金环三结了?”魏延抬起头澹澹的反问了一句。
“那文长这是...?”
魏延从怀中掏出了行军地图,而后找了一个大树下,将地图摊在了自己的怀里,指着地图上的一条蜿蜒小道,冲张翼开口道:“伯恭且看这里!”
当张翼看过去的时候,魏延开口道:“从这里到东路董荼那大寨,乃是一条直线,甚至无需绕过此山,直接便可到达他大寨的身后,省了我们几乎数个时辰的脚力!”
“如此一来,不仅可以起到奇袭的作用,又可打破他们二人的联结,岂不妙哉?!”
“不可!”张翼开口道:“文长不通地形,不知这山中的险要,虽说这是一条小路,不过却是鲜有人在此行走,哪怕是经验丰富的采药人,也宁愿绕过这个大山,不肯轻易犯险;再加上现在下着小雨,道路湿滑,走此路危险更甚!若只是如此倒也罢了,想从这条路行走,就必须经过金环三结的哨探范围,一旦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为了麾下将士性命着想,翼便更不能让文长这般肆意胡来了!”
“张伯恭!”见张翼似乎不同意自己的计划,魏延愠怒道:“军师乃是怕延不通地形,才特意派伯恭前来辅左,需知这一队兵马,主帅乃是延,你可是要抗命耶?!”
“翼怎敢抗命?不过...翼上有着军师的托付,下还背负数千弟兄的赌约和生死,自然要谨慎些!”
说到赌约,魏延似乎语气缓和了些,他收起了行军地图,又放到了自己的怀里,而后指着金环三结的营寨,开口道:“伯恭且看!”
“而今我军距离他金环三结营寨不足二十里,但是可曾看见一个斥候?”
“这雨声虽然于我军奇袭颇为不利,但是也让敌军放松了警惕,我等带着六千兵马来到此处依旧没有被发现便是最有利的证据!”
说完,魏延继续开口道:“不仅如此,伯恭自是清楚我等和赵云的赌约,莫说你,便是延身上亦背负数千弟兄的信任,有伯恭为我等带路,为了兄弟们,此举可一试!”
见魏延说的恳切,张翼也不由得犹豫了。
似乎又想到了赌约,想到了当初江宁的信任,他咬了咬牙,心一横,开口道:“既如此,那翼便随将军赌这一局了!不过翼仍有一个问题...”
听到张翼松了口,魏延也不由得大喜,但是见张翼还有犹豫,魏延问道:“伯恭还有何事?”
“将军既是打算从小路绕行,我等步卒自不必提,但是这一千精骑想在金环三结眼皮子底下过去,恐怕不是很容易啊!”
“一千精骑...”魏延此时也回头看向了身后那些骑兵,皱了皱眉头。
此时的这一千骑兵众皆站在了战马的一侧,一只手握着手中的缰绳,等待着自家主将的命令。
雨水落在了战马的身上,顺着这些战马的毛发一滴滴滑落到地面,此时却没有任何一匹战马发出动静,这,也更衬得出它们的雄壮!
毕竟...这可是江宁他们为数不多的战马!
受制于养马地,江宁这边一直以来骑兵的数量都比不上曹操,这也是他一直以来耿耿于怀的地方。
毕竟在这个冷兵器的时代,骑兵和步兵的杀伤力几乎不可同日而语!
“呼~”似乎内心已经权衡完利弊,魏延果决的开口道:“弃马!”
“弃...弃马?”张翼也被魏延这样的命令给惊到了,魏延这个命令不可谓不惊世骇俗,这些马可是自家军师的宝贝,供养一名骑兵的花费,几乎抵得上数十个普通的将士,能是说弃就弃的吗?
“文长可想清楚了?”
“嗯!”魏延微微颔首,而后将右手平摊,接住了落下来的雨水,看着张翼,缓缓说道:“眼下这时节本就多雨,再加上这里基本上都是山路,公子虽说是一片好意,但是坦率的说,这地方确实不适合骑兵!”
“与其如此,不若弃了这马匹,延带着这些精兵直插董荼那身后,到时候公子若是能够及时应和,我等便能够拿回这一千战马!”
听到这话,张翼看向魏延的眼神也变了,内心的敬佩油然而生。
果然,能够跟随在江宁身边的武将,这胆识、气魄、智谋又怎么会低呢?
张翼想了想,抱拳说道:“将军若是把一千战马放任在这,难保天晴之后被金环三结发现,到时候暴露我军行踪不说,反而会助长了敌军的实力!”
“依翼看来,不若在此留下三百精骑,不管是等候军师夹击,亦或是被发现之后逃走,总归是有了转圜的余地...”
见张翼说的有理有据,魏延也点了点头。
于是魏延麾下四千七百人几乎全部轻装简从,弃了战马,凭恃着雨声的掩护,就在金环三结的眼皮子底下,直接去向了通往董荼那的营寨的小道。
与此同时,赵云早在和魏延分别时,就已经发现了战马的问题。
当部队还未行数里,他便喝止了队伍。
“将军,可是察觉到了危险?”只见张嶷往前走了两步,来到了赵云面前。
和张翼一样,张嶷也是江宁为了防止赵云不识地理,特意给他安排的副官。
“山间泥泞,道路湿滑,将士行走都尚且不易,更何况战马耶?”
“那将军的意思?”
“弃马!”
在这一刻,东路的魏延和西路的赵云,似乎心有灵犀一般,几乎是同时,做出了一样的决定!
不同于张翼和魏延的关系,张嶷只是迟疑了一瞬,便按照赵云的吩咐安排了下去,毕竟他也只是江宁安排给赵云的副官,本身和赵云并不熟识,再加上赵云乃是主公亲卫,他就更不可能去反驳赵云的命令了。
但是对于处于魏延帐下的张翼却不同,他本就在攻打朱褒时和魏延一起和并肩作战过,虽然最后并没有动手,但是他和魏延的这个情谊算是结下了。
不仅如此,江宁和庞统连续的几次比试,他和魏延同属于一个阵营,所以当张翼提出反对意见,哪怕是魏延也不得不慎重考虑一下。
“赵将军,这些战马...便这样弃之不管了?那将士们要随我们一起前进吗?”
听到这话,赵云没有回答,反而沉思了一会,拿出了地图,指着阿会喃的营寨,开口问道:“我等轻装简从,要多久才能到达阿会喃营寨处?”
“唔...”张嶷迟疑了一下,心里算了算距离,开口道:“若是轻装简从,急行军的话,以我军脚力,最快需要八个时辰!”
“八个时辰啊...”
赵云感慨了一声,而后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眼神一凛,开口道:“既如此,你们这一千骑兵也同样留下!”
“云素来知晓骑兵和战马之间的关系,若是让你等弃了战马,便和让你们弃了自己的兄弟一般,此乃云所不愿也!”
“便是多了尔等这一千精骑,于云来说,又有何区别?”
赵云说完这话,场上所有的骑兵也都抬起头看向了他。
“伯岐!”
见赵云唤他,张嶷上前几步,抱拳道:“末将在!”
“这一千骑兵,云就交给你了,明日亥时,若是天色尚可,便带着这一千精骑直冲他金环三结大营!”
“直...直冲大营?!”听到赵云的命令,张嶷就连头皮都在不住的发麻。
自己可不是你赵子龙啊,带着一千精兵就敢冲击上万人驻扎的营盘,这不是找死吗?!
“怎么?可是怕了?”
“这...”看着赵云那睥睨天下的目光,张嶷此时也不由得硬着头皮开口道:“末...末将...得令!”
见张嶷依旧畏畏缩缩,赵云循循开口道:“云知你心思,此举并非让伯岐去送死,骑兵所依仗的无非便是其机动性,云的意思,冲击大营也不过是为了闹出些动静罢了,倒是并非一定要直冲他金环三结中军,若是事不可为,便是撤退了,云亦不会怪罪于你!”
有了这个保证,张嶷这才放下了心,抱拳开口道:“末将...必不辱使命!”
这一刻,魏延和赵云两边虽然有着不同的谋划,但是却几乎都做好了准备。
大战...
一触即发!
第三百八十六章 大胜!赵云的麻烦...
...
雨渐渐停了,天色也开始慢慢放晴了起来。
山野中,一只野兔刚刚打算出门觅食,但是却突然警觉的直起了身子,就连耳朵也在不住的颤抖,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响动,只是倏忽之间,便又逃回了洞中。
只见不远处,一双大手拨开了草丛,从后面走出了一个满身泥泞的汉兵,而在这个汉兵身后,一个个“泥人”全部都蹲伏在一起,借助着周围的树丛掩盖着自己的行踪,放眼望去,人数大概有着数千之众。
这一行人,正是穿过小道打算绕行奇袭董荼那的魏延所部!
不多时,之前走出去侦查的汉兵来到了魏延面前,抱拳道:“启禀将军,前方并无敌军斥候的身影!”
“并无敌军斥候?”听到这个消息,魏延眼里不由得漏出一丝疑惑。
“再去探!”
“喏!”
此时察觉到情况不对劲的张翼,从队伍的末尾跻身来到了魏延面前,开口问道:“魏将军,这是什么情况?队伍为何停滞不前了?”
魏延皱了皱眉头,说道:“而今已经距离董荼那的后营不足十里,若是骑兵,只需盏茶功夫便能够到达。
按理说,周围肯定有他董荼那的哨探,但是斥候刚刚来报,敌军却连哨探都没布置,真不知是他董荼那轻敌大意,还是说...”
见魏延犹豫,张翼开口道:“莫非将军觉得这是一个圈套?”
“圈套倒不至于!”魏延摆了摆手,开口道:“董荼那兵马比之我们有五倍有余,若是发现我等行踪,恐怕根本不需要等到我们袭营,他只需要带领大军直接把我们围起来就行,如此设置,岂非多此一举?”
“那将军之意...”
“便是如此,延才想不通啊!”
老实说,这还真不能怪董荼那,按照孟获的安排,董荼那、金环三结、阿会喃三人的营寨几乎是倒三角形排列,现在魏延的位置,刚好出于董荼那和阿会喃的中间,也就是金环三结的后方,甚至距离孟获的大本营也并没有太远了!
董荼那不是没有放出哨探,虽然他们被称之为蛮夷,但是对成都的事他们一直都在关注,江宁和庞统的名字他们自然是知道的,也正因为董荼那知道他们两人的威名,所以他甚至把哨探又延长了十里!
不过...谁特么会想到,自己后方还会出现敌军呢?
谁又能想的到,这特么居然能从自己三面夹击的内部,窜出来近六千汉军的精兵?!
“报——”
正当魏延还在思考着眼前局势的诡异之处时,之前的哨探再次回返,来到了魏延面前。
“探查的如何了?”
“启禀将军,吾已仔细探查过,从这里直到据敌军的后营三里处,皆无敌军哨探!出于稳妥,弟兄们没敢继续往前查探,而是赶紧返回禀告将军!”
“这样啊...”魏延长吸了一口气,眼神里泛起一阵坚定。
“伯恭,通知下去,让将士们好好休息,做好准备,今晚子时时分,我等准时攻打董荼那大军!”
“喏!”
谨慎,在对战中很重要,在敌后作战时尤为如此!当四周都是敌人,一着不慎,便会满盘皆输,由不得你不谨慎!
但是在谨慎的同时,还要有一份果决,一旦当你发现敌人的破绽时,就要像匹饿狼一般直接扑上去,用尽你的全力给对手造成最大的伤害。
而魏延,最不缺的就是这份果决!
从他坚定的弃马,以及决定从金环三结眼皮子底下从小道直接穿插过来就可以看出,魏延绝对不是那种谨小慎微,畏畏缩缩的性格!
别的姑且不提,单说江宁派他去安陆解救关羽那次。当魏延得知曹军已经提前占领安陆,他是怎么做的?
二话不说就决定带着手里两万大军顺着河道下游出发,行事果断、干脆,几乎没有一丝犹豫!
若非如此,关羽恐怕现在就真的身首异处了。
眼下也是如此情况,现在已经由不得他继续派兵探查是不是陷阱了,此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哪怕真的是陷阱,他也要从中杀出一条血路出来!
入夜,天气微凉。
一直在闭目养神的魏延彷佛感受到了什么,此时突然睁开了眼,而后一脸杀意的看向了董荼那的大营,低声喃喃道:“时辰...到了啊!”
他原本左手握着的刀也换到了右手,而后往前一指,开口道:“弟兄们,可敢随延赴死乎?”
“嗬~”
只见魏延身后的将士们,压低了身子,发出了一声声野兽般的低吼,而后每个人齐齐向前一步,目光灼灼的看向了眼前的将军。
身边敌军环伺,这些人没有什么壮行酒,更没有什么悲壮的誓词,有的只是一个个肃穆的表情,以及一个个不屈的意志!
......
董荼那后营。
此时两个斥候并排往后营的营门外走去,一边走,嘴里还在不停的抱怨着。
“晦气啊,真不知道大帅让我们来后营巡视什么?这有什么好巡视的?怎么?莫非他汉军还能插翅膀飞过来不成?”
“谁说不是呢?不过据说江宁那个瘟神来了,所以大帅小心一点也是正常...”
“江宁?兄弟,别傻了,你可知这是哪?这是我们的后营!他是江宁又如何?你不会真以为他是天神下凡吧?大帅居然还派了十几个弟兄来,这不是多此一举是什么?”
“阿那多,闭嘴!怎敢对大帅不敬?!莫要忘了你的身份!”这话说完,那蛮兵自恃失言,也讪讪的闭上了嘴。
“你啊,现在应该庆幸大帅昨夜没有派你出来,不然淋着雨巡视后营,岂不是更受罪?”
“哼...便是因为这鬼天气,我才会抱怨,你就说,就这天气,后营有个鬼的...”
“额~”
这蛮兵话还没说出来,结果却发现自己喉咙上正插着一支箭,而后一脸惊恐的看向了营门外。
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他彷佛看到了什么不敢相信的一幕,以至于至死他都没有合上眼。
而他旁边的那个蛮兵,反应极其迅速,就在身旁袍泽中箭的一刹那,手就已经放到了腰间。
“敌——”
就在他即将喊出来的时候,突然另一只箭,不上不下,笔直的插在了他的喉咙,阻止了他叫喊的声音。
“伯恭好箭法!”
“将军谬赞了,不过敌军似乎有了些防备!”
魏延快速往前行进着,一边疾驰一边冲张翼开口道:“是极!我等需速战速决,迟则生变!”
“伯恭,你带着一队往各营帐放火,务必要引起蛮兵混乱!我带着另一队去董荼那中军,擒杀敌首!”
“可是将军,眼下雨水未消,颇为潮湿,放火殊为不易...”
“莫要多说,用公子给我等的火油,速去便是!”
“可是...”
魏延甚至没有听完张翼接下来要说的是什么,便直接带着一半精兵冲向了董荼那的中军大帐,只留下一脸幽怨的张翼,无奈的带着另一半精兵四散开来准备放火。
摊上这样一个主将,其实张翼也颇为心累,此前直接更改作战计划,兵行险着他也就不说了,眼下甚至都没有提前打招呼,就让自己去放火...
这不是胡闹是什么?
按理说,这种事昨天晚上就该商量好,哪有到现场临时给自己分派任务的?
再说了,昨日刚下的雨,今日蛮兵营帐上都还带着雨水,寻常火焰又怎能生的起来?
除非...
嗯?
就在张翼疑惑的时候,他手下的将士已经将其中一罐火油扔向了其中的一处营帐,只见轰的一声,大火瞬间便吞噬了整个蛮兵营帐,速度之快,饶是张翼也不由得愣在了原地。
此时张翼看着眼前冒其的熊熊大火,内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尼玛,这火...好特么的不讲道理!
“将军...”
还是手下将士的声音提醒了张翼,毕竟此时的他正身处敌营,却是由不得他继续愣神,不管这火是怎么着起来的,总之...能烧就行!
“散开!”
张翼只一声令下,这一半精兵迅速以五人一组的规模四散开来放火,火势也随着他们队伍的分散而迅速扩散。
此时的张翼始终向前,根本没管身后发生了什么,等到他身上火油用完之后,不经意的回头瞥了一眼,也正是这一眼,让他这一辈子都难以忘怀。
他看到了什么?!
四处燃烧的蓝色火焰充斥着整个敌营,救火声、高喊的敌袭声、哀嚎声在营地里四处回荡。
便只是如此倒也罢了,自己刚刚亲手放的火...水浇不灭,土盖不灭,寻常人只是沾着就着,非割肉不可除尽!
隐约中,他甚至还看见了一个火人,硬生生的等到烧焦,周围的蛮兵都没能将其身上的大火给扑灭。
在张翼的心里,这已经不是不讲道理了,用蛮兵的话说,这是...天罚!
“将...将士们,随翼一起去支援魏将军!”就连张翼都没发现,此时他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魏延给张翼安排的任务是放火造成混乱,现在看来,这任务完成的出奇的好。
且看那些蛮兵,莫说被火烧着的,便是还活着的,几乎各个失魂落魄,彷佛被吓傻了一般,嘴里一直在喃喃着什么。
若是仔细听就能听到,这些蛮兵嘴里念叨的,几乎全是一个词——神罚!
趁着蛮兵愣神的空挡,张翼带着手下的亲兵朝魏延前进的方向追赶。
有着张翼的领头,他身后的队伍也越来越聚集,这种火油本就不多,所以放完火的汉军也开始跟在张翼身后往董荼那中军大帐进发。
与此同时,魏延也听到了身后的混乱声,他并没有说什么,更没有回头看,而是握紧了手中的长刀,一路朝着自己的目标前进。
期间有不少蛮兵似乎已经听到了后营的响动,并没有太过慌乱,而是早已经拿好了武器,穿戴好了藤甲,从各自的营帐中冲了出来,意图阻拦魏延前进的步伐。
“杀!”
在魏延眼中,已经隐隐可以看到中军大帐的旗帜,所以他几乎在没有留手,几乎是全力施为,只高喝一声,便直直的朝阻拦自己的蛮兵杀去。
“杀!”当魏延怒吼完,他身后的汉兵也同样高喝一声。
借着这个吼声,他们几乎把这段时间的压抑也都释放出来,而后跟着魏延,一直向前冲杀过去。
彷佛一股黑色洪流冲向了堤坝,那声势极为浩大!
只可惜这堤坝似乎并不是太牢靠,只是一瞬间便被这洪流冲垮,而黑色的洪流也在此时瞬间变成了红色,继续朝前方冲去。
“董荼那,出来受死!”
当魏延带着手下精兵冲进董荼那的中军大帐时,却发现此时的中军大帐空无一人,这厮...居然已经跑了!
原来董荼那当得知自己后营出事以后,他第一时间想的并不是怎么平叛,而是想着怎么逃走,几乎没怎么犹豫,他带着自己的亲卫便熘之大吉。
由于雨天路滑,他甚至连战马都没有管,而是直接弃马而逃,慌忙中甚至就连鞋子都跑掉了一只都不曾在意。
魏延有心想要追赶,但是一时半会他也突破不了这些蛮兵的阻拦,再加上没有战马,都是步行的话,他真不一定能够追得上舍命逃跑的董荼那。
不得已,魏延只得放弃了继续追击董荼那的想法,而是打算收拾眼下这残局。
只见魏延砍断董荼那的中军旗帜,而后朗声喊道:“尔等主帅已逃,降者免死!”
“主帅已逃,降者免死!”
“主帅已逃,降者免死!”
“......”
随着魏延的这一声,许多正在和汉军厮杀的蛮兵也都迟疑了,自家主帅...真的逃了?
但是在见到自家主帅的旗帜都已经被人攥在手中,他们也不由得不信,再加上身后兄弟的那一声声哀嚎,使得他们内心的恐惧也被无限放大。
当第一个蛮兵放下武器的时候,其余众人也纷纷将手中的武器扔到了地上。
这一战,董荼那所部...惨败!
而魏延以近六千精兵,逼得董荼那溃散而逃,直接斩杀、烧死,或因踩踏而死的蛮兵也几乎有着上万人!
至于俘虏...三万余!
魏延这边的进攻可以说颇为顺畅,但是反观赵云,却遇上了些麻烦。
原来张嶷并没有按照约定,在亥时时分冲击金环三结营帐,只因这场雨后,金环三结又把侦查的范围扩大了数里,为了防止暴露,张嶷只得带着一千精骑往后退去。
等到子时时分,魏延刚刚奇袭董荼那营帐后,金环三结发现了动静,于是各派去五千兵马去支援董荼那和阿会喃,而此时张嶷再带着兵马冲击金环三结已经晚了!
不仅如此,赵云那边遇到的麻烦似乎还不仅限于金环三结的援兵...
第三百八十七章 天神下凡赵子龙
...
却说赵云这边,和魏延不同的是,他紧赶慢赶,也只是刚刚好在子时时分来到了阿会喃大营外,看着眼前防御森严的敌营,饶是赵云,此时眼神里都漏出了一抹担忧。
“将军!”一名汉军副将压低了声音开口道:“我们现在要怎么做?”
“唔...先按兵不动!”赵云单手往下压了一压,说道:“昨日天降大雨,道路泥泞,将士们急行军一整日,眼下已漏疲态!再加上我军兵力本就劣势,强行进攻伤亡必然不小,让将士们休息一个时辰之后,再做打算!”
赵云这命令一下,只见他手下的将士们纷纷解下了头盔抱在了自己的怀里,而后三三两两的倚靠在一起闭目养神,希望能够快速回复自己刚刚行军所耗费的体力。
虽然他们是在休息,但是可以看出来,几乎所有将士们都握紧了自己手中的武器,一旦事有所变,他们也能够在第一时间集结。
这...便是一个百战老兵应有的素质!
至于他们这支部队的主帅赵云...
此时的他并没有像其他将士们一样原地休息,而是选择站在一处高坡,借助阿会喃营帐中篝火的微光,俯视着不远处的阿会喃所部,希望能够找到其兵力的薄弱之处,趁夜奇袭。然而不管他怎么看,阿会喃的营寨防御都十分森严,巡视的蛮兵也比半个时辰前更多了。
“报——”
就在赵云思索破敌之策的时候,却发现一斥候突然匆匆忙忙来到了他身边。
“怎么了?何事如此惊慌?”赵云见斥候如此惊慌,也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启禀将军,阿会喃派遣一万蛮兵往后营去了!”
“后营?”
赵云疑惑的看向了阿会喃大营的方向,虽然因为黑夜的原因,他并没有看到阿会喃大军的动向,但是一万人去往后营,这件事根本不用想就知道不正常。
“速速去探明虚实!”
“喏!”
去后营...这是...要做什么呢?赵云眉毛紧蹙,嘴里还在兀自低声喃喃着。
“将军快看...”就在此时,只见赵云身旁一副将长大了嘴巴,指向了东边的方向,而现在的赵云还在兀自思考着阿会喃调兵的用意,副将的这一声也把他唤到了现实。
“身在敌后,居然如此叫嚷,岂非招致....呃...”说到这,赵云顺着这副将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就在他看向了天边的方向,饶是赵云也同样愣了原地,他终于知道了这副将为何会如此震惊了!
此时乃是子时,天地几乎都被笼罩在一片黑暗中,虽说没有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但是几十米之外看不见敌军倒是正常,也正因为如此,在这漆黑的幕布上,一抹亮红才显得格外耀眼!
东面,火光冲天!
“该死!魏延这厮,好快的手脚!”赵云也不由得恶狠狠的暗骂了一声。
到现在这个时候,他如何能不知道此时就是魏延的手笔,既然那边有了如此动静,不用想,十成十的是魏延先动手了!
老实说,赵云其实不是太希望魏延先动手,因为他先动手所导致的后果...很严重!
最直接的就是阿会喃加大了巡逻的力度,这也几乎让他的奇袭失败了一半!
更不用说金环三结的增援、自己的处境...
现在他也终于明白了,为何阿会喃选择把一万兵马调到后营去了,其实他这样做的用意很简单,无非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罢了,恐怕魏延这家伙就是从身后奇袭的董荼那大营,而后派人告诉了阿会喃,所以他就同样防备着自己从后军偷袭罢了!
呵呵,幼稚!
自己怎么可能凭空出现到敌军身后,所以你阿会喃又防备个什么劲儿?
防备...
嗯?!
突然,赵云彷佛想到了什么,连忙朝着自己军队休息的地方疾驰而去,此时的他神色慌张,面目焦急,只是不多时便来到了他手下休息的地方...
对于赵云来说,他的确需要加快时间了,因为他刚刚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阿会喃会有这些布置,也就意味着他已经开始对自己有所防备了!
若是继续拖下去,竹篮打水一场空倒是小事,恐怕就连他们这些人的性命都有些堪忧!
此时的赵云也只能寄希望于阿会喃不知道他这支部队的具体存在,只有如此,他才能寻的一丝生机!
不过...他实在不敢赌!他不敢把自己和这五千兄弟的性命寄托在敌人不知情的情况上!毕竟...一旦自己赌输了,这五千袍泽恐怕能完整回去的,恐怕十不存一!
想到这,赵云眼里也漏出一丝冷意。
“将士们...”这一声也让正在休息的汉兵瞬间清醒了,而后连忙站起了身,睁大了眼睛看向了站在他们面前的赵云。
只见赵云拿起了手中的龙胆亮银枪,右手指向了阿会喃大营,一脸决然的开口道:“你们...可有胆乎!”
“愿为将军赴死!”
感受着手下的战意,赵云嘴角漏出了一抹微笑,而后单手持枪,带领着这五千人便消失在了夜幕中...
......
近了!
更近了!
蛮兵大营近在迟尺了!
望着不远处隐隐约约辕门的轮廓,赵云此时内心又紧张又窃喜。
“幸好阿会喃所部没有发现......”赵云刚松了一口气,却看见营门内闪现出一个个蛮兵的慌乱的身影。
“敌袭——”
“敌袭——”
“汉兵袭营了——”
“该死!就知道没这么简单!”见蛮兵发现了他们的踪影,赵云也不由得暗骂了一声。
原本他还以为阿会喃所部没有发现他们,但是现实却狠狠的打了他一巴掌!也是,有了董荼那的前车之鉴,阿会喃有了防备之后,想要悄无声息的接近阿会喃营地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喝!”
“将士们,随我杀!”
赵云取下了战弓,朝着出声的蛮兵射出一箭,只是瞬息之间,那嘶喊的声音就少了一个。
“攻上去!搬拒马!”
他一下令,便有无数汉军顶着蛮兵射来的箭失,搬开了拒马、鹿角,用绑着绳索的铁钩勾住营地木墙,意图以此物翻越营墙。
也幸亏是江宁给他们特制的盔甲比较坚硬,蛮兵的箭射在他们身上只是发出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声便落到了地上,而赵云等人也趁着蛮兵慌乱的这一段时间,颇为顺利的拿下了营墙,然而看着这一堵紧闭的辕门,饶是赵云,此时也不由得头皮发麻。
现在他们这支部队已经丧失了偷袭的“奇”和“快”,而是直接相当于带着五千将士正面攻打阿会喃的大营。
换句话说,赵云现在是在以五千精兵硬捍阿会喃的五万将士!
退?
还是不退?
赵云此时也陷入了纠结之中!
若是退,手下这些人自然可以保全性命,等到军师一来,莫说一个阿会喃,便是两三个又如何?恐怕也只能在此饮恨!
不过...这也就意味着自己输掉了这场比试!
若是不退...
赵云看着眼前紧闭的辕门,眼睛微微眯起,而后一股气势自他身上幽然而生。
若是不退...
那便冲锋!
“将军,辕门太过厚重,将士们打不开...”
当前面的副官喊出这话时,赵云眼神一凌,原本握枪的一只手也换成了双手。
“让开!”
听到自家主帅的声音,瞬间前面的将士往两边给赵云让出了一条通道。
“喝呀!”
只听见一声巨响,偌大的辕门,被赵云的枪势直接噼了个四分五裂!
这一幕别说把营门内的蛮兵给吓到了,就连自家的将士们也瞬间愣了。
什么时候...赵将军这么生勐了?
谁也没想到,原本以轻巧技艺见长的赵云,居然有着如此气力!
若是魏延、关羽、张飞在此,恐怕谁也不会意外他们几个能够直接暴力噼碎了辕门,但是赵云的话...那就相当意外了啊!
此时的赵云身着一袭黑锻铠,手持一柄亮银枪,怒目横眉,一身杀气的看着眼前呆在原地的蛮兵。
“莫要愣神,随我杀进去!”
“呃...喏!”
只见赵云彷佛一个箭头一般,一路绞杀着来阻挡的蛮兵,但是毕竟阿会喃已经有了防备,支援的蛮兵也越来越多,就连赵云,此刻都感觉前进的道路异常艰涩。
“若是有匹马就好了...”
突然,赵云眼前一亮,将前进的方向微微变了变。
前方...有马!
“将军,末将助你一臂之力!”
听到这个声音,赵云微微颔首,双脚勐地往地上一跺,踏上了这副将的肩膀,而后借着副将送出的气力腾空而起,直刺骑着马匹赶来支援的这个蛮将。
可怜这蛮将,本以为骑着快马可以早些赶来阻拦赵云,立下不世之功,却没想到,现在却被赵云给当做了目标。
他只感觉头上突然多出了一道黑影,而后便被一股大力瞬间击倒在地上,落地之时,他甚至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肋骨都已经碎了好几根!
再抬头看去之时,只见他昔日骑乘的黑马上,多了一个黑甲将军,而那人...赫然是赵云!
当赵云骑上马时,自身的气势再次提高了一节,此时的他,彷佛天神下凡一般,睥睨着众人!
虽然在腾空之时,数十支长弓都对准了赵云,但是他却依然毅然决然的选择了抢马,他相信自家军师的铠甲能帮他拦下大部分弓箭!
至于胳膊上的箭伤...这又算什么?
有了赵云的突破,他身旁的亲卫也同样夺得了数十匹战马,但是...现在他却面临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战马没了跑起来的空间,速度提不起来,哪怕他骑着战马也无济于事,顶多就只是一个大号的靶子!
好不容易夺得的战马,就要这样放弃吗?
“将军,我等在前为将军开辟一条道路!”
听到这话,赵云眼前一亮,前方虽然有着源源不断的蛮兵在增援,但是单论数量的话,其实并没有太多。只要手下这些将士能够让自己骑兵的速度起来,届时有着强大的机动性,不管是放火,还是绕向阿会喃中军,都是可行的!
“杀!”
借着手下将士争取来的这段时间,赵云勐地一夹马肚,便开始了策马冲锋,这是将士们用性命争取来的机会,他自然不会放过!
当快要接近蛮兵时,赵云勐地一勒马头,只见他胯下的战马不情不愿的双蹄离地,而后借着这股惯性,一跃而起,竟然直接从这些蛮兵头上跃了过去。
“将士们,随我杀!”
没有战马的赵云,就只是赵云而已;但是骑上战马的赵云,便是那个能在曹营中杀个七进七出的“战神”!
隐隐约约中,赵云似乎看到了不远处阿会喃中军大帐的旗帜,而后面色一喜,开口道:“把军师带来的东西全部扔出去!”
“喏!”
随着黑夜中一个个轰天彻地的巨响,只见围堵赵云的蛮兵彷佛吓傻了一般,直愣愣的站在了原地,甚至一时间都忘记了防守。
因为这声音...和前日的天雷无异!
而赵云...赫然是把炸药给带了过来!此前他一直都没拿出这等“杀手锏”,而是忍到了快打到阿会喃中军才放出来,只是因为...
这炸药实在是...太少了!
之前的大雨,好多炸药都已经受潮,这唯一的十几个,还是赵云吩咐手下亲卫始终用油布包裹着,一直放在怀里才得以保存,不然恐怕这十几个都没有!
好钢用在刀刃上,莫管还剩下几个,也莫管这炸药究竟威力有多大,只盯着效果看便是了。
而让赵云一直忍着没能使用的炸药罐,在这些几乎没怎么开化的蛮兵面前,所起到的效果尤为的好!
蛮兵...炸营了!
炸营,又称“惊营”,多发生在战事频繁的日子里,在古今中外的军队里都有发生。军营里面纪律严明,尤其是大战前夕,士卒们不知晓明日能否活着回来的情况下,几乎都紧绷着神经,时刻处在精神崩溃的边缘。
此事多发生在敌军袭营之时,在茫然不知所措的情况下,内心恐惧的他们甚至会漫无目的的在营中乱跑,更有甚者,甚至会袭击同泽,加剧营中的混乱。
而阿会喃所部,面对江宁和庞统的大军,可以说从主帅到小卒,皆是绷紧神经的状态;不仅如此,当阿会喃听到了董荼那被袭击,虽说连夜调集了一万兵马去查看,安全倒是安全了,但是这些做的后果却是更加剧了他们的不安。
再加上赵云如此神勇,他们内心早就有了惧意。
至于这十几岁彷佛天雷般的巨响,彻底击破了这些蛮兵的心理防线。
炸营...只在一瞬间!
第三百八十八章 生擒!
...
自古以来,败在炸营上的将领可以说不计其数,也不差他阿会喃这一个了......
此时的阿会喃看着营中四散奔跑的蛮兵,内心不由得气急,他抓住一个正在四散奔跑的蛮兵衣领,怒道:“前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
只见这蛮兵本打算逃跑,却被人突然薅住了衣领,他刚打算骂人,回头一看,是自己的大帅,又惊又吓之下,就连说话都带着些颤抖。
“大...大帅...快跑吧...天雷...汉军召唤天雷了!”
“混账!”
听到这蛮兵被吓得魂不守舍的样子,阿会喃一脸怒容,拔起自己的佩剑直接便将其斩杀当场。
“再敢祸乱军心者,便是此下场!”
或许是鲜血让这帮人稍微恢复了一丝冷静,四散而逃的蛮兵此时也直愣愣的看着阿会喃。
不得不说,在这个时候,一军之主的作用就很明显了,阿会喃的镇定自若,也让这些蛮兵似乎有了主心骨。
“所有人跟在我身后,汉军人数不多,不要自乱了阵脚!”
和董荼那不同,阿会喃只是短短片刻,便判断出来了赵云的兵马其实并没有太多,只是仗着他的神勇,以及一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引起的巨大的响动,使得自己这边炸营了,只要自己能够稳定下来这个局面,汉军必然不攻自破!
跑?
怎么可能!
阿会喃打算整顿兵马,反包围赵云所部!
虽然阿会喃想的很美好,但是对于炸营来说,又怎会是轻易能够稳定下来的?
再加上,赵云本就距离阿会喃中军不远,战场上到处都处于混乱之中,对比之下,阿会喃这里就显得相当突兀了。
赵云只是一眼,便看见这一幕,既如此,他又怎么可能让阿会喃如此轻易的得逞?
“贼将,受死!”随着一声大喝,赵云一夹马肚,驭马逼近了阿会喃。
此时的赵云眼神坚定,握着亮银枪的手更加紧了几分,只要拿下敌首,这次奇袭就算成功了!
“将军小心!”就在赵云前进的档口,却突然听到身后副将的提醒。
赵云心下一凛,眼角顿时瞥到一个蛮将借着士兵的掩护,已经悄然接近了自己。
没有太多时间思考,几乎是本能的一个侧身,赵云躲开了这蛮将的长枪,而后单手扶马,一个弯腰,手中亮银枪脱手而出,顿时没过那将胸口,穿胸而过。
“将军威武!”
看到如此干净利落的处理掉这蛮将,场上的汉军无不为赵云的英勇欢呼,顿时场上士气大振;但是反观蛮兵这边,却被赵云的这一手给惊到了,此消彼长之下,汉军虽然人数并不占优势,但是却反将蛮兵杀的节节败退。
而做出这些的赵云,趁着蛮兵还在愣神之际,一夹马腹,策马直上,从那蛮将身上取下了长枪,四下挥舞,逼退了附近的蛮兵之后,径直的朝着阿会喃的方向攻去。
见到赵云如此神勇,阿会喃内心也不由得胆寒,指着赵云,声音颤抖的吼道:“拦...拦下他!”
“快...快拦下他!”
当看到赵云出手的那一刹那,阿会喃便知道,自己绝非此人敌手,一旦让他接近,自己也必然是身首异处的下场。
此时的他别说想到什么整顿兵马,反包围赵云了,现在的他,只想要手下能够拦下这个“瘟神”!
逃!
必须得逃!
不逃就会死!
这就是阿会喃现在内心唯一的想法。
但是现在说逃已经晚了,赵云单手握着亮银枪,左突右冲,越来越逼近了他。
至于前来阻拦赵云的蛮兵...几乎没人能承受的住他的一枪,便被直接挑翻在地。
“杀!”
赵云的一声大喝,四周的蛮兵内心一颤,居然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
“大帅勿忧,我来救你!”
“有救兵?!”阿会喃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也不由得面色一喜,略回头一瞥,发现来拯救自己的乃是手下的亲信大将乌尔玛。
“你便是那赵云?”乌尔玛舔舔嘴唇,脸上漏出一抹狂热,大喜道:“我听说过你,他们都说你很强,我早早便想与你一...”
乌尔玛这话还没说完,却发现一抹鲜甜从喉咙处涌了出来,看着自己胸前的亮银枪,他用手指着赵云,眼里漏出一抹难以置信。
“怎么可能...这么快...”
这也是乌尔玛的最后一句话,随着一阵天旋地转,他便彻底丧失了意识。
至于在前面逃跑的阿会喃,本来看到自己手下大将前来支援,脸上刚漏出一丝喜意,结果笑容在脸上挂着还没有消失,却勐然发现,自己平时引以为傲的大将,在赵云手中居然连三个回合都走不过,就被一枪挑在了马下。
“晦气!”
阿会喃暗骂了一声,往前逃跑的速度又加快了几分。
看着越来越逼近的赵云,阿会喃此时也不由得心焦。
“放箭!”
“快放箭拦下他!”
他不住的命令着周围的将士,希冀着他们能阻拦一下赵云的脚步,但是这些似乎都是在无用的挣扎。
阿会喃正在往前跑,却勐然发现身后一阵大力传来,而后自己的双脚便直接离了地,他被赵云一枪戳中衣领,而后直愣愣的挂在了半空。
“敌帅已擒,降者免死!”
“敌帅已擒,降者免死!”
场上的蛮兵本就内心惶惶,看着自家大帅被人生擒,众人也熄了继续抵抗的心思,纷纷扔掉了手中的兵器。
大战...已定!
主帅阿会喃,被赵云生擒!
......
魏延和赵云的两边的奇袭,几乎可以说是完美的完成了任务。
但是在他们两人发动进攻之前的几个时辰前,江宁和庞统还在大营之中因为他们俩起了一些争执。
酉时时分,庞统来到了江宁的大帐,看着一脸悠闲的江宁,不由得开口道:“子奕倒是好心态啊!”
见庞统语气不善,江宁也愣了一下,而后似乎想到了什么,他摆了摆手,开口道:“士元莫要心焦,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战场之事,宁自有打算,若是士元实在烦闷,不若与宁对弈一局?刚好宁最近颇为无聊,倒是对这围棋有了些研究...”
“这都什么时候了,子奕还有心思弈棋?”
江宁瞥了瞥庞统,轻笑了一声,说道:“那士元觉得我们现在应该做什么?”
“应该...”说到这,庞统也不由得哑然。
“士元也知眼下我等并无他计,何不放平心态,缓图之?”
庞统无奈,也知道是自己有些心焦了,只得略施了一礼,算是表达了自己歉意,顺势坐到了江宁的对面。
“眼下文长和子龙深入敌后,却了无音讯,我们不知敌情,若是一个接应不及,岂非让二人陷入敌军包围?这...如何不让人心焦?”
见庞统心绪依旧不定,江宁澹澹的笑了笑,开口道:“士元,宁且问你几个问题,你如实回答我便是...”
“子奕有何问题请说便是!”
“论武力,董荼那、阿会喃,可比的上子龙、文长?”
“这...自是不及!”庞统几乎没怎么犹豫,便开口答道。
“那论装备,他们既有着宁给他们的火油、炸药,身上的盔甲、兵器又是我们当下最好的一批,你觉得蛮兵可能比得过?”
“呃...自然比之不过...”庞统点了点头,看向了江宁。
“论战斗力,文长和子龙带着的乃是一直跟着主公南征北战的荆州老兵,以一当十虽说有些夸张,但是以一当五,以一当三的话,士元不能否认吧!”
“不能...”庞统摇了摇头,皱眉看向了江宁。他又不傻,说到这,他怎么还不明白江宁所表达的意思。
“子奕的意思,统明白,不过终究还是太冒险了啊...”
“冒险?”江宁瞥了一眼庞统,澹澹的说道:“打仗嘛...哪能说不冒险的?”
“自古以来,风险和收益是成正比的,想要快速击破孟获的三路大军,非如此不可!若是稳扎稳打,他们三路大军守望相助,不管我们攻打哪一边,其他两人都能在最快的时间内支援,届时大军被拖在这,岂不是更冒险?”
庞统点了点头,此时也没有再跟江宁争论,这些本来就是已经有了定论的事情,再多说也不过是重复一遍罢了。
他不是不清楚这样做的好处,只不过对魏延和赵云安全的担忧使得他哪怕他知晓了这些,依旧还会漏出心忧的一面。
虽然说在其他人面前,他依旧是那个智珠在握,和江宁争锋相对依旧不落下风的庞军师。
不过在江宁面前,他倒是完全不用掩饰自己的恐慌,这也算是真性情流露了。
“那子奕打算何事动手?”
“何时动手嘛...”听到庞统的问话,江宁从棋盒中拿起一粒黑子,而后放在手心摩挲着,思索了一阵,朝庞统开口道:“以文长和子龙的脚力,子时时分大概便能接近阿会喃、董荼那大营,便以一个时辰休息为限,丑时前后,便是他们进攻的时机了!”
“这个时辰,也正是蛮兵大军熟睡的时候,此时偷袭,事半功倍!”
“呼...”庞统长呼了一口气,而后赞同的点了点头,开口道:“统也是这般想的,为了及时接应他们,统已经下令,将士们衣不卸甲,刀不离身,随时准备发动进攻!”
“呃...”江宁看着如此谨慎的庞统,也有些无语了。
“还有一事...”似乎想到了什么,庞统此时凝视着江宁的眼睛,一脸慎重的开口道:“子奕莫要忘了这赌注...”
“赌注?”
“赌注怎么了?”
见江宁一脸疑惑,庞统开口道:“子奕莫要忘记了,输得一方见到赢的一方可是要‘退让’的!”
“不管是文长还是子龙,总归是要分出胜负的,作为一名勇将,若是其将心被破...”
“打住,打住...没那么严重...”江宁摆了摆手,制止了庞统继续说下去的话,开口道:“他们两个哪个不是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威名,若是这一件小事便影响了他们,岂非惹人笑话?”
“再说了...”江宁神秘一笑,开口道:“谁说他们一定要分个胜负了?”
“嗯?!”
“子奕的意思是...”
“哈哈哈哈...”江宁大笑了两声,开口道:“士元可是忘记了我们还有‘内应’?”
“以文长和子龙之能,成功拿下董荼那和阿会喃所部,宁是不怀疑的!但是若说乱军之中还能把这两个元帅给活捉,那倒是有些天方夜谭了!怎么?莫非你以为他董荼那和阿会喃都是傻子的么?站着不动让文长和子龙去砍?”
“趋吉避害乃是人的本能,一旦形势不对,恐怕他们俩跑的比谁都快!”
“可是...这和德信、子均有何关系?”
江宁笑了笑,开口道:“士元应当已经知晓,宁派遣他们俩在董荼那和阿会喃撤退的必经之路埋伏,我们没法控制文长和子龙何时破营,但是德信和子均他们捉住敌军主帅的时间是我们能够控制的啊!”
“一个破营早,一个擒拿住主帅的时间早,那么他们俩的比试,不平也得平!”
虽然江宁如此说,但是庞统依旧没有放下心,而是冷哼了一声,开口道:“子奕莫要如此绝对...若是文长和子龙他们中有一人不仅攻破了大营,甚至活捉了敌军主将,到时候看子奕如何圆吧!”
“那...”
“就不管了,输就输了...”
“或许这样更好一些也说不定...”
正在两人争论的档口,时间也在悄然流逝,转眼就来到子时时分。
江宁放下了下棋的手,站了起身,开口道:“子龙和文长大概也接近敌营了,倒是可以吩咐我军靠近金环三结营寨了...”
然而话音未落,只见一个传令兵慌慌忙忙的来到了帐内,抱拳行礼道:“报——”
“启禀两位军师,东北方董荼那所部火光冲天,魏将军已经发动了进攻!”
“什么?!”听到这个消息,江宁顿时大惊,内心也不由得气急。
“魏延这家伙...属实有些也太心急了,莫非他们一点都不打算休息的吗?”
庞统此时也皱紧了眉头,凝神看向了江宁,开口道:“子奕,我等也要加快速度了...”
“我知道...”能看出来,江宁现在的面色也漏出了一抹急切,毕竟魏延的这一手,属实超出了他的意料。
“吩咐下去,各军各营将领,即刻起寨拔营!”
“要快!”
“喏!”
第三百八十九章 江宁怒了
...
当江宁带着大军来到前线战场时,时间已经到了丑时,眼下魏延和董荼那的战斗已经快到了尾声,而赵云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就在此时,传令兵却突然急急来报。
“报——”
“启禀军师!张将军在盏茶之前带领一千精骑冲击金环三结大营,结果却误入敌军埋伏,陷入重重包围,眼下正结阵待援,还请军师定夺!”
“张将军?哪个张将军?可是子龙副将张嶷将军?”
“正是!”
真的是他...
“呼~”江宁皱了皱眉头,长呼了一口气,而后摆了摆手,说道:“宁知道了,你且先下去吧!”
“喏!”
等到传令兵刚走,庞统一脸愁容的开口道:“子奕...伯岐现在陷入包围,需要早些解救才是...”
“救是肯定要救的!”江宁点了点头,表示了认可。
“不过...相比于伯岐,其实宁更担心子龙啊...”
“子龙?”
见庞统似乎不解,江宁说道:“士元莫不是忘记了,为了让子龙和文长熟悉地形,宁将伯恭和伯岐两人分别派给他们二人,但是刚刚传令兵来报,伯岐带着一千精骑冲击金环三结大营,这也就意味着子龙那边就只剩下五千步卒,而且没了张嶷,子龙恐怕对地形都不甚了解!”
“再加上文长的先行动手,势必会让金环三结和阿会喃两方提前有了防备,若是如此的话,子龙那边必然困难重重啊!”
听到江宁的解释,庞统脸上这才漏出一抹恍然之色。
而此时江宁的额头几乎要皱成了一个川字,紧锁的眉头始终都未曾舒展,他抬起头看向庞统,开口道:“不管怎样,我们先救下张将军再说,虽说骑兵若是陷入包围,比起步兵来也强不到哪去,不过宁派遣的这一千精骑,哪怕比之曹操的虎豹骑亦不遑多让,不管是马上、马下,皆是军中翘楚!若是张将军带着他们占据高坡,结阵以守,短时间内金环三结想拿下他们也绝非易事!”
说到这,江宁站了起身,看向了李严的方向。
“正方!”
“末将在!”只见下首的李严神色恭敬的抱了抱拳。
“你且作为我大军先锋,带领三万兵马,务必要尽快救出张嶷,在那之后,配合大军拿下金环三结所部,务必要活捉了敌首!”
“末将遵命!”
......
与此同时,金环三结中军大营内。
“废物!”
“都是废物!”
此时的金环三结一脸怒容的坐在上首,看着下面默不作声的手下,内心也不由得腾起了一股无名之火。
“谁能告诉我,为什么一万大军围剿一千人,居然到现在还没将其全部歼灭?”
也难怪金环三结愤怒了,之前董荼那被袭一事他不是不清楚,为此他甚至还派出了五千兵马去支援!
结果呢?
这五千兵马了无音讯也就算了,毕竟他金环三结本来也没指望能起到什么作用,只不过是为了能够回去有一套应付蛮王的说辞罢了,他对此其实也并不怎么在意。
但是围剿张嶷的这一千精兵一事,却是他为张嶷精心设计的一个圈套!毕竟董荼那、阿会喃在他的后方都能够被偷袭,那没理由汉军会放过他!
当张嶷陷入包围的时候,金环三结的内心是狂喜的,这可是送上门来的战功!
首先,对于有着三四万大军的金环三结来说,一千精兵本就不多,这点人恐怕连他的中军都碰不到,打起来可以说是毫不费力;不仅如此,骑兵之所以被称之为骑兵,乃是因为他们胯下的战马!战马这东西可不是谁想要就能要的,一千战马,别说是他金环三结,哪怕是那蛮王孟获,恐怕都会心动!
然而一万人攻打一千人,不说摧拉枯朽的屠杀,至少也应该是碾压吧!
但是事实上呢?
张嶷带领的这一千人结成了圆阵,依托着一处高坡拒险而守,竟是硬生生的抗住了一万人的进攻,这让金环三结如何不生气?
“启...启禀大帅,非是将士们不尽心,只不过大帅要求活捉那一千匹战马,因此将士们进攻之时束手束脚,有些不敢全力施为!而那汉军也似乎看出来了大帅的目的,竟然拿战马当做外围的防线,我军将士唯恐伤及到马匹,所以...所以...”
“怎么?你是在怪我了?”
“末将不敢!”
看到下面惶恐的手下,金环三结也皱了皱眉头,这家伙虽然是在为自己的失败找理由,不过不得不说,他说的也是有几分道理的。
快速拿下这一千人也不是不行,几波箭雨,恐怕这些人就死的差不多了,但是人死的差不多了,战马亦然!
为了保全战马,就不能放箭,只能靠自己的人马去堆。
然而...现在汉军很明显已经看出来自己的意图,拿麾下的战马当做防线,手下将士因为有着自己的将令不敢伤及战马,汉军却并非有这样的顾虑,此消彼长之下,受伤的还是自己这边的人!
就在金环三结陷入纠结的时候,大帐外一个传令兵慌慌忙忙的闯了进来,一脸惊恐的开口道:“启禀大帅!”
“汉...汉军...汉军的大军来了!”
“什么?!”金环三结惊得直接站了起来,来到这传令兵的面前,揪着他的衣领问道:“汉军的大部队?你可确定?”
那传令兵面色慌张,就连额头上都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而后一脸畏惧的说道:“大帅,小的看的真真切切,观其旗帜,汉军的兵马恐怕不下五万人,现在正往我大军赶来,恐怕...半个时辰便至!”
“半个时辰...”金环三结也吓了一身冷汗,若是一千人他还丝毫不惧,但是换成江宁的大军前来,他又怎么可能不惧!
跑!
必须要跑!
不过在跑之前,还有一件事需要安排下去...
“阿图纳!”
“末将在!”
“你且带领一万兵马,去围杀了汉军的一千精骑!而后就地构筑防线,阻拦汉军大军!”
“末将得令!”
“呼~”安排完这些,金环三结也长舒了一口气。
老实说,对于他来说,杀不杀这一千精骑其实并没有什么大碍,但是对汉军来说就不一样了,只要汉军舍不得这些战马,他们就不得不派兵去救!
一千战马,就连他都眼馋不已,汉军也没理由放弃的!到时候有着阿图纳带领的一万人,再加上之前围剿这一千精骑的一万人,足足两万人...应该也足够拦下汉军一阵,给自己争取一些逃跑的时间了!
事实上,金环三结想的没错,江宁不可能放弃这些战马的,他当初给魏延和赵云配备这两千战马的时候,内心甚至都在滴血,不过为了他俩的安全,江宁还是义无反顾的拿了出来!
结果呢?
两人刚走没多久就天降大雨!
江宁当时看到帐外那淅淅沥沥的小雨的时候,气的甚至都想给自己两个大嘴巴子,不过最终还是因为怕疼而忍住了。
他只能宽慰自己,谁让天公不作美呢,这又怪得了谁?
不过这也可以从侧面看出江宁对这批战马的宝贝程度,而李严从上次打完朱褒之后就一直呆在中军,对于江宁这段时间的状态可以说是相当清楚的,所以当江宁派他来支援张嶷的时候,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带着大军便第一时间来到了战场。
然而当他赶来时,看到眼前一幕,却瞬间傻眼了。
这事...恐怕没法善了了...
张嶷连带着这一千精兵,包括这一千战马...全军覆没!
不仅这一千精兵被枭首,甚至就连主将张嶷的首级此时都被悬挂辕门外,至于战马...李严现在已经顾不得战马了!
就在此时,阿图纳看见了李严,大声说道:“呔!那汉将!你可看清楚了吗?若是再不退去,这,就是你的下场!”
“哈哈哈哈...”看着被吓得呆若木鸡的李严,此刻的蛮兵顿时大笑了起来。
然而此时的李严却根本没空管阿图纳的叫嚣,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江宁的样子,他一想到这件事被江宁知道了的后果,就有些不寒而栗...
对于李严来说,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似乎自己本来就被江宁所厌恶,按照这样来看,眼下这结果,最起码一个办事不力的名头是跑不掉了,至于江宁的惩罚...恐怕就不只是斥责一顿这么简单的了!
想到这,李严眼底就升起了一抹怒火,而后恨恨的看向了阿图纳。
这蛮将...该死!
“那汉将,可是吓傻了?为何不答?若是你愿意乞降,我会禀告大帅,届时会留你一命的!”
“呼~”李严倒吸了一口冷气,没有搭理这蛮将,而是回头对着身后的副将一脸凶意的开口道:
“吩咐下去,一个时辰内,我要拿下这蛮将的人头!”
“呃...”那副将愣了愣,而后似乎反应了过来,看着不远处叫嚣的蛮将,眼里也漏出了一丝怜悯,而后抱拳开口道:“末将遵命!”
等到先锋部队全部到位,李严面色一沉,取剑在手,冲着下面的蛮将重喝道:“杀!”
“喝!”
没有多说一个字,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杀字,便蕴含了李严的全部怒意!
李严手下的将士们也从上面的严令中,似乎有些明白了眼下的形势,所以对蛮兵的进攻也丝毫没有留手。
当然,其实也不需要上面的人说,他们自己也不瞎,下面那些袍泽的尸体都血淋淋的摆在那,在火把的照耀之下,他们甚至都能看到那些袍泽临死时不甘的眼神。
这些蛮兵...也同样该死!
“喝呀!”
战场之上,李严和阿图纳的兵器重重的交击,声音之大,哪怕是在纷乱的战场之上也都清晰可闻。
“好气力!你乃何人?居然有如此力道?我乃金环三结大帅麾下第一勇士阿图纳,你且报上名来!”
“哼!”李严冷哼了一声,并没有回答。
相反,他将双手持刀换成了单手持刀,而后大跨步往前,双腿一曲,高高跳起,在空中腾起的一瞬间,另一只手也顺势握向了手中的大刀,借着这个气力,狠狠的往下一噼,直击阿图纳面门。
那蛮将哪曾想到这些,电光火石之间,只得将手中大刀往头上一横,想要借此挡下李严的噼砍。
挡...是挡住了!
不过接下他这一击的阿图纳,直接双腿就跪在了地上,这气力之大,甚至就连地面都凹陷了几寸。
接下这一击之后,李严往后退了几步,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阿图纳,澹澹的说道:“你现在双腿已废,恐怕再非我敌手!若是往日,严倒是乐得生擒了你。不过你杀了张嶷,还杀了军师那一千精骑,早已是个必死的结局,若是落到了军师手中,恐怕后果倒不如被严斩杀当场了!”
“走好!”
说完这话,李严手起刀落,直接将这蛮将头颅斩下,倒不是他心怀怜悯,若是不杀这蛮将,万一他在军师那说了些什么不该说的,岂非不美?
杀了这蛮将之后,只需要把一切过错推到他的头上,至少自己的罪责也能减免一些!
当蛮将身死,剩下的蛮兵也很难再有什么气候了,零星的抵抗也是并不怎么激烈,而李严接下来要做的,无非就是收拾战场,清缴辎重,收编俘兵...
等到战场收拾的差不多的时候,江宁和庞统也带着大部队来到了这里,此时的天已经蒙蒙亮,李严提着阿图纳的首级便来到了中军大帐。
“正方可是胜了?”
“这...”李严苦笑了一声,点了点头。
看到李严打了胜仗,但是兴致却并不高的样子,庞统疑惑的问道:“正方这是怎么了?打了胜仗为何还如此垂头丧气?”
李严看着一旁紧皱眉头的江宁,也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这事情瞒是瞒不住的,只能坦诚说了。
“启禀军师!”
“严办事不力,并没有救下张嶷将军,等到严赶到的时候,张将军,包括他们这一千人,连带着战马...”
“全部身死!”
李严这话刚说完,就感到一股凌冽的气势彷佛针扎般的,从江宁那个方向直射过来。
“你刚刚说...”
“张将军...怎么了?”
“战马又怎么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江宁...
彻底怒了!
第三百九十章 他不死,我睡不着
...
看着一步步朝自己走来的江宁,李严的后背都在发凉,他紧张的咽了咽唾沫,而后硬着头皮重复了一遍。
“启...启禀军师,严赶到的时候,张嶷将军已经战死,一千精骑也...”
似乎感受到了江宁这择人而噬的眼光,李严连忙单膝跪地,抱拳道:“末将救援不利,请军师责罚!”
“呼~”只见江宁闭上了眼睛,长呼了一口气,而后收起了脸上的怒容,面无表情的说道:“此事和正方无关,宁未查天时,指挥失当,才有了此祸患,又怎会迁怒于正方?”
“不过蛮人屠我袍泽,戮我战马,此仇若是不报,实在难解我心头之恨!”
虽然此时江宁一脸平静,但是谁都能看出来,在江宁这平静的面孔下究竟隐藏着多少汹涌怒火。
庞统皱了皱眉,心里也暗骂了一声蛮兵,而后往前走了几步,来到了江宁的身后,提醒了一声。
“子奕勿要冲动,莫要忘了我们的计划!”
“宁无碍!”江宁摆了摆手,示意了一下庞统自己无事,而后看着李严沉声道:“正方,此事暂时不提,为防生变,你且速速带领一万人马去支援子龙!”
“至于伯岐...收敛了尸首,将其好生安葬了吧!”
“喏!”
李严抱了抱拳,便赶紧离开了中军大帐,毕竟...在这待着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走出营帐的李严也顿时神色一轻,脸上的焦虑肉眼可见的消失了,江宁并没有责罚自己,还让自己去支援子龙,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自家军师虽怒,但是理智尚存,至少不会做出迁怒自己的事情,对于李严来说,这...是好事!
不过...若是对于蛮兵来说,恐怕就不怎么好了!
......
没有太多犹豫,李严带着先锋大军就朝着赵云的方向疾驰,虽然江宁没有追究他救援张嶷不利的罪责,但是并不代表他什么事都没有了,此事可一不可二,若是赵云也同样面临如此情况,恐怕他李严这顿责罚想躲都躲不掉。
而且事实上,李严更担心的还不止这个!
赵云若是身死,可比一个张嶷身死的后果严重多了,到那个时候,恐怕就连主公都不会坐视不管,情况也变得更为复杂了,所以...现在由不得他不尽心!
“将军,我军前方十里处发现了一股人马,正缓缓向我们方向驶来!”
李严听到这个消息,也不由得愣了一瞬,而是皱了皱眉头,看向了来传令的这一汉兵,开口问道:“可看清是哪一部分的兵马?人数几何?”
“这...”那传令兵犹豫了一下,开口道:“天色不明,弟兄们不敢靠近,因此倒是看不真切,不过蛮兵的数目倒是不少,只是没有旗帜,弟兄们也没有一个准确的判断,唯恐将军不查敌情,便派末将先行回返禀告将军...”
听到这话,李严漏出了一抹沉思,而后摆了摆手,开口道:“既如此...你且先下去吧!”
“喏!”
李严看向了四周,而后指着不远处的密林,朝着副将下令道:“你带领五千兵马埋伏于左边的密林中,我带着中军和这伙蛮兵对峙,等到我和蛮兵激战之时,你便从密林处直击敌军腹部,务必使其首尾不可相连!”
“末将遵命!”
当副将带着五千大军走后,李严看向了身旁另一个副将,继续说道:“你亦带领五千兵马占据右面的高坡,等到蛮兵溃退之时,趁机在其后掩杀,如此便可一战而定!”
“喏!”
当两人分别带着五千兵马去布置后,魏延便带着剩下的中军在官道上静静等待,果不其然,正如传令兵汇报的那样,不多时,他视野中便出现了一个个蛮兵。
但是让李严疑惑的是,这帮蛮兵似乎丝毫不畏惧自己,就这样大大咧咧的往自己方向前进,没有阵型也就罢了,甚至就连队伍都不齐整,属实是费解!
然而等到一个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的时候,李严这才恍然大悟,随之而来的则是深深的佩服与敬意。
因为在他的视线中,看到了高高挂起的“汉”字军旗,以及骑在战马上,一袭黑铠的赵云!
看到这一幕,李严如何不知,赵云这是以五千兵马击溃了阿会喃所部,甚至还俘虏了大量的蛮兵!若非如此,也不会出现之前传令兵汇报的那一幕,自己也就不用做那么多安排了...
想到这,李严连忙派人把副将给召集了回来,若是一个不慎,再伤到自己人倒是不妙了。
等到两人见面,李严连忙下马,快走了几步,来到了赵云面前。
“子龙倒是好手段,五千兵马奇袭阿会喃,不仅成功了,甚至还生擒了阿会喃,如此壮举,恐怕以后史书上也必定会为子龙记上一笔!”
听到这话,赵云也翻身下了马,略见礼后,开口道:“正方倒是高看了云,史书留名时,云早已化为一抔黄土,到那时,留不留名的,云也就不在意了!”
“不过...有一事云倒是蛮在意的!”
“嗯?!居然还有比让子龙青史留名更在意的事?”
“哈哈哈...”赵云朗声一笑,开口道:“正方莫不是忘记了自己和文长的赌约?”
赵云指了指身后的囚牢,开口道:“按照云打探的消息,文长大抵是比我们要更早一些进攻的,论时间我们自然是不如他;不过,云此番生擒了阿会喃,倒是足以抵消这差距!”
“那便是平局...”
“非也!”赵云神秘的笑了笑,摆了摆手,开口道:“若是如此,算平局云也并无什么反对之言,但是若是云不仅生擒了阿会喃,甚至还生擒了金环三结呢?”
“什么?!”
李严这才是真的震惊了,以五千兵马奇袭五万人扎着的大营,对于大多数将领来说,这本身就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是赵云不仅完成了,甚至可以说是超额完成了。
便是魏延这等勇将,都没能生擒敌首,可想而知,赵云这件事有多么震撼,但是似乎更让人震撼的还不止这个,李严刚刚听到了什么?
赵云说,他生擒了金环三结!
以五千兵马带着大量蛮兵俘虏,生擒了阿会喃,这也就罢了,还在路上顺道生擒了金环三结,如此壮举,真的是人力能够做到的吗?
看出了李严的震惊,赵云展颜一笑,开口道:“三洞元帅,我军已得其二,如此可算小胜了他魏延一筹?”
见李严并没有做声,赵云只当他还处于震惊中,刚打算开口玩笑两句,结果却看见李严一脸苦笑着说道:“赵将军英勇自不必提,不过若说小胜...倒是有些说不准...”
“嗯?!如此还不算小胜,那什么才算小...”
“伯岐战死了...”
赵云这话还没说完,结果却被李严的一句话给堵了回去,卡在嗓子里无论如何也出不来。
“你刚刚说...伯岐怎么了?”
李严抱了抱拳,开口道:“伯岐带着一千精骑直冲金环三结大营,却误中敌军埋伏,全部...战死!”
听到这个消息,赵云踉跄的往后退了几步,此时的他,懊恼、悔恨、痛苦、愤怒...各种情绪不一而足,具皆汇集到了他的脸上,而后化成了满腔的怒吼。
“金环三结!”
“吾必杀你!”
说着,赵云提着龙胆亮银枪就往关押金环三结的囚车走去,就在这时,李严拉住了暴怒的赵云,摇了摇头,说道:“莫要忘记军师...”
提到了江宁,赵云的情绪很明显波动了一瞬,而后强压下怒火,看向了李严。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李严说自己这边不算小胜一筹了,有了如此大的伤亡,严格意义上来说,自己其实...已经输了!
“唉...”赵云眉毛皱起,长叹了一口气,说道:“伯岐的作战计划乃是云定的,如此伤亡,云难辞其咎!待回营之后,云自会向军师请罪...”
李严摇了摇头,开口道:“眼下说这些倒是为时过早,不管怎样,你我现在需得早些押解敌首回返中军才是!”
“正方此言...甚善!”
......
当李严接到赵云回返中军时,魏延那边也同样开始了返回,两边几乎是一前一后带兵回来的。
至于王平、马忠二人,有着江宁的部署,两人也都大有斩获。
王平在董荼那撤退的必经之路上刚好撞见了仓皇而逃的董荼那大军,一番激战之下,王平生擒了董荼那,余众也只得就地拜服;至于马忠,虽然赵云已经将阿会喃大部分收降,但是仍然有相当一部分蛮兵逃走,马忠收到消息后,带着麾下大军四处围剿蛮兵,也纳降了不少。
孟获的三路元帅怎么也没想到,他们的再次相聚,居然是在汉军大营,只不过,此时的他们同为阶下囚罢了!
看着下面跪着的董荼那、阿会喃、金环三结,庞统连忙命人将其松绑,甚至还赐了酒食,如此优握的待遇,也让他们三人感激涕零,纷纷请愿归降。
只见庞统虚扶了一下,开口道:“吾知你们三人本无意对抗我汉军,乃是受蛮王逼迫,不得已而为之,今日放尔等归去,日后勿要再助纣为虐,反抗我大军!”
三人听到这话,纷纷跪倒在地,言语之中满怀感激。
“既如此,尔等便离去吧!”
就在他们三人起身欲走之时,帐外突然传出了一声怒喝:“慢着!”
只见江宁带着魏延一脸怒容的走了进来。
“士元倒是一片善心,但是伯岐的仇便不管了吗?我那一千精骑的仇便不顾了吗?”
听到这话,董荼那和阿会喃内心倒是没有什么波动,但是此时的金环三结脑门上都冒出了一丝冷汗,江宁这话的含义已经再明显不过了,这让他如何不慌?
“子奕冷静!行军打仗有所伤亡在所难免,三路元帅深明大义,自然不会再犯下这等错误...”
没有理会庞统的话,江宁缓缓来到了金环三结面前站定,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地上的金环三结,澹澹的开口问道:“伯岐的那一千精骑,可是你命人射杀的?”
“这...”
江宁语气虽然澹然,但是谁都知道,一旦金环三结承认了的话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后果,他自己内心也清楚,所以只是眼神躲闪,并不做言语。
“不说,那便是默认了!”
“文长,把他拉下去,祭旗雪恨!”
听到江宁说要拿他人头祭旗的时候,金环三结肉眼可见的慌了,他连连叩首,开口道:“与我无关,都是阿图纳做的,我只是让他去抵挡一下军师大军,并没有让他射杀战马,斩杀张将军啊...”
此时的金环三结痛哭流涕,不住的辩解着,甚至把全部过错推到了死去的阿图纳身上,反正他已经死了,死无对证,哪怕是江宁都没法去求证。
“文长为何还不动手?”
见江宁似乎真的要杀了金环三结,庞统快走了两步,挡在了金环三结前面。
“子奕...之前不过是各为其主罢了,若你真的杀了金环三结,岂非让其他两位元帅寒心?再加上...杀俘不祥!还请慎重!”
听到这话,江宁嗤笑了一声,开口道:“寒心?”
“他们...”
“敢么?”
说完,江宁睥睨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阿会喃和董荼那,见江宁的目光传来,两人也不自主的低下了头。
死贫道不死道友,是金环三结惹怒了这瘟神,和他们有什么关系?他们没必要这个时候插手,先保全自己再说!
见两人默不作声,江宁又转头看向了庞统。
“至于杀俘不祥...”他顿了顿,死死的盯着金环三结,眼神里也漏出一抹寒芒。“那宁倒要试试,究竟是怎么个不祥法!”
看到江宁执意要杀金环三结,庞统也急了。
“可是子奕,这和我们之前商量的...”
正当庞统打算继续说下去的时候,江宁的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一脸沉重的说道:“士元...”
“他不死,我睡不着!”
“......”
庞统此刻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江宁的突下狠手,几乎打乱了他们所有的安排。按照之前商议好的,庞统来对这些蛮将怀之以柔,扮做白脸;而江宁则对杀了张嶷的金环三结小惩大戒,扮做红脸。
两人演一出双黄,就足以震慑这三路元帅,让他们为自己所用,但是现在看来...
江宁这红脸,可是有些太红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