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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央玥     窈窕苏女txt下载     窈窕苏女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五十九、油纸伞的秘密

    珏玉一行人在天龙客栈住下,掌柜一看到玉戒,整张脸都笑的快融掉,而且态度十分的尊敬。

    这让珏玉心里也不禁佩服起二哥的生意头脑,看来这次回去,爹爹再骂二哥只懂得经商,少了武人的刚毅时,得出声帮帮口了。

    五谷子没有她的悠闲,细细端详珏玉脸上的伤,不客气的说:“指甲印子可是比别的利器伤,到更加容易留疤,你是预算到今日会伤,才让我来的?”

    珏玉嘟着嘴不说什么。

    五谷子可没想放过她,手里捣鼓着拜托店小二买回来的药材,继续不客气的说:“你离家出走的事,苏泓已经告诉我了,丫头你就继续惹我,我明日便告诉苏泓。”

    “爷爷,你这样做就不可爱了。”珏玉顶回去说道。

    五谷子才不理会她,把捣鼓好的药放在左手虎口的位置闻着,继续说:“我不是顽老,你这招没用。”

    他感觉了一下药性可以了,示意珏玉坐过来,帮她脸上上药。

    “你要是不把前因后果都告诉我,别指望老夫帮你任何事。”

    珏玉侧着脸,感受着伤疤处的冰凉,纠结着要怎么简略的说。

    还没想完,五谷子腾出左手,在她头上又是一记爆栗,说道:“丫头别给我耍花招,从你还在你娘肚子里开始,我就看着你长大的。”

    “是。”

    珏玉拉长了脸,一五一十的说起来,因为她想了想,也没有特别要隐瞒的。

    五谷子忙完了手中的活,边收拾着药箱边听着,珏玉说的挺简单,不到一会儿一个大概也出来了。听完以后,五谷子皱着眉头说:“玉丫头,也不是好玩的事,最好别掺和进去。”

    “我知道啊,可是慢慢的就放不开了。”

    珏玉也苦恼的说,担心着来年的春天回不去。

    “皇家的事我不会管,皇上的事我也不会理;坐的上那个位置,就要想好最坏的下场,这道理你是明白的。”五谷子扶着胡须说着,接着又嘱咐了几句伤疤的事,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休息。

    有五谷子在,伤疤的事简直就是小菜一碟。但是那天从太子晋那里大气凛然的出来,现在就算给她一百个斗笠带着头上,都不会主动回去找他们。

    可是,放任不管,真的可以吗?

    珏玉趴在桌子上,想着是不是要跟着五谷子回去桀御山庄,毕竟爹娘年迈;而姐姐已经出嫁,二哥三哥也不总是在家。

    她百般聊赖的想着,忽觉得心口一闷,一口黑血吐出。

    这一下,是彻底把她吓到了,她想过这天,却不料来的这般早。

    定神看着桌面上的血好一会儿,珏玉才去找来抹布,水盆之类的东西,细细洗刷干净。她不想告诉五谷子,谁都不想告诉。

    正当她把血迹全部擦拭完毕,把一切都回复原状,还没来得及喘上一口气时;一支翎羽短箭从纸糊的窗户射进来,正中木门的边框上。

    珏玉第一反应是冲到窗户边上,也不细想外面有什么人,直接打开窗。

    窗外面是个精致的小院,那是掌柜特地安排,这里的房间环境清幽,没有临街的吵闹。

    可是外面并没有人,至少在珏玉看出去的那瞬间,小院外的亭台,假山,花圃,树林都是一片宁静,不像有人来过的样子。

    珏玉在窗户边上看了很久,也看不出什么。想了想,珏玉攀上窗台,也凌越出去。

    在一棵树杆上站稳,珏玉环顾四周,在里房间较为近且浓密的一棵树上,发现了踩踏的痕迹。

    她跳到踩踏的位置上,朝着自己的房间望去,如果窗户是禁闭着的,几乎是看不到里面有什么。

    是想引她出来吗,但是她已经出来了,却不尽任何动静。在这里能找她的,会这样偷偷摸摸引起她主意的,珏玉只想到一个人。

    跃回房间,里面也看不出动静,连带出来的油纸伞也安好的搁在床头边上。

    断箭上绑着一条白布条,珏玉走过去拔下断箭,拆开布条,里面只有几个简单的字。

    “我出来了。”

    珏玉只是看了一眼,打开火折子点燃煤油灯,把布条放在煤油灯上烧掉。

    她还以为太子岩不过是耍了孩子脾性,说说而已。姜皇后这么宝贝她的儿子,时下局势那么乱,怎么可能出宫呢?

    想着自己的身份和处境,只要是太子岩不想她见到,她是绝对见不到的。

    珏玉这样想,心便安定下来,做着自己想做的事;而珏玉想做的是,自然是油纸伞里面的秘密。

    她从床边拿来油纸伞,打开看了一下,表面并没有任何异样;从怀里掏出随身带着的粗糙匕首,截开油纸伞的竹柄。

    果不其然,中空的竹子里头卷有一张白宣纸,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字。

    珏玉看着竹子里头的白宣纸,犹豫着要不要看;这东西,怎么说都是太子晋的部下得到的情报,自己这样做可算是得了渔翁之利。

    但是,就算不看,已经切开了,谁会相信她的话?

    思考了几十秒后,珏玉还是把纸条拿出来。

    可是,上面写的竟不是大周的文字。

    “还计算了我啊。”

    珏玉苦笑的看着白宣纸,看来之前的担心都是白费的;可是,这要是不是大周的文字,会是哪个国家的文字呢?

    夷疆。

    这是珏玉第一感觉,她所认识的邻国人,只有夷疆。

    藏头诗,熟悉的暗语,或者是南宸以前用过的数字查书都可以;为什么偏偏是夷疆文,而且还是相国大人那里传出来的。

    想不通的东西,她是不会浪费脑力,看着已经没用的载体,珏玉想这样扔出去也不保证万无一失,干脆烧了。

    掌柜已经和客栈里所有人打过招呼,只要是五谷子和珏玉想用,想要的东西,都必须无条件的供给。

    所以当珏玉走到厨房,示意大家出去的时候,并没有遇到什么困难。

    看着油纸伞变成熊熊烈火时,珏玉猛地想起,在皇宫里,还有一个夷疆人,那是质子双雨。

六十、小九的离去

    珏玉想到前几日,质子在御花园里给了他一直随身携带的琉璃石,难道会是什么不好的兆头吗?

    但是,她只是想了一下,又觉得杞人忧天了;再不济,质子双雨也是夷疆的太子,比她这个没有任何来历的人好多了。

    把油纸伞烧为灰烬之后,珏玉收拾好白宣纸,怕出去了太子岩找不着,只好又回到自己的房间呆着。

    不是让她失望的是,接连几天在客栈里待着,太子岩并没有她想象的那样,回去找她。

    期间五谷子也找过她两次,所说的话题不外是快点回去桀御山庄。

    说白了,一直住在深山里的五谷子,愿意出来其实也只是为了劝说她回去,还有检查一下她身体的情况。

    “玉丫头,你和我约定的七天期限到了。”

    五谷子背着药箱走到珏玉的房间,语气很坚定的说着;珏玉其实也收拾好了东西,之前她和五谷子打赌,期限是七天。

    想不到在这七天的时间里,南宸已经太子晋他们,竟没有一人来找她;别的人不说,南宸没有理由不知道天龙客栈。

    看来,她真把自己高估了。

    白宣纸和江雪忆的玉环,下次托人还回去便可以了。

    “走吧,这一趟要是能把你带回去,也不枉老夫走一趟。”

    五谷子放下药箱,抚着胡子满意的说。

    珏玉并没有太多的东西,正如来这里的时候,身上什么都没有,回去的时候,也是什么都没有。

    “爷爷,我还没有看到北国的雪呢。”

    珏玉调皮的看着五谷子,把心里的小小哀伤藏起来。

    五谷子看着外头灰蒙蒙的天色,沉吟着一下说道:“也快十二月了吧,再往上走不了几天,也许会下雪。”五谷子说着,警惕的看着一脸无辜样的珏玉说道:“和我说好的,看了雪以后,就要回去,不许耍赖。”

    珏玉听了,开怀的说道:“小九什么时候耍赖过呢,一次也没有吧?”

    在他们爷孙俩的说闹中,上了掌柜给准备的马车上。

    正如五谷子说的,他们是往北上,目的地是羌北。

    这里面有五谷子的私心在里头,几天来为珏玉把脉,她的脉搏跳的比以前更加慢了,一股热涌是越来越强烈;以前对着苏泓夫妇许诺的二十年寿命,怕且也无法达到。

    既然珏玉这丫头真的想去,这也是她离家的初衷,何不满足一下呢?

    十一月末的京都,连吹来的风都是干冷干冷的;五谷子拿来一间长绒袍未自己披上,珏玉还是穿着夏季的如意襟布褂衫,两人连同车夫驱车往羌北跑去。

    可是,唯独太子岩没来找她的事,让她不能释然。

    如果说,南宸已经太子晋他们认为自己可有可无,那么太子岩在她房间里射下的短箭,布条上写着的字,难道都只是多余?

    中途出了什么事,是珏玉无法通过市井之徒得知的。

    “既然走了,就不要想了。”

    五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看着发呆的珏玉,说道。

    珏玉想事入神,不觉五谷子已经醒来,感觉有点不好意思,只好用笑代替过去。

    “还是,丫头你,情窦初开了?”

    五谷子忽然跳动着花白的眉毛,神情十分逗人的说着。

    “啊?”

    被他这样一问,珏玉愣住了,情窦初开?这一个问题,她从来没想过,而且在京都也没有遇到什么令人动心的人啊。

    “啊什么,爷爷我喜欢听八卦。”

    珏玉看着他为老不尊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不禁笑骂道:“你这么喜欢八卦,让你几个好徒儿为你制造去。”

    “自从我儿和孙女死了以后,我觉得你像是我孙女。”五谷子说着,语气不觉低了下去。那是五谷子唯一遗憾的事,作为一个医者,最痛苦的事,就是救得了天下,救不了亲人。

    儿媳难产,他和儿子都救不了;儿子和孙女去采药被压在泥石流之下,他救不了,这两件事一直是五谷子作为一代神医的痛。

    就像某人说的那样,医者和占卜者都是把自己的好运和幸福给了别人,所以总是救不了自己。

    珏玉知道他想起以前不开心的事,拉起五谷子的手摇起来:“不是说好了,这样的事以后都不说的吗,我这不和你孙女同年,所以小九儿就是你的孙女呀。”

    五谷子小如黄豆却十分精明的眼慢慢的蓄满了泪水,他抽出一只袖子擦拭着,颤抖的说:“可是,没用的我,连你也救不了。”

    “我还活着啊,你要是累了,我还可以给你锤骨;你要是闷了,我还可以给你逗乐啊。”也许是自己的生死,珏玉比五谷子更看得开,笑着安慰他说道。

    可是在前几天,她第一次吐血,没有和五谷子说。

    在月牙小院。

    江和璞一身疲惫的坐下,毫无形象的往后靠在椅子背上,说道:“她已经离开京都了。”

    “去了哪里?”

    问话的是江雪忆,只见他捏紧拳头,却没有任何实际的行动。

    “你就不用担心了,我叫兰娟一路上偷偷跟着她,要是确定安全了就会回来。”江和璞对于这个弟弟只是问苏小九的事,却只口不提他的辛苦非常不满。要知道他这娇媚的样子要是累出了皱纹之类的东西,可是比一般粗狂的男子丑上百倍不止。

    南宸坐在主位上,面无表情的看着下面两个人谈着无关紧要的事,一般来说,如果太子晋不在,主位都是南宸坐,因为其余两人都不喜欢上面的位置。

    “等你回来,想听的不是这个消息吧?”

    南宸阴沉着脸,哑着声音说。

    自从珏玉和五谷子离开信阳府,他拂袖离开后,就一直是阴沉着脸,除了阴沉就是面无表情,没有第三种表情。

    江和璞双手合十对着南宸做抱歉状,说:“不好意思啦,我这不是调节一下气氛。太子晋现在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可是他是一个人进宫,还是被一群太监押进去的。”

    “不是押,是请啦,只是请的有点粗鲁啦。”江和璞对他翻着白眼说道,转头对江雪忆又说,“你已经调任做国子监,在还没站稳脚步之前不要乱来啊。”《强推的第三天,除了自己木有一张推荐。总是在这里唠叨,挺不好的吧。》

六十一、言商

    不久前,江雪忆调任为国子监,其实和都转运运盐使司同属从四品官职,但却是去了一个陌生同僚的地方,想调查做起事来,比江和璞难多了。

    这也是江和璞要提醒他的地方,这个傻弟弟看起来是很聪明,却是个很温和只为他人着想的人;他可不想,太子晋还没保住安全,这傻弟弟就身陷泥沼。

    “你们好歹也来关心一下我啊,太子晋倒台我这个贴身侍卫也不好过啊。”南宸看着他们两个,牙都酸了。

    “好,我们的阿宸年纪最小了,最要关心了。”江和璞说着,整个人像八爪鱼一样凑上去,又抱又亲的。

    南宸看着江和璞看起来,像个女人那样纤弱,力气却是出奇的大,怎么用力都推不开,只好开口威胁说道:“不想死的话,理我远点。”

    江和璞可是直到他的性格,像碰到脏东西一样,马上撒了手,呶呶嘴说道,“你和雪一样,开始嫌弃我了。”

    “那是。”南宸想也不想直接说。

    江雪忆看着他们在打闹,也跟着笑起来,但是也只是笑了一声便停下来。

    “太子晋被‘请’到宫中,质子被囚禁,其烁公主两次被下毒;嗯….还有两名大臣被削官打入大牢,形势对我们不利。”

    南宸附和着他的话,继续接着说道:“太子晋一回来,就等于把自己暴露在敌人的视野之下,他随时会出事着是预料之中的事。只是现在我们这边的大臣被打入大牢,还是莫须有的罪名。姜源那奸臣,怕是我们的势力会衰弱不少。”

    “部下那边一点消息都没有嘛?”这是江和璞奇怪的地方,除开李一晖在月牙小院守着,其余的人都以各种不同的身份安插在同伙,或者敌人那边,怎么一点有用的消息都没有?

    南宸对于那些部下,根本不在乎;先前说了,他是个很谨慎的人,对于不是熟悉的人是很难做到完全信任;太子晋那些旧部下,在他离开的八年里才结识的,对于他来说,也不过是寻常的陌生人罢了。

    “没消息总比坏消息好。”

    南宸抿着嘴冷笑这说,“或者说,应该是有坏消息,只是不能告诉我们罢了。”

    “阿宸你好腹黑,还好不是我们的敌人。”江和璞甩起宽大的白袍,坐下为自己倒了杯酒,用一种很淡的语气说,“我想了好多天,总觉得家里的姬妾太多了。”

    “是多了点。”南宸继续发挥腹黑功能,“都不知道你会不会死于肾亏。”

    江雪忆听了,也表示赞同,他看着南宸笑着说:“爹知道你的想法,会开心好几天的。”

    “然后江伯伯会少了很多吃饭的开销,你们回去的时候,肯定顿顿加菜。”南宸手肘放在椅子扶手上,拖着下巴也参与了说笑。

    江雪忆走过去拍着南宸的背,并肩坐下看着下面一脸不悦的和璞,歪着头想象着爹在家里加菜的样子。

    “笑,我让你们笑!”有点恼羞成怒的和璞,抓起酒壶直接砸向他们,“本公子家里的姬妾就这么不着你们待见,都是如花美玉,你们想都想不来!”

    多紧急的关头,闲下来,说起女人,总不会缺少话题。

    不过在座的,除了江和璞家的姬妾多如牛毛以外,另外两人都是不吃荤的;所以每每开起玩笑,也只是在取笑江和璞和太子晋而已。

    “有本事你们别娶,不久阿宸你也要迎娶你家芷彤,雪说不定会直奔去找小九,到时候看谁笑谁。”

    江和璞看这次只有他一人被取笑,不忿气的反击说道。

    南宸托着下巴的姿势没有改变,脸上挂着的邪魅笑容也还在,他看着江和璞眨着眼睛,说道:“你又没见过,叫的还真亲热。”

    “怎么,只是叫一下闺名就吃醋了,那下次我看到芷彤,问她可愿意舍弃你这雕不烂的木头和我在一起?”江和璞耍起嘴皮子是十分厉害的,逢人就说愿意做他良妾不。

    南宸已经习惯他的贫嘴,也和他打趣说:“你要是想劝的话,可得努力。不是说在你们做肉票在山寨被绑着时,也问苏小九做良妾不;不过,看来你碰了一鼻子灰。”

    “那是雪的,我不和他抢。”江和璞把脸都笑出蜜糖来,说着。

    “阿雪被你养的太好,连女子的手都没摸过,往后会吃亏的。”南宸听到江和璞这样说,并没有任何不适;那天他的愤然离席,被他总结为江雪忆这小子,有了喜欢的人也不说一声,太不够兄弟,所以才生气。

    他把他的生气总结为这样,是被他们瞒着生气而已。

    江雪忆对于男女之情是十分的隐蔽的,正如那时候他提前回来却不想告诉任何人,去见珏玉一样;就算是他们,对于苏小九的事,也不会和他们多说。

    “说着正事呢,怎么的就转歪了。”江雪忆打断他们两个的谈话,黑着脸说起正事来:“太子晋被抓了,你们就一点都不担心吗?”

    “都说是请咯,怎么都抓了,心不在焉的是你!”

    南宸都不想说他什么了,但还是挑着毛病。

    “都别说笑了,现在太子晋进了宫,听说质子也被关了大牢,我们说不定什么时候也出事。”

    江和璞长得不英气,但是每当他认真说话时,大家都规矩的听着;这也许是大哥的魅力。“这段时间不要见面,还有这小院也不要再来了。”江和璞慢斯条理的说着,想着对策;南宸先前拉拢的官员此时也有点动摇,靠他们几乎是什么都做不了。虽然说,姜皇后还不至于这么明目张胆在皇宫里杀人,但是很多时候太子晋虽说可以保住性命,但是屡屡处于下风,也难遭人信服。“雪,把你的玉环拿给我,我过几日又要去司盐局运盐,而我的被爹拿去了。”很多时候,对头接手的人,并不会在意来的是什么人,而是在意交换的信物。江和璞想借着这次运盐的机会,去找地方诸侯。和他们所说好的信物,则是羊脂白玉血环。

六十二、渐生芥蒂

    江雪忆抬起头,看着家兄好看的脸,不咸不淡的说:“不在我这里。”

    “什么?”江和璞一时间没有明白他说什么,什么叫不在他那里;“你怎么可能不带在身上,回头拿给我。”

    江雪忆已经是一脸的平静,语气甚为温和的回答到:“玉环现在不在我这里。”

    这下,他们两个都听懂他的话了,不是忘在家里,而是根本就没有了。

    南宸有点不相信,记得以前他只是好奇拿起他随身带着的玉环,都被追打了好久,还怄气了好多好多天。

    “你疯了,你会弄不见玉环?”

    江和璞不觉吐出一口气,虽然说他一直放荡不羁,看到喜欢的女子,要什么都可以随便赠送,可是唯独着玉环,是江家的信物。

    这是他们唯一的身份象征,每次遇到什么事,需要帮助需要拜托的,都是认物不认人。

    “在我们随太子晋到疆域说服将军们的时候,我就给了小九。”

    江雪忆一脸无害的说。

    “你……”听闻是给了苏小九,江和璞一肚子气不知道该从哪里发泄,“那时候,那时候认识她才多久,你竟然……要是她只当是普通的东西,丢了,当了;到时候,我真不知道拿你怎么好。”

    “所以,你要问爹要回自己的玉环,否则可能就办不了事了。”

    明明错在自己的江雪忆,语气甚是轻松的说着,“不过,小九好像并不知道玉环的作用。”雪忆有点遗憾的说着。

    “爹说的,玉环还代表着另一个意思,你记得不?”江和璞不是那种别人已经犯下错误,还去责骂、惩罚的人。

    “我正是因为这里理由才给她的。”江雪忆说的理所当然,没有注意到南宸在旁边僵硬了手脚;记得以前侍读的时候,在江府。

    江伯伯还问过他:小宸啊,你看他们两个每人都有一个玉环,以后会送给喜欢的女子作为定情信物,那你有什么呢?

    那时候,他并不知道什么喜欢的女子是什么,也不懂为什么要把这么好的东西送给别人;他虽说是南家的嫡子,却只是在本家虚长了几岁,便一直在太子晋身边坐着侍读。

    也正是因为长期的不在本家,到后来接替爹的工作,管理茶庄,显得尤为吃力和艰难。

    但他交付了任职,离开了皇宫,回到本家后;南老爹对他说,已经帮他定了亲,还未出世便订好的娃娃亲,这下是真的交换了生辰,确定了亲家关系。

    可是对于关芷彤,他才见过两面,连她的高矮肥瘦都不记得了。

    不过,对于爹自作主张的定亲,南宸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女子么,不就是娶回来放在家里,操持家务、传宗接代;只要是家人喜欢,谁都无所谓。

    可是,就在刚刚,听到江雪忆把出生以来最终要的玉环,给了苏小九;南宸忽然间觉得,他想要的妻子,不是仅仅可以操持家务、传宗接代那么简单而已。

    可是,他想要的是什么呢,却不知道。

    “既然是给了小九,那就没办法了。我只好去和爹说一下,刚才说了,最近一段时间我们都不要碰面;三天后我会离开京都,你们有什么打算?”

    江和璞已经不去纠结玉环的事,计划起来。

    “我是新调任国子监,和太子晋也走得比较近,怕且我已经在黑名单里面。”江雪忆比划着说,做了那么多年司盐局的盐运,忽然调任国子监,日子并不会太好过。

    只是他并不习惯像江和璞那样,天天诉苦,凡事都淡淡带过。

    “南宸呢?”

    “做和你一样的事,这才运盐是去南方吧,那我去北方;那地方我总算比较熟悉。”南宸沉思了一下,说道。

    “也好,你作为贴身侍卫,可不比我们安全。”

    江和璞点头说道。直至现在为止,只有跟着马车的兰娟才知道珏玉他们去了哪里,他们三人,都不知道。

    南宸也想到这个问题,他不是个怕死的人,但是身后有南家本家、支族;还有爹和南绣,由不得他胡来。

    虽然已经把生意交回给爹和族里的伯父们打理,但是在这个犯重罪株连九族的国家,不能不小心翼翼行事。

    “我打算去羌北,顽固派的老头都驻守在北方,我想那些人还没有皇后的势力。”南宸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得出的想法。

    “一个南下,一个北上,独独留我在中间?”江雪忆听了他们两个人的打算,不满的说着,“把太子晋一人留在宫中,不会出事吧?”

    “不管怎么说,皇上还活着;如果太子晋那小子是个没有人在身边打点就活不下去的人,那么我们在努力也是不成气候的。”

    南宸不以为然的反驳说道,但是他一向很少对江雪忆的话反驳,因为雪忆一直都是温和的样子;这么一顶,让雪忆愣了一下。

    不过,江和璞没注意到,只觉得南宸的想法不错,点头赞成。

    “那我就等你们的好消息了。”江雪忆看着两人没有任何异样,觉得是自己多心了;自从南宸对珏玉不那么怀疑,不那么讨厌以后之后,他就似有似无的担心。

    他们几个虽说总是聚在一起,商量事情;其实他们之间是很少商量的,聚在一起的目的,不过是告诉大家,接下来我要做什么,你们需要配合或者是不需要配合。

    从小一起长大,使得很多事都不需要去解释,说出想法自然就明白。

    在月牙小院待了一下午,除了大家说出自己的决定以外,剩下的时间其实都是在闭目养神,能放松休息的地方,不多了。

    傍晚,当大家趁着朦胧月色,走出月牙小院时,江雪忆看到家兄先行离开,走到南宸面前,平静的说道:“你什么时候完婚?”南宸停住脚步,回过头去,面无表情的的看着他,想了一下,并不回答。依照南宸的性格,这样的结果灾情在清理,江雪忆想着,懊悔起来。他们明明是兄弟,却这样生出了芥蒂。

六十三、太子岩失踪了?

    南宸低下头,扔下还站在月牙小院门口的江雪忆,朝着信阳府的方向走去。

    他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对于感情的事,一向是能避免则避免,能简单则简单。所以订婚也好,迎娶也好,都是被人一手包办;对于他而言,只需要穿着新郎官的衣服,站在自己的位置上就好了。

    所以为了区区一个苏小九,和江雪忆起了隔阂,四个人的关系便绝对回不去以前那样;值得吗?

    不值得。

    那么说,只要和苏小九保持这距离,那便什么事都没有了,是不是?

    路上,南宸漫无边际的想着,想着想着觉得自己自己矫情起来,无端端的想这东西做什么?

    他现在要做的事,是去羌北,为太子晋的事做准备。

    刚回到信阳府,还没来得及坐下,管家三步并作两步的跑来,在他面前恭敬的行礼,说道:“南护卫,一个叫李炎的人,一直在偏厅等你。”

    南宸一听到名字,点了下头,快步走到偏厅去。

    一进去,便看到李炎端坐在椅子上,他看见南宸进来,站起来行礼。

    “可以了,这些繁琐的礼仪不用每次都做,我不是你们官场中人。”南宸满脑子还沉浸在干脆的胡思乱想中,为自己懊恼着,语气不觉也加重了。

    虽然南宸这样说,但是侍奉了周家世世代代的李炎一族来说,该尽的礼仪绝对不会少。

    周家,便是前皇后的娘家,太子晋的外公家。

    “南少爷,我们少爷现在在皇宫吗?”

    李炎在中丞大人那里当差,这点事怎么会不知道,不过没有经由他们承认,便心存侥幸。

    “应该不会有性命之忧。”南宸照实回答说,“倒是你,在中丞大人那里做事,怎么可以随便跑出来,要是被人知道了的话。”

    “南少爷教训的是,日后我会注意的。”李炎低下头,恭敬的回答到。

    “来这里有事吗,太子晋已经不在府上,而我也不可能自由出入皇宫。”南宸说话一向是照实说,并不会因为某个人的心情,边说点好听的话。

    李炎明白南宸的意思,也不多说什么,简单明了的说:“不知道苏小姑子有没有把东西交给你们呢?”

    “什么?”

    “在相国大人那里的李兆说,已经把东西给了苏小姑子。”李炎再次说道。

    南宸皱着眉头,李炎没有理由说谎,而苏小九呢,有理由隐瞒吗?

    “什么时候给她的?”

    李炎想了一下,肯定的说:“苏小姑子出宫那天,正巧和相国大人一起出宫,所以便给了她。”

    “哎……”

    南宸听了,马上想到前因后果,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相国大人特地嘱咐带出来的东西,不管是什么,都不会要普通。而这样东西不是相国大人写得,而是质子,想要知道里面写了什么,怕且没那么容易。

    李炎从他的表情中猜出了一点什么,试探性的说,“难道,没给您吗?”

    “我知道了,这事不用担心。还有别的什么事吗?”

    南宸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李炎面前帮她隐瞒起来;但是直觉告诉他,这样的回答是最好的。

    “其实还有一件事的,我在中丞大人那里了解到的。听说,太子岩失踪了。”

    “呃?”

    南宸有傻了一下,太子岩的事,原本就不用去理会,但是失踪了的话。

    “为什么失踪,在哪失踪的;不对,在太子晋回来这个关口失踪的话……”南宸意识到,好像哪里出了问题。

    姜皇后做了这么多事,为的不就是想杀了赵晋,让自己的儿子登上帝位,让娘家的人执掌大权;既然最开始的初衷是这个,那又为什么会请太子晋回宫?

    李炎顿了一下,沉着声音说道:“太子岩失踪在少爷进宫之前。”

    “这么说来,太子晋这家伙就难保了。”南宸咬着指头关节,原本三人的事已经商量好了,这会太子岩的事,让原本想好的一切都乱了。

    “我们这边会尽最大的努力,也请南少爷你们想点办法。”李炎是个木讷的男人,在自己力所能及的事上,觉得是不会开口求助外人。特别是,太子晋的事。

    “我知道了,你出来也很久了,小心不要被发现,我会和他们商量的。”南宸觉得一切都乱了,但是在别人面前,那种孤傲的性子是不会表现出来的。

    “我知道了,那就辛苦南少爷了。”李炎连坐下都没有,很干脆的告别了南宸,把桌子上的蒙面斗笠带好,走了出去。

    南宸等他走了出去,抬头看了一下天,时候也不早了。明日一早去找他们商量一下怎么办吧。

    没有太子晋的信阳府,显得很冷清和单调;因为太子晋和南宸都不喜闹,在府上侍候的丫婢,家丁原本就很少。

    加上在这个局势不明朗的时候,宁可自己麻烦一点,也不会随便招人进来坐丫婢,家丁的。那么说来,在信阳府里寥寥无几的人,都是在信阳郡带过来的。

    如今主子不在府上,安全都是问题,叫这些从京都跟去信阳郡,又从信阳郡跟回来京都的家仆们,如何安得下心来。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是朦朦亮,南宸便早早起来;看着屏风上丫婢准备好的加毛披风,下意识的看了一下窗子外,感觉院子外面都蒙上了一层冰蓝色,看着都寒凉。

    “这样的天气,那家伙便不怕热了吧。”南宸自言自语到说,连自己说了什么都没注意到。

    一大早,上了江府登门造访,却被江大人从头到脚的泼了冷水。

    “南世侄,真不好意思,今天一早天未亮,和璞便先行驱马南下了;运盐的将士们,还在后头准备呢。”江大人看见南宸,哈哈的笑着说。

    “阿雪昨日并没有回来,国子监的事情忙着呢,你来是为了太子晋的事?”江大人笑完,正色道。

    “太子晋和太子岩的。”南宸照实说道,江大人是最先参与太子晋的事,与他商量,有时候可以得到比别人商量更好的结果。《到今天为止,我的强推结束了,虽然我一直很努力的在首页找作品的名字,但还是没找到我的,伤心。但是还是要谢谢大家,我努力把。》

六十四、贼船交锋

    三天后。

    南宸还是上了马,往着羌北的方向去。

    太子岩失踪也好,太子晋被请进宫里软禁也好,凭他一人之力留再久也于事无补;既然江雪忆已经在京都守候着,他则更需要到羌北寻求援助。

    不过,这才他不是以太子晋近身侍卫之名。

    而是以南茶少当家之名,去羌北。

    一直在本家跟着他的人,这次也陪着他轻身上阵,比如冬青等。

    北方的茶业生意教南方来说,其实更大;因为北方能种茶的地方不多,茶品也没有南方的好,但是他们却喜欢喝茶,也喜欢在油酥**里加茶叶。

    所以,这是南宸的优势。

    因为没有女眷,而南宸也赶时间,所以一行二十多人都是骑马,并没有设马车;除了背负必需品的马匹以外,其他人都是佩剑,以剑客的身份跟在南宸的后面。

    他的考虑是,不知道这段时间里在京都是不是太招惹,怕出了京都便召来杀身之祸。

    冬青是个很忠心却又有点二愣子的人,他形影不离的把马驾到南宸的左边,一副警惕的样子。

    “还没到羌北,你就最先倒下了。”

    走了一天一夜,南宸终于忍不住说道,心里还一直的感叹,他和阿绣身边的丫鬟荃丫一样,都是傻愣愣的;为了阿绣以后的安全,下次回去的时候,是不是该把荃丫换掉呢?

    他越想,就越想马上去做;南绣原因小半年的时间都躲在避暑庄园里,已经很难得的了。

    冬青被少爷说了,不好意思的搔搔头,完了以后不知道该怎么做好;要是被一说就闲散下来,便显得之前的行为很假,但是要一直保持严肃警惕的样子,又好像对少爷的话置之脑后。

    冬青想了一会,决定了一种方案,但南宸注意到他的时候,就假装很松闲;南宸没注意的时候,还是一副高度警惕的样子。

    但是他这个笨动作怎么可能瞒得过南宸,南宸无力的叹了口气;看来他们两兄妹都有个笨的不行的人,在这方面还真有默契。

    “少爷,过了这条河便到了羌北的边界了。”

    驾马在他右边的一副使指着前面依稀可见的大河流说道,他和苍玦是同门兄弟,性格也很相像,一样的忠诚沉着。

    “你先去找船吧。”

    南宸点头示意他先过去,明浅得到少爷的同意,一鞭重重鞭在马屁股上,一溜烟的跑过去。

    冬青看到前面有河,驾马到后面叮嘱其余的人注意事项;一般的南方人都会水性,但是他们操着南方口音,在人家船上人生地不熟,一旦是黑船的话就麻烦了。

    冬青想到了这个,便交代让众人配好武器,把值钱的东西都藏起来。

    来到渡口上,只有三条大船,勉强够二十几匹马上去;南宸看着明浅,询问着他的意思。

    “少爷,这里放眼望去,只有这几艘船,船家都是地道的羌北人。”明浅说道。

    南宸停住马,看了看停靠在岸边的船,又看看对岸,想要渡河,怎么也好几柱香的时间;他们走的明明是大道,按理来说需要坐船渡河的人不少,为什么船就这几艘呢?

    “明浅,如果不坐船,要多久能过去。”

    明浅知道少爷的意思,沉吟了一下,说的哦啊:“沿着大河源头走,到了发源地,走山路的话,多则两个月,少则一个办月。这里已经是中游,所以河面又大又宽。”

    在那时候,穷人靠脚力,富人靠马力;路途的崎岖,交通十分的不便利。

    “交代下去,打起十二分精神,上船!”

    既然来到了,就绝没有退缩的道理,南宸心想,都是会水性的人,而且每个人都有功夫底子,再不济也有个头吧。

    底下的人也会意了,明浅上去交涉,给了银子,他们一个接着一个都上了船。

    南宸和冬青还有几个人一条船,明浅他们一条船,还有一条比较破一点的船,则是装背着必需品的马,和看守的人。

    艄公看到大家上了船,大声吆喝起来,撑槁的人忙碌起来,都走到船的后头拨起浆,撑起槁。

    南宸下了马,在船头上坐着休息,看似闭目养神;冬青则一副武夫的样子,拿着大刀笔直的站在南宸身后,一动不动。

    而其他人,也各自做好准备;看着船上的人,一个个身彪体壮,个别还脸上臂上都有刀疤在,也不像一般船家在忙活;除了撑槁,划浆的人,其余的都坐在一旁,小声说大声笑,一点都不怕别人认为他们是强盗。

    船开的很快,不到一会儿便驶离了岸边,照着距离,再好的轻功底子,也没有办法在没有垫脚的地方,一下子跃到岸边。

    “好了喂~~~”

    船家是个百花胡子,年龄大约五十多岁的老人家;只见他站起来对着撑槁的人大声吆喝了一下,还在忙活的人都停住了,船也缓缓的停在河中央。

    冬青见到大伙不懂,都过去粗声粗气的对船家喝道:“怎么地,不走了,饭没吃饱吗?”

    船家被冬青这声吆喝,也不生气,微微笑道,浑浊如黄豆般的小眼眯出冷光,说道:“这位爷有所不知,我们弟兄们还真没吃饱,要么,爷赏两口饭?”

    “还真把自己当黑船了不成?”冬青见老头这般坦白承认,双手抓紧大刀,准备给他们一点教训,别以为做生意的人,都没几个像样的大手。

    老头看着头发胡子花白,可是功夫不错,在冬青的刀还没挥下时,已经一个纵身稳妥妥的站在船舱的顶部;他又说道:“各位,我们也只是求财,讹几两银子用用罢了;诸位要是愿意留下你们的包袱、马匹、武器,衣服挂饰,我吴老头保证你们安全渡河。”

    南宸睁开眼,环视了一下周围,原本每艘床上,除了划桨的人以外,大约有10名左右,现在似乎少了;明浅从隔壁的船越过来,看着少爷需要指示。

    吴老头也不急,看着他们笑眯眯,似乎是给时间他们商量。

    南宸听得他们商量了一下,最终还是说:“可不能屈服呢。”

    这符合了明浅和冬青的心意,宁可战死也不能败逃,要么就算留命回去,也无脸见人。

    “大家操家伙,打了!”

六十五、苏小九的谎言

    冬青着粗汉子吼了一声,已经摩拳擦掌的重任纷纷亮起手中的武器,听到冬青的话,顿时就开打起来。

    那些坐在一边,小声说大声笑的人,掀开麻布盖着的武器,几乎是几对一的打起来。

    吴老头未料他们既然这么决裂,还未准备好,就开打,皱着眉头跳入船舱。

    一进去,吴老头便对坐在船舱卧榻上的中年男子说道:“老大,这回来了个狠角。”

    “站在船头的那个是领头人吧,我去会会。”

    接话的人长得并不魁梧,样子可以说还有点清秀,很是精壮;他穿着黑色紧身束衣,十分适合打斗,人称黑老三。

    黑老三在旁边拿起一支长枪,笑着走出去,一眼就看到一身蓝衣的南宸;他站在冬青后面,注视着三条船上的打斗,自己并不出手。

    南宸双手负在背后,拿着剑,估量着局面能否控制的时候,发现前方来者不善。他举起剑,错身绕过冬青,直接和黑老三较量起来。

    “看起来像个书生,手腕挺有劲的。”

    黑老三用枪头挡住南宸劈下来的刀刃,咧开嘴笑着说道,红缨枪往里收回,侧了一下,直接懒腰抡过去。

    南宸没有答话,纵身跳起来,躲过横扫;反手拿剑,朝着黑老三的头再次劈过去。

    黑老三见势,把红缨枪上扬,两手朝上握住,挡着南宸劈下来的剑。

    “看来得认真打了。”

    黑老家笑的更加张狂,双手往后退,拿着红缨枪的尾部,两手一抖;所发出来的震动把南宸的剑直接弹开,南宸只觉得握剑的手虎口处一阵发麻。

    而黑老三看起来十分擅长红缨枪,拦、劈、点、扎;短短几个回合这些基本的架势都用上。

    南宸后退几步,他甚少与长枪较量,在距离上略微低一筹;他环视了一周,大家正大的火热,但是双方都有人倒下;如果不速战速决,拖下去,不利会越来越大。

    “少爷,小马和李子受伤了。”

    冬青把小马和李子拖到一边,甩了一把脸上的汗,朝着南宸喊了一句;大部分人或多或少都受了点伤,但是冬青除了脸上的汗以外,啥事都没有。

    南宸瞪了他一眼,不说话;仍把注意力放在黑老三身上;他这样一喊,士气便底下去了。

    冬青也反应过来,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他把这股悔恨劲,都用在敌人身上去。

    “脑子不怎么灵光嘛,辛苦你这少爷了。”

    黑老三咧开嘴笑道,把手指放在口中,长长的吹了一声口哨;原本打斗的局面变成了只守不攻。

    “我可不想我的弟兄受伤了。”黑老三这是故意说给南宸听得。

    南宸沉下脸,忽然以极快的速度,在自己的手臂上挑了一条伤痕;在伤口处故意停顿了一秒再把剑尖上的血溅到黑老三的眼里。

    黑老三没想到像南宸这样的公子哥儿会做出这等自残的举动,一下子睁不开眼睛;本能的耍起长枪横在面前抵御。

    南宸抵足上前,用手弯曲剑身,一放手,锋利的刀刃直接反弹在黑老三的脸上,狠狠的刮出一道血痕。

    此时,黑老三已经睁开眼,疼的咧了一下嘴;南宸没给他反应的时间,右手反了一下,虎口执剑柄,锋利的剑直挺挺的插进黑老大的腹部。

    “老大!”

    在一旁打斗着的手下看到黑老三溅出的血,惊叫起来。

    “没事!”

    黑老三用长枪弹开剑刃,大声吼道;不过他并没有伤多重,因为在剑刺过来的时候,他后退了一小步,并不伤要害。

    “你也不过尔尔。”

    南宸收好步子,看着黑老三冷冷的说。

    冬青看到少爷占了上风,把刚才大舌头的懊悔忘得一干二净,跳过来开心的说道:“少爷好样的,自从遇见那苏小九,我们总是碰到土匪贼子。”

    他这样说,无不没道理;在官道遇到苏小九后,住在溧阳却听说苏小九在旋风寨里昏迷出来;这会有碰到水贼,半年时间遇贼两次,作为生意人,不算少。

    “苏小九?”

    黑老三的脸色变了变,收起长枪,语气甚为严肃的说道。

    不过冬青并没有理会他,直接和一旁挥刀过来的人厮打在一起。

    黑老三直接无视南宸,也不管自己身上的伤,横挡在冬青与另外一个人中间;用长枪生生打断两人的打斗,逼得冬青不得不停下来看着他。

    “你说的苏小九是谁?”

    冬青被他问得一愣一愣的,他们的打斗,关苏小九什么事?难道这次的事也是苏小九指使的?冬青一条筋的脑袋只能想到这个,他想到少爷还救了重伤的她,想不到恩将仇报。

    “告诉苏小九,我们少爷好歹也救过她,做人不能这样!”

    黑老三看出他是一条筋的人,一时半刻也说不好,蹬足跳上船舱顶部,大声喊道:“全部停手!”

    南宸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既然是关于苏小九的事,他正好有事要问苏小九;对方真的全部停手,他也示意冬青和明浅让大家停下来。

    “老大,先止血。”

    吴老头也跃上船舷,想把黑老三扶下去;但是黑老三摆手示意并没有事;这一剑不过是拉了一道大口子,伤口并不深。

    “回答我刚才的话。”

    黑老三看着地下一脸愤怒的冬青,问道。

    没等冬青回话,南宸上前一步也问,“你说的苏小九为何人,是男是女,年纪多大,何许人也?”

    黑老三把视线拉回南宸的身上,抿着嘴,在估摸不清着班人和苏小九之间的关系,他还是谨慎为妙。

    “想知道就回答。”

    南宸经过一轮打斗,内心也暗暗的来了火气,语气十分不敬。

    “娇娇,十又七八,江南水乡人也。”

    黑老三在脑海里转的飞快,最后还是回答了问题。

    南宸听了,又冒起火气,这苏小九,在见太子晋时说自己是岑州人也,这是说谎;五谷子说漏嘴,叫她玉丫头,而她却一直坚持自己交苏小九,这是第二个谎言。《求小小推荐,小小收藏,当时鼓励?~~~~(>_<)~~~~》

六十六、不打不相识

    黑老三皱着眉看着南宸,好一会儿后释然了,招呼着一边的吴老头说:“老吴,没事了,一场误会,都是熟人。”

    老吴很听黑老三的话,也没问为什么,跳下船舱顶部,张罗着弟兄们。南宸看着他们态度一下子转变,吃不准是否有诈,每个人都保持这战斗的姿势看着他们。

    黑老三看着南宸,跳下去有点熟络的说道:“大家都受伤了,去包扎一下吧。”

    这话听起来很真挚,南宸也不是那种小气矫情的人,收回剑;跟着黑老三走进了船舱里,冬青在后面叫了一声,也跟着走进来。

    “找人招呼他们。”黑老三交待了一句,重重的坐在软卧榻上,打开旁边的一个木盒子;很熟练的拿着纱布、草药等东西,撕开上衣,自己包扎起来。

    “你,过来。”黑老三忽然指着冬青说道,冬青还搞不清状况,警惕的说:“干什么!”

    “那些药给你少爷,他手受伤了。”黑老三熟练的包扎,看着坐在面前的南宸,甩了一下垂下来的发丝说道:“把你知道的苏小九的事说一下,要是伤了自己人,多不好。”

    南宸听得黑老三这样说,便也回到:“敢问兄弟姓名。”“问人名者,先报上名来。”黑老三看着南宸哈哈的笑起来,直接回答。“南宸。”“道上兄弟给脸,叫一声黑老三。这下,你可以说了吧。”黑老三不去追问他是谁,知道哥名字能叫唤就可以了。南宸想了一下,说:“你知道现在苏小九在哪?”黑老三奇怪了,他用牙撕开布条,用力的包扎着说:“不是在山庄吗,这娃子跑哪去了?”

    “桀御山庄?”南宸想起她之前和自己瞎掰的身世,说道。

    这会轮到黑老三奇怪了,他饶有兴致的看着南宸,说:“听你这么说,你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不过算你好运,老三我可不常在这里;今天是心情好了,想来看看老吴。”

    “玉丫头是自己跑出去了,暂时还不知道在哪。”南宸学着五谷子的叫法,在兰娟还没回去报到之前,他根本不知道珏玉去了哪里。黑老三听到珏玉真的跑出去,脸黑了一圈。

    “都这样子了还乱跑,苏泓也没看好自己女儿,要是出了事,哎。早知道这丫头性子野。”

    南宸眉头又跳了一下,这死丫头,还说自己是什么支家没名没分的丫头;看来,她之前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信不得。

    “看来你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黑老三搔搔头,嘿嘿的笑当过去。他性子直,前一秒钟还打的火热,要是认了朋友,下一刻又能掏心掏肺。

    冬青并不知道他们在说着什么,因为在溧阳一别后,他和其他人回到了本家,伺候老爷。后来,老爷把他以及好几个人叫到书房,也没说什么,只要他们尽快赶到少爷身边。冬青长得粗犷,身体又大又壮;不说话怒目站着,很是吓人。

    “弟兄们一起划桨,很快就可以到羌北城门,多有得罪,当是不打不相识吧。”黑老三笑着说,对着守门的人说:“拿酒来。”他是一点都没有始作俑者的尴尬,反而是很自豪这种打来的兄弟情分,也不管一边还没有开口表态的南宸。

    南宸既不想和这种黑船的人有任何交情,但也不想再惹事,尽快离开为妙,所以只是点头不说话。他对于不喜欢回答的事,都是一脸平静,不开口。

    江和璞就这样说过他,每每看到他沉默的看着人不说话时,都觉得他很拽,恨不得揪起来打一顿;不过看在他好看的脸蛋份上,就算了。虽然江和璞这人说的话,只信一成便够多了,但是说的却也实在。

    很快,就有两人抱着酒坛子和大海碗走进来,放下东西后,他们连头也不抬一下,沿着原路退出去。就这点足以可见,黑老三在道上,还算有点地位。

    但是南宸时生意之人,除了南茶的生意,便是皇宫里太子晋的事,对于和江湖上的纷争,一概不懂;只是隐隐约约的通过身边的人的态度,去揣测黑老三的地位。

    “我好久没见小九,最后那次,是她六岁;想不到我黑老三也到了一把年纪的时候了,南宸,我们喝一杯!”黑老三看着南宸的手不方便,自己抓起酒坛子,往大海碗里倒酒,也不知道是不是力道没有把握好还是故意的,酒溅出一桌。

    南宸没有出声,用没有受伤的左手端起大海碗,举起来向前敬了一下黑老三,一口干尽。

    黑老三眯起眼笑着看南宸喝下去,继续站起来,抱起酒坛子往南宸的碗里倒酒,已经是满的溅出来。

    冬青在一旁站着看,感觉着黑老三在欺负着少爷,正想开口被一边的明浅挡下。明浅看着冬青,暗暗的摇头;他和苍玦都是帮派出身,这对酒的规矩,他懂得,一旦拒绝就是不敬。在南宸连喝了五大海碗后,黑老三脸上的冷笑卸了下来,帮自己也倒满,爽朗的大笑起来。一口把酒干完,说道。

    “看你一副公子哥儿的扮相,想不到也是个豪爽的人。我喜欢,你这朋友,我黑老三交定了,以后有用的上我老三的地方,记得喊一声。”

    “好说。”南宸也笑了,他平时很少笑,就算是笑也只是蜻蜓点水般的象征一下;看来他也挺中意黑老三这样的性格。

    “你们这一趟,去羌北做什么?”黑老三抹了一下嘴问道。南宸放下海碗,顺着黑老三的话说:“小九不知道去了哪里,我便去羌北看看。”

    黑老三听了,略有所思的说道:“也对,小九那么怕热,去羌北的可能最大了;先前我也略闻小九离家出走,不过去问苏泓那老头,却说小九在家里。”

    喝了点酒,再加上叫了朋友,黑老三的话匝子慢慢的打开了:“我也苏泓也算是大交情,这也要瞒着我,怕以前的仇家对小九不利吧。小九这丫头长得讨喜,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见她一面。要不是老三我跑到这冰天雪地的羌北,很难去一次山庄,也不至于这么久没见到她。”

    对于小九长得讨喜这句话,南宸很是赞成,这也是为什么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大家都莫名其妙的的相信她;要是想冬青这样的,说破嘴皮子也难让人相信。

六十六、上岸

    黑老三透过窗户看到船平稳的滑行在河面上,不消多时就可以到达对岸,他算了一下时间对南宸说:“找到小九之后,让她来看看我,都十年了吧。”

    南宸点头,也把目光放在窗户外面,这河面不像海,一望无际,照着这样的速度几柱香的时间就过去了。

    冬青看着少爷在这里也没什么事,就想出去看一下那些弟兄们;这样文绉绉的谈话实在不适合他,还不如和一堆臭男人在在一起来的痛快。

    外面的事有人担待着,就算刚才打的半死,黑老三也没有出去看一眼;至于南宸的那些人和自己的部下是否真的可以和平相处,包扎疗伤什么的,都不去理会。

    “都是你们,这次我的买卖算是泡汤了,还赔了弟兄们的汤药费。”喝了酒的黑老三,明显的话比较多,而且不管南宸有没有在听,都一个人在唠叨着说。

    “那我们的汤药费呢,还要赶路呢。”南宸反驳的说道。

    黑老三倒是很理所当然的耸耸肩,用一种很无所谓的语气说道:“这是打斗不可避免的,不是吗?”

    这样的人都有,脸皮和江和璞一样厚了。南宸放下海碗,喝酒对他来说还不是很熟练,在不需要喝酒的场合他是很少碰酒的。

    “看你也不算是个坏人,为什么还要在河面上做这等作奸犯科的事?”南宸到底是商人,又在朝廷里待过,看到黑老三这样的人当然是希望能劝降最好。

    不过,黑老三可不理会他这套,眯着眼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的南宸,正值中午,船舱内并没有掌灯,但是光线也不太充足;在这有点阴暗下,黑老三的脸显的格外的凹凸分明,岁月在他脸上刻画的痕迹也越发明显。

    “作奸犯科啊,这位少爷,我们的行为在你眼里就是这样吗?”黑老三并不介意南宸这样的说法,自嘲的笑了两声,继续说道。

    “也许这是你们这种一出生就享尽荣华富贵的人无法体会的,有多少人没饭吃,流离失所;我们这样作为一种谋生手段也为不过吧,人命什么的,权贵之人也从来没放在眼里吧。”

    “这就是你们的理由?”

    就是黑老三的说法并不合他的心意,但也不会陈词烂股的说个不停。

    “不全是,女人老人和小孩我们不碰,这是规矩,谁犯了就斩手,这叫清理门户;穷人,病人也不抢,这是基本;至于富人吗,坏人好人都尽下袋,我们手足也是要吃饭的,不是吗?”

    黑老三摆着手指头数给南宸听,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理所当然,能在一条道上被尊称,定有着和官员不同的想法。

    听着他这样说,南宸还是无法接受,这与他从小所接受的帝王教育完全不一样;但是黑老三说的规矩和基本,却又是能让他信服的,可是打劫硬抢又是他不能接受的。

    “这么这副表情?”黑老三看着南宸俊逸的脸沉了一下,笑着说,“我们不是一类人,打个比喻吧,再善良的人都会杀猪宰羊,也会糟蹋森林;我们这种粗人也是一样,没被大环境接受,只能凭着活下去的本能,把你们这些富人当做是牛羊,树木,给我们提供供养,就这样而已。”

    南宸很诧异在一个弄刀板斧的武人身上听到这些,这些都是他不曾想过的;所谓富人和穷人的区别,要用何种方式存活下去,这种愚蠢的想法,从来没在他脑海存活过。

    黑老三看着他,搔搔头发笑了,“我年轻的时候是个秀才,村里发大水,淹了所有的一切;虽然成了贼寇,但是那股书生范时不时还在。”

    “挺好的。”

    既然他已经说得明白,那么南宸也不会再说什么,同意便是了。

    明浅一直站在南宸的身后,双手负于背后,站的直挺挺的,一句话也不说。这时冬青掀开帘子向明浅做了一下手势,明浅会意后上前一步,对南宸说:“少爷,快到岸了。”

    “这么快啊,早知道让他们划慢点。”黑老三有点遗憾的而说,但是还是很豪爽的站起来,做出了送客礼。

    “多谢招待。”

    南宸也很干脆的说完,和明浅一起走出去。在船舱外,部下们都已经收拾妥当,马匹行礼也完好无缺,看到南宸出来,二十几个人同时喊。

    “少爷!”

    “准备好以后,待会下船。”

    南宸并不去过问他们的伤势,这些事自有人会去打理,他关心的是,怎么样去游说众将军。

    带着这样一批残兵伤马的去游说将军,想着就头疼;之前和璞和太子晋他们去疆界游说将军的情形,他可没学到。

    “拉绳——”

    随着船头的人大声喊,船头轻微撞击在岸边,摇晃起来。

    “公子请。”

    刚才还气焰嚣张的吴老头,这会走到南宸身边,毕恭毕敬的做出个请的姿势,完全没有刚才的跋扈的痕迹;这看得出他们这船人都是很敬重黑老三,只要是他的一句话,无论什么事都可以照办。

    看来,这黑老三在道上,还真是条汉子,南宸很是差异,想不到小九会认识那么复杂的人。

    冬青和明浅安排这驼货的马匹先下,继而是牵马的部下,南宸则还站在船头上,看着全部的人都安全下了船,才转身对一直站在身后的黑老三说:“多谢了。”

    黑老三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一张晒得黑亮的脸笑的特别开怀。

    “南宸,以后要是还来羌北,告诉他们说找我就行了;可是不要给我知道你来了,却不来看我,否则老三我就不客气的。”

    “我记着了。”

    即使是面对黑老三的唠叨,南宸还是淡淡的回了几个字,看到人全部都下了船,也跳下了船头。

    “哎。”

    黑老三似乎想到了什么,大步走到船头上,叫住南宸说:“见着小九,和她说,黑叔叔一定会帮她找到解药的。”

    “什么?”

    南宸没听到黑老三的话,回头看去,黑老三已经招呼人把船驶出码头,准备下一趟买卖。

六十七、年轻的掌柜

    见到黑老三已经把船驶出岸边,南宸就没再追问下去,明浅牵来马对南宸说道:“少爷,上马走比较快。”

    他不是个穷追不舍的人,再说这件事也与他无关;接过缰绳利索的上了马,走到队伍的前头去。

    走了一段,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冬日的白昼原本就不长,而羌北这里树木更是都掉光了叶子,街上的装饰也是以灰色青色玄色为主;冬青走着走着,虽然还没到晚饭时间,但整个大街看上去,已经蒙上了一层灰色。

    “少爷,我们也要快点找到客栈投宿吧。”冬青把手放在嘴边呵气,说着。

    南宸看了一下天,这里的气候比京都的还要糟糕,才这个时候已经看不到太阳;可是冬青说的去找个客栈,他们一行二十几人,骑着马匹带着行李还负伤,能投宿的客栈不多。

    再加上,他投宿客栈的次数不多,加上他投宿的次数并不多;就算行商出门在外,有自己的车队扎营,去到目的地有商铺。

    冬青看少爷像是在思考,一动不动的,忍不住出声问道:“要么,我去问一下路人。”

    他也知道少爷对于投宿这样的事,并不熟悉。

    南宸被冬青打断思路,抬起头略有所思的说,“也好,你去问一下这里有没有天龙客栈。”

    接到命令的冬青,不会去问为什么,直接下马去问路边走过的行人。

    可是,羌北的人们好像没有南方的人那么热情,看到冬青都过去,还没来得及开口,人们纷纷躲避开去;也许是冬青的样子魁梧,满脸的胡子吓到他们,总之并没有过多的理会他。

    问了很久,才有人指着街的尽头说,“直走,到了路口左转。”

    一路上,他们都没有说话,这里每个人行色匆匆,加上极北特有的灰色墙体和玄色屋檐,无不给人一种沉重感。

    在路人的指点下,他们果然找到了天龙客栈。南宸抬头看着有着四层楼高的客栈,几乎可以说是这里最豪华的建筑。最有特色的是正门顶上的牌匾,无论是那个地方的牌匾,几乎都是一模一样;从开始的紫檀木镂空篆花,到是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只要是看过的人都可以联想到,这是出自于同一位雕刻师傅,同一位书法家,能花这样的钱在牌匾上,里面的档次自不在话下。想一下,从大周几乎是最南边的桀御山庄,运牌匾到大周几乎最北的羌北来,所花的费用,可不是几个手指头可以计算的了的。他们的马刚停在客栈门前,里面即刻有店小二搓着手哈着气小跑过来,都说店小二别的别的本事不多,但是看人绝对是一流。这不,店小二谁也没瞧,直奔南宸的马过去,又是点头又是哈腰的说道:“这位爷,吃饭还是住店?小的给您带路,这边好走。欸,来人招呼啦。”没等南宸说话,这位店小二就自顾的忙活起来,虽然门前只有他一人,可是手脚却是十分的利索,没有多余的动作。下了马,明浅陪着南宸走进去,而冬青则带着另一个店小二到了马栏那边安置。“两位爷,是堂厅还是雅座。”先前招呼的店小二就没直过腰,一直微曲着走在前面带路,不是回头说话,就算嘴里念着两位爷,可是眼睛始终是看着南宸。“人多,堂厅吧。”自打和爹闯南走北的做生意起,这样的嘴脸最是熟悉不过,南宸正眼都不曾瞧过他,应对的动作娴熟。也许是天龙客栈的掌柜训练的好,就算南宸没有选择雅座,而是混在堂厅里,店小二脸上谄媚的笑容始终没有逊色一分,这点让南宸倒是十分的满意。待他们两个坐下后,其余的人也陆陆续续放好行李等东西,出来吃饭了。由于还没到吃饭的时候,客栈内显的较为冷清,只有稀稀疏疏的几个客人在喝茶聊天;看到南宸这一大群人,他们的眼神带着一丝警惕,却没有任何动作表露出来。从路人到现在店里喝茶的人的表现,明显的京都不一样,不仅南宸,连冬青都注意到;他侧着头,压低着嗓子对南宸耳语道:“少爷,这里的人好怪异,这间店会不会是黑店?”“不是。”南宸喝着茶,这是上好的雨前龙井,不过因为是冬季,算是陈茶了。他听了冬青的话,想也不想的就否认了冬青的想法。一向都很谨慎多虑的少爷,这会连想也不想就认为不是,让冬青不由自主的问道:“少爷,你怎么这么肯定?”“......嗯。”明浅在一边敲冬青的头,说道:“少爷说是那就是,你还真以为你比少爷懂多了,你就是一头蛮牛。”“我是蛮牛?你凭什么这样说,你算什么东西!”被明浅说成蛮牛的冬青,了,立马就发挥了蛮牛的蛮劲,准备和他较量上。“各位客官好,我是这里掌柜。”他们两个正说着,一位年轻人走了过来,他和江和璞一般年纪大,长相也意外的清秀,当然这不能和江和璞相比;但是作为一个客栈的掌柜,明显的不协调。他穿着相当儒雅的斜襟紫青色罗衣,在外面套了一件如意杭绣加绒褂子,还穿着厚厚加棉的长靴,从容的走到他们面前,笑着说。“要是不介意的话,我能问一下各位来自哪里,在羌北打算做什么呢?”年轻的掌柜边说着,脸上淡雅的微笑始终没有停过。“我们做什么,要和你说嘛?”冬青被明浅气了一下,现在架没打成却来了个问事的,他自然的是不爽。“呵呵,是这样子的。”年轻的掌柜依旧保持着笑容,对他们说,“我姓高,就随你们叫了。大凡来这里的人都知道,这里冰天雪地,而且里疆界也很近,邻国的商人也时不时来着走动;可是谁知道哪些是真的商人哪些不是呢,对不对,我们将军有令,但凡在客栈投宿的,都要记录一下。”“我们这些做小的,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还望各位客官多多担待了;要么我在每桌送上一坛酒最为赔罪,可好。”

六十八、追随

    南宸看着高掌柜,这里的怪异他也知道,既然说要登记也无不可;但是,高掌柜说他们将军,也就是说在这里住下的话,就算见不了将军,也会见到他的部下。

    刚才还在愁着如何游说,看来这算是得来全不费功夫。“我们只是商人,当然很乐意这样坐;不知掌柜的,将军的人真的回来这里检查登记吗?”

    南宸看着站在他面前,一脸儒雅笑着的高掌柜。“这位客官想见将军?”高掌柜毫不忌讳的的说出来,没有多余的一个字。

    南宸想不到这个年轻的高掌柜看起来人畜无害,说话却是一针见血,想想也是;若是真的一愣头青,也管不了这样的客栈。

    “高掌柜认为呢?”

    就算被南宸这样将了一军,高掌柜也只是笑笑,继续说道:“那是客人的喜好,我不能说什么。”

    每次少爷和人谈话,都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在里面,也不知道是在宫里商场遇人说人话遇鬼谁鬼话,还是宫内商场尔虞我诈多了;南宸的话总是带着小小的刺,明浅他们也见怪不怪。

    “待会登记吧。”

    南宸不喜欢和人扯谈,想知道的事问完以后,拒绝别人也是毫不留情。

    高掌柜的素养显然不错,脸色一丁点变化都没有,退后一步也不管南宸有没有看到,小小的作揖,退了下去。

    冬青看这高掌柜退下去,嘴里嘀咕了一句:这种蛮乱之地还这么严格,也不看看我们是什么身份。

    “匹夫的身份。”

    明浅看来是没打算放过冬青,在嘴里又较量起来。

    冬青额上的青筋瞬间暴涨,直接踹开凳子指着明浅的鼻子吼道:“给老子站起来,到外面打去!”

    “啪,啪!”

    一直不说话的南宸拿起碟中的炒花生米,不轻不重的在他俩的额上弹过去,低声呵斥道:“闭嘴!”

    冬青虽说是一匹蛮牛,但最尊敬最听话的就是南宸,所以只要他说一句话,再大的火气也湮灭下去。

    旁边喝茶的人看着冬青吧凳子推到,也只是朝这边张望了一下,而又还是神情自若的在喝茶;看来这疆域之地的杂乱,是远名在外,这里的人对于打斗等事已经习惯。

    终于得以安静一下,明浅还是忍不住问道:“少爷,我们在羌北这里也有商行,为什么还要投宿在这客栈里呢?”

    南宸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淡淡的说道:“待会你和冬青到我房间来。”

    明浅和冬青两人对视一眼,默不作声的快速吃饭;原本主子要做什么事,他们这些家丁下人,只要听从就好,但是南宸虽则严厉却极少责罚他们,使得有时候也忘记了该有的尊卑有别。

    但是既然南宸已经开口说,待会去他的房间,那么明知道是责罚也要去。

    南宸住的这间是上等的厢房,里面还有湿檀木香薰,一屏一帐都设计的很是精心;南宸自小看习惯这样的东西,也不多去留意,而是在桌子前等着他们两个进来。

    就因为他这样的架势,让刚推门进来的两人吓出一身冷汗,只是拌一下嘴不至于这样吧?

    “少爷,我们知错了。”

    明浅上前一步,双手作拱率先说道;冬青也紧随以后,双手作拱等南宸发落。

    但是南宸并没有生气,而是说道,“外面没人吧?”

    “啊?来的时候,没见着人。”

    明浅吃不准南宸这一句话,自从上京都陪着少爷到羌北一来,他就越来越吃不准少爷每句话的意思。不过照着少爷极其稳重的性子,自然不会有任何疑问。

    “坐吧。”

    南宸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说话也是简简单单的,初来乍到应该还不至于有人跟踪吧。

    明浅走过去,就着最近的一个凳子坐下,但是冬青却扭捏起来,说道:“少爷,我站的就好了。”

    南宸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这冬青除了蛮力和忠心以外,还真找不到一处可以待见的。“你要我一直抬头和你说话吗?”冬青被他这么一说,刷的一下子黝黑的脸庞涨的通红,在明浅的隔壁坐下来。

    “也许你们对于这次来到羌北,为什么不去商行里却要在这里住下感到困惑吧;原想什么都不说的,你们也会按照我的话去做,但是如果你们要带着疑惑的话,我想还是讲明原因吧。”南宸说完一段话,呼出一口气,没等他们回答,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打算他们答话,继续说道。

    “从溧阳到京都后,我把你们都遣回了本家,你们也听说过信阳王,前太子晋;现在他回到了京都,还有江和璞和江雪忆,他们是我侍读时候认识的人。”南宸说着,用眼角扫视了他们,两人都认真的听着,可是眼里却有着深深的疑惑。

    南宸把在京都这半年的事都大致的掠过一遍,但是对于珏玉的事确实只字不提,珏玉只是一个计划里出了错,一个外人罢了,没什么好提的。

    听完之后,两人的脸色都是白刷刷的,好一会儿明浅才哑着嗓子说道:“少爷,我们这还是谋反,是叛变。”

    冬青则更为紧张,张嘴便来了一大段,“少爷,不管是谁做皇帝,南家的家业都不会衰落,我们犯不着冒这样的险,不值得。”

    原本江和璞还和他说过,在他和太子晋的调查中,发现皇后的外戚和夷疆那边有联系,暗通书信也有好一段时间,但是因为他们太过于谨慎,一直拿不到证据。对于没有把握的东西,南宸觉得不会信口雌黄,因此也没有把这件事和他们说。记得他花了好几天的时间去权衡利弊时,休了一封家书回去给爹,想不到爹却是给予肯定的支持,还说只要能帮助得了太子晋,就算散尽家财也才所不辞。

    “我和你们说,也不是征求你们的意见,只是想知道一下你们的态度。”南宸没有耐心和他们打哑谜,他相信凭着多年的主仆关系,他说什么两人都会去做,但他更想让他们自己去选。

    明浅和冬青想了好一会儿,对视一眼,离开凳子单膝跪在地上说道:“愿追随少爷。”

六十九、小九的调戏

    由于明浅的性子较为稳重,南宸便把他留在客栈里,带着冬青在羌北的大街小巷里穿梭熟悉。

    明浅看着而是人的小队伍,显得很轻松,因为他们都是训练有素的武者,根本不需要怎么样去管,更多的时间明浅在天龙客栈厢房后面的庭院里。

    想着昨晚南宸说的话,虽然他和冬青都表明了态度,愿意跟着少爷闯南走北;但是这样的行为他还是担心,要是失败了,南家怎么办?

    “小姐,这里人少径幽,在这里歇息一下吧。”

    明浅坐在亭子的石凳上,听到高掌柜文雅低沉的声音,想不到这高掌柜这人看起来一脸的正气,也是个登陆浪子。

    “行了,昂你去忙吧,我可没你看的那么羸弱。”

    珏玉笑着说,连连推了他几下,才把他赶走;高昂是二哥的好友,同时也是羌北人,所以应二哥的拜托管理这间身在飘摇动乱中的客栈。

    因此高昂也知道珏玉的事,一直想对待妹妹一样对待她;不过知道珏玉及笄之后,高昂就不再和她虎闹,而是认真的把她当作小姑子来看待了。

    明浅看着珏玉走过来,并没有看他一眼,而是朝着另外柳树下的石凳走去;她比起以前的糯米子脸瘦了些许,俏丽的轮廓也慢慢的显现出来,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那张圆脸,水盈盈的眼眸子,粉嫩的脸颊,整就一张讨喜的脸。

    不过现在明浅不是去调戏女子的时候,少爷的事让他都不知道怎么运转打闹,这等儿女私情肯定是放在一边。

    而珏玉更是没有注意到一边的明浅,她要是看一眼就会发现明浅和苍玦的感觉很像,举手投足,说话的语气甚至是衣着打扮;因为他们两个是同门师兄弟,自小一起长大。

    五谷子没来过羌北,所用的关于北方的药材一般都是从中药点或者是赤脚郎中那里买来的,干枯的药材;这回有机会来到这里,五谷子肯定是干回他的老本行,背着个竹篓,带着绳子铁楸镰刀铲子等,挖草药去了。

    珏玉怕五谷子年事已高,要跟着去,被五谷子吹胡子瞪眼的骂回去:“小丫头片子说什么呢,我这叫老当益壮懂不懂,你这娇生惯养的丫头跟着我去累了咳了还不是麻烦我;再说,我会配药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好好待在客栈里,要是又发病那不是给我添麻烦。”

    既然五谷子这样坚持,珏玉也不好说什么,每天都安逸的在客栈后面的庭院里,披着雪白的斗篷等着一场春雪。

    听在这里生活的高昂说,往年的春雪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很快就可以回家了。

    太子晋部下给她的白卷布还留在她身边,一直没找到适合的人送回去,而江雪忆的白玉环也一直由她佩戴着。

    她盘算着,就算要回去桀御山庄,往南走也会经过京都;但是就不知道这白卷布是不是重要的东西,要是耽误出事了,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珏玉心里矛盾的想着,可是那时候被他们这样无情的说,她是怎么都拉不下面子自动自觉的送回去;来了羌北这么多天,这是最头疼的事。

    可是就算头疼也没有用,呆坐也没用,珏玉一向不是悲观的人,这些事也只是想想,过后了她还想多看一会庭院;她把目光看向亭子上的明浅,由于只是看到背影,还以为苍玦来了这里,把她吓了一跳。可是仔细一看,只是给人的感觉相似而已。

    想起长这么大都没有主动调戏过谁,凭什么调戏这个词只能专属男人呢?

    也许是得知没多少时间,珏玉做事是越来越不顾后果,是凭着当时的开心;她想着就算做错了,丢脸糗大了,也不会有多少时间去懊悔。

    “一个人?”

    珏玉走过去,看着明浅皱眉眉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原本她打算吟诗一首,做点才女风情之事,无奈在山庄长大,骑马的功夫学倒是一流,吟诗作对就头疼,还是直接问吧。

    明浅抬头,是刚才那位长得讨喜的女子,连忙站起来,拱手说道:“姑娘有事?”

    对于明浅的称谓,珏玉心底一阵好笑,由于生在山庄,人们对她最多的称呼是九小姐,再者就是苏小姑子;对于姑娘这个称呼,还算是陌生。

    她眨巴眨巴着眼,嘴角露着笑说:“只是看你一人在这里,就想找人聊聊天罢了。”

    明浅甚少和女子打交道,以前在师门都是一群臭男人习武,后来到了南家见得最多的是伶俐刁钻的南绣小姐,和那些只懂得争风吃醋,勾心斗角的支族小姐。所以明浅听到她说想找人谈话而已,便也只是笑笑,不答话。珏玉可不管他怎么想,一屁股坐下来,对着他笑嘻嘻:“你也不是羌北人啊,来自哪里的?”“南方。”明浅回答的很简单,他不习惯和陌生人说话,也不喜欢,但是看在珏玉一张讨喜的脸上,说话也不见得难受,便也罢了。“南方啊,我也是南方的,岑州人氏。”珏玉继续说,但是岑州是在说谎。“那我们算是邻居了。”明浅很少和女子说话,那些讨人喜欢的甜言蜜语也是憋不出来,基本上都是珏玉问一句他答一句,或者是珏玉说一句他附和一句。羌北的冬天很灰蒙蒙,加上周边的建筑原因,只是过了中午不久,天色看起来就已经是灰沉沉的,太阳也被厚实的云挡在后面,坐在凉亭里吹着风,慢慢的就冷起来。明浅感觉到自己的手脚开始冷起来,转头去看旁边的珏玉,只是穿着一件极薄的长袖鸦青色羽绸,袖口和边上是浅白色的梨花,连那白色的斗篷也只是轻轻的一层,连绒毛都没有。不管他懂不懂的和女子相处,但是和珏玉聊了这么久,也没有注意到她穿的那么单薄,暗自气恼了一下,恼自己的木讷。也许人家姑娘家已经冷得瑟瑟发抖却不好意思说,自己里三件外夹衣还有长套的穿着,也不懂点礼仪。

七十、原来他也来了

    明浅急急的站起来,脱下长套,带点结巴的说:“对不起,我刚才没注意到,你冷了吧。”

    珏玉看着他手忙脚乱的脱下长套,嘴角笑意连连的说道:“不用了,我不冷。”她的确不冷,这白斗篷还是高昂一定要她披上去的,要不是她才不会这么累赘。

    “可是......”明浅没有什么要珏玉接受他衣服的理由,又气恼了一下,这下连他也不觉得冷了。

    还没等珏玉说话,外面的拱形圆门走来一人,是高昂;他依旧是一身儒服,不过外面的夹衣却是一件玄青色勾勒着金边,越发和他相衬。

    他一眼就看到珏玉身边的明浅,不动声色的跳了一下眉尖,昨天他听得南宸说要找将军的话以后,隐约感觉南宸不像是一般的人,最好不要扯上任何关系。

    这会,看到珏玉和明浅在一起,当然不开心也担心起来。想着,他大步走过去,还没走到珏玉面前,便说起来:“小姐,外面风大,着凉就麻烦了,回去吧。”

    珏玉看着高昂走来,看着他满脸笑嘻嘻,黑白分明的眼眸子眨巴眨巴的。原先和小九说话还觉得挺自在的明浅,见得又一男子走过来,顿时显得不自在,双手朝珏玉拱手,说道:“那我先走了。”

    “好。”珏玉回答的很干脆,原本她也只是心血来潮学着搭讪罢了,明浅要走也不会拦着或者是别的情绪。

    待明浅走后,高昂皱着眉头看着珏玉,带点责备的说道:“你可不要和陌生人说话,特别是男子。”

    “于礼不合?”珏玉对着高昂挤眉弄眼。“是。”高昂才没心思和她逗乐,没好气的说道:“你可知道这世间可没有山庄里那么太平,人心叵测,要是你在我这里出事了,回去怎么和苏延交代,他非剥我皮不可。”

    珏玉白了他一眼,他在别人眼里就这么弱不禁风,嘟着嘴说:“那么你就认定每个人都是坏人了,要着这样,你还做什么生意呢。刚才他还觉得我冷,要脱衣服给我呢,你呢,你可是重来都没有这样的举动呢。”

    高昂看她不信,坐下来,吸了一口气才说道:“他们在这一批人有二十多个,都是习武之人,昨晚他们的头儿还向我打听了将军的事,我想着也不是什么好人。”

    “那你又说什么吗,你和将军有提到什么吗?”珏玉来了兴趣,也许是半年内都和太子晋的事扯上关系,听到这里自然是有了兴趣。

    “不会,我只是按照要求登记了他们的姓名罢了,为首的头儿叫南宸,一看就不是泛泛之辈。”高昂看着这样阴晴不定的天色,再说,“也不知道这样的坏天气五谷子会不会早点回来,先进去吧。”

    珏玉听到南宸这两个字,心抽紧了一下,该不会是那个南宸吧,不过他现在不在京都来这里做什么?难道是知道她拿走了白布卷,找她报复来了,刚才才担心的事,马上灵验了,早知道不管安不安全都派人送回去。

    在京都发生的事,除了五谷子她没打算告诉谁,连高昂也没准备说,一个人脑子混混沌沌的回到房间。

    不过高昂说,他觉得南宸他们不像是一般的人家,怕对珏玉又伤害,所以把他们安排在北厢房,离珏玉那是最远的。

    珏玉在房间里想了良久,南宸这名字也不特别,说不定是同名同姓罢了,待会偷偷去那边看一下,是不是同一个人。看来没有一个贴身侍女在身边,真的很麻烦。珏玉无力的趴在桌子上想着,可是这样的光景怎么去找一个侍女呢。正想着,五谷子兴冲冲的敲门走进来,把背篓搁在珏玉的面前,来不及一抹脸上细细的汗,说道:“丫头,你知道我采到了什么吗?”珏玉看着五谷子这样子,给他倒了一杯温茶,苦笑的说:“就算我吃了十几年的药,可是我真的连夏枯草和鸡藤草叶分不清,爷爷你不是不知道。”不过这番话并没有打消五谷子的积极,他没去理会珏玉抱怨的话,从背篓里小心翼翼的拿出一株被白布包的严严实实的植物,放在珏玉面前。珏玉眯起眼,这株东西长得好奇怪,茎叶几乎呈黑色,都不像其他正常的植物那样翠绿,黑的诡异不说,茎特别细,却很韧;叶子也很小,只有指甲片大小,可是顶上却开着一朵滴血般艳红的花,花瓣一层层缠缠绕绕。她拿起来看了一下,只觉得无比的诡异,马上放下来,说道:“一般越是娇艳的东西都越毒,没什么能逃出这定律,这花有毒吧?”五谷子很满意的点头,抚着花白的胡子说道:“这花叫赤铢,奇毒无比。一般人碰了不死也残,所以没看我是用白布包着摘的吗?”“你,你......”珏玉惊讶的连话也说不出,顺手在桌布上擦了一下,她真被五谷子气死,难道别人碰了非死即伤,她就没事吗?“从小对你以毒攻毒还少啊,也没见你毒死。”五谷子不以为然的说着,倒是不满意珏玉把这百年难得一见的奇花人在一边,他也只是在书上见过活着的赤铢,虽然有两个干花,但是怎么也比不上娇艳欲滴的在眼前。虽然五谷子说的是实话,但是却不是百分百准确。“要是体内的灼香毒性消不了这赤铢,我就惨了;算了,我还是去处理一下。”虽然命不久矣,但是她可不想这样被五谷子害死。五谷子小心翼翼的包起赤铢,好像想起什么,随口说起:“刚才回来的时候,好像看到了兰娟。”珏玉顿住走出去的身形,奇怪的说:“你怎么知道兰娟的,哦,在太子晋那里看到过吧。”“可能是相似吧,毕竟我也只是见过体面;这赤铢我得好好找个盆养着,看能不能治你身上的毒,你看老头我今天运气就是好,百年难遇啊。”五谷子并不在意兰娟的事,他两只眼睛一见全神贯注的看着宝贝赤铢。

七十一、险些露馅

    珏玉也只是停顿了一下脚步,走了出去,她可不想因为五谷子的不在意,葬送了性命。

    那么五谷子的话,珏玉只是笑了一下,对五谷子说:“你还在快点找个盆种下去吧,不过也不要抱太大希望,离开了冰天雪地估计这赤铢也活不下去。”

    洗完手回来,珏玉想到北厢房去看看,考虑了一下还是算了;五谷子所说的很像兰娟的人,她不觉得是什么巧合,必定要想办法证实一下。

    但是,若果她是躲在暗处,要如何找呢;珏玉坐在床上苦恼的想着,兰娟要是想对她不利,这几天的时间足够了;若不是,那么守候在附近又是什么意思呢?

    不过,她又觉得自己想多了,就算南宸太子晋他们对自己并没有百分百的信任,可还不至于对她不利。既然兰娟喜欢待在暗处,只要是对她没有影响的,也不去理会。

    虽然她是这样想,但到底没那么宽心,找来文房四宝把白卷布上的字挑选几个,分别的抄写下来,然后去找高昂。

    作为掌柜,高昂不可能总是待在房间或者是台面里,总有很多需要应酬,到处奔走。

    只好在台面前面的桌子上,喝着茶等高昂回来;这时不过是下午时分,来店里的客人不多,也只是投宿的客人进进出出而已,店小二知道珏玉的身份,备好小吃退到一边不敢打扰。

    正百无聊赖的珏玉等的昏昏欲睡之际,大门外来了点响声,她抬头望去,以为是高昂回来了;可是,却看到南宸那张脸,这好看却阴霾的脸她可是看的心惊肉跳,站起来走开动作太大,干脆直接没形象的趴在桌面上。谄媚的店小二看到出手大方的南宸等人坐在那里,立马走过去点头哈腰的问好倒茶;对于这样的店小二,高昂可没说什么,在他看来只要是能伺候好客人,赚到钱并且忠心,其余的他都不管。“两位客官,喝点什么茶,来点小吃吧。”店小二都差点把下巴笑掉下来,没等南宸他们说话,就已经一个个的念着今天的招牌小吃。

    “青酱肉、五香小肚、薰肚、薰鸡丝、甜瓜果藕、莲子洋粉攥丝、杏仁豆腐等等,都是填肚子又好吃的小菜,您要点心的话,也有春饼、盒子菜、桂花糕、马蹄糕、细金软糕、豌豆黄、芸豆糕、艾窝窝等等。”

    就算店小二再卖力也只是拿一份薪水,但是却能不遗余力的介绍着,足以见得高昂在用人上多成功。“按你说的来五六样吧。”南宸不想浪费口舌和着多话的店小二费劲,直接压下他的话。店小二一看南宸是这么爽快的人,高喊一声:“好咧,菜马上到!”说着,他矫健的走到台面上下菜单。

    冬青原本就走的脚浮肿,坐下来后更是觉得一阵热气攻上心来,抓起桌面上的一壶温茶猛灌。“啊呸,这下好受多了。”冬青用袖子一抹嘴边,粗声粗气的说:“那些人狗眼看人低,一个个给脸色老子看,要是把我们的身份亮出来,保不管他们叫我爷爷。”

    他们一天都在哨兵楼旁边转来转去,因为现在太子晋还被软禁在宫中,加上南宸并不知道羌北的将军们归顺了谁,不便说出身份和表明立场;那些站守炮楼的士兵们,对他们可算是不客气,就差把他们当做入侵者关起来。

    “少爷,像现在我们这样,看起来无权无势,特别值得怀疑的样子,再去恐怕不利。要么,就直接说明身份吧。”冬青埋怨完以后,认真的看着南宸说;他向来直来直往,想到什么就去做什么,考虑后果不是他的性格。

    南宸看起来倒不急,为自己倒上一杯茶,轻抿了一口,慢悠悠的说:“不过是第一天罢了,急什么。”

    听得少爷这么悠闲有自信的语调,冬青不知怎的觉得心情大好起来,果然只要有少爷仔,多棘手的事都可以解决,虽然自己的头脑没多大用处,但是只要听少爷的吩咐,保管没错。

    “那少爷,您有什么好计谋,快点告诉我怎么做,光是想我头疼。”

    “带你来真是一个错误。”南宸弯起嘴角,玩笑这说,“你看你就一武夫,什么时候我要你背一下孙子兵法。”

    珏玉趴在桌子上,额头紧贴着手臂,心里却在不停地诅咒着南宸,本不是多话的人,现在却那么好兴致的和冬青一起说笑,也不顾一下她的手都快麻了。

    这时,一边的管事看到珏玉趴在桌子上,想她是不是不舒服,走过去关切的问道:“小姐,您怎么了?”掌柜交代下来,要好生照顾苏小姑子,她要什么,就算是这间天龙客栈也好,不用通知他直接做什么用途都可以。

    只消这句话,其余的人便绝对不敢怠慢苏珏玉。

    “没事,你忙你的去吧。”珏玉捏着鼻子,阴阳怪气的说着,为什么要在这时候打扰她,是不是嫌她不够麻烦?

    既然珏玉这样说了,管事也不好再说什么,正打算走开,却看到高昂回来了。

    “小姐,掌柜回来了。”管事对趴着的珏玉说了一声,怕她趴着有事,不便对自己说,抬起头扬高声调对着走进门来的高昂说:“掌柜,小姐在这里等你。”

    南宸听到管事说道“掌柜”二字,抬头看着一身青衣绣着黑色加金色揉线绣成祥云的长袍走进来;果然是山高皇帝远,金丝祥云这样的图案,原本是高官和皇家才能用的图案;在这里,在这偏远的羌北,两个小小的掌柜也敢用。

    高昂走进来,便听得管事说珏玉等她,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经过南宸时,眼尾处扫视了一下,正好对上南宸向上望他的眼神;两人眼里,均没有一丝友好,相反地,更多的是怀疑和挑衅。

    “你怎么趴在这里,不舒服吗?”高昂走到珏玉的旁边坐下,关切的扶着她的双肩,小声的说着。“是不是又发作了,五谷子...”“我没事,到楼上说!”

    珏玉捏着鼻子,急忙把高昂的声音压下去,五谷子的名字,南宸可是知道的。

七十二、该来的躲不了

    高昂见珏玉反应这么大,奇怪的看着她,不过高昂是不会忤逆她的意思,用眼神示意两边的人走过来,收拾一下桌子;他扶着珏玉站起来,身形刚好挡住了隔壁的南宸。

    珏玉低垂着头,把长长的头发放下挡住侧脸,南宸是个多有疑心,多谨慎的人她是见识过的;她拿了卷布,到底是有点心虚。

    南宸从一开始坐下来,就没有注意到隔壁桌子上趴着的人,在看到高昂走过来,这般关切下才略看了一眼。

    不过,珏玉的发型乃至于衣服都换成了羌北特有的名族特色,夸张艳丽的大红大紫色混调搭配,在羌北这灰蒙蒙的建筑边上走,十分的抢眼。实在不像以前在京都的时候,一副丫鬟般朴素的打扮。

    高昂懂得男女授受不亲,只是扶着珏玉的肩膀,并没有逾越一分;不过,他对南宸有戒心,也不想这个一来到羌北就急着找将军的人,招惹上珏玉。

    “高掌柜,请留步。”南宸忽然叫住他,他并不想知道高昂扶着的女子是谁,像这样年轻有为的男子,身边有些许女子是正常的,就像江和璞那样,他不过是好奇什么样的人,能让总是和善温婉笑着的人这般紧张,要是能从他身边的女子下手,肯定比较容易得知将军的消息。

    可是,高昂并没有理会他的叫唤,依旧扶着珏玉快步离开;听到南宸的叫唤,珏玉吓了一跳,高昂怎么和这样的人有联系,不管了,待会就叫五谷子一起离开。

    南宸看到他并没有理会,想着是否有蹊跷,站起来,用手按住高昂的肩膀。他和太子晋的性子一样,想知道的东西,不管是否合乎礼仪,得到手再说。

    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看起来儒雅文弱的高昂,在他把手压在高昂肩膀上的下一秒,他一甩手劲,竟把南宸的手臂甩开,虎口处还微微发麻;原来这高掌柜,还真是深藏不漏。

    高昂回过头,清澈的目光迎上南宸,微微笑着说:“这位客官可否等一下,我先送小姐回房。”

    对于高昂这番话,南宸一点都不在意,继而笑着回应说道:“我不过是觉得奇怪,掌柜怎么会扶着女子呢,这可是于礼不合,要不还是让丫婢过来吧。”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只是想和高昂打交道,好打听点将军的事;在羌北这样的地方能开这样打的客栈,还运营的风生水起,必定是认识官中人;可是,为什么明明只是想和高昂接触,这会又扯到这陌生女子身上。

    听到南宸提到珏玉,原本和善的脸骤然变色,语气也不甚客气:“与你无关。”这下敬语都不使用了。

    对于高昂过激的反应,南宸更是奇怪,还想说点什么,被坐过来的明浅打断:“少爷,你回来了?”

    “嗯。”南宸回头应答了一声,再转回来时,他们两个已经走远,掀开帘子进了里面去。

    冬青没看懂他们之间的火花,他的迷糊程度和刚走来的明浅一样,所以明浅看出不对劲偷偷拉着冬青问情况时,冬青只能摆出一脸的无辜和茫然。

    “你这匹夫,连我都看出气氛不对劲了。”

    明浅看着冬青在摇头,忍不住小声骂道。

    冬青那张粗狂的脸摆出无辜的样子,显得十分滑稽,明知自己理亏,也不多说什么,脖子都涨红了。

    而南宸没理会边上的两人,有些许懊恼的坐下,他也不明白无端端的怎么就搞砸了;看来想从高昂这边入手有点困难。

    高昂把珏玉待会她房间,把门锁上后,直接就问:“你和那个人认识?”

    珏玉走到桌子上,不顾形象的直接拿起茶壶对着嘴喝水,好一会后才拍着胸口喘气,听得高昂这样直接的问,眨着眼睛一直装傻。

    高昂算是看着珏玉长大,不会被她这样子糊弄到,双手报胸看着珏玉,一字一顿的说:“我要知道为什么。”

    看是躲不过,珏玉为难的看着高昂,对于太子晋策划叛变,推翻姜皇后以及皇上的事,怎么说也不是伟大光荣,没什么好说的。

    “算了,你要是不愿说我也不逼你,不过我要提醒你,那个人不是善类。”高昂看她犹豫的样子,也不去追问;从小接收良好的教育,他知道这不是他的事,强求不来。

    珏玉见着高昂生气,知道他像二哥三哥那样很疼自己,眨着一双水盈盈的眼睛看着高昂,撒娇般的说:“我这么大了,知道分寸的,你就不要担心了。我有样东西要给你看,你要是再生气,我就不给你看了。”

    从小被她耍多了,高昂才不相信她,要是答应了又不知道会搞出什么;他看了一下四周,小九毕竟是未出阁的大闺女,要是和他在一个房间呆久了,留言肯定四起。他走到门边,把两扇门打开,站在门边看着珏玉说:“别乱走,我先出去了。”

    “不要,把门关上!”

    “不行。”高昂才没有理会她的无理要求,这小妮子对男女之事的反应太迟钝,一些忌讳也不懂,早晚要吃大亏。

    珏玉眼珠子转转,知道他在顾及什么,想到人家公子哥儿可是还没娶妻,要是被人说闲话,蜚短流长的,也是害了人家一生的清誉呢。只好妥协高昂,走过去,从怀里拿出写好的纸,递给高昂,说道:“帮我去查一下,这些写的都是什么意思。”

    高昂接过去,打开一看,都是珏玉的笔迹,每张宣纸上面零碎的写着几个字,共有十页之多;但是上面写的字,却不是大周的字,而是别国的文字。

    “你在哪里得到这些的?”

    因为这里是羌北,常年与边界的小国发生纠纷,对于别国的文字等东西,都会十分敏感。

    “这个不要问,你看的懂吗?”珏玉不想和他说任何关于太子晋的事。

    “这个,我要去找我爹,他也许会有办法。”高昂看着宣纸上的字,又看着珏玉神色奇怪,皱着眉头说。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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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是想离家散心,却不料掉进政斗的狼窝;好不容易拼的天下太平,美男在手。她却咬牙一跺脚,消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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