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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陈叔挚     纵横天唐txt下载     纵横天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八十章 飞将军来也!

    就在李孝逸辗转反侧之际,房门一下就被撞开了,久经沙场的他下意识的坐了起来,还没等他抽出横刀,十几身着夜行者之服的人拿着提刀疾步过来。

    看到这种情况,李孝逸不由的叹了气,他明白太后这是不想让活着走进施州刺史府,又不想落下兔死狗烹的恶名,所以就派这些见不得光的人来送我了。

    “太后果然是高人,对待我这位老宗叔,还真是煞费苦心,折腾了这么大一圈,才图穷匕首现,诸位为了老夫真是辛苦了。”

    话毕,李孝逸扔了手中的刀,眼睛一闭,摆出了一副引颈就戮的模样。可等了办天,都没有人动手,这不由让李孝逸有些糊涂了,又睁开眼睛狐疑的看着他们。

    哈哈哈......,“不愧是德高望重的大军统帅,即便是死在临头了,依然是这么洒脱,末将真是佩服的紧啊!”,来者不是别人,正是乔装守在客栈,听了半宿酸曲的秦睿。

    “怎么?李帅,您好像不太愿意见到末将?”,话毕,秦睿摆了摆手,吩咐他们都下去,顺便再弄点酒菜上来。

    “利见?你怎么来这了?你是奉旨来取老夫性命的?”,李孝逸一脸狐疑的问着。

    这时候心里好受多了,死在秦睿手里,总比死在那些小人手里划算的多,如此也不算辱没他的身份。

    “李帅,末将长得有那么晦气吗?背地里下黑手的腌臜活儿,那是丽竞门才干的事,睿和飞骑卫是不屑做的。末将可是专程来寻您喝酒的,您这么说话可是大煞风景!”

    “别胡扯,你小子现在应该长安接收新的防地,训练新卒,跑到这来寻老夫饮酒,你真当我老糊涂了?”

    李孝恭可不信秦睿这话,他这情况现任官们照面躲都来不及,更不要说应该远在千里之外的秦睿专程跑着一趟了。

    待飞骑们把酒菜摆好后,秦睿搀着李孝逸入座,一边倒酒,一边说:“李帅,即便末将真是来取你性命的,凭咱们的交情,怎么也得管顿好酒好菜吧!”

    与秦睿碰了一杯后,李孝逸讪讪的说:“现如今,老夫是落架的凤凰不如鸡,你能千里迢迢来送这壶酒,情义何止千斤啊!”

    李孝逸这话音刚落,面目冷俊的庞岭走了进来,恭声言道:“禀将军,看管李帅的三十五人全部处理掉了,下面的也正在布置,您看这儿?”

    看到秦睿点头,庞岭挥了挥手,就有两名飞骑卫抬着一具套着绯色袍服的尸体放在了塌上,体型与李孝逸有八分相似。

    可还没等他张嘴问,就看到庞岭拎着个金瓜冲着尸体的头就砸了下去,让金瓜和头颅完美的结合在一起。

    指了指那具死尸,秦睿淡淡地说:“看,吴国公-施州刺史-李孝逸已经死了。李帅,现在是不是没有烦心事了,您可以与末将开怀畅饮了吧!”

    听到下面叮叮当当砸东西的响动,又看了看塌上的尸体,再听听秦睿这话,李孝逸就是再傻也明白这是李代桃僵之计,把这里伪装成山匪行劫的模样。

    这么目的有二,其一,李孝逸与官差被山匪杀死,太后那也乐见其成,省的她老人家自己动手了不说,更是成全了她的好名声,了不起多花几个丧葬费而已,算什么啊!

    其二,李孝逸这么一死,构陷他的事也就到此为止了,延佑他们就是再想作文章也是无济于事,这样一来他的家小也就可以保全了,可以继续享用皇族的尊容,锦衣玉食的过下半辈子。

    太后是什么人,他太清楚了,那个做事大气的人,不会因为这仨瓜俩枣就落个苛待宗族的罪名,秦睿的这个法子可以说是一举两得,两全其美了。

    “利见,大恩大德,李孝逸无以为报,来,老夫借花献佛敬你一杯!”

    李孝逸确实应该感谢秦睿,这种截胡的买卖可不是谁都敢干的,秦睿能这么做,那可是拿全家的脑袋作赌本,这份情义可谓万金不易,说再多的感谢之词都是不为过的。

    “哎,李帅,您千万不要这么说,末将少不更事的时,就随您和燕国公南征,那是什么年景,大伙儿想的也简单,大块吃肉,大口喝酒,好不痛快!可。”

    听了秦睿这话,李孝逸皱了皱眉头,不由的问了一句:“利见,你替谁人说项?”

    与聪明人说话就是痛快,李孝逸在唐军中也算是有名的将帅,而且不过五十出头,身子骨还硬朗着呢。不趁着落难的时候捞上一把,这个嘴还真没法张,人家也没必要理自己不是!

    “李帅,您说对了,末将还就是替人来说项的,而且替庐陵王说项!”

    秦睿是太后一手提拔起来的,不仅封了候爵,更是下嫁了公主给他,年纪轻轻就已经是手握重兵的一方大员了。可李孝逸怎么都想不到,这小子竟然真的敢有逆反之心,不可说不是胆大包天。

    就凭借他与李显那几分交情,他就敢拿秦家三府几百口人的性命来赌,这小子是真讲义气,还是得了癔症呢?以前就觉得他打仗的时候疯,没想到在这种事更疯!

    “利见,这种大事是开不得玩笑的,而且你觉得无兵无将的老夫,还能帮上你什么呢?我可没徐家那种势力!况且!”

    李孝逸的话没往下说,可秦睿知道是什么意思,无非就是怕事情暴露了身份之后,在神都的家小受到牵连,这也是人之常情。别看他是宗室的元老,这种事也未必有胆子与自己一样,赌上身家性命。

    “李帅,末将要的就是您一个态度,只要您的态度够了,末将自会安排吴国公府的老小,以最正当,最稳妥的理由离开神都,并与您会合。”

    “当然,要是您信不过末将,末将也可以派人送您去房州面见庐陵王,听听殿下是怎么说,看看是否则稳妥,再下结论!”

    秦睿的态度如此的诚恳,又搭救了他的性命,还要送他去见李显,拒绝的话还真不好说出口,否则一大把年纪的他不是成了忘恩负义辈。

    “好,你救了老夫一命,老夫还你一次又能怎么样呢?只要庐陵王之事是真的,老夫就陪你这位沙场飞将军疯一次!”,话毕,咬了咬牙的李孝逸与秦睿重重的碰了一杯。

第一百八十一章 淮阳山

    施州与房州同属于淮南道,距离不算太远,快马加鞭就三天就够了,匆匆见了李显一面后,秦睿与李孝逸则转身驰向了数百里以外的淮阳山。

    其西接桐柏山,东为张八岭,山势磅礴,巍峨壮丽,中部又有白马尖、龙井河、四望山,用雄、奇、险、幽,这四个字来形容再合适不过了。

    山外的星星点点的村庄,山林间或隐或现的采药人和猎人,溪水发出的淳淳之声,无不在说明,这个地方世与外面险恶的人心截然不同的世外桃源。

    当然了,在这些险峻的山涧之中,还有一些正在营造中的寨子,光着膀子的汉子们,唱着各色乡间小调儿,挥汗如雨的干着,热闹异常的很。

    长于军旅的李孝逸一眼就看出,这些依山而建的寨子都具有相当不错的防御力,一旦建成就是极难攻破的天险,这不由让他想起了邸报中新雁门关。

    “利见,你这可是大手笔啊,想来那些村民和猎人什么,都是你的人了,否则你怎么敢这么大摇大摆的带着老夫进来呢!”

    摸摸了汗血马的马鬃,秦睿笑了笑,随即答道:“李帅,纠正您一下,这些都是庐陵王的人,他们都是心向大唐,而不是末将。”

    说起大唐盛世,人人都说贞观之治,可清醒的人都知道只有现在的财力和户籍,才比得上隋开皇年间。可盛世也是有危机的,也是有波折的,李显希望拨乱方正之时,能有这些老臣的帮助。

    李显与李孝逸说的很明白,淮阳山这里是给那些受到迫害的臣僚、家眷提供庇护的地方;同时也是培养忠臣良将的地方,加以时日,这里的老臣和新秀,必定能成为国朝的中流砥柱,延续这一盛世。

    “是是,你说的对,是老夫口误,是老夫口误!老夫是小看庐陵王,也小看了你,更是小看了天下的英雄!”,说这话的时候,李孝逸笑的很是开心,因为他看到了真正的希望。

    刚进白马尖的山门,就看到任逍遥、单思礼、吕翼、孟拱四人簇拥着一位老者走了出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在雁门关助秦睿一臂之力的-苏庆节。

    哈哈......,“孝逸老弟,孝逸老弟,你也被秦睿这混小子框来了啊!好,好,哥哥我总算有伴了!,苏庆节拉着李孝逸的胳膊亲切的说着。

    这山上的要么是些兵将,要么是些匠人,他们每日都严格按照时间赶工,谁有功夫跟个糟老头子扯闲篇,现在好不同意盼来了同仁,他能不激动吗?

    “老哥,你这么说利见可就有些偏颇了!这次要是没有他,小弟与阖府的家小,恐怕就要抵死于刀笔吏之手了!”

    “他应该的,谁让他保的是什么都没有的庐陵王,他不替殿下网罗人臣志士,谁去啊!你不用买他的人情!”,话毕,不顾秦睿在一旁翻白眼,乐呵呵领着向正堂走去。

    “将军,这老头儿太口无遮拦了,让末将替你去教训教训他!”

    冷着脸的庞岭挽了挽袖子,作势就上去揍这个老东西,而任逍遥四人也是一脸愁色,由此可见平时也受了老头子不少的闲气。

    “胡闹,苏老是军中前辈,即便是我父亲也的以兄待之,睿这个晚辈让他说几句怎么了!”

    “行了,你带着兄弟们与四位将军一同下去休息,吃点东西,洗漱一番!”,话毕,秦睿无奈的摇了摇头,背手跟上前面的二人。

    刚进正堂,就听到苏庆节这个山大王,在夸耀着淮阳山防务设想,用他的话说,官、民、兵,三位一体为人和,再加上这里的天然的地势加护,只要竖起反帜,鬼都不知道了。

    苏庆节的手舞足蹈,是秦睿和狄仁杰将近一年的心血,从悄无声息的撤换大小官员,到迁徙一些村庄为自己人腾地方,这其中的危险和艰难,那里一两句话能说得清楚的。

    不过,老头儿现在日子可舒坦了,要么操练一些小的们,要么调整山中的布防,再也没有过去那么多条条框框的拘束,除了人数没有过去那么多,其他的都强的不是一星半点儿。

    实在闲着没事了,带着两小童去龙井河边,钓钓鱼,看看春秋,这小日子过的比神仙都束缚。现在李孝逸来了,又有一个可以与其畅谈兵机的伴,他得赶紧介绍介绍,让其进入状态啊!

    “呐,苏老,人、粮秣、盐、书籍、铁,睿会源源不断的送来,怎么用是您与李帅的事,殿下把这里托付给两位,就是希望能培养出更多的人才。”

    “当然了,受屈的同僚,全救下来是不现实的,只能有选择救,我也有我的难处。你们俩可千万压住火儿,不要轻举妄动,否则殿下就危险了。”

    苏庆节和李孝逸都是脾气不怎么样的人,到时候看到众官罹难,难保不会带人去救,把这个隐秘基地再想保密就难了。而且此地还离着李显这么近,稍微有点城府的人都会与之联系在一起,救不救的人暂且不说,李显就危险了。

    “行了,老夫和孝逸带兵打仗的时候,你小子还没生出来呢!别以为侥幸打了两场胜仗就可以在老夫面前翘尾巴!这么简单的道理,我们能不知道吗?”

    “屯田开垦,修筑营塞,操练士卒,完善军备,顺便再配合你送来的那些教书匠,好好的教导一些送来的那些娃子。这能难道老夫二人吗?不能够,是不是,贤弟!”

    “利见,你放心,老夫与苏兄,一定守好这里,耐下性子,等待着庐陵王的诏命!”,李孝逸笑了笑,也赶紧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行了,好话说三遍就成墨迹嘴了,秦睿也不好再说什么,见任逍遥把酒菜都弄来了,就招呼两老头儿入座。

    在席间苏庆节还把秦睿好一顿数落,数落他连杯喜酒都不请他这个老头子喝,太不够意思了,怎么说他也是秦睿和寿成的媒人啊!

    看着这个自诩为媒人的老家伙喋喋不休的说着,秦睿这头疼的是一阵阵的,他现在算是明白了,苏定方为什么会选择裴行俭了,换作是他也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嘴这么碎的人,真是够讨厌的了。

第一百八十二 章 你就是兼一兼!

    秦睿回到长安之时,朝局已经有了新的变化,凤阁侍郎、同凤阁鸾台三品刘之欲拉拢凤阁舍人-贾大隐行反正之事,被贾大隐出首下狱。

    空出来的位置,则被留守在西京的夏官侍郎,领京兆尹-张光辅取而代之,好好的一个宰相,就因为管不住自己的嘴,被抄了家,不得不说是个笑话。

    据贾大隐当堂举证,刘之对其言:“太后既废昏立明,安用临朝称制!不如返正以安天下之心。”从这句话就能看出来,这家伙的智力实在是不怎么样。

    看完了不在这段时间朝廷发生的事,秦睿就打算去营中看看,也不知道程齐之和翟锋这兵招的怎么样了!可还没等出府,弘文殿就奉苏相之命来请的人,乱了秦睿的行程。

    而那来人正是上次那个对他和武三思无礼的校尉,这可真是有缘啊,所以秦睿特意邀请他一起乘车!在马车上,看着这小子挺着身板,双手放在膝盖上,保持军姿,秦睿不由的笑了笑。

    “不用紧张,放松一点,咱们的岁数差不多,应该很好沟通吧!”

    “末将不敢!”

    “不敢?你小子上次可不是这样的。”

    “为此苏相已经惩戒过末将,请将军恕罪!”

    听到这么小小的校尉,还要劳动苏良嗣这个左相亲自管教,秦睿就明白了,这家伙也一定官宦子弟了,官官相护嘛,都是同僚,照应一二也是应该的。

    “好,过去的事就不要提了!一回生,二回熟,自己介绍下,也让我知道知道,是那家的子弟这么有趣!”

    “末将-张涚,魏州繁水张家人,检校东官侍郎-张大象之侄,故横州司马-张大安之子。”,张涚拱手回了一句。

    哦,原来是张公瑾的孙子,这就合情合理了,论辈分,他和秦睿一样都是秦王府旧将的第三代,难怪那个老顽固不会亲自出手。

    可是这个小子怎么这么轴呢?否则就凭着他大伯与苏良嗣的关系,早就提起来,还能当个小小的校尉,太不会做官了。

    “张涚,恩,都是将门的弟兄,以后私底下,咱们随意一点就好,不用看官职爵位,否则岂不是辜负了这父一辈、子一辈的交情!”

    有秦睿这话,张涚自然要谢过秦睿的豁达,但也仅仅就是生硬的谢了一声,拱了拱手,随后就一脸茫然的看着秦睿,好像不知道要从那里开始。

    不难看出来,这个家伙明显就是个性格内向的人,属于那种踹了三脚也放不出一个屁的角色,指着好好扯一会儿,缓解下路上的无聊,那就是妄想。

    与内向张涚告别后,秦睿顺利的抵达弘文殿,与苏良嗣见礼之后,就接过侍者的茶盏,等着苏相的赐教,这么急吼吼的叫他来,一定是有要事要谈。

    “利见,刘之的事听说了吧!”

    “苏相,刘之可不是志大才疏,他是搞不清自己是谁了!”,对于这种没什么本事,靠溜须拍马窃居相位的家伙,早晚会被权力侵蚀,有什么奇怪的。

    这种人,连刘讳之都不如,得到了权力就迷了眼睛,造反的话都能轻易对不透底的人说,他的倒台,秦睿一点都不觉得冤枉。

    “哎,老夫不是想我为他说情,而是张光辅顶了他的缺儿,那么张光辅的缺儿也得有人去顶吧!”,话毕,苏良嗣还冲秦睿不怀好意的笑了笑。

    苏良嗣的意思很简单,夏官侍郎已经有人补了,可京兆尹还没干,神都那的廷议也一直都没有结果。长安是西京,下属九县,作为帝国的中心之一,每天的事千头万绪,没有京兆尹怎么行!

    所以苏良嗣上报了太后,试着举荐了秦睿,他是太后女婿,又经历过战场的洗礼,冷静睿智、性子坚韧,以他的才能署理一府九县,那绝对是富富有余的。

    在奏折中,苏良嗣说的明白,飞骑卫是皇家卫率,本来就有刑司之权,维护地方安定的职责,秦睿驻防在这里,总是要管市面上的事。

    这一只羊是赶,两只也是赶,兼一段西京的京兆尹,也就是顺手的事,等朝廷有了合适的人选再换上就是了。

    “苏相,您老这是不是不太厚道,有这么干的吗?您怎么不让末将再兼任一下金吾卫的大将军呢?”

    “哎,金吾卫的事,不归老夫管,要是归老夫管,让你兼一段时间也不是不行!”,苏良嗣抚了抚胡子,笑着回了一句。

    无端驭使皇家卫率领袖,这可是僭越之罪,但老头儿一点觉悟都没有,所谓能者多劳,秦睿是个有能力,会办事的官儿,整天蹲在军营里实在是浪费了。

    “苏相,末将本来是想着与公主过过,岁月静好、安康美满的日子,可你这一脚就把我踹坑里去了,你这不坑人吗?”,接过圣谕上的秦睿,苦着脸有气无力的说着。

    苏良嗣也是从年轻的时候过来的,他当年知道新婚燕尔,你侬我侬之时,自然是得过且过,不愿担更多的担子。

    而且秦睿的官位已经不低了,这个京兆尹即便是个实缺儿,人家也未必能看上眼。

    “利见,你我身为人臣,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怎么能因为个人原由,耽误朝廷大事了!”

    “年轻人,就应该勇猛刚进一些,多一点进取之心,否则等老夫等故去之后,谁来接班呢!”

    对于别人来说,京兆尹这么个实缺儿,那肯定是打破脑袋挤,但对秦睿来说却是个麻烦,或者说是个鸡肋,食之无肉,弃之有肉,太牵扯精力了,耽误他的大事。

    可苏良嗣这不仅是先斩后奏,更是在事后耍起了无赖,已经说出精力不济的话了,这个时候要是早不跑,他特么让老子给他打下手怎么办?是以,秦睿赶紧起身,拱了拱手,转身就跑了。

    看着秦睿这位沙场悍将落荒而逃,苏良嗣笑着言道:“兔崽子,跟老夫玩这套,你小子还嫩着呢!”,话毕,让人把张涚叫了进来,吩咐他今后就跟着秦睿去办差,跑跑腿,锻炼一下。

第一百八十三章 京兆府的老吏!

    张光辅,是个打仗三流,为官不入流的东西,心胸狭隘,睚眦必报,那心眼不比女人强上多少,这官之所以越做越大,除了能拍马屁外,就是靠着心狠手辣。

    都是吃官饭的,谁不知道谁啊,尤其是秦睿这种统帅特殊军队的人,对于他的底细,那可不仅仅是面上的那些,所以心里早就有了准备,即将接手的京兆府就是一个烂摊子。

    一连半个月,秦睿府里也没回,军营也没去,亲自带人验查一府九县最近一年的府库、武库、人口、田亩及赋税情况,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弄清家底,否则真没法当这个家。

    与此同时,命张涚率兵接管了刑狱,凡是当事人喊冤的案子,一律单独提出来-重审,上了秋决名单的,上报秋官申请延期,有敢无视律法、草菅人命的,罪加一等,依律重处。

    常年在衙门当差的人都是会看风向的,一官有一官的作风,他们要是适应不了新官的行事作风,让上面满意不了,那下场就只有一个-夺官。

    别看在这些在京兆府为官当差,多少都有点门道,可大伙也清楚,这点人际关系在张光辅有点作用,可在新任上司秦睿面前根本就不够看。

    人的名,树的影,要知道人家不仅是统兵的大将,皇家卫率的领袖,更是大唐的驸马,随时随地可以直达天听,捏死他们,那还不比踩死一个蚂蚁更加容易。

    所以,不管是为了自己的前程仕途,还是为了小命着想,他们都得甩开了膀子,勤恳办差,但凡让人家找到差事上的遗漏,那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将军,该歇一歇了,来来来,尝尝庖厨们刚熬得的羊汤,这可是咱们京兆府一绝!”,长史-周季童,一边抬手示意下人们把吃食摆好,一边招呼秦睿。

    确实是该歇一歇了,忙了一天,就喝了一肚子茶,这五脏庙早就起来闹了。

    接过周季童抵来的锅盔后,秦睿面带狐疑的问:“老周,你这个长史干了十年,前后靠走了三任京兆尹,按资排辈也该轮到你了?”

    “你可别跟我说,你就是个老黄牛,任劳任怨,不求升迁,这话我可不信!”

    周季童是临川公主与驸马周道务的嫡子,其两个妹妹,先后嫁给了濮王-李欣(李泰之子)和义阳王-李琮(李慎之子),是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

    且又在京兆府为吏多年,上上下下熟门熟路,经过这些天的相处,秦睿发现他是个很有才能的人,很多棘手的政务在他手里都能轻易化解,办的很漂亮。

    有背景,有门路,有能力,可为什么就升不上来呢?他想不通?

    “唉,利见,按照辈分来说,寿成还是我表妹呢!可并不是所有的皇亲国戚的仕途,都能与你一样一帆风顺的!”,抿了一口小酒,周季童面带干的说着。

    “这话怎么讲?”

    周季童这话回的把秦睿弄糊涂了,他老子周道务生前可是商州刺史-检校右骁卫将军-营州都督,镇守营州多年,那绝对事手握重兵的封疆大吏。

    而且一直到弘道元年才于任上过世,这才几年的光景啊,他们家就无缘无故的败落了?怎么可能?

    “这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要是赶上运道不济,那是喝凉水都塞牙!”

    垂拱元年,周季童守孝期刚满-复职,年纪和阅历又增长的他本来是有机会再提一提的。可他两个兄长-周伯瑜、周励言犯了贪渎之罪,所以天官审核升迁人员的时候,就把他刷了下去。

    垂拱二年,以为熬走了一任府尹,就能上去了,半路却让张光辅这个夏官侍郎截了胡。而今年,他妹夫濮王-李欣又因议论朝务被申斥,勒令反省,他也受到了牵连,所以今年自然也就没他的份了。

    官场上的事就是这样,一步赶不上,步步赶不上,他就是没有做府尹的命,所以也就任命了,爱怎么样,怎么样吧!

    “哎,老周,话不能这么说,还有机会的,车到山前必有路嘛!实在不行,等新府尹到位后,你就到我们飞骑卫来,比在这苦熬强多了!”

    话是这么说,可周季童心里清楚,不管是在京兆府,还是去飞骑卫,他都没几年好干了,毕竟岁数在这呢,仕途之心也慢慢熬没了,他也该回家哄孩子了!

    当然,表妹夫的好意,不得不谢,所以赶紧与秦睿碰了一杯,但他还是决绝了秦睿的好意:“算了,利见,我现在算是活明白了,这官啊,差不多就得了,年前家里刚添了小子,我总得为他想一想吧!”

    周季童这话说的让秦睿不得不高看他一样,这样的人才算是把官当明白了,现今的局势不稳,他这样的中人之资确实不合在复杂、晦暗的官场再混下去,莫不如早早的下去还能保全富贵。

    在别人看来,与皇帝家沾亲带故是好事,可身在局中的人才知道,这其中的风险太大了,好处不一定能享受多少,倒霉的时候就一定吃不了兜着,不值当。

    “行,强扭的瓜不甜,如你老哥所愿!但你必须保证在我署理京兆府期间,你不准辞官!”

    “没问题,老周这头老黄牛还能挺一段时日,你利见的场子一定帮忙!放心好了!”

    说到这,周季童又满上了一杯,面带忧色的说:“可你这么拨乱反正,推翻张光辅的案子,就不怕他报复你吗?”

    在周季童眼中,其实秦睿比他更容易受猜忌,要知道他手里可还掌握着军队呢!张光辅是个什么东西,他太清楚了,秦睿这么做无疑就是与他结怨,他那么小心眼的人能不报复吗?

    再不济人家也是实权的宰相,日日在圣躬架前,时不时的就带着他的手下进谗,拥兵自重、心怀异志什么的,秦睿还能有好吗?而且这也是时下风行的,倒霉的也不止一个了,张光辅那酷吏能放过?

    “老周,你说的没错,现如今的官场是谁人背后不参人,谁人名下无人参,人人受酷吏的威胁,明哲保身也许是最好的选择!”

    “可睿是属驴的,牵着不走,打着倒退,偏偏就愿意去碰碰那些酷吏,给诸位同仁也提提气,让他们知道这世道还是道理可讲的!”

    “况且,张光辅又怎么样?他比刘讳之、周兴又如何?老哥,你放心吧,他不敢把睿如何了!”

    周季童这种阶层的官吏,根本就不明白,太后是用酷吏来剪出异己,巩固地位,可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一旦形势需要了,第一个要拿来开刀当替死鬼的就是他们。

    再者说,那些受到排挤、攀诬的官吏,多数是碍眼的人,太后再怎么糊涂也不会动自己一手扶持的军队,且他作为太后在军中树立的典范,只要不明着造反,是不会有事的。

    “行,你老弟圣眷正隆,一般的邪祟的确不敢侵袭!老哥我就捧着酒壶看着了,看着你如何涤荡这官场的风气了!”,周季童丝毫不觉得秦睿是在开玩笑,他也的确有这样的资本。

    “那是当然,你老哥会看到这么一天的。”,话毕,秦睿笑着与他碰了一杯。

    二人这酒兴刚起来,张涚急吼吼的跑了进来,扫了两眼他递上来的文书,扔给了周季童后,秦睿沉声言道:“把有关的人员和卷宗都给我调出来。”

第一百八十四章 你脸红个啥?

    “你脸红个啥,就不能想个自己相信的理由吗?”

    “啥玩意?证据确凿,他说是就是,那老子说是你干的呢?你认吗?”

    “说,是不是收钱了?机会只有一次,否则我就你按照枉法论罪,流放三千里!”

    秦睿发火当然是有原因的,大街上随便拉一个人都知道,凡事不可相信一面之词,就因为原告年纪大,他说就是真的,这特么是哪门子道理。

    没听说过,是什么叫老而不死是为贼吗?不知道什么叫倚老卖老吗?就凭着他脑袋上那几根白毛就比大唐的律法还大了,这是谁规定的?

    在秦睿看来,要么是下面跪着这法曹受贿了,要么就是他的脑袋真让驴踢了,凭什么就一言而决了,还特么上了秋决名单,真特么能扯淡!

    “将军,天地良心啊,下官是真没收黑钱,而且案子的确是证据确凿,您听下官解释啊!”,法曹-赵恪聚得自己挺委屈的,他就是再贪财,也不会发这种财吧!

    赵恪办的是一桩忤、杀亲案,被告者是西京驻军的一名校尉,名曰-樊泳,因为张光辅是夏官左侍郎的原因,拘押在军中服役的樊泳还是很容易的。

    忤逆案,很简单,就是因为儿女不孝,忤逆父母,只要有人证,再审取当事者的陈词就完事了。为了保证案件的真实性,他还要把樊泳之父-樊喻及一家亲友都传到堂。

    供词是一面倒的,所有人都说樊泳不仅忤逆父亲、母亲,更是杀害了他的弟弟,其自持是卫军军官,有恃无恐,嚣张跋扈,确实应该法办。

    而樊泳听到这些人的话后,更是恼羞成怒,当堂就要抢夺差役的兵刃,欲杀人灭口,他们可是废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人制伏。

    案子审到这里自然不言而喻,有人证,有死者,甚至还有行凶的兵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樊泳且众口一词,那这就是铁案,自然没什么再审下去的必要。

    如今,樊泳趁着新官清查刑狱,突然反咬一口,言京兆府受贿,与樊家一同坑害与他,这不是无稽之谈吗?均属于胡搅蛮缠,完全没有必要采信。

    “众口一词就是真的,无稽之谈是不是说的片面了?”,话间,秦睿指了指张涚:“来,你告诉他,卷宗和实际的出入到底有多大!”

    张涚为人是木讷了一些,但却是货真价实的进士出身,看卷宗,查详情,这点事还难不倒他。赵恪说的没错,这个案子看起是这样的,而且一般的官吏都会以为这是铁案无疑。

    可实际上,却似乎不是这么回事,其一:樊泳八岁丧母,又因为其父和继母容不下他,所以他是以乞讨为生,吃百家饭长大的,与樊府实无半点干系,父子之名,名存实亡。

    其二,樊泳以军功获官,赐田,娶妻生子,现在的家境是他把肩膀上的七斤半系在裤腰带上,用命换来的,远不是江河日下的樊府能比的。

    其三,樊府以亲族之名屡次滋事在前,其父樊喻又带着一众家小在乡间,及樊泳府邸败坏其名声,营造了樊泳忤逆的假象,所谓三人成虎,众口铄金就是这个道理。

    其四,樊泳杀其弟的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与其父借着孝悌为名,讹诈不成,便生出恶念,殴打其嫂。那个男人能受了这样的侮辱,所以才痛下杀手的。

    其五,大唐以仁孝治天下,又有言虎毒而不食其子,再加上樊泳杀人是事实,所以便先入为主的认为,他一开始就是恶人,其父、继母、继弟都是受害者。

    “将军,那也没错啊,我唐律中明文规定,杀人偿命,不管樊泳的理由是什么,他杀人是事实,即便是他与其父之间另有隐情,也免不了受国法的处置!”

    看着赵恪梗着脖子说自己无错,秦睿冷笑了两声,随即言道:“是,没错,你特么说的一点错都没有!”

    “本官换个方式问你,要是有人当着你的面揍你母亲,或者调戏、奸辱你的妻、女,你怎么办?是像樊泳一样拔刀相向,还是躬身致歉,来声打扰了!”

    “本官告诉你,官儿不是这么当的,法外还要容情呢,更何况还是屡立战功的将佐。没有这些臭丘八舍生忘死,哪儿你们今天在长安城里高头大马、作威作福?”

    没错,一看到张涚把卷宗递上来,秦睿就选择了相信,这不仅仅是因为同是军人,有兔死狐悲之感。更是因为他知道这人心的险恶,在功名利绿,金银财宝的蛊惑下,人心比鬼神都可怕。

    有句话秦睿觉得说的没错,狗永远是狗,人有时候不是人。一个乞丐出身的人,历经少时的孤苦,艰难求生,最后逆袭为唐军的军官,这特么多励志啊!就因为有了个不要脸的家庭,用了那么点下作的手段,就要等着砍头,还有王法吗?

    “走到今天这步,只能怨他出身不好,心机也不够深,这脚上的泡是自己走的,又怨得了谁呢!”

    “将军,樊泳杀人就得偿命,即便他立有战功,也逃不了一死!下官也是依照律法行事,即便有些疏忽,也不至于让将军如此侮辱。下官是读书人,圣人子弟。”

    赵恪的话还没说完,秦睿就在案子上的卷宗扔了下来,直接就砸在他的脸上,肃声言道:“特么的,就你还敢标榜圣人子弟,你配吗?圣人的脸面,都让你这种草菅人命的狗官给丢尽了。”

    “本官现在不处理你,我要让你好好见证一下,本官是如何翻这个案子,等审结结束,要是发现你在其中有什么越轨的作为,你就等着国法处置吧!”

    听了秦睿要处置他,赵恪急了,都是吃官饭的,他可是听说过秦睿整刘讳之、周兴的事,那些有后台的尚且不是这位驸马爷的对手,更不要说他这单薄的身板了。

    一想到这里,赵恪的额头上布满了冷汗,此刻的他真想抽自己两个耳光,没事顶撞这位爷干嘛,这不是没事找抽吗?他说啥就是啥呗,失察之责,总比依律处置要轻的多吧,这下好了,因小失大了。

    “将军,您不能这么绝情,您就算不体恤下官,也得看看张相的面子吧!下官可是他提拔起来的。”

    哼,“拿张光辅压我,是不是!别着急,办完你,老子连他一块参!”

第一百八十五章 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京兆府-后堂,秦睿坐在主位之上,周季童招呼一对老夫妇,又是端茶、又是倒水,显得十分客气,且这二人正是樊泳的父亲和继母。

    有句话说有继母就有继父,这句话在今儿的京兆府演绎的淋漓尽致,自打坐下他们俩咒骂樊泳的话就没停过,尤其是其父,更是恨不得食肉寝皮。

    秦睿没当过爹,可他有个学生,不管李重润多大,犯了什么样的错误,像樊喻这么难听的话,秦睿是无论如何都张不开嘴的,不是一般的过分。

    “生栋覆屋,怨怒不及,弱子下瓦,慈母操棰,为人父母教养子女,用点手段不过分,可像老丈这样,激怒他们互相残杀的,睿平生仅见!”

    秦睿这话一说,身着华服的老者当时就不干了,哭丧脸说道:“秦使君,您是长安的父母官,是我们百姓的青天大老爷,您怎么能这么冤枉人呢?”

    “老汉只有两子,现在他们一死、一待斩,樊家已然绝后,我们夫妻老无所依不说,死了也没脸去见祖宗,您这么说老汉夫妻,我们真是无地自容啊!”

    对于老汉-樊喻的辩解,秦睿先是莞尔一笑,敲了敲案子,笑着说:“樊老汉,你说的没错,这人活着嘛,就是为了子孙,要是传宗接代的人都没有了,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换位思考,如果是睿,绝了子嗣,那可定是万念俱灰,而且本官相信大多数人都会如此。

    可阁下夫妇着实让本官有些琢磨不透,你能赐教一下,到底是为什么吗?”

    根据京兆府和飞骑卫的调查情况,这对老夫妇在去年在京兆府打赢了官司后,草草的给次子收敛了尸身;随后就搬到樊泳在长安的宅子,并接受了其军功获得的财产,一举跨过贫穷,走向了富裕的生活。

    这本无可厚非,不管京兆府的案子是不是判错了,宅子和田产都是他们合法所得,接受到手实属正常!可让人费解的是,年纪一大把的樊喻夫妇并没有沉寂在丧子的痛苦中无法自拔,而是“勇敢”的重新面对生活。

    樊喻娶了打着延续香火的名义续了两房妾室,而他的夫人则是过起了地主婆的日子,整日享受别人的伺候。这对原本在乡间被豪绅欺负了一辈子的夫妇,过上了他们“鄙视”了一辈子的日子,而且还乐在其中。

    不仅如此,樊喻还成长安城各赌坊、酒肆的常客,而对他张口闭口在意的子嗣却丝毫没有花天酒地那么大方。樊泳的妻子和儿子被他扫地出门,而且连个包袱皮都没给,任由孤儿寡母在大街上乞讨要饭。

    樊泳的妻子-方氏,是个孤儿,少时与其夫一同要饭,二人有极深的感情,被扫地出门的她不愿意改嫁,带着儿子住在城外的荒废的破庙中,为了养活丈夫唯一的骨血,不得不靠着给人浆洗和做些女工过活。

    秦睿得知这一情况后,立即让京兆府的差役去把人接了出来,且安置在府衙旁边的院子中。在秦睿看来,这样有情有义的烈女子,比一般人更值得尊重,所以给予一些道义上的照顾是应该的。

    基于方氏母子的遭遇,加上樊喻夫妇“醉生梦死”的生活方式,秦睿丝毫不认为,他们俩是什么善男信女,他们及其亲属所提供的供词,也丝毫没有可信度,是以前日才会如此的斥责赵恪。

    “秦使君,逆子不孝,犯了忤逆之罪,他留下的子嗣自然也是有罪过的,这种不肖子孙,老汉宁可绝嗣也不要,且不认为把他们赶出家门有什么过错。”

    恩,看到老头一副义愤填膺,怒不可遏的样子,秦睿微微一笑:“所以你就为老不尊,娶了两个年纪可以当你孙女的小妾?哦,对对对,传宗接代,延续香火,是不受指责的。”

    “你们这对恶夫妻,以道德为绑架了律法,用钱财收买了来堂上作证的一些亲属,让他们说了一些,你编造的谎言。看看这吧,这都是他们的供词!”

    话毕,秦睿不屑的笑了笑,随即将手中的卷宗扔了下去。而被说重心事,作为贼心腹的樊喻夫妇,一边捡着地上的供词,一边叫着委屈。

    把他们话总结起来,就是那些穷疯了的亲戚,眼气他们想在的富裕生活,用仇富的眼光看着他们,恨他们夫妇可以享受这样的富裕的生活,所以才推翻先前的供词。

    至于方氏,那就更不用说了,她和孽孙被扫地出门,自然心里怨恨,这对母女的话也是信不得的。总而言之,言而总是,他们夫妇这么大岁数了,是不会说谎的,秦睿信他们就对了。

    看到这一幕,一便旁观的周季童不由的叹了口气,他当了大半辈子官,敬酒不吃吃罚酒的多了。可这么大岁数了,还能如此没理辩三分的可不多,太不懂人情世故了,一大把年纪都活狗身上了。

    “哦,是吗?可他们说你答应过了,以后每年会给他们每人一贯钱,无缘无故的你为什么要给他们钱呢?”

    “胡说,当初说好的就一贯钱,怎么变成了每年一贯钱了,太不是东西了。”

    话到嘴边没把住,樊喻把心里话说了出来,可一说完,立马就后悔,捂着嘴,一直摇头。

    可还没等他辩解,秦睿却拍了下桌子,笑着从上面走了下来,他要的就是樊喻这话,这家伙把钱的看得这么重,找突破口自然要在钱上面了。

    刚刚扔下去的那些供状,都是这两天审结的案子,根本就是不是樊家亲戚的供状,他们这对目不识丁的粗汉、村妇那里识得上面写的什么。

    没错,秦睿这就是在阴他们,就是在诈他们,也是所谓的钓鱼,姜太公钓鱼嘛,愿者上钩,谁让他们做贼心虚了,这又怪得了谁!

    “你说的没错,本官就是阴你们了,正所谓一报还一报,你们不是也这么对待樊泳的吗?”

    秦睿丝毫不觉得不好意思,对付阴谋唯一的方法,就是比其更阴险的阴谋。选择这么低成本的方法,就是因为他们过分的高估自己了,觉得案子审结了,东西到手了,就尘埃落定了。

    “你们俩啊,就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属于那种损人利己的小人。如今大祸临头,事情败漏了,还敢在本官面前喋喋不休,真真是不知道律法森严。”

    “来人,将这对恶夫妇羁押,分开审讯,并传唤本案原有的证人,本官要让这些精于算计,贪财为恶的人知道什么叫大唐律!”

第一百八十六章 做官是要讲良心的。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世上的人都爱财,秦睿也不例外,可爱财也是要有度的,否则就变成了金钱的奴隶,成为它的提线木偶,根本就不配称之为人。

    金钱可以泯灭人性,可以让老实巴交的人变的心狠手辣,也可以让懦夫成为勇士,樊喻夫妇就是这其中最好的例子。要不怎么说,男人有钱就变怀,女人变坏就有钱呢!

    当然,他们俩这做父母的煽风点火让两个儿子你死我活,坐收渔翁之利呢!那些亲戚朋友,街坊四邻自然更不在乎,所以收了好处的他们,自然不在乎心口胡说几句。

    可天地有正气,阴谋总会有大白于天下的一天,这次秦睿提领京兆尹复查刑狱,也许就是冥冥中安排好的,让这桩案件,不再是冰冷的律法和墨守成规的孝道再能束缚的,真真正正有又道理可讲。

    而这些所谓的证人,不过是收了些许钱财,他们还没有糊涂到,为了区区一贯钱,就把自己的小命搭上的程度,所以都痛快的交代了,樊喻收买他们,让他们添油加醋给予官府假口供的全过程。

    秦睿对他们处罚也很简单,统统仗责三十,罚劳役三个月,让他们知道国法森严,也让他们知道有些便宜是不能占的,即便是得了钱财也是如此,毕竟那东西能成全人,同样也是能害人的。

    而这些证据恰恰指明了樊泳的忤逆、弑弟之罪都是樊喻夫妇刻意计划的,在这个名声至上,孝悌至上的世道,这对夫妇利用了人世间最美好的东西,做了最丧心病狂之事,而其目的就是为了将长子的家资据为己有。

    “樊喻,你们夫妇二人,见财起意,祸害亲子,以至人命,欺骗府衙,倚老卖老,狼心豺性,其心何其刁毒,其行何其可恶。”

    “按照唐律,应该仗责五十,流放三千里,但本官体察上天好生之德,我大唐仁孝治天下之意,免去刑罚,没收田产,流放三千里。”

    话毕,秦睿挥了挥手,示意堂中差役,把哭嚎不成样子的一对老恶人架了出去,嘴里还叨咕着主会惩罚秦睿和他那不孝子的。

    天理昭昭,报应不爽,他们做出了这样的恶事,就应该想清楚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人固然都是自私的,从樊喻把年幼的儿子驱离家中的时候,他就没打算让他活着,也没在乎过。而见其拥有富裕之家后,心生歹意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并不让人意外。

    他们这对恶夫妇做的太过了,为了得到这份家产,甚至不惜再搭上一个儿子,丧心病狂至此,也没什么好值得同情的。所以秦睿在给他们选择流放之地的时候,一点都没客气,选择条件最差的一个。

    “樊泳,你的忤逆罪虽然蓄意栽赃的,情实可愍,但杀人之罪,证据确凿。不管是按照唐律,还是俗成,杀人就是要偿命,即便是被人诱导,刻意设计的也是如此。”

    “但本官念你成才不易,汝妻方氏又是贞洁烈女,堪称妇人典范,裁定你误杀之罪,罚铜三千,监禁两年,所有财产一律返还。至于你的军籍、军职是否被保留,那就要看你所在的卫所了。”

    秦睿这话完了,樊泳直接就愣住了,能翻案,有人能听他解释,愿意相信他,就已经很满足。而结果竟然是仅仅两年监禁,相比于砍头,这点不疼不痒的惩罚又算什么呢!

    至于军籍、军职,樊泳丝毫不担心,在军中的混了这么多年,他还是有点“狐朋狗友”的,要是没有他们照应,方氏她们娘俩也未必能这复杂的长安城活到今天,两年刑期一满,他可以随时复职。

    “末将谢过秦将军,末将代妻儿给将军磕头了。将军之恩,末将就是粉身碎骨也报答不了!”,说着感谢的话,姜泳不停地磕着头儿,头破血流了也没有停的迹象。

    出声制止了姜泳后,秦睿沉声言道:“姜泳,人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不能选择自己的父母,但路怎么走,选择的权力在你自己手中!尸山血河中活下来不易,今后不要那么冲动了。”

    “当然,流放也好,监禁也罢,都是有时间的,为了彻底决绝你们这对已经上升到人命的父子,由京兆府出文书,裁定你们解除父子关系,从此以后天涯海角,再无关系。”

    话毕,秦睿就挥手让差役将姜泳带下去,包扎下头,处理下伤口,顺便再与他的妻儿温存一会儿,从此以后他们娘俩再也不用露宿在破庙之中了。

    该打的打了,该罚的罚了,让堂外旁听的官僚和属员都进来后,秦睿从上面走了下来。一边背手踱步,一边摇头叹息,他不知道酿成这一桩桩冤案是这些官员,还是日益复杂的人心。

    “秦某是个丘八,读书不多,可也知道为官一任、造福一方的道理,所以到任之后,丝毫不敢懈怠,生怕因为个人好恶或者缺点,让这一府九县的百姓,为某的恶政所害。”

    “这段时日,京兆府共重新审验案件三十七起,涉及渎职、贪污,大小官僚差役二十八人,听到这个数字,诸位的心中就没些触动吗?脸就不臊得慌吗?”

    “就拿赵恪来说吧,他是没收黑钱,可他身为一府法曹,竟然连案件是否有疑点都不顾,只会捧着律法的看的蠢货,还能为官吗?如此一来,与那些人事不懂的酷吏有什么区别!”

    “传本府令,从即日起,革去赵恪等人的官职,详加审讯,定案之后,移送秋官,依法论处。希望诸位引以为鉴,以后严谨办差,用心正大,否则就不要怪本府手段狠辣了。”

    是个人就能听出来,秦睿这位驸马爷就是在杀鸡儆猴,他就是那这些官员做筏子,震慑京兆府麾下所有的官员差役,要不然不会不顾和光同尘的官场规则,重重处罚这些人。

    可形势比人强,胳膊拧不过大腿,即便他们再不情愿,心里的意见再大,也得照着去办。否则丢了这份差事,一家老小就得去大街上要饭去,所以没有选择的众人皆躬身行礼称诺。

    “好了,各位同仁,再提醒你们一句,以后行使朝廷赋予你们的权力时,先摸摸良心,然后再下结论,否则说不准哪儿日就有无常来索命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 奉旨传教!

    秦睿从来都不是那种标榜清高、遇到事,就喜欢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对别人指手画脚喋喋不休的喷子,只要与自己在乎的人和为官的良心无关,他才懒得管闲事。

    樊家父子的案例,不仅是官吏们玩忽职守、人浮于事,更是人性的自私的完美演绎,可以说这件人伦惨案,有他们自身的原因,也有来自外部的影响的因素。

    而这外部的因素,正是樊家夫妇张口闭口所说的“主”,也就是他们的宗教信仰。

    秦睿不鄙视官场上的老油条和贪官污吏,也不鄙视薛怀义、沈南繆这样的“体力劳动者”,都是为了养家糊口,德行和吃相是差了一点,可人家也有自己生存的权力。

    但对于那些满口仁义道德,实际上一肚子男盗女娼想法的神棍,从来都是深恶痛绝的,他们用那些些所谓的神佛理论,愚弄百姓,对他们敲骨吸髓不说,还特么名其名曰“渡人”,“恕罪”,简直太不要脸了。

    而且神棍的代表往往就是脑袋上没毛,吃着的油嘴麻舌的秃驴,涉及到“主”等外来宗教的事,还是头一回,所以这不由的让其生疑,眼下大唐是不是在面临一场悄无声息,意识形态上的文化侵略。

    周季童是多年的老吏,长安城一百零八坊,犄角旮旯的事儿,就没有他不知道的,所以秦睿特意询问了有关于“主”的问题,看看樊家夫妇口中的,与自己所认真是不是一样的。

    还别说,秦睿这话还真是问对人了,周季童在家就在归义坊,其中有一条街叫义坊街,而在那里还真是有一座的被称为“大秦寺”的教堂,里面都是红头发的、蓝眼睛的家伙,更特么鬼一样。

    “利见,不瞒你说,老哥看到那些长的跟鬼一样,满嘴滴里嘟噜的就脑袋疼!”

    “这大秦寺是什么来头,谁允许他们传教的,京兆府有备案吗?”

    周季童明白,樊家夫妇在后堂喝茶的时候,嘴里就主啊,主的捣鼓个不停,还声称“不孝子”被定罪,他们能老有所得,都是“主”的保佑。

    更为主要的是,在差役拖他们下去的,夫妇二人还用所谓来“主”来诅咒秦睿和樊泳,不用多说这肯定是冲了驸马爷的肺管子了,生气了呗。

    “利见,这,这人家景教也是奉旨传教,咱们管不着!”

    “奉旨传教?管不着?周老哥,你开什么玩笑,他们在愚弄我大唐的百姓,巧移默化的改变他们的思想,淡化我祖宗上千年就定下的人伦之道,简直就是乱弹琴!”

    秦睿这话一出,惊的周季童立马就站起来了,左右看看无人之后,把椅子搬到秦睿旁边,虚手安抚道:“驸马爷,我的贤弟,可不敢这么说,这旨意可是太宗皇帝下的。”

    啥?“老哥,你开什么玩笑,太宗皇帝怎么会下这样的旨意?让好好的大唐子民成为“主”的信徒?”

    当然说这话的时候,秦睿的底气显得不是很足,因为太宗皇帝晚年就是因为服食印度的妖僧所炼的丹药,最后把身体搞坏了,所以年仅五十一岁就驾崩的。

    现在人看到的都是太宗皇帝的丰功伟绩,可他们忘了,晚年的太宗皇帝,与汉武帝一样,不是一般的糊涂,让景教传教的事,像是他能干出来的。

    “哎,你别不信,这景教的事,不仅是太宗皇帝许可的,牵线搭桥的还正是房玄龄和魏征二相?有意思吧!”,周季童神神叨叨的说了一句。

    秦家早年间就搬到洛阳了,而秦睿的认知中对于长安的人和事都不甚熟悉,所以周季童的话,确实引起了他的兴趣,这家伙是临川公主的儿子,又是本地户,知道肯定比自己多啊!

    在秦睿请教下,捧着茶盏的周季童,一边把玩茶盏,一边用回忆的口吻说着。贞观九年时,由波斯来的景教传教士阿罗本到长安传教,拿着官引找到了当时京兆尹-楚恒。

    因涉及邦交,在弘文殿主持政务的房玄龄和魏征很是看重,并及时的上报给了太宗皇帝,随后奉旨在西郊迎接,并引领入宫。觐见之时,太宗皇帝被其所说的新颖理论所吸引。

    他将《圣经》译为汉字,并在阐述:“弥施河”即“默西亚,救世主”,“三一妙身”即“三位一体”的天主,而阿罗本和他的信徒通常自称作“聂斯多略派”。

    被吸引的太宗下诏,阿罗本可以在国内自由公开传教(济物利世,宜行天下)。并在义坊街造一所教堂,也就是“大秦寺”。大秦寺里住当时住着二十一天主教传教士。

    由于奉旨公开传教的便利,在关中地区很快就拥有了一批忠实的信徒,他们自以为“法流十道,寺满百城”。先帝即位之后,更是封阿罗本主教为“镇国大法王”,下令在全国各州建立景教寺。

    现如今的景教,已经传遍大唐各大城市,京师长安也则成了景教的中心。而秦睿原来居住的神都-洛阳也不是没有,只不过那里佛教昌盛,所以并不太引人注目而已。

    “照你这么说,他们现在还是个势力庞大的教派了?是个招惹不起的存在了!”

    “你以为呢?”,周季童立马回了一句,他觉得完全没有必要因为一两个案子,就与宗教发生冲突,不值当啊!

    “他们在大唐发展了几十年,居我肘腋,潜伏王畿,通过所谓神的意志来控制百姓!那你说这些被蛊惑的百姓,现在是信主呢?还是信皇帝?”

    看到周季童皱眉,秦睿又补了一句:“老哥,这你还不明白吗?如果所有信徒都如樊家夫妇一般,把主看的比律法还重要,那会不会再爆发一场黄巾之乱。”

    秦睿心里太清楚了,景教,也就是天主教在欧洲都干过些什么,他们已经凌驾于皇权之上,连换皇帝都要有他们加封,这些人能是什么好鸟。

    今日在大唐,他们裹上一层悲天悯人的外衣来发展势力,谁能保证这不是蛰伏以待,等天下大乱之时,插上一脚,然后暗中左右国家大政呢?

    别的不说,就说他们在各地兴建这么多教堂,还不以说明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么?要知道中原以前也不是没有过这样的例子,否则拓跋焘和宇文邕会灭佛吗?

第一百八十八章 撩闲的小兔崽子!

    李淑对秦睿的评价没错,他拔萝卜,从来都是捡大个的拔,周季童说的越邪乎,秦睿对他们兴趣就越大,他不信这群猥琐的家伙到了大唐就从良了。

    正好,飞骑卫的情报司到长安后还没开胡呢,他们既然送到嘴边了,那要不是咬上一口肥肉,秦睿都觉得对不起自己,所以特地把庞岭叫到了衙门,让其多多留意。

    随后又把衙门里的事务一股脑的扔给了周季童,打道回府了。这么多天不回府了,一家老小还眼巴巴等着呢,为朝廷卖命不是不行,但咱也不能连家都不要了吧!

    人都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家的狗窝,这衙门里身前身后伺候的人是多,可还是没有自家舒坦,空气的味道都不一样,就是一个字:甜!

    躺在躺椅上的秦睿睡的迷迷糊糊的,可就感觉到有什么人在摸他,睁开眼睛一看,原来是李重润这小家伙,左手拿着风车,右手还一直捅咕他。

    看到老师醒了,李重润瘪瘪嘴,一脸愁容的说:“你这么多天都不回家,姑姑都生气了,你咋还能睡的着呢?”

    “她生气就生气呗,能咋地,我在这家说话不好使啊?”,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秦睿笑着回了一句。

    听老师说这话,李重润来精神了,瞪着大个眼睛,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立马扑在秦睿的腿上,卖萌道:“老师,我想出去玩吧,这次搬新家还没出去过呢?”

    “行啊,等为师休沐了,就带着你去西市玩玩,弄点各种各样的吃食,再看看西域人的杂耍,怎么样?”

    李重润的功课不错,学东西很快,带他出去玩玩也是应该的,而且这也是他们师徒早就有的约定。小孩子记性好着呢,大人们说的话,他们都能记住,所以绝对不能在孩子面前树立言而无信的榜样。

    “可是,昨儿姑姑说不行,要在家里温书!”,李重润的嘴一瘪,低头掰着手指头,那嘴噘的都能挂油瓶了。

    “没事,为师去与她说,反了她还,不知道谁是一家之主吗?”,虽然上面还有老子,但秦睿认为应该在孩子面前树立自己一家之主的风范!

    可秦睿这话音刚落,李重润就捂了一下额头,立刻反驳道:“那还不抵自己说呢,我的意思咱们三一块去,老师。”

    哦,说到这秦睿算是明白了,感情在这小家伙的眼中,寿成才是一家之主啊。

    没错,自从他和寿成大婚后,秦玉道夫妇彻底退居二线,将府中的大小事务都交到了李淑的手中,享受着安乐的晚年。

    而秦睿又常常不着家,所以在小家伙的眼中,四个长辈里,姑姑才是最大的,任何人都的听姑姑的,即便是自己的姑父兼老师也不例外。

    “不是,你啥意思啊?为师跟你说,一般在家我不发表意见。”

    “那是轮不上你吧!”,李重润皱着眉头看着自己的老师。

    “但凡我要发表意见。”

    “跟没说一样!”

    这,秦睿都让这小兔崽子给整无奈了,坐了起来,一本正经的说:“只要我说的是对的。”

    “那也不可能照办啊!”,摊开小手,李重润回了一个无奈的表情。

    深吸两口气,压了压火气,秦睿指了指臭小子说:“你呀,你,活该你姑姑收拾你!”

    看着老师气鼓鼓的背影,李重润歪着脑袋喃喃着:“不就是这么个事么!”......

    因为被李重润怼的没话说,让秦睿这一家之主感到很没有面子,所以出房门的时候步子就要比平常快了一点,没有照顾到有没有人。

    可就是这个原因,一不小心就撞了李淑一个跟头,害她的嘴唇磕破了个小口,颇为恼火的李淑瞪了他一下午,这要是换做以前,那怕是要抽刀子砍他不可。

    做贼心虚的秦睿也不敢大呼小叫的,支使下人送饭,毕竟人家不能吃,夫妻一体,不能做的太过了。所以秦睿只能鸟悄的下厨,弄了点牛羊肉,烤点串吃,填一填他和李重润的肚子。

    “香,真香,这玩意咋这么好吃呢?”,小嘴吃的油光的李重润一边嚼着,一边夸赞着老师的手艺。

    “姑姑,给,来口。”

    看到一旁的李淑用团扇挡着嘴,冲他摇头,恍然大悟的李重润把手又收了回来。

    “啊,你吃不了啊!”,话毕,又咬了两口串上的肉,吃的那叫一个香。

    吃完了手里的,李重润又拿起来了一串,瞟了一眼,见姑姑还在看他,有些不好意思了,毕竟姑姑还饿着呢,不是!

    于是,将手中的串又递了出去,萌萌的说:“那你吃不了,闻闻吧,香啊!!!”

    被秦睿碰倒也就算了,现在还得被侄子欺负,他们这对师徒太欺负人了,李淑心里的火苗,那是一个蹭蹭的往上窜。

    “重润,你是不是想挨打?”

    见姑姑还在瞪他,李重润一边嚼着肉,一边回道:“还厉害呢?不知道多加小心,嘴好好的,吃点肉多好!”

    “重润,我嘴坏了,可我手没坏!”,话毕,起身就牵着他的小手,打算收拾他一下。

    而李重润也是姑、姑、姑的叫个不停,想要通过讨饶的方式,求姑姑放过他一马。但非常的不幸,李淑的火已经勾起来了,那里还能听进去他的求饶,直接就把人拽走了。

    作为旁观者,秦睿从开头一直笑到小家伙被拽走,笑的他肚子都疼了。要知道李淑可不是一般的公主,那可是上过战场,杀人无数的存在。

    即便是当朝的宰相、宗室的王候,看到她脸色不对,也得躲得远远地。现在嫁人了,让李重润这么个小家伙给欺负了,能不火冒三丈么!

    但不得不说,李重润这小子胆子还真是大,明知道李淑是他惹不起的,还去撩闲,这下褶子了吧!

    看着这家伙的小脸蒙了一层纱巾巾,眼睛还不受控制盯着桌子上的串,秦睿必须的佩服夫人的奇思妙想,打他一顿,还不如他看的见,吃不着呢!

    “你知道为什么吃不着吗?”

    见小家伙摇头,秦睿放下了手中酒杯,笑着说道:“你小子话太多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 识人不明!

    小孩子总是能给人带来无限的欢乐,家里有了李重润,秦睿和李淑的生活也变得充满童趣,尤其是李淑,横刀换成了戒尺,每天都追着侄子满院子跑。

    上有慈眉善目的父母,中有贤良淑德的娇妻,下有活泼伶俐的稚童,这样的生活确实让秦睿沉寂其中,也让秦睿有些烦躁的心,逐渐的平稳了下来。

    垂拱四年,九月初,正字陈子昂上疏言当今为政之要,宜缓刑崇德,息兵革,省赋役,抚慰宗室,各使自安。

    随后又上疏,言近来大狱增多,逆徒滋广。请太后自问囚徒,有罪者显示明刑,冤滥者严惩狱吏。

    陈子昂说的不对吗?没错,一点都没错,不仅是他明白,这朝堂的衮衮诸公都明白。那为什么没人出来抖这个机灵呢,就是因为大伙心里都明白,这些都是太后授意的。

    被处置的人包括宗室,勋贵,进士出身的老吏,但他们不仅是太后执政路上的绊脚石,更多的是打着捍卫李氏正统地位的欺世盗名之徒。

    别的不说,就说天官侍郎邓玄挺吧,他就是个很明显的例子。其人是上官仪的旧友,能写一手好文章,历任澧州刺史、晋州刺史等地方官,皆以善政闻名。

    太后称制后,委任为吏部侍郎,专门负责选官,五品以下,皆可尤其先行任命,再行请旨,信任之由,权柄之重,即便是魏元忠的老臣都有所不如。

    就因为他官箴良好,且曾为宗室在太后面前进过几次言,汝南王李炜,鄱阳公李善等宗室便于成为了好友;没事的时候,经常邀上三五好友与其一起谈词作赋。当然,他们“闲谈”的内容大多于时政有关,秦睿的二叔-秦怀道就曾经是他们中的一员。

    人生一世,知己两三人,这话文人们常常挂在嘴边,汝南王李炜等喜好文士的宗室也是如此,他们甚喜邓玄挺的才华,甚信其德行,有什么心里话也愿意说与他听。

    李旦这个皇帝,当的还不如他的兄长,在太后面前窝囊至极也就算了,在武氏宗族面前也低三下气,这让书生义气的李炜等人很是看不惯,所以就萌生迎立新主的想法,问计于邓玄挺。

    邓玄挺先是晓以大义,告诫李炜等人不可因一己之见,学徐敬业之举而祸乱天下;同时也说明了自己的主旨,不帮李炜等人,也绝不告密。

    可没过几天鸾台出缺儿,“仁义君子”-邓玄挺为了能在众官中脱颖而出,秘密给太后上了一本,言李炜等心怀怨望,应该加以告诫,免得生出肘腋之患。

    但结果却出人意料,太后对炜、湮等宗室十二人仅仅是轻描淡写的处于流刑、发配黔州。而对于举报有功的邓玄挺却处以了极刑,在东市口一刀就砍了。

    很多人都想不明白,一向鼓励举证的太后为什么会,一反常态杀了邓玄挺;可寿成公主-李淑清楚的很,因为他的驸马-秦睿,在这期间找了个借口跑到神都去了。

    距离神都-洛阳,几百里外的许州境,一处不那么起眼的驿站,秦睿穿着一身圆领袍坐在椅子上,正前方的几张桌子,正围着十多个人,狼吞虎咽的吃喝着准备好酒菜。

    而这些饥肠辘辘的家伙,不是别人,正是李炜等被流放的十二位宗室贵戚。他们是被秋官的差役一路押过来的,吃的、喝的连原本府中的仆人都不如,是以即便这些吃食很普通,他们也吃的如此这般香甜。

    在秦睿眼中,这些家伙属于那种读书读傻的书呆子,心机和识人之能,都是下乘,除了忠心之外,身上没什么可取之处。但他们少时都是李显的玩伴,不在这个时候帮他们一把,以后没法向李显交代。

    “妹婿,妹婿,我们弟兄是完了,流放黔州,遇赦不赦!但这也怨不得别人,谁让我们识人不明,交友不慎呢!”

    舌头喝的有些大的李炜在秦睿边上,指了指吃喝众家兄弟,又指了指自己,哭丧着脸说着。没错,他们是后悔了,他们后悔的是怎么没早看出来邓玄挺是欺世盗名之辈,狼子野心之徒。

    “行了,郡王爷,去黔州住几年,总比到丽竞门去好,而且邓玄挺已经身死了,你们又何必耿耿于怀。”

    “那地方山清水秀的,就当寄情山水,过过隐士的日子;等过几年等风头过了,还能再回来。”

    “你放心,这些差役会把你们安然无恙的送到黔州,到了那里有会有人保障你们的安全,安心上路吧!”,话毕,拍了拍李炜的肩膀,秦睿起身向外走去。

    刚出大门,就看到西侧角落中,有一个身着秋官差役服饰的汉子抱着横刀,靠在一颗大树下。秦睿的嘴角微微上扬,也踏着轻快的脚步走了过去。

    “怎么样?现在的日子还好吧!”

    “比不了从前,整日像鹰犬一样到处咬人,丧良心的事每天都干。有时候,我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人,还是鬼了。”

    “这话说的不错,需要你是人的时候,你就是人;需要你是鬼的时候,你必须把鬼做好!”

    唉,叹了口气,那差役继续说:“邓侍郎死前,大牢里的差官曾经被支出去了半个时辰,他与那个人谈话无人得知!”

    “他的野心太大了,触手也遍及神都,想要揭穿他一点都不难!可要想取他的性命,就必须等太后点头!”

    听了差役这话,秦睿微微一笑:“杀他的事与你无关,你办好自己的差事就行了。对了,上个月,你家婆娘生了,七斤半的胖小子,母子均安,你可以放心了。”

    嘿嘿......,“这是我今年听到的消息中,最好的一个。你放心吧,我会挺住的,要是这点自控力都没有,我早就用腰带上吊了。”

    差役态度,秦睿满意了,将怀中的袋子扔给他后,径直的走出了驿站,从侍从手中接过马缰,干净利索的跳上战马,转头向神都方向飞驰而去。

第一百九十章 酒池肉林!

    神都-洛阳,周国公府,这里是武承嗣的府邸,别看这仅仅是一座公爵的府邸,可却是按照亲王的规制翻建的,其气派程度甚至超过了武德年间的秦王府。

    当然,这份恩宠是武承嗣拍马屁得来的,去年五月,武承嗣让人在一块白石上,凿了“圣母临人,永昌帝业”八个字,并以“紫石杂药”装饰起来,然后令雍州人唐同泰献给太后。

    太后对此甚为满意,特赐白石为“天授圣图”,并下旨厚赏武承嗣,翻建国公府就是其中的一项。而武承嗣也恰恰借着这次翻建的机会,在国公府一侧,建了一座“六欲阁”。

    这座六欲阁,瑶台琼室,玉杯象箸,肴膳之珍则熊蹯豹胎,珍馐美味,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而其中最大的“亮点”就是有无数身着轻纱的美女,可供“享用”。

    凡入武承嗣门下的者,皆可在其中纵欲行乐,享受人间至福,也就是这个法子让武承嗣的势力越发的壮大,且这厮还恬不知耻的自诩为孟尝君,丝毫不顾士大夫们的口诛笔伐。

    这次秦睿回神都,耳朵里听得都是这事,狄仁杰、魏元忠等人,甚至还上本弹劾于他,朝野上下弄得腥气弥漫,大唐官场的风气,一下就被带歪了,向着堕落、淫邪、酷吏横行的发现发展。

    哈哈......,“诸位,诸位,都静一静,静一静!”,武承嗣脸上洋溢着喜色,抬手叫住了正在享受诸门生,像诸官隆重的介绍:“这位,就是皇帝陛下的起居郎-延佑,延佑奉,本相的至交好友。”

    “今儿延贤弟,为了搏诸位一笑,特意从教坊司弄了三十名美女来,这些美人可都是出身官宦人家的良家子,个个都是色艺双全啊。”

    “来来来,咱们为延贤弟的慷慨,共同敬他一杯,欢迎他成为我们六欲阁的一员。”,话毕,武承嗣举起手中的酒杯,示意大伙共饮一樽,欢迎新成员的加入。

    权力,金钱,美女,永远都是当官必须面对三种诱惑,也是男人的通病,所以武承嗣特意从此下手,一手萝卜、一手大棒,大刀破斧的扩充着他的势力。

    而他笼络的这些官员,那还真是三教九流,有勋贵子弟、有两榜进士,也有告密出身的宵小之辈,总之周国公的势力鱼龙混杂,只要有点用处,他都会毫不犹豫的手下。

    共饮一樽后,武承嗣拍了拍手,那些被延佑带来的女子,捧着各色的美食,以侍女的身份落座在诸人的身边,娇声和淫笑相交汇,在六欲阁的上空久久不散。

    也是武承嗣等人在开活春宫的时候,六欲阁东侧阁楼上,秦睿和庞岭穿着夜行者之服,冷眼旁观着下面的一切,其奢靡程度着实是平生仅见,很多菜式连宫宴上都不曾有。

    “老庞,老子怎么说是从三品的大员,怎么到了你这就成了梁上君子了。”

    “将军,不请您看看,您怎么能知道神都官场上,最受欢迎的人物,在最肮脏的地方,能干出多么下作的事!”

    庞岭是个丘八,也做过杀手,混迹于市井之间,自认为什么下作的勾当都见识了,可像延佑这样,又当biao子,又立贞节牌坊的人,还真是平生仅见。

    在如今的洛阳,唯一一个可以代表皇帝在官场上游走的人物,甭管是属于何种势力的人,他都能与之交好,而且不惜一切手段,滑的就像一条泥鳅一样。

    “本来,这个男人天堂是有武三思的一份的,可据末将调查,就是因为延佑,武承嗣掌故了其弟,一对感情甚好的兄弟从此分道扬镳,您说还不有趣吗?”

    看了一眼穿梭在各色美女之间武承嗣,秦睿淡然的问了一句:“谁知道是不是这对兄弟故意为之的呢?这种默契,在兄弟之间并不少见。”

    “您说的没错,末将也正是有此疑虑,觉得他们是别有所图,所以才提出那个申请的。”

    话间,庞岭还指了指在舞女中翩翩起舞的延佑:“邓玄挺和他最近来往密切的很,要不是狄公出手,这次汝南王他们可就要人头落地了。”

    “好,就按你说的办,试试呗,试试又不花钱。”,说完这话,拍了一下庞岭,二人悄默声的按照来的路线退了出去。

    在回府的路上,秦睿的心头不由升起了一丝无力,这个延佑,一个臭虫一样的小人物,竟然翻了天。这还是自己过于自负,小看天下英雄了,要不是太后看他还有用,恐怕二叔这次也是在劫难逃。

    邓玄挺这个天官侍郎,还真是没白当,硬是选了这么个搅屎棍出来,真特么是作孽,多少人都折在延佑和周兴这两个败类手中了。

    既然这个搅屎棍的能耐这么大,他在神都的部署也该有所改变,否则让人抓到了尾巴,流放砍头的人就特么该换成自己了。

    庞岭说的对,在调整策略的同时,也该在暗处试探一下武氏兄弟和延佑,看看这三个家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这边秦睿还没从沉思中走出来,庞岭就把马车赶到洛阳的胡国公府,他刚从马车下来,就有下人来报-狄仁杰在府中恭候多时了。

    “狄公,秋霜露重,你怎么到府来了,是出了什么事吗?”,将披风扔给庞岭后,秦睿笑着问了一句。

    “老夫就是为你来的,准确的说就是为你断的案子来的!”

    前番秦睿在西京断了樊氏父子的案子,并参了张光辅一本,这让刚刚拜相的张光辅在朝中是颜面扫地,嘴上虽然没说什么可心里却是恨的牙痒痒。

    这不,现如今机会来了,而这由头还得从万象神宫说起:太后因为修建明堂,广结天下善缘,布施给神都周围百里的看不起病的百姓,甚至还轻动銮驾以显示其亲民之意。

    而就在昨日的那次布施,就有一对老者在人群中鸣冤,凑巧的很正是一件人伦案,张光辅便进言举荐秦睿这个断人伦案的高手,在御前办案,让太后开开眼,看看律法和人伦是怎么明确区分的。

    “利见,旨意明儿应该就会下来。你小子的麻烦事来了,说说想怎么办,看看老夫能为你做点什么!”

    “睿看张光辅这混账就是特么欠抽!但这都是小事,狄公,还是说说你派出去的那几个说客吧!”

第一百九十一章 老实人吃亏!

    张光辅的用心是刁毒的,单凭这是一桩人伦案,不管秦睿怎么去判,最后输的都是他。判儿子赢,张光辅会说含沙射影,映射太后和章怀太子;判老夫妇赢,那前番秦睿弹劾他的事,就是无端污蔑朝廷大员。

    而这桩人伦案说起来非常简单,就是一个收养与弃养之间的纠纷,二十五年前,洛阳修义坊有一户非常贫穷的人家,夫妻俩平时靠做点小工,养活家中的五个孩子。

    后来,女人又怀孕了,产下了一个健康的男娃,这本来是件令人高兴的事,可也因为这个男娃的到来,让这个本来就不富裕的家,变得更加贫穷,那还真是吃了上顿,没下顿。

    在这个时代,刚出生婴儿如果得不到很好的照顾,那是很容易夭折的,他们家太穷了,连大的都不一定能养活,更不要说娇嫩无比的婴儿了,如果想要这个孩子活,唯一的方法就是送人。

    可他们是穷人,而且穷了八辈子了,即便有亲戚也是穷亲戚,他们自己糊口尚且艰难,更别说多养一个孩子了,所以他们必须找一个条件好一点,心地善良的人家。

    找了半个月,深思熟虑后,他们选择中隔壁街的一户人家,男主人在禁卫军当差,他与夫人成婚有些年头了,可一直都没有孩子,家境殷实,实在是一个好的去处。

    再给孩子喂了最后一口奶后,夫妇二人就把婴儿放在了那家门口,随后又做贼心虚,怕人家找上门,所以夫妻卷了铺盖,带着几个孩子就回了老家。

    时光如白驹过隙,二十五年弹指一挥间,现在他们老了,体弱多病儿子们都都相继离世,家中仅有两个被夫家休回来的女儿,本来就不富裕的日子更加艰难了。

    眼见怕没法见祖宗,是以就想着把儿子认回来。因为那家是官宦人家,他们这些小民百姓难免吃亏,正巧赶上太后布施,这对夫妇便趁着这次机会,拦驾喊冤。

    而在狄仁杰到府相告的翌日,圣旨就下来了,由秦睿任主审,司刑少卿-明珪、殿中侍御史-杜景佺为副,择日于司刑寺正堂审理,太后将御驾亲临,于屏风之后旁听审案的进度。

    明珪,秦睿太熟了了,可这位杜御史,却真是没见过,听说是由益州录事参军提上来的,是个刚直不阿的官,入朝后,与徐有功、来俊臣、候思止等专门掌管太后关注的案件。

    而且还有个挺有意思的说法:遇到徐有功、杜景佺的犯人就能活下来,遇到来俊臣、侯思止的犯人就得死去。

    司刑寺正堂,秦睿在明理的介绍下,与这位“久负盛名”杜御史见面了,还别说从面相和话语中,不难看出这位爷与传闻还真是“名副其实”。

    “驸马爷,下官对您的威名,那可真是如雷贯耳,今儿总算是见到真人了!滋滋,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瞧瞧,瞧瞧,年少有为,年少有为,与我们这些读死书的就是不一样,端端是气派的紧!”

    “哎,驸马爷,喜欢喝酒不?要不然咱们找家酒肆,整几个硬菜,烫两壶好酒,一边喝一边谈。”

    呵呵......,尴尬的笑了两声,秦睿只得回了一句:“杜御史还真是与与众不同,热情的很!”

    秦睿的脾气,明珪还是知道的,少年成名,受太后和几位大将军的赏识,现在又是当朝驸马;这样的人,哪里是谁都能请到的,说喝一顿就喝一顿,开什么玩笑。

    是以,明珪赶紧打了个圆场,把喝酒的事压了压,将话题拉回到了案件的被告的身上,这案子是太后亲自交代下来了,不仅御驾要来,几位宰相还要旁听,可是大意不得。

    “利见贤弟,杜兄,咱们还是说说被告的这位吧!也是不好办的人物,夏官的岑尚书昨日亲自把人押来的,态度不是一般的强硬!”

    当兵的都有一个通病,那就是护短,岑长倩自然也不例外,更何况被告的这个叫吴兴的员外郎,跟随他南征北战二十多年,是嫡系中的嫡系。

    昨儿来送人的时候,一向少言寡语的岑长倩说了,要是司刑寺这次冤枉了老实人,委屈了他的部下,那夏官与他们司刑寺也就不用处了,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别以为这仅仅是简单的恫吓,司刑寺求着夏官的事儿多了,没有阁部的签单,在南北衙门的那些大爷们,以后别想再讨到一点面子。没有军队的帮忙,很多事都没法办了。

    “明兄,夏官员外郎-吴兴是怎么个意思?他的那个养子-吴松又是怎么个情况?”

    听过秦睿这么问,明珪叹了口气,这个吴兴也的确是个老实本分的人,摊上了这事,他也委屈这呢!而且他的那个养子,人家也不想回去,且理由充分的很!

    吴兴,洛阳人氏,早年间,岑长倩当百夫长的时候,他就是其麾下伍长,在军中属于资历比较老的一类人。按照他的战功,早年间栓叙军功的时候就应该进位为大将了。

    可这家伙是个只会拉磨,不会哭的老实人,不会当官,升上去了坐不稳,所以念旧的岑长倩是走到哪带到哪儿,主政夏官后,让其在十三司当差,也算过上了安稳的日子。

    吴兴的夫人死的早,为了把吴松养大,这家伙做了二十年的鳏夫,又当爹,又当娘,含辛茹苦的把养子拉扯大,生怕他受了后娘的气,在吴家过的不开心。

    用吴兴自己的话说,他就是个臭丘八,不懂啥大道理,他就知道这孩子与他有缘,是上天眷顾他无嗣,赐给他的孩子。且他答应过夫人,要照顾好这孩子,让他平安顺遂的长大,所以半辈子的心血都放在这个孩子身上。

    但吴兴不是个不通情理的人,如果孩子愿意回到生父生母身边,他也愿意放手,毕竟血缘亲情是断不了的,人家十月怀胎也不容易。

    可恰恰是养子-吴松,坚决不愿意认祖归宗,宁可背负不孝、忤逆之名,也不愿意回去,吴兴自然也不能强行把孩子赶出去吧!

第一百九十二章 私凭文书,官凭印!

    杜景佺提出了一种世俗的观点,那就是嫌贫爱富,吴兴的官儿是不大,可怎么着也比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庶民强吧!

    在这个注重出身的时代,官员和庶民之间有着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傻子才愿意从福堆掉到臭水沟里呢,不愿意认祖归宗也是人之常情,没什么可觉得奇怪的。

    又过了三天,梳理完双方的诉求和情况后,秦睿接到了圣旨,在司刑寺正堂,会同明珪和杜景佺二位副审官共同审理,武承嗣、韦待价、张光辅、韦方质、岑长倩等旁听。

    至于太后,早早地就坐在后面了,内舍人上官婉儿,带着几个宫人来来回回端茶送水跑个不停。太矫情了这也,秦睿也不得不等她们忙完了,才拍板开始。

    “私凭文书,官凭印,拿收养孩子来说,如果不出纠纷,自然是民不举、官不纠,怎么处理完全看个人。”

    “按照唐律办,没有官府出示的文书,收养关系就不算成立,那么谷山夫妇就可以把孩子要回去。”

    秦睿说完这话,跪在下面的谷山夫妇和二个女儿顿时是喜形于色,一边磕头,一边说口称青天大老爷。子嗣的问题是大问题,传宗接代,家族传承,哪个能不在意。

    可秦睿却出声制止了几人,继续说道:“生养、生养,生是恩,养也是恩,吴兴这个养父一个把孩子拉扯大也不容易,要是依律判了,未免寒了人心,法外还讲人情嘛!”

    “既然吴松成人了,那咱们也听听他的意见,读书人嘛!明事理,通人情,看看他的意见是什么!”

    秦睿这话音一落,书生打扮的吴松却当着堂上诸官,一口否决谷家的要求,并表示宁被流放烟瘴之地,也不愿去谷家为子。

    “放肆,汝是圣人子弟,怎可因为富贵荣华,就忘了生身父母。”,张光辅起身大声的喝斥了一句,义愤填膺的样子,不知道还真会以为他是什么好人呢!

    “他们当年把我扔给别人,就已然忘了骨肉之情,凭什么他们能做,别人就得为他们的不负责任受苦受累二十年呢?”

    “您以为他们是怕断子绝孙,没法向祖宗交代吗?不是,他们就是老了,不能动了,所以就想着找个冤大头,养老送终,安享晚年。”

    “学生不服,不服,死也不服!”,吴松梗着脖子怼着张光辅,丝毫都畏惧他那身紫袍和相爷之尊。

    张光辅本来就不是什么心宽的人,且还当着太后和这么多大员面,让一个小小的书生落了面子,当然过不去,所以激怒之下的张光辅起身喝令差役动刑,打一顿这个忤逆、不孝的家伙。

    “张相,现官不如现管,这话你应该听说过吧!这案子的三位主审官都没说动刑,你这么火急火燎的跳出来,是不是有些过了?”,一旁的岑长倩重重的把茶盏拽在桌子上,面色不善的对了一句。

    “你”,还没等张光辅继续说下去,堂上秦睿拍了一下惊堂木,沉声言道:“本官奉旨审案,这个大堂,本官说了算,张相如果再扰乱秩序,那就只有让差役把你请出去了!”

    秦睿这话是一点面子都没张光辅留,一句话就把其怼的没话说,冷哼一声,自己坐了回去。没办法,今儿这事就是这混蛋给他找的,而且圣旨是给老子,你充什么大个。

    行,你比我有本事,那你行你上呗,太后就在后面坐着呢,你丫要是有种自己去后面请命,老子把这个位子让给你,真当是什么香饽饽呢?

    再者说了,堂堂宰相,这么大个官儿,恫吓一个没有功名的读书人,不觉得害臊吗?不觉得有碍官箴吗?切,真特么让人看不起。

    “小弟,血缘是不能否认的,爹娘才是你的生身父母,他们把你送走也是迫于无奈!”

    “是啊,我们对不起你,当时实在是养不活你啊!”

    “小弟,爹娘的年纪大了,尤其爹的下肢还不能行走,我和你二姐就是因为娘家的事,管的太多,所以被休了回来。”

    谷老妇和二个女儿的话音刚落,吴松冷声的回道:“那又怎么样!什么因,得什么果,而且你们也不是什么都没得到,现在缺打幡,摔盆的了?晚了!”

    吴松这话说的很不讲情面,吴兴也不得不喝止,但这小子却没有听养父的,反而说出了一个令大伙儿震惊的消息。

    十年前,河南闹灾荒,谷家的日子过不下去了,夫妇二人就来洛阳找过吴兴,原因很简单,就两个字-要钱,白捡了这么个儿子,花点钱总是应该的吧!

    也就是在从那个时候开始,吴松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吴兴是官员不假,可他的官太小了,又是清官,在这个洛阳纸贵的地方,那点俸禄本就不是很富裕。

    且吴松从小就体弱,常常生病,为了给他看病,家里的积蓄也没多少,所以对于谷氏夫妇的要求,他根本就没法满足,或者说根本就支付不起。

    可谷氏夫妇说了,要是不把钱给他们,那就只有还自己的骨肉带走,否则就去官府状告他以官身强掳人子。

    吴兴不怕打官司,但他舍不得这个儿子,也怕儿子的身世曝光后,没法生活下去,所以就从同僚那里东拼西凑的借了一百贯,打发走了他们。

    本来以为这一百贯就能把事情了结了,父子二人从此以后就可以相依为命,继续过他们的小日子,但没想到的是,仅仅一年之间,谷氏就变卦了。

    他们那三个儿子都到了娶妻的年纪,要帮他们盖房、买地、下聘礼,这可是一把比钱,所以夫妇又转回了洛阳,要求再追加一百贯,威胁的话语说了一遍又一遍,反正就是讹上了。

    泥捏的还有三分脾气,更何况是当了一辈子兵的吴兴,但为了儿子,他还是忍了,咬着牙把院子卖了,又一次的满足了他们,父子二人也搬到了一个小院子住了下来。

    吴兴是老实人,儿子年轻气盛,他担心吴松惹事,落个忤逆之名,那这辈子的前途就毁了,所以一直叮嘱这孩子不要说出来,可他的打算还是落空了,纸还是没能保住火。

    “律法就是律法,人情可以有,但必须有充足的理由。吴松,这钱是你养父吴兴自愿给的,且也没有借据、文书,所以并不能证明是讹诈,你的理由,本官和在座的都不能接受。”

    征求了秦睿和明珪的意见后,杜景佺从上面走了下来,面色淡然的看着吴松。人活着都不容易,谷氏夫妇是弱者,吴兴是官身,老百姓敲诈当官的,实在难以令人相信。

    这倒不是说吴松说谎,而是可信度不高,且这个理由并不能裁定他和吴兴赢。秦睿给他这个机会不容易,杜景佺希望他能珍惜,拿出更有利的证据,否则就只能按照律法裁定。

第一百九十三章 亲情是需要考验的!

    吴松陈述就是以民讹诈官员,别说杜景佺了,在谁那都说不过去,要是依照这个就把案子判了,除了能证明官官相护,就只能说明秦睿他们三个无能之辈,酒囊饭袋。

    之所以在这个时候站出来,就在为了表明三人公正无私的态度,机会已经给吴家父子了,这也算是给足了岑长倩这个夏官尚书的面子。

    可谷老妇等人,也正是在这个时候展现了最淳朴的一面,展现出了一场情理谈话,这让在场的诸官都陷入了沉思当中。

    “孩子,给我们一个机会吧,我们真的是迫不得已的!”

    “小弟,亲人之间没有隔夜仇,当年不认回你,就是怕你吃苦头!”

    “是啊,吴老爷也不在乎你选择谁,那你为什么不能回到家中,照顾年迈的父母呢!”

    “小弟,我们还是在乎你的,要真的不在乎你,我们就不来这来这里丢人现眼了。”

    没错,这话在秦睿耳中,就是一种亲情和死亡的绑架,从这一点上,他更倾向于相信吴松所说的话,但还讹诈之事空口无凭,他也没法以这个为理由恃强凌弱。

    “对啊,就是因为你们在乎,所以轮流在我的家外面坐在,像来来往往的人叙述,你与我之间的那一丝亲情。”

    “顺便再向路人控诉一下,我的父亲是如何以官身强占他人之子,我又是个如何的贪污虚荣,无情无义,坐视亲生父母冻饿的无耻之徒的。”

    看到现场有些失控,秦睿啪拍了一下惊堂木,制止了双方激动的辩论,随即开口言道:“好了,既然你们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那就由本官来几句。”

    首先秦睿从卷宗中抽出了,一份有关吴松情况的单子,吴松自幼多病,近年来又因为肥胖,患上了消竭症,是一种不能根治的疾病,这个病将伴随他的一生。

    每年吴家在治病抓药这一项的花费就高达近百贯之多,这对于吴兴这样朝廷命官尚且捉襟见肘,更不要说谷家这种庶民之家,那简直就是个天文数字。

    且吴松又是个读书人,不管是身体原因,还是客观条件,他都没法下地干活,更不要说去养活一家老小了,所以即便是回去了,谷家也得倒贴一笔。

    听到不仅捞不到好处,更是要搭上一笔,谷老妇和两个女儿,连连摇头,立马就不干了。

    “那不行,男人就是养家,养家糊口、奉养双亲是他们的天职,要是让年迈的父母去养活他,那岂不是乱了人伦。”

    “读书?读书有什么用,他要是真能考上进士,早就当官了。依着奴家看读书没什么用,还不如老老实实去种地。”

    “就是的,啥加不能干,俺们这些女人都能干,他凭什么不能干,俺爹活动不便,家里的地就指着他去弄哩,不能下地怎么行。”

    “没错,幺妹说得对,老妇与他爹就指望他养活了,那里还有闲钱去供他读书,治疗那劳什子病呢!俺们庄家人,有了病,都是挺挺就过去了,这孩子就是在吴家惯坏了。”

    三人的话,让明桂和杜景佺听了有些牙疼,把这谷家的人是把吴松当牲口用了,光想着让他拉磨,连口水都不愿给他喝,这也难怪人家不愿回去了。

    且通过了这段话,也恰恰能证明,敲诈勒索的事,他们也是能干出来的。秦睿的确抓住了重点,既然分歧是孩子,还就从吴松本人说起,看看双方的打算都是什么!

    现在态度明朗了,抛开身份不说,但论情理,吴家是倾尽所有,谷家是敲骨吸髓,这立见高下啊!可谷家站着律法上的理呢,明珪二人真想知道秦睿要怎么把这个颓势搬回来。

    “好,本官明白了,你们意思是按照律法把孩子还给你们,而且吴松还不能给家里添加负担,为家里添砖加瓦,甚至养老送终!”

    “换句话说,他生是你们家的人,死士你们家的鬼,就算是患有消竭之症,也依然要为你们谷家的生计而奔波,就是死,也只能死在奔波的路上。”

    对于秦睿的话,谷家老妇和二个女儿,并没有回答,也没有否则。

    见到这种情况,秦睿先是笑了笑,随即言道:“我大唐以仁孝治国,以律法治天下,即便你们的要求不合理,但因符合律法,本官依然会判你们胜。”

    秦睿的意思是吴松,从今日起就还给谷家了,他们今日就可以把人带回去,谷家也可按照自己的想法,去使唤儿子,毕竟这是他们的家事,与官府无关。

    可有一点,不得不提醒他们,消竭之症不仅是个无底洞,更是一个累赘。一般人家子弟患上了这样的病,治与不治,全凭个人,所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能活到哪天就看他的福分了。

    这对于他们本来就不富裕的家庭来说,更加是雪上加霜,日子将一日不如一日,所以最后的决定是什么,主动权完全在他们自己手里。

    “府尊老爷,能不能给我们一点时间,全家人商量一下!”,谷家大女儿抬头了问了秦睿一句。

    抬手制止了吴兴、吴松之后,秦睿抬手示意他们请便。可几人下去后,最后回来的就只有谷家大女儿一个人。

    “人呢?怎么都不进来了?”

    “回府尊老爷,他们觉得没必要进来了,所以就让妾做个代表,这个亲,我们也不认了!”

    “我们不知道他有病,更不知道是这么严重的病。让他回去就是为了养我们,既然他不能养家要来还有什么用呢!”

    听了这话,秦睿不屑的笑了,随即言道:“可以,但你们要配合官府签一份文书,把吴松正是划到吴兴的名下,让这份收养关系合理合法!”

    “签文书,不是不行,但能不能给予我们一些补偿,毕竟人是我们谷家出的,他想要总得付出点代价吧!”

    “没问题,一百贯,本官替吴家做主了,只要你签在文书上画押,一百贯直接拿走!”,话毕,秦睿就吩咐书吏去准备钱和文书。

    稍时,拿着金子的谷家大女儿,先是笑着画了押,然后又摆出了长女的架势,语重心长的告诉吴松,不要怪她们心狠,她们也是得生活的,对于弟弟的嗤之以鼻,却视而不见。

    而秦睿也在其画押之后,做出了评语,父母不慈,则儿女不孝,律法虽重,但犹有人情。今儿这桩案子,就是在提醒我们朝廷命官,以律法为准绳没错。可也不要照本宣科,否则轻则致人死亡,重则亡国亡家。

    就在秦睿准备宣布退堂的时候,太后从后面走了出来,制止了诸臣行礼后,肃声言道:“这样视儿女为牛马,视亲情为草芥的人,怎么配为人父母。秦睿这一百贯,花的好,花的值,让朕看清楚了人心!”

    “朕为天下母,可以不计价愚蠢小民的欺君之罪,但也希望你们这些当官的引以为戒,不可人云亦云,最后累了百姓不说,自己也成了笑柄。”,话毕,武太后还冷脸瞪了张光辅一眼,随即在上官婉儿等人簇拥下起驾回宫。

第一百九十四章 马屁得这么拍!

    洛阳宫,秦睿奉旨随驾入宫,这是他此次入神都后第一次觐见,但武太后并没有选择在含元殿,反而带着他和上官婉儿直接去了花房。

    如今秦睿的身份不一样,算是太后的半子,所以便代替了上官婉儿,帮着太后搬搬抬抬,给这里的花花草草,修修剪剪。

    “小重润怎么样,他在长安过的还习惯吗?”

    “回太后,那小子整日带着家将们的孩子在府中上蹿下跳,没有一刻消停的时候,寿成为了管教他,经常是头疼不已!”

    呵呵......,“小孩子嘛,精力总是充沛的,他父亲小时候也是如此,朕当年也是一样的。”,话间,武太后手里拿着剪子,一边说,一边修剪着。

    “是,太后说的对极了。前番我家二叔行为孟浪,言语和行为都有不当之处。但太后却不曾降罪,臣及秦氏一门无不感恩戴德,铭记于心。”

    “臣听说明堂就要落成了,所以就想着为太后添点儿点缀,为新宫增加几分喜气。”

    “您还别说,就是这么巧儿,臣还真找到了一物件,刚才进宫的时候,也吩咐亲兵带来了。请太后赏光!”

    “赏光,赏光,你利见带来的东西,朕一定赏光。”

    对于秦睿这个女婿,武太后还是很满意的,有能力、识大体、会办事、晓事故。别的不说,就说今日在司刑寺的案子吧,张光辅的用心的是叵测,可还是让他轻而易举的化解了。

    这就是能耐,这就是本事,什么加能吏?就既能手正持中,还能化解官场上的排挤,让自己可以立于不败之地,这种人天生就是做官的材料。

    当然,臣子们的内斗,武太后在一定程度上还是乐见其成的,整个朝廷就好比是一个大盆,臣子们就是盆里的鱼儿,只要不跳出去,或者搅弄出大的风浪,她一点都不在意。

    朝堂的制衡是很重要的,做君王的就是要掌控好各方的势力,在他们的内斗中巩固皇权,至于帮谁,那就要看因势而为了,所以她在出来前特意敲打了张光辅。

    稍时,武太后在秦睿和上官婉儿等人簇拥下来到了花房之外,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群五彩缤纷的“鸟”,或鸣叫,或觅食,或翩翩起舞,神态各异,颇具神像,像极了神话中凤凰。

    “这,这是,凤凰?”

    “回太后,臣以为应该不是,但实在是太像了,所以臣特地将这百余只进宫来,搏太后一笑。”

    “婉儿,关于凤凰,书上的是怎么说的?”,从侍卫手里中接过一把谷子的武太后,一边逗弄着,一边问道。

    不得不佩服上官婉儿的博闻强记,即便是神话中的事儿,人家也门清,能坐在今天这个位置,能力绝对是占主要的成分。

    只听其用脆生生的说:有鸟焉,其状如鸡,五采而文,名曰凤皇,首文曰德,翼文曰义,背文曰礼,膺文曰仁,腹文曰信。

    说白了就是说明凤凰形状像平常的鸡,身上有五种颜色的花纹,并且头、背、腹、胸、翼的花纹各不相同。

    而秦睿送来这些“鸟”身上不同部位一也有红色、蓝黑色、橙棕色、金黄色和黑褐色五种颜色。更巧的事,此鸟与书中记载凤凰的习性大致相同,饮食悠闲、喜欢唱歌跳舞。

    说这话时候,上官婉儿还用意味深长的目光,扫视了秦睿几眼,近来弹劾他的奏本也不少,虽然多数都是危言耸听,或查无实据的,但太后已经打算适时的敲打他一番了。

    她老人家为什么明知道张光辅是携私报复,还从其意,在司刑寺审那么一桩案子呢,就是想在他出丑后,敲打他一下。

    现在好了,案子审的干净利索,让张光辅无处下嘴不说,更是在太后的心头好上明堂的事上,恰当好处的拍了一记马屁,果然是厉害啊!

    “利见,你这可是让朕开了眼了,好,好,好!”

    “太后,臣夫妇蒙太后维护,无以为报,些许东西,只是为了聊表孝心而已。”

    “好,朕只有两个女婿,可朕今天要说你比薛绍有孝心多了。甚为朕心,朕心甚慰。”

    话间,武太后扭头,对上官婉儿吩咐道:“婉儿,将这些神鸟迁到明堂,着内侍省派专人料理,要是死了一个,让他们提头来见。”

    “另外,再传旨给夏官,问问邓国公,为什么飞骑卫下属的折冲府迟迟不能划定,夏官必须再三天之内形成本章递上来。”

    得,有这话就成,秦睿要的就是这个,否则干嘛费劲心力去搞着派马屁的事,下面没有折冲府,飞骑卫就好比无根之萍。

    大唐的兵制是有规定的,各卫都得从直属的折冲府补充,以前他手里的军队少,还有燕国公保证,自然不用为兵员担心。

    可现在不同了,整整是一府军卫,谁能供得起,太后是说了要飞骑卫建制比照元戎禁军,可这都是表象而已,一旦出现战损和新老交替,老子上哪儿补充新兵去。

    “利见,眼看着这时辰也不早了,你也别出宫了;朕把皇帝,太平夫妇传来,咱们一家人,一起用膳。”

    “诺,臣遵旨。”,话毕,秦睿拱了拱手,笑着跟在武太后的身后,向含元殿的方向走去。

    秦睿是个挺讨厌应酬的人,因为宴会上全是虚以委蛇,他这本来就是两面为人,再弄这么个景儿,时间长了,非得神经衰弱不可。

    但今儿不一样,整整五府折冲府,几个月没批下来的了,终于尘埃落定了,他能不高兴么!这时候别说让他吃饭了,喝吐血都行,毕竟这几个折冲府对他太重要了。

    通过这事,秦睿也明白了,这世上就没有不好礼的人,即便是高高在上的太后也不例外,没有这些秦岭深处的五色锦鸡,折冲府的事等着去吧,没年头批下来。

    带兵有几年的秦睿太知道这里面的门道了,北衙为什么永远压南衙一头,并不是天子亲兵,根子就出在下属折冲府的质量和数量上,没有充足的兵员,打特么什么仗,腰板一辈子也别想直起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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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横天唐介绍:
弘道元年十二月,大帝李治驾崩,武则天临朝摄政,朝野内外暗流涌动,处处暗藏杀机,因为帝位更迭引发的权力洗牌正在暗中紧锣密鼓的进行着。
正是此时,胡国府嫡长子-秦睿异军突起,周旋于李氏、武氏和勋贵之间,亦正亦邪,亦忠亦奸,在盛唐时期上演了一出精彩绝伦的角逐。(本故事非严谨历史)纵横天唐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纵横天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纵横天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