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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陈叔挚     纵横天唐txt下载     纵横天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十一章 讹人的老鸨子!

    飘香楼的事以红倚被擒而完结,老鸨子则缠着吴宽要损失,冤有头、债有主,毕竟这事是因他而起,砸烂了这么多东西不说,还停了工,她们吃什么啊!

    要知道飘香院虽然干的皮肉生意,让正经人看不起,但却是在洛阳府上了籍的正经院子,是要交“皮肉税”的,且受官府保护的生意,与其他的生意在官府那没什么区别。

    吴宽是官,没错,可也不能砸了她们的饭碗后,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拍拍屁股扭身就走吧!而且她们身后的主家也不是一般人,不是吴宽这样的小吏能得罪起的,所以自然有恃无恐了。

    “吴爷,您是熟客,知道这里面的规矩,出了这样的事,吓坏了我们的姑娘,这歇业个十天半个月也是要的,所以您怎么着也得给个一千贯,要不然奴家没法跟上面交代。”

    一千贯?听到这个报价之后,饶吴宽见多识广,欢场身经百战,也不得不吸一口凉气,这特么完全就是讹诈好不好!再看看洛阳府那些让她们喂饱了差役,吴宽气的牙根都痒痒。

    不过,还没等吴宽开口,一旁的孙征恶毒的嘴就又开始喷人了:“瞎了你的狗眼,司刑寺的寺正也敢敲诈,你这院子是不想开了吧!信不信爷明儿让你关门。”

    吴宽怎么说也是司刑寺的人,即便是不成器,惹下了这么般难堪的丑事,那也是拿回司刑寺去处置;要是让低贱的老鸨子卷了面子,丢的可是整个司刑寺的人,所以必须一致对外。

    哎呦喂,抖动下帕子,老鸨子笑着回道:“寺正爷,您可吓坏奴家了。奴家虽然是贱籍,但也知道官府的体制,这种事似乎归洛阳府管,与你们司刑寺没什么关系吧!”

    “再者说,就算奴婢低贱,在二位爷这买不到面子,可看在我们主家的份上也得给三分颜面吧!你们都是官身,总不会因为些许钱财就闹得不愉快吧!”

    官宦之家,明面上鄙夷商贾之道,不屑与商人来往,而实际则是暗中勾结,大肆鱼肉百姓,说句应景的话,那还真是又想当婊子,又想立贞洁牌坊。

    孙征也出身官宦世家,对于这里面的道道儿当然清楚,所以在出言前就想好了会会那后面的人,你好我好,大家才都能好,现在既然老鸨子把主家兜出来了,那为什么不会上一会。

    “那好啊,把你主家请出来吧,本官倒想看看是哪位爷这么好的兴致,开青楼敛财,不知廉耻为何物,有碍官箴!”,孙征满脸不屑的神情,生冷的回了一句。

    而老鸨子听后也不回话,反而笑吟吟的看向吴宽,而吴宽则一返常态的拉了拉孙征,说了一句:“他的主家是右卫将军-武攸暨,太后的亲侄子!”

    “怎么样,两位寺正,是不是考虑考虑怎么凑钱!压点房契、地契也行,咱们这不挑食!”,老鸨子嘿嘿一笑,伸出双手请他们结账。

    神都的官儿多了,来找乐子的也不是一个、两个,而且不乏大员,人家享受完了可都是规规矩矩的结账,小小的司刑寺-寺正,芝麻绿豆大的官儿也敢得罪外戚,活得不耐烦了。

    没错,她的想法是对于,孙、吴二人都是官身,他们太知道现在真正掌握皇权的是谁了,武氏子弟现在人人高官任做,骏马任骑,随便拽一个,不是他们能得罪起的。

    就孙、吴二人为难之际,身着便服在后面看热闹的秦睿和明珪并排走了过来,看了这么久也该出场了,要不然这两位刑官就让老鸨子给拿下了,那大唐官员的官箴,岂不是还不如茅坑中石头。

    “右卫将军-武攸暨,哦,好大的官儿,好硬的靠山。”,说完这话,秦睿笑孙、吴二人笑了笑,随即扭头对老鸨子说:“可那又如何,只要血洗飘香院,伪造一个贼人抢掠的现场就行了,不是吗?”

    老鸨子不认识秦睿,可却识得司刑寺-少卿明珪,便赶紧上前哭诉:“明使君,您可得给奴婢作主啊!你手下的寺正,不仅把我这砸了,更是吓坏了我的女儿们,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抱着明珪的大腿哭诉的老鸨子当然知道察言观色,那位面生的爷敢当着这么多官差衙役撂下这样的狠话,一点面子都不买主家的,能是一般人吗?所以见明珪是一起跟着来的,赶紧把得罪不起主家的明珪拉下水。

    “放手,放手,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快点放手。”,明珪见秦睿在笑他,赶紧扒拉开老鸨子,来到秦睿身旁一起坐了下来,以此来表明自己的态度。

    被明珪这么一推,老鸨子瞬间就明白了,今儿这能作主的,不是孙、吴两位寺主,也不是堂堂的司刑寺少卿,而是这位大放厥词的黄脸青年。想通了这一点,老鸨子赶紧爬了过去,连连扣头,请这位不惧外戚的爷息怒。

    “笑迎四方客,弯腰送贵人,这才是你们这种地方该有的待客之道。不就是砸烂点东西吗?有什么大不了的!一千贯?你们这种逼良为娼的恶人,小命值一千贯吗?”

    话间,秦睿从袖子里掏出了一钱袋,扔到老鸨子的面前,继续言道:“这里面有几个金饼子,赔你损失足够了,不要太得寸进尺,欺人太甚,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刻要面对的是什么人。”

    冲明珪点了点头后,秦睿对孙、吴二人招了招手,神情淡然的转身离去;老鸨子和在场的一众差役都怔怔的看着秦睿的背影,这位爷也太嚣张了吧,连右卫将军的面子都不买。

    老鸨子这次算是踢到铁板上了,所以看到明珪把差役们都赶了出去,识时务的她赶紧让人拿了一些财帛过来。

    躬身笑眯眯的说:“些许小事,还要劳烦使君一趟,奴婢这心里真是过意不去,这些就算是车马费,请您务必收下。”

    呵呵.....,“瑶娘,算了,你知道的,本官不吃这套,之所以遣散了差役是给武将军面子而已。你为将军办事,以后还是周全一些,否则早晚不等会招来大祸。”

    “是是是,使君教训的极是,奴婢记下了,以后一定谨慎作人。请使君赐教下那位爷的来路,省得主家问起来,奴婢不好回话!”

    瑶娘的小算盘那里能瞒过明珪的眼睛,那些钱要不是为了打听这个信儿,她这么个色厉内荏、仗势欺人的主儿,会心甘情愿的拿出来向本官行贿吗?笑话!

    “你问他啊!他姓秦、名睿,官拜千骑将军,是皇家卫率千骑司的领袖,太后的心腹。他方才说血洗飘香院可不是笑话,就算干了,武将军会为了你们出头,与这样的人交恶吗?”

第九十二章 价钱是可以谈的!

    孙征和吴宽虽然是微末小吏,但每天奔走于神都各衙门与坊市之间,全都是消息灵通之辈,自然是识得千骑将军-秦睿,这位神都官场上目前最出位青年勋贵。

    可二人怎么也想不明白,无亲无故的,秦睿为什么宁愿得罪武攸暨这样的外戚,也要把他们这两位小吏捞出来,要捞人也该是司刑寺少卿-明珪,明使君啊!

    官阶差了不少,实在是不好主动提问,所以在马车之中都是正襟危坐,目不斜视,老老实实的等着上官的训诫。

    “二位,不必感谢本将,因为从今日开始,你们二人就不在是司刑寺的寺正了,而是我千骑司的司刑校尉,专门主管千骑案件的审讯与侦缉。”

    “本将是行伍出身,也只吃情面和场面的,护短是理所当然的,你们二位日后好生当差便是,千骑司将是你们坚强的后盾,放手施为便是。”

    秦睿的话说完,原本装正经的孙征和吴宽,脑袋立刻摇的跟拨浪鼓一样,对于秦睿的招揽一点都不感兴趣,因为到这种军府去当官儿,实在是违背了他们初衷。

    孙征和吴宽虽然不是什么循规蹈矩的官儿,可也是读书人,读书人为官的初衷都是一样的,辅弼天子,安定天下,名垂青史,光耀门楣,天下所有的读书人莫不如此。

    与秦睿比不起,他祖父秦琼是秦王府的统军,他父亲秦玉道是太宗皇帝的侍卫出身,又在禁卫军中干了一辈子,他当然更愿意效力于皇室直接掌握的部门,也不在乎别人的怎么看。

    虽然在司刑寺和千骑司都是当官,且在千骑司职权还能更大一些;可官与官毕竟是不一样的,在司刑寺为官叫人臣,有尊严,也能得到别人的尊重。

    而千骑就不同了,与内侍省的人一样沦为皇室的奴才,失去尊严不说,还得作出很多违心之事,这对于读书人来说,是绝对不能容忍的,也绝对不会越过的底线,否则他们子孙都得被人鄙夷。

    这两个人的顾忌,秦睿当然明白,这在他看来完全就是读书人迂腐的想法在作祟,既然出来做官,愿意为五斗米折腰,那就没要干那掩耳盗铃之事。

    这年头还有不做违心之事的官儿吗?没有,大唐在籍的所有官吏,一个都没有,包括这两个在他面前大言读书人底线的家伙,上面说放人、结案,他们俩能说不吗?敢说不吗?

    之所以摇摆不定,除了有些担忧外,无非就是价码的问题,只要出得起像样的价码,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让他们脱就脱,让他们躺就躺,根本就不是问题。

    “先别忙着拒绝,等本将把话说完,如果你们二人仍然愿意回去,明珪那里不用担心,我去与他说,保证他不会为难你们,我这个人从来都不干强人所难的事。”

    其一,孙征、吴宽二人,虽然精明强干,可生性桀骜不驯,不合群,三法司各衙门是大唐最刑宪的最高衙门,那里是最讲规矩的地方,需要的是循规蹈矩的官,他们俩在这些衙门注定吃不开。

    其二,不合群也就算了,孙、吴还喜欢惹是生非,这些年也得罪不少达官显贵,明珪算是个厚道人,大事小情还愿意帮着遮掩一二,这些人多多少少都给些面子,打打马虎眼也就过去了。

    可他这个少卿做不了一辈子吧,总有调走或者下去的时候,到那时二人怎么办呢?官场上的可不都是豁达之辈,总有些小心眼吧,随便弄个事,也能把他们悄无声息、合理合法的碾死。

    其三,最后一点也是最主要的一点,飘香楼是武攸暨的产业,他虽然不是太后最受宠的侄子,但也不是一般人能得罪起的,最起码明珪是罩不住他们的,所以司刑寺从现在开始根本庇护不了他们。

    “千骑是皇家卫率,是皇室直属部队中级别最高和特权最大的两支军府之一,直接听命于天子和太后,即便是宗室亲王、外戚重臣,也不敢把手伸到那里,否则天威降临,他们也吃罪不起。”

    “秦家入军的子弟,护短是朝野出名,而且三代人始终如此,你们都是消息灵通之辈,不会没听说过这个。只要你们用心正大,所思所行都是尽忠职守,就算把天捅破了,我也给你们扛着。”

    “诚意呢,我已经表示过了,千骑确实需要你们这种术业有专攻的人才,但来与不来,全凭你们自己。如果不愿意,现在就可以下车了。”,话毕,秦睿做了请的手势,示意他们自便。

    秦睿的话是二人入仕以来,上官们说的最诚恳的,也是最敢撂底的,如果是其他衙门,就凭着这几句话,二人也立马答应下来,毕竟这年头敢于扛事的上司已经不好找了,说是凤毛麟角一点都不为过。

    读书人是要注重操守的,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一边是读书人的底线,一边是盛情的邀请,这可真是让二人难住了。

    可话又说回来,武攸暨对秦睿来说不算什么,但对他们俩来说却是不可逾越的山峰,是绝对招惹不起的存在,随便动个小手指就能弄死他们。

    眼下,除了面前这位千骑将军外,还没人能庇护了二人,所以对视了一眼,点点头后,两人拱手对秦睿言道:“卑职谨遵将军调遣。”

    “好好好,有二人的加入,千骑在侦破案件的能力一定更上一层楼,我呢,也能省下不少心。给你们三天时候收拾个人物品,随后来千骑大营报到,外面的兵士也可以带走,给两位帮帮忙!”

    给他们俩配卫兵,当然不是去干搬家这种小事,完全是为了他们的安全着想,武攸暨要想动他们,完全可以在这三天内搞定,运气不好丢命,运气好断手断脚,真要是这个结果那可太浪费人才了。

    孙、吴二人都是官场上的老油条了,他们当然能听懂秦睿的话语中潜在的意义,所以赶紧拱手致谢;这位新上司年纪虽然不大,可心思够缜密,也够义气,跟着这样的人最起码不用担心被卖了,或者走弯路。

第九十三章 被赶出来的武三思

    这么急切的调用孙、吴二人充实千骑的刑侦实力,秦睿当然是要有所动作的,可他这小算盘还没等扒拉开,“监理国政”的李旦突然就起了幺蛾子。

    李旦以宁州水患为由,着遣夏官尚书-武三思为安抚正使,千骑将军-秦睿为副使,前往宁州主持赈灾及治理水患,所需的物资一律由西京负责供给。

    皇帝这一手玩得很是蹊跷,从武承嗣、苏良嗣、武三思等人在朝上异样的表现就知道了,即便是秦睿这种不怎么上朝的人都察觉出来,更不要说其他人了。

    这种差事以往派两个文官也去也就是了,现在竟然派的都是武将,而且连夏官尚书,天子外兄都舍出去了,足以证明皇帝对于此事有多么“重视”了。

    在西去的车架上,武三思不停的揉着发胀的头,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秦睿笑着摇了摇头,出言道:“武尚书,不必苦恼成这样,无非就钱粮和水利工程而已,难道还比夏官和各卫的事难管!”

    “贤弟啊,你是不知道,皇帝这是故意把咱们支走的,他呀,不是庐陵王那样的厚道之人,心机深沉,且不分里外人,让人想起来不由的意志消沉啊!”,长长的叹了口气,武三思无精打采的回了一句。

    听到武三思称呼他为贤弟,秦睿赶紧出言纠正:“尚书,千万别这么叫,根本就不是一个辈分的,官职、爵位又差了这么多,这要是后面那尾巴听到,还不参下官一个越礼、慢待上宪。”

    秦睿说的尾巴是御史郭翰,他是皇帝专门为外兄配的“书吏”,目的不言而喻了,对于这么专职官员风纪、没事找事的刀笔吏,别说武三思了,秦睿看了都脑袋疼。

    “怕什么,他要是敢在这种事上嚼舌根子,你就看我敢不敢把他扔到黄河里去!反了他了,连咱们的哨都敢盯,真拿自己当魏征使唤呢!”

    “且不说咱们都是太后的人,单说千骑是皇家直属卫率,你们的粮响、装备又单独划归内府拨发,从实质已经与夏官一点关系都没有了。所以咱们怎么论都行,不用在意别人怎么说。”

    话毕,武三思还亲切的拍了拍秦睿的肩膀,秦睿从前打的不过是他的义子,说不好听一点就是个家奴,为了家奴与堂堂的千骑将军交恶,未免太不值当了。

    况且,秦睿作为老牌勋贵子弟,对武氏并不像那些一样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前番武攸暨犯到他手里,人家本来是可以拿来作文章,最后拿到武氏面前要人情的。

    可人家还不是悄无声息的把事办了,不仅没要人情,连顿水酒都没吃,武三思是真小人,可真小人有时也是讲一些道义的,所以他前番才会如此痛快调五百监府军给他。

    “对了,利见,北边的事听说了吧!突厥人闹得越来越不像话了,朝廷正在讨论怎么打的问题,好在太后东狩回来拿出方案来。可说来说去,连特么领兵统帅都没定下来,竟然还有人举荐薛怀义的,你说可不可笑!”

    “利见,你是我军中难得的骁将,战场是什么样,你应该很清楚,让这么个秃驴去领兵,那岂不是说我唐军无人了,更为可笑的是皇帝陛下竟然举双手赞成,有这么干的吗?”

    “本官身为夏官尚书,总领军务,对于这种乱命当然不能从命,所以当廷就说了几句不好听的;这不,第二天就接到这么个倒霉差事,这不很明显个想把我支开吗?”

    不了解武三思的人,一定会以为这位夏官尚书公正、耿直的好官;可秦睿却知道每当薛怀义骑马出宫时,武三思和武承嗣便在旁边伺候。一人扶马鞍,一人握马缰,口中还不断叮嘱:“薛师傅小心,薛师傅小心。”,那样子比奴仆还要恭顺。

    之所以一反常态,甚至不顾得罪人而出言顶撞,完全是因为武三思也想当这个行军总管;别看他也带过兵,可毕竟没打过什么仗,仅仅是靠着太后的声望提拔到夏官尚书的位置上,军中将校不服他的大有人在。

    “好,既然三思兄掏了心窝子,那睿也就不藏着掖着了,北边是陈年旧疾,这脓包早晚都得挤,所以朝廷制定早打不如晚打的策略是对的。”

    “在我军的传统中,夏官尚书领兵出战屡见不鲜,李靖、李勣、侯君集莫不如此,就算是程知节、苏定方、裴行俭也是以正三品大将军衔挂帅出征。白马寺监,出任行军总管,是不是有些太牵强了。”

    听到秦睿这话,武三思就更火了,拍了下手,沉声言道:“利见,你这话说到点子了,咱们皇帝想提升薛怀义为左豹韬卫大将军,如此就符合规制了,廷议过后就要上本给太后。”

    你别说武三思闹心,就算是秦睿也觉得有些牙疼,李显是老实忠厚;而李旦确实是居心叵测,用意阴险;把这种兔爷捧成正三品大将军,这可不仅是捧杀了,更有深远的意味。

    他的小算盘,太后怎么能看不出来,可既然他有想法帮一把,那最后的结果一定是人家当大将军,脏水皇帝自己背,所谓出力不讨好,说的就是李旦。

    秦睿是武勋世家出身,这些勋贵子弟阵前搏命,死的不说了,就算熬上一辈子也不一定能熬到三品,成为一军卫之帅,他这么做早晚是要失去军心,蠢啊!

    “唉,你别看夏官尚书这位置不错,可这官儿不是为一个人在当,别忘了还有一个岑长倩呢!等着这次办完差事回京,我就要转任冬官了,到时候想管太多也不可能了。”

    听我武三思这话,秦睿也了然的点了点头,夏官(兵部)总领天下军府,是一等一关键的位置;皇帝和武三思现在闹僵了,太后就算是再宠幸武三思,也是要顾念朝局的,所以他与岑长倩的“交锋”只能以失败告终。

    “行了,三思兄,山不转水转,你去冬官(工部)转一圈回来,说不准就进凤阁和鸾台了呢!一个区区夏官尚书又算什么!是不是!”

    “对,没错,贤弟,你这话算是说对了,咱们这次一起把差事办漂亮、出彩,让那些在看笑话的人知道下,我-武三思,也不是吃闲饭的。”,话毕,武三思攥起拳头狠狠地砸了一下扶手,面目变得严肃的很。

第九十四章 宁州刺史!

    宁州东与子午岭,南与泾河,西北、东南分别与合水县及正宁县相邻,其州方圆两千六百余里,境内有泾河、马莲河、九龙河、城北河等七条河流穿州而过,在关中也属于中州建制。

    而宁州的刺史,对于秦睿来说却是如雷贯耳,他就是被阎立本誉为“海曲直明珠,东南直遗宝,”的并州人-狄仁杰,在秦睿原来那个时代被喻为“神断”的传奇人物。

    说到狄仁杰的仕途,可谓是一帆风顺,年轻时参加科举,以明经及第,被授为汴州判佐,后得到河南道黜陟使阎立本的推荐,升任并州都督府法曹。

    仪凤年间,狄仁杰升任大理寺寺丞。他在一年内判决大量积压案件,涉及一万七千人,却无一人冤诉,后改任侍御史。调露元年改任度支郎中,并加朝散大夫,后随先帝巡幸汾阳宫充任知顿使。

    至年初,转任宁州刺史,虽然到任并没有多久,但从他汇报的赈灾具体情况看,果然不是浪得虚名,各方面的事人家早就给你梳理好了,他和武三思这两个钦差只要把朝廷的赈灾物资如数发放就行了。

    总而言之,两位上差可以四处走走看看,哪儿有不满意的尽管说,宁州府上下一定让上差和百姓都满意,使得此次天灾能够平稳的过渡,宁州赈灾之功,钦差专使可以毫不费力的唾手可得。

    能省事,谁当然也不愿意劳心、劳神,武三思与狄仁杰是旧相识,他当然知道狄怀英是个处事稳妥,凡是到手的政务,一准都办得漂漂亮亮得,官箴极好,不管是先帝还是太后对其都赞赏有加。

    “怀英兄,你是先帝拙拔的能臣干吏,又在地方上磨砺多年,这州府政务,你肯定是比我们这些武官要清楚地多,怎么分配朝廷的物资,你可以任意施为。”

    “不过,本官与秦将军进城的时候,可是看到不少百姓吃的是麸糠,粥棚里排队的仅仅是老弱妇孺,这是怎么回事?而且你全州的壮劳力皆以麸糠为食,那他们又如何有力气修筑堤坝呢!”

    武三思是草包不假,他当然不会注意到市面上的细小之处,这些话都是秦睿说给他听的,这家伙也照葫芦画瓢,原封不动的还给狄仁杰,既然要把此次的差事办好了,那就得多问问,以免出现纰漏。

    听到武三思这话,捧着茶盏的狄仁杰先是看看了一脸希翼的武三思,接着又看了看神情自若的秦睿,随即呵呵一乐;他当然知道见微知著如此的,并不是身为正使的武三思,而是最近两年在军中崛起的骁将-秦睿。

    “两位上差都是军伍中人,行事作风不喜欢拐弯抹角,下官也就不卖关子,与两位上差把事情的原委说明白了,如此才好伸手要东西,不是吗?”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这是句老话,也是句大实话;宁州地处关中,自古以来就是狭乡,即便贞观年间,朝廷施行了狭乡迁宽乡的政策;但几十年后的今天这里依旧是狭乡,老百姓手里握有的土地还是极少数的。

    宁州有很多百姓,寻常年间为豪绅们的佃户,不仅要背上沉重的佃租,还有要承担各种的税务和兵役,手里根本没有多少财产,更经受不住天灾的折磨。

    今年呢,泾河、马莲河、九龙河的堤坝,年久失修、四处泛滥、水患猖獗,这就迫使百姓不仅要背上佃租和税务,口粮更是短缺的紧,许多百姓家中甚至都没有隔夜之粮。

    没粮食怎么办?要么与豪绅们高价赊粮,要么活活饿死,亦或者为匪为盗,求一条活路;如此一来,怎么为宁州百姓解决口粮,修筑好堤坝,才是狄仁杰这个父母官最先应该考虑的问题。

    凡是有些“见识”的官儿都明白,关中的粮价自贞观中期起斗米仅三、四钱,若是年景不怎么丰饶,也就五、六钱一斗。

    可现如今,世风日下、人心不古,那些有背景的奸商、豪绅纷纷屯粮,已经将米价抬到五十钱一斗,这么高的粮价,谁买的起!

    而且,朝廷拨付赈灾物资是有严格流程的,即便是加急办理,宁州也得自己撑一段时日,所以万般无奈之下,狄仁杰将府库中的粮食以一斤换五斤的比例,换取了大量的麸糠,命宁州境内所有男人,在朝廷物资拨发之前,皆以此为食。

    老弱妇孺身子弱,经不起折腾,也不忍心她们吃牲口才食的东西,所以狄仁杰专门留了一份口粮给她们。且严格按照唐律施行,筷子插在碗中不到,饭团子毛巾裹着不渗,凡是筷子在锅中扶起之所,主管官吏不论大小,一律斩立决。

    “怀英,为什么不变通一下,实在不行可以借嘛,用官府作保都不行吗?也不至于让老百姓吃麸糠过活,这有些不成体统了。”,武三思放下手中的茶盏,沉声说了一句。

    武三思是混账,是草包,这没错,可身为外戚的他还是不屑在百姓嘴里扣着三瓜俩枣的,所以他实在是想不通,狄仁杰为什么宁可苦了百姓,也不愿意张这个嘴,难道是怕丢面子吗?

    对于武三思的问话,狄仁杰并没有马上回答,反而是笑吟吟的看着秦睿,笑着言道:“秦将军,你以为老夫为何要这么做呢?”

    呵呵......,“狄公,你这可是不厚道啊!只给一碗茶,就想让本将把东西都倒出来,这算盘打的够精了。也是,你是山西人,山西人落生就会做买卖,也罢,也罢!”

    “三思兄,宁州的地势北高南低,堤坝也是顺着河道北高筑,南低筑,如此一来不管汛期的水如何长,都可以保证北坡堤坝的少量耕田万无一失,而南坡较多耕地则稍有风吹草动,便是一片汪洋。”

    “按照常理说,出现了决堤的情况,地方官一定泄洪,先保大、后保小,把损失降到最低;但从现在堤坝的形式看,历任刺史都是选择保小而不保大,这不耐人寻味吗?”

    听到秦睿说到这,武三思是一脸懵逼,而狄仁杰却是笑的更灿烂,随即问道:“那秦将军以为是什么原因呢?”

    “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北坡的土地全部都属于勋贵豪绅,历任的地方官不敢得罪不起他们,所以将泄洪的对象转嫁到百姓身上。”

    “如果狄公这次选择是百姓,那么宁州上下得豪绅势必会想尽各种办法横加阻拦,最有效,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将粮食的价格无限提高,迫使官府和百姓因为肚皮的问题而妥协。”

    “本将认为,宁州上下的百姓,之所以能无怨无悔的跟着你这位刺史吃麸糠,就是为了保住手中的田地,所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宁州堤坝修复进度如此之快,想必就是如此吧!”

第九十五章 钦差就用来出卖的!

    混江湖的人常说,朋友就是用来出卖的,这话说的一点都没错,最起码秦睿觉得此刻的狄仁杰就是拿武三思当冤大头,即便他们连朋友都不是。

    改变泄洪区,不是一件小事,此举一定会得罪宁州所有的勋贵豪绅,这年头要想在关中这么个寸土寸金的地方站稳脚跟,谁在朝中还没点人。

    狄仁杰的板子是高高举了,可他却想让武三思重重的落下,更为主要的是武三思这蠢货竟然显然答应,这让秦睿不得不怀疑武氏的血统,他与精明的太后,一点都不像姑侄。

    当然了,武三思也不是真的傻,一点好处都没有,他也不会乖乖咬狄仁杰的钩,清楚朝中动向的狄公,故意把“为民请命”的名头特意送给了武三思,让百姓多得一些实惠。

    首先,武三思是钦差正使,宁州的灾情早一点结束,死的人越少,也是能证明钦差的能力越强,举手之间覆灭水患,安定地方,恢复正常的生活秩序,这功劳不大吗?

    其次,百姓是不能得罪的,得民心者得天下的道理,不用狄仁杰讲,武三思也知道,一旦破天荒的改变泄洪区的位置,那宁州的百姓将永记武尚书的恩德,家家立生祠也不是问题。

    当官的要得是什么,就是在民间的好口碑,连武三思自己都承认武氏一族在大唐的名声不怎样,如果他能够通过此次赈灾,成为武氏一族中唯一一个拥有好名声的官员,那对于他将来的仕途,可是起到很大的助力作用。

    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这人要争气只能靠自己,武三思的官不是升上来的,而是靠着裙带关系拽上来的,所以要想证明他的才能和魄力,如今就看他这一锤子敢不敢得罪宁州的勋贵豪绅。

    所谓虱子多了不怕咬,债多了不愁,明里暗里骂他的人多了,要是在乎这一点,武三思早就找跟绳子上吊去了。

    况且宁州这地方的勋贵能有多了不起,在朝中能有多少势力,那里是能与今日的武氏相提并论,狄仁杰惹不起,他可不怕。

    仅仅是改变泄洪区根本就不能改变根本的问题,目前最重要的当务之急就是平抑当地粮价,距离朝廷赈灾粮秣最快要有半个月,武尚书要想捞到好名声,弄上一顶青天的帽子就必须在这个最短的时间内解决粮价的问题。

    “怀英啊,你就别卖关子了,有什么方法直接明了的说,反正注定要得罪他们了,难道还指望人家说好听的吗?”,武三思完全沉浸在狄仁杰给他描绘的万民拥戴的幻想中,他那里还管得其他的。

    “这些勋贵豪绅,多数都是些为富不仁,欺软怕硬的家伙,所以就要劳烦尚书派遣钦差卫队,宴请一下这些老爷们。并在宴会中提出让他们主动平抑粮价,与官府一起共渡难关!”

    “当然,他们是不可能同意的,肯定会找各种理由推脱,而我们的目的也是于此,有正当的借口,以发国难财,哄抬物价为由,没收市面上所有的粮食,吊销他们的从商令。”

    “随后,这些失去财路的势必会人人自危,因为朝廷能封了他们一个产业,同样也能封了他们其他的产业。这么做就是要强势的告诉他们,谁让宁州的百姓日子不好过,那他们就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狄仁杰这招叫先礼后兵,是,不得不承认,一定会有效,但其中多了几分“狗仗人势”的色彩,不愧是能当宰相的人物,阴谋、阳谋,正气、诡道;都玩得炉火纯青,且能屈能伸,真不愧是混迹官场几十年的老油条。

    “好好好,怀英,就按照你说的做。”,话间,武三思扭头对秦睿言道:“利见,从卫队中拨一百千骑,再给宁州折冲都尉府发一道钦差手令,调五百府兵,专门去请这些老爷。既然要玩,咱们就要玩大的。”

    看到秦睿点头后,赶路有些疲倦的武三思在侍从的引领下去休息,此刻的正堂中就只有他们二个人,而秦睿却目不转睛的盯着狄仁杰,看到身体肥硕的狄仁杰很是不自在。

    “秦将军,难道老夫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才使得将军如此盯着吗?”,一脸疑惑的狄仁杰淡淡问道。

    呵呵.....“狄公,您这可是给武尚书挖了个大坑,一个任何朝廷重臣都不敢或者不愿意去碰的坑,不管此事成与不成,他回京之后都会受到惩罚,弹劾他的本章会像雪片一样飞入凤阁。”

    “秦将军这话是什么意思,是怕得罪那些勋贵豪绅吗?不至于吧,武尚书是太后的侄儿,这点事在他眼里根本成不了威胁,反而还会立上一大功,怎么能说是害他呢?”

    看到狄仁杰装出来的无辜样子,秦睿放下了茶盏,抿了一下嘴唇,慢声言道:“贞观五年,漠北大旱,数百万草原饥民无隔夜之粮,太宗皇帝以华夷一家为念,不顾群臣反对,迁百万饥民入唐安置。”

    “狄公,如果本将没记错的话,宁州就是当年的安置地之一,而你之所以迟迟没动手的原因,就是忌惮那些昔日草原的贵族,不是吗?”

    听了秦睿这话,狄仁杰的面容为之一动,也笑笑点了点头,面前的这个年轻人不简单啊,不仅能领兵作战,更是心机深沉至此,这不得不让狄仁杰有些惊诧,他可一点都不像将门的子弟,肚子里的弯弯绕太多了。

    所谓时也,势也,太宗皇帝当年的迁徙政策是对的,彼时大唐把全部精力都用在扑灭劼利的势力上,消耗了太多的国力,如果不接纳这百万饥民,那势必迎来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把国家拖入战争的泥潭中。

    可这几十年的休养生息,原本为数不多的胡族,已经发展壮大到了一定的数量,几乎与当地的汉人持平,而且因为民族、风俗、水源等问题经常发生冲突,宁州官府为此伤透了脑。

    所以狄仁杰就像借武三思的手处理一下的豪绅,其中有一部分人是那些昔日突厥的贵族,想要用杀鸡儆猴的方式,再迁出一些人到南边去,大大稀释本地的突厥人数量,这本来是件挺好的事,对于大唐和宁州的百姓都百利而无一害。

    可现在的时间不对,年初的时候,朝廷为了加强对西域的控制,加封阿史那步真之子阿史那斛瑟罗,为继往绝可汗,守蒙池都护,领右卫大将军衔,就是希望通过他可是继续稳固西域特殊的形势,为大唐争取更多得时间。

    一旦,武三思在宁州动了东突厥的旧贵族,那势必会刺激到阿史那斛瑟罗,消减了他对大唐民族政策的信心,更是让蠢蠢欲动的漠北诸部有了出兵的借口。出现了这种局面,别说是太后的侄子了,就算亲儿子也免不了脱一层皮。

第九十六章 礼尚往来!

    “秦将军,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宁州的事已经迫在眉睫,老夫不得不做出这样的选择,且老夫无愧于大唐和宁州的百姓。”

    “武三思其人,才学浅陋,性格乖张,能走到今天完全是太后的抬举,现在朝廷需要一个人站出来牺牲,他生受了这么多处,难道不该承担一二吗?”

    “老夫知道,将军是太后提拔上来的,与武氏关系密切,可你也别忘了吃水不忘挖井人,别忘了天下人心!老夫左右不了将军,何去何从悉听尊便!”

    盯着狄仁杰看了一回,发现这位“神断”不像是在说笑,秦睿抖了下袍子,淡淡地回了一句:“狄公,莫要如此认真,我既然没有当着他的面点出来,就是想帮你把此事圆了!”

    嗯?狄仁杰对秦睿的回答很是诧异,随口问了一句:“为什么?你完全可以不必冒这么个风险,只要将此事捅给武三思,那你对你的仕途岂不是有大大的好处。”

    狄仁杰时听说过秦睿与李显得关系不错,可他毕竟是太后提拔起来的人,狄仁杰不相信有人敢在她的面前玩花活,如果被发现了,那结果一定比王皇后与萧淑妃还惨。

    “哎,别误会,出手的原因很简单,就是仰慕狄公为官和为人,不掺和任何其他的利益的因素。因为有本将在的原因,随行的钦差卫队全都是清一色的千骑,他们干这种事个个都是行家里手,保证不会有任何人看出来。”

    呵呵,有些意外的狄仁杰,笑了起来:“秦睿,胡国公府的少国公,恩,有意思,你很有意思!”,年纪轻轻,就知道话到嘴边留三分,能在这个年纪成为千骑将军,不是没有原因的。

    太后培养了这样一个心腹,恩,算是有识人之明了,对于目前的大唐来说,的确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这样的人入朝为官,出而为将都可以,天生就是做官的料,秦家好福气啊!

    秦玉道忍气吞声在禁卫军干了一辈子,无数的后辈都是踩着他的肩膀上去的,同僚都觉得他太老实,太无能了;

    可现在再看看,人家这个儿子出息吧!拼死拼活在朝堂上摸爬滚打一辈子,除了忠君之外,不就是想让子孙能走得比自己更远吗?

    作为唐军战神之子,他无疑是失败的,可为官为父,他绝对是成功的,秦家有了此子,三代可保无忧。狄仁杰也有儿子,如果家中的几个臭小子能有秦睿一半的心机和手段,那他就是立刻死了,心里也是安心的。

    “老夫看走眼了,原本以为将军仅仅是见微知著,有敏锐的观察力,可没有想到,手段也如此的高明!长江后浪推前浪,老夫是不敢再小觑天下英才喽!”

    “好,一切就仰仗秦将军了,老夫相信不管过了多少年,你都不会为今天的选择而后悔的。”,听完了秦睿的计划后,狄仁杰击节赞叹着。

    “狄公,您就别取笑晚辈了,这都是些许小聪明,登不上大雅之堂,在狄公面前班门弄斧了;大唐真正需要的时狄公这样的辅弼良臣,睿又算得了什么呢!”

    这可不是花花轿子人人抬的事,秦睿真是打心眼里佩服这位千古名相,能为他遮掩一二,对于秦睿来说当然算是三生有幸;将来的青史上在提到狄公做无名英雄的时候,也许还会提到自己,这不是人生幸事吗?

    “好了,咱们俩之间就不要互相恭维了,这里只有你与老夫二人,算是私下闲聊。利见,对于秦甚这个人,你这位秦家少主应该有点印象吧!”

    冷不丁的提到这个人,秦睿还真是一愣,秦甚是秦琼堂兄之子,早年间曾在唐军中服役,因为没什么战功和建树,所以一辈子也就混了个云骑尉的散秩,属于山东秦氏的一支。

    “狄公,他们这支人都在山东,怎么了?”,秦睿不明白狄仁杰为什么无缘无故的提到他们,要知道这里可是离山东有十万八千里呢!

    “秦甚之子-秦寿目前正在宁州,他是三年前迁到这的,专门经营粮食生意,而且赚的黑心钱是大把!前些日子府衙搞募捐,你知道他捐了多少吗?三十石,好大方啊!”

    狄仁杰这话让秦睿不由得皱起眉头,秦家的子弟选择一直都只有一个,那就是从军,从来都没有人直接放下身段来从商的。当然,秦睿并不是歧视商人,而是他与狄仁杰一样都觉得秦寿实在有些太不像话了。

    三十石?顶着秦家的牌子,利用秦家的人脉,就捐三十石粮食,这已经不是抠不抠门的问题,这特么完全就是愚蠢,脑袋被门给挤了,也就是碰到了狄仁杰,换成别人谁特么提醒你。

    勋贵人家在地方,靠的不仅是自身的实力,更是要看人家给不给面子,人家卖了你面子,你也得买人家面子,你好我好大家好,秦寿这么做完全就是在干一锤子的买卖,以后地方官府谁还会关照秦家。

    “多谢狄公的美意了,我这个堂兄,吃不了军伍这份苦,所有一直都赋闲在家,没想到跑到宁州来惹麻烦了!”

    “哎,利见,人在官场不能活成独夫,只要于大节无碍,该遮掩的地方,还是要帮忙遮掩的。再说了,礼尚往来嘛,你不是也刚帮过老夫吗?”

    “好,狄公是痛快人,快人快语!那就请狄公以宁州府的名义给秦寿发一道征粮令,征粮三千石,限期三天!然后.......”

    听了秦睿的话,狄仁杰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利见,你们可是堂兄弟,这么做不好吧!回头他要是去神都到你父亲那告上一状,你怕是要吃苦头的,而且对你在家族的名声也不是很好。”

    狄仁杰是好意,秦睿当然知道,可家族大了难免有些枯枝烂叶,现在不及时修剪一下,将来难免后患去穷,壮士断腕吧,不让秦寿吃点苦头,他能有记性吗?

    “狄公,这已经很宽松了,要是落到神都那些人手中,这家伙怕是活不到寿终正寝,发国难财,他也真是什么都不忌讳。”

第九十七章 秦寿

    在秦寿看来,秦氏子弟都是一根筋儿的蠢货,干什么不好,祖祖辈辈都一门心思的做丘八,死了不少人不说,有特么多少是有出息,这特么不是脑袋被门挤了吗?

    不是那块料,就别往军伍上凑热闹,消停的挣些财帛,好好享受人生,醉卧在金银之中,及时行乐,方是上上之策,明智之举,否则岂不是白白在世上走了一趟。

    灾荒年景,什么事最不值钱的,当然是人了,为了多得一口粮食活下去,插根草卖儿卖女的随处可见,在生和死面前,人们内心自私的一面在光天化日之下暴露无遗。

    秦寿算是的个色中饿鬼,即便家中有了十几房妻妾,但赶上了这么好的时机,色心大动的他还是让府中的管家去市面上买姑娘,且明码标价,三斗麦子换一个人。

    可别以为什么样的人都能换那三斗麦子,年纪不能太大,模样还得周正,歪瓜裂枣的想到秦府去享清福,那就是白日做梦,这话是秦府当街叫买的管家说话。

    他说话时那副尖酸刻薄,挑挑拣拣的样,恰好被在城中闲逛的秦睿看到了,听了一会儿把他的鼻子都气歪了,干这么缺德的事还这么嚣张,这是要把秦氏祖宗八代的阴德都给败没了。

    打着为府中招收丫鬟为遮羞布,行逼良为娼之举,让良家女子沦为贱籍,最大限度上避免了律法追究的,很多办事不体面的家族都是这么做,所谓趁人之危就是这个道理。

    “大唐不仅是讲律法的,更是讲人情的,都是乡里乡亲,赶上灾年帮衬两斗是人情,不帮是本分。可区区三斗麦子,也就是寻常年景十几个铜板,这就想换大姑娘,是不是有点趁火打劫的意思!”

    听了秦睿这话,那样子极其嚣张的管家,上下打量了年纪轻轻的秦睿一眼后,撇撇嘴言道:“毛都没长齐,就学人家出来装大个,是不是想让你家老的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小子,爷今儿心情好,不与你计较,赶紧从老子面前滚蛋,否则要是弄断了你的胳膊腿,让你以后在这宁州城里只能乞讨为生。”,那管家指指点点的撇嘴说着。

    而就在他打算再损几句,嚣张一下的时候,秦睿后边的侍卫一步跨了过来,直接掰断了那管家的手指,然后又一扫腿,押着他膀子跪在了下来,丝毫都不在意他的哀嚎。

    看了一眼围上来的百姓,秦睿笑着言道:“骂人是不礼貌的,你的主人没教过你,出门在外要谨慎做人,省的给主家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小子,你知道我家主人是谁吗?胡国公的侄儿,钦差副使-千骑将军-秦睿的堂兄,那都是为官高权重且能直达天听得人物。只要我家老爷勾一勾手,你的全家都得死?”

    “实话告诉你,这些姑娘都是给我们家老爷买的,我们秦家要钱有钱,要权有权,你招惹的起吗?趁着我家老爷还不知道,赶紧跑,年纪轻轻的何必自找死地呢!”

    管家前面的说的完全就是恫吓之语,希望以秦家的名头可以把人吓跑;可他这非但没起作用,抓着他胳膊的那人反而更用力了,所以不得不说点软话,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你是说,这些姑娘都是你们老爷-秦寿要求买回去的?好,好,等的就是你这句话,有你这话什么都好说了。头前引路,爷倒想看看秦寿是不是真的那么禽兽!”

    话毕,秦睿对千骑摆了摆手,示意可以放开了。办别人尚且要人赃并获,办自己家的人更要如此,否则无法服众,也容易落下口实被御史在朝中弹劾。

    “好好好,既然你这么不知趣,想要找死,那我为什么不成全你呢!跟着吧,希望你一会儿不要为此刻的决定后悔。”,撂下一句狠话后,在几个家丁搀扶下一步步的向西走去。

    就在秦睿与嚣张管家发生小插曲的同时,宁州刺史狄仁杰就在秦府之中,他今天来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因为三天的期限到了,秦府应该交出三千石粮食交差。

    而秦寿则仗着其堂弟是钦差副使,拿着架子与狄仁杰卖着糊涂,一个劲儿的说自己有多么多么苦难,外面欠了多少外债,要多少是多啊,反正就是一个难,地主家也没有余粮。

    已经给了三十石了,还来要,秦家在宁州是做粮食生意的,不是开什么济贫堂,要粮食就拿钱,没钱就免谈;如果把他逼急了,那咱们就到钦差那说到说到,看看到底他们会信谁!

    当然,秦寿也不是食古不化的人,只要狄使君能变通一下,给他几张开青楼的牌子,那些许粮食就不是问题了,随时都可以送到府库大仓去。

    选择权在狄仁杰这个父母官手里,是要守陈腐的规矩,还是看百姓活活饿死!人嘛,总是要做出取舍的,要是真想为百姓做事,顾忌他们的死活,那就不该在这种事迟疑。

    再者说,给自己批了有什么不好的,既能解决当务之急,还能多得一份赋税,最重要的还能交好钦差,何乐而不为呢,狄仁杰这老头做官太死心眼了。

    就在秦寿想着这两天怎么去讨好一下自己那个少年得志的堂弟时,狄仁杰沉声说了一句:“秦员外,以口粮为由,胁迫官府打破当地的数量限制,单独给你批单,这是秦家的意思?”

    “哎,狄使君,有些话还是不要说的太透了,我叔父那是个清心寡欲的人,他做事不喜欢张扬,所以我们这些晚辈的就得会意而为。

    你也知道偌大个国公府,一年的开销是多少,钱这个东西无论如何都是不够花的,所以请使君多多关照一二,也算卖他老人家一个人情了。”

    见他不否认胁迫,狄仁杰呵呵的笑了几声,随后回了一句:“秦员外,你的条件太过分了,别说是本官接受不了,就算是令弟秦利见将军也未必赞同吧!”

第九十八章 禽兽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这话说的没错,做官、为人都跑不处这个圈,巧取豪夺也好,阴谋诡计也罢,不过是人生存的手段,没什么高低贵贱之分,也不受歧视。

    如果秦寿靠打家劫舍,占山为王来致富,秦睿还瞧的起他,可他不敢把发家致富的脑筋,放在女人的身上,干这种事,不仅是无耻,而是特么的作孽了。

    原来在来的路上,千骑特意“关照”了秦府的管家和几名家丁,得知秦寿可不仅是色胆包天那么简单,这个混账东西是想花小钱办“大事”,利用天灾称霸宁州的“桃色市场”。

    他把低价买来的姑娘,模样规整的凌辱过后,统统赏给手下的打手继续玩弄,以收买其心,让他们死心塌地的买卖,落到秦睿手中的管家和家丁也在其中。

    随后他打算通过秦家的名望,申请几张单子,开几间青楼,通过打压当地经营秦楼楚馆的方式,将宁州境内的所有的竞争者一网打尽。

    计划虽好,可这需要大量的如花年纪的姑娘,大唐是不准良家女子无故入贱籍的,所以他就想趁着天灾的时候行这个方便,而且还花不了多少钱,这买卖多划算。

    自己能享乐无边的艳福,还能把手下的心牢牢地攥在手里,更是能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利益,一举三得之事,不可不说秦寿的生意经,打的不是一般的精。

    听到这些后,秦睿心里的火一下子就被点起来了,这特么还是人嘛?这比老鸨子逼良为娼更不要脸,他还真没浪费自己那名字,秦寿是吧,真特么是禽兽啊!

    秦睿与狄仁杰原本的计划是惩罚奸商,哄抬物价的名义,打秦寿一顿,再把囤积的粮食一网打尽,以解燃眉之急,让宁州的百姓能多吃两顿饱饭。

    可现在让他碰见了这么件事,怎么能不怒不可遏,是以特意派人去将钦差卫队调了过来,直接把城西的秦府包围起来,不准任何人进去。

    看着面色寒霜的秦睿走进正堂,秦寿赶紧上前,恶人先告状:“利见,贤弟,你来的正好,哥哥我正愁没人给作主呢!”

    “他-宁州刺史狄仁杰,仗着自己是官身,竟让想强迫为兄上交三千石粮食,你说说,这不是巧取豪夺,欺压良善吗?”

    “他欺负别人也就算了,可他竟然欺负到咱们秦家身上了,根本就没把叔父和你这位钦差副使放在眼里,这是要与我们历城秦家作对啊!”

    对于秦寿的恶人先告状,狄仁杰表现的很淡然,一点反驳的意思都没有,仅仅是捧着茶盏,美滋滋的喝着茶,好像此事与其一点关系都没有,秦寿说的人根本就不是他一样。

    “那你想我怎么作?用钦差的身份把狄仁杰,罢官、抄家、流放三千里,还是给他扣上一顶贪污国帑,鱼肉百姓的帽子,将其全家处斩,你来选好不好!”

    听了堂弟这话,秦寿的脸上顿时浮现灿烂的笑容,随即谄媚言道:“那倒不用如此,只要他给咱们秦家赔礼道歉,在地方上给予一些帮助,放他一马也不是不行!”

    “张嘴闭嘴都是为了秦家。”,点了点头,秦睿顺手就给了他一耳光,直接就把高兴坏的堂兄打蒙了。随即对于门外的侍卫吩咐道:“搜,把那些姑娘和打手给老子找出来!”

    说完这话,秦睿一把揪住秦寿的领子,直接把他拽到了院子,一边出手痛殴,一边高声喝骂,其出手之重,连跟出来的狄仁杰都频频皱眉。到底是战场上杀出来的将军,不是一般的狠,哪怕对自己的兄弟也是如此。

    可听过秦睿喝骂之后,狄仁杰瞬间就改变了立场,他反而认为秦睿打的太轻了,这种混账东西就该把其千刀万剐。不,那太便宜他了,应该用车裂之刑,否则真是不解气。

    “大灾之年,囤聚居奇,哄抬物价,与那些奸商一起对没什么油水百姓张开血盆大口,连骨头都要嚼碎了,丧心病狂如此,秦家的名声都被败光了!”

    “打着秦家的名义,为自己搜罗钱财,欺压良善也就罢了,你特么还敢趁着灾荒,威逼利诱老百姓把女儿卖了,供你和手下淫乐之用。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你没有兄弟姐妹吗?”

    “秦寿,你特么真没糟践自己的名字,你就是个货真价实的秦寿。今儿,老子明白的告诉你,你踩过线了,不要说你是秦家庶出的子弟,就是李氏皇族,也难逃国法审判!”

    “今儿要是不杀了你,怎么能对得起秦家的列祖列宗,怎么能对得起正处于水深火热的宁州百姓,怎么能对得起天子和太后的信任之情!”,话毕,秦睿蓄力踢出一脚,直接就将地上的秦寿踹了出去。

    都是人生父母养的,都有七情六欲,秦睿不敢说自己是个十全好人,可做人做事都先会摸摸良心,凡是三思而动,生怕一失足成千古恨;秦寿这家伙倒好,荤腥不忌,凡事自己先快活了再说。

    所谓***女必有报应,秦寿做下了这桩丧尽天良之事,他的妻儿老小早晚也会有此一报,有因必有其果,要不然怎么会有“自食其果”的这个词呢!

    “别,别,兄弟,你听哥哥解释,你听哥哥慢慢跟你说!事情不是你想象那样的!”

    “解释?还有什么解释的必要,你的管家把什么都招了,有了这个人证,你觉得还不够吗?”

    看了一眼秦睿手中的闪闪发光的横刀,秦寿强忍着疼痛爬了起来,一边磕头,一边哀求:“兄弟,你不能杀我,你不能,我们这一支就我一个男丁,你杀了我,怎么与叔父和我爹交代啊!”

    “兄弟,你别忘了,我爹对秦家可是有大功的,要是没有我爹前后操持着,壮公过世后,这族长的位置,还能给你们这一支吗?”

    就在秦睿上前要宰了这人面兽心的家伙时,狄仁杰上前拦住了他,正色道:“利见,他犯的时国法,你不能滥用私刑,更不能杀了他。

    还是发到府衙审理后,依据国法处置吧!这样一来,对于你,对秦家,或者对他,都公正、公平!”

第九十九章 审出一条大鱼!

    狄仁杰是明经及第出身,是正儿八经的读书人,又在官场摸爬滚打几十年,他所说的方法无疑都是最稳妥的,即便是闹到朝堂上,谁也挑不出毛病来。

    可看到院子里瑟瑟发抖的女人们后,秦睿改变了注意,狄仁杰的话他不能听,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碰到了这般恶事,他不能因为人是堂兄就罔纵。

    “狄公,本将听闻公为司刑寺少卿之时,一年之内审断万余案件,且无一错判,时人称公为神断。睿对公断案之能,那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今儿咱们就来打个赌,要是一炷香之内,睿不能将此事料理清楚,那秦寿一班人等就交给宁州府,如何裁断全凭狄公一人决断,如何?”

    秦睿这话说的让狄仁杰没法拒绝,首先秦睿是钦差副使,手握便宜行事的圣旨,可以全权处理宁州的一切事宜,其作为地方官员,没有理由干涉上差的作为。

    其次,秦寿是秦氏子弟,作为秦家的少主,就算秦睿一刀砍了他,那也是合情合理的,这完全可以说是秦家的内部事宜,狄仁杰不能横加干涉秦氏的家务。

    最后一点,也是最主要的一点,秦睿是千骑司的统帅,有与三法司相同的刑司之权,先斩后奏、皇权特许,不要说是秦寿这样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就算是封疆大吏对人家来说也不过是事后补一道本章而已。

    看到狄仁杰点头,秦睿笑了笑,出言让那些姑娘都转过身去,随即提刀走向秦府的打手们跟前,冷声言道:“本将是千骑将军秦睿,你们应该都听说过,我的要求不高,谁老老实实把秦寿的罪行告诉我,谁就可以免死!”

    话毕,见没人答话,秦睿回头看了一眼鼻青脸肿的秦寿,向他露出了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后,手中的横刀突然动了起来。刷刷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切下三个人脑袋,这一手不仅惊呆了狄仁杰,更是把秦寿吓的怪叫连连。

    不过,这并没有完,提起一颗人头,在众人畏惧的眼神中,秦睿挥刀削开头颅,随便挑一个人捏开嘴巴,就把脑浆灌了下去,院子里除了千骑和背过身不知道发生的姑娘们外,包括狄仁杰在内,所有人都吐了起来。

    可这位把人弄得苦胆都吐出来的爷并没有停下来,依样画葫芦,照样又连着灌了两个人,然后声音平淡的说:“现在没有愿与本将合作呢?把秦寿的光辉事迹,说一说!”

    他都这么说了,谁还敢不点头,秦寿的那些打手,一边吐着,一边伸手表示愿意合作,原本他们都是打算挺一挺的,一炷香的时间很快就会过去的。

    但实在没想到秦家的这位少主这么狠,给活人灌脑浆,别说见了,听都没听过,好吧!秦府的这些打手欺负良善还行,让他们抗这种刑罚,那根就是不可能的。

    别说他们没见识过,狄仁杰这辈子断案无数,自认为什么样的刑罚都见识过,可这么“独特”的方式,还是平生仅见,他不得不承认秦睿确实有一手,比他这样的老刑官审的快多了。

    吐过之后,狄仁杰先是摆手,让人把院子清理一下,把打手和那些女人都带下去,然后走到正在擦手的秦睿跟前,问道:“利见,你这招有什么名堂没有?”

    “有,当然有,这招叫碎胆!专门来对付那些色厉内荏,无胆无识的匪类!”,话毕,秦睿将手中的帕子丢掉,转身走到已经吓傻了,两腿之间湿哒哒的秦寿面前。

    “堂兄,秦家人讲气节,重义气,从来不干***女的下贱勾当;按照家法,我现在就是砍了你,包括你爹在内的所有的秦氏长者,都说不出半个不字!”

    听到堂弟还是要杀他,秦寿赶紧怕了起来,一边叩头,一边求饶,狼狈的样子,丝毫没有了昔日秦家老爷的风采,这让一旁的看着的狄仁杰频频皱眉。

    “利见,利见,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饶了我一次,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利见,我要检举,真的,我要立功,只要你能留我一条狗命,我愿意告诉你一个秘密。”

    “你信我,他绝对是一条大鱼,抓了他,你能救更多的人,真的。”

    恩?怎么地,干这种事也分帮结伙?有些惊诧的秦睿,拄着横刀坐了下来,挑着眉头言道:“说,你要是敢在这个时候玩花活,我保证你比刚才那几个人死的更惨。”

    秦寿敢玩花样吗?他当然不敢,下意识的看了一样不远处地上的鲜血,再想想他们的死相,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随即磕磕巴巴把他知道的秘密说了出来。

    秦寿没从军的原因是因为其吃不了苦,可这不代表他不想当官,或者找个大靠山依赖,现如今像秦家这样只知道在军中埋头苦干的才是傻子,所以在好友的介绍下,他认识了一个叫刘熙的人。

    其父正是凤阁侍郎-同凤阁鸾台三品的当朝宰相-刘讳之,而刘熙自己也是神都城鼎鼎有名的纨绔,不管是狄仁杰还是秦睿对于刘大公子的“盛名”,那可真是如雷贯耳。

    刘熙是色中饿鬼,这是人所共知的事,所谓投其所好,那些想攀上刘讳之高枝的人,都想尽了各种手段,弄各色的美女送到刘府供其享用。

    秦寿想要取得刘公子的欢心,自然也要萧规曹随,才做下了这样的恶事,而且他那个开青楼的想法也是受了刘大公子的启发。

    刘大公子见多识广,对于女人的要求是很高的,送到他的女子经过仔细的挑拣后,只有极其少数的人能留下,那些送到他心坎中的人,也会得到相应的“报酬”。

    可剩下的人怎么办,总不能养在府中吃白食吧,所以本着废物利用的原则,他把看不上的那些,则统统扔到刘府为后台的青楼中,为他们刘家赚取金灿灿的铜钱。

    “奸***相,不仅祸害了庐陵王,乱了国家根本,更是纵容其子,对我大唐的良善百姓,敲骨吸髓至此,孰可忍孰不可忍!”,狄仁杰咬牙切齿的骂了一句。

    而秦睿则比狄仁杰要理性的多,刘讳之那种人没有确凿的证据,就算是皇帝也别想把他怎么样。于是,用横刀挑着秦寿的下巴,歪着脑袋言道:“我要确凿的证据,如果没有,你还是难逃一死!”

第一百章 新丁加入!

    秦寿是个典型的利己主义者,这种人最大的特点就是永远都会为自己留一条后路,即便他是想攀上刘熙的高枝,他也留下双方往来的密信以为万全。

    可刘讳之不仅是太后的心腹之臣,更是北门学士的领袖之一,证据就是再充足,他也有办法通过自己在朝中的影响力,扭转颓势为儿子脱罪,所以这并不是一个好办的事!

    而且刘熙的事要想进行下去,根本就绕不过武三思,这家伙不仅是钦差正使,更是武氏宗族的二东家。以宁州的事为借口动与武氏亲密的刘讳之一家,他是不得不过的一关,这是狄仁杰和秦睿一致的观点。

    狄仁杰有一种说法很有意思,官字两张口,是非黑白之间,其实并没有什么明确的界限,只要政治筹码够了,双方都互惠互利,各有所得,那什么事都是有商量的。

    武氏一族的人怎么了,武三思不想恭列于宰辅之间吗?他就没想过超过武承嗣吗?他就不想在朝廷上一言九鼎吗?

    如今这年月,朝堂上什么样的野心家没有,异姓臣工尚且如此,身为外戚之首的武氏一族的掌权人之一,他武三思就能例外了?想要在这种局势中有所建树,有所作为,达成心中所愿,首先就要习惯与任何做利益交换。

    看到秦睿一脸玩味的盯着自己,狄仁杰笑着说一句:“别那么看着老夫,你今日突然改变做好的约定,又在秦府中发了那么大一顿火,老夫就明白你心里想的到底是什么了!”

    “别惊诧,你最大的破绽就是太爱惜羽毛了,你不允许秦家有任何人踩过底线,即便是同族兄弟,你也不允许他们这么做!因为你怕乾坤倒转之后,被人秋后算账!”

    “在别人看来,你也许是正直,眼睛里不揉沙子,有大义灭亲的美德;可老夫自认为阅人无数,这点识人之明还是有的!”

    听到这里,秦睿的眼睛眯了起来,狄仁杰不愧是狄仁杰,大名鼎鼎的神断,果然名不虚传!那么一点点破绽,就把过去的见闻、帮他遮掩,及秦府用刑的事串联到了一起。在零碎的中需找答案,见微知著如此,绝对是秦睿从来没遇到过的。

    好奇心,都是好奇心坏的事,明知道狄仁杰是个不好对付的人,还不把尾巴都收起来,最后让人家看出来了,这又能怪的了谁呢!

    “狄怀英就是狄怀英,什么人在你面前装蒜,都像是蒙着眼睛,光着屁股在路上跑!”,秦睿笑眯眯的回了一句。

    随即又歪着脑袋说:“可你没有证据,就算上了本章,又有谁会信!而且,只要我想,完全可以在你说出去之前,合理合法的杀了你。”

    狄仁杰对于这一点并不奇怪,他心里很清楚,秦睿谋划的事情是天大的事,风险大,难度高,一旦失败将有数不尽的人头落地,谨慎是在所难免的。

    可他不得不承认,秦睿他们选择的这种温和的方法,要比其他人更加成熟,对国家和社稷更加有利,对于年轻人能耐下这么大的耐心,不骄不躁,狄仁杰很是佩服。

    “哎,利见,老夫也没说要把事情抖出去,你又何必如此的紧张呢!”,狄仁杰笑着回了一句。

    “那你想怎么样?”,把手从腰间收回来的秦睿,目不转睛的盯着对面这个小老头。

    “老夫要加入!老夫替你去解决武三思,让武氏一族作壁上观,算是纳个投名状,如何!”,掸了掸袖子上的灰,狄仁杰笑着回道。

    在历史上,狄仁杰确实是李唐的忠臣,武太后能还立李氏为嗣,他可以说是居功甚伟;可见识过太多与史书上不同之处后,秦睿就不敢相信太多了。今儿狄仁杰这么高调的把窗户纸捅破,谁知道他是不是提前给自己设计好了,引自己入彀呢?

    “我凭什么相信你,要知道人都是不可靠,只有死人才能老实,最把靠了,狄公,你说对吗?”

    听了这话,狄仁杰从袖子掏出一枚鱼符递给秦睿,看清楚那鱼符上的名字后,秦睿紧张的心情放松了下来,不为别的,因为另一半鱼符此刻就在他手中。

    “这是大事,你就不怕我是反水的吗?要知道你手中的这枚鱼符可是有万斤之重!看错了人,可是要付出巨大代价的。”

    “老夫说了,对自己的识人之术还是有些信心的。既然你识得这枚鱼符,那就说明那个人选择了你,虽然他有徇私之嫌,可不得不说他的眼光不错。”

    老而不死是为贼,狄仁杰虽然还没有老到那个份上,可他确实是个老狐狸,隐藏的真是特么够深的了,谁能想到他这种跟脚的人也能被挑中呢!

    “既然如此,那睿就没有什么可说的了,狄公可以任意施为,睿静候佳音也就是了。”,秦睿靠在车架中的垫子上,怡然自得的说道。

    ......,事实证明,狄仁杰确实有一套,武三思被他唬的团团转不说,更是拍着胸脯保证,不管怎么搞刘家,武氏一族全当什么都没看见,这么轻松就拿下了,的确让人惊诧。

    不仅如此,这老头儿不知道用了什么“魔法”,竟然让武三思和随行的御史郭翰,两个注定尿不到一个壶的人,在赈灾完成后联名上表武太后举荐他出任—冬官侍郎。

    从而让其在一夜之间由州官刺史跻身重臣之列,而其宁州刺史的职务也由他举荐的河东裴氏南来吴房的-裴守真出任。

    看他一系列眼花缭乱的操作,秦睿才明白,这老家伙完全就是扮猪吃老虎,他这就是蛰伏等待时机,然后换身袍子就登堂入室了。这样的人心机深不可测不说,官场上这一套也让他吃的明明白白的,确实厉害,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

    很多年以后,狄仁杰年迈致仕,秦睿曾经问过他为什么相信自己,难道就凭着他的那点接人待物经验,就敢下这么大的本来赌。

    可狄仁杰却给了另外一种说法,如果他看错了秦睿,袖子里的毒箭就会把其送上西天,他相信即便秦睿的功夫再好,也休想在那么狭小的车架中躲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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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

    武三思、秦睿等人功成身退率部返回神都之时,太后的銮驾已然返京,对于宁州赈灾有功臣僚,经有司核准后,不论官职、爵位大小,皆照例论功行赏。

    赏不赏赐的秦睿不在乎,他回京之后,立即吩咐负责千骑情报的庞岭,以及审讯的孙征、吴宽等人,调集人手全力侦查刘熙及其爪牙在神都的罪证汇成卷宗。

    十日之后,千骑将军-秦睿上本弹劾,凤阁侍郎-同凤阁鸾台三品-刘讳之的长子-刘熙,收受贿赂、包赌庇娼、草菅人命、逼良为娼等一十三条大罪。

    神都及其党羽为恶之地的百姓,对其等一干人等敢怒不敢言,民愤何其大也,此等贼僚若不铲除,朝廷将尽失人心,着请旨缉拿刘熙及一众党羽,以正国法,以平民愤。

    秦睿的本章一出顿时在朝中掀起了一阵浪花,一人是位高权重的宰相,另一人是手握皇室精锐卫率的千骑将军,他们二人都是太后的所拔擢之臣,如今毫无征兆的掐了起来,群臣都伸长了脖子,等着上面的决断。

    所谓手心、手背都是肉,刘讳之和秦睿,对于太后都有功劳,都是属于那种能办事,会办事的臣工,大伙倒是想看看,在这两个人之间,太后到底会选择那个。

    在秦睿上本的第三日,武太后颁旨,牵涉宰相之家,兹事体大,不可小觑,着命千骑司、内卫共同审理刘熙一案,勿使有罪、遗祸百姓之人走脱一个。

    临淮县男府(刘讳之的府邸),刘讳之冷脸看着儿子被千骑押走,随即走到在凉亭饮茶的秦睿面前:“秦将军,咱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为何要加害我儿!”

    “无怨?无仇?刘相还知道这两词,好,很好!那卑职倒要请教相爷,那些被令公子所凌辱的女子何辜,他们父母兄弟又该去向谁讨回公道呢!”

    “是,相爷可以鄙夷他们命贱,可以把责任推到那些攀附令公子之人的身上,但养不教,父之过,相爷身为人父就没有一点责任吗?”

    “相爷位在中枢,权掌凤阁,位列人臣之首,常常把百姓的福祉放在嘴边,难道就因为恶之人是你儿子,这一切就不作数了吗?”

    对于秦睿质问,刘讳之毫不以为意,背着手,肃声回敬道:“秦将军,本相入仕多年,为百姓谋福祉之事不知凡几,怎么让安顿百姓,老夫自认为比你知道的多。”

    “老夫是对刘熙疏于管教,可他毕竟是老夫的儿子,将军如能卖老夫一个面子,大事化小,老夫将永记这份恩情!至于那些人的家属的抚恤,千骑可以随意出价,老夫绝不还口。”

    刘讳之并不是被秦睿的说教给吓唬住了,像这样的漂亮话,他随后就可以说上几十句;恰恰相反,他是被太后给吓着了,自己怎么说也是朝廷重臣,国家宰辅,连续三天递牌子求见,都没进得去,这不值得害怕吗?

    是,他是于太后有功,可这辅助废帝之功,也在许与不许之间,一旦太后有了别的想法,或者想那他当筏子,用来替太后背上废帝的硕大的黑锅,那刘家就岌岌可危了,所以他不得不放下身段,在秦睿这小辈面前低三下四。

    刘讳之在太后跟前当差多年,他太知道太后狠下心来,那可六亲不认的,杀伐决断不让须眉男儿,否则她怎么会做到如今这个位置上呢!刘讳之怕,不是一般的怕,阖府上下,乃至全族老少的命都在这一哆嗦了。

    “刘相,睿为官为将向来谨慎,不尘埃落定之事,从来都不说瓷实话;可今儿,末将可以明确告诉你,你儿子刘熙死定了。”

    “不仅他要死,他手下的鹰犬和攀附之人,一个都跑不了,就算侥幸跑了,千骑也会追杀他们到天涯海角!不为别的,就为那些被他们淫辱的汉人姐妹!”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身为军人,保国安民是秦睿的本分,他去看过那些从青楼中被救出来的女子,听过她们哭诉过在那里的遭遇,但凡有点血性和良心的汉子,那个能不动恻隐之心,那个能不恨刘熙等人卑劣行径。

    “秦睿,你,你欺人太甚,你以为本相是如软弱可欺,任人宰割之辈吗?别忘了,老夫可是北门学士的领袖,你别以为你一定能赢!”,面色铁青的刘讳之怒声喝道。

    “相爷,你我输赢,无足轻重,天理昭昭,是非曲直才是最主要的,尤其是那枉死之人。”

    “另外,末将提醒相爷,贵府中被送来的女子,请即刻交接给内卫,若是再有无辜之人殒命,怕是相爷也吃罪不起!”,话毕,不顾刘讳之涨红的脸,秦睿起身离开凉亭,向府外走去。

    秦睿心里明白刘讳之当然不是惧怕他这个千骑将军,他真正怕的是太后过河拆桥,废帝的事虽然过去很久了,但私底下还有不少人为此诟病,这让皇帝和太后很是尴尬。

    裴炎死了,那要想把舆论转嫁,那刘讳之就是最好的冤大头;这家伙能当宰相,自然也不是傻子,所以常常把废帝之功,挂在嘴边,每每口称顺天之意,乃大义之举。

    这话听起来没什么毛病,是想把太后和自己都从废帝的事件中摘出来,可有心的人也不难发现,即便怎么摘,旨意毕竟是太后下的,刘讳之此举是好心办坏事,屎盆子一股脑的扣全扣在了太后的头上。

    在弹劾刘熙之前,秦睿与狄仁杰谈过,二人一致认为,太后要想把称制进行下去,就必须把自己摘出来,所以这个时候对刘讳之的儿子动手,并不存在太大风险,也能为老百姓出口恶气,为何不做呢!

    至于刘讳之抬出来的北门学士,秦睿丝毫都不担心,不说太后会料理他们,就算没人阻拦,又有谁会冒天下之大不韪,替刘熙这样的孽畜子出头求情,甚至与千骑司这样的皇家卫率为敌呢!

第一百零二章 斗嘴!

    千骑司清一色的大老爷们,照顾姑娘们多有不便,所以秦睿才提议把人交给武幽兰,她那有一些女兵,照顾起来方便不会,还能抚慰下受到惊吓的姑娘们。

    秦睿的想法是挺好的,可刘讳之当日并没有将那些女子送到内卫府,在衙门等了一天的武幽兰还以为他们达成了什么交易,所以不顾夜深叫开了千骑司的营门。

    是时,秦睿还在监区津津有味的观看孙征和吴宽二人的“表演”,还别说,真没白花那些气力把这两个家伙弄回来,端端是刑讯的行家里手,这手段硬是要得。

    听到武幽兰来了,秦睿对书吏们交代一声,转身回到大堂,一边净手,一边说:“幽兰将军,来的早,不如来的巧,在后面忙活了一天,连口吃食都没顾上,一块吃点吧!”

    “别客气,这种用锅子涮吃的法子,加上油碟,可别有一番风味,我保证你吃过一次,一定会喜欢上这种吃法!”

    看到武幽兰还稳稳坐在椅子上喝茶,挽着袖子的秦睿又随口补了一句:“来啊,客气个什么劲儿,吃完了咱们谈谈案子!”

    “秦将军,吃不着急,临淮县男府的人为什么还没送到,你与刘讳之达成什么约定了?”,武幽兰挑着眉头问了一句。

    交易?听武幽兰这话,秦睿才知道,刘讳之那个无视其子贪赃枉法的宰相,竟然真的没送人,这老东西是要顽抗到底啊!

    一把抓起架子上的横刀,秦睿又对外吆喝了一声,让小的穿戴起来,跟着他去临淮县男府把人抢回来。

    “哎,你疯了!无旨搜查宰相府邸,那可是要砍头的,你比别人多长一个还是怎么得!”,武幽兰一把抓住秦睿的胳膊,又对院子里士卒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该干嘛干嘛去,赶紧散了。

    “我跟你说刘讳之就是纸老虎,看着挺吓人,其实一捅就破;再者说,他就想告我,本章递的进去吗?”,秦睿毫不在意说到。

    痛打落水狗,这老东西如此的不知好歹,那为什么要惯着他呢!参老子,他做梦去吧,那些御史恨他恨的牙痒痒,谁会为他出头。

    “是是是,他刘讳之就是一条老狗,可你也别忘了,他就是狗,那也是太后养的。咱们都是做臣子的,该顾的体面,还是要顾的。”

    “再等一晚,明日天亮了,我亲自去一趟刘府,面子给过了,要是还不知道好歹,我就以办案为由抢人,别人也找不到借口再说什么!”

    刘讳之就是再混账,再令人看不起,他也是当朝的宰相,即便是理亏,他也得有个台阶下,否则把人逼急了,是容易出乱子的。

    咦?“不对啊,你什么时候这么识大体了?书看的多了?还是生病?亦或者跟着太后信佛了?”,秦睿面带狐疑的问了一句。

    “油嘴滑舌!我听说千骑的兵私下里都跳脱的很,看你这德行也就是明了问题出在那里了,上梁不正下梁歪,说的就是你。”

    话毕,武幽兰一把夺过秦睿手中的横刀,摆在架子,随即又对秦睿招了招手:“入座吧,你不是饿了吗?边吃边说吧!”

    一边用筷子下着肉、菜,武幽兰沉声言道:“秦将军,刘熙和那些窝囊废,不用多说,只要案子的原委审结了,都免不了去东市口挨上一刀!”

    “可这样一来,你就与刘讳之结下了死仇,结果不难猜,要么你把他弄死,要么他把回过神来把你弄死,再无化解的可能,我更倾向于前者。”

    “打蛇打七寸,刘讳之连庐陵王都敢拉下马,他有什么不敢做的,那就是条毒蛇,这次不掐死,早晚不定什么时候,从阴暗的角落窜出来就咬你一口。”

    与刘讳之相比,武幽兰当然选择保秦睿,不说秦睿曾经救过他,单说官箴、人品,二人也不可同日而语,所以她主动提出的借着这次的机会干掉刘讳之,内卫可以从旁协助,帮助遮掩一二,完全可以在太后和朝臣那过关。

    对于武幽兰的好意,秦睿自然是不能拂了的,随后回道:“你说的道理我明白,这么做也无可厚非,就像你说的上梁不正下梁歪,儿子如此大恶,可见刘讳之私底下也未必能好到哪去。”

    “可一切都基于证据,现如今就看刘熙及其党羽,在作恶之时,是否受了刘讳之的包庇;咱们是军人,也是刑官,办案子要讲究实事求是,用冤假错案来杀宰相,这个例子不能开,最起码不能在咱们手中开!”

    没错,动刘熙之前,秦睿就想过与刘讳之不死不休,死磕到底;可宰相不同,他们国家的重臣,是天下官吏的表率,如此伎俩用在他们身上,至皇权和国家律法为何地!

    秦睿平时是不守规矩,也不愿意守规矩,可他和武幽兰统帅的是皇家卫率,国之劲旅,干这种栽赃陷害之事,实在是有损军人的荣誉。

    “平常看你挺跳脱的,关键时候倒循规蹈矩起来,你说你是不是首鼠两端之辈!”,夹着菜的武幽兰,白了秦睿一眼,反驳了一句。

    呵呵,“一念成佛,一念成魔,这故事你没听说过吗?在我理解看,就是一边流眼泪,一边动刀子砍人,你在太后身边这么久,不会连这点佛教典故都没听说吧!”

    看着秦睿在她面前吊书袋子,武幽兰笑了笑,随即言道:“虚伪,巧言令色说的就是你,再说我读过的书总比你多吧!”

    虽然自己也不愿意承认,但武幽兰毕竟出身皇室,该学的东西,她是一点都没落下;即便秦睿是武勋世家中难得的有学问的子弟,跟人家也是比不了的。

    “哎,那可不一定,书嘛,够用就行了;读的再多,不能活学活用,那岂不与国子监的那些家伙一样了,谁看到都得在背后骂一句:脑袋被门挤过的傻子。”

    “那不用说了,下次国子监再为名声打官司,直接到你千骑司来就好了,除了你秦利见,谁的嘴会这么损呢!”

    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两位皇家卫率的领袖,一边吃着饭,一边互相怼着对方,外面侍卫的千骑和内卫都面面相觑,谁也搞不明白两位将军到底要干什么!

第一百零三章 刘讳之,是你找死的!

    内卫府统领是什么脾气,满朝臣工都清楚,那是个比男子都霸道的女人,凡是跟着她拧着来的,那绝对是没好果子吃的,所以臣工们对于这个“蛮不讲理”的女人无不退避三舍。

    武幽兰之所以敢在秦睿面前托大,就是凭借的就是她这个霸道脾气,如今她这个内卫府的统领,又亲自上门讨要,面子已经给刘讳之留足了,再不识相也该知道怎么做了吧!

    可让人意料不到是,临淮县男府那些“进贡”给刘熙的女子,此时俱已七孔流血而亡,关节也被铁签子固定住,摆成挺身直跪的姿势,放在院子里,那阵势即便见惯了生死之人,也不由脊骨发凉,倒吸一口凉气!

    “刘相,你这是何意?是想违逆太后的旨意,还是想以此阻挠皇家卫率办差!”,攥紧了手中的横刀,武幽兰面若寒霜的咬牙问道!

    “没什么意思!幽兰将军,本相就是管教一下家奴而已!你可不能压下这么一顶大帽子扣下来,老夫可承受不起!”,话毕,刘讳之一挥手,管家就将一沓子纸交给了武幽兰。

    这些纸不是别的,正是这些女子的卖身契,唐律明文规定,这些女子既然卖身临淮县男府,那就是刘家的财产,与府中的牛羊、猪马无异,生死皆在刘讳之一念之间。

    不管刘熙得到这些卖身契的手段是否光明正大,卖身契都是受唐律保护的,是合法的手续,而且人已经死了,就是想推翻这些卖身契是非法得来的也没办法,刘讳之这明显就是玩死无对证。

    至于刘家在外开设的那些青楼,从里到外都是由外人在打理,除了能证明他们与刘熙来往密切以外,什么也证明不了,这一招是所有的勋贵都惯用的手段,目的也正是为了防范这一手,现在他终于用上了。

    而且,从他那阴森森的笑容就不难猜出来,这老家伙是弃车保帅,壮士断腕,打算保全相府老小,以待时机,再与秦睿死磕到底了。

    “刘相,心肠不是一般的硬,儿子都能轻而易举的舍弃,手段也端端是上承,下官佩服!”

    “可你今儿扫的不仅是千骑的面子,更是扫了内卫的,与两府皇家卫率结怨,相爷好魄力!”

    对于武幽兰的恫吓,刘讳之不仅没怕,反而嘿嘿一笑:“将军说这话,让老夫好生糊涂!大丈夫难免妻不贤,子不孝,刘家出了刘熙这样的逆子,老夫也有责任!”

    “都怪老夫平时过于注重朝务,疏于管教,老夫自会上本请太后治罪的,至于你们两府军卫纵然有皇权赋予的特殊权力,也无权在相府陈兵!”

    刘讳之的意思很简单,刘家与逆子一刀两断,那刘熙犯下的罪过也就与刘府无关;皇家卫率的权力再大,也管不着相府;想要动刘家,不是不行,拿圣旨来。

    “好,相爷说话,本将也无话可说,但这些尸首,内卫要带走!一来归档,二来早点入土为安!相爷是当朝宰辅,执掌凤阁,那定是有一颗心怀天下的仁心,应当不会拒绝下官吧!”

    武幽兰这话一出,刘讳之举手作了个请的手势,随即言道:“将军请便,老夫还有回房写本章,就不留将军了!”

    ......,千骑司大营-帅堂外,看着那些姑娘七孔流血的脸庞,秦睿及翟锋等人都面色铁青,弟兄们都是尸山血海里趟过来的,不是没见过死人,可对于手无缚鸡之力女人也这般狠辣的,的确头一次见。

    “刘讳之身为一国之相,手段却如此刁毒,狼心蛇性如此,将来一定祸国,还不如趁着这次的机会,把他扳倒,为国除奸!”,薛讷板着脸,咬牙切齿的说着。

    “慎言说的对,将军,这种老王八蛋就该被弄死,他遭下了这么大的孽,就该断子绝孙!”,程齐之也阴着脸接了一句。

    他们俩的话说完,千骑司的其他将校也都义愤填膺的附和着,用他们话说,没看到,或者是道听途说也就算了;可既然眼睁睁的见到了,那任何有良心的人,都不能看见了当没看见。

    再让刘讳之这种草菅人命,视百姓为刍狗的人当宰相,这大唐的锦绣山河,早晚也得让他给糟践了,奸相误国,不能让这种人再掌权了。

    “行了,怎么做,秦将军自会考虑,你们都退下去吧!”,看到秦睿在原地攥拳喘着粗气,武幽兰还真怕他带兵杀向刘府,所以趁着他的火还没有发出来,赶紧把人都打发下去。

    武幽兰的话在内卫是圣旨,可在千骑却不算什么,看到将军对他的话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无奈之下的她只能把秦睿拽进正堂,心里还叨咕一句:将不下令,兵不卸甲,好将、好兵!

    “说说吧,你想怎么弄那老家伙,内卫全力的配合你!”,武幽兰也是女人,看到刘家这么对那些姑娘,她心里当然火了,所以不避风险也要拉刘讳之下马!

    呼,长长的出了口气,秦睿接过武幽兰递过来的茶,他的确是小看刘讳之,也低估了人性的险恶,如果他再多想一想,甚至昨日与其直接撕破脸皮,这些人也不会枉死,这都怪他谋事不周啊!

    “刘讳之权掌凤阁,位极人臣,即便是拿他儿子做筏子,把从相位上拉下来,太后顾忌朝廷的脸面,也会赐鸩酒,如此轻易的就弄死他,岂不是让他捡了个大便宜!”

    虽然很不情愿,但武幽兰不得不承认太后一定照此颁布旨意,那样的话确实太便宜他了。沉吟了片刻,没想出什么法子,沉声问道:“那你说怎么办!”

    “怎么办,凉办,他刘讳之做得了初一,那咱们为什么不能做十五!老子要让知道,这个世上最可怕不是什么鬼神之力,而是成千上万颗人心。”,含怒的秦睿狠狠地,拍了一下帅案,咬牙切齿的说着!

    秦睿的话算是把武幽兰弄糊涂了,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这家伙卖的是什么官司,随即皱着没有问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能不能说话的时候,不要说一半留一半,年纪轻轻怎么与老吏一样那么多臭毛病呢!”

第一百零四章 打一场人民战争!

    孟子说:域民不以封疆之界,固国不以山溪之险,威天下不以兵革之利。......,寡助之至,亲戚畔之;多助之至,天下顺之。以天下之所顺,攻亲戚之所畔,故君子有不战,战必胜矣。

    武幽兰得承认,她的思维真是跟不上秦睿,虽说着这家伙从祖辈开始吃军伍饭,都是没什么学识的粗人,到了他这一辈却没想到学会吊书袋了!

    不过秦睿这法子却没错,皇亲国戚也好,在朝为官也罢,凡是位高权重者,莫不把名声看的比性命都重要,因为只要保持了好名声,他们家族才能获得令人敬畏的名望!

    想要搞垮一个家族,那就得先搞臭他们的名声,而秦睿这个法子,却可以一夜之间,将刘讳之的名声打入十八层地狱,不得不说,如果真能如意,那可是解气啊!

    秦睿的法子是这样的,他让程齐之去国子监,借用那里的学子,将刘熙的恶行,以及其父刘讳之虐杀那些姑娘的事写成告示;然后借助皇家卫率在宵禁上的特权,让内卫把每个学子都到坊市中。

    翌日一开市,张贴布告,将刘氏父子的恶行,公之于众,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引起公愤;百姓们可不管他刘讳之的官儿有多大,只要戳中了他们的肺管子,那绝对是照骂不误。

    其次,将那些惨死姑娘的遗体全部送到大理寺去,摆在府衙门外,敲鼓鸣冤,当堂状告凤阁侍郎-同凤阁鸾台三品-刘讳之,草菅人命,为掩盖其子罪行,虐杀无辜百姓的恶行!

    当然,秦睿知道刘讳之手中有那些卖身契在,大理寺根本就治不了刘相爷的罪,不管魏元忠和明珪如何想帮他,也不可绕过国家律法,直接裁定刘讳之有罪,最终的结果也只能是当堂释放。

    而这种效果恰恰就是秦睿所希望的,他就是要用这种方法激起民愤,在民众的怒火上再加上一把柴火,让它烧的更旺盛一些!

    而最后一点,就该让千骑和内卫在神都的情报网发挥作用,让他们四处散播国法难治其罪,民力尤可为之的论调,匹夫之怒,也是能伏地二人,血溅五步的!

    被秦睿这么一搞,神都城这几天大街小巷骂的都是刘讳之父子,方言就不说了,咒骂他们的版本就有几十种之多,尤其可见刘家让京师的老百姓恨成什么样了!

    即便是刘府的下人,也会受到各种各样的刁难,买菜,买布,买药材,凡是老百姓经营的营生,不管价钱开的多高,都不会有人卖给他们。如果敢多嘴理论,那不用说,一准被周围人群起而攻之,打都不知道谁打的。

    一时间,临淮县男府,上至宰相-刘讳之,下至府中的奴仆,全都成了过街的老鼠,不管走到哪都是骂声一片;民愤难平,为了不把自己牵连进去,不少与刘府是通家之好的,纷纷自觉选择切割,谁也不想被拖进这个泥潭中。

    话说的俗气一些,甭管刘讳之从前知不知道儿子做过什么,他现在就是黄泥掉到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就算从孟津港跳到黄河中,也洗不清自身的嫌疑。不,准确的说,从他杀那些姑娘开始,整个刘家都被他推向了无尽的深渊。

    “刘家名声彻底臭了,我敢确定,自大唐开国以来,从来没有一个勋贵被百姓如何的痛恨过。而且,我收到风,国子监那些修史的家伙,已经决定把此事学到史书中。”

    “一旦此事尘埃落定,不管刘讳之怎么死,他都会被牢牢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史笔如铁啊,即便是再有权势的人,内心再强大的人也受不了!”

    话毕,武幽兰难得的笑了笑,悠悠端起茶盏饮了一口,看的出来,她对现在这种情势非常满意。刘讳之事必死无疑了,这也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了。

    “这样你就满足了?这才刚刚开始!刘讳之此时的内心必定是烦躁不安的,心绪不宁,自然很难用理性的方式判断事务,这也是正是我们进功的最佳时机!”

    听了秦睿这话,武幽兰的精神立马来了,连忙放下茶盏,面露喜色的问道:“要动手吗?给三法司施加压力,让他们顺应民心,以刘熙为借口,共同请旨羁押刘讳之!”

    武幽兰这话又说回去,秦睿连连摆手,要想请旨早就请了,而且不需要什么借口,就能把旨意请下来,也用不着搞这么多花样,废这个精神头!

    “幽兰将军,人民战争这个词你肯定没听过,可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你总知道吧!既然决定了不能便宜刘讳之,那就得让死无葬身之地!”

    “我做了一些安排,明晚临淮县男府一场大戏,我也向你保证,一定会让你终生难忘!也给那些食民而肥的官员一个警告,让他们明白老百姓是得罪不起的。”

    看到秦睿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武幽兰不由得想起了永徽朝的那根擎天之柱-闻喜公-裴太尉,精兵事,善权谋,再给他二十年的时间,怕是就要称呼他一声秦太尉了。

    没听过他受过什么名师指点啊,这些东西他都是跟谁学的呢?难道这世上真有一夜通窍的奇才?武幽兰不知道。

    可她明白一个道理,喂狗一日,它记人三年,帮人三年,恐怕有些人用不了三日就会忘却了,狗永远是狗,可人有时候他不是人。

    刘讳之这辈子做的孽太多了,遭报应是早晚的事,碰到秦睿这样的人生劲敌,算她倒了八辈子血霉。

    “哎,我觉得你明年应该去考一下明经!”

    “啥?考明经?好好的,怎么没头没脑的说到这上头了?再说,我官秩四品,还考什么明经啊!”

    武幽兰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说,可这却是她心中的真实想法,看到秦睿诧异,随后回了一句:“让你去就去,哪儿那么多废话!”,话毕,又把脸板了起来,端起茶盏用来掩饰自己的失态。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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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横天唐介绍:
弘道元年十二月,大帝李治驾崩,武则天临朝摄政,朝野内外暗流涌动,处处暗藏杀机,因为帝位更迭引发的权力洗牌正在暗中紧锣密鼓的进行着。
正是此时,胡国府嫡长子-秦睿异军突起,周旋于李氏、武氏和勋贵之间,亦正亦邪,亦忠亦奸,在盛唐时期上演了一出精彩绝伦的角逐。(本故事非严谨历史)纵横天唐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纵横天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纵横天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