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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须尾俱全     庶道难txt下载     庶道难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85章 姐妹

    黄婆子这个渠道有些不大稳定。

    给沈晏安的一封信写完了,顾成卉撂了笔,忽然想到了一点:她手上攥着的把柄,其实是有时效性的——七月十四号发生的事儿,总不能一直拿捏黄婆子到九、十月份罢?就是为了安全计,也应该慢慢地将这条路弃之不用了……

    这样一来,干嘛不趁现在多利用利用?想到这儿,她又拿起了笔——这一回她写信的对象是许世岚。如今顾老爷亲眼查证过了,也是时候把官府备档的那一份地契再调换回来了!顾成卉写着写着,忽然自己都有些无奈:如今手上几件事,都是不得不靠别人帮忙,才能顺利进行——生为这个时代的女儿家,委实太叫人憋气了!

    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给许世岚的这一封信,措辞显得特别客气拘谨。

    ……只要一想起那一天晚上,许世岚发亮的双眼和火热的表情,仍然有如昨日一般清晰地浮现在她眼前,叫她不知如何是好。老实说,顾成卉对于自己的亲事,除了知道绝对不能交到孙氏手中之外,是一点头绪也没有。尤其是一想到将来成了亲,不得不与丈夫的小妾丫鬟们同室而居,她就浑身不舒服,恨不得这辈子都不嫁了的好——

    叹口气,顾成卉收了笔,将信纸吹干了又看了一遍,装进信封里交给了橘白。随着橘白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处,她的信是送走了,可心事却又添了一样。

    随着秋日吹凉了天气,好像顾府之中也逐渐地安稳了下来。

    庞氏骗局一事所带来的风波,都暂时被压制到了水面下,一时还得不到爆发。孙氏与顾明柏二人除了挨了几句训、又招来了一个海丰二婶之外,也没有别的什么影响。尽管京中确实起了一些风言风语,可顾七之事带给阖府上下的冲击,依旧慢慢地被消化了——现在一家之主顾老爷忙活张罗着的,是顾七与冯立的亲事。

    大概冯家和顾老爷一样。都是抱着生怕夜长梦多的心思,因此动作特别快——就在顾七从自己丫鬟四蛮那儿听说了消息的第二天,冯家遣来纳彩的媒婆已经登了门。

    冯家请的媒婆,显然是已经得到了事先的授意,因此行事作风也与平常说媒大不一样——明明是件喜事,可是媒婆面上的笑却显得那么谨慎小心,更是绝口不肯道贺,似乎生怕哪句话说错了惹急了顾家人,这门亲事便要作罢。

    ……也怪不得那媒婆,实在是因为顾老爷的面色。从头到尾一路都阴沉着——是阴沉给冯家看的。一个做张做致、一个战战兢兢。这么瞧着。厅中气氛不像说亲,倒像是做丧……

    直到换过了庚帖,那媒婆详细看了看顾七的生辰八字,这才忍不住露出了一点惊容。哪怕是按虚岁来算。这也太小了!虽然早知道冯家那位大爷的毛病……可替这么小的姑娘定亲,确确实实是头一次,也不知道里头到底藏了什么事——怪不得,亲事还没说成,冯家那边已经给了大笔的媒人礼了!

    媒婆看了庚帖一脸惊诧的模样,都瞧在了顾老爷的眼底。他满心不舒服,正要出声催促的时候,忽然从门外传来一个小丫头惊惶的声音:“太太、太太……老爷正在议事呢……!”

    “让我进去!”孙氏的声音合着纷乱的脚步声,逼近了花厅。

    顾老爷腾地站了起来。扫了一眼媒婆,自己急急地往门口走去——方才他推说孙氏身体不适,所以才只好由他这个当父亲的出面议亲——如今话音尚还在空中盘旋,本该卧床的孙氏却冲过来了,这叫他的面子还往哪儿搁?

    顾老爷面皮有些发热。才刚走到门口,接着被直扑进屋里的孙氏给撞了一个满怀。

    孙氏透过一双泪眼模模糊糊瞧见是自己丈夫,哭号声顿时响遍了整个花厅。

    “老爷说的话,我都想过了……只要老爷点头,我即刻便找来一个合适的,将欄姐儿嫁过去……只是不能嫁进冯家啊……那岂不是把她往狼嘴里送吗!老爷!”

    被“狼嘴”派过来的媒婆听了这话,尴尬地动了动身子,悄悄地抬眼打量起了孙氏,一面在心里揣测起来。

    顾老爷虽然没有回头,可他也知道——这个媒婆便如同于冯家人的一只眼睛一样,如今孙氏这样一闹,他到时在冯家人面前如何抬得起头来?当下恼羞成怒地喝道:“此事是经过母亲定了的,你不同意也没用!”说着,不愿再和孙氏拉拉扯扯,忙命身边两个婆子道:“还不快把你们太太拉开!”

    两个婆子心里叫了一声苦,到底还是上前把孙氏架开了。孙氏挣扎几下不得脱身,再也顾不得厅中还有外人,嘶声叫道:“欄姐儿才几岁?你就要急着把她嫁出去……传出去也不怕叫人笑话!”

    这话实在有些天真了……顾老爷挥挥手,连理也没有理会孙氏,只皱眉道:“你们太太想是病糊涂了,把她送回去好好养着,没事不要叫她出来!”说罢转身回了花厅。

    听见孙氏的哭声渐渐远了,顾老爷这才有些生硬地对媒婆道:“内子无状,叫你见笑了。”

    “哪里哪里!”媒婆一天来才得了这么一句软和话,忙调动起了自己往日左右逢源的那股劲儿,看了一眼庚帖笑道:“顾夫人一片慈母心,对七小姐也是视如己出,因此才一时有些舍不得了……”

    这个话还算周到,顾老爷捋了捋自己的文士须,终于露出了一个笑,道:“若不是冯大人求娶我女之心如此迫切,我也是不愿意将七丫头早早嫁过去的。只不过他说的也在理,两个小的先处一处,等到了年纪再搬到同一个院子里,也是一样的……”

    媒婆面上笑容不变,心里却暗暗腹诽:哪里就一样了?这样门庭的人家,做事却如此乱七八糟,可真算是没规矩了……不过她言语间哪会露出半分来,只笑着将一应的事都办齐全了,见顾老爷又塞给她不少媒人礼,便高高兴兴地起身告了辞。

    顾老爷办好了事儿,不免有些志得意满,而孙氏的屋子里却正是一片凄风苦雨。

    虽说被她现在与顾老爷关系越来越差,可毕竟她是后院主母——那媒婆满面笑容、拿着庚帖走了的消息,没多久就传进了她的耳朵里。孙氏将房门一摔,自己坐在椅子上,捂着脸呜呜地哭起来。过了半响,她忽然止住了哭声,用帕子擦了擦眼睛,扬声发狠道:“衾烟,你给我拿纸笔来!我要叫我哥哥过来!”

    门外却没有动静。孙氏眉毛一立,正要又叫,忽然身后传来一个细细的声气:“……母亲这又是何必呢。”

    孙氏惊了一跳,猛地拧过身子——原来是顾七不知什么时候听见了她的哭声,悄悄走了进来,在身后无声地站了好一会儿了。此时见孙氏一脸惊诧,顾七甚至还笑了笑:“母亲不必瞒我,我与冯立定亲一事我早已听说了。”

    孙氏愣愣地瞧着她,竟不知说什么好了。

    “要我说,这门亲事也不错。冯家高门大户,想来也不会在衣食上亏待了我。再说我也有话要问一问冯立……这件事,母亲就别插手了罢。”顾七嘴角虽然含着笑,可目光却冷得叫人不由自主想打颤。

    孙氏嘴巴动了动,想说什么的样子。而顾七却似乎对母亲即将要说的话完全不感兴趣,转身就出了门,留下她一个在屋里发呆——眼角还有尚自未干的泪痕,然而思绪却已经不知沉到了哪里去。

    过了许久,孙氏才缓缓地站起身,谁也没叫,一个人拖着步子往前院去了。这一趟去,她不是去哭闹的——她也是个聪明人,不过是叫情绪给蒙了眼罢了:如今她与顾老爷的关系,已经脆弱的不堪一击了,既然如今连女儿都吐了口,自己何必在中间做一个坏人?

    孙氏找到顾老爷认错儿的消息一下子就传开了。

    随着后院主母的一低头,七小姐的婚事仿佛终于得到了被议论的许可,顿时成了顾府下人津津乐道的话题。

    顾成华就是从念奴那儿,得知了顾七亲事已正式定下来了的消息。只不过她的反应,几乎可以用冷淡二字来形容:“……早不是就从祖母那儿听到了风声吗?这也值得巴巴儿地来告诉我?”她看了一眼手中托着的药碗,有些不耐烦地道:“……到底还是要把她留在京中丢人……她就是嫁给了冯立,那又如何?那天晚上到底是不是冯立掳走她的,还不知道呢!再说,就算真是冯立干的,与我何干?我又没有叫他掳老七!”

    念奴被她堵得说不出话来,眼睁睁看着她转了一个弯,走进了老夫人的屋子里。

    “……我今儿个给您亲手制了好几种果子蜜饯,祖母可再没有借口不吃药了!”顾成华含着笑的声音从屋子里传出来,“昨晚上我就想,什么果子祖母能吃得顺口些。一不当心,竟想了半夜呢……”

    ps:

    十、十分感、感谢太后娘娘送的香、香囊……

    啊,还是第一次怀着如此沉重的心情道谢呢……

    太后娘娘,你这样“施加压力,迫人于无形之中“的催债方式——太有效了

    请容小尾子对此致上崇高的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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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惊喜相见

    “……吃得顺口些。一不当心,竟想了半夜呢……”

    长莺挤眉弄眼、怪声怪气的模样,把罗巾儿逗得忍俊不禁,重重地打了她的肩膀头儿一下。“好一个坏人!瞧让二小姐听见了,不剥了你的皮?”她擦掉眼角笑出来的一颗儿泪珠,嗔了一句。

    “我若是被剥了皮,你也好不了——”长莺嘻嘻笑着回应了她一下,又道:“你别说,二小姐这些天的功夫,还当真管了用了……我听说,好像老夫人找了安平侯府的舅奶奶,这两天就要带着二小姐去一个什么陶夫人家里作客……”

    “对,我听说是一个侍郎夫人,了不起的官儿呢——”

    两人聊得正开心处,没想到几颗圆圆胖胖的紫皮葡萄忽然飞过来,在她们头脸上连蹦了好几下,激起几声“哎唷!”叫声,这才咕噜噜地滚落了地上。罗巾儿忙喊道:“是哪个好姐姐打我两个?”

    她们身后,半夏努力绷着一张脸,但终究还是没忍住,笑骂道:“两个小蹄子不好好儿在正明居伺候,来我们这儿嚼什么舌头根子!”

    两个小丫头当即跳起来——罗巾儿也罢了,却有一颗葡萄在长莺头上破了皮,此时还往下淌汁水呢——二人拉着半夏一顿嗔怨,不依不饶,非要半夏拿出葡萄来给她们吃作为赔罪不可。

    年轻小姑娘们的笑闹声传进了屋里,顾成卉拉开了窗子,忍不住也带了点儿笑意道:“半夏,你也别怪她们两个……二姐在那儿,又能说上什么话了?让她两个松散松散。”见两个丫头都露出了笑,她顿了顿才又问道:“只有二姐一个人随着舅奶奶去?”

    这个可不知道了——两人面面相觑一会儿,罗巾儿笑道:“姑娘若想知道,我这就回去打听……”

    她话音还没落,院门口一阵脚步声响起,一个小丫头才一露头。未等说话先瞧见了长莺和罗巾儿两个,登时惊诧道:“原来你们两个在这儿!林妈妈找了半天找不到你们人——再不回去,林妈妈要罚你们了!”

    她转脸见顾成卉也从屋里出来了,忙行了一礼笑道:“我替老夫人来传话,请姑娘后天准备准备,与二小姐、六小姐一道,随老夫人、安平侯府舅奶奶去作客……”

    这可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倒省得自己跑一趟了!长莺与罗巾儿听了对视一眼,都忍不住乐出了声。

    顾成卉笑着白了她二人一眼,应了一声知道了。又扬声吩咐半夏道:“你拿帕子给她包一包新鲜葡萄回去吃……”果然长莺、罗巾儿二人马上就苦了脸。

    那小丫头却忙道:“姑娘还不急!方才林妈妈还叫我另外嘱咐您一句呢——”见顾成卉抬起了眼。她压低了声音道:“姑娘若是没事。这几日最好不要往前边去了。上次那位陈公子,听说又来了……”

    啊?

    顾成卉的脸色顿时也不好看了。

    自从无意间撞见过顾成卉一次以后,也不知陈放然是天性执着呢,还是看不懂脸色——尽管顾老爷对待他的态度冷淡到近乎无礼。还是没有阻挡住他日日来顾府小坐的步伐。

    此时顾老爷只觉得,连眼前上好的六安瓜片都失了滋味。

    他砸了砸嘴,颇有几分无奈地望向陈放然。

    陈放然今儿的打扮,可与前几日来闹事时完全不同了。他脱了那一身“浪荡公子标准装束”,换上了一件竹青色文士袍,他本来相貌生得也不坏,猛一眼看去倒似模似样。只是身上一些纨绔习气终究还是改不了——他才坐下没有一刻钟工夫,一只脚已经架在另一条腿的膝盖上了,笑眯眯地对顾老爷道:“……老泰山一向都喜欢些什么。我下回给你寻了来作礼。……蛐蛐儿?养鸟儿不养?哦,你年纪这么大了,应该不爱这些东西……”

    顾老爷心里滚动着无数种复杂情绪,一张脸越发僵了,简直不知道应该摆出什么表情才好——他咳了一声。道:“陈公子还是不要叫我老泰山了。若是传了出去,终究不免造成什么误会……”

    陈放然一双眼睛在他身上转了转,神色有些冷下来。不过随即他又笑开了道:“有什么误会?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传出去也只是显出我对贵府五小姐的一片诚意……”

    顾老爷头大了两圈不止,忙打断他道:“这话可千万不能随便乱说!你若有意,何不回家请郡主使了媒人来……即便你对小女有意,可自古都要讲究一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像你如今这样日日上门,当真于礼不合,对小女声名也有所负累。”

    “老泰山这话可把我当傻子了!”陈放然虽然纨绔,可却有几分精明——他满不在乎地牛饮了一大口茶,拿袖子擦擦嘴道:“就算家母当真许了媒人来,到时候老泰山要是一口回绝了,以家母的个性,这门亲事便算作是完了。没有十分把握前,我可不敢请媒人呀……”重任

    永福郡主个性刚强好面子,这一点只要稍微打听打听就知道。若是她主动为了小儿子开口提亲,却被立即拒绝了的话,想必会恼羞成怒的。

    心里的小算盘也叫他看破了——顾老爷甚至不觉得恼怒,只是心情近乎惆怅地想着。如今顾七一毁,哪怕把老三、老六都算上,顾成卉也算得上是顾家孙辈里最后一张好牌了。这张牌怎么打、打给谁,他是要费好一番思量的——可不论将顾成卉嫁给谁,都不会是眼前这个永福郡主的小儿子。

    陈放然本人叫他瞧不上眼还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永福郡主不过是有一个皇亲名头、享着一点俸禄的皇家旁支后辈罢了,于他的仕途、顾家的家运可说是帮助甚微……

    想到这儿,趁着陈放然没注意的空隙,顾老爷给身后侍立着的顾庆使了一个眼色。顾庆顿时会意,尽量不动声色、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屋子。好在大概在陈放然的眼里,下人这种东西多一个少一个完全不值得放在心上,他仍旧一边吃着茶,一边向顾老爷打听顾成卉——“也不知道五小姐喜欢什么……我正好能拿到一些西洋来的脂粉……”

    没说上几句话的工夫,一个小厮脆亮的声音在门口响起:“老爷。后院太太想请您去一趟,说是有重要的事儿要与您商量。”

    顾老爷顿时松了一口气——虽然陈放然家对他可以说是毫无帮助,可也不能太过拿大平白得罪了永福郡主——他忙站起身来,一面朝陈放然笑道:“哎这可真是过意不去了。我家中有事,贤侄不如先回罢?”

    眼看顾老爷一副亟不可待要往外走的样子,陈放然撇了撇嘴角,无可奈何地道:“好罢、好罢。那我改日再来……”

    “顾庆,你送一送——”

    话没说完,却被陈放然打断了。“不必了!我对贵府也熟得很了,自己出去就行。”

    顾老爷刚有点儿担心上次之事会不会再发生一次。不过转念一想:自己先一步往二门处走。陈放然就没有机会溜去后院了——因此他十分从容地笑道:“既然贤侄这么说了。那我就失礼了。”说罢二人面上套上了客气的笑容,行礼作别。

    眼看顾老爷径直往垂花门的方向走去,陈放然有些不爽快,可也没什么办法。他挥手像赶苍蝇一样赶走了身边的顾家小厮。唉声叹气地出了门——一边走,还一边恋恋不舍地回头张望,仿佛他心心念念的那个少女能够突然出现似的。

    不过人的运气还真是奇妙,陈放然这样的人反而偶尔能心想事成。

    “陈公子请留步。”一道淡定自若的少女声音,顿住了他的脚步。

    陈放然抬头一瞧,路边花丛后有一处小凉亭,与他所在之处相距不远,而凉亭中此时正坐着一个戴帷帽的黄衣少女。他微微一怔,还没开口。只听那少女又道:“你这几日不断来找我父亲,听说是为了求娶我?”

    能说出这话的,此人的身份不言自明了——陈放然当下大喜过望,蹬蹬几步就要穿过花丛走过去,不料那少女却突然喝道:“你别动!你再往前来一步。我马上就走。”

    “好、好,我不动、我不动就是了。”陈放然脸上堆着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他心里一边疑惑顾五小姐突然现身的原因,一边带了几分遗憾地想道:坐在被花丛包围着的凉亭里、又带上了帷帽,顾五小姐那一日的风姿是一点儿也领略不到了……

    “陈公子,我不妨把话说开了罢。我是不会同意嫁给你的——”那黄衣少女说到这儿,陈放然脸色不禁一变,忙道:“你若是因为我往日名声不好,大可不必担心……”

    出乎意料的是,她却道:“不——我对你本人并没有太大意见。我不同意,是因为我三哥……”

    ps:

    …………………………………………………………………………………………

    下一章干脆让娜美克星人袭击,侵占地球吧!!怎么样!!好不好!!

    我保证让大家都死得血肉四溅、惨不忍睹……!!一发心中的邪恶欲念!!

    死之前西门大官人,深情地握住了女主的手——

    然后绿色的那美克星人扛着枪从他们身上踩过去——怎样?还喜欢吗??

    哦呵呵呵,我绝对不是因为没推荐没订阅而灰心丧气哟,

    相反,我充满了要“杀掉文中世界所有人”的斗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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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章 与此同时

    若把时间往回倒上两刻钟,一行三个小丫头正一边分吃着一个手帕布包里的鲜葡萄粒儿,一边唧唧喳喳地从关月山居离开了。

    她们一走,半夏得了自家姑娘的指示,将关月山居的院门掩了起来,又嘱咐一个小丫头子好生看着。现在院子里就只剩下顾成卉一个主子了,她要做什么都没人出来说三道四,倒是拥有了格外的自由——

    回到顾成卉的主屋里,半夏正好瞧见自家姑娘正在自己梳头呢——由于头发又长又厚,顾成卉背着手梳得十分吃力。她忙几步赶上去,接过了梳子,口中嗔道:“姑娘怎么也不等我回来的!这样哪儿整得了发髻……”

    一边麻利地拆开了头发,半夏一边有些埋怨地道:“旁人只嫌四五个使唤人还不够呢,您可倒好,白白将两个大丫鬟当牢头用。忍冬也不上近前来伺候了……要我说,不如提拔几个小丫头上来,省得您身边的事儿做不完!”

    由于细辛橘白日夜都要监视着许妈妈,因此两人轮班睡觉,压根儿没了近身伺候的机会了。而忍冬回来以后,沉默寡言得厉害,平时若非顾成卉叫,自己是从不进主屋的。这样一来,从早到晚竟只剩下一个半夏,屋里屋外忙得团团转。

    顾成卉鼓起腮帮,吹了吹额头上掉下来的碎发,笑道:“哎呀……哪里就有那么糟了。过去我一个人……呃,过去我身边只有你和忍冬两个的时候,不也都好好儿的吗!”

    那是因为您当时连衣饭都不全,哪有什么事做——半夏忍下了这句反驳,没有说话,乖乖儿地给顾成卉梳了一个双蛇髻。待弄好了,看着顾成卉正朝镜子里的自己左右打量,她才有几分后知后觉地道:“……您要出门?”

    “嗯——”顾成卉一双眼睛亮晶晶的,转头笑道:“我要去会一会那个陈公子。”

    饶是知道自家姑娘素来谋略过人,半夏还是差点绊了一个跟头。“姑、姑娘……您这主意。当真都不知道叫我从哪里问好了!”

    顾成卉从镜子里见了她的模样,被逗得轻轻一笑,道:“那陈放然坏了我的计划,怎么能就这么让他一直胡搅蛮缠下去?别的不说,如今府里盯着我的,可就不止一人。若是闹得大了,给了别人一个机会来坏我的名声……”

    话才说到这里,一阵模模糊糊的声音却从窗子里飘了进来,接着院儿里的小丫头应了一声“谁呀?”便走到了院门口处——原来方才是有人在外头叩门。

    顾成卉止住了话头,侧耳听着院子里的声响——门才一开。只听那小丫头就“啊”了一声。忙忙地道:“给二小姐、六小姐请安!”

    原来竟是顾成华、顾成宛二人一道来了。主仆二人一愣。也不知道她们今天是为了什么事而来的,要知道这两姐妹可是鲜有凑到一起的时候——

    一边起身向外走,顾成卉心里一时闪过了一个不大相关的问题:按理说,出嫁了的姑娘。都应该改口称姑奶奶才是。只有顾成华……或许是顾府上下都觉得她嫁去江州太委屈了她,当面再改口叫姑奶奶无异于揭人伤疤一般,因此久而久之,对顾成华的称呼也就固定在了“二小姐”上。

    走进了院里,顾成华一眼瞥见了顾成卉,笑道:“都是亲姐妹,五妹妹何必还特地迎出来!”

    “二姐、六妹,你们来了。”顾成卉没有搭茬儿,只是笑着打了一声招呼——她在故作亲热一途上确实功力还不够——“怎么今儿个想起来我这儿了?”

    顾成宛今儿穿了一身粉蓝色的衣衫。脸蛋上薄施脂粉,轻点唇脂,看起来倒像是已从发现何姨娘尸身的打击中恢复过来了。她望着顾成卉,一双眼亮亮地笑道:“五姐莫不是忘了罢?”

    咦?顾成卉微微一愣。能够叫这二人一起相携而来的事可不多……想了想,她一下子恍然大悟。不动声色地笑道:“哪里敢忘!不过猛地看见你们来了,一时没有联想起来罢了。”

    顾成华含着笑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叫她暗地里擦了一把汗:最近事情委实太多了,竟然把给顾成燕添妆一事忘得干干净净!

    自从老夫人强插一手定下了顾成燕的亲事,孙氏似乎就满心怨气——加上府中大小事接连不断,她也抽不出精力来——因此顾成燕的亲事一应都由周姨娘来筹备。这样一来,仿佛这门亲事成了抱燕林自己的事一般,顾府里不大能听得见消息……像今天,原本是早定好要去添妆的,可顾成卉方才还准备要出门呢——

    想到这个,顾成卉不由有些犯愁。她面上不显,笑着将两位姐妹迎进了屋子,叫半夏看了茶,才坐下就听顾成华忽然轻轻道:“其实今日除了四妹妹,咱们还得给七妹妹也添一添妆呢。”

    顾七亲事已定的消息,才传开了不过几天——居然这么快就要添妆了!看来顾老爷是拼命想尽快把这块烫手山芋嫁出去……顾成卉微笑道:“这我可真是头一回听说。既然如此,还请你们二位少坐片刻,我去给七妹妹也挑些东西去。”

    顾成华、顾成宛二人笑着应了是,顾成卉起身领着半夏来到了隔间。

    半夏拿出钥匙,打开了顾成卉装首饰的一口小箱子,低声问道:“……姑娘,陈放然那一边怎么办?”

    顾成卉漫不经心地在箱子里翻了两下——在设计顾七嫁去冯家一事之时,她就已经将添妆礼想好了,如今不过是在磨时间罢了。她挑出了要做礼物的东西,转头对半夏道:“陈放然那儿还是必须要走一趟。不过——”

    顾成卉看了看窗外,压低了声音,对半夏轻轻道:“你替我去。”

    “哎?姑娘当真?”半夏吃了一惊。“他可是见过姑娘的……”

    “无妨,你戴上帷帽就行——他可没有听过我的声音。”顾成卉随即低低地给她讲了一遍如何应对,半夏时不时有些紧张地一点头。待她都交代完了,半夏有些无措地道:“……我一走,姑娘难不成要一个人去给四小姐、七小姐添妆?”

    这倒是个棘手的问题——顾成卉叹了口气,道:“没办法……我先回去,你去把忍冬叫来罢。然后,你准备一下,直接去拦陈放然……”

    半夏一颗心咚咚直跳,忙应了去了。

    顾成卉找来了两个首饰盒子,将给顾七的添妆礼和给顾成燕的一对镯子装了进去,转身回了顾成华、顾成宛所在的厅里。

    “五姐选了什么?叫我瞧一眼可好?”顾成宛一眼看见她手里的盒子,忙笑着央求道。顾成卉微笑着点点头,深深看了一眼顾成华,笑道:“二姐姐也瞧瞧?”说着,将顾七的盒子推了过去。顾成华看了看她,又瞧了瞧盒子里的东西,有些不解其意,索性拿了起来看。

    这时门口一阵脚步声响起,有人叫了一声“姑娘”。

    顾成卉回头一看,原来是忍冬来了——她笑道:“一会儿我要同二姐姐、六妹妹两个去添妆,正好其他人手上都有活儿,你便跟着我一块儿去罢!”

    忍冬听了一怔。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顾成华似乎觉得五妹妹的这个丫鬟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打转。过了几息工夫,忍冬才沉着一把嗓子道:“是,姑娘。我去准备准备……”说着匆匆给她行了个礼,消失在了门口。

    顾成华放下了盒子,笑着对顾成卉道:“我看五妹妹选的东西都十分出挑,真不错。”

    “既然二姐姐也觉得好,那就没问题了。”顾成卉的笑容几乎带上了一丝阴险。

    顾成华心里有些拿不准,只是面上也没露出来什么,姐妹三人聊了几句,看时候差不多了便起了身出门。忍冬已在门口低头候着了,顾成卉瞧了她这副沉默寡言的样子,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语气里有些不耐:“今儿个我们是去添妆的,你多少也看着高兴些!”

    忍冬身体一颤,低低地应了声“是”。

    要是说之前还有几分接近,现在这个丫鬟可离“看着高兴”这个要求更远了——顾成华眼波转了转,将这一幕都收进了眼底,笑了笑没说话。

    姐妹几人带着各自丫鬟,先去的是抱燕林。

    顾成燕瞧几人来了,倒是真心实意地高兴——她这段时间来一直憋闷在屋里做绣活,一做就是一整天,就是她本性沉闷也要给憋坏了。四个小姐坐在一块说了会子话,又将添妆礼都拿出来送了,顾成燕喜得笑道:“这些东西可是太贵重了……就是二婶,也不过是给了我两支缕金的簪子呢。”

    顾成宛噗嗤一笑,几个小姐们不由得又就海丰二婶说了几句,一时倒聊得投机了。

    与此同时,陈放然在离开顾府的路上,被一个戴帷帽的黄衣少女叫住了。

    ps:

    谢谢纯白弟弟的平安符,你是特地来安慰我的咩……

    不过经过昨天猛烈跌到谷底的订阅后,我已经看开了……

    有空欢迎到空山寺来找我玩

    已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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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章 婚期

    “……如今我三哥成了京里友人的笑柄,人人见了他都要嘲笑说是靠了妹妹的裙带子,这才躲过了一劫。我心中是十分敬仰我三哥的——哪怕你当初逼上了门,最坏不过也就是赔钱罢了,那才多少钱?我三哥不是赔不起……但却堂堂正正地像个男子汉大丈夫!”

    明明是不能叫别人发现的场合,可是少女的声调却很激昂,似乎一提起这件事来,就满腹的不满和怨气。

    陈放然瞪着眼,说不出话来。怪不得顾五小姐方才一上来就说什么“我不领你的情,也不用你把这个人情送给我”之类的话呢……

    发觉自己有点太激动了,黄衫少女顿了顿,平稳了一下呼吸,这才接着恨恨道:“现在却因为你这样轻浮莽撞的举动,害得我三哥在人前抬不起头来……你说,要我怎么可能同意与你的亲事呢?”

    这一番话叫陈放然想了好长时间,才终于有些犹豫、试探地问道:“……那小姐的意思是,我要是没对你三哥网开一面,你反倒……会应了这门亲事?”

    “呸,谁说应了?”黄衫少女羞恼地骂了一句,声音娇嫩,叫陈放然骨头也酥了一半。“你如今再说这些又有什么用,难道还能再回头逼我三哥还钱?”

    虽然对话逐渐在向奇怪的方向进行下去,可是陈放然丝毫没有所觉,一拍大腿道:“有何不可?你别说,最近我们几个弟兄刚千方百计地从沈骑都尉手下人嘴里套出了证据……你三哥的的确确,是伙同着骗子在我们身上赚钱了!”说到这儿,他突然才想起来顾五小姐“十分敬仰”顾老三,这么说好像不大客气。

    偷眼瞧瞧,带帷帽的少女好像并没有动气,仍旧稳稳地坐着——反而有些不敢置信似的,轻声问了一句:“当真?”

    陈放然顿时松了口气,嘻嘻笑道:“若是你想让我逼你三哥还钱,那真是一点儿问题都没有……”嘴里正想说些什么“还没过门。就如此为夫家着想,当真是我陈家之幸”之类乱七八糟的话,来和顾五小姐拉近拉近感情,却猛然间一个小厮从不远处跑进了凉亭,低声急急道:“姑娘走罢!有人往这边来了!”将他惊了一跳。

    “你也快走!”那黄衫少女忙喝了一句,不再多话,自己匆匆忙忙地从凉亭的另一端离去了——整个过程几乎发生在眨眼之间,陈放然还没反应过来,已经人去亭空了。

    他搔搔头,有个念头从心里一晃而过:怎么好像今儿个瞧着。顾五小姐比上次稍矮了点儿……不过心上的姑娘居然主动来和自己搭话的兴奋。一瞬间就把这念头冲得无影无踪。求娶顾五小姐有望了!——陈放然一颗心雀跃着。哼着小曲儿,离开了顾府。

    半夏在离开了凉亭之后,迅速地藏身在一旁的花丛里,将帷帽拿了下来。长长呼了一口气。一旁的小厮一副机灵模样,笑着道:“半夏姐,想不到你还挺会做戏的嘛——扮小姐竟也还似模似样的!”正是德喜。

    他与关月山居一众人马混得都熟了,现在也越来越像个

    “顾成卉旗下小兵”的模样了。

    半夏笑着白了他一眼,道:“给姑娘做事,若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可不成!好了,这儿终究是前院,我不和你多说了。你晚上得了空来找我,姐姐我给你留了好些点心呢!”说着在德喜头发上揉了揉。起身走了。

    德喜嘟了嘟嘴,清秀的小脸上浮起一种不服气的神色来,目送着半夏的身影越走越远,逐渐消失在了垂花门的方向。

    一过了二门,半夏就拎起裙角。加快了脚步。她身上的衣服是顾成卉的,若是叫人瞧见可就解释不清了——因此她一路尽拣着一些偏僻小径走,四周没人的时候干脆小跑起来,总算是有惊无险地回到了关月山居。

    换下了自家姑娘的衣服,半夏又净了一遍手脸,依旧不见顾成卉回来。她心里有些记挂,干脆拿了一些女红的活计、又搬了一把凳子,坐在正对着院门口的廊下——这样只要顾成卉一回来,她第一个就能瞧见。

    此时的顾成卉一行人,离回去可还早着呢。

    本来众人在抱燕林坐得差不多了,正准备要走,不想忍冬却忽然不慎将茶水泼湿了顾成华的裙子——眼看一条好好儿的妆花裙子染上了茶色,顾成卉忙斥责了忍冬一通:“怎么回事?一杯茶也拿不住,这样笨手笨脚!你瞧瞧二姐姐的裙子,可是你赔得起的?”

    忍冬被她训得一颗头越埋越低,一声也没吭。倒是顾成华手里捏着湿裙子有些不好意思了,拉住顾成卉笑道:“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值得妹妹这样动气!这样罢,就叫你这丫鬟陪我回去将裙子换了,就当作赔罪了,你瞧可好?”

    顾成卉忙道:“姐姐宽宏,是这丫头的福分呢!就让她随你回去罢。”

    忍冬这才朝顾成华屈了屈膝盖,随她走了。顾成卉刚一坐下,不想却意外受到了来自两个庶姐妹的异样眼光。顾成宛与她一向走得近,因此说话也不避讳,当即笑道:“五姐今儿莫不是心情不好,怎么对身边丫鬟这么严厉?”

    顾成卉白了她一眼,笑骂道:“你若以为变着法儿地骂我苛刻,我听不出来,那你可就错了!”说罢不理会咯咯笑个不停的顾成宛,对顾成燕道:“四姐的婚期定在明年春天,按理说还早得很。不过我瞧着,好像东西倒是都备得差不多了……”

    说到这个话,顾成燕“嗤”了一声道:“你们还不知道罢?”

    两人的目光顿时都聚集在了顾成燕身上。

    她压低了声音道:“……我是瞧二姐姐不在了,才跟你们说。原本我的婚期是到明年春天没错儿,可自从七妹出了那样丢人事以后,我的婚期提前到了十月份了!”

    “父亲匆匆忙忙便把七妹婚事定下来,倒也罢了。她正经八百地嫁人了,对咱们来说也是好,省得日后到了夫家一说起来,家里竟有个未婚失节的,可一辈子都在婆婆面前抬不起头……”虽然还没有嫁人,可顾成燕却已经是一副妇女的心态了,“……为什么提前?还不是为了我能早些嫁出去,好叫七妹紧跟着也办婚事吗……”

    顾成燕低低哼了一声,一副不屑的模样。“按规矩来说,长幼有序,在你们两个说亲之前,她无论如何也不该成亲的。可是……唉,父亲心疼她,情况又特殊,便急急忙忙给她办了呗……谁又能说什么?规矩还不是人守了,才叫规矩!”

    “可七妹比我还小……”顾成宛有几分膛目结舌。“她的婚事定在什么时候?”

    “我的日子订在了十月十号,她的日子是十月二十五。”顾成燕故意放得慢悠悠的语气,好像透着“你瞧罢,我说什么来着”的意思似的。果然,一听到挨得这么紧的两个日子,顾成宛眼睛都瞪大了一圈,倒吸了一口气。

    这个消息,若不是顾成燕漏了风,恐怕顾成卉当真要一无所知了——由于顾老爷与冯家早就达成了协议,婚期是早早就定好的了,如今什么纳彩问吉,不过是走个过场。这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因此阖府上下除了三个长辈之外,恐怕也就只有抱燕林知道了。

    还有将近三个月的时间……顾成卉一边在心里计算着,一边默默叹了一口气。这三十天里,准新郎冯立是绝不会出现在世间的——以后当然也永远不会。只是在这段没有准新郎的日子里,要如何将冯顾两家安抚下来,确保婚事能够如期进行,还是要再花些心思……

    三个姐妹坐着又说了好一会子话,只不见顾成华回来。顾成燕笑道:“这个二姐,怎地一去不回来了?莫不是先去了七妹那儿了,把你两个撇下了罢?”

    她婚期将近,因此说话也大胆了不少。顾成卉与顾成宛二人对视一眼,都没说话。

    顾成华之所以花了这么长的时间是有原因的。

    最根本的一个原因,大概就是她还没法儿信任忍冬——这个五妹妹身边最早的、也最受重视的大丫鬟之一——

    早在屋里的时候,顾成华已经察觉到了不对。

    分明都准备要起身告辞了,忍冬不会看不出来,可她却忽然端出一盏茶来,还刻意地绕了个远,从她的身边经过——果不其然,随着忍冬脚下一绊,那一碗茶全倒在了自己裙子上——茶水浸透了裙子,竟是凉的。顾成华瞧了一眼忍冬,正好视线对了个正着,她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走出屋子后的第一句话,是忍冬说的。

    “事出无奈,不得已弄脏了二小姐的裙子,还请您见谅。”她恭敬地行了一个礼,四周望了望,见没有旁人能听见二人说话,这才小心地压低了声音道:“是许妈妈叫我来给您传一个口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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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章节充满了“无法命名”的傲娇气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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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 复仇后,踩一脚

    “……早在牢里的时候,许妈妈说她就意识到了不对,恐怕不能再用之前与您约定好了的说辞了。她还说了,请您千万不要疑心,有什么话,只管同我说,我会转告给她的……”忍冬说这话的时候,头埋得低低的,叫人瞧不清楚表情。

    许妈妈说什么,倒还罢了——顾成华却眯着眼打量了忍冬一下。除了一个有些低沉少言的印象以外,她什么也没看出来。

    “为什么许妈妈自己不来同我说?”过了几息工夫,顾成华忽然问道。

    “我们……我们姑娘自从把许妈妈接回了院子以后,就叫院里另外两个大丫鬟,白天黑夜地轮班看守着她,不叫她出屋门一步——就是上净房,也有人跟着……”说到这儿,不知是不是想了同一牢房里结下来的情谊,忍冬幽幽地叹了口气。“成天连个外人也不能叫她见着。因此才特地托了我来……”

    怪不得始终没见到她人——顾成华点点头。她看了看忍冬,又笑道:“你是五妹妹身边最受器重的大丫鬟,怎么如今倒替我跑起了腿,传起了话?”

    听了这话,忍冬刷地一下,就把头抬起来了。好像有千百种情绪不断冲击她,她连说话也有些失了条理。“二小姐以为,我如今还和从前一样吗?……便是院子里一个小丫头,只怕也比我得用些。”

    “为什么?”顾成华一双眼睛泛起了锐利的光。

    忍冬没有说话,只是低下了头。过了好半天,顾成华又催促了一遍,才听见她干巴巴的声音说道:“……事涉我们姑娘一点私密,恕我还不能告诉您。”

    顾成华不但没恼,反而望着她微笑了起来——这样的答案,也算是在情理之中。

    忍冬是陪伴在顾成卉身边最久的一个人,二人风风雨雨一块走过这么多年——虽然顾成华不清楚关月山居内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导致主仆二人离了心,可如果忍冬忽然一下便如竹筒倒豆子似的将顾成卉的私密事和盘托出。恐怕她反倒不敢相信了。

    再仔细想一想:如果顾成卉真的想派一个丫鬟做戏给她瞧的话,忍冬真是最差的一个选择了——这样一个关月山居中曾经的头号忠仆无论说什么、做什么,只怕都很难取信于人。或许这丫头倒不是真的不可信……

    顾成华的目光落在自己新换的一条莎绿百褶裙上,好像出了一会儿神似的,轻轻叹了口气,对忍冬笑道:“我知道了,你回去同许妈妈说,叫她只安心待着。这段时间我与五妹起了些龃龉,倒连累了她,是我对不住她……”她双眉轻蹙。十分不忍。“就当是静养了罢……过一阵儿。我定会帮她想法儿出来的。这个你拿去给许妈妈。告诉她,若是有什么需要,只管来找我。”说着递给了忍冬一样物事。

    忍冬瞧了瞧手中的玉佩——那玉佩莹润滑腻,散发着上了年头的光芒。穿在玉佩上。编成精巧绳结的红绳已经磨损得发了白,毛了边——她抬头满是不解地看了一眼顾成华。

    “……这还是我小时候,许妈妈亲手给我做的——这么多年了,我没有一刻离过身。”顾成华目光里好像氤氲起了回忆,微微地笑着道。

    这话饱含着的情意可对忍冬触动不小——她猛地攥住了玉佩,扭过头飞快地用袖子擦了擦眼。顾成华在她身后挑起一个嘴角笑了,体贴地装作没看见。

    时候耽搁得不短了,二人回到抱燕林时,正好见顾成卉一行人从院门口出来。

    “二姐姐去得时间可真是太长了。我们险些要不等你了呢。”顾成卉笑眯眯地道。

    “是我不好,一时找不着合适的颜色来配,连换了两条裙子——你瞧,最后不得不把马甲也给换了呢。”顾成华捂嘴笑道。“咱们去找七妹罢!”

    两个小姑娘点点头。

    不过——就好像约好了似的,在一行三人步入顾七院子里的时候。面上的笑容都不由得淡了下去。四蛮见几人来了,躬身行了一礼道:“二太太正好也在呢……几位小姐这边走。”便将她们领至了花厅。

    还没进门,就听见了顾二太太的大嗓门。

    “哎唷,可不是我说。这么小小年纪的,戴这样贵重的玩意儿容易压了她的福分……”

    顾二太太一张圆嘟嘟的脸上泛起的,是配着“啧啧”声的不舍神情。她手上不停,在一方首饰盒里不断地翻翻摸摸,好像看不见一旁的孙氏黑得如同锅底似的脸。“还是我大哥有福,叫老太太看中了,才有了今日这一番大富贵。唉,我家那口子命里无运道……”

    顾七神情淡淡地坐在妆台前,对一只圆胖大手在她首饰盒里来回翻动这件事视若无睹。

    顾成华打头一进门,孙氏马上好像得了救似的站起身来,两步走上前拉住了她。刚刚对大女儿露出了一个笑,目光落在了她身后的顾成华身上,笑容顿时就消散了。

    虽然顾七被掳一事最后成了一笔糊涂账,可是孙氏始终忘不掉那天晚上顾成华在关月山居说的话……她盯了顾成卉一眼,目光好像要在她身上挖出两块肉似的。因为到底还有外人在,孙氏勉强扯了一下嘴角笑道:“……你们也是来给七丫头添妆的?”

    不知怎么,顾成卉很享受孙氏这样的目光。她面上漾起了一个柔柔的笑,道:“是呀……七妹妹说亲了,太太心里想必很高兴罢。”

    孙氏的鼻孔猛地张了张。这时从她的身后响起了顾二太太的声音:“哟——我没瞧错罢?这是行几的丫头?怎还有生得这么好看的姑娘?”说着走上来握住了顾成卉的手,一双杏核圆眼明目张胆地不住在她面上身上打量。

    “行五,她那死掉了的姨娘生得就好。”孙氏浑身不舒服,刺了顾成卉一句。顾成卉却好像没听见似的,打量起了屋里的布置。

    顾二太太也不知是不是有意给孙氏添堵,她见了顾七、顾成华,连个好字也没夸,见了一个不是孙氏生的顾成卉,倒是拉起手来夸了一个没完。孙氏冷笑一声,道:“弟妹好话说了不少。可也不见你给小辈准备一份见面礼呢!”

    这话不免有些失了风度——未免母亲和二婶当众争执起来,顾成华忙笑着从丫鬟手上拿过了一只盒子,打开了放在顾七面前道:“这是我给欄姐儿备的东西,你看看合不合心意?”

    顾七眼皮也没有抬一下,只当她是空气一般。一旁的顾二太太倒是一连看了好几眼,口中啧啧有声道:“好一对儿湛清碧绿的翡翠镯子……”

    那对镯子宛如两块湖水结了冻儿似的剔透,一瞧便价值不凡——顾七终于转了一下她一双发沉的乌漆漆眼睛,落在顾成华的脸上,露出发灰的眼白,一动不动地盯了她半响。就是屋里众人。此刻也瞧出不对了。不由面面相视。一时屋中气氛有些发凝。

    顾成卉见了,微微挑了一下嘴角。顾成华这时被顾七盯得有些心慌,忙转头对两个妹妹道:“快把你们的礼也拿出来,好叫欄姐儿高兴高兴!”

    从顾七出事之后。顾成宛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她神情里有一些好奇、紧张,又有些小心翼翼,拿出一只盒子递给顾七道:“七妹妹好事近了,我也没什么好东西,这个你别嫌弃。”

    顾七眼珠儿在盒子上转了转,没有接过来,毫无兴趣地“嗯”了一声。顾成宛有些讪讪地退到了一旁。

    轮到自己了——顾成卉往前走了一步。

    好像有一根线牵着,顾七一下就抬起了头,望向了镜子里。姐妹二人的目光在镜中撞在了一块儿。顾七咧开没有血色的嘴唇,冲顾成卉笑了一下道:“五姐。”这还是她在众人进门之后所说的第一句话。赘婿

    顾成卉依旧是同一副笑容,将自己准备的盒子往她面前推了过去。

    顾七黑洞似的眼睛只落在她的脸上,对那盒子毫无所觉,压低了声音道:“……不错。你还有脸过来。”

    顾成卉充耳不闻,只是将那盒子又推了推,道:“妹妹打开瞧瞧,一定合你心意。”

    “里面若不是你的人头,只怕合不了我的心意。”顾七微微冷笑一下。

    “那可不一定。我给你打开。”说着,顾成卉笑眯眯地抽开了盒盖儿——这是一只细长的红檀木盒子,里面一块湖水青绸缎上,静静躺着一只羊脂玉茉莉花簪子。那羊脂玉质地极美,有如一阵奶白色、蒙着雨气的雾,凝成了这支入手沁凉的簪子。

    顾七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

    “还记得它么?当初你设计叫冯立在象希楼辱我,却被我躲开了,最后孙表姐订了这么一支簪子给我。如今你要嫁去冯家,我真想不出来比这更合适的东西了。绕了一圈,还是到了你身上……”

    一阵轻微的咯咯响,从顾七鼓动的腮帮子里传了出来。黑洞里蒙上了血丝,顾七阴狠狠地道:“等我见到了冯立,我发誓,一定叫你恨不得死了的好……”

    “那我祝福妹妹有那一天。”顾成卉轻声细语地笑道。看在旁人眼里,就好像姐姐拿妹妹没办法似的,正哄着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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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两天家里有点状况,连着两天没怎么睡,我会说昨天差点变单更咩

    不过好在我是一个意志力出众、一身本领过人、既优秀又冷静的大艺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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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了,我真的好想知道,是哪两位恶趣味的孩子,选择了“变态连环杀手杀光本文主角”这一选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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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出主意

    添妆后的第二天,六城胡同的街口处行驶来了一辆棕黄色的大马车。拉车的马又高又大,肌肉紧实,浑身毛发油亮,一瞧便知出自富贵人家。

    马车一路前行,一直走到了六城胡同紧里头,在离光禄寺卿顾大人府门口还有几百步处停了下来。走到这儿没法儿不停了——前面挤了足有好几十人,里一圈外一圈,将顾府大门围了个水泄不通。

    车夫吆喝了几句,又作势在马身上抽了几鞭子,这才好不容易挤出一条道儿来,一点点往前挨挤。人群中央处,是十来个华服少年,人人带着好几个小厮家丁,手里持着棍棒,不住大声呼呼喝喝,混杂着人群的起哄、喝彩,乱作一团,透过车厢传进了马车里。

    等到总算是挤到了顾府的大门口,车夫打眼一瞧,顾家门口站着几个门房小厮,人人都是一脸苦相,浑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口中还不住道:“我们老爷、三少爷都不在家,已经使人加急去请老爷回来了,各位再等一等,稍安勿躁……”

    声音除了身前几个人听见了,飘扬开去,便淹没在了人群中,一点波澜都没有。

    看见车夫近前来了,一个门房眼里带着几分警惕地走过来,让那车夫有点好笑,没等他问便抢道:“你去通报一声,孙家大夫人来了。”

    门房“哎唷”一声,忙朝马车做了个揖,道:“这里人多杂乱,小的给大夫人领去侧门罢……”说完朝另一个小厮挥了挥手:“还不快回去通报!”

    孙氏有两个哥哥,大哥在京中任礼部侍郎,二哥在泉州做知府——在京中也算十分清贵的一家了。孙家大夫人自然就是孙氏的大嫂——此时忽然听说娘家嫂嫂来了,孙氏慌忙换过了一身衣服,谁也来不及说一声。匆匆到了垂花门来接。

    隔着垂花门的门廊,能瞧见自家娘家那熟悉又陌生的马车——已是不知多少年没有坐过了。孙氏一时竟起了新嫁妇才有的心酸,忙用袖子按了按眼角。不过紧接着。这份心情就被走下马车的人给冲了个一干二净——

    “栢哥儿?”孙氏失声道。

    顾明柏一张脸僵着,也不肯看向母亲。浑身不舒服似的束手站在了一旁。孙氏忙拉住了他的袖子嗔骂道:“家里如今正是多事的时候,你还一跑就几天没个人影……怎么又和你舅母在一处了?”

    顾明柏梗着脖子还没有答话,车里传出一个不急不缓的女声,替他说了:“小姑也知道栢哥儿走了几天,怎么不管一管?若不是我发现了,只怕接下来几个月你都见不着他了。”

    随着话语声,一个婆子替车内人打起了车帘子。一片缕金翠纹长裙的裙摆像水一样滑下来,裙子主人优雅地迈步下了车。看她相貌,肌肤雪白,不带一丝纹路。比孙氏看着还要年轻些;一张芙蓉面透着端庄风致,举手投足间自带了一股逼人贵气。

    看见她,孙氏心里顿时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她下意识地用手按了按鬓角,轻声叫了一句:“大嫂嫂。”

    孙家大夫人娘家姓余,本来就是梁州当地出了名的望族。先帝爷打江山之时从梁州经过。当时的余家家主不知凭借什么,一眼瞧出这位并非池中之物,捐粮献钱,好好犒劳了一次先帝爷的疲惫之师。大盛朝立国以后,余家凭着这一点功绩。在梁州更是蒸蒸日上,成为了一时无两的名门大户。

    余氏人品相貌生得没有话说,身家更是不知馋坏了多少人。当初余氏嫁进孙家时,第一抬嫁妆进了门,最后一抬嫁妆还在三条街之外,在京里足足做了一年的谈资。

    无论是在任何一个方面,孙氏都稳稳地被这个大嫂压了一头。尽管余氏为人不坏,可久而久之,孙氏对她喜欢都喜欢不起来。

    掐断了思绪,孙氏转头对顾明柏骂道:“你舅母说的是怎么一回事?”

    顾明柏撇了撇嘴,道:“我也是不想给家里添麻烦罢了……”

    “栢哥儿,你年纪也不小了,做事怎么不想想清楚。你已经替家里惹来了这么件祸事,正该留下担起担子来。可你收拾了行囊,撺掇着你表哥将你送去梁州——你可想过你的父母?”余氏声音带着几分凉意,不紧不慢,可顾明柏却一声也不敢吭。

    孙氏一下子睁大了眼,气得浑身发颤。“你……你你……是没有良心吗!你把我们扔在京里,一走了之,还叫我们怎么活?”

    余氏淡淡地扫了一眼小姑母子二人,抬步就往垂花门里走。看她的架势,不像是到别人家做客来了,倒像是回自己家了似的。孙氏二人忙跟上了,余氏这才又徐徐道:“立春,我早已跟你说过,你那样宠栢哥儿,迟早要宠坏的。我方才在外面都听见了,一帮纨绔子弟凶恶得很,只叫栢哥儿出去赔罪还钱……”

    说到这个问题,孙氏有些心虚地看了一眼大嫂。庞氏骗局正热火着的时候,她百般撺掇这位大嫂也同她一道儿往里投钱,最后余氏终于受磨不过,投了八千两银子——如今这笔生意果然出了问题,余氏虽然还没说什么,可仍叫孙氏觉得面颊上火辣辣的,不敢应声。

    余氏瞥了她一眼,对她的心思心知肚明,摇摇头道:“我今天来除了看看你,顺便把栢哥儿送回来,没有什么别的意思。你莫多想了……”

    不说这话还好,一说了孙氏竟更觉羞愤,一张脸都红透了。她闷不吭声地将一行几人都领至了正明居,见过了老夫人,便安排众人在待客用的花厅中坐下了——孙氏再不敢放任儿子离了眼皮子半刻,骂了他一句“瞧你父亲回来我不告诉他的!”,便硬是拘着他留下来作陪。

    姑嫂两个不咸不淡地说了一会子话——在孙氏看来,余氏仍旧一副好为人师的样子,好像自己处处都是错儿,没有一处好,倒将她弄得十分憋气——忽然听小丫头来报说。顾老爷回来了,马上要来见孙氏。

    余氏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没有起身回避。她转头向孙氏笑道:“都是一把年纪的老太婆了。我也不讲究这些虚礼了——正好我也有些事,要同姑爷说。”

    孙氏闻言顿时坐直了身子。过了一会儿工夫。顾老爷大步从门外走进来,满面焦急和沮丧,一进门便扬声道:“这帮王八,竟真个儿给他们弄着了凭据……”话没说完,一眼瞅见厅里的余氏和顾明柏二人,话头不由顿住了。

    顾老爷心里猛地窜起一股狠抽顾明柏几下的冲动,不过到底强压了下来。当作没瞧见顾明柏一般向余氏行礼道:“大嫂怎么今日来了?”

    顾明柏也埋着个头,尽量把自己的存在感减低。

    不等余氏答话,孙氏忙上前将余氏送顾明柏回府一事说了个详细。眼看着顾老爷望向顾明柏的眼睛越来越红,余氏忙笑道:“其实我今日来。还有一件事要告诉姑爷知道。”

    “大嫂请讲。”

    “其实此事还要说到府外闹事的那群人身上。昨日你们大哥回家后,特特叫我今日赶来一趟,跟姑爷说:那门骗人的生意闹得太大了,此刻京中少有人不知……而偏偏这群纨绔子弟谁也不找,只肯找顾家的麻烦。十分叫人生疑……据说,朝中已经有御史蠢蠢欲动,差点递了折子,还是看在你们大哥的面子上,才先放了一个风出来。”余氏吃了口茶。又接道:“这件事无论如何都必须要尽快压下去——可手段又不能过了。否则姑爷你的官声……”

    哪里还要余氏来提醒,听见御史二字的时候,顾老爷就已经白了脸。他有些颓然地往椅子上一坐,苦笑道:“大嫂有所不知。方才我进来之前,已经叫他们拉住纠缠了半天……原来他们不知从哪里找来了栢哥儿拉他们入伙赚钱一事的凭据……这件事,现在可难办了。”

    听了这话,余氏马上别有意味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小姑,只把对方看得满面羞红,恨不得把头埋进茶碗里似的,嗫嚅着不知说了些什么。

    顾老爷有些疑惑地在二人之间扫了扫,心思又被眼前的事给抓住了。“这件事说到底,都是老三糊涂!惹下了这么大的祸事!”

    顾明柏垂着头,好像说的不是他似的,正轻轻地吹着茶杯里一片叶子。

    看顾老爷一副要发火的样子,余氏忙拦住了他笑道:“姑爷听我一句……我有个法子,不知管不管用,算得上与那些人各退一步罢。”见厅中人的注意力都被自己吸引过来,她又道:“他们拿的凭据,无非只能证明栢哥儿收了人头钱。我们便把这人头钱退还回去,他们还有什么话说?至于本金,可跟顾家没有关系了——便是我们自己,也被骗了不知多少呢!”

    ps:

    mua一下s,谢谢你给我的又一张粉红~!!

    今天更新晚了真是对不住,不过我也是死里逃生回来的!

    你们快坐成一排听我讲故事啊,

    今天周日嘛,下午我和朋友去吃必胜客,坐在二楼一个靠窗位置上,

    这家店靠近我们这一个非常繁华、人流量巨大的商业区

    然后刚坐下还没点餐,就看见窗外密密麻麻的人群,突然疯了一样开始往外跑

    第一反应我还以为僵尸攻城了呢,一波一波的庞大人群满脸惊慌的狂奔

    我赶紧给朋友打电话,她在里面逛街,结果据说是xin

    jiang人在拿刀砍人,救护车、防暴jing

    cha都去了,扛着枪=

    =

    当时情景真恐怖,必胜客甚至都把楼下店门锁了,生怕他们杀进来砍人

    我被困了2个多小时终于回来了……

    啊?我明明没有生命危险,为什么要说死里逃生?

    这样你们才能更好地理解我晚更啊……

    快来安慰我吧!!本站网址:,请多多支持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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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 憋着你

    余氏一席话说完了,又谦虚地加了一句:“……当然,我也只是一个妇道人家,具体怎么办,还得看姑爷拿主意。”

    顾老爷皱眉想了半天,觉得这主意虽算不上绝妙、顶好,可如今似乎除了它也无法可想了。他当即一捋自己的胡须,叹道:“实不相瞒,今日若不是大嫂先送回了老三、后又以妙计告之,只怕我们家又要乱作一团……”

    余氏微笑着没说话,孙氏却满心不舒服地动了动身子。——什么意思?若是大嫂没来,自己这个当家主母就成了一件摆设不成?

    她在一旁不高兴着,另一边顾老爷已经开始盘问起了顾明柏——“你这个孽子,还不快将你拉人入伙所赚的都给我写下来?按人头来写!先写那个……朱、朱什么的!”

    今日府外闹得最凶的,不是陈放然,而是得了他授意的朱小手。

    顾明柏这才停下了给茶叶子吹气的工作,抬头瞪大了一双眼道:“父亲,不是我不想写,实在是我记不住啊。这十来个人,人人投的钱都不一样,我拿到手的自然也不一样。如今过去了这么久……我哪里还想得起来?”

    不知是哪里,顾明柏这话怎么听,怎么透着一股理所当然的意味,气得顾老爷一把抓过茶碗就朝他扔了过去。瓷片碎了,在地上激起了“嗆啷啷”一阵响,在场两个女人忙劝了好几句,才算是把顾老爷的又一只茶碗劝了下来。

    余氏的声音永远都那么镇定,似乎总含着礼貌的笑意:“栢哥儿好好想想,你拉一个人入伙,那起子骗子是按照什么标准给你人头钱的?”

    孙氏不安地看了一眼儿子,后者吐出来两个字:“一成。”

    “那你好好想一想,每个人都投了多少……不就知道了吗?”余氏的话刚一说罢。孙氏心里却反射性地浮现了“八百两”三个大字,默默地扭开了脸。

    顾明柏仍然摇头道:“我就是忘了——时间过得太久了!”他正要说他连一共多少钱都没了印象之时,不想顾老爷却忽然猛地一拍桌子:“我知道了!”

    “姑爷说说。”

    “上一次永福郡主的小儿子。那个叫陈放然的来找我要钱时,说过一句‘算你运气好。十来个人一共才投了六七万两银子’之类的话,这个数字我倒是记得十分清楚。”顾老爷一口说罢,几乎控制不住地深深叹了口气道:“……这么一来,顾家起码要赔上六七千两银子。”

    顾家几人不约而同陷入了片刻的沉默当中。每个人心里都在飞快地打着算盘:加上顾二太太的银子,这已经是一万多了。孙氏一颗心提在半空,见余氏始终没有说出她也投了钱之类的话,松了一口气之余又是满心的不甘:竟又欠了这个大嫂的人情了!

    她一双眼不住地溜向顾老爷。只盼他一口否决了这个办法才好。

    须臾,顾老爷长叹一声道:“事到如今,也只好这般息事宁人了。大嫂恕我少陪,我这就前去安抚那些人……”说罢起身朝余氏匆匆一礼。不待孙氏有机会说话,人已经出了门。

    孙氏方才悬着的心,不住地往下沉,一时竟连脸都白了。余氏见了心中不禁起了疑,轻声吩咐道:“立春。你坐到我的身边来。”

    从正明居出来的顾老爷急急地往前院走去,才走到一半,忽然脚步一顿,差点叫他身后的小厮撞上。“我竟忘了叫上老三那个孽子!”他叹了一声,瞧了瞧身后那年纪尚幼的小厮。摇了摇头,只好掉头折返回去。

    一方面是为免那群纨绔们信口开河、漫天要价,一方面也是为了提溜提溜这个不成器的三子,顾明柏今儿个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清闲的。

    还没到花厅门口,却见四周的小丫头已经被遣走了,放眼一瞧竟一个人也看不见。若是大嫂叫个茶,岂不是连个应声的都没有?

    顾老爷一边埋怨孙氏,一边朝门口走去。

    余氏那特有的沉稳声音从里面飘了出来:“……我已经说过,你劝我投的八千两,我只当丢了,不要你还。你作甚么仍一副心神不宁的模样?”

    半响,花厅里仍是一点声息都没有,顾老爷不由慢下了步子,转到廊下站着去了——一双耳朵却立得比兔子还高些。

    “立春,你我姑嫂二人,还有什么话不能说?倘若你当真有什么麻烦,我却半点不知地回去了,叫我如何同你大哥交代?”

    孙氏的叹息声这才响了起来,带着点不甘不愿似的。“这件事说到底,大嫂也不能帮我什么……老爷说拿钱去赔,可账上哪来的钱呢!说到底,无非就是愁银子罢了。”

    余氏沉默了一会儿,道:“六七千虽不算少,可对你们家来说也还罢了。怎地账上竟连这一点子钱都没有?”

    这也是站在门外的顾老爷最关心的问题。

    孙氏含含糊糊地道:“我们家不是也被骗了不少钱嘛……因此一时手头有些紧。”

    这个说辞应付余氏是够了,可却在顾老爷心中激起了浪潮般的层层疑惑——孙氏分明说她是用自己的嫁妆钱入份子的,被骗的也该是她嫁妆钱才对,怎地今日竟和余氏说是府里账上没有钱?这个念头一起,登时如百虫噬心,顾老爷马上放弃了进屋去叫顾明柏的打算,转身快步走向正明居主屋。

    听闻儿子突然过来了,老夫人忙披了一件外衣,由林妈妈扶着来到了堂上。顾老爷左右一看,心不在焉地问了一句:“二丫头今儿个没有来?”

    老夫人笑道:“一早就来了!在后院给我熬汤呢……非说秋日吃一些干贝萝卜汤于我这个老毛病是最好的,我也就随她去了。”

    顾老爷“噢”了一声,丢开不提,转而压低了声音问道:“母亲……您手上是不是还有一份账房的钥匙?”

    “是,怎么了?”老夫人眉眼、表情好像都顿时凝住了一般。“这样钥匙我与你媳妇一人一份,不过我好些年也没用过了。”

    “儿子想请您去将近来的账本取出来。”顾老爷声音发沉,忍不住伸手揉了揉眉心。“我怀疑最近账目上有些不对……一会儿我就把外院的账房先生叫进来,好好查一查帐。”

    咦?

    手里端着托盘、正往主屋走去的顾成华脚步顿了顿。就这么一耽误的工夫,门口的小丫头已笑道:“二小姐,汤弄好了?老夫人正等着呢!”

    声音传进了屋里,立刻就掐断了顾老爷的话头。

    顾成华当即迈步进屋,放下了汤,朝顾老爷扬起笑容道:“在外头就听说父亲来了,偏巧没有准备父亲的。父亲若不嫌弃,我这就去再备一些端来……”

    顾老爷此时有话要同老夫人说,正求之不得呢,忙笑道:“二丫头去罢!让我也尝尝你的手艺。”

    顾成华微微一笑,行过礼,走出了屋子。

    念奴正在门口候着她呢,见她这么快就出来了不由微微一怔。顾成华看了看四周,低声道:“你去后面再熬上一些汤,不等我回来,不要端进去。”

    “少奶奶要去哪儿?”念奴不由问了一句。

    顾成华不答,反而用眼尾扫了扫她,见念奴低下了头去,才轻哼了一声,脚步匆匆地直朝花厅去了。

    此时孙氏姑嫂二人仍坐在花厅中说话儿,猛地见了顾成华来,倒有些吃惊。孙氏忙笑道:“还打算过一会儿就叫你来见你大舅母呢,不想你先过来了!”

    顾成华没料到余氏也在,几乎脱口而出的一腔话又吞了回去。

    早在半年以前,顾成华就找过这个又有钱、又有地位的大舅母,求她帮忙给自己的夫君搭线捐一个官做。不想余氏却一口便回绝了,还长篇大论地训了她整两张信纸,说她不于正路上帮扶夫君,却只惦念着一些歪门邪道——好在二人只是通信来往,没人看见顾成华当时的满脸羞恼之色。

    自那之后,顾成华便也与自己母亲一样,对这个大舅母喜欢不起来了。

    想是这么想,她面上却没露出什么来,笑着向余氏行过礼坐下了,有一句没一句地陪着二人说了几句话。过了一会儿,顾成华却忍不住了,悄声对坐在一旁百无聊赖的顾明柏道:“……你想个法子,把大舅母引开,我有重要话要告诉母亲。”

    顾明柏抬眼看了看余氏,满心不愿意,问道:“什么事?”

    “叫你去就去,一会儿再告诉你知道。”顾成华催促道。

    顾明柏一向对这个二姐有几分佩服,闻言也只好想了个由头,站起身去找余氏了。他才一与余氏搭上话,顾成华趁机朝孙氏低声道:“母亲,我方才在祖母那儿的时候……”

    也是她今儿个运气不好,话才刚开了一个头,只听门口传来一个丫鬟的声音:“太太,舅太太,五小姐来了。”

    顾成华只好再一次,把话吞回了肚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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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最近冷清得真叫人心灰意冷……

    嗯,看见了4个恶趣味的同学和1个坏心眼的同学的投票选项,

    我这就着手安排变态连环杀手出场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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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章 叫她来问问

    花厅里不知怎么地,人越来越多了——顾成华现在焦躁得要命。

    平常从不主动往嫡母身边凑的顾成卉,今儿个却忽然不请自来——也不知道她是为了什么而来,坐下来东拉西扯地与余氏说了好大一通闲篇,只是不肯走。好不容易才示意母亲将顾成卉打发走,可还没等孙氏开口呢,没想到顾二太太又登了门。

    顾二太太早就听说过梁州余家的名头,只恨余氏为什么不是自己的亲嫂嫂——又嫌孙夫人这称呼显得疏远了,因此竟随着孙氏一块儿叫她为嫂子,一时间堂中两个嫂嫂一通胡叫,也不知道她叫的是谁。顾二太太自己一点儿不以为羞,仍旧对余氏热情似火一般,倒把孙氏闹得十分尴尬。

    眼见耽误了这么长时间,依旧没有找到机会给孙氏报信,顾成华又急又烦,一时倒埋怨上了孙氏:不是不喜欢这个大舅母吗?此刻又坐得离她那样近干什么?她就是想附耳给母亲提醒一句,也怕叫人听见了!

    顾成卉不紧不慢地吃着茶,将顾成华脑门上的微汗瞧在了眼里,不禁有些好笑。

    她当然不是突然间学会了未卜先知,所以恰好掐着这个时间进了门。

    早在顾成华刚刚借着备汤的借口离开主屋后,一旁将情况瞧了个十成十的林妈妈,就遣了罗巾儿一路飞奔,前往关月山居报信了。说起来,顾成卉接到消息,也就比顾成华晚了半刻钟的工夫——

    猜到了顾成华是要去给孙氏报信,她问明白孙氏的所在之后,还抽空儿给顾二太太送了个信儿过去。以顾二太太的性子来说,梁州余家的姑奶奶来了,她岂有不去见的道理?

    就算是她晚了一步。顾成华已经把消息透给了孙氏知道,那么她自也有法子拖一拖孙氏。

    不过,现在这样真是太好了——顾成卉一笑。又与面色发僵的孙氏搭上了话。

    就在花厅众人各怀心思的时候,一个高高细细。拖着一把山羊胡子的账房先生由小厮领着,进了垂花门。山羊胡子先去了正明居给老夫人请安,帮着将府里今年与去年的账本都翻找出来后,马上开始着手查起了账务。

    顾老爷倒没有随着手底下的账房一块儿来后院——此刻他手头上还有另一件重要的事。

    “……我的意思,已经告诉大家了;这件事到底是谁的错儿,我想诸位心里也有一点数。倘若在座各位谁还有不满的,也别来我家门口吵闹了——顾某人甘愿奉陪他走一趟顺天府就是!”

    一席话。顾老爷说得是斩钉截铁,十分有气势。

    说这话的时候,他面前挤挤挨挨坐了十余个华服少年,全都坐得乱七八糟。人人一身流气。顾老爷毕竟是戴着乌纱的三品官儿,此时听了他落地有声、软硬兼施的一番话,叫这帮纨绔子弟们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了,纷纷将目光投向了坐在中间的陈放然。

    陈放然早在听说顾老爷同意赔出一成银子的时候,就已下了决心了。

    “老泰……呃。顾大人,我们在座弟兄几个,哪一个是家中差了钱的主儿?不过是讨一个说法罢了。如今既然您有了这份儿诚意,我们再死缠烂打可就不像话了。”陈放然的神态简直可以称得上“亲切”二字,笑容可掬地转头道:“哥儿几个若是听我一句呢。这事儿就这么过了得了。老泰……顾大人说的也在理,那骗子也不姓顾不是?”

    几个知情的如朱小手等人,看了他这一番模样,一个个儿笑得别具深意:“既然陈大哥都这么说了,我们就按这么办。顾大人,那我们回去可等着你的好消息了!”

    那“好消息”三字,说得挤眉弄眼,满面贼笑。顾老爷心知肚明这帮人为什么这样好说话,只觉浑身不舒服,一张老脸板得木木地,一丝儿表情都没有。

    陈放然眯眼瞧了瞧他的老泰……顾大人,赶紧朝几个嘴里还在嘻嘻哈哈的弟兄挥了挥手,骂道:“都闭嘴!偏你们废话多!事儿不都说完了吗?说完了就赶快回罢,回去多读两本儿书!”说罢又对顾老爷咧嘴一笑。

    平白丢了一大笔钱,又逢后院账目可疑——此时顾老爷心里怄气极了,哪会对他有半分好颜色,冷笑道:“陈公子若没事,最好也随着你的弟兄们一块回去。”

    虽然是头一回追求良家妇女,陈放然却深谙其中三味——他是打也打不走,骂也骂不走,全靠了一副赖皮功夫,当即笑道:“老泰……顾大人这话说的,我有事,我有事!”说罢又挥手好似赶羊一样,对余下之人道:“行了行了,没听见吗?没事都走,都走!”

    朱小手等人一阵玩笑打趣,又有几个不放心,还喊了几声“顾大人可莫忘了,省得我们又要来讨!”——一群人这才闹闹哄哄地走了。

    顾老爷深深松了一口气,一股无力感浮上心头,有些颓然地坐在了椅子上。

    他右手在桌上摸索了一下,一只散发着热气的茶杯立刻就挤进了他的手心里。顾老爷抬眼一瞧,面前这张大大的笑脸不是陈放然,还能是谁?

    顾老爷揉着太阳穴叹道:“陈公子,我今儿个同你直说了罢。你与小女之间……”

    “老泰山、老泰山!你有什么话可不忙说,先听我说一句。”陈放然原样复萌,笑嘻嘻地道:“我知道我这人嘛,性子洒脱爽直、爱恨分明、行侠仗义……你大概瞧不惯我这样的乘龙快婿,我也不是不懂。”

    这一句话简直不知该从何纠正的好,听得顾老爷不知不觉把脸都皱起来了。

    陈放然恍如未觉,又笑道:“可是要我说,你姑娘可比你有眼光得多。若是我一个人做梦,倒也罢了;可如今五小姐分明对我也有情意,老泰山再一口回绝了我,岂不是不近人情了吗!”

    顾老爷掏了掏耳朵,觉得自己好像听错了什么。“嗯……贤侄再说一遍?”

    “五小姐对我分明也有情意……”陈放然果然又拣着重点说了一遍。

    “哈!”顾老爷这回连表情都不知道该怎么摆好了。“你不过是强闯进我家,不慎叫你见着了一眼五丫头。如今就来同我说什么她对你有情意,未免可笑了!”

    陈放然面上浮起了一种“胸有成竹、志得意满”的笑容来。“啧啧”了两声道:“老泰山错了!你有所不知……那一日我出府的时候,忽然在路上被叫住了……”他眉飞色舞地把当日情形给顾老爷讲了一遍。虽说对话内容不能全盘复述。只是“五小姐本来对我有意”这句话,却被他重复了足有七八遍。

    陈放然的笃定神色,叫顾老爷心里逐渐打起了鼓。他现在完全就是一只惊弓之鸟——顾老爷膝下一共三个容色出众、气度过人的女儿,原本都是三张好牌。可从顾二开始,再到顾七,在贞节名声上却都不同程度地遭了损毁,没了前途——现在突然又有人说。顾成卉也与男子如何如何,顾老爷竟是连反驳的底气都没有了。

    不过,虽是失了反驳的底气,他却还有一丝理智在。顾老爷冷笑了一声道:“陈公子这个毁人名节的法子倒是好!只要空口白牙地说别人家女儿对你有意。果然什么亲事也都能说成了!”

    陈放然一双眼立刻瞪了起来,不服道:“你瞧瞧爷,爷可是那样的人?我说了有,就是有,不信你把五小姐叫出来问!”

    顾老爷被他气得只会冷笑了。转头问侍立一旁的顾庆道:“五丫头在哪?你去把她叫来,我倒要好好问一问她才是!”

    顾庆忙躬身行礼道:“方才孙家舅太太告辞了,好像二小姐、五小姐都在送别之列。小的这就去把五小姐叫来……”说罢一眼也不敢看堂上斗眼鸡似的二人,匆匆地走了。

    顾成卉在送走了余氏之后,才刚回到了关月山居。忽然之间又听见顾老爷叫她去,不禁有些疑惑地问了一句那来传口信的小丫头:“顾庆管事可说过,前院还有谁没有?”

    那小丫头也不知是顾庆在哪里捉来用的一个浣洗丫头,见到主子问话,却慌得跟什么似的,只知道摇头。

    顾成卉皱眉想了想,对一旁的半夏道:“今儿白天是谁在当值?细辛还是橘白?”

    半夏明白“当值”指的是看守许妈妈,忙道:“回姑娘,是橘白。”

    “嗯,那你去替她一会儿,我去前院便带上她好了。”顾成卉吩咐道。半夏应了一声,忙去了,没过一会儿就把橘白替换了来,顾成卉简单对她交代了几句,又问那小丫头道:“顾庆管事在哪等我呢?”

    “回五小姐……他方才在正明居……”

    顾成卉点点头,带上橘白去了。为防万一,她还顺手拿上了一顶帷帽。

    离正明居还有几十步的时候,她忽然见孙氏惶然无措、慌慌张张地冲进了正明居大门,身后跟着脚步匆忙的顾成华、几个丫头婆子,一行人像失了魂儿一般,差点将等人的顾庆给撞了个仰倒——顾成卉微微一笑:现在才知道了消息,可太晚啦。

    ps:

    怀着心有愧疚、受宠若惊的心情,颤颤巍巍地感谢太后娘娘的又一只香囊……娘娘千岁,小的深觉任重而道远啊……

    还要感谢一下不好大侠的一票粉红、milkie的一票粉红(突然有点想喝牛奶)、抓老鼠的黑狗警长(起名癖又犯了)的一票粉红~

    突然这么热情,吓我一跳……你们是不愿意看连环杀手出场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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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章 被拦

    顾老爷为什么叫她去前院的原因,顾成卉很快就从顾庆口中打探出来了。顾庆本以为五小姐定要失了冷静、哭哭啼啼呢,没想到顾成卉神色如常,只嘱咐了一句“我与那陈公子见面终是不妥,你先带我到偏厅去”,便随着他来到了前院——这镇定的态度不禁叫顾庆犯起了嘀咕:莫不是陈放然所说,竟是真的?

    待几人进了偏厅,顾庆忙着安置好了五小姐,又叫了丫鬟上茶,就在他要出门给顾老爷回报的时候,顾成卉忽然出声叫住了他。

    顾庆有些疑惑地望向顾成卉,恭声道:“小姐有吩咐?”

    “也不算是吩咐。那姓陈之人意图辱我名声,你替我向父亲转告一声儿,我倒有一个法子能证明我的清白。”顾成卉笑着道,“你放心,父亲定不会因此怪你自作主张。”

    ……陈放然瞪大了双眼,看着两架黄花梨三扇人物绣像屏风在他面前缓缓移动过去。

    屏风会动当然是因为有人在搬它,只是——他满腹疑惑,转头对顾老爷道:“老泰山,不是请五小姐来么?突然拿屏风出来干什么?”

    顾老爷抚着胡须笑着不吭声。

    待屏风立好了,彻底挡住了陈放然投往屋外的视线以后,顾老爷站起身来,拍了两下手掌:“叫五丫头她们进来罢!”

    屏风后随之响起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似乎是有人从屋外走到了屏风后头站住了。可是听声音,却好像还不止一人……陈放然不禁又把不解的目光放到了顾老爷脸上。

    顾老爷方才被他气得风度全失的模样,是一点儿都看不见了,哈哈笑着道:“贤侄不是说曾与小女见过面,还说了好一会子话吗?此刻屏风后面,除了小女之外还有三个丫鬟。我让她们一人叫一声‘陈公子’。你来指认哪一位是小女可好?”

    “呃?啊?噢,行……我确实与她说过话,不会认错的!”不知道是不是受顾府众人这副自信满满的架势所影响。陈放然的话有几分犹豫。他擦了擦额头,眼睛死盯着屏风不放——好像要凭借犀利的目光钻透屏风似的。

    陪着顾成卉一块站在屏风后面的丫鬟们。都是顾庆精挑细选出来的——他拣了几个嗓音好听的,年岁、身量又都与顾成卉差不多,连丫鬟特有的发髻都拆下来重新梳过了——在众人没吭声的时候,透过模模糊糊的屏风罩锻望过去,连顾老爷都分不清哪个是自己的女儿。

    年轻少女如同珠落玉盘一般的声音,轮番依次响了起来,好像连空气也多了几分轻快。

    不过陈放然可没心情去欣赏好听的女音——此刻他如临大敌、满面郑重。双手紧紧交握着——当所有的声音都落下了以后,他额头上微微见了点汗。“再、再来一次罢?刚才太快了。”

    顾老爷好像觉得陈放然此时神色十分赏心悦目,笑得见牙不见眼:“来几次都行!不过贤侄,你就是认输了。我也不会对你见怪的……”

    很快,顾成卉便又随着其他三人,放慢了速度,再次道了一声“陈公子”。

    顾成卉的声音虽然十分清朗悦耳,在音质上却不像杨欢欢那样特殊——再加上短短三字的工夫。根本来不及叫陈放然判断哪个口气更像丫鬟、哪个更像小姐——很快,陈放然就一闭眼,咬牙道:“第三个!我选第三个!”看来是打算用蒙的了。

    一听这话,顾老爷高兴得险些忘了身份,一拍大腿笑道:“错了!第二个才是!哈哈哈哈。贤侄……你可不要推托记性不好呀……”

    陈放然还称得上眉清目秀的一张脸,拉得长长的,有如马脸一般。“你说错就错了?那我当日遇见的人是谁?”

    站在屏风一旁的顾庆早得了指示,就怕他耍赖呢,忙指挥着几个小厮,将两架屏风搬开了,露出后面一动不动的四位少女——

    分明都是差不多年纪的豆蔻少女,可站在一排时,众人的目光与注意力却都情不自禁地被第二位给吸引走了——正是顾成卉。

    她今日穿了一件月白苏绣锦缎卷草纹外卦,碧绿如水的一条八幅马面裙,整个人如同初春清晨时沾着露水的一截嫩绿枝芽,柔光丽色,十分出众,叫陈放然一双眼睛早就黏在她身上挪不开了——顾老爷在一旁连咳了好几声,也没有对他造成半点影响。

    顾成卉朝前一步,面上含笑,躬身向顾老爷行了一礼道:“小五见过父亲。”声音如清泉一般,却与方才被陈放然指认的第三人截然不同了。

    顾老爷面有得色地瞥了一眼陈放然,嘿嘿嘿笑了一好阵子,竟是说话的空儿都没有。

    顾成卉不避不让地迎上陈放然的目光,笑容不知不觉淡了下去。“陈公子,我对你的大名可是如雷贯耳了。你三番几次来我府上闹事,对我父不敬——父亲宽宏大量不予追究倒也罢了。你却硬闯了一次垂花门,还编造出这些莫须有的话儿,企图辱我清名……”

    陈放然撇了撇嘴角,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转开了眼光。不过很快他又转了回来——实在是他舍不得不看面前这个美人,因此竟连她的说教也忍了。

    没想到,这番说教随即转到了个让他意料不到的方向:“……我听说,永福郡主为人刚强,一向最注重名声了。我劝陈公子最好得一个教训,收收心才好——不然也不知道方才的故事若是传进永福郡主的耳朵里,她老人家该多失望呢。”

    陈放然一怔,紧接着迅速打量了一下面前美人的神色——只见顾成卉一脸的拳拳惋惜之意,仿佛是在苦口婆心地规劝他。不过她的话听在天生一身斜心眼子的陈放然耳朵里,怎么听怎么不对劲儿——

    顾老爷心中的得意之情渐渐消散了,当下也放重了口气道:“此话在理!陈公子,你我这些时日的纠葛也都是情非得已,如今你的误会也厘清了,以后可千万莫要再纠缠了……”他生怕陈放然当面遭拒仍不肯罢手。又絮絮叨叨说了一大通。

    顾成卉冷言冷语的模样,已经把拒绝之意传递得再明白不过——陈放然“嗤”了一声,刚才见到美人儿打起来的正经样子一下子放松了。靠在椅背上晃起了一只脚:“小爷我是什么人,你们未免也把我想得太次了!既然五小姐不愿意。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以后各走各路就是!”

    他一边说,一边满腹怨气地仰脖饮尽了一杯茶。“我走了!真烦人!”说罢耍脾气似的踢了一脚身边的椅子,连道别也没有一声,站起来就往外走。

    似乎陈放然越不高兴,顾老爷就越开心,见他这样又捋着胡须笑了起来。

    顾成卉瞧也没瞧陈放然一眼。只朝顾老爷行了一礼道:“父亲,那我也回去了。”见顾老爷点头应了,她便从橘白手中接过了帷帽戴上,转身出门。

    一旁的陈放然猛地瞪大了双眼望着她。喉间发出“咯、咯”的声音,好像看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突然不会说话了似的。

    顾成卉瞥了他一眼,仔细想想,顿时笑了——她一声也没应。只加快了脚步离开。

    “陈公子,你也该回了!”顾老爷见陈放然仍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由出声催促道。

    陈放然茫然片刻,有些失魂落魄地离开了顾府,回到了府外候着自己的马车上。随行的小厮见了他这副模样。不由有些提心吊胆,赔着笑问道:“……爷,您这是怎么了,竟像丢了魂儿似的……”

    “顾家五小姐……”陈放然深深吸了一口气。“心机真可怕。”

    小厮睁大了眼:“哎?爷,您这话又是怎么说?”

    叫顾成卉给摆了一道的陈放然,心情郁闷之极,巴不得能跟人说说呢,因此十分没有架子地给小厮讲了一遍:“……前两日那穿黄衫、自称是五小姐的女子,想必是顾家五小姐派出来的身边人,就是要我误会!结果我还真的上了一个当,闹出今天这事儿来了,丢了一个大人!哼,若不是我从那帷帽上认出来了,只怕还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小厮吃惊之余,忙捧道:“还是爷高明,一眼就看出了那女子的破绽来!换了我,只怕想破了头也不明白呢……”

    陈放然白了他一眼,对这些个往日极爱听的马屁也没了兴趣。

    二人说话的工夫,马车早已碦哒哒地上了路,拐上了一条颇热闹的大街。郡主府离六城胡同还真不算远,不到半个时辰已经遥遥在望了——

    毫无征兆之间,车夫忽然一拉缰绳,马车猛地刹住了,车厢里陈放然一个没有坐稳,险些摔出去——还没等他骂,只听外面传来一个低沉悦耳的男音淡淡地道:“给我滚出来!”

    一听见这个声音,陈放然一阵骂顿时全吞回了肚里去。他揉了揉脸,掀开帘子堆笑道:“沈大哥、沈爷……您今儿个怎么有空来找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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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我就是传说中那个被虚荣和虚名所驱使的愚蠢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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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章 补亏空

    与个子高挑、肩宽腿长的沈晏安一比,陈放然只觉自己又短又矮,没个好形儿。很难得地,浪荡花丛的陈放然竟生了一种形惭自愧的心情——只不过这样的心情在沈晏安逼人的气场之下,一闪而过,就变成了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儿的小心翼翼。

    沈晏安今儿个瞧着特别叫人生惧些——他黑夜一样的眼眸好像连最后一点温度都冰消了;雕塑般的五官透着叫陈放然小腿肚直打转的冷峻。

    陈放然提着一颗心,赔了一斤多的笑,又是忏悔、又是保证,终于在目送沈晏安的高头大马离去之后,这才重重地松了一口气,擦了一下脑门上的冷汗。“真是……流年不利、流年不利!哎,你这就回顾家一趟,我写几句话,你想办法替我交给顾五小姐。记住了,不能叫其他人发现!”

    小厮愣了愣。“啊?爷……您方才不还说那五小姐十分可怕……”

    话音未落,陈放然当头就给了他一下子,骂道:“还敢说!你没瞧见刚才是什么状况不是?我说去就去,就你废话多!”说罢管自家门房要了一杆笔,把纸铺在膝盖上,歪歪扭扭地写好了一张字条。“拿去给顾五小姐,可不能出任何差错!”

    小厮忙唯唯诺诺地去了。

    待顾成卉接到了字条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她正歪靠在酸枝木圆椅的把手上,一面拣了一颗紫皮胖葡萄放进嘴里,一边展开了手里的信——身边的半夏笑道:“……那小厮也是个笨的,

    在府门口来回转圈儿,只是没有办法。若不是恰好碰上了见过他的来保叔,只怕这封信还要原样送回去呢……”

    顾成卉“唔”了一声,在她手掌里吐出了葡萄皮,漫不经意地读了起来。半夏十分乖觉地又往她嘴里放了一颗葡萄。

    没想到这颗葡萄运气不大好,才刚送进了主子嘴里,居然被“噗”地一声连着汁水给喷了出来——顾成卉被呛得直咳嗽。半夏忙端了茶来,她连灌了几大口。这才匀过了气,一双湖水似的大眼睛睁得圆圆的。

    “什么?他在管谁叫大嫂啊?这人有病啊……!”顾成卉满面惊异之色,将手中字条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好像在确认这不是有人在耍她。

    半夏有点迷茫了——“什么……什么大嫂?这不是那个陈公子来的信吗?”

    顾成卉喉间发出了一声哀叹,把手里的信递给了半夏——方才的闲适心情全跑光了。

    短短一张字条看完,半夏的震惊没有比她家姑娘好多少。“这、这……”

    ——简单来说,陈放然这封信主要表达了两个内容:一、之前他不知道顾成卉竟与他深深为之敬仰、佩服、追随的沈晏安大哥“有一腿”——这的确是陈放然的原话没错——而轻率地痴缠了她一段时日。如今被沈大哥教训一番后,他深深地知错了,请求大嫂原谅;二、大嫂手段高超,他十分折服。以后甘为大嫂犬马,只要大嫂有所吩咐,他一定无有不从。

    总而言之,陈放然一直在一口一个“大嫂”就对了。

    顾成卉又看了一遍,只觉脑仁儿都在发疼。又好气又好笑,对半夏挥着手里信纸道:“你快拿去烧了罢!真是一个浑人!”半夏忙应声去了。

    一会儿工夫,半夏手指上尽是黑灰的回来了。她一面擦洗,一面笑道:“姑娘,其实想想也不赖。您以后有什么事儿。只管使唤他就行了,岂不方便?”

    顾成卉白了她一眼:“你说得真轻松——若光是办个事也就罢了,谁知道他会和沈骑都尉胡龇些什么?万一沈骑都尉误会我什么,丢人可丢大了。”

    半夏深有同感地点点头。屋里静了片刻,忽然顾成卉的声音悠悠地响了起来,含着一种她此前从未听过的奇妙情绪:“……你说,沈骑都尉是同他说了什么,才叫那个浑人误会了……”

    半夏迅速地抬起头来,莫名地突然想看看自家姑娘此时的神情——不过顾成卉已挪了个地方,现在正背朝着她,手里捧着一本书,什么也没叫她看见。半夏有些犹豫地道:“想来沈骑都尉……大概是替姑娘打抱不平了罢……”

    顾成卉“噢”了一声,没有再说话——好像又全神贯注地去看书了。不知道怎么地,室内似乎却弥漫起了一种微妙的气氛,叫半夏不得不闭上了嘴巴——一连瞧了她的背影好几眼。

    “姑娘在吗?我是长莺。”

    带着几分京郊口音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来,半夏居然松了一口气——她松口气的声音被顾成卉捕捉到,果然被瞪了一眼。半夏忙躲进院子里笑道:“姑娘在屋里呢!你莫不是专挑我们有葡萄的时候才来?”一边说,一边领她进来了。

    长莺随她走进屋,给顾成卉行了一礼这才笑道:“哪儿能呢!我是给姑娘报信来的……姑娘不在老夫人身边,只怕还不知道正明居里的事儿罢?”

    顾成卉放下了书,笑着道:“你说来我听听?”

    “您当时去前院了,大概不知道……哎唷,太太一听说账房先生来了,急得什么似的,直往老夫人脚下扑,一会儿说看在她为顾家操劳多年的份上,不该这样打她的脸——一会儿又哭着求老夫人网开一面……乐妈妈还在一边,拉着账房先生不肯放他继续瞧帐。您可不知道当时闹得多乱呢!”

    长莺聊起这样的八卦来,简直可以说是眉飞色舞:“其实老夫人早把我们这些伺候的都给赶出去了……不过那样乱糟糟的,也没人来管我们,我趴在窗户根儿低下装作浇花,把里头动静听了个一清二楚呢……”

    “好、好,干得好。”顾成卉眼见她要跑题,忙夸了一句,又问道:“然后呢?”

    长莺这丫头简直立刻像通了电一般,精神奕奕地笑道:“后来呀……老夫人发了一通脾气呗!骂了太太一顿,说什么‘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如今我也保不了你了’、‘最好想想什么补救的法子’!太太叫老夫人给训得脸色可不好看了……突然拦住了账房先生说:‘也不必他继续看什么了,我直说了便是,我挪了府里银子去投了那门生意,如今还欠着五六千两没有还上……’”

    “太太当真这样说了?”顾成卉眼波一转笑道。

    “可不!老夫人虽然早有了准备,可当时也被这数字给弄傻了!哎哟哟,五六千呢,我一辈子也没有见过这么多银子……”

    长莺好像眼睛里都在发着银光。

    “然后呢?”顾成卉不得不又提了一句。

    “啊、哦,是,然后……哎,要不外头都说二小姐深明大义呢!她当先站出来,声泪俱下地替太太求了几句情,还说自己愿意把一部分头面首饰变卖了,替太太补上亏空,只求老太太和老爷,不要因这事气着了身体。哎,当时跟我一块偷听……嗯,浇花的田螺儿,直夸二小姐孝心可嘉呢。”

    “祖母可答应了?”

    “哪能呢!老夫人说啦,这一回二小姐手头上的事,本来就需要一大笔钱,哪能再叫她替太太还亏空?也是,嫁出去的姑娘,那就是客了,可不好叫姑娘来贴补娘家的……”这回不用顾成卉,她自己就转回了话头:“闹着闹着,老爷就回来了。刚回来的时候,老爷好像还挺高兴的;可一听账上亏空了多少钱,那个生气呀,连摔了好几个杯子!最后勒令太太——不管她变卖嫁妆也好、还是怎么也好,总之得这个月内把帐平了。”

    “五六千银子的亏空,这个月就得补上?”顾成卉一下瞪大了眼睛,“太太怎么说?”

    “还能说什么——除了平账,一点儿处罚都没有,已经是看在二小姐的面子上啦……太太当时虽说不愿意,终究还是点头了,说会卖一些嫁妆……啧啧,二小姐当时面色可差了。”

    光凭这一句,就知道这丫头不光是偷听来着,恐怕还趴了窗户缝儿。

    顾成卉此时却无意追究——她沉吟了半响,忽然双眼发亮地抬起头来,笑着对半夏道:“你去给她拿葡萄!不光是葡萄,长莺爱吃些什么,就给她拿些什么。这个可是一个好消息呢!”

    长莺兀自有些迷惑,但姑娘要赏她可是听懂了,顿时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来,跟着半夏出了门。一边走,一边还跟半夏撒娇:“……我最爱吃老君核桃了,可是因为老夫人不爱吃,我一年半载也瞧不见一个……不知姐姐这儿可有……”

    小丫头软糯的声气逐渐离得远了,顾成卉迅速地走进里间,关上门窗,从床头夹板处拿出了一只小荷包。荷包里装着写有“沈二”二字的腰牌,一份地契、还有一把小巧的黄铜钥匙——她拿着钥匙,打开了柜子深处藏着的一只小钱箱。

    ps:

    困……没有感谢名单……

    美少女(?)我今天就不废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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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 中人

    大盛朝历经两代,百姓早已经从战乱中缓过了生息,如今人人安居乐业,处处一派繁荣。而在这短短两代时间里,任何一个经济体制都会产生的通货膨胀问题,也远远还没有露出头角来——因此大盛朝的物价比之后世是偏低的。

    一本坊间流传不广、却叫顾成卉无意间找到,叫做《京都杂记》的小书上,有一辑便详细清楚地记录了种种物价——大至房屋驴马,小至土豆青菜,林林总总,不一而足——写给沈晏安的“菜市场报告”,便是摘抄自这本京都杂记。虽然是三年前写就的书,可现在看来仍是十分有用,顾成卉此刻正看得津津有味呢。

    这种书在没钱的时候读,只会叫人痛苦——可顾成卉一点这方面的顾虑都没有,因为昨天她点了点钱箱,这才发觉自己如今也算是一个小富婆了。

    说起来,还真是多亏了冯立的不择手段。光从他身上,顾成卉就足足赚得了三千两银子——除此之外,她自己也有一些长辈打赏、和平时攒下来的家底,算一算,现银差不多有个三千二百两左右。

    三千二百两是个什么概念呢?

    像顾府这般门户的人家,一般嫁一个庶女时所给的全副嫁妆,只怕也不过就是这个数儿罢了——若是主母苛刻一些,到手的能有一两千,已经算是幸运的了。也就是说,顾成卉在不到半年时间里,为自己赚得了一副还不赖的嫁妆!这还没有算上田庄……

    不过这位经济学的高材生深明一个道理:钱只有滚动起来的时候,才叫做钱——等着天上再掉一个冯立那样的大傻子下来,未免太慢了。还是得让这三千二百两为自己工作,才能带来更大的利益……

    就在顾成卉双眼冒起了金光银光的时候,半夏与一个小丫头,提着早饭的食盒进了屋。

    昨日孙氏在正明居出了那么大的一回洋相,虽说屋内一个下人也没留,可是消息还是早泄露了出去——今日一早,孙氏便推说自己身体不舒服。免了小姐们的请安,倒给了顾成卉舒舒服服的一段空闲时间看书用饭。

    闻见早饭的香气,顾成卉放下书笑道:“今儿吃的是什么?闻着真不错。”

    半夏一面笑,一面将食盒打开,把碟碟碗碗地铺了一桌子:“姑娘可是饿了?您正是长个儿的年纪,一天吃得就是比往日多些……今儿有一碟儿蘑菇菜包子、一碟儿火腿烧卖、一碟儿煎蟹饼,此外还有一碗冷浇面和一些小菜,可够姑娘用了?”

    顾成卉被她的语气调侃得脸一红,坐在了桌子旁边,嘟嘟囔囔道:“都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我才吃这么一点儿……就啰啰嗦嗦……”

    半夏忍俊不禁地道:“逗您呢!巴不得您多吃些儿才好。走出去人都瞧着是我们会伺候!”

    顾成卉笑着拿筷子镶银头儿的地方打了她一下。忽然问道:“橘白和细辛怎么样了?”

    “我方才出去,见她两个正要换班呢。恐怕过一会儿,细辛便要去睡了……”半夏叹口气道:“您给安排下的这个活儿,虽不甚累。却也辛苦……”

    顾成卉点点头,道:“我正好有事嘱咐橘白……你叫一个小丫头把她们两个的早饭拿来,与我一道用饭罢。至于许妈妈那儿,就劳你看顾一会儿了。”

    半夏忙“哎”了一声,转身便出了门。

    许妈妈以前的屋子因为离得顾成卉的主屋太近,已经搬到了后头去,半夏走了一小会儿才到了——她正好见细辛打着呵欠、拎着早饭要回屋,忙叫住了她:“姑娘要让你和橘白过去一块儿用饭呢!用罢了饭,你再回去睡罢。橘白呢?”

    细辛抹掉了眼角的眼泪。指了指屋子——橘白的声音这时候也从许妈妈屋里传了出来:“姑娘叫我两个去用饭?那这儿可怎么办……?”说着,她探出了一个头来。

    半夏笑道:“我看一会儿罢了,给你们放一放假!”

    橘白顿时扬起一个笑道:“那敢情好!老在这儿呆着,我都憋闷坏了——有劳你了!”一边笑,一边从屋里走出来。半夏正要动步。忽然叫细辛拉住了,附耳说了几句话。

    屋里许妈妈早听见了外边的声响,只是一动没动。

    她的头发乱七八糟地勉强维持着一个发髻的形状,脸色发黄,看着十分颓丧的样子。——一连在小小斗室之中困了这么久,没处走动、没人说话,就是无人虐待她,她自己也疲败了下去。

    此时屋中倒是没有人——可那又管什么用?不过片刻工夫,那半夏又要进来,重复着牢头的工作——许妈妈只觉这样的日子,恐怕还不如当时在牢中来得自由,起码那时还有一个忍冬能说说话……

    说曹操曹操到——窗棂上忽然响起轻轻几声“叩、叩”的声音,忍冬从半开的窗户里探进来了一张脸。“许妈妈……许妈妈……”她小声叫唤道。

    许妈妈腾地一下坐直了身子,扫了外面一眼,低声道:“你怎来了!”

    “我瞧她们都走开了,来问问你有没有什么话,要我稍给小二姐的……”

    许妈妈颓丧地摇摇头。细辛和橘白寸步不离,看她看得十分严密,她无从探知顾成卉的情况,自然也没有什么话要带给顾成华知道的。不过她眼珠儿转了转,看了忍冬一眼,又瞧了瞧外头,道:“——怎么?连成日看着我的这两个牢头,姑娘都叫去与她一块儿用饭了,你如何还在这里晃悠?”

    头一次,忍冬面上没有显出萧瑟之意,而是冷笑了一声。“我这样失了宠的,怎敢和她们比!连姑娘身边,我都已经几日不去了。”

    许妈妈一点都不吃惊,但却仍作出了一副惊讶之色。她重重地叹了几口气,转开话头道:“……恐怕还得劳你跑一趟。你去找找二小姐,替我看看她好不好,我心里放心不下呢……她是个好主子,倒是我这当下人的,累及了她……”

    虽然这事并没有特地冒着风险跑一趟的价值,但忍冬还是点了点头——她忽然道:“她们回来了,我先走了!”说罢一缩头,从窗边消失了。许妈妈忙将窗户关好,一回头正好见半夏走进了屋。她没有心情和半夏应付,一声也不吭,只一头倒回了床上,闭目养神。

    主屋里。满口生香的一顿早饭用罢,顾成卉这才对橘白道:“……你今儿个回去找一次你爹,我这里又有了一件活计派给他。”说罢,将事情交代过了一遍,又道:“倘若要帮手的,便叫他找个借口,把德喜带出去一天……这件事就不要用玳生、来保二人了。”

    橘白听了心下一松——自己爹如今吃着白食,终究不是长远之计,眼见姑娘又想起了爹爹,她当即笑道:“没问题,我这就去!只是许妈妈那边,恐怕还要劳半夏多看顾了。”

    顾成卉点头应了,两个丫鬟便都退了出去。

    有了顾成卉的一句吩咐,橘白动作极快,还没到两个时辰,长青已经换过了一身鲜亮的绸子衣服,头脸打理得油光水滑,往羊台桥处去了。

    今日的羊台桥也是一如既往地热闹——揽活儿的、卖艺的、叫卖的,熙熙攘攘,川流不息。长青来之前,早已找人打听过了,此时他熟门熟路地一拐,走进了羊台桥后巷的一家茶馆儿里。

    不知道是没有茶博士呢,还是下去休息了——茶馆儿里谈笑的谈笑、抹牌的抹牌,吵闹得很。长生好不容易才拉住了一个小二,扬声问道:“王三鲤子今儿个来了没有?”

    那小二耳力也不好,反问道:“谁?”

    未等长青再问一遍,茶馆后方一条桌子边站起了一个人来:“谁找我?”正是王三鲤子。他见长青是个生面孔,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目光在他的绸子衣服上多转了转,扬声问道:“这位爷找我有什么事儿?”

    “有生意找你。这儿太吵闹,咱们出去说。”长青一面笑道,一面扔了一块碎银子在桌上,“走罢!”

    王三鲤子瞧了瞧那银子,有点儿肉疼地砸了咂舌,笑道:“初一见面,竟承了您的情儿了!不过这可有点多了……”

    “不多。你若做成了我嘱咐的事,只怕这点银子你也不看在眼里。”

    王三鲤子眼睛一亮:“哟——有什么大活儿,要我给您拉个线儿的?”他在京里不干别的,专以做中人为营生,三教九流、官宦贵人,都有他的门路,在京里倒也算是小有名气。

    长青嘿嘿一笑,道:“这件活儿若是你一个人担不下来,找几个同行,到时也自不会亏了你的。——你可知道六城胡同儿的顾家?”

    王三鲤子忙点点头。长青笑道:“顾家主母这两天要出手一批嫁妆,到时定要找上你们这些中人的。她要变卖的东西里,若是有商铺一类,你只管优先拿来给我看……我给你分成这个数儿。”说着比划了一个手势,王三鲤子的眼睛顿时亮了。

    ps:

    十分感谢世净光的一票粉红~!!

    555

    不好意思今天更晚了,因为我家从昨晚一直断网到现在!

    没有网的日子里,我已经开始思索人生的虚无了!

    太可pia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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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 妙计

    对于马上要去什么侍郎府上一事,顾成卉感觉腻烦透了。

    在顾七刚刚出事没多久的这个节骨眼上,老安平侯夫人秦氏、自家老夫人忽然尽忘前尘,好像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似的,领着小姐们去吏部侍郎家里作客——很明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这就是给顾成华铺路去了。

    想到自己要被顾成华当成门面来使,她自然十分提不起劲儿来——甚至都没怎么好生打扮,只穿了一件简简单单的暗花细丝绉锻的比甲,配着一条百褶裙,连脂粉都没打,便随祖母等人去了。

    在侍郎府里的半日确实也没有出她所料——见过了众位夫人太太,收了一圈不甚贵重的见面礼,顾成卉便由侍郎府上的小姐领着,与同样几个未出嫁的姑娘们消闲了一下午。一直到天边染上了橘红色的晚霞时,一个小丫头才带着顾家两个小姐回到了正厅。

    一进厅,正好听见老夫人推辞道:“……感您盛情了,只不过我身子不好,晚饭后是要用一碗药的,因此必须得回家去……”

    侍郎夫人提出来的邀请,似乎也只是客气客气罢了,一听此言便笑道:“哎唷,那可真是留不下您了!……那么,且让我送您到二门上去……”一面说,一面与老夫人、顾成华等人互相行过了礼,往门口一瞧,笑道:“姑娘们也来了,正好儿!”

    顾成卉随着妹妹行了一个礼,目光在老夫人、顾成华二人面上打了个转。两人神色如常,嘴角含着客气的笑意,似乎看不出来她们此行的目的到底达成了没有——可是顾成卉却觉得,顾成华所求之事应该不太顺利。

    因为祖母的药,不是晚饭后喝,而是寝前喝的。——若是所求有望,按常理推断,祖母怎么也不应该用这个借口推掉侍郎夫人的挽留才是……

    她正出神呢,忽然感觉厅中有人从自己进门以来。目光一直紧紧盯着自己不放……顾成卉抬起头,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

    她之前并没有见过这个人。那是个面容板得十分严肃、年纪大约三十许的华服夫人——明明只是几位夫人的一次小聚,她却穿了一身叫人瞧了只觉过于庄重的金丝织锦祥云纹鸾衣,头上一副完完整整的编金镶红宝石头面,脖子连着后背一路挺得笔直,好像不这样就撑不起身份一般。

    这华服夫人有几分自矜地坐在一旁,眼神里带着审视的意味,不住打量顾成卉。

    顾成华在一旁察觉到了,笑着指着顾成卉对她道:“司马夫人,您方才来得迟些没有瞧见。这是我的五妹妹成卉。旁边的是我六妹妹成宛——”

    原来是忠渊伯夫人。司马音、司马珠两姐妹的母亲——怪不得她不知不觉间总透出一副高高在上、屈尊纡贵的模样呢!论起身份品级来说,在场也只有老安平候夫人秦氏能与她相提并论罢了……

    经了介绍,顾成卉姐妹二人忙向忠渊伯夫人行礼问安——后者没应声,连瞧也没瞧顾成宛一眼。只是微微蹙起眉头,用挑剔的眼光上下看了一遍顾成卉,过了半响,这才淡淡“嗯”了一声。

    这副态度叫众人一时间都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了;老夫人隐隐有些不太高兴,笑着说了一句“那我们可不耽搁了!”便要走。侍郎夫人只作没发觉一般,将顾府众人送出了二门。

    也不知怎么着,回去的一路上,顾成卉脑海里总时不时浮现出司马夫人那张严肃的、挑剔的脸——一直等回到了顾府,她的心思才被另一件事给拉走了。

    “只准备出手一些首饰布料?”顾成卉吃了一惊。随即唇边浮起一丝冷笑。“光是这点子东西,就想凑出个五、六千两,太太莫不是在做梦罢!”

    橘白一边拆下她发髻上的簪子,一边轻声道:“姑娘想错了——虽说凑不齐全部,可听说太太要出的布料量极大。加在一块儿足能卖二千多两呢。再加上首饰宝石什么的……至少也有三千两。这一回也是赶巧儿,若不是我爹找的那个中人正巧在布行里有点关系,只怕咱们现在还傻傻等着呢……”

    因为橘白时不时便要充当一回联络人,顾成卉就用半夏把她替了出来,日日都由她来伺候。顾成卉皱眉想了想,问道:“太太找的是哪家布行?”

    “太太找上了恒永泰——不说是京里最大的,也是数一数二的了……约好了过几天就把东西运过去叫他们瞧呢。”

    “噢……那这个法子大概不行。”顾成卉赶走了刚刚出现在脑海里的主意。她皱起眉毛,呆呆地朝镜中的自己出了一会儿神,忽然笑道:“这样罢!你叫你爹去采买一些布料——顶上等的来三四匹,中等的买两三匹,别在京里这些大布行里买——不过,不管在哪儿买的,布料一定要好!”

    “啊?姑娘莫不是要裁衣服……”橘白有些怔,“那也不用您自个儿掏腰包……”

    顾成卉朝她一笑,笑容灿烂之极。“我突然想到这个法子逼一逼太太……也不知道灵不灵。你先叫你爹采买去——横竖就是不灵,咱们也没有损失!”

    见自家主子又神神秘秘起来,橘白终于忍不住好奇心,撒娇求道:“姑娘总是这样藏着一半,露着一半,叫人听了心里直发痒!好姑娘,求您说了罢!”

    顾成卉叫她磨了半日,终于受不过,笑道:“好了好了……当真怕了你。反正买完布料以后,还有其他事要交代你爹,我便是现在告诉了你也无妨——”

    橘白睁大了眼睛,屏息听着。

    “跟你爹说,布料不必买多,但是一定要好——拣着布庄里最好的买!买好了以后,才是重头戏呢。”顾成卉又交代了一遍,道:“雇一辆漂亮的马车,堆上这些布料,到恒永泰去——不,不光是恒永泰,京里这些数一数二的布庄叫他都跑一趟……”

    “去了干什么?”橘白已经彻底茫然了。

    顾成卉眯起眼睛,笑得如同狐狸一般。“去卖布。”

    “啊?什么?”

    “去了便同掌柜的说,他是江浙一位大布商的伙计。因为当初产得多了,东家手里积存了一大批上好的布料,想运到京城来卖了回本儿。然后便把之前买的布拿出来,展示给掌柜的们瞧——说这就是样本。”

    橘白听得一愣一愣的。

    “那些布料虽好,但恐怕瞧在大布庄掌柜的眼里,也不过如此罢了。这个时候,就得抛出鱼饵来——说因为都是积存下的货,价格儿是很低的。比如,一匹云锦只要十五两八钱银子;一匹妆花锻只要十二两七钱银子……”

    “这可太低了!”橘白惊呼一声儿。往常,云锦、宋锦之类的布料,起码也得三四十两银子一匹。

    “不低,就上不了钩儿啦。想必那些人精子掌柜们定要起疑的——此时叫你爹说,‘虽然货不少,但是终究有个数儿。为了免得京里同行抢货而失了和气,东家特地派人来做个登记。一文银子也不用先付,只要记下一个名儿,同时记明要多少货,等到时货到了,见货给钱。’这样一来,不必担心任何损失,想必掌柜们都要一窝蜂地来登记的……”

    “可、可是姑娘……您到底此举是为了什么……到时也没有那么多布来卖给他们呀?”

    “傻丫头,这还猜不着!”顾成卉嗔了她一句,“换作是你,若突然有一大批物美价廉的货,马上就要到手了,你还会给零零散散来卖布的人开好价儿么?太太手里的嫁妆布料,小布庄吃不下,只能找大布庄……可是有了这批所谓的‘货’垫底,大布庄给她开的价自然不会公平了!”

    简单来说,就是顾成卉打算借着一个假消息,将还算平衡的布料市场暂时搅乱,造成一个供大于求的买方市场,逼一逼孙氏。

    橘白嘴巴张得好像一个小洞口。“姑娘费了这么大功夫,就为了让太太多变卖些嫁妆?”

    顾成卉没有直接答她,反而优哉游哉地道:“……别说太太这样心里老揣着一本帐的人了,就是平常人一听,原本值十两银子的东西现在只值五两——甚至更少,也要犯起嘀咕来,暂时收手不卖、观望观望,或者只卖一部分罢?”

    所以前世才会有那么多股票套牢的人……她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一时竟觉得有些亲切,不由笑了笑道:“我就是要她把主意动到田地、商铺上去!只有这样,我才能一口气将她的产业都吃下来!”

    手中的三千二百两银子,顾成卉只准备留下一小部分备用,其余全部用来买下孙氏的家产。

    橘白终于听明白了自家姑娘的计划,不禁被如此大胆的手笔给震住了。“姑娘好算计……不过这事儿真的能进行得这么顺利吗?”

    顾成卉微微一笑,眼里闪着光。“不试试,怎么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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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呜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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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侍郎府之后

    在顾成卉大展手脚的时候,另一人正为了银钱二字心焦如焚。

    “祖母,今日那位陶夫人好大的架子!舅奶奶随我们一块儿去的,可她言谈之间竟像是一点儿面子也不看似的……”顾成华一面伺候着老夫人水烟,一面忍不住泄露了一点心头的愤慨和失望。

    老夫人想起今日在侍郎府的情景,也不禁冷笑了一下。“她眼睛生到了天上,以为安平候府没了爵位,便要落了势呢!不过二丫头——”她转头对顾成华埋怨道:“我只当你心里是有数儿的……”

    “祖母。”顾成华满面愧色道:“您也知道,姑爷他从前一心想要正经考一个进士出身,因此这些捐官儿的规矩,我们全不知道。我想着,便是捐一个京官做,只怕一万两也到头儿了罢?更何况,姑爷求的也不拘是京官!没成想,竟是我们想得太简单了……”

    老夫人苦笑一声儿,叹气道:“京官一万两?便是你年纪轻,不知道,怎么你婆母也不提点一句?莫说京官了,便是捐一个外地的通判,也要四千两呢!你只当今日陶夫人傲气了,不想想这事儿正经是咱们求着人家……便是拿了钱的来求到她门上,也未必能找一个官做,你竟还嫌贵了!”

    顾成华被训得心中一阵羞恼——只是她到底还有理智,便用帕子捂着眼角,呜呜咽咽地道:“是华儿想岔了!可如今怎么办呢?我就是写信回去要钱……只怕顶了天了也不过能再要个七八千罢了……离那三万的数儿,可差着近一半呢!”

    老夫人被她哭得一阵心烦意乱,见孙女儿这副模样,心下也十分不忍。她伸手拍了拍顾成华的后背,轻声道:“若你实在想替孙女婿找一个官儿做,我看只怕要动你的嫁妆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话才一出口,顾成华的后背便明显地僵了一下。只是老夫人手底下的这个触感很快便被顾成华的哭声冲走了:“若是我的嫁妆能顶用,便什么事儿也没有了!只是这几年我用了不少贴补他们家,又想生个孩子。因此求医问药、修庙许愿的花了许多……如今除了些不能卖的,便只能拿出来二千银子了。”

    “你怎么这么糊涂!”老夫人顿时气得忘了,“当初我们怕亏着你,给了你足有两万的嫁妆……你怎么能竟都给他们家用去了!往日瞧你也是个聪明的,不想竟这么傻!”

    顾成华呜地一声,从喉间大放悲声。“孙女儿不过想着,都是一家人了……”

    “唉——”老夫人长叹一句,疲惫地揉了揉脸,“罢了罢了。也是你不在跟前,我们没法儿提点你……这样凑一凑。大概还有一万的缺口。是不是?”

    顾成华眼睛一亮。怕自己表情变得太明显,忙借着低头擦眼泪的样子遮过去了。“嗯……我本想着找母亲借一些,可是偏偏又出了这件事……”

    孙氏这两天张罗着变卖嫁妆补上亏空,老夫人也是知道的。她皱眉想了一会儿。对顾成华道:“这件事我心里有数了,你先回去罢……莫着急得太过,反而伤了身子。”

    顾成华拭去眼泪,乖巧地点点头,又问了一句“我一会儿来替祖母熬药罢?”,老夫人说过不必之后,她这才行了一礼退了下去。

    人走了半响工夫,好像空气里还飘荡着顾成华方才的呜咽声。桌上摆着一些残羹冷炙,是因为方才老夫人用罢了晚饭以后。二小姐突然来了,还来不及收下去的缘故。林妈妈赶快轻声吩咐小丫头子们进来收拾了桌子,又替老夫人斟了一杯茶,默默地坐在一边给她捏起了腿脚。

    往日老夫人是最爱林妈妈这一门手艺的,可今天心里有事。别说捏腿了,就连刚吃下去的晚饭仿佛都还堵在了胃里不下去似的。

    一会儿工夫,只听老夫人沉沉地道:“……你说,二丫头这件事,可怎么好?”

    林妈妈一愣,抬头瞧了瞧她的神色。“这样的事儿,我哪里有个主意呢……不过要我说,干脆问问老爷的意思……”

    老夫人摇了摇头。“这件事,只怕府里也无能为力。你想想,松哥儿秋闱一了,紧接着便要迎娶许家的姑娘;而十月份,还有四丫头、七丫头两门亲事要办——这一笔花销,已经是够大的了,更何况还要挤出一些来给老二媳妇、赔钱给那几个闹事的,哪还有多余的闲钱去替一个外人走官儿?”

    林妈妈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过了一会儿忍不住道:“要我看,二姑爷还年轻得很,好好读书,再考一回又能怎么地?如何竟连试也不敢试了,偏要走这条路来!”

    “若不是没了旁的办法,想来孙女婿也不至于想到这个上头……”老夫人不由自主地为顾成华的夫婿辩解道:“听二丫头说,孙女婿读书也读得很苦,便是平时吃饭也从不肯将书放下……”

    林妈妈强压着心里的不以为然,没有让它在面上露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老夫人幽幽的一句自言自语,叫她把眼睛瞪大了。“……我手上,倒不是凑不出一万两银子来……”

    林妈妈顿时焦急起来,陪上了笑道:“老夫人这话说的——您的东西将来是要留给大少爷的,眼看着大少爷就要成家了……”

    老夫人嗔了一句道:“知道你体贴着松哥儿!只是他一个男儿,家业要自己赚来的,才是应当。更何况,就算贴补二丫头一些,大头儿还是留给松哥儿……”

    “不是还有五小姐……”

    老夫人瞧了她一眼,道:“你这是怎么了!五丫头一个庶出的姑娘家,出嫁时我给她添几千做压箱银,也差不多了。剩下的莫非我还要带到棺材里去不成!”

    林妈妈虽有一肚子话说,可一句也不能说出口,急得她瞪着两眼不知怎么办好。好不容易挨过了这一时半会儿,伺候老夫人歇下了,林妈妈忙找来长莺,嘱咐她道:“你明儿就再去找一趟五小姐!叫她千万像二小姐那样过来伺候,莫失了老太太的欢心才好!”

    这样的命令两三天里就有一回。只是五小姐来的次数始终如一,并不因林妈妈的话而乱了阵脚——因此长莺也有些漫不经心,只笑着应道:“知道了!妈妈回罢!”

    没出长莺所料——话传过去了的第二日,顾成卉一大早来向祖母请过了安、又陪着说了一会儿话,在林妈妈几乎要刺死人的目光下,果然又施施然地起身告辞。林妈妈慌忙道了一句:“我送一送五小姐!”便急急地赶了上来,与顾成卉一道并行至正明居门口站住了。

    林妈妈一脸的不高兴,直埋怨道:“您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形,可不敢这样悠哉了……这样下去,您可要被二小姐挤得没地方站了!”

    林妈妈为人耿直。连挑拨的话说起来也分外没有说服力——顾成卉微微一笑。没有理会她那再明显不过的小心思。只道:“妈妈怎么今儿个突然这么着急了?可是出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林妈妈无奈地叹了口气,将昨晚之事一五一十地说了。

    乍一听祖母要给出去一万两银子,连小富婆顾成卉也不由有些吃惊。她想了想,却觉自己也无法可想。说到底。那是祖母的钱,她愿意给谁便给谁,自己再是满腹主意,又能左右祖母的心思几分?只是对林妈妈说起来的话,就得另找一个借口了。

    “林妈妈,你的心情我明白。只不过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二姐如今得了祖母这么大的宠爱,也不是光靠一时半日的伺候换来的。说不准,当我日日来泡着的时候。二姐早就拿着钱了!”她劝了林妈妈几句,又有点不忍心瞧她这样焦急,便道:“这事归根结底还要看祖母。你是她的身边人,不如在大哥成亲一事上多劝劝;本来要给他花七分,你劝祖母做到十分!这样一来。祖母岂不是拿不出闲钱来了……”

    顾成卉没想到,自己随口说的几句话,倒似真个儿被林妈妈听进了耳朵里。林妈妈忙向她道过了谢,好像得了个宝似的,脚步匆匆地回了正明居。

    顾成卉有些哭笑不得,领着橘白慢慢地往关月山居踱去。

    走在路上,橘白轻声对她道:“我爹今儿个一大早便去买布料去了,想来到了下午,姑娘嘱咐的事便都能办完。另外您叫我打听的,我也让德喜给您打听出来了——那位忠渊伯夫人好像是与陶侍郎夫人有点亲戚关系罢,因此昨日才也到了场。……嗯,您怎么有这个念头?忠渊伯夫人的儿子里,庶出的只有两个,特别小……嫡出的?已经成亲了,想来不小了罢……”

    顾成卉一边走,一边疑惑:那么昨日司马夫人上下打量自己,为的又是什么?

    ps:

    热烈感谢阳台猫小姐(阳台是三有猫最爱去的地方了我会乱说吗)的一票粉红、夏沁姑娘的一票粉红、绒绒的平安符(哇哈哈有种走在路上捡钱的感觉)、和he的一票评价!

    这分明是快到月底了,大家都在给我吃糖的节奏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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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压力好大……好吧,我下个月也会继续努力双更的!

    对了,太后娘娘桃花扇的加更,小尾子想放在31号——前几天杂事太多,赶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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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问个大脑洞的问题吧:

    假如大家真的抛弃了我,你们会把我扔在可燃垃圾里呢,还是不可燃垃圾里呢?

    嗯,垃圾分类,人人有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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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章 实施

    “掌柜的,你这样可是在唬人了!我看你们布庄也是京里有名气的老店,怎么也学外头不入流的店铺,压价欺负人?”一个青衣小帽、家仆打扮的男子急了,不顾周围顾客偷偷投来的目光,站在大堂中央扯着嗓子嚷嚷道。

    被他扬着声音喊了半天的掌柜,似乎全没当一回事。他手里一边麻利地点着票子,一边头也不抬地道:“你去外面问一问,现在谁家还肯花四十两收一匹云锦?嘿嘿,你要是能找着这样的大头,哪轮得到你,我自己就抱着云锦找他收去!”

    那家仆本来端着的肩膀儿,一听这话,忽然一下就泄了。——其实哪要这掌柜的说?他早已经将京城里大点的店铺都跑了一个遍——可是不过一夜之间,这些店家就像是约好了似的一反前态,竟没有一家对他手上的布匹感兴趣……

    小一点的布庄,倒是肯开价,只是想要凑到太太要求的二、三千两,可是太难了!

    就在他一脑门子热油汗的时候,一旁的掌柜停下手里的活儿,看着他嘿嘿笑道:“——看你这样,也知道你了解了现在京里行情。不瞒你说,最近有一大笔货要进京,人人都只怕吃不下呢,哪里还会有闲钱买你这零散货!”

    那家仆茫然了一会儿,终于什么也没说地走了。

    连顾成卉也断没有想到孙氏的动作竟会这样快——隔天上午,橘白就带来了长青的消息:王三鲤子和他找的几个同行们,已经收到了孙氏放出的信儿了。果然正如顾成卉预料一般,孙氏打算出手几间商铺。

    顾成卉顿时有一种终于将马赶进了围栏里的感觉——她当即笑道:“干得好!我也没想到竟能这样顺利……你把详细情况跟我说一说。”

    “我爹说,这次太太出手的商铺在东城区鄱阳道上,位置不算上佳,有些僻静。好处是四间店铺连在一处,都是带了后院的。一般来说,王三鲤子负责给买卖两方牵线。最后按成交的价儿来抽成……”橘白显然是把信息都记在了一张小纸条上,一边看一边说。罢了笑道:“……姑娘有什么打算?我爹说,他去看了那几间铺子,用来做生意的话,只怕冷清了。除此之外,倒是没有什么大毛病。”

    这也不是什么意料之外的事,孙氏为了填补亏空而卖掉的铺子,自然不会是繁华街区的上好地段。

    顾成卉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沉吟了半响。不知怎么的,“冷清了”“有些僻静”这几句话始终在她脑海里缠绕不去,隐隐地带起了一个念头,竟叫她兴奋了起来——她当即一拍桌子道:“我要了!那四间店面我都要了!太太开价多少?”

    “四间要价三千二百两。”橘白看了看纸条。道。

    顾成卉一口茶险些喷出来——孙氏是看过自己的钱箱么!这个数儿也抓得太准了些……她定了定神,道:“若是按这个价儿成交,王三鲤子能拿多少?”

    “他拿的是百二利,就是六十四两。”

    顾成卉算了算,笑道:“叫他们把铺子压两天。然后再说有人愿意出两千银子。若是太太不同意,就再压几天,只说一时没有人愿意买。等太太连着问了两次以后,再开一个两千五的价儿,我估计差不多了——到时顶多添个一二百两罢。”

    她一边说。橘白一边手下匆匆地记,尽量原封不动地将顾成卉的原话写下来了。看她写得差不多了,顾成卉吹了一口茶,慢悠悠地道:“让你爹对王三鲤子说,若是能按两千五成交,除了本来的抽成,我再给他一百两。可若是压不下价儿来,这件事就罢了——让他自己看着办!”

    橘白“哎”了一声,晾干了墨,卷起纸便匆匆要出门。可还没走到门口呢,她忽然又停下了:“我真傻了!我这样一走了之,姑娘这儿可就没人伺候了。我这就去把忍冬叫来……”

    不等身后顾成卉说话,橘白便已走进了院子。她四周打眼一看,不见忍冬;快步来到后罩房前,扬声喊了几句,可忍冬的房子里仍是静悄悄儿的,似乎没有人在。橘白忍不住了,快步走到许妈妈房里。

    今日白天是细辛轮值,她正百无聊赖地做着绣活儿呢,见了橘白来顿时一喜。而橘白却顾不上与她多说,寒暄了一句,劈头就问:“你瞧见忍冬了没有?”

    “我成日在屋子里,一直也没看见呀。”细辛一愣,忽然拍了一下手道:“是了!用中饭的时候,我好像瞧见她往院子外走来着。”

    橘白满面狐疑地道:“姑娘又没给她派活儿……是去了哪儿了。”她扫了一眼,见许妈妈仍旧躺在床上,背朝着外,一动也不动,便道:“那我走了——我有事儿呢。你若见了她,叫她赶快去伺候姑娘,不然姑娘身边没有人了!”

    细辛点点头。

    才交代完了,没想到往院子外头走的时候,橘白与忍冬正好走了个照面儿。她当即埋怨道:“青天白日的,你是去了哪里?姑娘身边要你伺候呢。”

    忍冬支支吾吾了几句,道了一声:“我知道了,这就去。你这是干什么去?”

    这一句话顿时便将橘白的心思拉开了——姑娘派的活计,怎好随便说?当下她也含含糊糊地应付了几句,二人作了别,擦身而过。

    进了院子,忍冬犹豫了一下,还是放缓了步子,来到顾成卉屋门口,轻声问道:“姑娘,我是忍冬。您现在要伺候的人不要?”

    话音落了,屋里却还静静的,好像屋子主人没听见她的声音似的。忍冬抬起眼光,朝四周打量了一下。一个小丫头不小心撞见了她的目光,忙低下了头,装作没事人似的往后罩房去了。

    ——大概是瞧她失了势,连小姐屋门都进不得,不敢多惹是非罢!

    忍冬等了一会儿,又问了一次。

    这一次问罢了,屋子里才传出顾成卉有些慵懒的声调:“——是忍冬啊?不必了,你不必伺候了。我自己看会书……”

    忍冬挤出了一声“是”,声音低得她都不确定顾成卉有没有听见。虽然知道顾成卉看不见,她依然行了一礼,转身朝后罩房而去。

    或许是因为打不起精神、所以走得很慢吧,忍冬的脚步声也是轻轻的,十分安静,叫人几乎听不见什么声音。这悄无声息的脚步一直来到了后罩房,忍冬听见了两个年轻姑娘的对话声。

    “……细辛姐,要是我呀,在受了姑娘冷落的时候,才不敢往前头凑呢!怪丢人的……”一个有些耳熟的小丫头声音道。忍冬侧头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她的名字来,似乎是叫蟾儿,正是方才躲开她的那个丫头。

    细辛大概是透过窗子与蟾儿说话的,因此声音有些模糊不清。“……净乱说话!她哪里轮到你来说嘴了?”顿了顿,却没有掩饰她声音里浓浓的感兴趣的意味,又问道:“后来姑娘怎么说?可叫她进去伺候了?”

    “我看,八成是没有!姑娘只装作听不见她呢……偏偏她还又叫了一次,恐怕姑娘也觉得扫兴……”

    忍冬冷哼了一声,没再放轻步子,几步之间就来到了细辛看守许妈妈的房前,冷冷地盯着蟾儿的后脑勺、以及她面前露出半张脸的细辛:“你们两个,何不与我当面说说?”

    蟾儿身子一下就僵了,回过身来,不由往细辛处退了几步。她听见身后细辛发出了微不可查的一声“嗤”,只听她接着道:“也没有什么,不过是我关心关心你……”

    目光透过半开的窗子,忍冬瞧见许妈妈从床上坐了起来,正一脸忧心地望着她。忍冬再度冷笑道:“关心?想必你当我还是三岁幼童呢?你道我没有听见你们方才的议论?”

    细辛回头看了看许妈妈,见后者老老实实地坐着,犹豫了一下,走出了门口。她对忍冬叹了口气道:“你这么说话,可是不识好人心了……”

    蟾儿见自己挑起了祸,一时又无人注意她,忙脚底抹油地溜走了。窗户缝儿里,许妈妈微微地朝前探着半个身子。忍冬忿忿地瞪着细辛半响,忽然毫无征兆地笑道:“好,其实我真当好好谢谢你才是。若不是你,我只怕也下不定决心……”

    话尾处,她的声音逐渐细弱了下去,细辛没有听清:“啊?你说什么?”

    忍冬却一眼也没有瞧她,径直转身走了。细辛低声嘀咕了一句,也回了屋。她瞧见许妈妈正坐在床沿儿上,一愣,随口问道:“你怎地起来了?”她也不求许妈妈能回答,只自己又找了个地方,捡起了方才做到一半扔下的绣活。

    细辛没看见的是,许妈妈眼睛里闪着多日以来少有的精光,含笑打量了一下自己,又转头看了看窗外,这才又和衣倒在了床上,将后背朝向外头。

    ps:

    啊啊啊啊啊

    今天被拖出去一整天

    才刚刚到家,快累死了

    谢谢隆婷的一票粉红……我晚更了这么久,还有粉红票拿真好

    5555

    最近写文的时间剧减

    希望能快点恢复正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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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开榜

    收购孙氏手中四间商铺的事,比顾成卉预料中要稍微坎坷一些。

    就在她感觉孙氏心浮气躁,马上要松口的时候,不知道是哪个环节透漏了消息,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来,在顾成卉开的价格上多加了三百两。这一下,顾成卉紧张了——她本金有限,没法儿、也不愿意陪人玩儿这样的竞价游戏,只好故技重施,使了一个手段,将出价之人的注意力给骗走了。

    这样一来,就少了最有力的竞争对手——最终,孙氏还是不得已地将四间商铺以两千六百两银子的价格出给了顾成卉。当然,是在她不知道买主是谁的情况下。她恐怕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手底下的庶女竟然暗中以一个相当低的价格,吃掉了自己的一部分产业罢!

    于是,顾成卉床头夹板中的小荷包里,又多了四张薄薄的纸。

    通过这一件事,长青也叫顾成卉着实吃了一惊。这个做了半辈子门房的男人,从一开始的手足无措、战战兢兢——一直到现在,无论在发生了什么事、听了什么样的要求,竟都能够应对得从容不迫,对事态把握也很到位……因此房契一拿到手,顾成卉就下了一个决定:连同望月山谷的田庄一块儿,将自己名下产业都交给了长青打理。

    这段时间以来,唯一让顾成卉哭笑不得的是,“小弟”陈放然似乎对她这个“大嫂”十分死心塌地,每过上几日,就要稍进来一张条子请她派下成命。顾成卉哪儿有这份闲心?再加上怕引起误会,以致她经常敷衍几句,就将来人给打发走了——有的时候,甚至连一个口信都没有。

    这么几次之后,陈小弟可不干了。

    他那充满了怨愤的情绪。从一次比一次长的字条和口信就能看出来:“沈大哥因公事离京,如今照应五小姐的责任当仁不让地落在了我的肩头……”“五小姐不理我是什么意思?莫非是因为惦记许家的那个公子?我这就去教训他一顿……”“最近不小心负伤了,说起来都是五小姐的错……”“五小姐定是不信任小弟的能力了!”

    不知是第几次。顾成卉觉得自己太阳穴都在疼了。虽然陈放然终于不叫她大嫂了,可情况却一点都不叫人省心……想了又想。她倒是突然灵光一闪,有了一个能交给陈放然去做的事儿。

    顾成卉当即有些得意地给他传了一个口信。

    陈小弟终于等来了一个活儿,几乎是迫不及待地立即着手去办了。

    他办事效率可称神速——这个口信送出去的第四天后,便如顾成卉预料的一般,冯家果然来了几个人。顾老爷在接待过来客之后,什么也顾不上交代,匆匆忙忙地点起了数个家丁。命顾庆带人离了府——家业

    容不得顾老爷不着急啊!

    与冯家的亲事已经定下来了,可是最关键的准新郎却一直都不见人影。冯家撒开了无数人马去搜、去找,可冯立却像早已从世间消失一般,音讯全无。就在顾老爷心里直犯嘀咕的时候。忽然传出消息说,有人在隶北境内见过冯立。冯家细一打听,不禁大喜过望——那人将冯立的特征说得一清二楚,甚至连他脸上缠着的一圈圈纱布,以及当初与他一块儿消失了的车夫、小厮。都能一一对上号。

    想来冯立当初犯下了事以后,必定是立刻逃到了隶北去罢——一场祸事变成了一门亲事的消息传进冯立耳朵里以后,想必要不了多久,他就会回京了!

    一旦听说准新郎有了下落,稍微放缓了一些儿的婚事。顿时又在顾老爷的命令下紧锣密鼓地加急准备起来。

    唯一知情的顾成卉,在收到消息的当天就给陈放然传了一个口信道谢。陈小弟的反应十分迅捷——立马腆着脸要求吃顾成卉亲手整治的点心……顾成卉收到了纸条以后,眉毛跳了跳,没事人似的将它放在炉子上烧了。

    待这一切杂务处理得七七八八了的时候,已经是八月底了。

    秋闱已结束,顾明松也已回到了家——若有人问起来他考得如何,他也是一脸凝重和不确定的样子。放榜的日子在九月十一号,老夫人和顾老爷两颗心齐齐在空中悬着,尽管面儿上都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笑颜,可无声的紧张却早已渲染在顾府的空气里,连中秋这样的节日也是仓促而过。

    九月十日的夜里,顾老爷就已把一个小厮派到了贡院门口候着——按以往惯例,红榜将于凌晨五更以前贴出来,因此贡院门口早早儿地,已经围上了一层又一层的人,若不早去,连个榜前的位置也占不着。

    天空在人们隐隐期盼的心跳声中,逐渐地泛起青,慢慢地又发了白。云朵被风吹成了一缕一缕的丝,当那片薄如冰片的月牙儿终于消失了的时候,老夫人坐不住了。

    “怎地还不回来报信?什么事耽搁住了?”她皱眉对身边的顾老爷道。厅上坐着来请安的孙子孙女,姨娘们站在孙氏背后——在这样的日子里,人都来齐了。

    顾成卉悄悄打量了一下顾明松的神色。他看起来有点苍白,但神情还算自然;顾老爷笑着道:“说是五更前放榜,可也是不准的事儿。早了晚了,都有可能……”

    老夫人一颗心被吊得高高的,叹了一口气,道:“我的松哥儿……”

    猛地一声又高又锐利的呼喊声刺破了顾府的空气,“报信——报信——”声音传入厅里,几个主子腾地一下,站起了身。老夫人嘴唇颤抖,紧紧地盯着门口。

    一个小厮一路奔跑,朝门口而来,面上挂着大大的笑:“恭喜老爷、恭喜大少爷——中了!中了!”

    老夫人猛地一下,浑身都松了下来,往椅子上一倒,笑意不由自主地浮了上来。孙氏忙转身朝她道:“恭喜母亲,恭喜母亲!”

    顾明松往前窜了一步。急切道:“什么名次?”

    “二、二甲第三十七名!”小厮一口气都还没有喘匀。顾老爷当即大喜过望,朗声笑道:“好,好!我的松哥儿。如今也是进士出身了!赏,快赏!”

    马上就有一个丫鬟端出了一个用红绸布蒙着的托盘走出来。她替小厮抽掉了红布,一瞧,底下竟整整齐齐码着两排一两重的银锭子。小厮喜得不知如何是好,马上跪下来咚咚磕了几个头。

    顾老爷在大儿子肩上猛拍了几下,大笑道:“——你这孩子!好啊,好!”

    ——各省生员、监生、贡生等等,都聚集到了京城来参加乡试。加在一起怕有不下近万人,能在一万人里拿下第四十名,的确称得上是值得骄傲的成绩了。厅中纷纷杂杂响起一片道喜道贺之声,喜气洋洋。

    顾成卉随着姐妹们向大哥道过了喜。目光一转,却觉顾明松似乎兴致不甚高——虽然面上也挂着喜意,眼里却好像还有些失落似的……这一点,不光是顾成卉瞧出来了,老夫人也有些困惑地问道:“怎么。松哥儿还不满意?”

    众人的目光顿时都集中在了顾明松身上。顾老爷笑了一声,解围道:“松哥儿志向远大,想以内阁为目标……”他转头道:“即使没有进前十五,内阁之望也不是就不可能了。终究事在人为!”

    顾明松点了点头,掩住失落之色。笑着道了谢。众人顿时又是一片啧啧赞叹之声,不绝于耳。

    顾成卉的目光不由在孙氏身上打了个转。眼看着顾明松得中举人,自己的儿子却依旧一事无成,想必心里很不好受罢……只是或许孙氏早有了准备,下了大力气来伪装,顾成卉一点儿也没看出来她的异色。

    顾家最近噩运连连,终于盼来了一件这么大的喜事,老夫人当即拍板:要在前院和后院各办一场家宴,好好庆祝庆祝,也有几分去去晦气的味道。只是主角顾明松却不能参加了——他要和所有的进士一块儿,去赴巡抚主办的鹿鸣宴。

    榜放出来不过半日工夫,前来顾府道贺的已是络绎不绝了,直将顾老爷忙得不住,像拴在了前院似的,走不开身。

    到了傍晚时分,一个叫顾成卉完全没有意料到的客人来了。

    当忠渊伯夫人携两位小姐来访的消息传到了正厅里时,她真想去掏掏耳朵——那个总自觉高高在上的司马夫人,难道会因为与顾家的一面之缘,而特地来祝贺顾明松考取进士?

    想想当日的情景,顾成卉就不觉得司马夫人是这么有礼貌的人。她正疑惑着,只见顾成华满面喜色,对老夫人道:“司马夫人当真平易近人!我不过是提了一句大哥考举,她当时便说要来家中道贺,没曾想竟真的来了!”

    顾成卉有些异样地瞧了这个二姐一眼。——也不知道她们二人是什么时候联系上的?

    还未等顾府众人起身去迎,司马夫人便出现在了门口处。她比上次见面时穿得还要隆重得多了,一身金红杭缎吉祥如意纹盛服。她身后跟着两个小姑娘,一个比顾成卉略微大了几岁,圆圆的眼睛,眼角下垂,很温柔的一副模样。另一个却稚嫩得多了,行事作风还有一股天真气——正是司马音和司马珠。

    ps:

    木哈哈,感谢太后娘娘的一票粉红、圣手着文章的一票粉红!

    因为这宝贵的支持,我名次往前挪了点儿……!

    嗯,今天就是30号了,压力略大……

    这个月我深深地感受到了大家对我的热情

    我决定……下个月继续双更!

    这种踩在高压线上、十分销魂、为了赶6k字欲仙欲死的感受……

    就再挺一个月吧!!!

    太悲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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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44524/ 第一时间欣赏庶道难最新章节! 作者:须尾俱全所写的《庶道难》为转载作品,庶道难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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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道难介绍:
前世身为一个伪学霸,她发现其实自己今生也可以很腹黑。
顾成卉穿越到了一个历史上没有的时代,遭遇了心眼琢磨到了极致的嫡母……
在不断的智斗、阴谋、布局、化解之中,
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终于赢得了自己的命运
怎么这个时候,突然有人告诉她,她亲事定了?
庶道难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庶道难,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庶道难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