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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北冥老鱼     吾父朱高煦txt下载     吾父朱高煦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一章 拍卖(新书求推荐收藏)

    “上!上啊!”

    “咬!咬它!”

    “……”

    一座酒肆之中,一群衣着光鲜的富家子弟围在一张桌子前,脸红脖子粗的对着桌子上的罐子大喊大叫。

    罐子中的两只促织正在拼命厮杀,这本是雄性促织为了争夺配偶权从而保留下来的习性,却被人当做赌斗赏玩的游戏。

    朱勇也在人群之中,罐子中的那只铁门闩正是他从朱瞻壑那里得来的。

    铁门闩的对手是一只大圆头,个头比铁门闩大一号,却不及铁门闩灵活,几次冲撞都无功而返。

    最后大圆头力量消耗,身形越发笨拙,这时铁门闩一个飞跳,来到大圆头身后,一口咬断了对方的一条大腿。

    “赢了!”

    朱勇兴奋的大叫一声,身边的人也跟着起哄!

    “朱勇你小子行啊,哪找来这么极品的促织?”

    对面的输家是个阴沉沉的瘦子,一双三角眼紧盯着朱勇问道。

    “你管我从哪弄来的,反正老子就是赢了!”

    朱勇说着伸手将桌子上一叠厚厚的宝钞抓起来,就要往怀里塞。。

    “等等!”

    没想到三角眼忽然伸手,一把抓住朱勇的手道。

    “姓王的,你想耍赖不成?”

    朱勇眼睛一瞪,另一支手已经捏紧了拳头。

    这个三角眼名叫王理,是武城侯王聪的次子,他和朱勇向来不对付,以前没少发生冲突。

    “别急着走啊,我记得前几天你还没有这么极品的促织,怎么今天忽然就有了?”

    没想到王理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问道。

    “关你什么事?”

    朱勇却狠狠一甩胳膊挣脱了王理的手,随即对身边的狗腿子大笑一声道。

    “走,今天我请客了,咱们不醉不归!”

    “公爷威武!”

    狗腿子们再次轰然,纷纷拍着马屁跟着朱勇离开了。

    看着朱勇离去的背影,王理却是冷笑一声,伸手拿起罐子中缺了一条腿的促织,手指用力直接将它捏死,随手扔到了一边。

    “来人,上酒菜!”

    王理再次吩咐一声,立刻有伙计上前招呼一声,片刻之后送上了一桌子酒菜。

    王理自斟自饮,过了大半有一个时辰,只见一个闲汉打扮的人快步跑了进来行礼道:“二公子,消息已经打听到了!”

    “说!”

    王理头也不回的道。

    “刚才成国公说漏了嘴,那只促织很可能和得胜楼有关!”

    闲汉再次说道,他也是刚才跟着朱勇一起离开的狗腿子之一,但他其实是王理的人。

    “办得不错!”

    王理闻言霍然起身,扔下一张宝钞道:“赏你了!”

    王理说完迈步就离开了酒肆,那个闲汉看着一桌几乎没怎么动的酒菜,当即哼着小曲坐下来,端起酒壶“滋~”的一口,随后抄起筷子大吃起来。

    王理离了酒肆,骑上马直奔得胜楼,这座酒楼位于秦淮河畔,以前他曾经来过这里吃酒。

    得胜楼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伙计在店外招揽生意,客人进进出出,离着老远就能闻到一股酒菜的香味。

    王理纵马来到门前,下马抓过一个伙计问道:“听说你们这里有促织?”

    伙计看了看王理的身后的马匹,又看了看他身上的锦服,这才露出一个讨好的笑脸道:“客人的消息真灵通,若想要促织,您直接上二楼就是了!”

    王理将马缰绳塞到伙计手里,迈步进到酒楼,“咚咚咚”的踩着楼梯上到二楼。

    相比热闹的一楼,二楼却颇为安静,王理上来后发现这里已经坐了七八桌人,大部分他都认识。

    “呦,王二你也来了,快来陪我喝上几杯!”

    其中有个身材微胖的年轻男子向王理招呼道。

    王理迈步来到微胖男子面前坐下,直接开门见山问道:“李兄你也是冲着促织来的?”

    这个微胖男子名叫李安,是安平侯李远的儿子,当初丘福北征,王理的父亲王聪与李远一同战死,两家同时披孝,平时也经常有些来往。

    “不错,我好不容易才养成的‘红将军’,今早上竟然败给了张忠那个不男不女的家伙,听说他的促织就是从这里买的!”

    李安点头道,说话时还扫视了一下楼里的其它人,这些人也几乎和他一样,都是通过各种渠道得到的消息。

    “难怪,朱勇和张忠经常混在一起,前几天他们还是我的手下败将,今天忽然就威风起来了!”

    王理也点头道。

    就在这时,忽然只见一个账房先生打扮中年男子走上前,冲着几桌客人作了个罗圈揖,这才高声道:“各位贵客,今日小店有几只上品促织拍卖,多谢各位的捧场!”

    “等等,什么叫拍卖?”

    这时角落里的一个客人高声问道。

    王理认识这个人,对方名叫徐显义,中山王徐达的曾孙,徐家可是后族,太子和汉王等人都是徐皇后所生,哪怕徐皇后不在了,陛下也一直没有立新皇后。

    可以说在大明朝,除了皇族之位,就数徐家最为显赫。

    “启禀这位客官,所谓拍卖,其实就是我们拿出促织,立一个底价,各位客官可以随意加价,最后价高者得!”

    账房先生笑呵呵的解释道。

    “咦?这个办法倒是颇为新奇!”

    徐显义闻言一挑眉毛,似乎颇感兴趣。

    “好了,现在有请第一只拍卖的促织!”

    账房先生也不废话,说着一挥手,立刻有个伙计端着一个竹笼子走上来,然后依次送到各个客人面前,让他们亲手查验促织的品色。

    等到所有人都查验过一遍,账房先生再次高声道:“想必各位都对促织颇有研究,也能看出这是一只上品的大圆头,色呈青金、油亮的黄板牙,绝对上上品之选,现在底价一百贯,每次加价不得少于十贯!”

    “一百五十贯!”

    账房先生话音刚落,立刻有人叫价道,这种品色的促织,在金陵城几乎是有价无市,别说一百贯了,就算是五百贯也买不到。

    “两百贯!”

    “两百八十贯!”

    “三百五十贯!”

    “……”

    随着各方叫价,价格很快达到了惊人的五百贯,要知道几百文就够一个普通百姓生活一个月了,估计他们根本无法想像会有人拿几百贯去买一只虫子。

    “五百五十贯!”

    王理这时眼睛也红了,刚才他几次叫价,都被人超过了。

    不过就在这时,坐在旁边的李安忽然拉了一下王理的袖子,轻声道:“你可要想好了,叫了价就必须付钱,到时拿不出钱可就麻烦了!”

    “怎么,要是我拿不出钱来,他们还敢去找侯府去要?”

    王理面带不屑的反问道,说实话,他心里真有赖账的打算。

    “呵呵,你要想赖账我也不劝你,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这里可是汉王府的产业!”

    李安轻笑一声再次道,说完就坐直身子不再开口。

    王理听到“汉王”这两个字,吓的全身一哆嗦,右手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朱瞻壑落马假死那天,王理也在现场,结果被赶到的朱高煦一脚踹在胸口,肋骨当场断了两根,到现在都还没完全好,每当阴天下雨时,肋骨都隐隐作痛。

    现在金陵城的勋贵圈子,暗地里流传着一句话,叫“宁见阎王,莫惹汉王”,因为谁也不知道朱高煦这个二百五会做出什么事?

    想到这里,王理叫价也变得谨慎起来,他宁可欠太子甚至是皇帝的钱,也不敢欠汉王府的钱。

    最终这只促织被徐显义叫价到七百五十贯,其它人才纷纷放弃。

    “咚!”

    账房先生拿起一个木锤在桌子上重重一敲,这才一指徐显义道:“成交!第一只促织就由这位公子拍下。”

    随着第一只促织被拍出,紧接着第二只、第三只促织,也陆续的送到台上拍卖,再次掀起一浪又一浪的高潮。

第三十二章 朱瞻基回来了

    二楼的拍卖十分火热,拍卖台子后面的雅间里,朱瞻壑满脸笑容的听着外面的叫价声,心中十分得意,旁边的马安瞪大眼睛,眼球几乎都要掉出来了。

    另一边的常威激动的双拳紧握,一张丑脸激动的通红,嘴里念叨个不停:“一只促织六七百贯,一百多只促织,那不得好几万贯!”

    “账不能这么算,现在是第一次拍卖,溢价自然比较高,等日后他们冷静下来,上市的促织也越来越多,价格肯定会降下来。”

    朱瞻壑笑呵呵的纠正常威道。

    “世子大才,老朽经商几十年,本以为经商有道,现在与世子一比,简直连给您提鞋都不配!”

    这时房间中一个胖老头也激动的向朱瞻壑行礼道,他姓罗,是这家得胜楼的掌柜。

    “罗掌柜客气了,今日拍卖所得,有一成是常兄的,以后每次拍卖都按这个比例分成!”

    朱瞻壑心情愉悦,但也并没有忘记之前的约定。

    “世子,这……这是不是太多了,我……我不能收!”

    常威听到朱瞻壑要给自己分成,当即红着脸摆手道,一副想要又不敢要的模样。

    虽然之前朱瞻壑答应要给他一成分红,但常威做梦也没想到,一只促织能卖到这么多钱,因此他有点不敢拿了。

    “常兄不必客气,这段时间你辛苦了,促织也是你一只只亲手捕捉挑选的,因此这些都是你应得的,你总不能让我食言吧?”

    朱瞻壑笑呵呵反问道。

    “这……好吧,那常某就愧领了!”

    常威心情激动,两眼微微泛红,其实他刚才就做好朱瞻壑食言的心理准备了,却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信守承诺,这让他也感受到一种久违的温暖。

    “哈哈~,这才对嘛,剩下的促织你先帮忙养着,每天拿三五只送到罗掌柜这里,一定要在秋兴大赛前卖完,否则就砸手里了!”

    朱瞻壑上前,垫起脚拍了拍常威的肩膀道。

    促织的饲养十分麻烦,山东的促织送到金陵,还要考虑它们水土不服的问题,需要常威让它们慢慢适应当地的环境与饮食,这些可都是学问。

    “世子放心,常某一定不负所托!”

    常威把胸口拍的“砰砰”作响保证道。

    接下来的几天里,得胜楼每天都会拍卖三到五只促织,而且每只都是上品之选。

    这也很快引发了金陵城的轰动,只要是喜欢促织的人,几乎一窝蜂似的涌向得胜楼,哪怕没钱买,也想见见世面。

    对此得胜楼不得不限制客人的数量,甚至要求客人提前准备押金,但就算是这样,得胜楼依然每天爆满。

    …………

    “唧唧~唧唧~”

    书案上的促织发出嘹亮的叫声,朱瞻壑用一只小木勺子,将一粒粟子肉送到笼中,看着对方一边振翅一边进食。

    这是常威特意给朱瞻壑留的一只促织,据他说是这批宁津促织中的绝品,叫什么铜铡刀,是一种极为罕见的异虫,绝非寻常促织可比。

    朱瞻壑对斗促织并不怎么感兴趣,但感觉这只虫子叫的还挺好听,于是就摆放在书案上,时不时的逗逗它,倒也颇为有趣。

    “惨啊!太惨了!简直惨不忍睹……”

    没想到就在这时,只见张忠哭嚎着冲了进来,一边跑还一边抹着眼泪,两只眼睛肿的像两颗烂桃似的。

    “怎么了这是,你家里出事了?”

    朱瞻壑看到张忠的模样也吓了一跳,立刻想到张辅还在交趾,难道交趾那边又叛乱了?

    “是出事了,我……我的青铜头……死了~”

    张忠一屁股坐到椅子上,边说边抹眼泪,哭的那叫一个梨花带雨。

    “我……”

    朱瞻壑无语,青铜头就是自己送给张忠的促织,因头色青黑,如同青铜,因此才被张忠起名为青铜头。

    “不就是一只促织,犯得着这么伤心吗?”

    朱瞻壑无奈的劝道。

    “你不懂,这段时间青铜头陪我征战四方,从无败绩,可是今日却惨死于敌人之手,我……我心里难受啊!”

    张忠说到最后又要嚎啕大哭,不过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当即指着朱瞻壑怒道:“都怪你!”

    “怎么又怪我了?”

    朱瞻壑一头雾水,这家伙不但长的像女人,性格也和女人差不多,反复无常让人摸不透。

    “怎么不怪你,要不是你把促织卖的到处都是,我的青铜头怎么会死?”

    张忠怒斥道,他的促织就是死在朱瞻壑卖出去的促织之手。

    没等朱瞻壑回答,就见朱勇唉声叹气的从门外走了进来,坐到椅子上也不说话,而是直勾勾的盯着朱瞻壑,让人心里发毛。

    “怎么了,你的促织也死了?”

    朱瞻壑强笑一声问道。

    “死倒是没死,就是惨胜一场,王理那小子花重金买的促织,还是败在我的铁门闩手下,但对方的促织咬死不败,最后把铁门闩的大腿咬下一条,从今以后,铁门闩算是废了。”

    朱勇说到最后眼睛发红,似乎不是在说一只虫子,而是自己最亲密的战友一般。

    “两位兄长,正所谓将军难免阵上亡,你们将促织拿出去比斗之时,就应该想到这种后果,而且你们不还有一只促织吗?”

    朱瞻壑耐心的劝解道,之前他可是送给他们每人两只促织。

    “有我也不敢拿出去比了,最近金陵城的促织比斗实在太惨了,以前称王称霸的上品促织,现在动不动就战死战残,我还是留着等到秋兴大赛再拿出来吧!”

    张忠听到朱勇的促织也残了,似乎心理平衡了一些,这时也冷静下来道。

    “我也是这么打算的,秋兴大赛之前我是不敢再和人比了。”

    朱勇也跟着点头道。

    “现在的比斗很激烈吗?”

    朱瞻壑闻言也露出感兴趣的表情问道,他也想知道自己卖出去的那些促织表现如何?

    “何止是激烈,简直是惨烈,特别是你卖出去的促织,几乎横扫无敌,也只有同样在你这里买的促织才能分出个上下高低!”

    朱勇说着想到自己战残的铁门闩,又是一阵心疼。

    “这就是降维打击啊!”

    朱瞻壑心中暗自感慨道。

    宁津的促织体魄魁伟、勇猛好战,以前困在宁津这个小地方显不出本事,现在被朱瞻壑带到金陵城,对上其它地方的促织,完全就是碾压。

    这就像朱瞻壑这个穿越者一样,熟知历史走向的他,面对古人不能说碾压吧,但有些时候的确占了许多优势。

    “世子!”

    就在这时,忽然只见马安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道。

    “王……王爷让您赶快准备,随同他出城迎接陛下!”

    “陛下回来了!”

    张忠和朱勇闻言也都震惊的站了起来,虽然他们早知道朱棣要回来的事,但事先却没有接到任何风声,这也太突然了。

    “别在这发愣了,赶紧回去换衣服准备迎接吧!”

    朱瞻壑向张忠两人提醒道,他们身为勋贵,肯定也要一起去迎接。

    张忠和朱勇闻言也醒悟过来,急匆匆的离开了王府。

    与此同时,朱瞻基骑在马上,陪同在朱棣身侧,身后是连绵不绝的北征大军。

    当看到远处的金陵城墙时,朱瞻基也不禁伸手摸了摸怀里的促织笼子,脸上露出踌躇满志之色,他在路上收集了那么多上品促织,这次回来定要大杀四方!

第三十三章 头上没毛,嘴巴不牢

    朱棣北征大胜归来,自然是普天同庆的大喜事,文武百官汇聚到城门外准备迎接。

    朱高炽身为太子,率领文官在左。

    朱高煦为武将之首,率领武将勋贵在右。

    朱高燧不文不武,按说应该站在中间,但估计他怕朱棣的马踩到他,于是老老实实的跟在朱高煦身后,混在武将里充数。

    朱瞻壑穿着红色团龙服,头戴翼善冠,脚踏祥云靴,站在朱高煦身后扭来扭去。

    主要是这身世子服看着好看,但其实穿在身上很不舒服,如果不是正式场合,根本没有人喜欢穿。

    “大侄子,听说你最近卖促织狠狠的赚了一笔啊?”

    朱高燧这时忽然撞了一下朱瞻壑的肩膀,挤出一个笑容问道。

    “三叔您哪来的消息,买卖促织这种商贾之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朱瞻壑撇了朱高燧一眼否认道。

    “嘴还挺严。”

    朱高燧并没有生气,而是再次低声道。

    “大侄子,咱们都是一家人,你有发财的路子,不如拿出来咱们两个合作如何?”

    “合作?怎么个合作法?”

    朱瞻壑看了朱高燧一眼,露出几分感兴趣的神色,并没有再否认促织是自己的生意。

    “很简单,我出人出力出钱,你只需要把产促织的地方告诉我,日后赚的钱咱们对半分!”

    朱高燧拍着胸膛道。

    “可是现在都秋天了,促织也蹦跶不了几天了,这还怎么赚钱?”

    朱瞻壑摸着下巴考虑了片刻,随后故意问道。

    “今年不行还有明年啊,只要咱们把产促织的地方抓在手里,日后每年都能大赚一笔!”

    朱高燧说到这里龇牙一笑,拍着朱瞻壑的肩膀继续道。

    “大侄子,目光要放长远一点!”

    朱瞻壑却是心中冷笑,朱高燧这话简直把他当成三岁小孩哄,今天把地方告诉他,明天他就会把自己踹了单干。

    “三叔说的是,倒是我目光短浅了!”

    朱瞻壑呵呵一笑,随后又沉思了片刻这才继续道。

    “不过这么大的事情,我得慎重考虑一下,日后再给三叔您答复如何?”

    朱瞻壑虽然心中厌恶朱高燧,但没必要现在就撕破脸皮,因此打了个太极。

    朱高燧本来还想再说什么,但这时朱棣的队伍已经出现在官道上,朱高燧也只好闭上了嘴。

    朱高炽与朱高煦整了整衣服,率领文武百官上前迎接。

    不过兄弟二人这时却表情各异,其中朱高炽满脸忐忑,去年他就因为迎接朱棣去晚了,结果整个詹事府的官员被一锅端,全送到诏狱里蹲小黑屋了,现在也只放出来一个杨士奇。

    相比之下,朱高煦却咧着大嘴乐个不停,直到现在他都还坚信,朱棣这次回来就要改立他为太子,因此满脑子都在做着自己的太子美梦。

    朱瞻壑看了看忐忑的朱高炽,又看了看自己的傻爹,羞愧的想要捂脸。

    不知道傻爹知道自己要被收回兵权,贬出京城后,会是什么反应?

    迎接的队伍上前,凯旋的大军之中,黑面长须、身披铁甲的朱棣跃马而出,一人一马迈步来到两个儿子面前。

    “儿臣率领文武百官,恭迎父皇凯旋而归!”

    朱高炽迈步上前行礼道,朱高煦也巴巴的跟随在后。

    “嗯。”

    朱棣居高临下的看了看两个儿子,并没有说什么,而是把目光投向了他们身后的人群。

    “瞻壑何在?”

    朱棣终于开口道。

    人群中的朱瞻壑也是一愣,他并不知道姚广孝把大蒜素献给朱棣的事,因此做梦都没想到,朱棣会在回来的第一时间叫自己的名字。

    “愣什么,快上去啊!”

    朱高燧推了朱瞻壑一把道,他倒不是出于好心,而是想看看老爹叫朱瞻壑干什么?

    “孙儿在!”

    朱瞻壑醒悟过来,当即快步上前道。

    “上马!跟在你堂兄身边,咱们爷仨一块进城!”

    朱棣看到朱瞻壑难得露出几分微笑道。

    立刻有人给朱瞻壑牵来一匹战马,朱瞻壑虽然一头雾水,但还是翻身上马,然后与朱瞻基并排而立。

    朱高煦看到老爹让自己的儿子陪他入城,更加坚信太子之位在望。

    于是朱高煦激动的叫道:“爹,儿子也上马陪您一块进城!”

    没想到朱棣却看都没看朱高煦,直接双腿一夹马肋,催马走向城门,后面的朱瞻基等人也纷纷跟上,留下了一脸呆滞的朱高煦。

    朱瞻壑回头看了看呆立的老爹,随后在马上一声长叹。

    “二弟,年余未见,你的变化真是让为兄感到吃惊啊!”

    没想到就在这时,一旁的朱瞻基忽然笑着开口道。

    朱瞻基是长子长孙,朱瞻壑比他小两岁,在同辈中排行第二,因此他才以“二弟”相称。

    朱瞻壑扭头打量了一下这位传说中的堂兄,只见朱瞻基大概十七八岁,白面方脸,一双丹凤眼,两道长长剑眉,看起来英气逼人。

    “大哥说笑了,我也没什么太大的变化,不过是个子长高了,人也更英俊了而已。”

    朱瞻壑打了个哈哈道。

    “我说的不是这些,而是你怎么忽然懂得医术了?”

    朱瞻基并没有放弃,依然紧盯着朱瞻壑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懂医术?”

    朱瞻壑一愣,对方才刚回来,连城都没进,应该不知道自己救了朱高炽一命的事才对啊?

    “你用大蒜酒治好了徐野驴的肿疡,这件事已经被少师禀报给皇爷爷,而皇爷爷也在军中使用了这个办法,救活了不少将士。”

    朱瞻基笑呵呵的再次道。

    朱瞻壑闻言眨了眨眼,随即叹了口气道:“头上没毛,嘴巴不牢,古人诚不欺我也!”

    朱瞻基听到朱瞻壑的胡说八道,差点从马上掉下来,气得他指着朱瞻壑问道:“哪个古人会说这种混帐话?”

    “我啊,几百年后,我就是古人!”

    朱瞻壑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回道。

    这下把朱瞻基噎的无话可说,一张白净的面皮隐隐泛青,好长时间都没有再说话。

    朱瞻壑也乐得清净,他和朱瞻基的立场不同,天生就犯冲,因此也必要刻意讨好对方。

    大军沿着正阳门大街前行,穿过中和桥就是正阳门,之前朱高煦就是在这里枪挑了徐野驴。

    朱棣骑着马走上中和桥时,还特意停留了片刻,依然是一言不发,最后这才穿过正阳门进到皇城。

    大军不能进城,于是就驻扎在皇城外的军营中。

    而朱棣则带着朱瞻基和朱瞻壑,以及文武百官,穿过洪武门和承天门,先去了太庙献俘祭祀,一排几十个人头全都是瓦剌的贵族。

    不过在朱瞻壑看来,朱棣祭祀太庙,其实就是在向老爹朱元璋显摆,告诉老朱就算自己抢了侄子的皇位,但依然做的十分出色。

    祭祀过后,本来朱棣应该到奉天殿,接受文武百官的朝贺,顺便与大臣们商议一下朝中的政务,毕竟他出征一年有余,许多事情都需要他处理。

    但朱棣却在祭祀后遣散了文武百官,带着朱瞻壑和朱瞻基来到了武英殿,这里是朱棣平时处理政务的地方,非亲近之人不得入内。

    朱棣来到武英殿后,一屁股坐到龙椅上,脸色也十分阴沉,整个大殿中的气氛变得十分压抑。

    朱瞻基与朱瞻壑束立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

    又过了一会,只见朱高炽、朱高煦与朱高燧哥仨在殿外探头探脑的不敢进来。

    “都给老子滚进来!”

    朱棣一拍桌子怒吼道。

    朱瞻壑吓的一个激灵,随即又暗叹一声:该来的,总归要来的!

第三十四章 老子打儿子

    武英殿内,朱棣背着双手不停的来回走动,脸上满是愤怒之色。

    朱高炽一脸惶恐,低头不敢说话。

    朱高煦面带茫然,他到现在还不知道老爹为什么这么生气?

    朱高燧两只眼睛乱转,一会看看这个一会看看那个,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哥仨一字排开,旁边是朱瞻壑和朱瞻基,两人都是低头束立,安静如鸡,恨不得变身成大殿里的柱子。

    最后朱棣猛然一停,指着朱高煦怒吼道:“老二你可知罪?”

    “啊?啥罪?”

    朱高煦惊讶的抬头,铜铃大眼里写满了无辜。

    “你个混帐东西,之前带兵围攻皇城,差点杀死朕的爱将,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还有没有我这个父皇……”

    朱棣气的直跳脚,指着朱高煦劈头盖脸一顿臭骂。

    也不怪朱棣这么生气,当初他在前线打仗,忽然听到家里朱高煦围攻皇城的消息,他当时真以为朱高煦要造反了,甚至都做好了再次靖难……不对,应该是带兵平乱,诛杀逆子的准备。

    朱高煦却一脸的委屈,好不容易等到朱棣骂完,他这才一抹脸上被喷的口水道:“爹,我还以为什么事呢,这件事不是已经过去了吗,我都向大哥敬酒赔罪了!”

    “敬酒?赔罪?”

    朱高煦不说话还好,现在话一出口,朱棣刚落下去的火气,“噌”的一下再次冒了出来,只见他左右看了一下,似乎是想找件趁手的东西。

    结果朱棣一下子看到了自己的腰刀,当即伸手抓住刀柄,“仓亮~”一声抽了出来。

    看到朱棣动刀子了,朱瞻壑也不敢再装柱子了,当即跳出来大声劝道:“皇爷爷息怒,我爹他可是您亲儿子啊!”

    朱棣正在气头上,闻言以刀尖指着朱高煦怒吼道:“他不是我儿子,我没他这样的儿子!”

    朱高煦也是个火爆的性子,听到亲爹这么说自己,当即悲愤的叫道:“好啊,我就知道,在你眼里,只有老大才是你亲儿子,我和老三都是后爹养的!”

    旁边的朱高燧眨了眨眼:关我啥事?

    朱高煦的话无异于火上浇油,朱棣气的全身直哆嗦,举起腰刀就要砍朱高煦。

    朱高炽看到这里也吓坏了,扑上前抱住朱棣的腰大叫道:“爹您息怒,老二就是这种性子,您何必和他一般见识?”

    “给老子放手!”

    朱棣被朱高炽如同肉山般的身躯挡住,一时还真挣脱不开,只能大声命令道。

    “儿臣不放,我娘一共就生了我们哥仨,您若是伤了老二,娘泉下有知,肯定也会心疼的!”

    朱高炽再次悲声叫道。

    果然,朱棣听到儿子提到妻子,魁梧的身子猛然一僵,举起的腰刀也定在半空。

    朱棣与妻子感情极深,当初靖难之时,徐皇后在坐镇北平,李景隆趁朱棣出兵大宁时,率兵围攻北平,是徐皇后披上铠甲,亲自登上城头督战,终于支撑到朱棣的大军回援。

    可以说朱棣与徐皇后真正做到了同患难、共富贵,可惜徐皇后在永乐五年去世,直到现在皇后之位一直空悬。

    想到亡妻,朱棣终于冷静了几分,最后一声长叹,举刀的手一松,只听“哐当”一声,腰刀跌落到地上。

    “放手!”

    朱棣再次命令道。

    “哎。”

    朱高炽轻声答应,松手之后又以极快的速度将地上的腰刀捡起来,然后抱着刀躲到了一边,生怕朱棣再把刀抢过去。

    不过刀虽然松手了,但朱棣的火气并没有消,只见他恶狠狠的瞪着朱高煦,最后猛然转身道:“你跟我来一趟!”

    朱棣说完迈步去了后殿。

    “去就去!”

    朱高煦也是个愣头青,说完迈步就跟着去了后殿,朱瞻壑想叫都没叫住。

    “大伯,我爹不会有事吧?”

    朱瞻壑忐忑不安的向朱高炽问道。

    “放心,刀在我这呢,肯定不会有事!”

    朱高炽拍了拍手中的刀柄安慰道。

    不过就在朱高炽的话音刚落,就听后殿传来“啪~”的一声,似乎是某件瓷器被摔碎了。

    “你爷爷正在气头上,摔几件东西很正常!”

    朱高炽不以为然的解释道。

    然而话音刚落,只听后殿又传来“喀嚓~”一声,似乎是某件木器折断的声音。

    “你看,我就说摔东西很正常吧!”

    朱高炽一脸理所当然的再次道。

    结果紧接着后殿就传来“砰砰砰~”的撞击声,听起来像是有人在打沙包,又像是有人抡着沙包往地上砸,当然武英殿里肯定不会有沙包。

    “小场面,这些都是小场面,你爹肯定不会有事的!”

    朱高炽脸上终于有点挂不住了,但还是嘴硬的说道。

    “这还是小场面?那什么才是大场面?”

    朱瞻壑无语的问道。

    没想到这时朱高燧忽然凑了过来,皮笑肉不笑的道:“大侄子,你大伯说的对,这都是小场面,永乐二年,你大伯被册封为太子时,那才是真正的大场面!”

    朱高燧说着看了朱高炽一眼,怎么看都有股幸灾乐祸的意味。

    “老三你怎么又提那件事?”

    朱高炽不满的瞪了朱高燧一眼,脸色有些发窘。

    朱瞻壑虽然不知道朱高炽册封为太子时发生了什么,但想想朱高煦的性子,那天他肯定闹的天翻地覆,朱高炽应该也被殃及。

    后殿的之中叮咣乱响,朱瞻壑忍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忍不住再次向朱高炽道:“大伯,皇爷爷他们已经进去这么久了,您要不要进去劝一劝?”

    “我可不敢!”

    朱高炽连连摆手,当年的教训已经够深刻了,他可不想再来一次。

    “我觉得大侄子说的对!”

    朱高燧这个搅屎棍再次凑了过来,义正言辞的对朱高炽道。

    “老大你可是大哥,正所谓长兄如父,难道你要眼睁睁的看着二哥在里面受苦?”

    “我……”

    朱高炽词穷,张口结舌不知该如何反驳。

    “话不能这么说!皇爷爷可一向最宠三叔您,要劝也应该您去劝才对!”

    一直没开口的朱瞻基看到父亲吃亏,终于也忍不住插嘴道。

    “我可不行!”

    朱高燧立刻摆手,说着拍了拍自己的胸膛道。

    “你看三叔都瘦成这样了,根本吃不住你皇爷爷一巴掌,还是你爹身上肉多,挨上几拳一点事都没有!”

    “我长这么多肉又不是为了挨打!”

    朱高炽终于爆发,一脸悲愤的冲着朱高燧叫道。

    就在朱高炽四人为了劝架吵闹之时,后殿忽然安静了下来,这让四人也立刻住嘴,按原来的位置站好。

    片刻之后,只见朱棣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旁边有太监急忙上前搀扶,却被他一把推开,随后气呼呼的一屁股坐到椅子上。

    紧接着肿的像个猪头似的朱高煦走了过来,鼻子下面还挂着两条鼻血,但他却不以为意,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

    “这到底是谁打谁啊?”

    朱瞻壑看到这种情形也糊涂了。

    “老二你还手了?”

    朱高炽一把拉住朱高煦严肃的问道,旁边的朱高燧等人也都露出关切的神色。

    这个时代爹打儿子是应该的,但儿子打爹可就大逆不道了。

    “没有,咱爹踢我时崴到脚了!”

    朱高煦一脸骄傲的回答。

    朱瞻壑闻言也松了口气,随即十分无语,也不知道自己这傻爹骄傲个什么劲?

    朱棣喘了几口粗气,这才眯着眼睛盯着朱高煦道:“行啊老二,再过几年我就打不动你了!”

    脑子正常的人听到朱棣这么说,肯定会感到惶恐,毕竟连皇帝都打不动你了,下一步你岂不是要造反?

    但脑回路与众不同的朱高煦却站直身子挺起胸膛,看起来像个骄傲的大公鸡似的。

    旁边的朱瞻壑一捂脸,他这个傻爹真的没救了!

    看着桀骜不驯的儿子,朱棣冷笑一声吩咐道:“拟旨,削去汉王两卫兵马!”

    听到要削去自己的兵权,朱高煦立刻傻眼了,随即大叫道:“我不服!凭什么削去我的两卫人马?”

    “凭我是你爹!”朱棣说着再次冷笑一声,“你不是能打吗,光靠你自己就行了,要那么多人马做什么?”

    “我能打是我自己的事,爹您不能不讲道理!”

    朱高煦真的有点害怕了,竟然和朱棣讲起道理来了。

    “我不讲道理?”

    朱棣闻言再次火气,一拍桌子指着朱高煦再次怒道。

    “私自招募王府卫士,藏匿军马器械,率兵围攻皇城,重伤朝廷大臣,随便哪一条,朕都应该将你抓起来问罪!”

    朱棣说到这里看了一眼旁边的朱瞻壑,这才喘了口气继续道。

    “幸好你有一个好儿子,瞻壑你上前来!”

    “孙儿朱瞻壑,拜见皇爷爷!”

    朱瞻壑急忙上前行礼道。

    “瞻壑你献上大蒜酒,救治将士无数,于国有大功,你父亲太过鲁莽,现削其两卫兵马,暂交由你来统领!”

    朱棣缓缓的说道。

    朱瞻壑闻言也大吃一惊,把老爹的兵马削掉交给儿子掌管,这是个什么意思?

    想到这里,朱瞻壑扭头看向朱高煦,结果朱高煦也刚巧看向他,父子二人大眼瞪小眼,一时相顾无言。

第三十五章 斩爹宝刀

    从朱瞻壑穿越时起,历史就已经在悄然转向。

    原来的历史上,朱棣回来后,朱高煦会被收回兵权,囚禁一段时间后贬到山东。

    但现在徐野驴被朱瞻壑救活,他又献上大蒜素,解决了军中因伤口感染而导致的巨大伤亡率,可以说是奇功一件。

    因此朱高煦只是被夺了兵权,却没有其它的处罚,甚至连兵权都只是转交给朱瞻壑,相当于左手转右手,这种处罚完全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老二,愣着干什么,赶快谢恩啊!”

    朱高炽看到朱高煦父子二人相顾无言,拽了一下他的袖子提醒道。

    “儿臣……谢恩!”

    朱高煦不情不愿的道,兵权给了自己的儿子,算是肉烂在锅里,因此他也不好再耍性子。

    “滚回去给我闭门思过一个月,日后再敢惹事,两罪并罚!”

    朱棣气呼呼的道。

    之前朱棣真的想过把朱高煦贬出京城,到时眼不见心不烦,但围攻皇城毕竟没死人,而且朱瞻壑又立了大功,所以他最终还是放过了朱高煦。

    “是!”

    朱高煦答应一声,当场告辞离开,朱高燧也跟着告辞。

    朱瞻壑本来也想跟着一块走的,但朱棣忽然叫住他道:“瞻壑你留一下,我有件事要问你!”

    “呃?是!”

    朱瞻壑只得停下脚步,朱高煦闻言扭头与朱瞻壑对视一眼,对他点了点头这才离去。

    等到朱高煦与朱高燧离开后,朱棣却转向朱高炽问道:“交趾那边有没有什么新消息?”

    “有!”

    朱高炽组织了一下语言继续道。

    “张辅招募土人入伍确有其事,但他也有苦衷,交趾疫病横行,其中以霍乱最为严重,导致他手中近半的将士都不堪大用,逼不得已才招募土人。”

    朱棣闻言点了点头,这与金忠之前的分析一致,接着又追问道:“那马琪呢?”

    “至于马琪与西平侯来往甚密之事,暂时还没有查到什么证据,但却查到之前西平侯镇守交趾时,因为担心感染疫病,不敢管理当地的政务,导致交趾叛乱四起!”

    朱高炽再次回答道。

    “哼,我看沐晟是老糊涂了!”

    朱棣重重的一拍桌子,但怒归怒,沐家镇守云南,暂时还不是动他们的时候。

    “父亲,儿臣以为交趾多次叛乱,每次都是由英国公平定,不如就让他暂时镇守在交趾,免得再生变故!”

    朱高炽听出了朱棣话中的意思,当即仗着胆子将自己的想法讲了出来。

    “这件事可议,你与金忠他们商讨一下,把事情定下来,另外让人拟旨,采办使马琪办事不力,鱼肉当地百姓,赐死!”

    朱棣十分果断的吩咐道。

    沐晟这种大臣手握实权,处理起来很麻烦,但马琪只是个太监,皇帝的家奴,生死全都是朱棣一句话的事。

    另外借着马琪的死,也可以敲打一下沐晟。

    “儿臣明白!”

    朱高炽闻言松了口气。

    这几年朝廷两头用兵,北边他管不了,但现在南边有张辅镇守,日后应该不会再出大问题,朝廷也节省了一大笔军费开支。

    “瞻壑,刚才的话你也听到了,可知我为何留下你?”

    朱棣终于转向朱瞻壑,和颜悦色的向他问道。

    “刚才听大伯提到交趾霍乱横行,难道皇爷爷留下我与此事有关?”

    朱瞻壑的反应也不慢,立刻猜到了朱棣留下自己的原因。

    “哈哈~,你大难不死,果然比以前聪明多了!”

    朱棣大笑一声,这才点头道。

    “少师在信中夸赞你的医术无双,现在太医院对霍乱束手无策,不知你可有医治此病的方法?”

    “霍乱的治疗方法……我没有!”

    朱瞻壑十分果决的摇头,霍乱主要的症状是上吐下泄,严重脱水,电解质流失等,这些症状在这个时代,就算有对症的治疗方法,他也不知道。

    朱棣本来满怀希望,但当看到朱瞻壑摇头,不禁失望的叹了口气。

    不过朱瞻壑却紧接着再次道:“治疗的方法我不知道,但我却知道预防霍乱的方法!”

    “真的,你懂得预防霍乱的方法?”

    朱棣激动一下子站了起来,两只眼睛直冒精光。

    “正是,其实无论哪种疫症,最重要的不是如何去治,而是如何去防,等到发病后再去治疗的话,其实已经晚了。”

    朱瞻壑偏心十足的再次道。

    后世一场席卷全球的大疫病,其实染病的症状大多不严重,治疗起来也不复杂,但怕的就是发病人数太多,导致医疗资源挤兑。

    大明这个时代的医疗资源更加匮乏,一旦发生疫病,那点医疗资源几近于无,一切都只能靠人自身的抵抗力,因此预防就显得更加重要了。

    “瞻壑你快说说,霍乱该如何预防?”

    旁边的朱高炽这时也忍不住问道。

    霍乱不光在交趾一带流行,在大明的南方各省,同样时有发生,若是有预防之法,那将是天下人的大幸!

    唯有朱瞻基目光复杂的看了朱瞻壑一眼,当初他提醒朱棣找朱瞻壑想办法,目的并不怎么单纯,却没想到自己这个堂弟竟然真懂得预防霍乱的方法。

    “想要预防霍乱,就要知道霍乱是怎么传染的,而据我所知,霍乱主要有三种传染方式……”

    “哪三种?”

    朱棣等不及问道。

    “第一,不干净的水,第二,不干净的食物,这两种都是病从口入,至于第三种,则是蚊虫的叮咬。”

    朱瞻壑依次伸出三根手指道。

    “蚊虫倒可以预防,军中的水和食物想要干净,恐怕有点困难!”

    朱瞻基这时抢先道。

    他从小跟在朱棣身边,对军中的情况十分了解,打仗时能吃饱就不错了,至于干净与否并不重要,有时一顿饭里挑出几颗石子,或是几条虫子也十分正常。

    “大哥误会了,大夫眼中的干净,与普通人眼中的干净并不相同,比如我说干净的水,其实就是烧开的水,哪怕水里有泥沙,但只要烧开了,就是干净的水,同理食物也是一样。”

    朱瞻壑笑着解释道。

    “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要让军中的将士喝烧开的水,吃煮熟的食物!”

    朱棣恍然道。

    “皇爷爷英明,孙儿正是此意,只要喝开水、吃煮熟的食物,再用药物驱赶蚊虫,做到了这三条,就可以将霍乱的传染阻隔大半,到时就算偶有病人,只需要就地隔离,减少外人与病人的接触,就能禁绝此病的传播!”

    朱瞻壑十分肯定的道。

    喝开水绝对是后世中国健康史上的一大创举,杜绝了相当一部分传染病,解放后人均寿命大幅度增加,与喝开水也有很大的关系。

    “好,你回去写个详细的预防策略出来,到时交由张辅实行,若真有用,瞻壑你又是大功一件!”

    朱棣大笑一声拍板道,今天总算是让他遇到一件值得高兴的事了。

    “是!”

    朱瞻壑也笑吟吟的答应一声,朱高炽这时拍着他的肩膀连声夸赞。

    看到朱瞻壑不但得到祖父的赞赏,甚至连父亲也对他如此亲密,站在一旁的朱瞻基忽然感觉心中有点不是滋味。

    这时朱棣迈步来到朱瞻壑面前,颇为感慨的再次对他道:“你爹是个浑人,做事不计后果,幸好有你这个儿子,以后他要是再做傻事,你帮忙拦着点!”

    “我拦我爹?”

    朱瞻壑面露难色,虽说朱高煦很宠他这个儿子,但以他二百五的性格,脾气上来了不管不顾,朱瞻壑可不想去触霉头。

    朱棣也看出了朱瞻壑的心思,于是拍着他的肩膀再次道:“放心,他要是敢打你,你就来找我告状,看我打不死他!”

    “您……还打啊?”

    朱瞻壑说着看了看朱棣还有点瘸的脚。

    “怎么,你觉得爷爷年纪大了,快要打不动你爹了?”

    朱棣被朱瞻壑的目光刺痛,怒目圆睁再次问道:“去把你爹叫来,信不信我还能再揍他一顿!”

    “皇爷爷龙精虎猛、龙马精神,打我爹就像玩似的,这点孙儿毫不怀疑!”

    朱瞻壑急忙举手发誓道。

    朱棣这个年纪的人,最忌讳别人说他老。

    “知道就好!”

    朱棣还是气鼓鼓的道,不过脚脖子的刺痛却在提醒着他,他的确不再年轻了。

    想到这里,朱棣伸手将自己的腰刀从朱高炽手里拿了过来,还刀入鞘递给朱瞻壑道:“这柄刀赐给你了!”

    “给我?”

    朱瞻壑不明所以,自己又不喜欢打仗,要这腰刀做什么?

    “你爹以后若再做错事,你尽管去劝,他若是敢打你,你就用这把刀砍他,放心,砍死了算我的!”

    朱棣说着把刀塞到朱瞻壑怀里,根本不容他拒绝。

    朱瞻壑抱着这柄御赐宝刀,感觉有点哭笑不得,戏文里经常有皇帝御赐尚方宝剑,上斩昏君、下斩佞臣。

    结果朱棣倒好,赐给朱瞻壑的宝刀只有一个功能,那就是斩他爹朱高煦。

    如果给这柄宝刀取个名字的话,那只有两个字——斩爹!

    想到这里,一首大气磅礴的四言古诗在朱瞻壑的脑海中逐字打出:

    斩爹宝刀、号令群雄!

    坑儿不出、谁与争锋?

第三十六章 有反贼

    天色已晚,月上柳梢。

    金陵城的宵禁早就已经开始了,大街上空无一人。

    朱瞻壑骑马出了皇城,一边走一边打量着手中的这柄斩爹宝刀。

    只见宝刀并不华丽,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刀柄与刀鞘上还能看到不少的划痕,从这里可以看出,这柄刀应该跟随朱棣很长时间了。

    “呛~”

    朱瞻壑轻轻的抽出半截刀身,只见刀身在月光的照耀下,如同一汪清泉,闪烁着一抹寒光。

    “好刀!”

    朱瞻壑赞叹一声。

    看着这柄宝刀,朱瞻壑不由得联想到另一个人的武器,那就是托塔天王李靖的宝塔。

    传说哪吒削肉还母、削骨还父,以莲藕为身复活后,四处追杀他的父亲李靖,最后燃灯道人将七宝琉璃塔送给李靖,专门用来收服哪吒,因此宝塔可以称之为“收儿子塔”。

    试想李靖与人对战之时,扔出宝塔大喊一声:“看我收儿子塔!”。

    若是敌人被收进塔里,不但身体受到攻击,精神更会受到爆击,伤害直接加倍。

    相比之下,朱瞻壑的斩爹宝刀就太坑了,若只用它来砍朱高煦,倒还算物尽其用。

    但若朱瞻壑用它砍别人的话,每砍别人一刀,就相当于骂自己一句。

    正所谓“砍在你身,痛在我心”,朱瞻壑心眼小,担心没把敌人砍死,倒先把自己疼死了。

    “恭喜世子,陛下刚一回京,就将随身宝刀赏赐给您,这份殊荣,恐怕连太孙都不曾有!”

    旁边的马安看朱瞻壑一直低头看着宝刀,于是十分敬业的拍马屁道。

    “此兵器不详,伤敌亦伤己!”

    朱瞻壑轻叹一声,说完抬头四十五度望月,一副高冷装逼的世外高人模样。

    这柄宝刀跟随朱棣多年,杀人无数,因此朱瞻壑在心中暗自决定,一定要将这柄嗜血的杀戮之刀、绝望之刀,改造成一柄善良之刀、仁义之刀!

    想到这里,朱瞻壑“呛”的一声将宝刀合上,随后拍了拍刀鞘低声道:“你就跟在我身边安心养老,绝不会再让你出鞘了!”

    不过就在这时,只听街边黑暗中传来“哗啦~”一声响,在这安静的夜里极为刺耳。

    “有刺客!保护世子!”

    马安大叫一声,第一个挡在朱瞻壑马前,周围的护卫飞扑上前,将朱瞻壑团团护住。

    同时十几个弓箭手数箭齐发,向发出异响的黑暗中乱射。

    结果只听黑暗中惨叫一声,紧接着就传来一阵“呜呜~”的声音,怎么听都不像是人声。

    于是有护卫打着火把上前,却发现一条干瘦的野狗被射成了刺猬,钉在地上不停的呜咽,眼看是不活了,旁边还有一堆倒塌的砖头。

    “启禀世子,是一条野狗弄倒了砖头,并没有刺客!”

    护卫立刻跑回来禀报道。

    马上的朱瞻壑这时正看着手上出鞘的宝刀,闪亮的刀身上倒映着他尴尬的脸。

    “本能!都怪该死的本能!”

    朱瞻壑安慰着自己,随后再次把刀插回刀鞘,暗中说服自己宝刀的养老计划,从这一刻才开始。

    接着朱瞻壑看到被射成刺猬的野狗,眼睛中也闪过不忍之色。

    “马安!你小子能不能看清点再叫,这次幸好是条野狗,下次万一是人怎么办?”

    朱瞻壑冲马安发火道。

    “世子恕罪,但这也不怪小人,而是锦衣卫特意通知王府,说最近不太平,让府中上下都小心些!”

    马安一边认错一边叫屈道。

    “不太平,难道还有强人想要抢劫王府不成?”

    朱瞻壑感觉有点好笑。

    这里可是金陵城,他还是汉王世子,再怎么不太平也轮不到他头上。

    “世子有所不知,锦衣卫说可能有反贼潜入城中,意图对皇族不轨,皇宫戒备森严,他们肯定没有机会,所以他们的目标很可能是咱们和赵王府。”

    马安再次解释道。

    身为朱瞻壑身边的亲随,马安可不光只会拍马屁,事实上他更像是朱瞻壑的大管家,里里外外的事情都要靠他操心。

    “什么反贼这么大胆?”

    朱瞻壑一惊,要知道谋刺皇族,那可是诛九族的重罪。

    “这个小人可就不知道了。”

    马安摇了摇头,这种机密之事,想要知道就只能去问锦衣卫了。

    不过朱瞻壑这时心中已经有了几分猜测,既然是反贼,肯定是反对朱棣做皇帝,那么对方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要知道当初靖难之时,朱棣可杀了不少的人。

    “这帮欺软怕硬的反贼,老大家才是长子长孙,找老二和老三家报仇算怎么回事?”

    朱瞻壑低声嘟囔一声,这才调转马头继续回府。

    刚回到王府,立刻有下人请朱瞻壑去书房一趟,朱高煦一直在等着他。

    于是朱瞻壑迈步来到书房,刚一进门,就见朱高煦快步上前问道:“你皇爷爷留下你做什么?”

    “交趾那边的事,英国公手下的将士感染霍乱,所以皇爷爷问我有没有办法?”

    朱瞻壑说着把事情的经过详细的讲了一遍。

    “原来如此,你懂得预防之法那太好了,若是真的有用,张辅在交趾可就轻松多了!”

    朱高煦听后也为张辅感到高兴。

    就在这时,朱高煦终于注意到朱瞻壑手中的宝刀,这让他立刻惊讶的上前,一把抢过来问道:“这不是你皇爷爷的佩刀吗,怎么在你手里?”

    “我这不是立功了吗,皇爷爷一高兴,就把这把刀赏给我了。”

    朱瞻壑撒了个谎,他可不敢说这把刀是专门用来砍朱高煦的。

    “你皇爷爷还真是大方,这可是他最喜欢的佩刀,从靖难时就跟着他,当初我向他要了几次,他都没舍得给,没想到竟然给你了。”

    朱高煦说着“仓啷~”一声抽出宝刀。

    朱瞻壑想拦没拦住,只能在心中默念:别人抽出的不算!

    看着如同一泓秋水的刀身,朱高煦也不禁赞叹一声:“真是好刀,都这么多年了,竟然还是如此锋利!”

    朱高煦说着习惯性的抬起手,用大拇指试一下刀刃。

    但他还是低估了这柄宝刀的锋利,手指仅仅轻轻一碰刀刃,就被锋利的刀锋割破了手指,一抹鲜血沾了刀刃上。

    旁边的朱瞻壑看的目瞪口呆:这刀还真邪性,自己才刚带回家,就拿了朱高煦的一血!

第三十七章 全军覆没的五虎上将

    “上!上啊!咬!咬它……”

    朱瞻基瞪大双眼,眼睛中满是血丝,眨也不眨的紧盯着罐子中的两只促织。

    只见罐子中的促织厮杀正酣,其中一条通体金黄,灵活非常,另一条通体黝黑,个大劲猛。

    两条促织在罐子中你来我往,杀的难解难分。

    最终那条黑色促织仗着头大劲猛,将金黄色的促织撞的晕头转向,然后一个飞扑死死的咬住金黄促织的脖子,完成了一记漂亮的绝杀。

    “吱吱~吱吱~”

    黑色促织咬死了对方,这时在罐子中转着圈振翅而鸣,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

    “不可能!我的黄金甲怎么可能输!”

    朱瞻基气的一拍桌子怒道。

    这只金黄色的促织是他在河间收来的异虫,虽然个头小一些,但却凶悍无比,回来的路上他与人比斗,从来没有输过。

    “太孙莫气,输赢本是兵家常事,所以我就不客气了!”

    只见对面一个胖乎乎的年轻人笑道,说着就将桌子上的一叠宝钞全都收到怀里。

    这个胖乎乎的年轻人姓徐,名叫徐显义,当初得胜楼第一次拍卖促织时,他就是客人之一。

    最近徐显义靠着买来的促织,在京城的纨绔圈子里大杀四方,今天连朱瞻基也败在他手里了。

    徐显义收好钱就准备走,没想到朱瞻基忽然叫道:“等等,我还要再比一场!”

    “还比?你都连输四场了!”

    徐显义有点不耐烦的道。

    别人怕朱瞻基,他可不怕,不仅仅是因为他姓徐,最重要的还是他和朱瞻基从小一块长大,感情相当深厚。

    “别废话,我不信我的五虎上将会全都败给你!”

    朱瞻基红着眼睛再次道。

    他在路上收集了不少上品促织,其中最顶尖的五只被他称为五虎上将。

    本来朱瞻基以为回京之后,可以凭五虎上将横扫京城,却没想到第一次约朱显义,就连败四场。

    “行啊,有人白送钱我当然不会拒绝,不过你还有钱吗?”

    徐显义有些怀疑的看了朱瞻基一眼,刚才第四次比斗时,朱瞻基已经拿出了身上所有的宝钞。

    “钱我没有了,但我可以拿这个做彩头!”

    朱瞻基说着将腰上的玉佩拽下来拍在桌子上。

    看到朱瞻基把腰上的玉佩拿来做赌注,跟随在他身后的一个小宫女忍不住低声劝道:“世子,这可是太子妃送给你的束发之礼,若是让太子妃知道……”

    “闭嘴,男人的事你少管!”

    没等小宫女把话说完,就被朱瞻基不耐烦的打断道。

    “是!”

    小宫女委屈的低头后退一步,若是朱瞻壑在这里的话,就能认出这个小宫女,正是上次见过的孙小宫女,她现在身穿男装,但依然难掩天生丽质的绝色。

    第五只促织被送到桌子上,这也是朱瞻基最后的底牌,如果连它也输了话,那他可就真的一败涂地了。

    徐显义也让人换了只促织,他在得胜楼可不止买了一只。

    朱瞻基的促织黑头白额,体型健硕,名叫黑头虎。

    徐显义的促织红头金牙,体型比黑头虎小一点,名叫血屠夫。

    两只促织刚一入罐,根本不用草棍撩拨,见面就掐了起来。

    黑头虎仗着体型优势,几次主动进攻,将血屠夫杀的连连后退。

    但很快血屠杀的凶性上来,仗着自己动作灵活,几次扑到黑头虎身上撕咬,虽然都是小伤,却让黑头虎变得更加笨拙。

    看到自己的促织受伤,朱瞻基急的满头大汗,两只拳头攥的紧紧的,高喊着给黑头虎鼓劲。

    然而实力上的差距是客观存在的。

    血屠夫利用黑头虎行动笨拙的机会,一个起跳来到黑头虎的后侧,两片金色的大牙如铡刀一般,一口将黑头虎的一条后腿咬掉。

    但这只是开始,血屠夫咬掉了黑虎头的后腿,紧接着一个飞扑,又一口咬住对方的脖子死死不放。

    最终黑虎头剧烈的挣扎几下,随即就单腿一蹬战死沙场。

    血屠夫之所以叫屠夫,就是因为它的杀性太大,从来不会留下活口。

    “怎么可能?我的五虎上将!”

    朱瞻基满脸悲愤,同时又有些失落茫然,他本以为可以靠五虎上将横扫京城,却没想到这才第一场,五虎上将就全军覆没,这对他的打击实在太大了。

    “太孙你想开点,不是你的五虎上将不勇猛,而是得胜楼的促织太厉害了!”

    徐显义收起桌上的玉佩,这才拍着朱瞻基的肩膀安慰道。

    “得胜楼?你说的是秦淮河边的得胜楼?”

    朱瞻基闻言一愣,得胜楼和促织有什么关系?

    “你才刚回来,不知道得胜楼也正常……”

    徐显义倒没有隐瞒,当下将得胜楼卖出的上品促织,几乎横扫京城的事详细的讲了一遍。

    “说起来你还真是来巧了,我刚接到消息,明天是得胜楼最后一次拍卖促织,据说会有压轴的虫王,你要不要一起去?”

    徐显义最后笑呵呵的再次道。

    本来他也很想要那只虫王,但无奈他最近拍下的促织太多,导致手里的钱几乎花光了,与其便宜别人,还不如便宜朱瞻基。

    “虫王?好大的口气!”

    朱瞻基很不服气,但想到自己的五虎上将全都死在得胜楼卖出的促织手下,他也不得不认清现实。

    于是朱瞻基冲着徐显义点头道:“明天咱们一起去,我倒是要见见识一下所谓的虫王到底是什么样?”

    …………

    汉王府,朱瞻壑的书房之中。

    “世子,现在促织越来越火爆,客人也越来越多,但咱们拍出去的价钱却越来越低了!”

    罗掌柜拿着账本,苦着脸向朱瞻壑禀报道。

    “为何?”

    朱瞻壑眉头一皱,钱这东西没有人嫌多,哪怕皇帝也照样缺钱。

    “世子您不知道,去拍卖的客人非富即贵,尤其是那些国公、侯爷的公子,更是无人敢惹,这些人若是叫价,一般人根本不敢加价,比如前几天魏国公家的那位公子,几乎是以底价拍走了一只上品促织。”

    罗掌柜解释道。

    “这倒是个问题!”

    朱瞻壑闻言摸了摸下巴道。

    “除此之外,有些客人也学精了,他们暗中串连在一起,你拍这个我拍那个,彼此间不再竞价,这也是导致拍卖价格上不去的原因之一。”

    罗掌柜再次说道。

    这个世界上没有完美的商业模式,只要时间一久,肯定会被人找出漏洞。

    “有办法了!”

    朱瞻壑忽然一拍巴掌,随后伏在罗掌柜耳边低语了几句。

    罗掌柜听后也大为赞叹,随后欢天喜地的离去了。

    “还是世子有办法,罗掌柜为这件事愁的几天几夜睡不着,结果一到世子这就迎刃而解了!”

    这时旁边常威笑着向朱瞻壑道,他一边说话,一边给朱瞻壑书案上的促织喂食。

    常威是被罗掌柜拉来的,否则罗掌柜一个商人,根本连王府的门都进不来,相比之下,常家再怎么败落,那也是开平王之后。

    “明天就是今年最后一场拍卖了,你那边怎么样?”

    朱瞻壑伸了个懒腰,这才向常威问道。

    “世子放心,剩下的几只促织都被我精心喂养着,绝不会出任何问题。”

    常威拍着胸脯保证道。

    “那就好,听说压轴的是一只虫王。”

    朱瞻壑说着指了指书案上,常威送给自己的那只促织再次问道:“比它如何?”

    “肯定不如您这只,之前我刚捉到它们时,曾经让它们比斗了一场,您这只铜铡刀是绝品,要不是我及时将它们分开,那只虫王早就被咬死了。”

    常威毫不思索的回道。

    “我这只这么厉害!要不……也拿去卖了吧?”

    相比于促织,朱瞻壑显然更喜欢钱。

    “别啊,这种绝品的促织就该自己留着,而且您知道吗,去年秋兴大赛上,接连几年夺冠的太孙,就是败给了一只铜铡刀!”

    常威急忙劝道,虽然促织不是他的,但做为一个喜爱促织的人,他实在不舍得将这只绝品的铜铡刀卖出去。

    “不对啊,我怎么听说去年秋兴爆了一个冷门,是一只看似普通的促织夺了冠?”

    朱瞻壑疑惑的问道。

    “世子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常威嘿嘿一笑,这才开口解释道。

    “去年夺冠的那只促织看似普通,但等到这只促织在冬天死后,有人买下它的尸体研究,发现这只促织的牙品奇特,一牙大一牙小,其中小牙固定,大牙正常开合,如同铡刀一般,于是才将这种牙品命名为铜铡刀。”

    常威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继续道:“铜铡刀是牙品中的极品,可以说万中无一,我跑遍宁津,才在一个名叫赵铁锅村的地方寻到这么一只,而且比去年的那只铜铡刀更加健壮、凶悍。”

    “原来如此,正是去年那只促织夺冠,才有了铜铡刀之名。”

    朱瞻壑缓缓点头道,连朱瞻基的促织都败给铜铡刀,难怪常威对这只虫子如此珍惜。

    就在这时,马安忽然快步跑进来道:“世子,王爷让您去校场,说是要交接两卫兵马给您。”

    “左手交右手的事,还搞什么交接啊?”

    朱瞻壑撇了撇嘴,相比于军事方面的事,他宁可呆在房间里喂蛐蛐玩。

    “话是这么说,但这毕竟是陛下亲自下的旨,所以明面上无论如何也不能怠慢了。”

    马安耐心的劝解道。

    “行吧,那我就勉为其难走一趟!”

    朱瞻壑无奈,只得站起身,随即他又扭头向旁边的常威问道:“常兄,有没有兴趣见识一下我汉王府的护卫?”

    “求之不得!”

    没想到常威一下子跳了起来,满脸狂喜之色,表现的比朱瞻壑还要兴奋。

第三十八章 木秀于林

    朱高煦把汉王府修建的像个小城堡似的,分为外城与内城,内城住人,外城则驻扎着王府的护卫。

    朱瞻壑与常威来到外城的校场上,只见两支骑兵分列两侧,旌旗招展、刀枪林立。

    朱高煦一身铁甲站在校场上,身后两个千户按刀而立,一股肃杀之气直冲云霄。

    “父亲!”

    朱瞻壑快步上前向朱高煦行礼道。

    “嗯。”

    朱高煦点点头,随后就注意到比他还要猛上几分的常威。

    “你是常家的那个小子吧?”

    朱高煦打量了一下常威,竟然主动问道。

    “启禀王爷,在下正是常威!”

    常威也激动的上前行礼道。

    “不错,长得倒是一副兵样子!”

    朱棣点了点头,随后这才伸手将两枚令牌取出来,递给朱瞻壑道:“拿着吧,这是调动两兵卫兵马的令牌,以后他们就归你管了!”

    “爹,我又不知兵,拿这令牌也没用,不如还是由您代为保管吧!”

    朱瞻壑十分真诚的道,他对军事这方面真的没什么兴趣。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哪那么废话?”

    朱高煦却将令牌直接塞到朱瞻壑手里,他现在心情很不好,毕竟这三卫兵马都是他精心挑选,亲自操练的,哪怕只是交给儿子,他也十分不舍。

    接着朱高煦又将身后的两个千户介绍给朱瞻壑,其中一个叫周成,另一个叫许烈,他们都是朱瞻壑的心腹,靖难时跟着朱瞻壑出生入死,可以说是百战的老将。

    朱瞻壑对两位千户也十分客气,也难怪朱高煦愿意交出令牌,两支护卫上上下下都是他的人,有没有令牌其实区别不大。

    交接过后,按照军中的规矩,周成与许烈各率自己手下的将士,直接开始演武。

    朱瞻壑的护卫全都是骑兵,因此演练也以骑战为主,同时穿插着马术、箭法等表演。

    校场上战鼓轰鸣、将士们喊杀声震天,虽是演练,但依然有一股凛冽的杀气扑面而来。

    哪怕像朱瞻壑这种对军事不感兴趣的人,这时也感觉胸中的热血开始沸腾起来。

    等到将士们演练完毕,朱高煦忽然扭头向常威问道:“可学过武艺?”

    “学过!”

    常威早就激动的脸色通红,这时听到朱高煦的问话,立刻十分激动的大声回答。

    “好,有没有兴趣下去演练一番?”

    朱高煦指了指校场问道。

    “在下遵命!”

    常威也不客气,直接迈着大步下场。

    有人牵来战马,但常威并没有立刻上马,而是重重一拍马肋,激的战马向前飞奔。

    直到这时,常威这才迈步飞奔,几步追上战马,随即一个飞身上马,稳稳的坐在马背上。

    紧接着常威取下弓箭,距离箭靶百步开外,直接张弓搭箭。

    只听“嗖”的一声,一支长箭如闪电一般,“砰”的一声正中靶心!

    这还只是个开始,接着常威在马上表演了侧射、仰射等高难度动作,但每一箭都正中靶心。

    周围的将士看到如此神技,也都是轰然叫好,甚至连朱高煦也微微点头。

    等到一筒箭射完,常威伸手从一个骑兵手中抢过一柄长枪,又在马上演练了一套枪法,一杆长枪被他舞的“呼呼”作响,只见枪影不见枪身。

    最后常威舞的兴起,身子猛然一翻,竟然从高速奔跑的战马上跳了下来。

    但常威却没有受伤,而是落地后一个打滚,紧接着“鹞子翻身”跳了起来,又接着演练了一套步战枪法,长枪被他舞的风雨不透,威势十分惊人。

    “常兄真是好武艺,我竟然不知道他还有这种本事!”

    朱瞻壑看的兴起,这时也不禁连声赞叹道。

    这时常威终于演练完毕,抛下长枪快步来到朱高煦面前行礼道:“常威一心从军报国,愿在王爷帐下效力,还请王爷收留!”

    朱瞻壑闻言也是一愣,他没想到常威竟然想投靠父亲,如果自己没有穿越,这不是往火坑里跳吗?

    想到这里,朱瞻壑也扭头看向朱高煦,在他看来,常威如此出色的实力,应该会得到父亲的青睐。

    结果万万没想到的是,朱高煦竟然冷淡的摇了摇头道:“当年太祖皇帝与你祖父开平王平辈论交,算起来你我也是平辈,所以效力什么的就不必提了!”

    朱高煦说完也不等常威再说什么,十分果断的转身就走,丝毫不给对方机会。

    “这……”

    朱瞻壑看着朱高煦离去的背影也一头雾水:难道常威身上有毒吗,这么优秀的将才都不要?

    主动投靠被拒绝,常威一张脸也涨的通红,脸上的神情变幻不定,最后化为一声长叹,本来挺拔的身躯也一下子佝偻下去。

    “世子勿怪,是在下唐突了!”

    常威垂头丧气的向朱瞻壑行了一礼,随后转身离开,孤单的背影看上去无比落寞。

    朱瞻壑想叫住对方,但几次想要张口却又没能出声,因为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世子想不通王爷为何不收下这个常威?”

    就在这时,马安这个狗腿子忽然凑到朱瞻壑身边低声问道。

    “你知道原因?”

    朱瞻壑看着走远的常威一眼,这才向马安问道。

    “小人的确知道一些。”

    “哦?那你说说!”

    朱瞻壑双手抱胸站直身子道。

    “其实原因并不复杂,常家当初站错了队,常威的父亲常升,死在靖难的战场上,在王爷看来,常家是战场上的敌人,您想王爷怎么会用敌人之子呢?”

    马安再次轻声解释道。

    “等等,你之前说过常威在我们这个圈子的名声不好,张忠和朱勇也都不喜欢他,应该也是这个原因吧?”

    朱瞻壑猛然醒悟过来问道。

    “世子爷英明,正是如此,无论是英国公还是成国公,或是其它的勋贵们,那都是跟随万岁爷靖难起兵,从北京打到金陵来的,常家不识时务,妄图阻拦天兵,最终落得家破人亡,要不是万岁爷念在开平王的功绩上,恐怕常家早就被满门抄斩了!”

    常威的事在勋贵圈本就人尽皆知,只是朱瞻壑不记得以前的事,所以才需要马安提醒。

    “原来如此,不过常威武艺精湛,性子也十分沉稳,只需要稍加锻炼就能成为一个不错的将才,弃之不用未免太可惜了。”

    朱瞻壑先是点头,随后又一脸惋惜的道。

    “世子说的是,常威天生神力,又从小读书习武,从十五岁起,他就四处寻找入伍的门路,如果他是平庸之人,收了也就收了,反正也掀不起什么大风浪,但常威的表现太过扎眼,谁知道他会不会为父报仇?别人都担心养出一个狼崽子,所以没人肯收他。”

    马安嘿嘿一笑又补充道。

    大明的勋贵有两部分组成,一部分是跟随朱元璋的开国元勋,但这批人被老朱杀了大半,靖难时又被朱棣灭了一部分。

    朱家爷俩就像是约好了似的,将开国勋贵们几乎一网打尽,就算有些开国功臣还保留着爵位,也大都被边缘化了,没什么实权。

    因此现在大明的勋贵,主要是跟随朱棣的靖难功臣,这些人把持着军中的大权,只要他们不松口,常威根本没有机会进入军中建功立业。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啊!”

    朱瞻壑感慨道。

    如果常威的表现不是那么优秀,那些勋贵可能也不会在意,但现在常威越是表现,反而越加重别人的戒心,就连朱高煦都不愿意用他。

第三十九章 中计了

    朱瞻壑早早的来到得胜楼,今天是促织的最后一场拍卖,所以他当然要到场。

    不过在这里并没有见到常威,问过罗掌柜才知道,常威今天送来促织后,就立刻走了,整个人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估计还没从昨天的打击中恢复过来。

    朱瞻壑对常威倒是挺同情的,今天本想见面了劝解几句,没想到他竟然走了。

    就在这时,只见一阵“咚咚咚”的上楼声,紧接着就见张忠与朱勇来到二楼。

    “瞻壑,拍卖什么时候开始?”

    张忠见到站在窗前的朱瞻壑也立刻问道。

    “等客人到齐了就开始,怎么你们也对今天的虫王感兴趣?”

    朱瞻壑笑呵呵的问道。

    “兴趣当然有,但钱早就被你给掏光了,我现在全身上下都凑不出十文钱来!”

    朱勇拍了拍自己空空的钱袋道。

    上次他的促织残了,不甘心的他又自己掏钱在得胜楼拍了两只,几乎将他的零花钱全都用光了。

    “不对啊,朱兄你已经袭爵了,整个成国公府你说了算,不至于就那点零花钱吧?”

    朱瞻壑不相信的问道。

    “我爹是没了,但我娘还在啊,她管我比管我爹还狠,一个月都给不了几个零花钱!”

    提到自己那位老娘,朱勇就一脸幽怨,与其说他是成国公,还不如说他娘是成国公。

    “我也没钱了,上次买促织,还是芸娘给我贴了些私房钱,否则我可买不起你家的促织。”

    张忠这时冲朱瞻壑翻了个白眼道,朱勇买了促织,他当然也坐不住。

    至于芸娘,本是秦淮河上的一位名妓,前不久被张忠赎身,养在城外一座小院里,这种事在勋贵子弟中简直太平常不过了。

    没想到朱勇听到芸娘的名字立刻兴奋的道:“说起芸娘,我还真应该感谢她,以前我与张兄交好,一直被人说闲话,现在总算是还我清白了!”

    “咋了,你还觉得老娘配不上你?”

    张忠闻言再次炸毛,他对这方面的问题极为敏感。

    “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我配不上你!”

    朱勇反应极快,当即改口道。

    “好啊,你竟然还真想配我?”

    张忠拿出无理搅三分的看家本事,把朱勇给彻底整无语了。

    “张兄息怒,我对那个芸娘也挺好奇的,不知你什么时候带我们去见见她?”

    朱瞻壑急忙劝架道。

    “等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张忠随口推脱了一句,显然没什么诚意。

    朱瞻壑和朱勇对视一眼,也没有再说什么。

    这时参加拍卖的客人也陆续赶到,忽然朱勇一指窗外惊讶的道:“你们快看!”

    朱瞻壑和张忠闻声看去,只见酒楼前的大街上,两个年轻人骑着高头大马,身边跟着不少的随从,正向酒楼这边走来。

    这两个年轻人朱瞻壑他们都认识,其中一个是徐显义,另一个赫然就是刚刚回京的朱瞻基。

    “他怎么也来了?”

    朱瞻壑看到这位堂兄也惊讶的自语一声。

    “这个我倒是听说了!”

    没想到张忠捂嘴一笑,似乎想到什么有趣的事?

    “你快说啊!”

    朱勇是个急脾气,当即催道。

    张忠冲他翻了个白眼,这才笑意盈盈的道:“咱们这位太孙在路上收集了不少上品促织,回来后就迫不及待的找徐显义比斗,结果他精心挑选出来的五虎上将,全都是非死即残,估计今天他也是冲着那只虫王来的。”

    “五虎上将?这名字还真够中二的!”

    朱瞻壑暗自笑道。

    “这可麻烦了,以太孙的身份,如果他开口叫价,恐怕根本没人敢和他争!”

    朱勇忽然一拍巴掌道。

    “放心吧,如果他昨天来,可能还有这个问题,但今天就不一样了。”

    朱瞻壑呵呵一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与此同时,朱瞻基与徐显义说说笑笑,两人一起迈步进到得胜楼。

    没想到刚一进门,朱瞻基就是一愣,因为进门的位置被人用黑布隔成一个小间,里面有一个伙计笑盈盈的拦住他们。

    “两位贵客,请穿上罩袍戴上面具,然后才能进去!”

    伙计笑着将两件黑色的袍子,以及两个面具递给两人道。

    “什么时候有这种规矩了?”

    徐显义一愣,他昨天来的时候还没有这种规矩。

    “今天的拍卖会十分重要,因此鄙店新立了规矩,还望两位贵客海涵!”

    这个伙计明显读过书,说话斯斯文文的让人生不出恶感。

    “这倒是挺新奇的,咱们就客随主便吧!”

    朱瞻基倒也没有多想,说着伸手接过罩袍和面具,穿戴好后,伙计又给了他们每人一个号牌,这才请他们进到酒楼。

    只见得胜楼的一楼大厅已经坐了不少人,每个人都像他们一样,穿着黑袍头戴面具,根本分辨不出彼此的身份。

    朱瞻基发现每张桌子都有不同的号码,他看了一下自己的号码牌,这才找到对应的桌子坐下。

    大厅周围的窗子都被蒙上了黑布,虽然点着蜡烛,但光线还是有点暗。

    来的人虽然不少,但因为戴着面具,几乎没有人说话。

    朱瞻基第一次参加拍卖,又戴着面具不用担心被人认出来,反而感觉十分的新奇。

    又等了片刻,人终于来齐了,随后一个账房先生模样的中年男人上场,拍卖正式开始。

    因为是最后一次促织拍卖,这次拍卖的促织数量也最多,一共有十二只。

    当第一只促织送上台时,朱瞻壑立刻坐不住了,因为这只促织与徐显义的血屠夫一模一样,他五虎上将中最厉害的黑虎头就是死在血屠夫嘴下。

    于是拍卖刚一开始,朱瞻基立刻跟着叫价,很快这只促织的价格就涨到了五百贯以上。

    要知道除了第一次的拍卖,后面拍卖促织时,已经很少能拍到这么高的价格了。

    “糟糕,咱们中了这帮奸商的计了!”

    没想到这时旁边的徐显义忽然一拍桌子,压低声音对朱瞻基道。

    “中什么计了?”

    朱瞻基不解。

    “你不知道,之前我拍卖时,只要叫出价格,一般就不会有人敢和我抢了,可是现在咱们戴上面具,谁也不认识谁,别人叫价就再无顾忌了!”

    徐显义恨声道,他也是刚刚反应过来。

    “哎呀!还真是如此!”

    朱瞻基一拍脑门也反应了过来,不过随即他又十分感兴趣的问道。

    “这座酒楼是谁家的?胆子不小啊,竟然连咱们都敢算计。”

    “你二叔家的!”

    徐显义声音幽怨的回答。

    “呃……这个……咱们还是老老实实拍卖吧,无非就是多花点钱罢了!”

    朱瞻基想到朱高煦也有点发怵,连他皇爷爷都拿对方没办法,更别说他了。

    与此同时,楼上的朱瞻壑正在透过雅间的窗户,偷偷向下观察着朱瞻基,之前他已经从伙计那里,知道了朱瞻基和徐显义的位子。

    朱瞻基这次显然是有备而来,第一拍卖就显得十分强势,最终以六百五十贯的高价,拍下了第一只促织。

    不过接下来的拍卖朱瞻基也没闲着,时不时的出价,但更多的是哄抬价格,相当于免费给朱瞻壑打工了。

    直到第九次拍卖时,朱瞻基再次出手,又拍下了一只促织。

    “哟呵~,看来我这位堂兄还真是个有钱人啊!”

    朱瞻壑看到这里不禁赞叹道,要知道最后一只可是虫王,朱瞻基应该不会放过。

    “你堂兄肯定不缺钱,别的不说,光是前几年他在促织大赛上赢的钱,就足够他买下十只虫王了!”

    旁边的张忠这时酸溜溜的道,朱瞻基赢的那些钱中,他也贡献了不少。

    很快拍卖进入到高潮部分,被拍卖的虫王送上台,这只促织不但格外健壮,头色、牙型、斗丝等特征也都是上上品,若没有朱瞻壑书案上的那只铜铡刀,绝对可以称得上是“虫王”。

    朱瞻基也是识货的人,当看到这只促织眼睛都红了,开始拍卖后也是连连举牌,最终以惊人的一千贯天价,直接将其它竞拍者踢出局,拿下了这只虫王的归属权。

    随着虫王拍出,拍卖会也终于结束,朱瞻基他们被带到后台,毕竟还要结账拿货,所以一时半会还不能走。

    朱瞻壑不打算和朱瞻基见面,于是趁着这空档下了楼,准备先行离开,

    不过就在朱瞻壑刚出酒楼的大门,却在门口看到一个熟人。

    这让朱瞻壑立刻停下脚步,脸上露出几分不怀好意的笑容:宫中一别,没想到竟然在这里又见到了,看来自己和她还真是有缘!

第四十章 打个招呼

    得胜楼地方有限,因此拍卖时只允许主家进去,至于他们带的随从下人等,全都只能呆在外面。

    朱瞻壑本来要走,却在无意间目光一扫,看到在外面等候的人中,有一张熟悉的面孔。

    虽然对方穿着男装,但眉若轻烟,目似秋水,鹅蛋小脸上带着几焦急,时不时向酒楼门口张望,正是朱瞻壑之前在宫里见过的孙小宫女,也就是未来的孙皇后。

    之前朱瞻壑在楼上看到朱瞻基时,注意力全都在他身上,根本没注意到随从中的孙小宫女。

    女人对男人的目光格外敏感,孙小宫女也很快看到了朱瞻壑,这让她吓了一跳。

    而朱瞻壑这时笑吟吟的盯着孙小宫女不放,羞得她小脸通红,想躲又没处躲,只能低下头不敢与朱瞻壑对视。

    “瞻壑你看什么呢?”

    一同出来的张忠与朱勇发现朱瞻壑停下脚步,于是也转过身来,随即就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孙小宫女。

    “咦?那边不是太孙带来的人吗,那个小女官……”

    张忠说到这里看了看朱瞻壑,又看了看羞的像只小鹌鹑似的孙小宫女,当即一拍脑门道。

    “等等,她不会就是你之前说的那个,太子妃身边的美貌宫女吧?”

    “就是她!”

    朱瞻壑笑着回道,目光依然紧盯着孙小宫女。

    “你还别说,瞻壑你的眼光真好,我终于见到一个比张忠还要漂亮的女人了,这下总算让我对女人恢复信心了!”

    朱勇这时也赞赏着接口道。

    “说什么呢,老娘哪点比不上她?”

    张忠再次火气,掐着腰对朱勇质问道。

    “我错了,你比她漂亮多了!”

    朱勇惹不起张忠,当即主动认错。

    “好啊,你竟然觉得我一个男人更漂亮,还敢说自己不喜欢男人?”

    朱勇:“……”

    朱瞻壑早就对两人的吵吵闹闹习惯了,也懒得理会他们,迈步走向孙小宫女。

    看到朱瞻壑向自己走过来,孙小宫女也吓的手足无措,这里可不是皇宫,她真怕这个臭名昭著的汉王世子强抢民女。

    “这么巧,你是和我堂兄一起来的?”

    朱瞻壑来到孙小宫女面前,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问道。

    “是……是!”

    孙小宫女两眼盯着自己的脚尖,结结巴巴的回答道。

    说话时她的眼睛还一直往酒楼的门口瞄,似乎希望朱瞻基早点出来。

    “我又不会把你怎么样,你这么害怕干什么?”

    朱瞻壑看着面前瑟瑟发抖的孙小宫女,也不禁有点无语,感觉自己好像是头大灰狼要吃小女孩似的。

    “奴……奴婢没……没有!”

    孙小宫女虽强装镇定,但颤抖的声音还是出卖了她。

    其实也不怪她这么害怕,主要是上次见到朱瞻壑后,太子妃说了不少朱瞻壑的坏话,当然有不少也是事实。

    因此在孙小宫女心目中,朱瞻壑简直就是个欺男霸女、无恶不作的大坏蛋。

    幸好就在这时,朱瞻基提着三个促织笼子,兴高采烈的从得胜楼走出来。

    当看到朱瞻壑在“调戏”自己带来的小女官时,朱瞻基也立刻冲上前,一脸不悦的向朱瞻壑质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与孙姑娘是熟人,看到她就来打个招呼。”

    朱瞻壑微笑着回答。

    “不可能,你怎么会认识她?”

    朱瞻基嘴上不信,但看向孙小宫女的目光中却带上几分怀疑。

    “太孙殿下不要误会,上次太子妃派我去请世子过去,所以才在太子那里见了一面。”

    孙小宫女急忙解释道,生怕朱瞻基误会自己和朱瞻壑的关系。

    “原来是这样!”

    朱瞻基明显松了口气,随即低声向她问道:“刚才他没把你怎么样吧?”

    “没!”

    孙小宫女轻轻的摇了摇头,这下朱瞻基也终于放下心来。

    “喂,大哥你们说话能不能避着我点,我耳朵又没聋?”

    朱瞻壑十分无语的道,两人这话说的,好像把他当成绝世大Y魔似的,见到个女人就会扑上去。

    “咳,二弟你也是来买促织的,刚才怎么没听你叫价?”

    朱瞻基对朱瞻壑的话就当做没听见,十分生硬的转移话题道。

    “我可不像大哥你这么有钱。”

    朱瞻壑翻了白眼回道。

    “二弟你客气了,我听说整个得胜楼都是你家的产业,怎么会没钱?”

    朱瞻基笑着尬聊道。

    “得胜楼只是挂靠在王府里,和我有什么关系?”

    朱瞻壑并不想让朱瞻基知道促织生意背后是自己,因此撒了个谎。

    所谓挂靠,其实就是商家投靠在某一家权贵门下,受对方的庇护,每年需要缴纳一笔分红给权贵,权贵一般也不会干预商家的生意。

    朱瞻基也知道上面这些,所以对朱瞻壑的话也并没有怀疑,更没想到自己买促织的钱大部分都进到对方的口袋里。

    话不投机,朱瞻壑当即告辞,朱瞻基也没有挽留。

    “瞻壑,上次不是劝过你吗,天下女子那么多,又何必和你堂兄争女人?”

    张忠一边走一边对朱瞻壑劝道。

    “说的是啊,就算瞻壑你看上了那个小宫女,可也得避着你堂兄啊,被当场抓住多尴尬!”朱勇也跟着说道。

    “你们不懂!”

    朱瞻壑摇了摇头,这件事他根本没办法向任何人解释。

    “算了,你都这么大的人了,应该有自己的主意,咱们喝酒去!”

    张忠似乎是怕朱瞻壑心情不好,说完与朱勇一起,拉着他就去秦淮河上喝酒听曲,说是他们请客,但他们两个现在穷的厉害,最后还是朱瞻壑付账。

    朱瞻壑骑着马回到王府,他并没有喝多少酒,主要是他不太喜欢酒的味道,因此平时都是浅尝辄止。

    这时天色将晚,夕阳将天空染成了一片血红。

    刚进府门,就听到前面的大殿那边传来朱高煦的一阵阵咆哮声,把朱瞻壑吓了一跳。

    “去!打听一下怎么回事?”

    朱瞻壑向马安招手吩咐道。

    马安答应一声,小跑着飞奔而去。

    不一会的功夫,就见马安笑着跑回来道:“世子,没什么大事,是二公子惹王爷不高兴,正在前殿挨打呢。”

    “瞻圻这个小混蛋也有挨打的时候?那我得去看看热闹!”

    朱瞻壑精神一震,跳下马就往大殿跑去。

    对于自己那个腹黑的弟弟,朱瞻壑可没有任何好印象,上次教训过他后,就再也没出现过。

    大殿前面的歪脖树上,一根绳子从树干垂下,下面绑着年仅十二岁的朱瞻圻。

    朱高煦手提着马鞭,一边抽一边骂,每抽一鞭朱瞻圻都是全身一哆嗦。

    朱瞻圻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衣,衣服已经被鞭子抽破,露出一道道狰狞的伤口。

    但朱瞻圻却十分倔强,哪怕疼的小脸煞白,但依然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好小子,骨头还挺硬,今天老子要是抽不死你,我就叫你爹!”

    朱高煦看到朱瞻圻非但不求饶,反而咬着牙对他露出仇恨的目光,更激起了他胸中的怒火,当即抽的更狠了。

    朱瞻壑本来是想看热闹的,但来到殿外看到这一幕时,也吓了一跳:这是打儿子还是杀儿子?

    朱瞻圻再怎么腹黑,也不过才十二岁,放后世连小学都还没毕业呢。

    想到这里,朱瞻壑快步上前,双手扶住怒火万丈的朱高煦,明知故问道:“爹您怎么发这么大的火,老二他又做错事了?”

    朱高煦被朱瞻壑挡住,一时抽不到朱瞻圻,终于停下来喘了口气道:“你自己问问他,这小子越来越欠揍了!”

    “二弟,你又做了什么惹咱爹生气的事,还不快认个错?”

    朱瞻壑转过身,故意挡在朱瞻圻面前问道,说话时还向对方使个眼色,希望朱瞻圻认个错,这样他也好从中劝解。

    没想到朱瞻圻却冷哼一声,竟然将头扭向一边,根本不理会朱瞻壑的好意。

    “你大哥问你话呢,你耳朵聋了!”

    朱高煦看到这里再次火起,绕过朱瞻壑对着朱瞻圻“啪啪”又是两鞭。

    朱瞻圻痛的闷哼一声,额头豆大的汗水顺着脸颊缓缓流了下来。

    “爹,他到底犯了什么错啊?”

    朱瞻壑急忙再次问道。

    “这个混帐东西不但到我的书房偷东西,而且还故意毁坏我珍藏的铠甲,你说他该不该死?”

    朱高煦说着又想抽朱瞻圻,没想到朱瞻壑突然爆发,指着朱瞻圻大骂道:“你这个混帐东西,难道不知道那些铠甲是咱爹的心爱之物?你是不是存心气咱爹?我要是咱爹,我也要抽死你!”

    “说得对,这小子就是存心气我,今天我不打死他,迟早也要被他气死!”

    朱高煦说话时目露凶光,似乎真动了杀心。

    “爹,不用您亲自动手,正所谓家有事,长子代其劳,我来替您打!”

    朱瞻壑说着撸起袖子,伸手就向朱高煦要鞭子。

    “好,你替我狠狠的打,打死了算我的!”

    朱高煦难得找到有人与自己同仇敌忾,当即将鞭子塞到朱瞻壑手中。

    “您放心,我肯定打得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让他一辈子都记得这次的教训!”

    朱瞻壑说着把袖子撸的更高了,狞笑着就要动手。

    不过就在这时,朱瞻壑忽然扭过头对朱高煦问道:“爹,您还没吃饭吧?”

    “呃?没呢,气都被这小子气饱了,哪还有心思吃饭?”

    朱高煦愣了一下这才回答。

    “那可不行,饿着肚子生气最伤身体,您快去吃饭吧,这里有我就行了!”

    朱瞻壑说着上前推朱高煦回去吃饭,嘴上一再保证自己肯定会狠狠的教训朱瞻圻。

    朱高煦不好意思拒绝儿子的好意,最后半推半就的离开了。

    等到朱高煦离开后,朱瞻壑这才提着鞭子来到朱瞻圻面前,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

    “哼!”

    朱瞻圻小脸一绷,咬牙闭眼把脸拧到一边,做好了挨打的准备。

    但让朱瞻圻没想到的是,他闭着眼睛等了好久,却迟迟没有等到鞭子落到自己身上。

第四十一章 小倔驴

    朱瞻圻闭上眼睛等着挨鞭子,却迟迟没有鞭子落下,这让他疑惑的睁开眼睛。

    只见朱瞻壑双手抱在胸前,正笑吟吟的看着他。

    不过在朱瞻圻看来,朱瞻壑的笑容更像是在嘲笑自己,这让他的自尊心也大受伤害,当即冷笑道:“打啊!你怎么不打,难道你也没吃饭,连打人的力气都没有了?”

    “嘿~,你这臭小子嘴怎么这么欠,信不信我真的抽你?”

    朱瞻壑似乎被惹怒了,当即用鞭子指着朱瞻圻怒道。

    “你又不是没打过,难道还要我教你怎么打?”

    朱瞻圻感觉自己的话刺痛了朱瞻壑,神情亢奋的叫嚣道,至于挨不挨打,他根本不在乎。

    “好!这可是你说的。马安!”

    朱瞻壑说到最后忽然大喊一声。

    “请世子吩咐!”

    之前一直躲在一边的马安立刻小跑着过来。

    “去!把我的宝刀拿来!”

    朱瞻壑吩咐道。

    “拿刀!世子您要刀干什么?”

    马安吓了一跳,说话时也看了看遍体鳞伤的朱瞻圻一眼。

    “让你拿就拿,哪那么多废话!”

    朱瞻壑怒斥一声,这下马安也不敢再说什么,当即飞奔而去。

    不一会的功夫,就见马安将朱棣赏赐给朱瞻壑的宝刀送了过来。

    只见朱瞻壑接过宝刀,伸手将刀抽了出来。

    朱瞻壑已经想明白了,刀就是个工具,不用它反而是种浪费。

    “你……你要做什么?”

    朱瞻圻虽然不怕挨打,但并不意味着不怕死,当看到雪亮的刀锋在自己面前闪烁时,他也有点慌了神。

    “嘿嘿,你不是骨头硬吗,我倒要看看,是你的骨头硬,还是我的刀子硬?”

    朱瞻壑一脸狞笑的上前,说着举起宝刀就砍。

    朱瞻圻毕竟才十二岁,生死攸关之际,也不禁吓的大叫一声,本能的紧闭上双眼。

    结果让朱瞻圻万万没想到的是,他只感觉双手一松,身子立刻下坠,然后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这时朱瞻圻才猛然睁开眼睛,只见吊着自己的绳子被砍断,这让他有些茫然的抬头看向朱瞻壑。

    朱瞻壑伸手弹了一下雪亮的刀身,这才夸赞一声:“好刀!”

    随后他才向朱瞻圻微微一笑道:“不必谢我,要谢就谢我这把刀吧,它可是仁义之刀、善良之刀,只会救人,不会杀人!”

    朱瞻壑说话时也对自己佩服无比,感觉自己手中这把刀的定义再次得到了升华,相信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彻底的清洗掉它身上的杀戮之气。

    “谁要谢你!”

    朱瞻圻猛然跳了起来,冲着朱瞻壑怒吼一声转身就要走。

    不过朱瞻圻全身是伤,又被吊了这么久,刚走一步就差点摔倒,但他却极为倔强,哪怕走的十分艰难,依然一瘸一拐的往前走。

    朱瞻壑看着朱瞻圻倔强的背影,感觉这小子真是可怜,于是好人做到底高声问道:“喂,你伤的这么重,要不要我给你送点伤药?”

    “不用你装好人!”

    朱瞻圻头也不回的怒吼一声,他似乎已经适应了身上的伤,这时走的更快了。

    “真是头小倔驴!”

    朱瞻壑讨了个没趣,把宝刀入鞘又扔给了旁边的马安。

    “二公子太不识好歹了,相比之下,世子您简直是仁义无双,长兄之典范!”

    马安借题发挥,时刻不忘自己的本职。

    “我以前是不是做过什么事,所以才让老二这么恨我?”

    朱瞻壑没理会马安的马屁,而是好奇的问道。

    “这个……”

    马安竟然露出为难之色,似乎不好回答这个问题。

    “忘了我之前说的话了吗,你尽管说,说错了也没关系!”

    朱瞻壑眉头一皱再次道。

    “是是!小人该死!”

    马安急忙认错,想了想这才开口道。

    “世子和二公子之间的确有些矛盾,比如去年二公子生日之时……”

    “等等,我听老二说过,他去年生日时,我送了他一份重礼,他还说他很喜欢。”

    朱瞻壑猛然想起第一次见到朱瞻圻时,两人说过的话。

    “礼物倒不重,其实还挺轻的,而且我觉得二公子应该不会喜欢。”

    马安干笑一声纠正道。

    “那我到底送了什么?”

    朱瞻壑好奇的追问。

    “这个……您其实也是好心。”

    马安吞吞吐吐,但最终还是一咬牙道。

    “二公子的母亲不是已经不在了吗,世子您可能是担心二公子想母亲,于是就让人用纸糊了个女子送给二公子,说是……让他想他娘时,就抱着那个纸人睡。”

    “我操!”

    朱瞻壑听到这里都惊呆了,以前他只知道自己的前身臭名昭著,却还是低估了这个家伙的下限,要知道纸人一般是送给死人。

    最重要的是,朱瞻圻的母亲被朱高煦亲手杀了,朱瞻壑糊纸人当朱瞻圻的母亲,这已经不是往伤口上撒盐了,而是撒完盐,又用烧红的刀子往伤口里反复的捅,恐怕是个人都得发疯。

    “那后来呢?”

    朱瞻壑震惊过后再次追问道。

    “后来……后来二公子就发疯似的冲上去厮打世子,然后被世子爆打一顿,王爷知道后,又罚他关了一个月禁闭。”

    马安声音越来越小,说话时还偷偷看了朱瞻壑一眼,虽然他是下人,但这时也很想抽朱瞻壑一顿。

    “太欺负人了!”

    朱瞻壑为朱瞻圻鸣不平道,若自己是朱瞻圻,恐怕杀人的心都有了,难怪他那么恨自己和朱高煦。

    “马安,你老实告诉我,以前我是不是做了很多禽兽不如的事?”

    朱瞻壑忽然目光如炬的盯着马安问道。

    “世子英明神武,一言一行皆有深意,岂是凡夫俗子所能理……”

    马安本想用一连串马屁糊弄过去,但在朱瞻壑咄咄的目光下,最后他也吹不下去了。

    “我想听实话!”

    朱瞻壑一字一句的再次重复自己的要求。

    “这个……其实……也许……似乎……好像有那么一点。”

    马安的表情十分纠结,但最终还是说出了实话。

    “好啊,你小子竟然敢说我禽兽不如?”

    没想到朱瞻壑这时勃然大怒道。

    “不是……世子是您让我说的!”

    马安吓的亡魂大冒,急的满头汗为自己辩解道,生怕朱瞻壑因此怪罪自己。

    “哈哈~,逗你玩呢!”

    结果朱瞻壑再次变脸,大笑一声拍了拍马安的肩膀。

    其实不光是马安,朱瞻壑自己都觉得前身实在太禽兽了,难怪以前的名声那么差。这么一想的话,自己穿越还真是为民除害,实在是功德无量!

第四十二章 秋兴大赛

    “瞻壑,你不知道促织大赛多热闹,还是跟我们一起去吧!”

    张忠苦口婆心的劝说道。

    “没兴趣。”

    朱瞻壑神情冷淡的摇了摇头,他对斗促织真的没兴趣,因此也不打算去参加什么促织大赛。

    “你要是没兴趣,那不如把你桌子上的这只铜铡刀借给我,我带着它肯定能横扫千军!”

    朱勇蹲在书桌前,目不转睛的盯着笼子里的促织道。

    他对这只铜铡刀简直太喜欢了,要不是汉王府戒备森严,说不定他已经下手硬抢了。

    “不行,参赛的促织都是从我这里买的,若是让人知道我把最好的留着,卖的都是差一些的,那明年人家还会来我这里买促织吗?”

    朱瞻壑想也不想就拒绝道,他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不会拿这只铜铡刀参赛。

    “就算你不参加大赛,也可以陪我们一起去看热闹啊。”

    张忠再次劝道。

    “大赛上要么是人,要么是虫子,对我来说都十分无趣,所以我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朱瞻壑再次摇头,拒绝的十分干脆。

    “你确定不去?”

    张忠不甘心的再次问道。

    “不去!”

    朱瞻壑再次坚定的拒绝。

    “你不去算了,反正太孙肯定去,以他的习惯,每次出行都会带几个宫女和内侍随行。”

    张忠抬头,语气幽幽的道。

    “我想起来了,促织是从我这里卖出去的,售后工作一定要做好,我得亲临现场看看它们的表现才行,走吧,咱们哥仨一块去!”

    朱瞻壑霍然起身,一本正经的道。

    “重色轻友!”

    对于朱瞻壑前后判若两人的表现,朱勇也不禁撇了撇嘴道。

    朱瞻壑却横了朱勇一眼,别人可以这么说他,但唯独朱勇这小子不能这么说他,因为历史上朱勇就是死于土木堡之战。

    自己这么努力,连脸都不要了,不就是为了阻止朱祁镇这个混账出生,从而拯救那些枉死的将士,拯救大明的江山社稷?

    英雄,注定是孤独的!

    不过就算前路上布满荆棘,也无法阻止自己泡……呸!是拯救天下苍生!

    这么一想的话,朱瞻壑立刻感觉自己的形象高大起来了,走起路都是虎虎生风。

    秋兴园。

    是的,这里就是以斗促织为名而建的园子,园子的主人是中军都督佥事徐膺绪。

    中山王徐达有四个儿子,其中一个儿子早卒,还剩下三个。

    长子徐辉祖,靖难时支持朱允炆,曾经率兵阻拦朱棣的大军,哪怕朱棣杀入京城,他依然不肯去见朱棣,要是换做别人,恐怕早就被朱棣一刀砍了。

    但谁让徐辉祖是朱棣的大舅子,所以他最后只是被削爵软禁,永乐五年去世,魏国公的爵位由他的儿子继承。

    相比徐辉祖,徐达最小的儿子徐增寿却支持朱棣,靖难时还暗中给朱棣通风报信,结果被朱允炆诛杀。

    朱棣登基后追封徐增寿为定国公,徐家一门两国公,再加上朱棣的妻子徐皇后,可以说是风光无限。

    徐膺绪就是徐达现在唯一还活着的儿子,虽然没有爵位,但朱高炽哥仨见到对方,都得叫一声舅舅。

    徐膺绪没什么大的志向,唯独好玩,走马斗鸡无一不精,促织当然更不在话下,京城每年的秋兴大赛,都是他出面组织的,为此还兴建了这座秋兴园。

    朱瞻壑与张忠、朱勇来到秋兴园时,只见这里已经人满为患,有不少人朱瞻壑都在拍卖会上见过。

    不过这些人见到朱瞻壑时,却都纷纷躲避,与他上街时那些百姓们的反应一模一样。

    “他们为什么都躲着我?”

    朱瞻壑不解,百姓们怕他这个恶少也就罢了,可这些人大都是王孙公子,个个身份不凡,怎么也会怕他?

    “还不是你上次落马假死,你爹发疯把一同去的人都暴打一顿,现在你在咱们这个圈子里可是臭名远扬。”

    提到上次的事,张忠的语气也带上几分幽怨。

    “难怪最近只有你们两个找我出去玩!”

    朱瞻壑闻言也有些哭笑不得。

    朱高煦的行为的确太恶劣了,就像是后世某个小朋友在学校受伤,结果小朋友他爹跑过去,把班级所有孩子都打了一顿,这个小朋友日后肯定会受人排斥。

    遇到朱高煦这种爹,朱瞻壑也只能自认倒霉,同时也认识到,张忠与朱勇真是自己的好兄弟!

    “二哥!”

    没想到就在这时,忽然有个十三四岁的锦衣少年快步上前,一脸欣喜的向朱瞻壑道。

    “你是……三叔家的瞻坺吧?”

    朱瞻壑一眼就认出了对方,实在是这个小子与朱高燧长的太像了,深眼窝、鹰勾鼻,简直就是个少年版的朱高燧。

    “三哥你果然还记得我,好久不见,我都快想死你了!”

    朱瞻坺十分热情的上前,一把抱住朱瞻壑,亲热的不得了。

    朱瞻壑也似乎十分高兴,拉着对方聊了好一会儿,最后朱瞻坺遇到其它朋友,这才告辞离开。

    等到朱瞻坺离开后,朱瞻壑脸上的笑容立刻收敛起来。

    “哎!你觉得你这个堂弟是个什么样的人?”

    旁边的张忠用肩膀顶了一下朱瞻壑,笑的不怀好意问道。

    “这小子不光长得我和三叔像,连这份虚伪的性格,也和我三叔一模一样!”

    朱瞻壑双手抱在胸前评价道。

    “你从哪看出来的?”

    朱勇不解的向朱瞻壑问道。

    “他嘴上说想死我了,但这段时间根本没露过面,连上次我三叔去探望我,他都没跟着一起去,这不是虚伪是什么?”

    朱瞻壑好歹两世为人,肯定不会被一个十三四岁的毛头小子骗过。

    当然了,朱瞻坺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城府,朱瞻壑家里的那头小倔驴和他一比,简直弱爆了。

    “你还真说对了,朱瞻坺这小子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以前在你面前说太孙的不好,在太孙面前又骂你不好,两面挑拨、两面讨好,深得赵王殿下的真传!”

    张忠笑嘻嘻的低声道,这些话可不方便被外人听到。

    “太孙来了!”

    朱勇忽然一指园子的入口。

    只见朱瞻基一身便服,与徐显义并肩从外面走了进来。

    相比朱瞻壑,朱瞻基却十分受欢迎,所到之处人人恭迎,所有人都想和朱瞻基搭上话。

    就连朱瞻坺这小子也不知道从哪钻了出来,悄咪咪的和朱瞻基聊了好一会儿。

    不过朱瞻壑的注意全都放在朱瞻基身后的随从上,他一眼就看到了孙小宫女,她旁边还有另一个美貌的宫女,但却被朱瞻壑直接忽略了。

    孙小宫女紧紧的跟随在朱瞻基身后,估计平时也很少见到这么热闹的场景,因此一双大眼睛时不时向四周偷瞄几眼,结果很快就与朱瞻壑的目光对上了。

    当看到朱瞻壑也在看着自己时,孙小宫女立刻像只受惊的小鹌鹑似的,直接躲到朱瞻基身后,借助朱瞻基的身形挡住了朱瞻壑的目光。

    朱瞻壑来这里可不仅仅为了看孙小宫女几眼,而是一直盘算着该怎么拆散对方和朱瞻基?

    第一次见面,确认了孙小宫女的身份。

    第二次见面,发现朱瞻基对孙小宫女也十分紧张,显然他很在乎自己这个童养媳,也难怪日后朱瞻基废掉了原配的胡皇后,改立孙小宫女为皇后。

    现在第三次见面,朱瞻壑却还是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总不能上去硬抢吧?

    这时朱瞻基也看到了自带清场光环的朱瞻壑,于是主动上前打招呼道:“二弟你也来参加秋兴大赛,不知准备了几只促织?”

    “我对促织没什么兴趣,就是来凑个热闹,听说大哥去年输了一次,今年肯定有备而来吧?”

    朱瞻壑明知故问道。

    “那是当然,今年我必定一雪前耻!”

    朱瞻基再次踌躇满志的道,一如之前,他带着各地搜集的促织回到金陵城时。

    “那就预祝大哥旗开得胜了!”

    朱瞻壑笑呵呵的再次道。

    话音刚落,就见门外又人走了进来,整个园子的人“呼啦”一声,也全都围了上去,原来是园子的主人徐膺绪到了,这也意味着秋兴大赛要正式开始了。

第四十三章 变故突起

    “走吧,咱们一起去向舅公行个礼!”

    朱瞻基向朱瞻壑招呼道。

    朱瞻壑点点头,于是两人一起迈步上前,来见徐膺绪。

    徐膺绪四十多岁,身材胖大,几乎与朱高炽不相上下,只是他皮肤较黑,一脸的大胡子,哪怕脸上笑意盈盈,但看着还是有点凶。

    徐膺绪被两个健壮的下人搀扶着,一边走一边与周围的人打招呼。

    “拜见舅公!”

    朱瞻基与朱瞻壑来到徐膺绪面前行礼道。

    “哎呦!太孙、世子,你们两个可是我这里的常客,怎么样,今年都准备了什么样的促织?”

    徐膺绪看到两人也十分亲热的上前,拉住两人的手问道。

    “我倒是准备了几只促织,定能一雪去年之耻!”

    朱瞻基十分自信的回答。

    “我之前受伤还没完全好,所以今年就不参加了。”

    朱瞻壑跟着回答道。

    “世子受伤的事我也听说了,一切身体为重,年轻人嘛,以后有得是大把时间!”

    徐膺绪安慰了朱瞻壑几句,又和朱瞻基闲聊了一下,这才继续招呼其它人。

    最后徐膺绪来到园子中的一座阁楼中,这才宣布今年的秋兴大赛正式开始。

    出乎朱瞻壑预料的是,秋兴虽然只是斗促织,但比赛的方式还是挺正式的。

    第一项就是报名,然后抽签,以此来分组,一共分为八组,每组的人数差不多,每人携带的促织数量不限。

    因为初赛为组内混战,最后每组评出一只最强的促织,所以哪怕一个人报名带了一百只促织,最后还是只能有一只促织出线。

    每组的第一名晋级八强,再抽签两两对战,八进四、四进二,最终是两只最强的促织决战。

    这种赛制虽然不及后世的比赛严谨,但也算不错了。

    另外因为促织的体力有限,每天只能进行一到两场比斗,因此整个秋兴大赛需要花费十几天,甚至是更长时间才能进入到决赛。

    “花费十几天时间,就为了看虫子打架,真够无聊的!”

    朱瞻壑低声嘟囔一声。

    再厉害的虫子也是虫子,如果有一只公鸡参赛的话,它肯定会无比鄙夷的说:“我不是针对谁,在座的各位在我这双鸡眼里,都是垃圾!”

    报名过后,各个组内的比赛也正式开始,主要也以抽签为主,当然若是两人看不对眼,也可以直接约战。

    张忠和朱勇都报了名,抽到不同的组,现在也都带着自己的促织跑去与人比斗了。

    朱瞻壑孤身一人,又不想去凑热闹,于是正准备回去。

    没想到就在这时,神出鬼没的朱瞻坺忽然钻了出来,笑嘻嘻的叫住他道:“二哥,我找你好久了!”

    “三弟你怎么没去比赛?”

    朱瞻壑看到对方立刻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演戏而已,谁也不比谁差。

    “我对促织不感兴趣,就是来凑热闹的!”

    没想到朱瞻坺这点倒与朱瞻壑一样。

    “对了,刚才我看二哥一直在看大哥身边的宫女,是不是对她们感兴趣?”

    朱瞻坺忽然露出一个猥琐的笑容再次道。

    “三弟这是哪里话,我可是堂堂正人君子,怎么会对大哥身边的女子感兴趣?”

    朱瞻壑一挺胸膛,大义凛然的道。

    “二哥你就别装了,咱俩谁还不知道谁啊?”

    没想到朱瞻坺一拍朱瞻壑的肩膀,说完拉着他就走。

    朱瞻壑不明所以,但也没有拒绝,反正闲着也是无聊,他也想看看这个一肚子坏水的朱瞻坺到底想做什么?

    秋兴园依水而建,园内亭台楼阁密布,假山流水随处可见。

    朱瞻坺拉着朱瞻壑来到一处小湖边,只见一条曲曲折折的长廊修建在水面上。

    长廊中有两个女子依在栏杆上,一边小声说话一边打量着水面上的美景,这两个女子正是朱瞻基带来的孙小宫女和另一个宫女。

    “她们怎么在这?”

    朱瞻壑看到孙小宫女也有些惊讶的问道。

    “大哥只顾着斗促织,与一帮人挤在一起,她们两个女子肯定不方便跟着,所以就来到这里欣赏风景。”

    朱瞻坺嘿嘿一笑,搓了搓手对朱瞻壑挑眉示意,样子说不出的猥琐。

    “干嘛?我可是正人君子!”

    朱瞻壑一脸不屑的道,他只是想拆散朱瞻基和孙小宫女,并不是想做流氓。

    “我又没让你干嘛,她们可是大哥带来的,咱们上去和她们说说话总行吧!”

    朱瞻坺一脸理所当然的回答道。

    “不去!光说话有什么意思?”

    朱瞻壑白了朱瞻坺一眼,总感觉这小子的目的不那么单纯。

    “二哥你真变了,这么好的机会你真的不去?”

    朱瞻坺瞪大眼睛再次问道。

    “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朱瞻壑一摆手,他活了两辈子,就没做过这么猥琐的事。

    “那行,你帮我放风,我自己去总行吧?”

    没想到朱瞻坺眼珠一转,忽然提议道。

    朱瞻壑脑子中灵光一闪,猛然间猜到了朱瞻坺的用意,这让他也在心中大骂声,这小子果然不安好心。

    “行啊,三弟你想去就去吧,我就在这里帮你放风!”

    朱瞻壑别有用心的一笑道。

    “那我可不客气了!”

    朱瞻坺说完转身就往长廊上走去。

    看着朱瞻坺的背影,朱瞻壑却是暗自冷笑,这小子和他爹朱高燧一样,都是挑拨离间的高手。

    他让朱瞻壑去调戏孙小宫女,用意就不用说了。

    不过朱瞻壑没有上当,但他却另生一计,名义上朱瞻壑放风,但事后他完全可以反咬一口,告诉朱瞻基自己年纪小,是受了朱瞻壑的蛊惑,到时依然能达到离间的效果。

    “臭小子和我玩离间计,那我就给你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朱瞻壑嘿嘿一笑自语道。

    他已经打定主意,等下朱瞻坺出言调戏孙小宫女两人,自己就跑出去英雄救美,即能让朱瞻坺吃瘪,又顺便刷了一波好感度,简直一举两得!

    想到得意处,朱瞻壑笑的比刚才的朱瞻坺还要猥琐。

    朱瞻壑躲在一棵树后面,目送着朱瞻坺踏上长廊。

    长廊上的孙小宫女看到有人来了,两人也立刻露出不安之色,低着头转身就要离开。

    不过朱瞻坺这时却伸开手臂,看样子是想拦住她们。

    然而就在这时,变故突起,长廊下的湖水中,忽然有一道人影从水中飞身而出,手中一柄雪亮的长刀照着朱瞻坺就砍了过去!

第四十四章 假英雄变真英雄

    “啊~”

    孙小宫女与同伴突然看到有刺客杀出,吓的尖叫一声连连后退,结果两人忘了身后是栏杆,竟然一下子从长廊上翻了下去,“砰”的一声落到水中。

    朱瞻坺本来毫无准备,等他反应过来时,刀锋已经横着劈向了他的脖子,如果他躲不开的话,接下来就是人头飞起。

    如果换做是朱瞻壑,这一刀肯定躲不开,只能闭上眼睛等死。

    但让人没想到的是,朱瞻坺竟然猛然后仰,做出一个标准的铁板桥,刀子几乎是贴着他的衣服砍了过去。

    紧接着朱瞻坺就地一滚,一下子让自己远离刺客,随即跳起来扭头就跑。

    刺客一刀落空,拼命在后面追。

    不得不说朱瞻坺这小子跑的真快,刺客一时间竟然追之不上。

    “有刺客!救人!”

    远处的朱瞻壑这时才反应过来,当即冲着身后大吼一声。

    像朱瞻壑这种身份,无论走到哪都有护卫随行。

    因此立刻有十几个护卫冲出,前去救援被刺客追杀的朱瞻坺。

    马安更是第一个跑上前,死死的护在朱瞻壑身前。

    “救……救命!”

    就在这时,湖中传来惊慌失措的求救声。

    朱瞻壑立刻跑到湖边,这才发现刚才落水的孙小宫女与同伴都不会水,这时正在水里胡乱扑腾,眼看着就要沉下去了。

    “操!看来这次要假戏真做了!”

    朱瞻壑说着甩掉外袍,就要跳水救人。

    “世子不可,等护卫回来再救人也不迟!”

    马安急忙拦住朱瞻壑道。

    刚才情势危急,朱瞻壑身边的护卫全都跑过去捉拿刺客了,其它人还没有赶来,现在湖边只有他们主仆两人。

    “等他们回来,人都已经喂鱼了!”

    朱瞻壑却等不及。

    “那小人替您下水!”

    马安犹豫了一下这才咬牙道。

    “你会水吗?”

    “不会,但小人可以学!”

    “滚一边去!”

    朱瞻壑一把推开马安,“扑通”一声跳下水。

    朱瞻壑的水性不错,很快游到孙小宫女的同伴身边,主要是她离岸边最近,所以只能先救她。

    这丫头完全不通水性,只顾着手脚乱刨。

    朱瞻壑可不敢让落水的人抓住自己,于是游到对方的后面,一只手臂拖住对方,这才游了回去,马安在岸边伸手,帮着将这个宫女拉上岸。

    随后朱瞻壑再次游了回去,只见孙小宫女这时在水面上浮浮沉沉,随时都可能有没顶之灾。

    幸好朱瞻壑在最后一刻赶到,再次拖着对方游回岸边。

    马安帮着将两人拉上岸,朱瞻壑这时也累的不轻,上岸后感觉手脚都有些发软。

    “世子,这个小宫女好像没知觉了?”

    马安这时忽然指着孙小宫女喊道。

    朱瞻壑这才发现,孙小宫女被拖上岸后,就平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相比之下,她的那个同伴只是蹲在一边不停的发抖,神智还是清醒的。

    “糟糕!”

    朱瞻壑暗叫一声,立刻抢上前查看孙小宫女的情况。

    呼吸没了,脉搏若有若无,翻开眼皮,瞳孔对光线还有些反应。

    “看来又得用老办法了!”

    朱瞻壑暗道一声,伸手掰开孙小宫女的嘴巴看了一下,发现没有异物后,这才为她做起了心肺复苏。

    估计孙小宫女落水的时间短,所以朱瞻壑刚在她胸口按压几下,俯下身子正准备为她做人工呼吸。

    结果这时孙小宫女小嘴一张,一股污水喷出。

    天可怜见,朱瞻壑刚巧张嘴,就是这么寸,一下子被污水喷进嘴里。

    朱瞻壑只感觉嘴里又腥又苦,恶心的他转过身干呕不停。

    旁边的孙小宫女这时也趴在地上往外呕吐脏水,两人就像是比赛似的,呕吐声此起彼伏,旁边的马安听着都感觉胃里的酸水上涌。

    好不容易朱瞻壑止住恶心,这才又看了一下孙小宫女的情况,只见对方吐了一地的脏水,这时正睁着茫然的大眼睛,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打击中清醒过来。

    “世子,快把外袍披上,别冻坏了!”

    马安急忙把朱瞻壑的外袍捡起来,准备给朱瞻壑披上,毕竟现在都秋天了,朱瞻壑衣服又都湿透了,万一受了风寒可就糟糕了。

    朱瞻壑接过衣服,扭头又看了看瑟瑟发抖的两个小宫女,当即将她们拉了起来,然后将自己的外袍给两人披上。

    他个子高、骨架大,一件衣服足以将两个娇小的女子罩住。

    孙小宫女这时也终于清醒过来,看着面前替自己披上衣服的朱瞻壑,她竟然感觉有些迷茫,眼前的人似乎与她印象中的人完全对不上。

    “谢……谢谢世子殿下!”

    这时另一个宫女终于反应过来,哆嗦着向朱瞻壑道谢。

    “不必客气,你叫什么名字?”

    没想到朱瞻壑竟然问起这个宫女的名字,这让旁边的孙小宫女一愣,想到当初两人第一次见面时,对方也这么问过她。

    “奴……奴婢叫吴惠。”

    小宫女虽然惊魂未定,但还是羞羞答答的回答道。

    “原来是吴姑娘,刚才刺客潜在水中,你们可事先知道?”

    朱瞻壑忽然神情严肃的问道。

    “世子明察,奴婢真不知道水中藏有刺客,否则也不会被吓的落水了。”

    吴惠十分聪明,立刻为自己洗脱了嫌疑。

    “不错,我也觉得你们与此事无关,等下若有人询问,你们就说我也在场,让他们来问我好了。”

    朱瞻壑再次严肃的叮嘱道。

    秋兴园中藏有刺客,差点将朱瞻坺一刀断头,要知道朱瞻坺可是朱高燧的长子,赵王府的世子,与朱瞻壑身份不相上下。

    因此今天的事肯定会惊动朱棣,到时会变成惊天大案,所有涉案的人都会被严查。

    “谢谢世子,世子的大恩大德,奴婢永世难忘!”

    吴惠也领会了朱瞻壑的意思,当即喜极而泣道,有朱瞻壑在前面挡着,她们至少不会受到牵连。

    “世子,谢谢你!”

    孙小宫女这时也低声道谢,说话时她满心的愧疚,感觉自己之前误会朱瞻壑了,这位世子殿下明明是个难得的好人。

    就在这时,只见朱瞻基带着一群人急匆匆赶来,当看到朱瞻壑和自己带来的两个女官都在这里时,他也愣了一下。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刺客呢?”

    朱瞻基快步上前,皱着眉头向朱瞻壑问道,说话时眼睛也看向孙小宫女身上的衣服。

    “刚才刺客潜在水中,瞻坺差点被刺,幸好我在旁边,护卫们已经去追刺客了。”

    朱瞻壑说到这里指了指孙小宫女两人,这才继续道。

    “至于她们两个,完全是殃及池鱼,被刺客吓的掉进湖里,被我给救了。”

    “你们没事吧?”

    朱瞻基急忙向两人问道,目光却主要盯着孙小宫女。

    “多亏了世子相救,我们才能转危为安。”

    吴惠抢先道,孙小宫女也跟着点了点头。

    朱瞻壑闻言松了口气,然后又向朱瞻壑道谢。

    就在这时,派出去追杀刺客的护卫终于回来了,但却只带回刺客的尸体。

    “属下无能,刺客被我们围住后,自杀身亡了!”

    护卫头子上前请罪道,刺客要抓住活口才有价值。

    “不怪你们,这种刺客肯定是死士,根本不可能抓到活口。”

    朱瞻壑挥了挥道,这时只见朱瞻坺被两个护卫搀扶着也走了过来。

    “三弟你受伤了?”

    朱瞻基看到朱瞻坺的样子也立刻关切的上前问道。

    “没事,刚才跑的时候大意了,没有闪开,被对方划了一刀。”

    朱瞻坺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回答道。

    这时不少人都看到,朱瞻坺屁股的位置被划了一刀,渗出不少鲜血。

    “糟糕!”

    没想到朱瞻壑这时忽然大叫一声,一脸焦急的来到朱瞻坺面前。

    “什么糟糕了?”

    朱瞻基急切的追问道。

    “那个刺客是死士,怀着必杀之心,万一他在刀上涂毒怎么办?”

    朱瞻壑再次焦急的道。

    “有毒!”

    朱瞻坺闻言小脸都吓白了。

    “快,快把他放地上,我来检查一下!”

    朱瞻壑说着挽起袖子。

    “二哥你懂医术吗?”

    朱瞻坺却怀疑的看着朱瞻壑。

    “三弟放心,你二哥医术高明,连少师都对他赞不绝口,你快趴好让你二哥检查一下!”

    朱瞻基这时也出言道。

    这下朱瞻坺再无怀疑,在护卫的帮助下趴在地上。

    朱瞻壑上去撩起他的袍子,抓住他的裤子往下一拉。

    孙小宫女这些女子早就躲到一边了,至于其它人,则饶有兴趣的盯着朱瞻坺一半雪白,一半鲜红的屁股看个不停。

    虽然这个时代还没有“社死”这个词,但朱瞻坺却实实在在的体会到“社死”的感觉,他把脸深深的埋在手臂里,感觉自己这辈子都没脸见人了。

    朱瞻壑仔细的检查了一下伤口,这才神情凝重的来到朱瞻坺面前,长叹一声不停的摇头。

    “二……二哥,我……我真的中毒了?”

    朱瞻坺看到朱瞻壑的表情,吓的都快尿裤子了,他还年轻,还有王位要继承,无论如何也不想这么早死。

    “三弟,你的伤口鲜血颜色正常,并没有中毒的迹象!”

    朱瞻壑声音低沉的回答道。

    “没中毒你摇个屁头!”

    朱瞻坺心中暗骂一声,但随即又被劫后余生的喜悦冲散了怒火。

    “没中毒就好!”

    旁边的朱瞻基也长出了口气,随即他又脸色一板,杀气腾腾的吩咐道:“传我的命令,封锁整个秋兴园,任何人不得离开!”

第四十五章 锦衣卫接手

    惊天大案。

    朱瞻坺被刺受伤,朱瞻壑也在现场,朱瞻基同样距离不远,要是三人都出事的话,绝对会动摇大明的江山社稷。

    像这种案子,别说县衙和府衙了,就连大理寺都没有资格插手,唯一有资格的也只有锦衣卫。

    因此朱瞻基下令封锁秋兴园后,很快就有锦衣卫赶到接手,随后他们哥仨也被火速召进宫中。

    武英殿内,朱棣沉着脸坐在龙椅上,大殿中的气氛极为压抑。

    受伤的朱瞻坺趴在一张软榻上,旁边站着朱瞻基和朱瞻壑。

    另外朱高炽、朱高煦和朱高燧哥仨也全都赶到了,难得他们哥仨个站在同一战线上,这时也是一副同仇敌忾的表情。

    “父亲,这次刺客明显是针对瞻坺的,请您为他做主啊!”

    朱高燧看着受伤的儿子,眼角含泪的向朱棣高声请求道。

    “瞻坺,你把事情的经过详细的讲一遍!”

    朱棣没理会朱高燧,而是向软榻上的朱瞻坺问道。

    “是!”

    朱瞻坺答应一声,先是看了朱瞻壑一眼,这才开口讲道。

    “秋兴大赛开始,我与二哥对促织不感兴趣,所以就在园子里随意走走,刚好路过那座小湖,我看湖上风景不错,就走上长廊,结果刺客突然从水中窜出……”

    朱瞻坺倒机灵,把他鼓动朱瞻壑去调戏孙小宫女的事给隐瞒了。

    旁边的朱瞻壑瞥了他一眼,也懒得拆穿他。

    最后朱瞻坺讲到自己被刺客砍伤,幸好被朱瞻壑的护卫赶到救下这才结束。

    “瞻壑,你可有什么补充的?”

    朱棣听完后沉思了片刻,这才向朱瞻壑问道。

    “启禀皇爷爷,事情正如三弟所说,事后我看他受伤,还亲自为他验伤,幸好没有中毒。”

    朱瞻壑立刻回答道。

    “锦衣卫都是干什么吃的,前段时间他们不是已经知道有人要谋刺皇族吗,怎么还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朱高煦这时气呼呼的道。

    “对啊,纪纲那个混账东西呢,要是瞻坺有个好歹,老子劈了他!”

    朱高燧听到二哥的话,立刻找到一个发泄愤怒的目标。

    “锦衣卫最近越来越懈怠了,连几个小小的反贼都抓不住!”

    朱高炽这时也跟着附和道。

    看得出来,他们哥仨对锦衣卫似乎都不怎么喜欢。

    “行了,纪纲已经亲自去查案了,估计很快就会有消息。”

    朱棣打断了三个儿子的吵闹,不过对于这次的事,他也觉得锦衣卫有不少责任。

    就在这时,只见一个身材精瘦,长脸短须的中年男子快步进入大殿,一脸惶恐的行礼道:“臣纪纲办事不力,请陛下降罪!”

    “降罪的事日后再说,你们都查到了什么?”

    朱棣冷哼一声直接问道。

    “秋兴园是中军都督佥事徐膺绪所建,当时正在举行秋兴大赛,园中非富即贵,因此防卫的也极为严密,按理说应该不可能有刺客混入才对……”

    “这是什么屁话,现在刺客就是出现了,而且我儿子还差点被人砍掉脑袋,你们锦衣卫都是干什么吃的?”

    没等纪纲说完,朱高燧就跳出来指着他大骂道。

    “赵王息怒,我的人将秋兴园内外都翻了个遍,结果发现刺客潜伏的那个湖,下面有水道与外面的河流相连,本来水道中有铁栅栏隔断,但现在铁栅栏却被人锯断……”

    “你的意思是说,刺客是由水道潜入园中行刺?”

    朱棣打断纪纲问道。

    “正是,而且臣觉得刺客的目标未必是赵王世子。”

    纪纲说着看了朱高燧父子一眼。

    “你什么意思,我儿子都伤成这样了,刺客的目标还不是他?”

    朱高燧再次气的跳脚。

    “三叔,我倒是觉得纪指挥说的有道理,我和三弟在园子里随意走动,事先谁也不知道我们会去湖上的长廊,刺客怎么会提前埋伏在那呢?”

    朱瞻壑忽然插嘴道。

    其实这个问题他也一直想不明白,刺客怎么会知道他和朱瞻坺会去哪里?

    “世子说的极是,刺客的目标很可能不是某一人,而是太孙和两位世子中的任何一个,他应该提前见过你们三人,或是见过画像,然后在湖中守候,只要你们任何一个去了,他就立刻出水行刺!”

    纪纲感激的看了朱瞻壑一眼再次道。

    “等等,要是一整天他们三人都没去,那刺客岂不是白等了?”

    朱高煦不解的问道。

    “汉王有所不知,秋兴大赛要举行十几天,就算第一天没有收获,他完全可以按原路返回,第二天继续回来守候,那湖上长廊风景秀丽,距离比赛的地方又不远,半个月下来,很可能会等到太孙三人之一。”

    纪纲再次解释道。

    “有道理!”

    朱高炽听完后也连连点头,若目标是孙瞻基他们三个,再加上十几天时间,那么对方行刺成功的机会就很大了。

    只是朱瞻坺倒霉,第一天就走上长廊,差点让刺客得手。

    “行刺方式知道了,那刺客的身份可查到了?”

    朱棣再次问道,这才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这个……”

    纪纲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一咬牙道。

    “刺客身上很干净,没有任何的线索,我已经让人将刺客的画像发布全城,若他在京城呆过一段时间,肯定可以查出他以往的踪迹。”

    “查,哪怕是掘地三尺,也要将他的身份给我查清楚!”

    朱棣重重的一拍桌子怒道,行刺的目标是他最重要的三个孙子,对方这是要断他的根,毁掉大明的江山社稷,这让他如何能忍?

    “臣遵旨!”

    纪纲答应一声,当即告退而去,这种天大的案子,他肯定要亲自主持。

    朱棣又发了好一通火,这才让儿孙们散去。

    回去的路上,朱高煦歪过头对朱瞻壑叮嘱道:“儿啊,最近尽量减少外出,就算外出,也要多带一些人马,千万不可大意!”

    “我最近就打算呆在家里了,爹您也要注意安全。”

    朱瞻壑点头,同时也对朱高煦道。

    “我的安全你不用担心,我倒希望那些刺客的目标是我!”

    朱高煦说着摸了摸自己的腰刀,脸上也闪过几分嗜血之色。

    “不对,你最近还是要出去一趟!”

    没想到朱高煦这时忽然一拍脑门,似乎想到了什么事情。

    “怎么了?”

    朱瞻壑急忙问道。

    “少师病了,你之前受少师照顾,于情于理都要去探望一下。”

    朱高煦解释道。

    “少师什么时候病的?”

    朱瞻壑闻言也有些惊讶,上次见到姚广孝,对方明明还好好的。

    “听说病了好一阵子了,上次你皇爷爷凯旋而归,少师都没去迎接,据说就是因为生病。”

    朱高煦也是听别人说的,具体情况并不清楚。

    “好,明天我就去天界寺!”

    朱瞻壑点头,姚广孝是他穿越以来,接触最多的人之一,两人的关系很微妙,现在对方生病,他的确应该去探望一下。

    回到家中,椅子还没坐热呢,就见张忠和朱勇兴高采烈的走了进来。

    “瞻壑,今天我们两个首战靠捷,杀得对方是屁滚尿流!”

    张忠提着促织笼子,见到朱瞻壑就高声叫道。

    “什么?发生这么大的事情,秋兴大赛竟然还在继续?”

    朱瞻壑惊讶的瞪大眼睛,他以为今天的事发生后,秋兴大赛肯定举行不下去了。

    “不过是个小小的刺客而已,又没有死人,秋兴大赛一年才一次,当然不可能轻易停下。”

    张忠再次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道。

    朱瞻壑无语,他还是低估了这帮纨绔子弟,看他们的样子,别说刺客了,就算是大军压境,估计也不影响他们玩乐。

    “不光我们,太孙也没有退赛,刚才我们走的时候,还看到他正在与人比斗,只是身边的护卫增加了一倍。”

    朱勇这时也补充道。

    “他也在?倒是不奇怪!”

    朱瞻壑暗自摇头,历史上的朱瞻基就是以好玩著称,在政治和军事上非但没有大的作为,反倒放弃了交趾,坐视北方的瓦剌统合草原各部。

    大明的武备也是从朱瞻基时期开始松弛,这些都为他儿子的土木堡之败埋下了祸根。

    可以说朱瞻基完全辜负了朱棣对他的期望,当初解缙夸他为“好圣孙”,更是瞎了眼。

    “玩物丧志,无过于此!”

    最后朱瞻壑在心中给朱瞻基做出一个中肯的评价。

    谁能想到现在英武过人的朱瞻基,日后并不是一个出色的帝王,政绩没被人记住,反而因为喜欢玩促织,被人冠上“促织天子”的雅号?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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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父朱高煦介绍:
朱棣:我大哥死了,皇位有德者居之,我要造反!
朱高煦:我大哥也死了,那个皇位本来就是我的,我也要造反!
朱瞻壑:我大……呸!我就是大哥,我还没死呢,但做为朱高煦这个作死小能手的嫡长子,我感觉自己也离死不远了。吾父朱高煦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吾父朱高煦,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吾父朱高煦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