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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举福妻掌中娇全文阅读

作者:瑾瑜     科举福妻掌中娇txt下载     科举福妻掌中娇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一回 鲜明对比

    李澈这话一出,陆薇薇和李昌都是先一怔,原来澈哥/澈表哥竟认得对方,随即便恍然大悟了。

    原来眼前这可恶至极的少年,便是县学那位与陆薇薇和李澈一样大名鼎鼎的谢令昭?

    只不过陆薇薇与李澈都是美名,谢令昭却都是恶名罢了。

    李昌立刻道:“谢令昭,大家都是县学的同窗,你却如此狠毒暴戾,还纵马伤了这么多无辜的路人,若是夫子们知道了,定要逐你出县学。你识相的,就赶紧让开,再给大家伙儿该道歉的道歉,该赔偿的赔偿!”

    那少年谢令昭听得兄弟两个的话,却是猛地自李澈手里抽回自己的手,红着眼一阵冷笑,“你们这是在威胁爷?可惜爷不是吓大的!夫子们又如何,教谕又如何,爷不怕,爷连死都不怕了,还会怕你们这些不相干的人?爷……”

    话没说完,有个男仆模样的三旬男子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大爷,可算是找到您了……您没事儿吧,您把马车赶得那么快,这要是、要是有个什么好歹,我也不用活了……”

    李昌听得来人是谢令昭家的下人,立刻冷哼道:“你家爷能有什么好歹,有好歹的是我堂兄和表弟,是周围这么多无辜的百姓好吗?你既来了,就替他该道歉的道歉,该赔偿的赔偿吧!至于我堂兄和表弟的医药费,我回头再找你讨!”

    后面一句话,是对谢令昭说的。

    谢令昭闻言,满眼阴戾的又要炸毛。

    他那个男仆飞快的四下看了一圈,自也没错过陆薇薇身上的灰尘和李澈破了的袖子,却是该明白的都明白了。

    已先赔笑道:“都是我们的不是,我这便给大家伙儿道歉赔偿。几位小相公也都是县学的学子吗?那可巧了,我们家大爷也是,大家算来便是同窗了,就别跟我们家大爷计较了吧?他也不是有意的,皆因今日收到家书,有……有很不好的消息,才会一时控制不住自己的,还请……”

    “住嘴!”谢令昭冷冷打断了他,本就赤红的双眼瞬间好似更红了。

    男仆忙赔笑,“大爷别生气,我不说了便是。几位小相公,能大人大量,把今儿之事揭过去吗?我一定会给所有人赔偿,回头也定会好生赔偿几位的医药费和一应损失的。”

    李昌闻言,还要再说,“就算有不好的消息,也不该如此在大街上纵马狂奔,伤及无辜之人……”

    陆薇薇却扯了扯他的衣袖,低声道:“表哥,还是先带澈表哥去医馆吧,澈表哥痛得手都在抖,要算账回头再算也不迟!”

    李昌忙一看,果见李澈脸色越发苍白了,受伤的右手也一直在颤抖着,哪还顾得上其他?

    忙扔下一句:“算了,今儿就不跟你们计较了,你们只给大家伙儿道歉赔偿便罢了,至于我堂哥和表弟的医药费,我回头再找你们要!”

    便与陆薇薇一道扶着李澈,不由分说出了人群,径自去了陆薇薇说的那家医馆。

    所幸大夫给李澈看过伤后,说并无大碍,只要上几次药,近段时间少用右手,吃食上也多注意一下,半个月后,应当就能大愈了。

    李昌方松了一口气,忙给大夫道谢,“多谢大夫了,有您这么说,我就能安心了。那除了外敷的药,还需要给我兄长开内服的药吗?”

    大夫笑道:“如今天儿还冷着呢,不怕伤口感染发炎,所以不用开内服的药。小相公若还不放心,就多买些好吃的,给你兄长补一补吧,不过鱼虾类的就别吃了。”

    李昌便与大夫结医药费去了。

    陆薇薇这才低声问李澈,“澈表哥,现在痛得好些了吗?”

    就算那伤口据大夫说来,并无大碍,可那么长一道,皮肉也被打得往两旁绽开了,瞧着是那般的触目惊心,又怎么可能不严重?

    李澈却是一笑,温声道:“上了药,又包扎了,已经好多了。其实我以前也时不时的会受伤,早就习惯了,大夫都不用来看的,都是昌弟和巍表弟关心则乱了。”

    陆薇薇想到他家里的情况,倒是相信他以前受过很多伤,道:“怎么能不来看大夫,‘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今日之前便罢了,今日之后,澈表哥却必须得加倍爱惜自己了才是。”

    李澈又是温和一笑,没有再说。

    娘和妹妹也时常与他说,让他要爱惜自己的身体,如今巍表弟也这样与他说,虽然现实经常不允许他爱惜自己,但巍表弟的这份好意,他记下了。

    等李昌结完医药费,又拿了药,兄弟三人便离了医馆,往城门外赶去。

    已经耽误不少的时间了,李昌和陆薇薇是急着去吴家接李月回家,李澈是怕回家晚了母亲和妹妹担心,便都走得有些快。

    但脚下走得快,李昌一边扶着李澈,一边也没忘了八卦,“澈哥,之前总听说你们班的谢令昭可恶,目中无人,学习差还不思进取,夫子每每被气得跳脚,我还当是说的人夸大其词了。没想到今儿见了人,才知道本人比传闻的更可恨十倍,我方才真是好想狠狠揍他一顿!”

    顿了顿,“亏得表弟狠狠骂了他一通,不然真是难消我心头之恨。不过表弟你那些话,可不能让姑妈知道了,就算你是气急了,才会那样骂人的,姑妈也肯定要狠狠说你的。”

    陆薇薇笑道:“表哥不说我不说,澈表哥也不说,我娘不就不知道了?我方才也实在气急了,他真的是太可恨了!”

    讲真,与人撕逼对峙时,还真是得爆粗口,才能解气。

    李澈道:“他平日虽心思不在读书上,一上课就睡觉,除了与同窗们挥拳,便再无往来,还听说常与外面那些个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倒也不是个主动挑事寻衅的。可能真是家里出了什么事,他一时着急了,才会失了理智的吧?”

    李昌忙叫道:“不是吧澈哥,他才把你打成这样,你还帮他说话儿,你这也太好性儿了吧?真是从学习到人品,都与那谢令昭形成鲜明的对比。不过我听说他家是京城都排得上号的大户人家,不怪他敢这般的跋扈嚣张,还连县尊大人也好,教谕大人也好,夫子们也好,都不怕。可他既然那么富贵的出身,干嘛来我们天泉这个小地方啊,回他的京城去不行吗?莫不是回了京城,他便再不能像在我们这小地方作威作福了?”

第三十二回 突发情况

    李澈想了想,道:“这我就不知道了。他既来了咱们天泉,还一待就是这么多年,听说逢年过节时,也很少回京城,肯定有他不得不这么做的原因,我们这些外人如何能知晓?这般一想,他其实也不容易,小小年纪便背井离乡,远离亲人,既不能与父母亲人共享天伦,也无人管教,顽劣跋扈一些,也是情有可原了。”

    李昌再次叫起来,“澈哥,你这是在以亲身经历,给我和表弟演绎什么叫‘以德报怨’吗?我以往还真没亲眼见过以德报怨的人,今儿可算是见着了!”

    李澈让他说得有些赧然起来,“昌弟,我也不是以德报怨啦,我还没那么高尚。就是觉着事情都过了,我也只是一点皮外伤,他们也肯赔偿受害的百姓,那何必还要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难不成我们还真去揍他一顿?”

    昌弟和巍表弟素日都对他照顾有加,他可不想因为自己,连累了他们,尤其昌弟性子向来都有些冲动。

    陆薇薇忙道:“表哥,澈表哥说得对,那谢令昭既谁都不怕,我们又能把他怎么样,总不能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吧?还不如看开点儿,别自找不自在呢。”

    她倒是能明白澈表哥没说口的顾虑。

    京城就算远在千里之外,谢令昭这个来自京城的豪门贵公子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万一李昌热血上头,一时冲动,事后再与他起冲突,谁知道后果是不是他们承受得起的?

    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该妥协的时候就要妥协,谁让他们都是无权无势、再普通不过的小老百姓呢!

    陆薇薇想着,转向李澈,“澈表哥,咱们县学里虽也颇有几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我们班就有,但至少他们也是想学的,只不过实在不是那块料,学不好而已。他们也都很怕夫子们的,怎么谢令昭就一点不怕,他既不怕夫子,又不想学,干嘛还要待在咱们县学?他家既是京城豪门,他也不需要像咱们一样,拼了命的学习,就为了能考个功名,让自己和家人都改头换面,过上好日子才是。”

    “那他干嘛还非要待在县学里浪费时间,与夫子们两看生厌?咱们那些夫子可有一个算一个,都不待见不学无术之辈,恨不能全部逐出县学的。”

    李澈道:“我们班的夫子何尝不想劝他主动退学回家去?劝也劝了无数次,骂也骂了无数次,他就是不肯主动退学,因为他一上课就睡觉,还引得班里好几个人跟着有样学样,夫子就更生气了。可没用,夫子怎么说他都日日来上学,时间一长,夫子也只能由他了。”

    顿了顿,“所以方才我才会说惹急了我,一定要告诉夫子,将他逐出县学呢,就是想着他既说什么也不肯退学,肯定多少会有几分忌惮吧?亏得他家的下人及时赶到了,不然这会儿指不定还僵持着。”

    李昌哼哼道:“若不是他家的下人及时赶到了,就谢令昭那副可恶的嘴脸,我肯定已经跟他打起来了好吗?白瞎了那么好一副皮相,那么好看一张脸!也是奇怪哈,大家都在县学里,我之前竟从没见过他,只是久闻‘大名’而已,今儿才知道,见面还不如闻名呢!”

    说得陆薇薇与李澈都笑起来,“表哥这会儿都还气得牙痒痒,莫不是因为妒忌人家长得太好了?毕竟都气成这样了,也没歪曲事实,违心说他不好看。”

    “昌弟跟他又不一个班,且日日用功学习,没见过他有什么奇怪的,巍表弟不也没见过吗?”

    “我妒忌他?才怪呢,他是好看,但在我看来,差巍表弟你还差得远好吗,我纵要妒忌,也该妒忌你才是!”

    “好了,表哥别贫了,天快都黑了,我们走快一点儿……总算快到城门了。对了,表哥你往后可不能再那般热情冲动了,今儿是你幸运,把马给他勒住了,要是一个不慎,伤了你哪里,可让舅舅舅母怎么办?你要再敢这样,我就告诉舅舅,嫉恶如仇、路见不平也得先保护好自己不是?”

    “别别别,我爹要是知道了,肯定要揍我的,我娘也肯定会拿眼泪淹我个半死的,表弟你就饶了我这次吧,我以后再不敢了。”

    “我可以答应你不说,但县城就这么大,会不会传到舅舅耳朵里去,我可就不敢保证了……”

    兄弟三个说着话儿,总算出了城门,该分道了。

    李昌却不放心李澈一个人回家了,与陆薇薇道:“表弟,要不你送澈哥回去,我一个人去接你表姐吧?反正也不远,一路上也挺安全,多个人少个人其实无所谓啦。”

    陆薇薇想也不想便要拒绝,李昌可一直扶着李澈的,她难道也要一直扶着他吗?可若她一个人去接李月,天眼看就要黑了,去吴家还要经过一小段山路,她又实在有点怕……

    正自纠结着,王妈竟一路小跑着过来了。

    跑近后不待站稳,已气喘吁吁道:“大少爷和表少爷今儿怎么这么迟!半下午吴家村有人来给太太带信,也不知说了什么,太太带着姑奶奶就急急忙忙赶去了吴家村,让我在家等着大少爷和表少爷一到家,就让你们也立马赶去吴家村。谁知道我这左等也不见你们回去,右等也不见,只好进城找你们,幸好遇上了,你们快去吴家村瞧瞧,到处出了什么事吧!”

    李昌一听就急了,“姥姥前阵子才生了病,就是因为她病了,想娘回去陪她,娘偏又走不开,才特地送了妹妹去代她的,难不成是姥姥她……”

    陆薇薇想到吴姥姥的年纪和身体,心里也是一阵不妙,忙劝李昌:“表哥别急,那日你送表姐过去时,不还说瞧着姥姥气色好多了吗?肯定不会是你想的那样,你别自己吓自己。”

    见李昌还是一脸的焦急,知道暂时指望不上他拿主意,索性自己道:“澈表哥,不好意思,只能让王妈送你回家了,你记得多注意一些,若明儿不能去学里,不如就告一日假,夫子讲了什么,我晚上去看你时告诉你。王妈,澈表哥方才为救表哥和我,受了伤,您好生送了他回家后,再送一些吃的和一块布去澈表哥家,我见了舅母,会与舅母说的。”

第三十三回 过分要求

    李澈与李昌家向来走得近,当然也知道吴姥姥的年纪和身体,忙道:“巍表弟别管我了,几步就到家了,你和昌弟快去吴家村吧。王妈也别管我了,忙您自己的去吧。”

    陆薇薇却是不由分说扔下一句,“王妈,您只管按我方才说的来办便是。那我们就不耽搁了,先走了啊,澈表哥和王妈路上慢些。”

    便拉着李昌跑了。

    余下李澈看着二人的背影,摇了摇头,才笑着对王妈欠了欠,“王妈,您先行吧。”

    陆薇薇拉着李昌跑了没多远,便跑不动,轮到李昌拉着她跑了。

    一面还急急絮叨着:“也不知爹什么时候才会从府城回来,这要是万一姥姥真……,爹要是不在,旁人还不知道要怎么说呢。不行,得尽快打发人去找爹回来才是。”

    “呸呸呸,我这个乌鸦嘴,肯定只是虚惊一场,姥姥肯定还好好儿的……姥姥向来疼我,我往后得更孝顺她才是,别弄得跟爷爷奶奶那样,早早就去了,我都来不及孝顺他们……呼呼……”

    饶是陆薇薇一样着急,也被自己二货表哥的自说自话,和因为一边跑一边还要不停说话,引得呼吸急促的画面引得好气又好笑了:

    “我说表哥,你就不能安静一会儿吗,这样不累呢?不管是什么情况,等我们到了自然就知道了,已经发生的事,也不能因你着急,就改变不是?好了,少说话,也别拉我了,我跟得上你,继续走吧。”

    李昌闻言,这才讪讪的没有再说,只越发加快了脚步。

    可苦了陆薇薇。

    她又不是真的男子,偏李昌还是同龄人里最高最强壮那一梯队的,等他们终于在天黑透之前赶到了吴家村,赶到了吴家,陆薇薇已经累得像三伏天只能伸着舌头不停喘气的狗狗了。

    所幸吴家大门外并没有悬挂白布,进了院门,也没听见有哭声,李昌与陆薇薇对视一眼,这才都稍稍松了一口气。

    吴家的狗听得有人进来了,“汪汪汪”的叫起来,引得屋里有人走了出来。

    李昌定睛一看,立时叫道:“三舅,是我,阿昌,姥姥还好吧?我娘和我姑妈,还有妹妹呢,听说出了什么急事,到底是什么急事啊?我和表弟都急得不得了,一路上只恨不会飞了。”

    吴三舅这才看清楚来人是李昌和陆薇薇,忙笑着低声道:“是阿昌和小巍啊,你们怎么来了?那个,咳,你姥下午是忽然不好了,所以我们才忙让人带了信,让你娘赶紧回来一趟,没想到之后你姥又缓过来了。这会儿人已经睡了,就是一只手抓着你娘的手,一只手抓着你妹妹的手,今晚她们肯定不能回去了。”

    说着又是一声咳嗽,“阿昌啊,家里这会儿乱糟糟的,也顾不上招呼你们,要不你先带了小巍回去吧,明儿你们可还要上学,别给耽误……”

    话没说完,屋里就传来了李氏的声音:“是不是阿昌和小巍来了?你们都快进来!”

    陆薇薇这些年来与李氏母女情深,一听便听出了李氏的声音不但沙哑,还带着一股子压抑的火气,显然有问题,忙拉着李昌便绕过吴三舅,往李氏声音传出的屋里冲去。

    “哎哎哎,阿昌,小巍,不是说了让你们先回去,你们……”吴三舅还想阻拦二人。

    却是哪里阻拦得了,只能一跺脚,也跟进了屋里去。

    就见屋里吴姥姥倒是的确侧身躺在床上,一副睡着了的样子,也果然一手拉着李舅母,一手拉着李月。

    只不过李舅母和李月的脸色都难看至极,眼圈也都又红又肿,尤其李月的。

    也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能把向来都好脾气的母女俩惹成这样儿?

    一旁李氏脸色同样难看至极,好在眼睛只有点微红,一见陆薇薇与李昌进来,便冷声道:“阿昌你可算是来了,你再不来,你娘都要被人逼死,你妹妹都要被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了!真当我大哥去了府城,如今不在天泉,我们李家便没人了,可以由得某些人想怎么捏,就怎么捏了!”

    陆薇薇忙上前站到了李氏身边,低声安慰她,“娘别生气,表哥和我这不是来了吗,舅舅今儿也托人带了信回来,就这几日便要回来了,谁也休想再欺负我们李家的人!”

    李昌则已问起李舅母来:“娘,发生什么事了,姑妈的话是什么意思,谁欺负您和妹妹了?”

    他虽大大咧咧惯了,也不是傻子,说话间已经反应过来,姑母都说得那么明显了,欺负了她娘和妹妹的人,显然就是在场的吴家众人了。

    毕竟以往他们又不是没对娘提过过分的要求,想着都是一家人,他爹能答应的,一般都答应了,可今日他娘和姑妈都气成这样,一定是过分至极的要求!

    因又看向众人,沉声道:“舅舅舅母们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我爹虽不在家,我这个长子却在,有什么事,舅舅舅母们只管与我说,我娘做不了主,就别为难她了!”

    吴家众人闻言,面面相觑了一阵后,才由吴大舅干笑着开了口,“那个阿昌,其实不是你想的那样,这个吧、这个……”

    李舅母直接冷冷打断了他,“阿昌,还是我来告诉你怎么一回事吧。你妹妹下午跟你四表妹经过河边时,你四表妹‘不小心’绊了一下,然后失手把你妹妹推进了河里,然后,你这几个表哥表弟就忽然都出现,跳进了水里去救她,最后由你三表哥将她抱上了岸。当时还有村里其他人看见了,你姥姥和三舅就说,你三表哥毁了你妹妹的名节,必须让他对你妹妹负责,先与你妹妹定亲,等你爹回来,两家商量好日子后,便迎你妹妹过门!”

    虽然李舅母没有把话说明,可能是还想给自己的所谓至亲们留最后的体面,却也足够陆薇薇与李昌都明白过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兄妹两个的脸色霎时也是难看至极。

第三十四回 无耻之尤

    片刻之后,李昌才冷声又开了口:“人人都知道‘姑血不还家’,官府知道了,也要管的,怎么姥姥和舅舅舅母们竟不知道不成?我爹我娘素日待姥姥也是孝顺有加,对舅舅舅母们亦是帮衬有加,只要我爹我娘能做到的,几时推诿过?结果一年年又出钱又出力的,换来的就是这样的算计,还真是有够让人寒心的!”

    吴大舅让他说得越发讪讪然了,“阿昌,不、不、不是你想的那样,其实……”

    却在李昌的冷眼之下,‘其实’不下去了,想着别说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妹妹却仍说什么都不肯答应,多半是成不了了,就算还能成,也是三房得利,与他们大房何干?

    那他自然也犯不着再得罪外甥和妹夫,往后自家要靠着他们的地方,还多着呢!

    吴二舅的想法与吴大舅差不多,吴大舅好歹还开了口,虽然什么所以然都没说出来,他却是直接缩着肩垂着头,连口都不开,反正怎么着,也不该他说话。

    吴三舅见大哥二哥都不说话,都是一个娘胎出来的,谁还不知道谁,暗自一咬牙,不就是因为最后抱起月丫头的是他儿子,事情若成了,得利最大的是他们三房么?

    只能自己干笑着开口道:“阿昌,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都是骨肉至亲,哪有算计,又哪有寒心?咳,那个,我们当然都知道‘姑血不还家’,可这不是刚好月丫头掉进了水里,你三表哥又刚好让那么多人瞧见抱了她吗?这就算我们自家人觉得都是至亲兄妹,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旁人不会这样想的。”

    “旁人只会觉得,月丫头名节已经毁了,哪个好人家还肯娶她做媳妇呢?我们家阿南是男人,倒是不怕这些的,却也不能只管自己,不管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妹不是?所以你姥姥和我们商量后,才决定干脆就让他们亲上加亲算了,这也是好事,你说呢?”

    一旁三白眼,有些微龅牙的吴三舅母见丈夫开了口,眼珠一转,也笑道:“是啊是啊,月丫头可是我们都打小儿看着长大的,你们姥姥向来最疼的也是她,怎么忍心眼睁睁看着她因为毁了名节,就落得个嫁不出去的下场?阿昌,你年纪还小,不知道名节对女孩儿家来说有多重要,你要是……”

    话没说完,已被李昌铁青着脸,横眉怒目的打断了,“合着依三舅三舅母的意思,你们这般阴险恶毒的算计我妹妹,就为了让吴南娶她,还是开了大恩,我们全家都该感恩戴德了?”

    “这、这……”

    他的样子实在太凶,是吴三舅夫妇都前所未见的,再加上到底有几分心虚,一时间都被他瞪得说不出话来了。

    他们的儿子、当事人吴南见状,只得自己也站出来,“表弟,当时我真的只是救人心切,我跳下去时,岸边也没旁人,谁知道等我抱了表妹上岸时,就已经围了不少人了,这肯定会影响表妹将来的……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会对表妹好,不让她受任何委屈……啊……”

    一语未了,脸上已重重挨了一拳,人也霎时失去平衡,趔趄着摔到了地上,惊得一片哭喊尖叫声:“哎呀——”

    “这是做什么?都好好说,别动手啊——”

    “阿南,你没事啊?快让娘看看,打到你哪里了……”

    才给了他一拳的李昌却仍不解气,怒气冲冲的还要扑上前打他。

    可惜让另两个表哥吴东和吴西给拉住了,气得直挣扎:“你们放开我,放开!我今日不打死吴南这只想天鹅肉吃的癞蛤蟆,我就不姓李!”

    李舅母和李月在一旁早已哭起来。

    李舅母更是近乎歇斯底里的哭喊道:“吴老三,你们两口子到底怎么有脸说出方才那番话的?还有你吴南,我这个姑妈素日哪里对不起你了,得了什么好东西,都不忘给你们这些侄儿侄女留一份。平日里对这个家也是大贴小补,都知道念书贵,当年阿昌他爹仍是承诺,只要你们念一日书,就给你们出一日的学费,还想我怎么样!”

    “却这样算计我,算计我唯一的女儿,你们的良心都给狗吃了吗?且不说人人都知道‘姑血不还家’,因为指不定就会生下痴呆残疾的孩子;就算可以亲上加亲,你们自己先撒泡尿照照自己,配不配得上我女儿,这个家又有什么资本娶‘李记香料铺’的大小姐?”

    “你们只看着李家这些年生意做得好,越来越富裕,看着月儿是我的女儿,就忘了她也是李成栋的女儿吗?我今日要是敢答应你们,等我当家的一回来,就敢立马休了我,到时候难不成我还敢指望你们给我好日子过,怕是立马就要将我赶出去流落街头,管我去死吧……呜呜呜,我到底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才会摊上这样一个亲娘,这样一群哥哥!”

    李氏见李舅母哭得伤心,一直在床上“昏睡”的吴姥姥也终于睡不住,分明动了好几下了。

    上前一把便将李舅母和李月的手自吴姥姥手里给抽了出来,随即再让母女两个都坐远些后,拿了帕子给她们拭泪。

    这才看向吴家众人,冷冷道:“我大哥才是一家之主,家里的银钱都是他辛辛苦苦挣的,你们吴家这些年能比你们村里大多数人家日子都好过,也都是靠的我大哥。结果一个个忘恩负义的东西,竟妄想趁他不在,算计我侄女,逼迫我嫂子,你们就不怕遭报应吗?等着吧,等我大哥回来后,都休想再有好日子过!”

    一直没说话的陆薇薇也冷冷接道:“真以为你们使出如此下作的手段,我舅舅便只能把表姐嫁给你们家了?做梦,我舅舅就算养表姐一辈子,也绝不会让她落到你们这么恶心的人家来,受你们的作践!我明日就去县衙,告你们妄图逼良结亲,妄图违背朝廷律例,届时不用等我舅舅回来,你们已经休想再有好日子过!”

    吴家众人和吴南的行径想法,不就正跟那些个强B侮辱了女人,还要以此来逼人家嫁给强迫自己的罪犯的行径,是一样一样的吗?

    实在太无耻,太可恨了!

第三十五回 看不起你们所有人

    先是李舅母发飙,再是李氏和陆薇薇母女两个也毫不客气,甚至还扬言要告官。

    吴家多数人都又是心虚又是害怕,还隐隐有几分后悔,一时间都跟鹌鹑一样,恨不能把自己缩得人人都看不见,自然更不会说话了。

    便是吴三舅夫妇和吴南,一时间也不敢说话咋呼了。

    “姑血不还亲”这些年是不像早年那般严厉了,只要两家人都你情我愿,民不举官不究,其实乡间还是很多这样的事的。

    毕竟千百年都可以的事,也没出什么大乱子,生下痴傻残疾孩子的人家,终究是少数。

    但现在的情况,显然只是他们情,妹妹一家却都不愿,那告到衙门去,事情可就真不好收场了……

    见吴家人终于都不说话,不胡搅蛮缠了,李氏直接扶起李舅母,“嫂嫂,我们走,以后某些地方,能不回来就别回来了,不然指不定什么时候,便会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想叫陆薇薇扶李月,话到嘴边,想到眼下更该注意“男女有别”,因又沉声吩咐李昌,“阿昌,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扶了你妹妹走呢?阿月,你的包袱在哪里,带你哥哥去拿了再走,咱们李家的东西,一分一毫也不许再便宜那些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李昌忙忍气应了:“是,姑妈。妹妹,我们走。”

    不管怎么说,先回家去是正经,眼下这个地方,他都一刻也不想再待,妹妹自然只有更甚的。

    李昌遂扶了李月,李氏则扶着李舅母,再叫上陆薇薇,一家人就要离去。

    床上的吴姥姥这下彻底“昏睡”不下去,只能悠悠“醒转”过来了,颤颤巍巍道:“这、这是怎么了,春香呢,月丫头呢……快过来,我、我都没几日好活了,这辈子最疼的就是你们娘儿俩,最后这几日,你们可一刻都不要离了、离了我才、才是,不然我、我死都不能闭眼睛……”

    说到最后,已是气喘吁吁,一副气若游丝的样子。

    可惜李舅母早就知道她是在装病,也对她和一众所谓的至亲骨肉寒透了心;加上李昌和陆薇薇都来了,她有了底气,再不用怕自己母女姑嫂会被变相的扣押到不知道什么时候,指不定女儿还被会强拉去“生米煮成熟饭”。

    又怎么可能再对吴姥姥心软?

    直接冷冷道:“娘不用再装了,你到底最疼的是谁你自己心里知道,反正怎么都不可能是我和我的孩子。你对我和我的孩子只有算计,我的丈夫这么多年对你的孝顺,对这个家的照顾,都捂不热你的心,你还怎么好意思说‘最疼’的就是我和阿月的?”

    李氏也早窝了一肚子火了。

    只不过吴姥姥是长辈,又一直“昏迷不醒”,她的火也不好发出来,就怕万一吴姥姥真有个什么好歹,回头伤心后悔的还是李舅母。

    如今见李舅母都不心软了,她当然也不用再心软。

    跟着冷笑道:“亲家伯母,我大嫂明明已经跟你说过很多次,姑血不还家,她不可能把阿月嫁回自己的娘家,让你不要再提这事儿。你也答应得好好儿的,不会再提,谁知道却是当面一套,背地一套,直接使出这样下作的手段来。”

    “你倒是年纪大了,不怕报应,你的宝贝儿孙们却日子还长着呢。又一个个儿的都没本事还满肚子坏水,只想癞蛤蟆吃天鹅肉,只想吃软饭,你就不怕将来他们遭报应,连如今的日子都没有,只能去讨口要饭吗?”

    这话说得委实不客气,吴姥姥当即气得变了脸色,怒道:“姑奶奶凭什么这样骂我们家的人,又凭什么咒我的儿子孙子们讨口要饭,你的心也太黑了吧?口口声声你们李家李家的,别忘了你早就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根本没资格管李家的事!”

    李氏气极反笑,正要再说,“我没……”

    陆薇薇却已先冷冷道:“嫁出去的女儿便是泼出去的水,那吴老太太这些年有事没事,都找我舅舅舅母做什么?你们吴家又凭什么这么多年来,一直像蚂蟥一样的吸我舅舅舅母的血。吸了这么多年的血不算,如今竟还想坑他们唯一女儿的一辈子,就因为吃定了他们会给女儿陪嫁大笔嫁妆,你们以后便能更加名正言顺的当一辈子的蚂蟥了?”

    顿了顿,冷嘲的目光一一扫过在场的所有吴家人,“都有手有脚,身强力壮,家里还有田有地,日子已经比太多人好过了。却还不满足,一家子联合起来,算计我表姐一个弱女子,实在是无耻至极,我看不起你们所有人,尤其是吴南你们兄弟几个!”

    吴姥姥今儿的病倒也不全是装的,不然也不能轻易瞒过李舅母和李月,尤其李月了,她此番来吴家一住就是六七日,若全然是假的,她早发现端倪了。

    这会儿见不但李氏咒她的儿孙,陆薇薇一个半大孩子,也是这般的可恶,马上把她的话还给了她,让她可谓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恼羞成怒之下,正要骂陆薇薇,胸口就是一痛,忙捂住了,“你、你……”

    满脸的痛苦之色,再说不出话来。

    吴大舅母离她的床最近,见状忙扑了上前,“娘,您怎么了?您别吓我们啊,娘……”

    见吴姥姥喘不上气来,忙又给她抚胸拍背的顺起气来,一旁吴二舅母忙也上前帮忙,虽然婆婆总是偏心,但她活着肯定是比死了强的。

    吴大舅吴三舅不好说李氏,则沉着脸说起陆薇薇来,“小巍,长辈们说话,哪有你插嘴的道理?还是说这样难听的话,不是说你书念得很好吗,学里夫子们就是这样教你的?”

    “就是,你一个半大孩子,说话怎么这么难听?谁是蚂蟥了,这些年我们家就没帮衬过你舅舅家吗?真要说蚂蟥,那些吃自己舅舅,住自己舅舅,还要花自己舅舅大把银钱上学的人,那些常年累月不回自己家,非要赖在自己哥哥嫂子家不走的人,才真是蚂蟥吧!可真是乌鸦说猪黑,自己不觉得!”

第三十六回 癞蛤蟆休想吃天鹅肉

    吴三舅母见大伯子和丈夫都指责陆薇薇,自己也来了劲儿。

    跟着冷笑道:“半大孩子也敢来我们家撒野了,真当我们吴家比你们李家穷,就好欺负是不是?明明就是我家阿南好心救月丫头,又好心对她负责,结果一个个都把话说得这么难听,好啊,那我家阿南不娶月丫头了便是。我倒要看看,月丫头名节都毁了,还能嫁到什么好人家,又有哪个男人愿意娶一个毁了名节的女人!”

    不给任何人说话的机会,又道:“小巍你也是男子,我就不信将来你愿意娶一个毁了名节的女人……不对呀,你们母子今儿一直上蹿下跳的,莫非打的正是这个主意?哈,刚才还口口声声‘姑血不还亲’,现在轮到自己,怎么不说这样的话了?到时候只怕就会说‘亲上加亲’正正好了,可真是打得一手……啊……”

    话没说完,“啪”的一声脆响,脸上已挨了一巴掌,半边脸立时火辣辣的痛,看向打她的李舅母的目光简直能喷出火来,“你居然打我?这年头小姑子也敢随便打嫂子了,我不活了……”

    李舅母气得直哆嗦,径自喝断了她:“你这张臭嘴再不给我闭上,再敢胡咧咧,我就给你撕烂了,牙也全部给你打掉,让你再胡咧咧不成,不信就试试!你要去死也尽管去,至多就是赔银子的事儿,我们家有钱,赔得起!”

    翻过来覆过去的说她家阿月是‘毁了名节的女人’,这跟砍得人浑身是伤后,还要往人的伤口上不停的撒盐有什么区别?

    老天爷怎么不劈一道雷下来,活活劈死了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李氏也是气得想打人,“别以为你们黑心烂肝,一肚子的坏水,别人就都跟你们一样!我家小巍绝不会干算计自己亲表姐的事,我也绝不会干算计自己亲哥哥嫂子的事,我们母子就算再穷,也行得正坐得端,绝不会跟某些人似的不要脸!”

    冷笑一声,“虽说都知道‘人不要脸,鬼都害怕’,但我相信老天爷什么都看得见,那些做了亏心事的,那些黑心烂肝的,总会有报应的!”

    吴三舅母脸仍火辣辣的痛。

    虽碍于李舅母的狠话,不敢还手,也不敢真去死了,却哪还有什么理智可言。

    尖声叫道:“你空口白牙的随便说说你家小巍不会娶月丫头,我们就会信了?将来真到了那一日,大可来个一推六二五,谁还能把你们怎么样不成?分明就打得一手好算盘,算得比谁都精,偏还要摆出一副是在为我家姑奶奶和月丫头出头的架势来,到底谁不要脸,谁自己心里知道!你有本事,就发个毒誓,你儿子这辈子绝不会娶月丫头,我就信了你,否则,你们母子就给我靠边儿站,别在这里撒野,真当我们吴家好欺负!”

    李氏越发气得头顶要冒烟儿了,咬牙道:“毒誓我当然敢发,可凭什么要听你的,你以为你是谁?我告诉你们,等我大哥回来了,知道你们竟敢趁他不在家,这般欺负我大嫂和阿月,你们就等着吃不了兜着走吧!”

    说完看向李舅母,“大嫂,我们别跟这些人白费口舌了,直接家去吧。我们阿月这么好的姑娘,有的是好人家愿意求娶,将来那些个黑心烂肝的东西,也一定会有报应的!”

    李舅母已是身心俱疲,一句话也懒得再与吴家任何人说,无力的点了点头,就要往外走。

    床上已经缓过来了的吴姥姥却仍不肯放人,叫道:“吴春香,你给我站住,我让你走了吗?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娘了?你要是今儿出了这个门,这辈子你都别回来了。我倒要看看,没了娘家,没有你哥哥们给你撑腰,你在他们李家能有什么好日子!”

    说着哭起来,“我这些年还要怎样疼你,怎样疼你的几个儿女?当初要不是我把你嫁进了李家,你又哪来的这么多年好日子过?结果你自己日日好吃好喝,还有下人伺候,却不管亲娘亲哥哥的死活,你才是良心被狗吃了!自家舅舅舅母、自家表哥,难不成还会委屈了月丫头?”

    “我告诉你,你今儿要是出了这个门,将来月丫头没人要,你就是把头磕烂,磕死在我面前了,我也绝不会再答应让阿南,或是她任何一个表哥娶她。你就真等着养她一辈子,也被你男人骂一辈子、恨一辈子吧!”

    李舅母越发气得摇摇欲坠。

    这就是她的亲娘,这竟然是她的亲娘!

    她连头都懒得回一下,扔下一句:“你放心,以后不但我,我们家所有人都绝不会再登你们吴家的门,你们所有人也都别再登我们李家的门!”

    便要继续往外走。

    走在前面的李昌却转过来身,看向吴姥姥冷冷道:“我娘如今的好日子都是我爹和她自己辛苦努力得来的,与旁人何干?若不是有那些个蚂蟥天天都想算计她,想吸她的血,她日子只会更好!我家姑妈和表弟也从来不是吃白饭赖着不走的,那本来就是他们的家,他们也有田有产,自己能挣银子,纵是自己的亲兄嫂亲舅舅,也从来不肯占半点便宜;等明年我表弟中了秀才,更是光宗耀祖,我们所有人都将跟着增光添彩!”

    说完又看向因今日明显打击过度,一直一脸木然的李月,“妹妹,你放心,将来你一定会嫁一个真正的好人家,纵实在遇不上合适的,爹和大哥也一定会养你一辈子,绝不会让你受任何委屈的,你相信大哥吗?”

    李月红着眼睛,翕动了几次嘴唇,都没有说话。

    陆薇薇在一旁见了,也郑重道:“表姐,你放心,表哥和我绝不会让你受委屈的,等明年我和表哥都中了秀才,你便是秀才的妹妹和表姐了,还愁什么将来?你想嫁人,便能有最好的人家嫁;你不想嫁人,我和表哥也会养你一辈子,让你一辈子都不受任何委屈,也再不被人算计,以为天鹅被癞蛤蟆蹭了一下,就只能自甘堕落,让癞蛤蟆吃上天鹅肉了,简直就是做梦!娘,舅母,我们走。”

    一边冲李昌使了个眼色,李昌会意,也扶着李月,一家人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第三十七回 哭出来就好了

    一家人出了吴家的院子,都还能听见屋里传来的吴姥姥近乎歇斯底里的叫骂声:“吴春香,你给老娘回来,回来……你这个不孝顺的东西,早知道老娘就不该生你养你,当年就该直接把你淹死在血盆子里,把你扔到山上喂野狗的……你给老娘回来,啊……”

    叫着叫着,可能身体再次承受不住了,又变成了痛苦的呻吟。

    还夹在着吴家众人的哭喊声,“娘,你怎么了……”

    “娘你别吓我们啊……”

    “还是让阿东兄弟几个去请个大夫来吧,这要是万一……”

    和吴姥姥哪怕已是痛苦至极,依然不忘咬牙切齿诅咒李舅母和李月的声音,“我、我便是做了鬼,也不会放过那个不孝顺的东西……等她女儿当一辈子的老姑娘,成了十里八乡的笑话,才真是、真是现了我的眼……”

    李舅母本来听得吴姥姥又不好了,还本能顿了一下脚的,那到底是亲娘,万一……,谁知道就听得吴姥姥都那样了,还不忘诅咒她和她的女儿,这下还有什么可心软的?

    红着眼睛吩咐了李昌一句:“阿昌,你去把你妹妹的包袱带上,一分一毫都不要留给他们,也省得他们拿了你妹妹的东西,将来万一再败坏你妹妹的名声!”

    也不要李氏扶了,自李氏手里抽回手臂,便大步往前跑起来,很快消失在了黑暗中。

    李氏急得直跺脚,“大嫂你慢点儿,等等我们呀……阿昌阿月小巍快跟上……”,一面拔腿要追李舅母去。

    陆薇薇却道:“娘,让舅母一个人静一静吧,这会儿她最需要的,肯定就是安静了。表哥,你去拿表姐的包袱,拿好了来追我们,我和娘先带了表姐走,也不能离舅母太远了,省得不安全,你记得拿了包袱,再想法子弄个火把,免得待会儿摔跤。”

    李昌忙都应了,“那我娘和姑母,还有你表姐就先交给小巍你了。”

    陆薇薇方带着李氏和李月,追李舅母去了。

    所幸摸黑走了不一会儿,娘儿三个就隐隐听见前面传来李舅母的哭声了,——今儿最难过最痛苦的,当数她了,一个人身处黑暗中,再不用有任何的顾忌,哪里还忍得住不哭?

    引得李月也无声抽泣起来。

    陆薇薇反倒松了一口气,低声与李氏道:“娘别急,舅母能哭一场是好事,哭过了,到家后就能好起来了。表姐你也是,想哭就大声哭出来吧,天亮后一切都会好起来,你的大好日子,也管保在后头。”

    李月闻言,今儿最难过最痛苦的是李舅母,最委屈最害怕的,则是她了,同样也是再忍不住,哭出了声来,“姑妈、小巍,我今儿真的是好气也好怕,幸好你们都及时赶到了,大哥也及时赶到了,不然……呜呜呜……”

    李氏忙拥了她,柔声道:“好孩子,别气也别怕了,都过去了,啊,等你爹回来,饶不了他们……我们阿月这么好的姑娘,将来也一定会过得比他们所有人都好十倍、百倍,把他们的脸扇肿!”

    李月没再说话,只哭得更大声了。

    唬得拿了包袱,举了火把终于追了上来的李昌还没跑近,已急道:“姑妈,妹妹怎样哭成这样儿,又出什么事了吗?我娘呢?”

    陆薇薇忙迎上他,小声道:“是我鼓励表姐哭出来的,舅母在前边儿也在哭,没事的,能发泄出来反倒是好事……表哥先别说话了,回头有的是机会慢慢儿说。”

    李昌闻言,稍稍松气之余,只能把已到嘴边的痛骂吴家众人的话都咽了回去,默默把手里的火把一分为二,一个给了陆薇薇,一个则自己举着,往前给李舅母照亮去了。

    如此一路压抑的回了家,因已痛哭过一场,李舅母和李月的情绪果然都平静了不少。

    王妈与家里另一个帮佣朱嫂子都已等得很着急了,好容易等到一行人回来,二人忙迎出大门关切问道:“太太、姑奶奶,亲家老太太怎么样了,没事儿吧……”

    本以为娘儿几个都回来了,肯定是吴姥姥有惊无险,可见李舅母与李月的眼睛都又红又肿,又有些拿不准吴姥姥到底有没有事了。

    王妈只得问李氏,“姑奶奶,大家伙儿可都吃了饭没?三少爷已经睡了,灶里火还没熄,要不我和她朱嫂子给大家伙儿煮碗面去吧?”

    李氏气都气饱了,根本不饿,不过想到李昌和陆薇薇都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便是李月和李舅母,也该照样吃照样睡,不能饿坏了自己,白如那些龌龊的人的意才是。

    遂点头,“好啊,你们这就去给大家伙儿煮面吧,再多烧些热水,待会儿好洗澡。”

    王妈与朱嫂子忙答应着去了。

    李氏方让李昌和陆薇薇扶了李舅母,自己则半抱着李月,一家人进了屋里。

    一刻钟后,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面条送进了堂屋里。

    李舅母与李月虽都苍白着脸,没有胃口,架不住李氏会劝人,“……越是这个时候,越要吃好睡好,把身体养好才是。其实说穿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咱们家阿月什么条件,又人人都知道‘姑血不还家’,今日的事吴家村的人心里怎么可能会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回头名声难听的只会是他们,我们可是受害者,有什么可心虚的?等明年阿昌和小巍考上了秀才,我们阿月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李昌也帮腔,“是啊娘、妹妹,我们决不能让亲者痛,仇者快。”

    到底还是举起筷子,慢慢儿吃起面来。

    陆薇薇看在眼里,放心不少,快速吃完面,便去了灶房寻王妈,“王妈,之前让您送一些吃的和一块布去澈表哥家,您都送去了吗?……送去了就好,那您送去时,澈表哥怎么样?”

    王妈笑道:“我去时澈少爷瞧着精神还不错,正争着要帮根三太太劈柴呢,一开始也不肯要我送去的吃食和布,我只好把东西放下就赶紧跑了。跑远了根三太太才追出门,让我回来谢谢太太和大少爷、表少爷。”

    陆薇薇皱眉道:“澈表哥手臂都伤成那样了,怎么能劈柴?真是把大夫的话当耳旁风,等我明儿再好生说说他吧。谢谢王妈了。”

第三十八回 咽不下这口气

    等李舅母和李月吃完了面,李氏又让王妈和朱嫂子抬了热水到浴房,以便母女两个都好生洗一洗,去一去周身的疲劳和晦气,再好生睡一觉。

    李昌与陆薇薇便不好再留下了,只得先各自回房。

    “表弟,等一等。”

    陆薇薇和李氏这些年虽与李成栋一家仍住一个屋檐下,因李成栋和李舅母都不放心她们搬出去租房另住,偏母女两个又十分坚持,夫妻两个只得折中,在自家旁边再盖了三间房,穿堂与李家相通,却又单独再开了一个门通向外面。

    如此便既能彼此互相照应,又能有相对独立的空间了。

    这会儿陆薇薇正要穿过穿堂,回自家屋里去,就听得李昌叫她,忙转过身,“怎么了,表哥?”

    李昌几步走到她面前,咬牙低道:“我之前就揍了吴南那混账玩意儿一拳,也太便宜他了,表弟,明儿我们再去一趟吴家村,找个机会套了他的麻袋,把他狠狠揍一顿,至少也要让他一个月下不来床,你觉得怎么样?”

    越说越气,狠狠啐了一口,“也不看看就他那副干啥啥不行的德行,配不配得上我如花似玉,还能写会算的妹妹,简直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死也咽不下这口气!”

    陆薇薇这些年与李氏自不必说,与李成栋一家也都处出了真感情来,如今心里从李昌李月再到李盛,都与她的亲兄弟姐妹没任何差别了。

    闻言低道:“光揍吴南一个人怎么够,他只是运气好,碰巧让他将表姐抱到了岸边而已,可想癞蛤蟆吃天鹅肉的可不只他一个,只揍那群癞蛤蟆一顿,也难以抵消此番表姐和舅母所受的委屈,难消我们心头之恨。得想个法子,让他们全家人都狠狠受个惩罚才是,真以为我们家的人这么好算计呢?”

    一家子从上至下都不是好东西,还想拿表姐‘毁了名节’,以后休想嫁好人家来威胁他们,那不如他们先让吴家这一辈子的孙子孙女都别想再娶好媳妇,别想再嫁好人家。

    谁不知道名节对这个时代的女子有多重要?

    却偏要拿这个来算计人,那便无论落得什么后果,都是咎由自取,怨不得任何人!

    李昌忙道:“表弟,你这么说,是不是有什么好主意了?你脑子从小就比我灵,我听你的,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冷哼一声,又道,“明儿就是我娘生辰了,本来这会儿我娘该欢欢喜喜等着过生辰,我们一家人也欢欢喜喜等着给娘庆生辰,明儿家里还少不得要热闹一番的。姑妈可打几日前,就带着王妈和朱婶子在为明儿做准备,结果愣是让他们给毁了,还让我娘和妹妹哭成那样儿,那是亲人吗,根本就是八辈子的仇人吧?既是对仇人,当然犯不着客气!”

    陆薇薇皱眉道:“只是暂时有个大概的想法,主要他们是老鼠,表姐却是玉瓶,为打老鼠伤了玉瓶可就太不值当了;且要是做得太绝,万一舅母心里过不去,那总是她的至亲。容我再想想,回头你也探探舅母的口风吧,哎,若是舅舅明儿就能回来便好了。”

    李昌悻悻道:“爹怎么可能明儿回来,走之前就说了赶不上娘生辰,能十日内回来,都烧高香了。可让我就这样什么都不做,只能把气咽下,我又实在受不了,我至少也要把吴南那个混账再揍一顿!”

    陆薇薇忙道:“表哥别冲动,容我待会儿再合计合计,总能想到万全之策的。倒是舅母和表姐此番打击太大,一晚怕是恢复不了,明儿又是舅母生辰,一年就一次,要不明儿我们告个假,在家好生陪陪舅母和表姐吧?明年才县试呢,也不差一日半日的。”

    李昌片刻才点头,“行,那明儿一早让王大爷跑一趟学里,帮我们告假吧。对了,也不知澈哥怎么样了,要不让王大爷也帮他告一日假?”

    陆薇薇道:“澈表哥向来刻苦,只怕不愿告假,不过还是让王大爷明儿先去他们家问一声吧。表哥,我先回房了啊,下午摔得身上现在都有些痛,我得洗一洗,该擦药酒的擦药酒。”

    李昌忙道:“表弟伤哪里了,我竟一直没想到问你这茬儿,要不要我帮你擦药酒?那快去你屋里……走啊!”

    “不用,我自己应该可以……表哥我自己真的可以……那你帮我打水吧……”

    等终于送走了李昌,陆薇薇褪下外衣,先查看起自己一直隐隐作痛的双肘来,果然一边破了皮,一边虽没破,也蹭红了一大片。

    所幸身上再没有其他地方受伤,除了后脑勺摔的包摸起来更鼓了。

    陆薇薇忍痛擦洗了一遍身体,又找到家里常备的药酒擦了一回伤口,揉了一回后脑勺。

    刚忙完,李氏回来了。

    陆薇薇忙系好外衣,道:“娘,您怎么回来了,不是说今晚您陪舅母和表姐睡吗?”

    李氏先吸了吸鼻子,“怎么一股子药酒味儿,小巍你哪里受伤了不成?……这个天儿哪来的蚊子,你别想骗我。”

    陆薇薇赔笑,“真是让蚊子叮了,娘就别担心了。舅母和表姐睡了吗?”

    李氏眼下到底更担心李舅母和李月,总算转移了注意力,叹道:“哪里睡得着,可你舅母说她陪着你表姐就够了,硬要我回来睡,我只好回来了。”

    “那表姐怎么样了?她平日里那般爱说爱笑的一个人,今儿却一直安安静静的,一个字都不肯说,实在让人放心不下。”陆薇薇皱眉。

    李氏满脸的怒色,道:“可不是让人担心吗,你表姐本来多欢喜多可人疼一个女孩儿。一家子黑心烂肝的,想钱想疯了,才会想出如此下作的手段!之前你舅母就拒绝过他们无数次了,也答应得好好儿的,再不想那些有的没的;也明明真的在找媒婆帮着说亲了,谁知道竟都是哄你舅母的。还拿那老东西的身体来做文章,老东西自己也同意,就不怕真把自己给咒死了,那才真是现了我的眼呢!”

第三十九回 警钟

    陆薇薇之前便听李氏嘀咕过不止一次,吴家这一辈的几个孙子怎么一直不说亲,明明年纪都不小,最大的吴东更是都年过二十了;吴家家境也还过得去,只要有心,要娶到与吴家差不多人家的女儿并不难。

    却一直不见吴姥姥母子婆媳着急,肯定是打着见不得人的主意。

    陆薇薇倒是不觉得二十岁多老,在她看来,都还不到法定结婚年龄呢。

    因此李氏每每嘀咕时,她还要说李氏,让她在自己面前说说便罢了,在外面可一个字都不能说,尤其不能当着李舅母的面儿说,不然李舅母还以为她挑拨里间呢。

    不想李氏的嘀咕今日便被证实了,还是以这样无耻可恶的方式。

    陆薇薇因道:“看来他们软硬兼施的逼舅母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也正因为一直抱着非分之想,吴东兄弟几个才会一直没说亲,今儿也才会齐齐跳进水里‘救’表姐的,定是三房都怕吴姥姥偏心,所以想出了这么个‘公平竞争’的法子来。”

    顿了顿,“幸得舅母明白,没有如他们的意,答应让表姐嫁给吴南,不然表姐就真是毁了。”

    李氏闻言,道:“你舅母素日虽与娘家走得近,好些事也连我都一个字不说,大事上基本还是拎得清的。谁知道那样对他们好,一年下来,再不花再不花,七八两银子总要给他们吴家花吧?却干这样恶心人的事儿,还有脸说我们娘儿俩吃白饭,赖着不走。我们娘儿俩有田有产,小巍你也能挣银子,明年等你高中了,更是秀才老爷了,他们拿什么跟我们比,呸,简直就是不要脸!”

    越说越气,“退一万步说,就算我们啥都没有,那也是你亲舅舅,我也是姓李的,你身上流着我们李家一半儿的血,我们家的事,有他们姓吴的外四路什么事儿?我现在想起他们的嘴脸,都还恨不能啐他们满脸!”

    陆薇薇忙笑道:“娘别气了,今儿还没气够呢?先喝点儿水吧。”

    顺手递了水给李氏,继续道,“舅母平日其实是真拎得清,舅舅每每要给吴家买这送那的,阻拦的可从来都是她。当初也是舅舅坚持要给吴东几个出一半儿学费的,说咱们家人丁单薄,满打满算也只我们兄弟姐妹四个,跟吴家走得近,吴东兄弟几个若能念出个什么名堂来,将来也能帮衬我们。谁知道他们却连县学都考不上,如今又证明人品更不好,要才没有,要品没有的,还敢打表姐的主意,真是好大的脸!”

    才劝李氏别气了,自己却说着也气起来。

    咬牙道:“等舅舅回来,还不定气成什么样儿,往后最好断绝关系,再不往来!”

    李氏不悦道:“老东西还在,彻底不往来是不可能的,但往后他们休想再花你舅舅一分一毫,我第一个不答应!我真是光想到下午我和你舅母赶到时,你表姐吓得连哭都哭不出来,只能不停的发抖,脸上唇上都一点血色也没有,我就气得想打人!”

    陆薇薇虽没亲见当时的画面,也能想来。

    冷笑道:“我都不知道是该佩服他们的痴心妄想和敢作敢为,还是该嘲笑他们的愚蠢了。他们就没想过,这事儿要是成不了,以后他们还要怎么与舅舅舅母往来吗?舅舅这些年生意越做越好,拔根汗毛都快抵他们腰粗了,把这样一门贵戚得罪死了,他们往后可休想再有如今的好日子过了,细水长流当时看着不显,长年累月下来,也是不可细算好吗?”

    “你一个半大孩子都能想到的事,他们一家子怎么可能想不到?”

    李氏也跟着冷笑,“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想要大回报,总得冒大险。内侄怎么及得上女婿亲?你舅舅不肯让内侄去店里帮忙,女婿总肯了吧?等吴南也好,吴东几个中的任何一个都好,只要他们站稳了,说话能顶事了,便能让其他兄弟都去店里,让整个吴家日子都更好过;甚至像你舅舅家一样,能住大房子,买大马车,还能有下人伺候了。”

    “便是失败了,总是你舅母的亲娘、亲哥哥侄儿,你舅母难道还真能从此与他们断绝关系,再不管他们的死活不成?十有八九他们一哭一求,你舅母也就心软了。这样赌赢了就能一本万利,赌输了也不会太糟糕的好事,傻子才不做呢!”

    陆薇薇听得火大,“他们想得美,就算回头舅母真心软了,我也一定要劝舅舅,绝不能轻饶了他们的!”

    李氏道:“我也会劝你舅舅的,不过你舅母应该不会心软,你表姐可是她唯一的女儿,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哪个当娘的都不会白让她受那么大的委屈。亏得我们当时及时赶到了,你和你表哥稍后也到了,也亏得那家子虽黑心烂肝,到底还是不敢把事情做绝,不然要真让他们生米煮成了熟饭,你表姐可就真……”

    陆薇薇恨声道:“那也改变不了表姐今儿受了大委屈的事实,抵消不了他们的罪刑分毫。这事儿舅舅也好,我和表哥也好,都绝不会善罢甘休!”

    李氏点头,“那是自然,仇肯定是要报的。就是你表姐的亲事让今儿这么一弄,怕是短时间内不好搞,在咱们天泉当地也不好搞了……”

    陆薇薇沉沉道:“表姐年纪还小,再等三五年说亲也没关系,到时候我和表哥都已经至少是秀才了,足够给她锦上添花了。她也未必就一定要嫁在天泉县内,还可以嫁到其他县甚至府城去。”

    抿了抿唇,“今儿的事也正好给我和表哥敲一个警钟,说到底还是我们太弱了,若我们已经足够强,吴家怎么敢这样算计表姐?肯定连想都不敢想。所以打明儿起,我和表哥要更努力,心里那根弦也要开始紧绷起来,再不能有片刻的松懈了!”

    李氏欣慰道:“你舅母和表姐听见你这话,心里肯定能好受许多,我明儿一早就告诉她们。”

    “娘还是别说了,等我和表哥直接以行动来说……算了,您说吧,明儿可是舅母生辰,好歹能让她高兴一点儿。”

    “我就是这样想的,时辰不早了,洗洗睡吧……”

    母女两个又说了几句话,方熄了灯,睡下不提。

第四十回 激励

    次日陆薇薇醒来时,发现除了几处外伤,身体的其他地方也是隐隐作痛,好在尚在可以忍受的范围,想来得几日才能好起来。

    她决定仍瞒着李氏,药酒也等晚间再擦。

    然后梳洗穿戴好,便过了穿堂,去了李家的堂屋。

    就见李舅母已经起来了,李氏则正低声与她说话儿,“……大嫂今儿就什么都别做,也什么都别管了,交给我就是,你只管安安心心的过生辰。前儿做的新衣裳也穿起来,新簪子也戴起来,今儿高高兴兴的,一整年都能高高兴兴,顺顺当当。”

    正说着,瞧得陆薇薇进来,笑道:“小巍过来了。还站着干什么,还不给你舅母磕头拜寿呢?”

    陆薇薇已飞快观察过李舅母的状态了,见她双眼虽还有些红肿,脸色也一片苍白,比之昨晚,精神却明显好了不少,忙笑着上前几步便跪下了,“祝舅母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心想的事儿都能成!”

    李舅母笑起来,“好孩子,快起来,舅母收到你的心意了。王妈和朱嫂在擀面,待会儿一起吃寿面啊。”

    陆薇薇依言站了起来:“舅母可要多吃些。表哥表弟呢,还没起来吗?表姐呢,也还在睡?”

    李氏忙道:“你表哥早起来了,刚跟你王大爷出门去了,说是让王大爷去学里替你们和阿盛告假,他转一圈就回来。你表姐还在睡,所以你小点儿声,别把她吵醒了。”

    陆薇薇估摸着李昌是看李澈去了,便没再说,正好见李盛揉着眼睛进来了,不由笑道:“昨晚我们回来时,表弟都睡了,怎么睡到现在,还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呢?”

    李盛已经十岁了,个子也快到陆薇薇下巴了,闻言扁嘴道:“半夜三更时好像一直听见有人哭,想醒来瞧瞧是怎么一回事,又实在太困了醒不来,之后也一直迷迷糊糊的,可不就没睡醒吗?”

    李氏一听就猜到多半哭的是李舅母,忙笑道:“阿盛你个睡神不是睡着了便雷打都不醒吗,肯定是做梦了。好了,今儿是你娘的好日子,快给你娘磕头吧。”

    李盛便笑着上前也给李舅母磕起头来。

    之后李昌也回来了,亦是一进屋便笑着给李舅母磕头祝寿,稍后王妈和朱嫂子又端了寿面来,一家子不分长幼主仆,都齐齐吃了寿面,家里总算至少表面恢复了平日的热闹祥和。

    就是李月一直都待在房间里,没有出来过,连寿面都是在房里吃的,心里那个坎儿显然还没过。

    李昌见状,少不得又是一阵火大,拉了陆薇薇到一旁低声道:“表弟,你昨晚想到万全之策了吗?我气得一晚上都睡不着,一刻都等不下去,只恨不能立时给他们好看!”

    陆薇薇见他眼圈下果然一圈淡淡的青影,这于自来“少年不识愁滋味”的他来说,可是破天荒的头一次。

    忙低道:“我也没睡好,一直在想办法,可想来想去,都免不得伤敌一千自损五百,连累表姐的清誉名节。且容我再斟酌一番,至少让舅母把今儿过了吧。”

    怕李昌还要生气,说完便岔开了话题,“你去看澈表哥了吗,他怎么样,今儿还是去学里了?”

    李昌摇头,“没去。他昨晚发烧了,因为非要帮根三婶劈柴,结果半夜烧得浑身滚烫,今儿根三婶便说什么也不肯让他去学里了,我去时他正捂着渥汗呢。”

    陆薇薇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儿,“澈表哥以为自己是金刚不坏之身呢,不知道百无一用是书生?明明伤成那样儿,还偏要逞强劈柴,他手不想要了?”

    李昌赞同,“我也是这样说澈哥的,结果他说他身体好,没事儿的,还说家里的柴一向都是他劈,他不劈就得他娘或是妹妹劈,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干得出来那样的事?哎,澈哥也是真不容易,若不是为家里所累,将来定能成大器。”

    话音未落,陆薇薇已挑眉道:“他难道为家里所累,将来就不能成大器了?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表哥没听说过呢,正是因为他知道除了拼命努力学习,再没有第二条改变命运的路,他才能成为如今学里的佼佼者。我有预感,将来他也一定能出人头地,改变自己和家人的命运。”

    李昌笑起来,“这倒是,澈哥那般刻苦,远的不说,秀才肯定是没问题的。表弟你也是,明年的这时候,你肯定已经过了县试,只等府试和院试后,便是秀才老爷了,我可等着沾你的光了。”

    换来陆薇薇的白眼儿,“表哥就这点儿出息,就不能你也拼一把,自己中秀才,自己沾自己的光呢?”

    顿了顿,正色道:“表哥,我昨晚想来想去,吴家这次敢算计表姐,还是因为我们不够强。若我俩已经是秀才,咱们家除了钱,还有功名,还能在县里的大人们面前都说得上话,便是借他们一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做昨儿的事!所以说正经的,往后不但我,你也得更努力了,你说呢?”

    不然这次被算计的是她表姐,下次指不定就是她舅舅、她娘,甚至是她自己了,尤其她头上还时刻悬着真实性别一旦曝光,不知会有什么后果这把剑!

    李昌学习不能算差,但至多也就算县学里中等的,除了天赋不够,便是自己都知道,自己并未拼尽全力了。

    毕竟考不上秀才,他还可以去自家店里当少东家,一辈子其实都不愁。

    见陆薇薇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他脸渐渐涨红了,片刻才咬牙道:“我明白表弟的意思,我以后一定会更努力的。不就是苦一年吗,苦过这一年,往后都好了;便苦了仍没如愿,至少将来我想起来也不会后悔!”

    陆薇薇笑起来,“这就对了,我们现在年纪轻轻的都不拼一把,等将来老了再来拼吗?总归往后我们一起努力。对了,家里今儿不适宜招待客人了,澈表哥病着,也不好过来吃饭了,表哥待会儿与舅母说一声,再给澈表哥家送些米面肉过去吧。根三舅母纵心痛他,想给他补身子,也总得有下锅的东西才是。”

    李昌应了,“我知道了,待会儿就送过去。表弟你会说话,待会儿陪你表姐说会儿话,开解开解她吧,我好好儿的妹妹,可不想她往后都不肯出门了。”

第四十一回 能者多劳

    等李昌给李澈家又送了米面肉去回来后,李舅母也换好新衣裳新首饰了。

    李氏还特地给她描了眉,敷了粉,点了胭脂和口脂,衬得李舅母一下子年轻漂亮了五岁都不止。

    当下别说李氏陆薇薇和李昌赞不绝口了,便是李舅母自己,心情都跟着好了许多,笑着与陆薇薇道:“小巍,还真是像你说的,这人收拾得利索了,不但别人看着舒心,自己也舒心。”

    陆薇薇笑道:“那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谁不喜欢漂亮的人漂亮的东西呢?不过主要还是舅母本来就漂亮,才会稍微一打扮就更漂亮,更赏心悦目。等舅舅回来了,您一定也要这般打扮了给舅舅看才是,指不定舅舅都要不认识您了。”

    没有女人不爱美,不爱听好听的话儿,李舅母自也不例外。

    一张脸越发笑开了花儿,“你这孩子,也太会说话儿了,我都三十好几的人,过两年都要当奶奶了,还漂亮什么漂亮?那都是你们年轻人的事了……咳,妹妹,小巍这嘴巴真是太巧了,这些年的书真是没白念!”

    李氏见李舅母高兴起来,也笑道:“这关她念不念书什么事,大嫂今儿的确漂亮嘛。阿昌阿盛,你们说今儿你们娘漂不漂亮?王妈朱嫂,你们也说说。”

    李昌李盛忙都笑道:“当然漂亮,从来没见娘像今儿这么漂亮过。”

    “娘今儿不但漂亮,还年轻了好多,我之前听表哥说过什么‘今年二十,明年十八’,娘难道就是这样?”

    王妈朱嫂子也跟着凑趣,“太太今儿真的太好看了,要是这样出去走一圈,肯定好些人都要不认得太太了。”

    一时间满院子都是欢声笑语。

    直到李盛忽然道:“娘,姥姥他们什么时候到,我想阿左表哥和阿右表弟了,我都好久没见他们,没跟他们一起玩儿了,今天终于可以玩个痛快了。”

    李舅母与李氏的笑容霎时僵在了脸上。

    李氏更是差点儿更忍住骂人,吴家那老不死的和一家子混账东西还敢来?只要他们敢来,她就敢泼他们一身的洗脚水,再拿捶衣棒打得他们满地找牙!

    还是陆薇薇笑容不变的先开了口,“表弟别盼了,你表哥表弟今儿都不来了哈,姥姥病还没好,家里事情也多,所以昨儿我们去接表姐时,姥姥他们就说好今儿不来了。你方才不是还问,表姐怎么一直待在房里吗?就是这些天照顾姥姥太累了,也染了点儿病气的缘故,所以你这几日做什么动静都小一点,别打扰了表姐休息,好不好?”

    李昌也回过神来,跟着扯出笑来:“就是,你姐姐这些天可辛苦了,好容易来家了,得让她好好休息才是。对了,你今儿虽不用去学里,五篇大字却是不能少,趁这会儿时辰还早,快写去吧。”

    才把满院子瞬间的僵硬给打破了。

    当然,这一瞬的僵硬李盛是没感觉的,作为家里最小的孩子,家境也不差,他可谓是被全方位娇宠着长大的,难免于察言观色,人情世故上不那么灵敏。

    立时已叫道:“啊,不但玩儿不成,还要写大字啊?大哥,就不能不写吗,今儿可是娘的生辰,你就放我一天假怎么了……娘,您也帮我说说大哥,今儿就别让我写大字了吧?姑妈,您也帮我说说呗?”

    李舅母好容易才得来的好心情已消散了大半,勉强笑道:“是我生辰又不是你生辰,你怎么就该放假了?听你大哥的,去把大字写了,下午就可以安心玩儿了。不然吃了午饭,我就让你王大爷送你去学里,还能赶上半日课,你自己选吧。”

    李氏也笑道:“阿盛我要是你,肯定选现在就去写大字,写了大字能玩儿半天,不写就得去上学,上完学回来还得写大字,可不亏大了?所以你快去吧,姑妈马上要打糍粑了,等你写好了,正好吃糍粑……闻见糯米的香味儿了没?大锅里正蒸着呢。”

    李盛最喜欢吃糍粑了,闻言立时笑道:“行,我听姑妈的,马上去写,写完我就可以痛痛快快的玩儿了。”

    话音未落,已连蹦带跳的往自己房里走去。

    看得李氏摇头笑起来,“这孩子!那什么,阿昌小巍,你们陪你们娘和舅母说话儿,我打糍粑去了啊。”

    一面冲李昌和陆薇薇使眼色,示意他们好生哄一哄李舅母,让她重新高兴起来。

    待兄妹两个会意的点了头,才带着王妈朱嫂子往灶房去了。

    陆薇薇便笑着与李舅母道:“舅母,您这衣裳在哪里做的,簪子又在哪里买的?我瞧着实在好看得紧,想给我娘也做一身。”

    李舅母心知陆薇薇是为了哄她开怀,心里虽郁郁的,嘴上却是笑道:“衣裳是在冯记布庄做的,簪子是在金满楼打的,当时我也劝你娘做一身,她却说自己衣裳多得很,不肯做。”

    “我娘哪里衣裳多得很了,这不都说女人家永远缺一件衣裳吗?且等回头我带她去做,还要做颜色鲜亮的,总不能因为我爹不在了,我娘这辈子就不打扮了吧?我爹在天有灵,肯定也不愿意看她这样。”

    “就是,我也是这样与你娘说的,可她总是嘴上答应得好好儿的,真要做时,又说什么都不肯。”

    “我下次休沐就带我娘做去,不趁现在年轻好生打扮打扮,等将来老了再来打扮不成?对了舅母,我听说现在好似流行什么花间裙?要不您和我娘,还有表姐都一人做一条……”

    如此好容易才哄得李舅母重新高兴起来,看李氏她们打糍粑去了,陆薇薇方吐了一口气,不满的与李昌道:“表哥就让我一个人唱独角戏,不觉得过分呢,使了几次眼色,你都不知道给我帮腔,嘴巴都给我说干了。”

    李昌忙赔笑,“这不是我根本不知道说什么,根本插不进去嘴吗,女人家的衣裳首饰什么的,我怎么可能懂?正好表弟你懂得多,那就能者多劳呗。不过你怎么懂这么多的,聪明人难道真是一通百通?”

    陆薇薇呵呵,“还真是要多谢表哥对我评价这么高呢。别拍马屁了,来点儿实际的,给我倒杯水来喝,我待会儿还得与表姐说话儿去呢。”

    “小爷等着啊,马上来。”李昌应着,就要去倒水。

    就听得大门外传来一道似曾相识的声音:“请问,这里是县学李相公和沈相公的家吗?”

    陆薇薇与李昌对视一眼,一起绕过影壁,出了大门,就见来人不是别个,正是昨儿谢令昭的那个男仆。

第四十二回 登门赔礼

    谢令昭的男仆一见陆薇薇和李昌出来,忙躬身一礼。

    笑道:“李相公、沈相公,我是奉我家大爷之命,来给二位相公道歉赔礼的。本来是打算等今儿散学时,送给二位相公,谁知道二位相公今儿告了假,所以我便打听着找了过来,还往二位相公别怪我冒昧才是。”

    昨儿兵荒马乱的,陆薇薇也没仔细看对方。

    这会儿见他一身绸缎衣裳,言行有度,不由暗忖,看来谢令昭家真是京城都数得着的大户,才能随随便便一个下人,都这般的光鲜体面吧?

    李昌已道:“连个童生都还不是,‘相公’二字我们兄弟可不敢当,大叔还是别这般称呼了。你家大爷的歉意我们也领了,至于赔礼,却是不用了,我们兄弟都没什么事儿,只要你家大爷能把昨儿那些无辜路人的损失都赔了,再把我堂兄的医药费赔了,就够了。”

    男仆忙笑道:“昨儿路人的损失我们都赔了,只剩下三位相……小相公的,但损失该赔是一回事,赔礼又是另一回事,还请二位小相公务必收下,不然我家大爷肯定要骂我了。”

    顿了顿,“另一位小相公的家不知在哪里?还请二位小相公能与我指个路。”

    他说话间,身后跟的两个捧满礼盒的小厮已知机的上前,眨眼便已在陆薇薇和李昌面前摆了七八个礼盒。

    李昌还待推辞,“可是……”

    陆薇薇已先道:“大叔既说得这般诚心,那我们兄弟便恭敬不如从命了。表哥,你给这位大叔指一下去澈表哥家的路吧,我让人出来搬东西。”

    昨儿谢令昭那副嘴脸实在太可恨,便是这会儿,只怕也未必真是他吩咐的人来道歉赔礼,而是眼前的大叔自作主张吧?

    那她当然犯不着与他的银子客气!

    何况她和表哥不需要这些东西,澈表哥却很需要,本来亦是澈表哥该得的,他们若不要,澈表哥还怎么好要?

    李昌见陆薇薇不似在开玩笑,只得顺着她的话道:“好吧,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倒是我堂兄因昨儿的伤,发了一晚的热,这会儿人都还在床上躺着,我带你们过去吧。”

    说完低声与陆薇薇道:“也好帮着澈表哥家招呼一下人,总不能让根三婶和秀妹妹出面吧?”

    陆薇薇点点头,“表哥考虑得很周全,那快去吧。”

    李昌便招呼着谢令昭家的男仆们,一路去了李澈家。

    正好王大爷出来寻表兄弟两个,“表少爷,大少爷呢,姑奶奶说他力气大,让他去帮着打糍粑呢……咦,怎么这么多礼物?”

    陆薇薇笑道:“王大爷来得正好,帮着把东西都搬进去吧。”

    李氏与李舅母正在灶房外的空地看王妈和朱嫂子你一下我一下的打糍粑,瞧得陆薇薇与王大爷接连搬了七八个礼盒进来,都奇道:“这些东西都哪来的?阿昌呢?”

    陆薇薇待呼吸平稳些了,才笑道:“都是我和表哥给舅母送的生辰礼物哈……哄您和娘的。是昨儿我们放学时,有个同窗不小心惊了马,让我们都摔了一跤,澈表哥摔得最重,所以今儿特地打发人来道歉赔礼……”

    话没说完,李氏已叫道:“难怪昨晚你屋里一股子的药酒味儿,还跟我说是让蚊子咬了,分明就是摔的,只怕还摔得不轻,回头再跟你个不省心的算账!”

    陆薇薇干笑,“真摔得不重,娘别担心了。倒是澈表哥,是为了救表哥和我才摔得最重的,衣服也破了不说,听说昨晚人还发热了。”

    这下换李舅母板脸了:“你们两个不省心的,怎么不早说?王妈昨儿送了东西去不够,今儿你表哥又送了去,原来是因为这个。不行,我得去根三嫂家瞧瞧,当面道个谢才是。”

    陆薇薇忙笑道:“舅母别去了,表哥说根三舅母没怪我们,而是很感激我们送了那么多东西去。澈表哥发了汗,今晚再休息一晚,明儿也肯定能大好了,您要是去了,他反倒休息不好了。”

    李舅母这才没再坚持要去李澈家,转而吩咐王妈:“再送一只鸡去根三太太家,反正杀得多,我们自家人也吃不完。对了,再把那些提前泡好的干菜、不能久放的新鲜肉菜都理出来,等糍粑打好了,就给大伯和素日与咱们家要好的几家送去,顺便告诉他们今儿别来吃饭了。”

    李氏忙补充,“就说亲家伯母病得实在不轻,太太没心情款待大家伙儿了,请大家伙儿千万见谅。”

    王妈忙都应了,等糍粑打得差不多了,便与朱嫂子忙去了。

    李氏便拿了簸箕来,一面把打好的糍粑揪成小块,再做成各种形状,招呼李舅母与陆薇薇吃,“大嫂,小巍,快趁热吃啊。”

    一面低声劝李舅母,“大嫂别气了,不是说好了,今儿一直都要高高兴兴么?”

    陆薇薇吃了一块糍粑,笑道:“舅母,刚才收到的礼物里好像有几块绸子,我摸着好滑呀,给您和表姐做衣裳怎么样?娘,您也做一身,到时候穿出去,人家肯定要说是哪来的三朵姐妹花。”

    说得李氏与李舅母都笑起来,“一天天的就知道混说,你表姐花骨朵儿一样的小姑娘,可别把她说老了。”

    陆薇薇一笑,“我可没说表姐老,主要还是娘和舅母年轻。我给表姐送糍粑去啊。”

    捡了几块糍粑,拿小碟子装了,便敲李月的房门去了。

    幸得几声过后,李月便弱声应了一句:“表弟进来吧。”,没将她拒之门外。

    陆薇薇方推门进了屋。

    就见李月坐在靠窗的桌前,乍一看仍跟平日一样的青春貌美,可稍一细看,便立时能发现,她整个人的精气神儿都被抽光了一般,让她如一颗焯了水的小白菜,只余死气,再无活力。

    陆薇薇心里霎时满不是滋味儿,轻轻上前坐到李月对面,方笑道:“表姐,今儿的糍粑好好吃,你快趁热吃。”

    李月却哪有心情吃东西,心不在焉道:“放着吧,我待会儿再吃,表弟有事就先忙你的去。”

第四十三回 劝慰 少女心思

    陆薇薇是特地来劝李月的,怎么可能就此出去?

    她想了想,轻声开口道:“表姐,你打算以后都这样待在房间里,连房门都不踏出一步了吗?”

    李月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陆薇薇说了什么。

    下意识道:“怎么可能,我肯定要出……我肯定是要出门的,做了错事、没脸见人的又不是我,我凭什么不出门了?只不过不是现在,且等、且等过一阵子后,我再出门吧,这些日子,就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陆薇薇沉声道:“表姐为什么要等一阵子?是想着过了这阵风头,等人们都忘记这事儿了,你再出门,人们便不会乱说,不会指指点点了吗?”

    不待李月说话,又道,“表姐既然自己都说做了错事,没脸见人的不是你,为什么还要逃避?是因为潜意识里,你其实还是觉得你也有错吗?”

    李月这会儿想起昨儿的事,都还委屈恶心得不行。

    霎时红了眼圈,“我有什么错,我好好儿的走路,就被推进了水里。我明明也会水的,却一个个儿非要下水救我。我平日也从来拿他们当大哥一样,亲切却守礼,没有半分不当之处,连大字不识的人都知道‘姑血不还家’,我好歹还是上过女学的人,岂能不知道?我根本从头到尾都没有半分错!”

    陆薇薇道:“表姐这样想就对了,你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错,所以你的生活不该因这些破事儿受到任何影响,你的快乐更不该受到影响,他们越是歹毒阴险,你越要活得更好、更快乐才是。”

    李月眼圈越发红了,片刻才哽道:“可昨儿那么多人都看见了,他们肯定会乱说乱传的,肯定还会越传越离谱,不知道把我说成什么样儿,毕竟都知道‘一个巴掌拍不响’。到时候不止是我,爹娘和大哥三弟,还有表弟你和姑妈,也会跟着被人笑话儿、指指点点,甚至家里的生意都会受到影响的!”

    陆薇薇听得一阵火起,不过不是对李月。

    片刻她才按捺住,道:“表姐,你还记得当年我和娘为什么搬来跟你们一起住吗?也是我被人算计,差点儿丢了命。结果我活着,害我的人死了,还被我们家那群不要脸的抱到我们家里,非要我娘赔他们银子,说的也是这句狗屁的‘一个巴掌拍不响’。”

    “幸好舅舅及时赶到,还让同行的陈三叔上前,打了陈三叔一巴掌,当场向人展示了一下一个巴掌拍得响。如果你以后遇到谁这样说,你就直接一巴掌甩到他脸上,他自然就不敢再胡说八道了!”

    李月哭道:“哪有这么容易,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我总不能每一个说的人都去打吧?姥……他们一家人实在太可恨了,巴巴儿的骗我去,变着法儿的探我口风。爹此番去府城明明就是进货的,非要说是去给我说亲,说我以后肯定要嫁去府城,三年五载都再难见到了……我真的恨死他们了,这辈子无论发生什么事,都绝不会再登他们家的门!”

    陆薇薇忙安抚她,“表姐别哭了,肯定我们都不会再登他们家的门。等舅舅回来了,这个仇我们也一定要报的。我早上还跟表哥说,往后我们都要更用功呢,表姐且等着,将来我和表哥中了,你想过什么样的日子,就过什么样的,别人就算再羡慕妒忌恨,也只能给我憋着。”

    促狭一笑,“表姐设想一下,别人看不惯你,却又不能拿你怎么样,只能憋着忍着;当着你的面儿,甚至还要捧着你,便是私下里仍会骂你,却也不能对你的生活造成任何影响。他们仍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越过越好,是不是很爽?来,跟着我方才的话,设想一下。”

    李月闻言,只得暂时收了泪,跟着陆薇薇的话设想起来。

    果然光设想一下那个画面,心里都好受多了,红眼狐疑道:“表弟,你这是打哪儿学来的安慰人的法子?还挺有用的。可再有用,也只是自我安慰,自欺欺人罢了。”

    陆薇薇反问,“哪里自我安慰,自欺欺人了?表姐这是不相信我和表哥将来能高中不成?那你就等着瞧吧,我和表哥一定会高中,一定会让你过上这种‘想怎样就怎样’,‘就喜欢看你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这种生活的!”

    李月想到她向来是县学里的佼佼者,这回不用逼了,眼泪自己已没了,道:“大哥我是不敢抱太大希望,表弟我却是信的,你都考不中了,整个县学也没几个能考中了……那我可就等着明年表弟你高中,让我过上你方才说的那种日子了啊。”

    说完自语起来,“就喜欢你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别说,这话真是越想越痛快。”

    陆薇薇明年当然是要中的。

    她早已在心里给自己下过死命令,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了!

    嘴上却是笑道:“表姐这么信任我,我压力可太大了。不过纵不为亲人们和我自己,只为了表姐,我也一定会拼尽全力,一击即中的,所以表姐只管安心等我的好消息即可。”

    只为了她,表弟也一定要中的?

    李月从昨儿起便一直没有血色的脸忽然烧了起来,下意识看了陆薇薇一眼。

    见她面若冠玉,目若朗星,明明就跟自家大哥一样的长衫,穿在她身上,却愣是多了几分形容不出来的挺拔与超逸。

    脸就更烫了,片刻才道:“表弟先出去吧,我、我收拾一下,就出去给娘拜寿,再陪娘和姑妈说话儿。今儿可是娘生辰,我们一家人都该高高兴兴的才是。”

    陆薇薇当然不知道自家表姐的少女心思。

    见她竟然真被自己劝转了,笑开了花,“好的表姐,那我先出去了。舅母和我娘知道你肯出门了,一定很高兴,中午我们一家人可以开开心心的大快朵颐了!”

    又叮嘱了李月一句:“那表姐快点儿啊。”

    才一身轻松的出了李月的房门。

第四十四回 物伤其类 归来

    稍后李舅母与李氏瞧得李月终于肯出门了,还特地换了衣裳,妆扮了一番,瞧着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一见李舅母,就笑着给李舅母磕头拜寿,“祝娘平安喜乐,越活越年轻,越活越漂亮。”

    果然都满脸的喜色,李舅母更是差点儿喜极而泣。

    她昨儿至今最担心的就是女儿恨吴家所有人,连带她一并恨上,怨天尤人,乃至性情大变了,幸得如今看来,女儿还是之前那个活泼爽朗的她,还是小巍会劝人!

    陆薇薇见李月肯出门,肯尝试着如常过回自己的日子了,也是松了一口气。

    没有人会喜欢时时对着一张苦瓜脸,她宁愿面对“没头脑”,也不愿面对“不高兴”。

    只要李月不受影响了,她和舅舅表哥收拾起吴家来,也能没有后顾之忧了!

    一家人的午饭因此充满了欢声笑语,还都喝了几杯果酒,满桌子的菜肴也吃了个七七八八,就像昨儿的破事儿没发生过一般。

    到了下午,李澈的娘带着他妹妹李秀来串门。

    还提了条至少七八斤的大鲤鱼和两条腊肉来,一进门就笑道:“难得成弟妹生辰,该我们家给你送贺礼的,结果反倒你们又是肉又是菜又是布的,我们全家都不好意思了。偏又没有拿得出手的东西,幸得阿澈他爹让我昨儿下的网子竟网到了这么大一条鱼,成弟妹留下晚间做酸菜鱼吃吧。”

    李舅母忙笑道:“这么大的鲤鱼可少见得很,根三嫂还是拿回去吧。家里本来今儿是有几桌人吃饭的,结果因为……因为我娘病得不轻,家里人都来不了,我也实在没心情请大家伙儿,这剩的肉菜都多了去了,要是再把这鱼留下吃,就只能把肉和菜放坏了。”

    李氏也笑着帮腔,“是啊根三嫂,我们实在吃不了,你还是拿回去,炖了汤给根三哥和阿澈补身子吧。”

    顿了顿,“听说阿澈昨儿摔得不轻,晚上还发了热,今儿连学里都没法儿去。要不是阿澈,摔得那么重的就该是我们家阿昌和小巍了,根三嫂这还不好意思呢,该不好意思的是我们才对。”

    李澈娘直摆手,“翠如妹子可别这么说,阿澈是哥哥,本来就该照顾弟弟们的,何况平日里都是阿昌和小巍照顾他,你们姑嫂也时常关照他,他不该呢?这鱼你们可一定要收下,大不了养上几日再吃便是,正好把肚里的泥给吐尽了。”

    总之好说歹说,就是要李舅母和李氏留下鱼。

    连姑嫂两个折中,说腊肉她们留下,鱼还是带回去,李澈娘仍不松口。

    李舅母和李氏无法,只得收了鱼和腊肉,又问起李澈的身体来,“晌午阿昌回来说好多了,这会儿如何了,不耽误明儿上学吧?”

    李澈娘道:“吃了饭睡了一会儿,就说睡不着了,非要起来看书,我犟不过他,只好由得他了,明儿肯定能去上学了……”

    几个娘说话儿时,一旁各自的女儿们也正说得热闹。

    不过主要是李秀在说,“小巍表哥,我近来又认得好些字了,不过还是写不好。不知你什么时候能有空去我们家,给我写一张字帖,也好让我照着写?我哥哥本来要给我写的,结果说他字写得远没你好,让我还是找表哥的好,真是给你添麻烦了。”

    李澈家穷得家徒四壁,纵李澈凭自己的天赋和刻苦,减免了学杂费,光平日的各种开销,仍足以压得他爹娘喘不过气。

    自然不可能再送李秀去女子学堂。

    不但不能送李秀去女子学堂,还不许她打扰李澈,缠着李澈想要学认字写字,发现一次李澈娘便哭骂一次,几次过后,李秀便再不敢有任何让李澈教自己认字写字的想头了。

    没办法,穷真的能要人命,全家的希望都在李澈身上,怎么能让他累上加累,怎么能有丝毫的闪失?

    陆薇薇同了李昌去李澈家时,偶然发现了李秀很想学认字写字。

    一是物伤其类,二是被李秀那种即便身处逆境,也不想认命,哪怕只有一线希望,也要挣扎着尝试一下的精神所深深打动。

    遂决定教李秀认字写字,之后也果然过一阵子,便会去李澈家一次,教上李秀半个时辰左右。

    所以现下李秀有此一说。

    听得李秀一如既往的刻苦,陆薇薇脸上越发笑开了,“我待会儿就去,正好瞧瞧澈表哥。那你这些日子都认得哪些字了,反正这会儿也闲着,我端盆水来,你拿树枝先写来我看看呢。”

    李秀很珍惜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忙应了:“我去打水吧,怎么好劳动表哥?你肯教我认字写字,已经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了。”

    一边说,一边已利索的去李家的灶房外,端了半盆水过来。

    陆薇薇则折好树枝,当下便认真看李秀拿树枝蘸了水,写起字来。

    一旁李澈娘见了,大是不好意思,红着脸与李氏道:“翠如妹子,真是不好意思,我家阿秀总是给小巍添麻烦,我回去后一定会好生说她,让她往后不许再打扰小巍了。”

    她家阿澈学业紧,日日早起晚睡的,她怕时间长了,会熬坏身子,翠如妹子也是当娘的,难道就不怕小巍熬坏了身子?

    说来翠如妹子可连她还不如,至少她男人还活着,她除了阿澈,也还有阿秀,家里就算穷了些,好歹是完整的。

    就是她的阿秀实在可怜,偏托生在了他们家,哎,都是命啊!

    李氏却是并不在意,只笑道:“没事儿的根三嫂,阿秀好学是好事儿,也耽误不了小巍多少时间,就由得他们去吧。”

    知女莫若母,陆薇薇为何教李秀,李氏自然再清楚不过,不外是觉得大家都是女人,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能拉李秀一把,便拉一把罢了。

    她心疼女儿这些年的隐忍与辛苦,只要是她想做的事,无论多难她都支持,何况只是这样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李澈娘却仍是满脸的不好意思,“总归翠如妹子放心,回去我一定好生说阿秀。”

    陆薇薇离得远,没听见李澈娘和李氏的对话,她仍专心致志的教着李秀,连李秀时不时忙里偷闲落在她脸上的满是崇拜与敬佩的目光都没看到。

    自然就更看不到一旁李月时不时落到她和李秀身上的目光了。

    李月心里闷闷的。

    以往她怎么没见秀妹妹怎么爱粘着她小巍表弟的?

    也是,她小巍表弟生得好,学习好,人品还好,哪个小姑娘见了能不喜欢的。

    不过再喜欢也没着,她小巍表弟可说了,明年为了她,也一定要中秀才……要不,以后还是她教秀妹妹得了?

    大家闲话的闲话,学习的学习,走神的走神。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忽然传来李成栋的声音:“娘子、妹妹,我回来了——”

第四十五回 欺人太甚

    陆薇薇霎时满脸的惊喜,“舅舅回来了?秀表妹稍等,我先出去见我舅舅,帮忙搬东西啊。”

    话音落下的同时,人已往外跑去。

    比她动作更快的是李氏和李舅母,已先她一步奔了出去,后面李月反应略慢一拍,奔到一半,想到李澈娘和李秀还在,忙堪堪停住了,歉然道:“根三婶、秀妹妹,你们先坐一会儿啊。”

    李澈娘也不是那等没眼色的人,忙起身笑道:“来了这么半天,我们也该回去了,正好跟阿月你一起出门。”

    “可我的字……”李秀还念着她的字,说到一半儿,见她娘瞪过来,也反应过来了,不再多说。

    母女两个遂随着李月,也出了李家的院子。

    李成栋已笑呵呵的在与陆薇薇说话儿了,“……我是说今儿不年不假的,小巍你怎么在家,敢情是你们兄弟几个都告了假。挺好的,偶尔休息一天半天的,也影响不了什么,何况难得你舅母生辰,你舅母平日没白疼你。”

    陆薇薇见李成栋满脸的风尘仆仆,心疼得很,忙道:“舅舅,我马上去给您烧水,您好生洗洗,再好生歇一歇啊,路上您肯定昼夜兼程了,才能提前这么多日回来。”

    眼圈发红的李舅母便要进门带着王妈朱嫂子烧水做饭去,又让王大爷寻李昌李盛,才吃完饭,李盛便缠着李昌陪他玩儿去了,也不知玩儿的什么,现在兄弟两个都还没回来。

    李氏却拉住了她,笑道:“我去吧大嫂,你陪大哥说话儿,等把东西都搬进去后,再帮大哥找一找干净衣裳,热水很快就能烧好。”

    说完带着王妈朱嫂子自去了。

    李成栋这才笑问李舅母,“岳母和哥哥嫂子们都在里面?我马上去见他们啊……怎么连个鞭炮爆竹的都没放,今儿可是你的好日子,岳母和哥哥嫂子们都干嘛呢,怎么外面一点声音都听不到?”

    李舅母正要说话,就见李澈娘和李秀出来了,咳嗽一声,笑道:“我们都跑出来,都没人陪根三嫂说话儿了,真是不好意思。”

    李澈娘忙笑道:“已经坐这么半日了,就不打扰成兄弟和弟妹了。”

    又与李成栋打过招呼,“成兄弟大老远的回来,千万好生歇一歇。”,再让李秀也见过李成栋,母女两个即回去了。

    李成栋还想留母女两个,“我带了好些点心回来,根三嫂且等一等,带些回去给根三哥和阿澈吃……”

    让李舅母打断了:“阿澈病了,今儿也没去学里,根三嫂肯定是放心不下,晚些时候再让阿昌或是小巍去给他们送点心吧。”

    李成栋方不再多说,笑道:“一路上我除了吃饭睡觉,其他时候都在赶路,就是想给娘子你和大家伙儿一个惊喜,总算是赶到了,没枉费我这些日子的紧赶慢赶……车上的东西等我先去见过岳母和哥哥们后,再来搬啊。”

    陆薇薇忙笑道:“今儿家里没待客,就咱们自家人为舅母祝的寿,等待会儿进了屋里,再与舅舅细说啊。”

    李成栋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不但李舅母,一旁李月脸色也不大对,又见陆薇薇冲自己使眼色,如何还不明白肯定是出了什么事儿?

    遂点头应了,“行,那就进屋再说。”

    一面与赶车的人一道搬起东西来,陆薇薇要上前帮忙,还让他给拒了,“你小孩子家家的搬什么搬,与你舅母表姐说话儿去。”

    适逢王大爷寻了李昌李盛回来,兄弟两个都满脸是笑的叫过“爹”后,也帮着搬起东西来。

    如此一刻钟后,李成栋已洗完澡,吃上李氏亲自为他下的鸡汤面了。

    陆薇薇便笑着与李氏道:“娘,您和舅母表姐表弟去杀根三舅母才送来那条大鱼吧?晚上咱们一半儿煮酸菜鱼,一半儿炖鱼头汤,正好给舅舅接风洗尘。”

    李氏一听就知道陆薇薇是想把大家都支开,与李成栋说昨儿的事,笑着点头,“好啊,我们杀鱼去,杀完弄好了,再理一理大哥带回来的东西,该送出去的都送出去,你说呢,大嫂?”

    李舅母也猜到陆薇薇的意图了,想着昨儿的事她还真没脸自己开口与丈夫说,由小巍和阿昌来说其实更好;至于要怎么处理善后,本来这些事就该由男人们做主,就让他们爷儿几个商量后解决了最好,她从头至尾都不掺和,他们才不会为难。

    便也点了头,“听妹妹的。”

    陆薇薇待姑嫂娘儿几个都出去了,又待李成栋吃完了面,才道:“舅舅,昨儿出了一件事。这不是吴家姥姥前阵子病了,舅母却走不开,便送了表姐去代她侍疾吗,然后……”

    就把昨儿发生的事言简意赅说了一遍,李昌也在一旁时不时的补充两句。

    末了陆薇薇方道:“舅舅,此番吴家上下都实在欺人太甚,我和表哥上午还说,不狠狠给他们一个教训,一次就让他们痛个够,实在难消我们心头之恨。可攸关表姐的名节,我们又怕伤敌一千自损八百,那也太不值当了,所以拿不定主意该怎么做。万幸舅舅回来了,我听舅舅的,舅舅怎么说,我便怎么做,绝不能便宜了那群无耻的混账东西!”

    李昌也咬牙道:“爹,妹妹和娘这次都委屈大了,昨儿若不是我和表弟及时赶到,指不定他们还会、还会生米煮成熟饭!是可忍孰不可忍,我若不为妹妹和娘出了这口气,也不配为人兄,为人子了!”

    李成栋倒是一直一脸的平静,只一双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但陆薇薇和李昌都熟知他从来都是心里越生气,表面反倒越看不出来,都不再多说,静待他发话。

    片刻,李成栋才沉声开了口:“难怪今儿没放鞭炮爆竹,家里也没待客,难怪方才你们兄弟不肯说怎么了,非得让我先吃完了面再说,是怕我知道了,面都吃不下去了吧?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一边说,一边已“啪”的一声拍在了桌子上,拍得上面的碗筷杯碟都一阵乱响。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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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44858/ 第一时间欣赏科举福妻掌中娇最新章节! 作者:瑾瑜所写的《科举福妻掌中娇》为转载作品,科举福妻掌中娇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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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举福妻掌中娇介绍:
“我的儿子啊,你死了娘可怎么活,我苦命的儿子啊……”
看着眼前哭天抢地的古装妇女,陆薇薇头痛欲裂
穿越就算了,还给她来了个性转,成了个男人……哦不,男小豆丁?
原来是孤儿寡母举步维艰,为了自保不得已瞒天过海
那何不将错就错,将这个男人当到底,反正如今这个世道,女人实在太苦
可在穷乡僻壤当男人,一样好不到哪里去,尤其陆薇薇还肩不能挑,手不能提
想来想去,貌似只有“知识就是财富”——考科举了?
于是,陆薇薇踏上了科举的不归路,誓要考出个名堂来
就是她的科举之路上,貌似障碍有点多,除了各种极品,还有——
某世子脸上浮起可疑的红云:“陆巍,只要是你,我愿意为爱而弯!”
宠女狂魔的爹爹:“乖女儿,爹爹的一切都是你的,你何必还这么辛苦?”
陆薇薇面无表情:我心里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考科举,谁也别想阻止我考科举!科举福妻掌中娇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科举福妻掌中娇,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科举福妻掌中娇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