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3 一招决出胜负
珠子看都没看那个,手提双锤的巨人力士,揪住段初的耳朵,就逼问亚龙珠的事:“亚龙珠?还有七颗!在哪里?快交给我!”
珠子这么过分,主要是感觉,夜里被段初白白地占了便宜。
而段初能退让,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他做不到,夜里和人家同床共枕,白天就翻脸不认故人了。
金鎏子没想到,段初在家里的地位,竟然会如此之低。
挨骂不敢还口那也就罢了,现在竟然被揪住耳朵,也不敢动弹。
金鎏子一时大跌眼镜。
他越来越鄙视段初这个宠妹狂魔了,又大声吼道:“交出来!”
金鎏子让段初交出亚龙珠,珠子也逼着段初交出亚龙珠。
“丫头,你没看清形式,竟然跟道爷抢饭吃,现在不是比谁嗓门大,而是谁实力强,道爷有无敌力士,亚龙珠当然要给道爷。”
金鎏子说到这里,冷哼一声,又拍了拍披甲力士的腰。
“看看这腰,多粗壮,战神下凡,也不过如此!”
珠子看一眼披甲力士,半点没怕。
“牛鼻子臭道士,你用一块豆腐,吓唬谁呢!本姑娘大风大浪经得多了,识相的,抓紧滚一边去!”
珠子骂过金鎏子,揪着段初耳朵的小手,又使劲一拧。
“快说,你是不是把亚龙珠藏在了什么地方,打算送给倚翠楼的那些小妖精!我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抓紧把亚龙珠交出来!”
金鎏子和珠子,讨要亚龙珠的声音,此起彼伏,吵得段初脑壳发蒙。
这时他真是,耳朵疼心里也苦。
谎话都是被逼出来的。
段初急中生智,咳嗽一声,道:
“我怎么知道那玩意,是什么亚龙珠,当时白切鸣跪在地上,使劲给我磕响头,脑门都磕破了,让我把珠子还给他,我就……”
段初说到这里,两手一摊。
“你说他一个太监,本身就是残缺之人,看着他满脑门的血,唉,我一时心软,就把那七颗什么劳什子亚龙珠,都还给他了!”
段初的谎话,金鎏子信了。
在他看来,段初是一个优柔寡断,没有主心骨,随时会被别人影响或者欺骗的毛头小子,比如鬼脸丫头,就能把他耍得团团转。
至于白切鸣,肯定也比这鬼脸丫头高明。
反正金鎏子认为,假如白切鸣骗段初,比骗小孩子还简单。
金鎏子这么一想,忍不住跳着脚,对段初破口大骂:“你这个有眼无珠,不识金镶玉的混账小子!”
本来珠子还有点怀疑,听金鎏子一骂,就像多了一个人证。
她没觉得段初好骗。
不过她感觉,面对太监磕头带响,段初一时心软也有可能。
于是珠子放开了,扭着段初耳朵的那只手,同时又上前两步,和段初肩并着肩,站到了一条阵线上。
看样子内部矛盾已经化解,剩下的,就是共同对付金鎏子这外敌了。
金鎏子也不怕他们二人联手。
“亚龙珠没了,交出那颗夜明珠也行,里面的珠中之珠是千万年之前,天然形成的上古琥珀,含在嘴里,可保尸身千年不腐!”
金鎏子说的倒是轻巧。
他就没想想,这么宝贵的东西,到了珠子手里,怎么可能再交出来。
珠子对金鎏子翻翻白眼。
“要夜明珠没有,要命,倒是有一条……”她说到这里,扭头看了看段初,把自己的话,又做了修正:“要命,这里有两条!”
金鎏子看珠子不买账,对披甲力士一挥手。
金鎏子刚才被逼喝凉水,连那口水缸都恨上了。
在他指挥下,披甲力士左手大锤一挥,那口能塞进七八个小孩的大缸,顿时被砸得粉碎,水花四溅。
“砸一口空心的水缸,算什么本事!”珠子表示不屑。
金鎏子又指了指磨盘。
披甲力士右手大锤,又砸到了磨盘上。
那两块摞在一起,厚度超过一尺的青石磨盘,碎成无数零碎小石头。
披甲力士接连破坏两大件,面不改色气不粗喘,玩儿一般。
就连珠子,都忍不住在心里,赞一声好厉害!
看珠子的脸上,有了惊惧的表情,金鎏子忍不住嘿嘿一笑。
“你们要想清楚!交出夜明珠,道爷可以饶你们小命,你们还可以同床共枕缠缠绵绵,不然就只能去地下,做一对苦命鸳鸯。”
段初听了,冷笑一声。
“金鎏子,在文大人治下的彭州府,大白天你也敢杀人?”
金鎏子点点头:“道爷当然敢!在道爷看来,什么文大人武大人,都没有道爷披甲力士的锤头大!”
金鎏子这话,说得很有底气。
今天彭州府周边的寺庙,挤满了人,段家附近,连个人影都没有,刚才披甲力士,搞出那么大的动静,也没有把哪个吸引过来。
此时就算击杀了段家这兄妹俩,等到有人发现,尸体都凉了。
再说脚踏青云履,草上飞水上漂,这都不算是事。
哪怕被人发现他杀了人,试问整个彭州府,有谁能抓得住道爷!
要不是还要套出夜明珠的下落,道爷早就让披甲力士,把这傻小子和鬼脸丫头,一锤一个都结果了。
金鎏子想到这里,又观察段初和珠子。
金鎏子很快确定,夜明珠不在段初手里,而是被珠子掌握。
“先砸死这傻小子,让鬼脸丫头见识一下,什么叫一团肉饼,回头不怕她不说出,夜明珠的下落!”
于是他一声号令:“杀!”
披甲力士在催动之下,提着八棱乌金锤,向段初和珠子走了过来,那两只大脚板,踩在铺了青砖的地面上,一步印下一个脚印。
“哥,一力降十会,八棱锤势大力沉确实厉害,咱还是逃吧。”
看披甲力士来势汹汹,珠子这时突然有点害怕了。
“都被人堵在家里了,往哪里逃!你要是害怕,就先躲起来。”
段初说完,袖里的右手突然伸出,手心的眉尖刀,在阳光下闪光刺眼,他又一晃手腕,眉尖刀在他指间,眼花缭乱地转来转去。
“傻小子,人间除了龙刺,没有武器,能抗衡我召唤的力士!”
金鎏子这话一出口,等于给披甲力士,下了杀人指令。
披甲力士由慢步走,转换成发足跑,一个起跳,两手斗大的八棱乌金锤,对着段初搂头砸下来。
段初没有躲闪,手持短小精悍眉尖刀,迎锤而上。
在他看来,人乃万物之灵,天地若三分地盘,人必占其一。
这里又不是九天仙界,也不是阴曹地府,而是人间。
在人间,面对面对决,还没有他这顶级刀客,一刀解决不了的敌人。
顶级高手对决,历来是一招决胜负,没有缠斗良久这一说。
一个照面,胜负已分。
094 就让你净身出户
段初迎锤而上的时候,珠子并没有独自逃跑,找一个藏身处躲起来。
珠子看了看段初的背影。
“没想到这不识字的呆子,竟然比受圣人熏陶的读书人还要傲气。”
既然他能跟我,同生共死,那我就不能独自夺路逃生。
夜里同床时枕着那宽阔胸膛,带来的满满安全感,还有道不出名目的酸酸甜甜感觉,在珠子心底再次泛起,真是说不出的甜蜜。
在这大敌当前,生死难料之际,她竟然微微一笑。
“从今以后,他在火里,我就在火里,他在水里,我就也在水里,男人能够信守承诺,女子也能!”
珠子在心底,刚暗暗发完誓,段初和披甲力士,胜负已分。
关于顶级高手之间对决,什么缠斗三天三夜,什么鏖战八百回合,那都是说书的人,为了跌宕起伏的戏剧效果,编出来的戏文。
故事戏文,千万不能当真。
哪怕披甲力士不是人,不过在这人间朗朗乾坤之下,他也不能例外。
段初虽然迎锤而上,不过他可没傻到,用脑袋去碰八棱乌金锤。
披甲力士虽然膀大腰圆,手中武器也势大力沉,但是唯一的缺点,就是动作比段初,慢了那么一拍。
本来这个缺点,在金鎏子看来,并没有问题。
他怕的不过是,段初带着珠子逃窜,披甲力士追不上。
因为披甲力士,身上的盔甲附着龙气,龙气护体刀枪不入,除了传说中的龙刺之外,人间的普通兵器,根本不能做到有效破甲。
一招过后,胜负已分。
让金鎏子没想到的是,段初在双锤砸下之前,一刀洞穿了力士胸甲。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何况这生龙活虎的披甲力士,豆腐外表之下,也生成了一颗豆腐心。
眉尖刀正中靶心,准确地插到了,这一颗豆腐心脏上。
段初一击得手,拔出眉尖刀,又从披甲力士的腋下,轻巧钻了过去。
珠子这时只顾着,发誓以后和这傲气呆子,赴汤蹈火。
所以等她反应过来时,披甲力士,胸口已经破洞。
金鎏子同样没有看清,双方交手的细节。
披甲力士背对他,膀大腰又圆,遮挡了他的视线。
金鎏子只看到段初和披甲力士,错身而过之后,段初并没变成肉饼。
段初没变成肉饼不说,手里的眉尖刀上,还多了几点东西。
竟然是豆腐渣!
金鎏子愣在当场,简直有点不敢相信,视力良好的眼睛了。
愣了半晌,金鎏子才喃喃出声:“你手中,是龙刺?”
何为龙刺?
这世间,修炼千万年之后,能化龙的,除了巨蛇大蟒,和鲤鱼龟鳖之外,最后还有一种,其名为蛟。
蛟据说是龙近亲,它要化龙,比巨蛇大蟒还有鲤鱼龟鳖,都要容易。
说是近亲,有古籍文字为证:小龙无角者,曰蛟。
蛟,身形类爬虫,头面如猛虎,多潜伏于溪潭石穴,草地泥沼之中。
陆地之蛟,至多长一丈六;海鲛极为罕见,长可达两丈三。
蛟在化龙时,必须把之前,口中生长的獠牙,褪下来。
这獠牙有弧度,不能做短剑,只能做成小刀。
神龙獠牙不会脱落,拔掉龙牙再打磨成龙刺,古往今来还没有这等高人,虎口拔牙都是极大风险,龙口拔牙,岂不是上门找死!
所以所谓龙刺,就是用蛟化龙之际,脱落的獠牙打造。
金鎏子这时再看段初手中,那边眉尖刀的形状,就像极了龙刺。
段初吹掉眉尖刀上的豆腐渣,对金鎏子摇摇头。
“这把不起眼的眉间刀,是我家祖传,历经十几代人,更换过腐烂的木质刀柄,也磨过生锈的刀锋,所以,并不是什么龙刺。”
段初的意思,假如是龙刺,刀锋就不会生锈。
“龙刺长久不用,也会蒙尘生锈,你手中那小刀,就是龙刺!豆腐力士身上,虽然有龙气,不过很稀薄,只有龙刺才能刺穿!”
其实金鎏子也不能确定。
他坚持这么说,就是因为,自己要败得有理才行。
披甲力士,只有败在天敌龙刺之下,说出去才不会太丢人。
金鎏子这时还没害怕,之前都失败过两次了,再失败一次又算什么。
只要青云履还穿在脚上,自己想往哪跑就往哪跑。
金鎏子这么想的时候,披甲力士突然一个后仰,轰然摔倒在地,那两把八棱乌金锤脱手而出,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他两只脚上。
泥人也有土气,豆腐做成的披甲力士,也有怨气。
他恨金鎏子催他上前,让他在世间本来就不长久的命运,突然丧尽。
所以两把大锤砸过来,暂时抵消了青云履的法力。
金鎏子想跳墙而出,几个纵身,也没跳起来。
地上的披甲力士,还有那两把大锤,很快化作一地豆腐渣。
珠子两只小手捏成拳头,笑吟吟向金鎏子走过来。
金鎏子没法跳墙,只能往后跑,想抽掉门闩打开大门,不过没等他抽掉第二个门闩,珠子就走到他身后,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珠子的拳脚,对付不会武艺的金鎏子,那是相当管用。
一阵拳打脚踢,金鎏子鼻青脸肿,摇摇欲倒。
珠子又从段初那里,借来眉尖刀,一脸杀气再次走来,她就要把金鎏子,这个上门杀人的恶道,一刀捅死,解她方才受惊之恨。
金鎏子看珠子要杀人,段初也不阻拦,吓得连声求饶。
“女侠,看你一身正气,也是正道人士,咱们是自己人,求放过!”
珠子抬腿一脚,把金鎏子头上的道冠,踢飞出去多远。
“刚才喊打喊杀时,你怎么不说大家都是自己人,现在形势转变,倒想起来认亲了,告诉你,晚了!今天本姑娘非杀你不可!”
“女侠,我师父,是火阳子道长,毫无争议的正道人士!”
珠子一听,愣了一下,很快又说:
“既然如此,那就放你一条生路,不过损坏的东西你要赔偿。”
金鎏子连忙掏出二三两碎银子。
足够买十口大缸十个磨盘。
“女侠,你看这些,够不够?”
段初坐在小板凳上,看着满院狼藉,心里非常不舒服。
“那口大缸,我们家用了几十年,承载了三代人的感情,至于那个磨盘,我娘说,是我太姥爷在京城当大官时,皇帝赏赐……”
听到段初这么说,珠子把眉尖刀,顶在金鎏子喉下:“远远不够!”
金鎏子顿时成了苦瓜脸。
“段施主,没想到你,竟然敲诈勒索一个出家人。”
“真要按你说的,大缸和磨盘是无价之宝,贫道就要净身出户了。”
“少废话,掏钱!”珠子又威胁。
金鎏子没办法,只能掏出一大把铜钱。
095 刮干净
魏先生在之前,大多数时间,都是喜怒不形于色。
不过昨夜甩锅给段初时,也让段初,看到了他可爱的一面。
段初视魏先生为师,他对段初潜移默化的影响,很大。
所以段初现在也变得很幽默,把家里的水缸和磨盘,一个说是承载感情,一个说是皇家御赐,这下珠子要钱,是有理由有底气。
收下二三两碎银子,她还不满足。
金鎏子又把一大把铜钱,都递到珠子的手里:“贫道就这么多了。”
珠子哪里会信他,把铜钱揣起来,这就要去搜金鎏子的身。
不过她手到半途又收了回来,毕竟男女有别,她要是对金鎏子上其下手,说出去有损她的清白名声。
“哥,你过来搜这牛鼻子的身!”珠子扭头对段初说。
段初站起来摇头叹气。
水缸磨盘坏了不说,地上的青砖,还留下了不少脚印深坑。
除了金鎏子之外,从来还没有人在段家院子里,造这么大的孽!
段初踩着一地豆腐渣,走到金鎏子身边,先取下了百宝囊。
百宝囊里,掀开上面的白纸还有金箔,底下除了,描画符箓的蓝矾朱砂,就是治疗外伤的药丸瓷瓶。
没有钱不说,就连那个宝葫芦,也没在里面。
宝葫芦对段初不管用了,所以金鎏子这次来,并没有带着。
“这些玩意,一件不要,只要钱!”珠子说。
段初把百宝囊又挂到金鎏子腰间,然后在他身上摸来摸去。
这下收获还真不小,一大把散碎银子之外,竟然还有十几片金叶子。
金叶子比金锭子值钱。
毕竟金叶子上面,还有工匠精湛的的手艺,比如金鎏子的这把金叶子,叶脉清晰,除了不能随风摇摆之外,打造得是惟妙惟肖。
金鎏子垂头丧气,只顾看地。
珠子拿刀,对着金鎏子的咽喉,也没有松懈。
段初手快,趁他们不注意,抽出三片金叶子,迅速藏到自己的怀里。
毕竟他的如意姐姐,再见必须带点礼品。
段初把剩下的十片金叶子,连那把碎银子,都塞给珠子。
珠子这才放下抵着金鎏子喉结的眉尖刀。
她数着金叶子,喜笑颜开。
“你这道士倒是有钱,随身还装着金叶子,不过这肯定不够……我记得你刚进院子时,跟我哥说……是什么不值钱来着?”
金鎏子哼哼唧唧叫痛,装作没有听见。
“咳咳,道长好像说的是,他还有几枚玉佩。”段初提醒珠子。
珠子对着金鎏子,又是一番拳打脚踢:“把玉佩拿出来!”
金鎏子连声惨叫:“女侠饶命,这次我来彭州府,那些玉佩并没带在身上,而是放在应天府的掮客那里,让他帮着找买家了!”
珠子看榨不出油水,打开大门,对门外一指:“滚!”
金鎏子抱头鼠窜。
跑出十几步远,他又转了回来,进门捧起地上的道冠。
金鎏子一边拍打道冠上的灰尘,一边讪笑着跟段初和珠子解释:“嘿嘿,贫道回来不是找事,而是五岳灵图冠,不能丢了……”
他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珠子。
珠子看了看金鎏子手中的五岳灵图冠,还有身穿的羽衣仙鹤氅。
火阳子道长,生前道袍朴素,只求实用即可。
这顶五岳灵图冠,还有羽衣仙鹤氅,并不是火阳子道长传下来的,而是金鎏子花钱买来,装门面的。
珠子看看道冠,又看看金鎏子的道袍。
“牛鼻子,本来我还打算放过你,不过想想,你之前还污蔑我,和这个比猪还能吃的呆子,夜里同床共枕,还又缠缠绵绵……”
珠子说到这里,笑眯眯的:“道长,该怎么道歉,你可懂得?”
金鎏子察觉珠子虽然脸上带笑,但是眼神不善,连忙说:“女侠,这道袍道冠,是贫道作为出家人的身份象征,万万不可……”
……
金鎏子本是回去捡道冠,结果再次走出段家大门,五岳灵图冠没拿到不说,就连身上的羽衣仙鹤氅,也被扒下了。
只穿内衬白袍的金鎏子,出门羞愧难当,忍不住暴跳如雷。
他站在门外,一时没有压住火:“姓段的,你纵妹行凶,敲诈勒索抢钱扒衣,不怕被天雷轰顶嘛!”
段初抬起头,一瞪金鎏子。
“你两次要杀我,我两次都没有以牙还牙,杀你解恨,这就是最大的客气和恩惠了,你砸坏我家东西,不赔偿就走,凭什么!”
“真有天雷,不会劈你段爷,只会劈你金鎏子!”
段初这话绝对挑不出刺,他对金鎏子,已经够仁慈了。
金鎏子还想再骂两句,段初一指他的脚,对珠子说:“妹子,你看道长脚上这双鞋,好像不错……”
青云履是那种,返璞归真大工无巧的极品,虽然内藏玄机,但是看似平平无奇,就连珠子刚才都没看出来,青云履有神奇妙用。
段初只是随口一说,珠子抬眼去看那双青云履。
金鎏子胆战心惊,这才想起来青云履,被披甲力士的怨气附着,在下一个日出之前,没法助他逃跑。
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怎么猪油蒙了心,在门口跟段初对骂起来!
金鎏子意识至此,拔腿就跑。
“金鎏子,哪里跑,把鞋子留下来!”珠子站在门口,又大喊吓唬他。
金鎏子一听,只恨爹娘少生两条腿,跑起来一不小心脚下打滑,还狼狈地摔了个狗吃屎。
看得段初和珠子,都哈哈大笑。
她不知道自己这次走了眼,没看出那双不起眼的鞋,其实是青云履。
就算看出来她也未必要,谁知道那个臭道士,有没有脚气!
万一臭道士有脚气,脱下他的鞋让呆子穿了,呆子就会被传染脚气。
那样一来,呆子就会传染给我,简直是凭空惹来晦气。
珠子想到这,突然心跳加速。
“昨夜只是巧合加误会,以后肯定不会再跟呆子,那样同床共枕了,所以他怎么会传染我!珠子呀珠子,你胡思乱想什么呢!”
珠子连忙按住了,暗生的情愫。
不过那颗心砰砰砰跳,怎么也止不下来。
她只好用数钱,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独眼龙被镇压在京城的井里,至少一年内不能来接自己,必须使劲攒钱,不然日子怎么过。
段初这时,也藏好了那三片金叶子。
按道理讲,金鎏子的银子铜钱还有金叶子,花的并不冤。
经过披甲力士大脚板的踩踏,地面上那些老旧青砖,破碎的破碎,起鼓的起鼓,没办法,整个院子的地砖,都要更换。
段初买来水缸磨盘还有几牛车青砖,亲自动手,整整忙了两天。
就在这两天里,彭州府爆发了一起,杀人挖心的惨案。
096 独占鳌头
有个成语,叫叶公好龙。
其实如此好龙的,不止叶公一个,天下间这种人多如牛毛。
彭州府的百姓大多也都是,类似叶公一般的好龙之人。
二月二龙抬头,本来是个好日子,预示着将有春雷乍动,春耕雨水渐多,结果半空中一声响天彻地的龙吼,把大家都吓得不轻。
所以从二月三开始,彭州府民众倾巢而出,都去上香许愿。
彭州府以及周边的大小寺庙道观,一时人满为患,缭绕檀香烟下,撞钟敲鼓声中,求佛祖保佑、道仙庇护的许愿声,此起彼伏。
无论穷人富户,个个都怕龙吼之后天降横祸,会砸到自己头上。
今天的佛祖和道仙,只怕不堪其扰,耳朵里都要起了茧子。
上香的人群里,晃动着不少,彭州府头面人物的身影。
包括昌宁候的小舅子钱大公子。
还有那个宰相门前七品官,在京城混迹了大半辈子,最后才回到彭州府定居的,卸任首辅的前管家。
前管家姓严,名综吕。
严综吕膝下有一独生子,天资聪颖读书用功。
就连当初恃才傲物的卸任首辅,也夸这个孩子,腹有诗书袖藏乾坤,绝对是天造之大材,未来必然会成为,皇家肱骨帝国栋梁。
这个孩子,今年已经二十七岁。
七年前他就在乡试秋闱中,拔得贡院头筹,成为名正言顺的举人,拿到去京城参加会试的资格,不过他一直没去京城参加会试。
会试在春天举行,又称春闱。
“没有把握拿下一甲头名之前,严某不会去京城。”他说。
所谓一甲头名,不但要在会试济济才子中崭露头角,还要在殿试群英里脱颖而出,打败帝国所有同期考生,获得皇帝青睐钦点。
一甲头名,民间俗称状元。
远在江南姑苏的卸任首辅,听到他的誓言之后,派人把他接了过去。
“此等有志之子,老夫亲自辅导,两年之内,必中状元!”
严综吕前有首辅撑腰,后有孩儿长脸,在人群中满脸红光闲庭信步。
看他神态,已经把自己当成了,未来的状元郎——的亲爹。
经过寺院一处偏殿,严综吕皱了皱眉。
钱大公子这纨绔子弟,带着两个无赖下人,在一条窄巷里,三人并排,拦着两个淡绿衣衫的小丫环。
这两个小丫环,都是严家的人。
“两位美女姐姐,真是花容月貌,今天相遇就是有缘,要不,到十字街天香楼,咱们点上菜,再倒两坛好酒,把酒言欢如何?”
未来的状元郎,尚未娶妻。
这两个丫环都很俊俏。
她们都是严综吕在彭州府,精挑细选,给自己儿子准备的通房丫环。
这两个小丫环,背后有未来状元郎撑腰,那也不是好惹的。
个头高一点的那个挺身上前,大声呵斥钱大公子。
“你是谁家公子,身穿儒衫手拿折扇,看样也是读书人,为何如此不通礼数,竟然胆大包天,光天化日之下,公然调戏民女!”
个头稍矮的,也大喊一声:“你就不怕文大人,打你板子嘛!”
看到给儿子准备的两个通房丫鬟,表现很有气势,严综吕手捋胡须。
他非常满意,暗夸自己慧眼识珠。
钱大公子听了训斥不怒反笑。
他虽然穿儒衫拿折扇,也读过七八年书,却连一个秀才都没有考中。
当流氓,那就要做好,被人痛骂的心理准备。
而钱大公子,这种心理准备,做的很充分,绝对是一个资深大流氓。
面对二女的呵斥,钱大公子面不改色心不跳。
“两位美女姐姐,区区在下,还真的不怕文大人打板子!”
钱大公子言语至此,向京城方向一拱手:“在下姐夫,在京城是守护皇宫的四卫营总指挥使,手握帝国四千虎贲,深得皇宠。”
“在下姐夫,就是当世第一猛虎将,鼎鼎大名的昌宁候!”
“无论天子哪次出行,在下姐夫,必随其左右!”
钱大公子说到这,表示完对姐夫的恭敬,这才放下拱着的手。
“换句话说,区区在下,就是猛虎将昌宁候的血亲小舅子,在这彭州府,论文,在下独占鳌头,论武,拳脚第一兵器第二。”
钱大公子吹起牛来,一套又一套。
真是腹稿都不用打,随口道出信手拈来,毫不觉惭愧。
一个小丫环,被他这番丝毫不要脸的牛皮,还给惹笑了,笑弯了腰。
另一个小丫环没笑。
她想了想,开口问道:“拳脚第一兵器第二,那兵器第一又是谁?”
要说这彭州府,钱大公子还有怕的人,就只有这个兵器第一了。
文朝天和昌宁候是同朝为官,多少也要给昌宁候一点面子。
而那个兵器第一的人,却不会给钱大公子半分的面子。
要说他也是贱,人家越不给他面子,他还越不敢得罪人家。
他因为调戏民女这事,只要被兵器第一撞见,就要挨人家一顿痛打。
他也跟人家提到过姐夫是昌宁候,结果人家根本就不吃那一套。
他想跟昌宁候告状,却也不敢。
哪怕是杀人放火,昌宁候也能保他。
唯独这种花案,说出去有损颜面,昌宁候,也是要脸的人。
所以哪怕三番五次挨打,钱大公子也只能打掉牙往肚里咽。
听小丫环问谁是兵器第一,钱大公子突然变得很严肃。
他再次拱手,这次对着的是彭州府衙方位。
“彭州府其他人,在我眼里都是草芥,只有他,能跟我平分秋色,他就是彭州府红阳班,鼎鼎大名的班主,段初、段老先生。”
听钱大公子煞有介事,把一个连状元郎脚趾盖,都比不上的刽子手夸上了天,没笑的小丫环也笑了。
一看两个丫环都笑了,态度没之前坚决,钱大公子心中狂喜。
这是他第一次,调戏大户人家的女子。
没想到隐隐约约有门了!
“嘿嘿,都说大户的深闺女子,喜欢坏乎乎的男人,果然不假!”
他心里暗爽,折扇向后一指寺院出口:
“两位美女姐姐,今天由在下做东,咱们去天香楼,坐一坐如何?”
两个小丫环这时都停住了笑,又对视一眼。
“不知公子尊姓大名?”高个子丫环突然发问。
钱大公子一甩折扇,迎着冷风对自己使劲扇,朗声答道:
“在下姓钱,名多多,字很多。”钱大公子的名字,就是这么个性。
他没看出来两个小丫环已不耐烦,还以为人家上钩,一时说顺了嘴,报过名字又接着说:“论文,在下在彭州府独占鳌头……”
一声厉喝突然传来,粗暴地打断了,钱大公子的自我介绍:
“狗东西,老夫看你不是独占鳌头,而是独占绿鳌头吧!”
097 晦气扫把星
一声毫不客气的厉喝,打断了钱大公子。
钱大公子虽然有昌宁候撑腰,但是调戏民女算花案,昌宁候最讨厌这个事,所以听到突然厉喝,这时做贼心虚,也被吓个哆嗦。
要说华夏汉字,确实博大精深。
鳌这个字,本来就是,大龟大鳖的意思。
鳌字放在独占鳌头这个成语里,就是莫大的褒义。
假如在这个成语中间,再加上一个绿字,那“独占绿鳌头”这个短语,有了绿色的点缀,听上去就有另一番耐人寻味的解释了。
本来就有很多人,在围观钱大公子调戏民女。
大家突然听到这一声厉喝,纷纷看向钱大公子的脑袋。
“钱大公子头上,还真隐隐约约有点绿意。”有个书生小声说。
一个青衣小帽的奴仆人,突然对书生朗声说:
“你还不知道吧,钱大公子的大夫人,其实就是倚翠楼十年前的头牌,当时钱大公子追得疯狂,头牌就改名换姓,嫁给了他。”
书生一听,笑着对青衣小帽者一拱手,又道:
“哎吆呵,听老兄这么说,小弟再看钱大公子头上,就不是隐隐约约有点绿色,而是绿意盎然了!”
绿意盎然这四个字,很快在人群里快播开来。
大家说的,还真没错。
钱大公子的大夫人,就是他姐姐刚嫁入侯门时,他从一个穷小子,摇身一变成了富家翁,一时忘乎所以,重金赎来的红馆女子。
青楼女子只卖艺,极少侍寝。
而倚翠楼是红馆,红馆女子比起青楼女子,档次不免低了些。
她们没有技艺在身,所以只能卖笑又侍寝……
钱大公子的大夫人,本来为了避讳,在钱府里隐姓埋名深居不出,没想到这个秘密,突然就被这青衣小帽的奴仆人,抖出来了。
钱大公子回过神来,定睛一看。
对他厉声呵斥的老者,正是他的死对头严综吕。
而那个戳破他心底伤疤的青衣小帽,正是严综吕贴身的心腹小厮。
钱大公子科举不行,但是也有两把刷子,对严综吕一拱手,道:“原来是旧日宰相门前的看门犬……呸呸,看门人严老爷呀。”
他呸呸那两声,表面是说错了话道歉,不过听起来却非常刺耳。
真是骂人无所不用其极。
钱大公子,历来自称是贵胄亲家,十分看不起下人出身的严综吕。
而严综吕混迹京城多年,见惯了官场的风风雨雨,自认虽然没有官衔,但是实际执政能力,绝对不比地方上的任何一个知府差。
老夫胸藏韬略,是无冠之知府!
所以他更看不起,天天打着昌宁候的名头,到处沾花惹草的钱大公子。
反正二人互相不对付,见面就是死磕。
要不然也不会因为一只鸡,啄死了一只蛐蛐,打上一年多的官司。
听到钱大公子的恶语,严综吕马上回击:“下人怎么了,下人也有家教!来日我儿高中状元,到时试看彭州府,谁家最风光!”
严综吕一提到他的儿子,钱大公子急中生智。
一句杀伤力巨大的话语,突然被他想到,马上就甩了出来:
“严老爷,呵呵,他高中状元与你何干?你又不是他亲爹,你听你名字,综吕,总绿,总是被绿!”
钱大公子说完,哈哈大笑。
那把折扇,也扇个不停,深为自己的急智妙语,感到得意。
严综吕当时就被气得胡子乱颤。
“少爷说的是,早听说严老爷在京城时,被家主带了绿帽子!”
“这事我有证据,你看严少爷,早就直奔姑苏,去找自己亲爹了!”
钱大公子身后两个家丁,这时也一唱一和,说得有鼻子有眼。
围观的人,本来都在笑话钱大公子。
现在听到这一主二仆的对话,再想想严家少爷去姑苏之后,一年多来,清明中秋春节三节都没回来。
这次大家再看严综吕头上,也感觉是绿意盎然了。
钱大公子看效果非常不错,也懂得见好就收。
他哗啦一声合起折扇,笑着说:“撤!”
他说撤就撤,没一点拖泥带水,只留下一个仰天大笑而去的背影。
颇有一点深藏功与名的意思。
严综吕被气得够呛,手指着钱大公子背影:“你,你,你……”
“你”了半天也没说出话来,又口吐白沫,闭眼向后倒去。
要不是青衣小厮,还有两个绿衫丫环,抢过去一起扶住,严综吕仰躺砸到青砖,后脑壳都能磕碎喽。
幸好寺庙里的住持,懂一点医术,听到动静连忙过来治病救人。
严老爷,可是出手阔绰的善人,寺院香火钱的一大来源,绝对不能让他在寺庙里,有任何的闪失。
青衣小厮心疼自己姥爷,对着钱大公子的背影,破口大骂。
钱大公子一回头,恐吓青衣小厮:“你这低三下四小赖皮,敢骂本公子,信不信本公子,今夜就召唤山彪,做法挖了你的心!”
钱大公子一句话,吓得青衣小厮闭了嘴,又扬长而去。
……
寺庙里这场闹剧,被同样来上香还愿的姜小妹,从头到尾目睹。
她深知自己,虽然是彭州府第一富婆,但是比起在彭州府,最有势力的钱府和严家,可就差得远了。
假如不是文朝天手段狠辣,又铁面无私,钱大公子能当街抢走良家。
而且是抢走之后,过几天又给你送回来那种。
严综吕也不是善茬,要不是文朝天弹压,骑龙山周边数千亩地,早就被他巧取豪夺,全部收入囊中。
上任知府还在时,严综吕和他官商勾结,已经屯了数目庞大的良田。
姜小妹之前还幻想,但愿有一天,自己也能达到严综吕的高度。
一边巧取豪夺,一边又用香火钱,在寺院里买来一个大善人的称号。
所以姜小妹早就想着,搭上严综吕这条线了。
不过这次看到严综吕,被纨绔子弟钱大公子,三言两语就击垮了,姜小妹又改了主意。
还是先搭上钱大公子这个王侯亲家好了。
姜小妹身穿孝服,带着一个小丫环,疾走如风,很快追上钱大公子。
姜小妹从钱大公子侧面走过时,转身驻足,对他嫣然一笑。
钱大公子身为资深流氓,马上圆睁双眼,上上下下打量姜小妹。
身材不够丰腴诱人,并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
再加上一身孝服,看上去总觉得很晦气。
姜小妹看钱大公子打量自己,连忙搭讪:“钱公子,小女子是……”
钱大公子折扇打开,扇了扇风没理她。
走出十几步远,他又大声说:“哦,想起来了,原来是她!刚进门就克死了丈夫,就是个扫把星!遇到她,真她奶奶的晦气!”
姜小妹一字不落都听到了。
098 别用狗肉喂狗
钱大公子和许掌柜是老相识,两人以前经常在一起推牌九。
许掌柜虽然不成大事,不过却是顶级赌徒,那副牌九在他手里摸过多年,一眼就能看穿底色,要想赢钱大公子的钱,易如反掌。
许掌柜没赢过钱大公子的钱。
为了巴结这位王侯亲家,他每次牌越小,压得赌注就越大。
这次许掌柜一死,钱大公子少了一项固定收入,怎能不割肉般惋惜。
这也是他不搭理姜小妹,又骂她是晦气扫把星的直接原因。
姜小妹刚刚成为家主,本来踌躇满志想更上一层,结果在贴身丫环面前,丢了大面子,怎么能不气。
虽然她脸上没有表现出来,但是憋在心里的火,能烧干五湖四海水。
她脑子一转,就在寺院门口等着。
没过一会,缓过气来的严综吕,被丫环小厮搀扶着路过。
姜小妹悄悄迎上去,小声说:“严老爷,我早就看不惯姓钱的了,我有一计,保他死无葬身之地!”
姜小妹有仇必报,她要灭掉钱大公子!
所以严综吕一出寺院大门,她就厚着脸皮,上前寻求结盟。
姜小妹到底是出身底层,见识太少。
这种秘事只能密谈,怎么能直接说出来,让下人都听到呢!
严综吕马上得出判断,这个女子,不足与之谋也!
不过他毕竟是在宰相家里呆过的人,涵养比起钱大公子,强得多了。
他没有不搭理就扬长而去。
而是对姜小妹摆摆手:“这位姑娘,我跟钱公子虽然见面偶有有点不快,但是远远没到,你死我活的境地,此事,休再提也!”
经过大和尚的救治,严综吕恢复的不错,还对姜小妹斜肩拱手作别。
姜小妹还不罢休,追上去想再努力一把。
青衣小厮不耐烦了,伸出手来使劲一扒拉,差点把姜小妹推倒在地。
姜小妹好不容易站稳,抬头一看,发现青衣小厮还挡着她。
很不巧,青衣小厮之前,和姜屠户在大街上,有过一次小小的过节。
其实事不大,也就是几斤猪肉,少了那么三两的问题。
直到严综吕走远了,青衣小厮才撂下几句狠话,扭头去追自己老爷。
“屠户家的女子,杀猪屠狗能行,钱大公子再不济,也是王侯家亲戚,难道你有家传屠龙宝刀,能杀掉当朝猛虎将的小舅子?”
“就凭你,也配跟我家严老爷,密谋结盟共事?”
“我劝你回娘家,用猪尿泡装点清水好好照照自己,是几斤几两!”
青衣小厮把对姜屠户的怨恨,都发泄到了姜小妹头上。
很可惜,他没找刘瞎子算过命。
钱大公子之前也没找过。
……
假如刘瞎子此刻在这里,一定会指着姜小妹的面容,对他们说:“此女嘴角微微下垂,颧骨略尖显双腮下陷,这是记仇之相。”
要是再让刘瞎子支招,他一定会说:“杀之,免留后患!”
很可惜,刘瞎子此刻,还在狱中焦急等待,寻思出狱怎么提价。
确定龙角星对应的不是自己,刘瞎子感觉在大牢里多待一天,都要耽误赚很多钱,毕竟钱大公子要找他看风水的事,段初说过。
钱大公子为了让他指点一块风水宝地,已经备好了二十两黄金。
刘瞎子想到那二十两黄锦,就急得百爪挠心食不甘味。
他吃不香,害得魏先生几次交代厨子:给刘瞎子提升伙食档次。
钱以宁回来之前,魏先生绝对不会,让刘瞎子被饿死。
……
撇开刘瞎子,再说姜小妹。
她先被钱大公子,像空气一样忽视,接着又被青衣小厮,一番羞辱。
贴身丫环本以为,主母要暴跳如雷。
结果根本没那事,姜小妹微微一笑,又抬头看了看青衣小厮的背影。
青衣小厮,命不久矣!
……
当天傍晚,段初还在院子里铺地砖的时候,姜小妹来到了娘家。
姜屠户两口子,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女儿,堂堂的当铺大掌柜,许府万贯家财的掌门人,会突然屈尊仙女大驾,光临屠户寒舍!
姜小妹一进门,这两口子差点就腿一弯,跪迎仙女富婆了。
姜小妹爹娘也没叫一声,甩手拿出一锭五两银子。
“家里还有狗肉没?”
姜屠户点头如捣蒜,答道:“爹爹在收摊之前,特意留了两条瘦肉狗腿,打算天黑之后给你送去。”
“四两银子买两条狗腿,剩下的一两,按照市价割猪肉。”
姜屠户示意老婆接下银子,又说:“咱家女儿出手阔绰,天生就是贵人相,在彭州府还从来没人,花二两银子,买两条狗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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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天严老爷家的青衣小厮,因为一二两猪肉,差点掀翻了摊子,要不是你爹我凶悍,拿出剔骨刀要捅他,他还不走。”
姜屠户老婆拿过银子,手上使劲摩挲,嘴里也跟着拍马屁:
“咱女儿出息了,未来肯定超过严家,到时把那青衣小厮……”
这两口子也没眼力见,姜小妹哪里疼,他们就戳哪里。
听到青衣小厮这四个字,姜小妹心里就滴血。
“闭嘴!”她厉声说。
姜屠户两口子马上不敢吱声了,婆娘提来狗腿,姜屠户又去割猪肉。
他下刀上称的时候,由于职业习惯使然,那一两银子的猪肉,哪怕是自己亲女儿,依然少割了二两。
姜小妹把猪肉,连着一锭银子,都递到贴身丫环手里:
“我知道你是被姨娘养大的,这肉和钱都带回去,回家看看老人。”
贴身丫环感动得涕泪横流。
“主母对我真好!她今天吃瘪的事,打死我也不会说,不然有损她在许家的威严。”丫环暗暗发誓。
看丫环发愣,姜小妹又说:“快去快回,我在这里等你,对了,你姨娘好像也没事情做,你问问她,想不想来我的府上做事。”
“府里的管家,老是不听使唤,今晚我就让他滚蛋,只要你姨娘答应,明天就来当管家婆,咱们女子,还是更信任女子。”
竟然还有这种好事!
丫环又哭了,提着猪肉银子对姜小妹一鞠躬,低头时甩了一地泪珠。
丫环都走远了,姜屠户两口子,还盯着她的背影。
女儿一出手,竟然给了一个小丫环,十两的银子回家探亲!
直到小丫环走远,两口子这才收回目光,又对视一眼。
女儿的十两银锭子,刚刚要是给咱们夫妻俩,那该有多好!
姜小妹一眼就看穿了,父母的心思,冷哼一声上了楼。
她上楼到一半,姜屠户老婆终于鼓足勇气开口了:
“小妹,不能再拿生肉喂狗了,刘半仙说,狗吃多了生肉会成精,更不能喂狗肉,刘半仙还说,吃同类肉的狗,会变得嗜血。”
099 我管他是哪一个
听到母亲的话,姜小妹猛然回头,狠狠一脚跺在了楼梯上。
“谁说我要用狗肉喂狗了?”
“再说了,刘瞎子说的话,你们也信?他要真是一个,有算天本事的半仙,怎么前些天就没有算出来,他自己会有牢狱之灾!”
后面一句,姜小妹的声音很大。
大黄狗在楼上听到姜小妹说话,摇头摆尾下来迎接她了。
听了女儿的话,姜屠户率先点头又出声附和:
“女儿说的在理,外面都传刘瞎子,是能窥破天机的半仙,谁知他连自身牢狱之灾都算不出来,那他的话,就要大打折扣了。”
姜屠户老婆,明知丈夫言不由衷,不过还是跟着点头。
女儿今非昔比,拂逆不得了。
……
一般的狗,活过八年就是长寿,而姜家的大黄狗,实际年龄比姜小妹还要大,已经活了二十三年多。
姜小妹呵斥过母亲,带着大黄狗,来到了另一间屋子。
关上房门之后,那条滴血的狗腿,被她甩手丢到了大黄狗脚下。
大黄狗登时两眼通红,扑上去甩头撕咬,又狼吞虎咽。
姜小妹从墙上抽出一块砖,从砖洞里拿出一片残纸,轻轻抚平。
这是她十岁那年,在妆粉店隔壁香油铺的窗户下捡到的,香油铺老板娘,长得很丑,贼眉鼠眼,头小身子粗,不过一身香油香。
残纸上面其他字眼都已模糊,只有一段文字清晰可辨。
“犬本狼也,有主人喂养,无觅食之苦,杀性方隐……寻十二岁寿犬,以同类血肉喂食,其若不死,则腹生神机,脑有灵气。”
“待其两轮生肖,灵气凝结内丹,可变幻人形。”
姜小妹看过残纸,又熟背一遍,找来火折子把残纸烧成了灰烬。
这时大黄狗已经吃完狗腿,舔舔嘴角的残血,蹲坐在地上,真如老僧入定一般,闭着狗眼回味无穷。
姜小妹按住狗头,小声在黄狗耳边,说了一番话。
……
第二天早上,严综吕满面悲怆,从严家一路疾行到彭州府衙,不顾马千里的阻拦,拿起府衙门口的鼓槌,把鸣冤鼓敲得咚咚响。
按照朝廷法规,鸣冤鼓一响,知府或县令,必须亲自过堂审案。
文朝天升堂一问才知道,原来严家夜里,发生了血腥命案。
那个深得严综吕喜爱,眉清目秀的青衣小厮,夜里死在了后院。
胸口还被扒开一个血窟窿,血窟窿里,心脏早已不翼而飞。
文朝天看了看马千里。
“回大人,卑职早上巡街,路过严家时,听到哭声惨叫乱成一片,就进去查看,事情确如严老爷所说,宋时声已经过去验尸。”
文朝天一听,面色严峻。
前些天刚破了包子铺的碎尸案,没想到这又发生了挖心案。
这是哪来的胆大贼人,竟然敢顶风作案!
“严综吕,你家小厮,可有仇人?”文朝天问。
严综吕手指钱府方向,两眼冒火。
“大人,昨日小老儿和钱多多发生口角,我家小厮护主心切,跟他辩解了两句,那恶贼撂下狠话,要将我家小厮,杀人挖心!”
严综吕说到这里,还怕文朝天不信,招招手,那两个丫环走了进来。
文朝天问过两个丫环,又有一个速记的书吏,对文朝天点点头。
昨天钱大公子和严综吕的争吵,这个书吏,从头围观到尾。
白天有过节,当众放言要杀人挖心,结果夜里人家就身死心丢,无论怎么说,钱大公子,嫌疑不小。
文朝天一拍惊堂木:“速将钱多多,捉拿归案!”
牛巡检正在校兵场,操练巡检官兵,捉拿挖心嫌犯钱多多的任务,理所当然地落到了马千里的头上。
马千里身为彭州府衙役头子,街面的各条线上他都有联系。
以前许掌柜和钱大公子推牌九,马千里也是牌友之一。
对于钱大公子,马千里一直巴结吹捧,狠话都不敢说一句。
想到这大早上的,持刀硬闯钱府拿人,马千里很苦恼。
万一钱大公子不给面子,混不吝闹起来,自己也不好用强,万一掰断了他的胳膊,事后不好收场,毕竟钱大公子身后是昌宁候。
到时候,假如钱大公子,真杀了人还好说,万一他没有杀人,以后一放出来,肯定会找自己的麻烦。
马千里苦恼片刻,一拍脑袋,心说我怎么忘了还有段初呀!
在彭州府除了文大人,钱多多最怕的,就是段初!
马千里想到这里,绕过钱府大门,直奔段家。
……
经过金鎏子那一闹,害得段初这两天没做功课,起床就被珠子请进书房,逼着他又是读书又是写字。
敲门声响起,珠子打开大门,一看是马千里,还带着一帮衙役。
马千里外出办事,经常会打文朝天的旗号,这次也不例外。
“莫姑娘,昨夜在咱们彭州府,发生一件惊天大案,本捕奉文大人将令,特来请段班主前去捉拿嫌犯,那嫌犯,凶残嗜杀……”
珠子没闲心听他说嫌犯,小手一伸:“马捕头,拿来吧!”
“拿什么?”马千里装傻充愣。
珠子平时什么都好商量,唯独钱这个事,跟她没得商量。
“上次你说的,找到许夫人下落给十两黄金,你只付了五两订金。”
段初在书房一直没露头。
马千里知道要想请出段初,必须迈过珠子这一关,只好从怀里,扣扣索索掏出来五十两钱庄的银票。
马千里之前折了许掌柜这个,帮他在街面敛财的白手套,现在文朝天对手下人盯得又紧,以后只能靠那点微薄的薪俸过日子了。
总捕头家里,虽然有点余粮,但是架不住这么折腾。
珠子见钱眼开,从马千里手中,抽走那五十两银票,马上去叫段初。
钱一到位,段班主提着鬼头刀,英姿勃勃走了出来。
马千里拉着段初,说要去捉拿钱大公子,又问段初,怎么做最合适。
段初快步如飞,说出了都不用计划的三步走:
“走到钱府,踹开大门,进去抓人。”
马千里听了直挠头:“这样是不是太生硬了,咱要不要客气点,那可是钱公子!京城四卫营指挥使,猛虎将昌宁候的小舅子!”
“我管他是哪一个!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段初话说得底气十足。
马千里听了,是心服口服。
“段班主无欲则刚,咱身为总捕头,收钱府一点零星好处,做事就没他这么坦荡了,唉……”
马千里叹口气,急忙跟上段初,唯恐去晚了,钱大公子提前跑路,去京城找他姐夫昌宁候。
那样就算段初带头冲锋,他也不敢去四卫营拿人。
一到钱府,马千里傻眼了,钱大公子刚刚急匆匆出门去了!
100 跑得快
到了钱府门口,根本不用段初踹门,因为钱府大门敞开着。
几个家丁还有看门的门子,围成一个小圈,正在议论,少爷今天又发了哪门子疯,起床之后脸没洗饭没吃,就急匆匆地出门了。
段初听了议论,回头对马千里说:“马捕头,擒拿拒捕嫌犯,我来,打听嫌犯去向,还是你来吧。”
听说钱大公子跑了,马千里顾不了那么多,上去就揪住门子的衣服。
“说,钱公子去哪儿了!”马千里恶狠狠地。
他现在着急上火,是悔不当初。
假如刚才不去找段初,直接来钱府,肯定能堵住钱大公子,只要自己强硬,就他那被小鸡仔体格,一扭他胳膊,保证一把撂倒。
这下好了,假如钱大公子跑了,回头文大人还不打得自己屁股开花!
如果再查明凶手真是钱公子,那自己这总捕头就不要当了!
抓捕失误,在文朝天那里,跟贻误军机没区别!
奶奶的,都怪自己身上不干净!
假如自己像段初一样清白,心底无私天地宽,哪里能惹来这等祸事!
虽然被马千里揪住了脖领子,不过那个门子一点也不害怕。
“马捕头,请你放尊重点,这里是钱府!咱家姑爷是猛虎将昌宁候,掌管着守护皇宫的四卫营,手握四千虎贲,假如你敢……”
门子拿腔捏调,换做以前,还真能镇住马千里。
不过现在不同了。
刚刚看了段初坦荡的表现,现在又怕文朝天的惩罚,马千里抡圆了一巴掌,啪的一声响,打得那个门人,生生咽下了后面的话。
昌宁候再厉害,那也在京城。
京城到彭州府,一千五六百里的距离,正所谓远水解不了近渴。
马捕头再不济,巴掌伸出来,却能扇到自己的脸。
“老子再问你一遍!”马千里一字一顿:“你家公子,去哪儿了!”
门子连忙指了个方向。
马千里又扫视一眼那几个家丁。
刚才马千里那一巴掌,真是打出了总捕头的气势,和平日里,他见到钱府的人,就客客气气的笑模样,简直是翻天覆地的差别。
在他眼神威慑之下,几个家丁纷纷抬手。
他们和门子指的都是一个方向。
马千里甩手把门子扔到地上,伸手抽出腰间的环首刀。
杀气腾腾把刀一挥,马千里虎着脸说:“钱多多负罪潜逃,兄弟们,放走了嫌犯,文大人怪罪下来,大家都不好过,给我追!”
马千里这一巴掌,不但给自己打出了底气,连这帮衙役都被感染了。
娘的,昌宁候亲家的门子又如何,还不是被头儿一巴掌打傻了!
咱们是奉文大人命令来捉拿嫌犯,有事,文大人自然会替咱们兜着!
你看红阳班的段班主,早就明白这个理,在彭州府是谁都不怕!
一帮本来缩头缩脑的衙役,纷纷抽刀晃锁链。
马千里一马当先,后面跟着大队衙役,一路跑步前进,向着钱大公子逃离的方向,开始了奋勇追击。
段初摇摇头,走进了钱府。
门子捂着脸,也知道连自家少爷都怕段初,所以根本不敢去拦。
没过一会,段初从钱府出来,又去追马千里。
……
彭州府十字街中心,街道上熙熙攘攘,两边的摊贩大声吆喝,过路行人也驻足讨价还价,突然,人群一阵大乱,真是鸡飞狗跳。
跑在最前面的是钱大公子。
钱大公子从来没这么狼狈过,两只鞋子早不知所踪,脚底板都磨出了血,真是一步留下一个血脚印。
没办法,以前在牌桌上点头哈腰的马千里,突然翻脸不认人,挥舞着雪亮的钢刀,喊打喊杀拼命地追,从没见过的杀气腾腾。
钱公子怎么看都感觉,被马千里追上,一定没命!
狼狈至此,钱大公子手里的折扇,哪怕扇面早已迎风破损,只剩一把光秃秃的扇骨,他也没舍得扔。
这是他作为读书人唯一的标志。
……
王婆婆今天心情挺好,家里鸡下蛋多了,用篮子提来叫卖,不为赚钱,就为体验一下做生意的喧嚣。
没想到钱大公子,不懂王婆婆的情调,把那篮子鸡蛋,提起来就扔。
老身和钱大公子,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就算他想要调戏民女,老身这满脸枯皮皱纹的老婆子,他瞎了双眼也不会看上。
王婆婆疑惑间抬头一看,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那篮子鸡蛋,是钱大公子扔出去,阻止马千里等人的。
鸡蛋砸过去时,马千里眼疾手快,马上跳向一边。
后面的衙役身手都不如他,就没有这么幸运了,跑起来刹不住车,被一地的鸡蛋液,滑倒了好几个。
王婆婆先是揪住钱大公子,喊道:“赔老身鸡蛋来!”
“老东西,给本公子滚一边去!”钱大公子一脚踢开了王婆婆。
王婆婆趴在地上一伸手,又抓了马千里的一只脚脖子。
第一次摆摊,就出了这事,王婆婆心底都是怨气:“你不追他,鸡蛋就不会摔碎,赔老身鸡蛋来!”
七八年来,马千里第一次重拾往日雄风,今天杀红了眼。
这时他热血沸腾,都忘了自己还托王婆婆,给女儿说媒的事,环首刀转眼间架在了王婆婆的脖子上。
“死老婆子,敢妨碍本捕头执行公务,放跑了杀人挖心的嫌犯钱多多,拿你当同谋一起治罪!”
王婆婆之前哪见过这等阵仗,吓得一翻白眼晕了过去。
随后赶来的段初,对一路狂奔的马千里喊道:“马捕头,别追了!”
“不追?怎么可能!跑了嫌犯,板子打的又不是你屁股!”
马千里心里嘀咕,也想不到停下来等段初,问问为什么不要再追了。
段初无奈,只好扶起王婆婆,掐着人中唤醒了老人,把她交给旁边的熟人照顾,又去追马千里。
……
钱大公子为了阻挡马千里,掀翻了不少摊子。
姜屠户的肉摊也被掀翻,一条条猪肉滑落尘埃,赵裁缝摆在门口的布匹,一卷卷也是满地乱滚。
满街都是怒骂,姜屠户手提剔骨刀,赵裁缝指拈绣花针,跟在马千里等人身后,一起追赶钱大公子。
“打死祸害百姓的钱多多!”一群商贩的喊杀声,震天撼地。
众怒难犯,民怨齐发如海啸,昌宁候的小舅子又如何!
钱大公子为了逃命,已经激发全部潜能,脚下如踩风火轮。
现在就算是踏着青云履的金鎏子,也未必能追得上他。
钱大公子一路跑到了,彭州府衙大门口。
“好小子,被本捕头追昏了头,竟然自投罗网!”马千里气喘吁吁,又很庆幸,嫌犯还在掌握之中。
段初也赶到了,回头看满街狼藉,不禁摇头苦笑。
书改名了,聊聊吧(必看)
都是肺腑之言,希望各位读者耐心看完,咱们就当交心了。
盗版读者没耐心的话,可以直接跳到后面看最后几段。
书名改了,从《聊斋之快刀》,改成了《聊斋千妖斩》,其实我心里清楚,到了这个地步,书名改不改,已经没有多大意义了。
在起点注册三年了,鼓足勇气才开的书,纯属摸索着前进。
以前我很少看网文,也没有去研究其他网文。
比如有读者问我,是不是土著主角。
土著主角是什么,我也搞不懂,问了好心人,才得到答案。
还有退婚流这个名词,我也是搜了才知道是什么意思。
所以在开书之前,我早有心理准备,预估成绩肯定不会太好。
我的猜想就是,差不多够伙食费和烟钱就行了。
提前上架,当时收藏三千八,二十四小时首订,好像一百八十多吧,反正收订比,很接近二十比一。
在那一期上架的书里,至少在悬疑分类,收订比算是很好的了。
当然,换做其他大神小神,这个卑微的首订,人家早切了。
但是,我是一个说话算数的人。
为了对得起,一路支持我的各位读者兄弟姐妹,我没有切书。
而且我也践行了感言里的承诺,十天以来,每天都是四更。
接下来的二十天,我依然会每天四更,男子汉大丈夫,走起路来两个卵蛋碰的叮当响,一口唾沫一根钉,言而无信,我做不到。
但是我实在没想到,成绩会差到这种地步。
到现在,均订只有一百八左右。
目前一百八的均订,已经让我尝到了,失败无望的滋味。
这两天,我压力很大,加上最近睡眠不足,很憔悴。
悬疑分类有个斗灵榜,只有二百均订以上才有资格参加。
只要我能超过二百均订,就能参加斗灵榜。
哪怕均订惨淡,我的积分系数,比其他大神低很多,但是日更万字也能上榜,一个月也能多拿,很多人都看不上眼的几百块钱。
几百块钱,比这本书一个月订阅分成的钱,还多。
这样的话我就不用分心,去其他站双开了。
不双开,我依然可以每天四更,累急了也能三更。
我算了一下,想要二百均订,就必须多二十个全订,目前全订章节,用不了五块钱,假如有二十个盗版读者转正,这事就行了。
我还是相信,人间自有真情在,人心都是肉生成。
至少敲下这些字的时候,我还是相信的。
假如过几天,均订还没有超过二百,也未必证明人心不古,或许是这本书很差,连盗版读者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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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 被盗一文
钱大公子跑到府衙门口,看马千里逼近,马上抓起了鸣冤鼓的鼓槌。
马千里胜券在握,心情大好,道:“敲啊!本捕头看着你敲!”
钱大公子擂鼓如爆雷,回头又看到后面摊贩追过来,喊杀声震天,甩手扔下鼓槌,急匆匆窜进府衙。
马千里连忙跟了进去。
“启禀大人,嫌犯钱多多,听到风声畏罪潜逃,卑职全力追捕,他一时慌不择路,自投罗网逃进府衙,卑职现在就将他拿下!”
听马千里这么一说,钱公子愣了。
他抬起脚,看看血肉模糊的脚底板,有点想不明白了。
“大人,在下前来报案,途中被马千里追赶,亮着钢刀要杀在下,在下是受害者,怎么突然就成了嫌犯了,马千里血口喷人……”
真是天意弄人!
你说他不是要杀我,我把双脚跑得血淋淋的,又是图什么!
钱大公子越想越憋火,攥拳奔向马千里,还大喊:“我跟你拼了!”
文朝天一拍惊堂木。
“钱多多,凛凛正气堂堂府衙,朝廷威严所在,岂容你在此喧哗!”
脚踩风火轮的钱大公子,被吓得一激灵,连忙站住了。
“见到文大人,还敢不跪!”马千里顺势一声吼,要想不留后患,就要治得钱大公子以后惧他三分,所以他狠下心要得罪人了。
钱大公子还想摆谱,两边衙役一齐用板子捣地:“威……武……!”
府衙大堂里,严肃值和杀气,瞬间上升不少。
钱公子面对文朝天,噗通跪下。
“大人,我真是来报案,绝不是故意扰乱公堂,昨晚上我睡前把钱掏出来放到床头,早上起来一看,钱少了,有人入室盗窃!”
严综吕想要说话,被文朝天用眼神制止了。
“丢了多少钱?”文朝天问。
“丢了铜钱一枚!”钱大公子哭丧着脸,感觉严综吕家里惨死了一个人,还没有他的冤屈大。
“一文钱?”文朝天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钱大公子用力地点点头:“大人,我也有点想不通,银子和铜钱放在一起,银子还在,而那枚铜钱却不翼而飞,你说怪不怪!”
虽然钱大公子嫌疑最大,但是文朝天现在怎么看,都像看一个傻子。
没有谁夜里杀人,第二天又因为一文钱,跑来府衙报失窃案的。
而且是贼人费力冒险入室,不偷银子,却只偷了一枚铜钱。
天下间,可有这样的蠢贼!
悄悄进入府衙大堂的段初,听到这段对话,不禁再次摇头。
钱大公子是傻子,文朝天不是傻子。
无论青衣小厮是不是钱大公子杀的,自己再不有所动作,大堂里的所有人,就要把自己当成傻子了。
“区区一文钱你也敢来报官!”
“大早上竟然戏弄本府,拉下去,先打他十个板子!”
没等钱大公子辩解,早有衙役上前扒下裤子,噼里啪啦打板子。
这时那些被掀了摊子的摊贩,也都赶到,听到钱大公子惨叫,一个个纷纷在大堂门口,喊着文青天。
马千里看到外面,被儿子搀扶着的王婆婆,这才想起来之前疏忽了。
他一个讨好的眼神送过去,王婆婆看见,对地上呸了一口。
“完了,让这老婆子帮着说媒的事,黄了!”马千里不禁扼腕叹息。
十个板子打完,钱大公子差点没疼死。
他翻身想坐起来,血肉模糊的屁股一着地,就像触到了烧红的铁板。
两只脚这时也钻心的疼,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索性就趴在地上。
严综吕恨他入骨,这时趁机冲过来,拳打脚踢。
马千里和段初,两人把他往后拉,严老爷子脚还伸多长,又踢一下。
“姓钱的,你这恶贼好狠心,还我小厮命来!”
听到严综吕这声喊,钱大公子这才明白,马千里去捉拿自己,是因为这个总是带着点绿色的严综吕。
老子惹不起文朝天,惹不起段初,还惹不起你嘛!
“你家死了人,关老子屁事!姓严的,你敢诬告,老子跟你没完!”
……
钱大公子,确实不是畏罪潜逃,真的是来报失窃案的。
段初进入钱府之后,简单问过了钱少奶奶,这个原来的倚翠楼头牌,由于以前有污名在身,管不住浪荡的丈夫,说话细声细语。
“家夫一夜在家,哪也没去。”
“丢了一文钱,家夫说钱是小事,被贼人入室而不知是大事,假如贼人不要钱而要脑袋,脑袋就会被割了去,所以去报案了。”
知道钱大公子要来府衙,所以段初才会喊马千里,让他不要死命追。
……
段初把这事,小声告诉了文朝天。
文朝天听了之后,又看钱大公子理直气壮,就叫人把魏先生找来了。
几句耳语之后,双管齐下。
魏先生和铁司狱,两人亲自出马,去核实钱公子是否真的一夜在家。
文朝天又让原被告双方当面对质。
一番对质下来,就连严综吕也感觉,钱大公子,不像是那凶残杀手。
等魏先生和铁司狱回来,两个老道的审案高手,最终确定钱夫人以及几个能证明,钱大公子一夜在家的丫环婆子,都没有撒谎。
宋时声也验尸完毕。
结果很惊悚。
杀人挖心的伤口,不是刀剑造成,非常像是狼牙狼爪造成。
骑龙山里偶尔有孤狼嚎叫传出。
不过这彭州主城里,从来没出现过狼的踪迹,何况还挖走了一颗心!
文朝天魏先生,铁司狱马千里,宋时声再加上段初,在府衙大堂后面的小书房,简单开了一个会。
意见一致,这件事不宜宣扬。
再次升堂,马千里看看钱大公子,心里五味杂陈。
感情我是白白忙活了一上午,钱大公子也是白白地得罪了!
文朝天紧皱眉头,案子扑朔迷离,又因为抓捕钱公子,街上乱成了那样,这副烂摊子,还要他收拾。
看文朝天脸色,严综吕心道不妙。
他明白自己冤枉了人,装作悲痛难当缓缓歪倒在地,嘴角直抽。
严综吕被家丁抬走时,钱大公子咬牙切齿对他吐唾沫:
“姓严的,老子知道你是在装死,你等着!”
文朝天要释放钱大公子。
结果钱大公子,混不吝脾气上来,还坚决不走了!
“文大人,这事我不恨你,但是我跟姓严的没完,板子打了我屁股,我这样回家,怎么有脸面对娇妻幼子,你把我关起来吧!”
他嘴上说不恨文朝天,结果还是将了文朝天一军。
文朝天那性格,还怕这个!
他冷哼一声,道:“钱多多毁坏商家财产,扰乱街道秩序,是罪大恶极,来呀,把他关到地牢里!”
听说要把钱多多关进地牢,魏先生并没出言阻止。
魏先生相信,对于钱大公子这种人,刘瞎子绝对不会透露只言片语。
围观的民众,受害的商贩,都一阵叫好。
有件事,别人不敢提,但是二愣子赵裁缝敢提,他大声喊了一句:“青天大老爷,人是关起来了,但是小人等的损失怎么办?”
文朝天抬头看看府衙门外。
受害商贩的眼中,都是满满的期待。
“照价赔偿!”
文朝天撂下的这四个字,得到了一片拥护的欢呼:“青天大老爷!”
你确实有杀人嫌疑,严综吕告的就是你!
官府要你配合调查,你不配合还拒捕,打烂了摊子。
难道还要官府去赔不可!
这个先例一开,以后还怎么抓捕嫌犯!
文朝天定下了这个基调,围观的人很快散去,钱大公子也被拖走了。
退堂之后,又开了一个小规模的碰头会。
严家小厮的死,实在邪乎,铁司狱建议征求一下刘瞎子的意见。
魏先生在现在这个时刻,不想欠下刘瞎子人情。
所以他扭头看看段初。
段初会意,想到珠子能看见不干净的东西,就主动请缨要查办此案。
马千里求之不得,第一个站出来,连声表示赞同。
102 就凭我姓刘
马千里强烈支持段初,也是有原因的。
没有段初请缨,文大人肯定不会亲自去查案。
那么这个非常邪乎,又没有一点头绪的案子,肯定会落到自己头上。
到时自己查不出什么来,又要挨臭骂吃耳光。
看马千里支持,魏先生点头,铁司狱宋时声一言不发,文朝天就当他们是默许,同意了段初的请缨。
文朝天交代马千里,带人上街去统计损失,又派段初通知钱府赔偿。
……
听到段初的通知,钱老爷子歪着嘴角,控制住口中的涎水。
身为能和昌宁候攀上亲家的老爷子,他虽然身体轻度中风,头脑却比自己的纨绔儿子,要清醒得多。
毕竟年龄摆在那里,他吃过的盐比儿子吃过的饭还多。
昌宁候远在京城,知府大人却是地方上的土皇帝。
而且这个知府大人,没有任何污点传到坊间。
抓不住他的把柄,那就要按照他说的做。
“段班主放心,小老儿一定照价赔偿,只望赔偿之后,段班主能在文大人那美言几句,早点放我儿出来,到时我好好教训他。”
钱老爷子没有讨价还价,利索的表态了。
看钱老爷子通情达理,最大缺点就是管不住儿子,段初笑着点头,客气几句之后,谢绝了钱老爷递过来的跑腿红包,扭头离去。
段初一走,钱老爷子突然来了精神,在书案前慢慢坐了下来。
“笔墨伺候!”钱老爷大呼。
从严家死人,到严综吕去状告自己儿子,这事钱老爷子也都知道了。
儿子被抓这口恶气,他不出的话,以后怎么在彭州府抬头立足!
这时的钱老爷子,很有精神头,俨然恢复当初在私塾教书时的风范。
自从女儿出嫁之后,这还是第一次。
身边的家丁,当时还以为,钱老爷子是回光返照,马上就要归天了。
钱老爷给昌宁候,修了一封长长的书信。
什么严综吕仗着身后,有卸任首辅撑腰,屡次欺压钱府。
这次又诬告钱府杀人,害得知府大人下不来台,让我乖儿,身陷囹圄。
钱老爷没有说文朝天有什么不是。
他的目标是严综吕,假如拉上文朝天,万一文朝天联合严综吕,一起来对付钱府,那就得不偿失了。
……
话说钱大公子,被衙役送到监狱,马上就被关进了地牢里。
孤独的刘瞎子,终于有伴了!
自从夜观天象,确定珠子这次不会有大难之后,魏先生对刘瞎子,就不是那么上心,连饭都不送了。
毕竟文朝天正在严打,彭州府事务繁杂,魏先生不能一直甩手不管。
当然刘瞎子的伙食,他只是不亲自去送,一顿也没饿着刘瞎子。
给刘瞎子送饭的,是文朝天从老家带来的厨师,绝对可靠。
他只管送饭,从来不和刘瞎子,说一言半语。
而且龙吼第二天,魏先生早晨从妆粉店出来,第一件事就是去大牢探望刘瞎子,看到刘瞎子满身戒具,又吩咐张牢头给打开了。
这次刘瞎子身上就只剩一条缠腰锁链,锁链另一头,固定在铁环里。
对于刘瞎子来说,这是一个值得庆祝的信号。
足以证明,对自己的看押,再次松懈了,看来出狱之日不远了。
“天象的事,果然没应在瞎子身上,祖师爷保佑,瞎子逢凶化吉!”
地牢里好几个房间,为了保密只关了刘瞎子一人。
就连放跑谢羽文的牢头,和杀人剔肉的包子铺小伙计,如此罪大恶极,也只是呆在上面牢房角落里。
至于包子铺老板娘,在女牢里面单独关着呢。
老板娘自知必死,早已什么都不在乎。
假如把她这个,面貌身材风姿绰约,年纪又如狼似虎的女子,关进地牢里,说不定那些憋得嗷嗷叫的囚犯,能把地牢都掀翻了。
钱大公子被关进来之后,忍痛在稻草上倒头便睡。
害得刘瞎子想聊天也没人陪。
当然,已经升级成半仙的刘瞎子,是不会叫醒一个,呼呼大睡还流着口水的凡人,主动要求聊天的。
那样的话,半仙就是不能免俗,多没面子。
刘瞎子就静静等着,钱大公子醒来的那一刻。
以前一个是不敬鬼神的纨绔子弟,一个是街头混饭的算命瞎子,两个人之间并没有交集,互相也不认识。
钱大公子到晚上,是生生被饿醒的。
他从稻草堆里爬起来,看到自己牢门外前的地上,摆着一碗糙米饭。
米饭上面,象征性放着几片白菜帮子,汤汁里只有一星半点的油花。
这就算是有饭有菜了。
由于钱老爷子,铁了心让儿子吃点苦头,就没来牢房打点一下。
文朝天又气钱大公子将自己的军,还特意交代铁司狱,不许任何人给钱大公子私开小灶,违者严惩。
其他囚犯吃什么,就给这纨绔公子吃什么。
张牢头经过段初的举荐,又发誓再不沾酒,已经成功成为了张管营。
新上任的张管营,怎么会为了讨好钱大公子,砸掉自己的饭碗。
毕竟早上马千里,奋勇追击钱大公子的事,已经传到了大牢里。
连马千里都跟钱大公子翻脸了!
那新官上马的张管营,更不会去触文朝天的霉头,给自己惹来麻烦。
所以一直在外面潇洒,吃香又喝辣的钱大公子,此刻只能面对,这一碗只有几片白菜帮子的糙米饭。
而斜对面的刘瞎子,面前是精致的四菜一汤,四个白得发亮的馒头。
除此之外,竟然还有一壶香味四溢的黄酒。
这时是傍晚,钱大公子已经两顿没吃了,肚子饿的咕咕叫。
“这饭菜,只有猪才会吃,老子不吃!”钱大公子喊。
牢头狱卒没一个露面的。
钱大公子站起来使劲拍打栅栏,继续大声狂呼。
刘瞎子一边吃菜喝酒,一边偷偷翻眼去打量,焦躁不安的钱大公子。
初入地牢,表现太不稳重,太不成熟了!
一如刚被关进地牢的自己。
钱大公子的耐心,超越刘瞎子的想象,叫起来没完。
“别叫了,不会有人理的。”刘瞎子淡淡提醒。
钱大公子这才罢休,看看刘瞎子并没有跟自己分享的意思,心说咱曾经也读过书,傲骨绝对不能丢!
咱绝对不能,张口要人家施舍食物!
于是傲骨铮铮的钱大公子,终于还是端起了,那一大碗猪食。
他吃了两口,发现糙米里,竟然还有没淘干净的沙粒!
真是下嘴磕碜,实在难以下咽!
钱大公子还是没被饿到家,所以他就打算把碗摔到地上,以示抗议。
“别摔,不然夜里饥饿难耐,你会后悔的。”刘瞎子又说。
钱大公子手捧猪食,一时摔也不是,不摔也不是。
就在这时,张管营亲自下来了。
他也没废话,饭点时间过了,他要收走钱大公子的碗。
钱大公子还没反应过来,那碗糙米就被张管营从他手里夺走了。
你不吃,狱卒里家中有养猪的,带回去自然不会浪费。
是可忍,孰不可忍!
钱大公子终于爆发,对着张管营背影破口大骂:
“你这狗东西,为什么这么不公平,为什么别人有四菜一汤,还有白面黄酒,而我就只能吃猪食!”
在大牢里当差,谁还没被骂过。
那些只有一条死路可以走的死囚,骂起人来,比钱大公子狠千万倍。
张管营毫不理睬,扬长而去。
他只给钱大公子,留下一个任尔怒骂的背影。
这背影比钱大公子在寺院离去时,深藏功与名的意境,还高上三分。
张管营已经打开,地牢通往上面的铁门。
眼看他马上就要消失在自己视线里,钱大公子忍不住指着刘瞎子,又大吼一声:“他凭什么能……”
咣当一声,铁门关上了,地牢墙上,火把燃烧,松油啪啪滴落。
钱大公子叹口气。
这时刘瞎子也吃好了,替张管营回答了问题:“就凭我姓刘!”
103 瞎子替你问天
听到斜对面吃香喝辣的那人,自称姓刘,再看看他眼睛,没有一点黑瞳,钱大公子当时就两手发颤。
激动之下,钱大公子连饥饿都忘记了。
等他再开口,语气很客气:“您老,是刘半仙?”
刘瞎子笑笑,道:“半仙不敢当,略微懂那么一点阴阳而已。”
钱大公子心说,到底是半仙,入狱待遇都不一样,咱可是昌宁候的小舅子,结果也只能吃糙米饭和白菜帮,人家却是有酒有菜。
确定对面是刘半仙,钱大公子连忙整了整衣衫。
那把折扇,竟然还在。
不过钱大公子晃开之后才发现,只剩扇骨没扇面了,本想扔掉,不过想想刘半仙,看不见扇子坏了,就拿扇骨使劲往身上扇风。
“半仙,在下在外面,日日巴望夜夜盼,等你等得好苦哇!在下愿意出二十两千足金,只求您老指点一下,未来的仕途!”
刘瞎子心说,没想到人在大牢里,都有钱财上门。
一口出价二十两黄金,想必这小子,就是纨绔公子钱多多。
刘瞎子想到这里,微微一笑:“哦,我都知道。”
“您老知道我是谁?”
“瞎子是眼盲心不盲,听你说话,就能算出你是谁,你就是在彭州府,论文独占鳌头,论武拳脚第一的,钱多多,钱大公子。”
想到一个瞎子,竟然从说话就算出自己的身份!
钱大公子当时就把刘瞎子,奉为神人了。
没想到堂堂刘半仙,竟然知道我钱多多的威名。
钱多多又沾沾自喜的寻思。
“我还知道,你说算仕途,其实你并不是官,你需要继续备考科举,只有中了进士,才能踏上仕途,不过……”
刘瞎子这一个不过,顿时把钱大公子的胃口,吊起来老高。
他拼命竖起耳朵,唯恐遗漏了下面的任何一个字。
“不过,由于令姊嫁入豪门,用掉了你家不少的时运,所以虽然你胸中大有韬略,但是时运不济,科举一途,肯定不会太顺。”
刘瞎子说到这里,装作惋惜状,叹了口气。
钱大公子一听,连忙追问:“刘半仙,可有法子破解?”
刘瞎子沉默不语。
“半仙,你知道我是怎么进来的吗?我就是知道你在这里,所以随便找个由头,让文朝天把我关起来,然后好亲近您人家的。”
听钱大公子这么一说,刘瞎子在心底哼了一声。
你小子坐牢,真要是为我而来,刚才就不会大叫饭菜不公。
“钱公子,明人不说暗话,瞎子也能算出来,你不是因我入狱,所以,我也不跟你兜圈子,科举的事,你还是省省吧。”
“现在我都能感觉到,你浑身阴气弥漫,阴嗖嗖的,这是将死之兆。”
“所以,你还是想想,这次怎么能脱身。”
身处阴暗地牢,再加上刘瞎子这番话,语气森森的恐吓,钱大公子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身陷囹圄,突然有点害怕了。
再感受一下环境,钱大公子吓得扔掉了折扇。
他也没有隐瞒,把自己被诬告的事情,全部说了一遍。
刘瞎子听了,沉默好一会,只说了两个字:“不妙!”
钱大公子坐是坐不住,屁股上还有伤呢。
再听刘瞎子这么一说,他现在连站都站不稳了。
“大师,文朝天才不会那么傻吧?人真不是我杀的!”
刘瞎子冷笑一声。
“假如他能找到真凶,那人肯定不是你杀的,假如他找不到呢?”
“你自己当天在寺院里,当众说要杀人挖心,当夜里人就死了,心脏也被挖走了,没有其他真凶,你不是真凶,那谁又是?”
钱大公子听了,感觉毛骨悚然,不过想想,又觉得不可能。
“刘半仙,文朝天不是以这个罪名关的我呀!总不能关两天,又把那一盆脏水,泼到我头上吧!”
刘瞎子哈哈一笑。
“他以这个罪名关你,就是因为你姐夫,是当朝第一猛将昌宁候,假如你在这地牢里想不开,把衣服撕了拧成绳子,上吊呢?”
“那样你就是畏罪自杀,杀人挖心的罪名,可就要扣到你头上了。”
钱大公子听了,连连摆手:“大师,我怎么可能上吊自杀!”
“幼稚!”
刘瞎子语气很不屑:“你不上吊自杀,万一有人帮你上吊自杀呢?”
这一句话,真是把钱大公子,吓得差点没屎尿横流。
就是的嘛,上任知府还在的时候,自己打骂百姓,调戏良家,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没有一次被惩罚。
可想而知,官府里面,是有多黑暗。
假如文朝天找不到凶手,真的找人把自己吊死,再栽赃自己畏罪自杀,那样可怎么办!
到时候就算姐夫闹起来,严家和文朝天一联手,姐夫也未必因为自己,一个小妾的弟弟,就跟两股大势力,斗一个死去活来。
钱大公子被刘瞎子一通恐吓,吓得茶不思饭不想,一夜没睡着。
主要是他内心黑暗,把文朝天想得更黑暗。
快天亮的时候,刘瞎子一觉醒来,偷眼一看。
钱大公子蹲在墙角唠唠叨叨,两眼都挂着黑圈。
“哼,让你在外面作恶,这次进了大牢,这阴森的气氛一打压,不但你的嚣张气焰没有了,连脑子都不灵光了!”
刘瞎子感觉,效果差不多了,再吓,真会把钱大公子吓死。
死人,是不能拿二十两黄金,送给自己当酬谢的。
“钱公子,你胆子怎么这么小,这不是还有瞎子在的嘛!”
钱大公子一听,心说对呀,刘半仙就在这里,诚心去求求他,肯定能保我福大命大,度过这次难关。
“刘大师,只要你能保我平安出狱,二十两黄金,一定送到府上!”
刘瞎子也没狮子大张口。
钱府这些年,只有几百亩地,没有其他赚钱的产业,平时就靠昌宁候接济,二十两黄金,真不少了。
于是他就用,昨晚吃烧鸡之后剩下的鸡骨头,当着钱大公子的面,在地上摆成了一个“死”字。
“钱公子,你求生的念想,我会帮你向老天爷转达,不过同不同意,还要看他老人家怎么说。”
刘瞎子说完,嘴里哼哼唧唧念念有词。
装模作样小半天,他又对地上的鸡骨头,吹了一口气。
那些鸡骨头,竟然都像被注入了生命,竟然一根根站了起来。
然后又像小人操练队列,来回穿梭。
最后鸡骨头重新组合。
竟然是一个“生”字。
刘瞎子法术还是会点的,钱大公子早已是失魂落魄,随便一点障眼法的小玩意,就把他给看直了眼。
刘瞎子摸了摸地上的鸡骨头。
“不错,老天爷念在你年幼无知的份上,放你一次生路,不过,以后可不能再作恶了,不然的话,这次的罪过,到时一起算。”
钱大公子点头如啄米。
“一定!一定!”
刘瞎子这种算命破解,纯粹是蒙人。
假如钱大公子顺利出狱,二十两黄金那就是手到擒来。
假如钱大公子死在监狱里,又关他刘瞎子屁事!
到时就当没有这一段。
当然,刘瞎子判断,钱大公子安全出狱的机会比较大。
就在这时,送饭的厨师来了。
厨师放下食盒,又收走了昨天的碗筷盘子。
有那二十两黄金打底,刘瞎子痛快的和钱大公子分享了早餐。
肉包子他能扔给钱公子,鸡蛋汤,却扔不过来。
所以钱大公子,狼吞虎咽时,几次差点被活活噎死。
……
当刘瞎子忽悠钱大公子时,段初已经带着蒙面的珠子,去仵作班看了青衣小厮的尸体。
宋时声满脸不屑。
他不相信段初兄妹俩,能看出比自己还多的门道。
尤其是遮尸布还没掀起来,珠子就被吓得捂上了眼睛。
这更让宋时声坚信,这兄妹俩就是来玩闹的。
果然,遮尸布一掀开,珠子看到尸体胸口的血窟窿,就吓得瘫软了。
段初连忙把她抱了出去。
104 是有人纵狗行凶
看段初像抱小孩一样把珠子抱了出去,仵作班一个小仵作,知道宋时声讨厌段初,就凑上来拍马屁。
“班主,你看这俩,在咱们这些外人面前,也是一点不避讳,根本就不在乎男女有别,肯定是白天表哥表妹,晚上死鬼宝贝。”
拍马屁有很多种,攻击受拍者仇人,就是其中一种。
结果这个马屁,拍到了马腿上。
宋时声一个巴掌甩过来,打得小仵作原地转了一圈。
“别胡说八道,段初这小子,虽然不是东西,夜入民宅钻窗偷香,但是他还是一个童男子,那个黑脸的莫姑娘,也是处子身。”
“咱们做仵作的,要讲究实事求是!”
从宋时声的话里,也能听出来,他讨厌段初的原因。
段初没有私会赵如意之前,经常站在包子铺门口等赵如意开窗,被宋时声目睹过好多次。
宋时声也知道,段初喜欢赵如意。
那天晚上,段初跳下赵如意的窗户,目击者除了张管营,另外还有一个,那就是宋时声。
宋时声当时就站在,包子铺墙角的阴暗处。
宋时声和赵家布店,并没有什么瓜葛,和赵裁缝还有过争吵。
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在意赵如意。
小仵作的亲兄弟,还在宋时声的药铺当伙计,一家子都靠宋时声吃饭,挨了打也不敢还嘴,只是喃喃地说:“您老能看出来?”
宋时声点点头。
“身为一个真正合格的仵作,用肉眼分辨男子是否童子,女人是否处女,这是必须要做到的。”
小仵作听了,连连点头,同时也感觉,自己要学的,太多了。
“您老难道是仵作的眼?”小仵作又问。
“仵作的眼,几百年才能出一个,我假如是仵作的眼,现在就去钦天监的侍神科,吃真正的皇粮了!”
宋时声说到这里面色凝重:“仵作的眼,你最好还是祈祷不要见到的好,每一个和仵作的眼,对视的人,都会立马变成石像。”
小仵作有点不相信。
宋时声又道:“等刘瞎子出来,你问问他,他师父死后化作的石像,是不是还在京城的雾灵山里。”
……
珠子看过青衣小厮胸口的血窟窿,在外面差点吐出来。
段初有点后悔带她来看尸体了,拍着后背给她顺气,同时小声道歉。
珠子背对着段初摆摆手。
段初又找来清水给她漱漱口,总算把恶心给她压了下去。
回到家里,段初不再追问珠子,看出来什么没有,主要是怕引起她的恶心,真的会吐出来。
珠子当天晚上,怎么也睡不着。
她只要一入睡,就会梦见那个青衣小厮,站在她窗前,胸口一个空荡荡的血窟窿,对她伸出双手,大喊:“恶狗,还我心来!”
最后珠子怕极了,就披着衣服下床,鬼使神差地,又转到段初房间。
她看到段初右胳膊又伸出被窝,手里还捏着一个酒袋子。
段初睡得很香,珠子就有点不开心了。
“这呆子,我都吓得睡不着,他睡得倒是挺香!”
就在这时,段初又说梦话了:“如意如意,如我心意,嘿嘿……”
珠子这才开心一点,心说不错,这呆子哪怕睡着,也知道捏着我送的东西,还把我说的话,一个劲重复,他是不是喜欢上我了?
“这呆子,也不知道在梦里怎么欺负我!真是坏透了!”
珠子嘴上这么骂,心里其实挺开心。
她就从段初手里,轻轻拿下酒袋子,又把段初胳膊往被窝里塞。
珠子这个时候,其实内心深处,还挺期待段初能够伸手,把她拽进被窝的,毕竟她自己,一个人在另一个房间,怎么也睡不着。
不过这次段初没有伸手拽她。
“死猪!不该拽的时候,你偏拽,该拽的时候不拽,你又不拽了!”
珠子骂了几句,突然听到窗外一声响,好像是有野猫经过,吓得她扔掉披着的衣服,一个翻身,就钻进了段初的被窝。
把头缩进段初怀里,枕着他的胸膛,手攀着他的肩膀,珠子感觉,就像找到了一个高有万丈的靠山。
慢慢闭上眼睛,这次那个青衣小厮,再也没有出现。
珠子从被窝里伸出脑袋,吹灭了油灯,又像小猫一样,缩进段初怀里。
这次段初根本没有等到下半夜才醒。
珠子入怀没一会,他就醒了,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他不停念叨,肯定是妹子看了尸体,夜里做噩梦了,才会钻自己被窝。
自己妹子,千万不要有歪心思。
念着念着,段初再次入睡。
第二天早上,也就是刘瞎子给钱大公子,用鸡骨头“请示老天爷”的早上,段初和珠子,打起了官司。
珠子坚称,夜里自己过来给段初盖被子,结果又被段初拽进了被窝。
段初坚持认为,自己夜里绝对没有乱做梦,更没有做拽人的动作。
两人争执一番,珠子眼里,突然泛起了泪花。
段初连忙低头认错:“妹子,对不起,夜里确实是我拽了你!”
珠子眼里的泪花,这才慢慢消失:“你早承认,我也不用伤心了。”
这事就这样过去,两人不再提了。
吃过早饭,段初要再去钱府,看看能不能找到蛛丝马迹。
“哥,我夜里做了噩梦,梦见了青衣小厮,现在想想,我终于明白了,宋时声说他是死在狼牙狼爪之下,其实不然。”
“青衣小厮,是死在了狗牙和狗爪之下!心也是被狗掏走的。”
珠子这么说,主要是通过青衣小厮,夜里对她说“恶狗,还我心来”,做出的判断。
她知道自己虽然没有看出来,尸体有什么问题,但是自己的眼睛有灵,青衣小厮死不瞑目,夜里就用一线残魂,找她鸣冤来了。
段初对珠子的话,深信不疑。
“世道真乱,竟然连野狗,都敢掏人心吃了!”
珠子摇了摇头,道:“绝对不是野狗,这肯定是有人,纵狗行凶!”
“难道真凶,真是钱大公子?他对青衣小厮,挑破他夫人的秘事,一直怀恨在心,所以就去杀人解恨?”
珠子笑了笑:“我能帮你的,只有这些,其他的还要你自己去查。”
想到彭州主城里,潜伏一只杀人挖心的恶狗,段初不由得担心。
他怕那只恶狗,习惯了人心的美味。
万一夜里,再有一个受害者,那就麻烦了。
段初让珠子在家,哪也不要去,他提着鬼头刀,就去府衙找文朝天。
府衙还真遇到了大麻烦。
彭州府一大半的富户,都来报案了。
足足有上百户,夜间家里都发生了窃案,丢的东西五花八门。
有像钱大公子一样,丢了一文钱的,也有丢了玉佩或者溜珠的。
105 驭灵术
段初进了府衙,又来到文朝天的住处。
他看到文朝天魏先生,还有铁司狱马千里,正在商量案情。
说实话,别说丢了一文钱,就是丢了一枚玉佩,或者两颗珍珠,对这些富家大户来说,也不算什么。
不过就像钱大公子,对自己大夫人说的那样:假如对方要的不是钱,而是想要自己的脑袋呢?
这么多富户围在府衙门口,齐声请求文青天,给大家做主。
文朝天也感觉事情大有蹊跷。
他本想亲自出去过问,被魏先生拦住了。
“大人,你是彭州府最后的一堵墙,假如你出去,说不出个所以然,那么百姓只会更害怕,还是辛苦铁司狱,出去挡一下吧。”
魏先生言之有理。
文朝天是彭州府最后的保障。
绝对不能让他,在外面表现地焦头烂额,那样整个彭州府的百姓,无论富户贫家,心里都会没底。
铁司狱咬着牙,打算出去先替文朝天,顶一下黑锅。
不过他也不傻,临走拉上了马千里:“马捕头,这么多人我也不好应付,你跟他们都打过交道,你跟我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马千里不太想去。
昨天文朝天让他统计商户损失,这可是一个肥差。
对于姜屠户的损失,他是这么统计的:“姜家肉案,黑皮土猪肉,损失三百斤,百年传承实木案板,碎裂一块。”
黑皮土猪,价格比普通猪肉高了三分之一。
至于那块肉案板,狗屁百年传承,姜屠户刚用了两年。
更何况姜屠户滚在地上的猪肉,早就捡起来,洗干净之后,就没耽误卖。
所以姜屠户,一下就多拿了三两多银子。
至于赵裁缝的损失,统计的就更离谱了。
统计赵裁缝的上等布匹,被割裂了有七八卷之多,实际上,只有十几米的布匹,沾染了灰尘。
赵裁缝,多拿了五两银子。
至于王婆婆的鸡蛋,经马千里统计,损失如下:骑龙山彩翼野鸡,于峭壁所生野鸡蛋一百枚。
王婆婆拿到二两银子的补偿之后,终于给马千里一个微微笑脸。
“这件事就这么翻篇了,不过想让我帮你给段初说媒,门儿也没有。”
王婆婆儿子的事,早就被马千里摆平了。
不过段初心里只有赵如意,马小姐那边,还是不同意,前几天绝食差点没被饿死,意志坚决的很。
最后还是马千里,低声下气求女儿,马小姐才勉强吃了饭。
这种亲事,王婆婆打心底不想给牵线。
男女两头都不愿意,到时肯定会碰一鼻子灰,再加满头包。
那彭州第一媒婆的招牌,就会被砸了。
反正除了王婆婆,马千里没有吃到回扣之外,其他的商户,都私下给了他回扣,总共也有百二十两。
除去分给手下衙役的二十两,马千里在珠子那里,损失的十两黄金,一下就被他捞了回来。
钱老爷子,只能打掉牙往肚里咽。
没办法,文大人借这次机会,是跟钱大公子新账旧账一起算了。
钱老爷子,还是知道轻重缓急的。
自家欠彭州百姓的,可不仅仅是一千多两银子这么简单。
虽说以前钱大公子,只是调戏一下良家,没有把人抢走,不过要不是昌宁候撑腰,上一任知府包庇,钱大公子,能把牢底坐穿。
这次损失一千多两银子,一来可以让儿子有个教训。
二来,也能平息一下彭州百姓的怨气。
所以钱老爷子,全额掏了钱。
不过毕竟是千两银子,难免心疼,他在赔偿之后,也没有去求文朝天,把钱大公子快点放出来。
“就让那个逆子,多吃几天苦头好了!”钱老爷子如是说。
……
马千里刚刚捞到好处,又有文朝天的命令,于是勉为其难,跟铁司狱出去应付那些失窃的富户了。
铁司狱在那边统计损失,马千里就安抚一帮商户。
什么彭州府衙上下人等,在文大人领导下,一定会尽快扭转近期治安形势,大家请尽管放心,窃贼很快就会归案……等等官话。
彭州府钱庄的金老板,挤开人群,悄悄贴近马千里。
“马捕头,你能不能给鄙人,推荐几个武艺高强的护院?”
马千里听了,一拍胸脯:“金老板,没问题,这事包在我身上,保证今晚四个武艺高强的护院,就会去你府上报道,不过……”
马千里搓了搓手指头。
金老板连忙说:“只要武艺高强,费用,马捕头不用操心。”
金老板这个口子一开,其他富户,纷纷跟马千里提同样的要求。
既然官府不能保证大家的安全,那就自掏腰包请护院好了。
马千里怎么都没想到,本来是出来替文大人背下黑锅,结果又有了生意。
上百富户,需要几百个护院,这可是大生意。
一个护院,一个月吃五钱银子的回扣,一个春天下来,收入丰厚哇。
他连忙叫来几个心腹。
马千里交代他们,抓紧去周边州府,物色会武高人,假如是镖局的镖师,也不用测试,直接就上岗。
铁司狱频频对这边看。
马千里就走到铁司狱身边,对他搓搓手指头,意思是少不了你那一份。
铁司狱不点头也不摇头,低头继续记录了。
“老铁这老狐狸,一点把柄也不留下,回头就算我把钱送给他了,真要有事,他能撇的一干二净!”
马千里这时又感觉,经常跟自己不对付的牛巡检,还是比较可爱的。
反正经过他俩合作,加上富户也都有所顾忌,不敢得罪府衙,最后这事,还是被糊弄过去了。
……
不过文朝天心里有数。
糊弄只能是暂时的,要想彻底解决问题,还是要挖出背后的黑手才行。
“一条狗,就算可以杀人掏心,也不能一天夜里,同时偷这么多家,难道是有邪术高人,用了五鬼搬运的法术?”
文朝天以前不信鬼神,不过现在也不得不信了。
毕竟老杨树都能成精,那是他亲眼所见,现在老树灵根还在他住处。
段初本想说话,魏先生摇了摇头。
魏先生看向了正在沏茶的香儿。
香儿本来想置身事外,这时不得不发言了:“关于这些,我也听刘半仙……咳咳,听刘瞎子说过,应该是驭灵术。”
人是万物之灵,并不代表,其他生物,就没有灵气。
比如跟人类接触最多的猫狗。
“按照刘瞎子的说法,再搭配我的判断,我感觉青衣小厮,是被驭灵人养成的老狗掏了心,至于富家丢的钱,未必是狗偷的。”
香儿说到这里,满脸都是嫌恶:
“只有成群结队的老鼠,才能做出同时偷窃上百人家的案子。”
魏先生点点头,表示对香儿的赞赏。
段初一开始就应下了这个案子,这时也不会退缩,站起来说:
“老鼠潜藏于阴暗地沟,肯定不好追查,那咱们就从狗入手好了,文大人,这个还需要马捕头配合我,毕竟街面上他最熟悉。”
魏先生点点头。
文朝天一拍茶几,道:“好,这件事,就由元起领头操办,马上封闭城门,全城搜查可疑的老狗。”
“重点,是十二岁以上的老狗。”香儿又提醒。
段初领命而出,汇合马千里,又去校兵场找到牛巡检。
彭州城很快四门紧闭。
衙役和巡检司官兵几百号人,开始挨家挨户搜查,十二年以上的老狗。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没想到彭州府,超过十二岁的老狗,一共有十几条。
不过看这些老狗,牙齿都磨钝了,怎么都不像是能挖心的凶手。
至于姜屠户家的黄狗,竟然漏过了筛查。
因为姜小妹之前喂它吃狗肉,让它在十八岁之后,有过一次返老还童。
于是大家都以为,姜屠户家老狗早死了,现在的狗,是后来抱养的。
不过姜小妹得到了风声,也不敢大意。
假如这条狗栽了,那她就完了!
106 恶犬杀侣
现在彭州府四门紧闭,到处搜查老狗,真应了那句成语:关门打狗。
姜小妹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纵狗行凶,竟然会被高人看出门道。
她顿时觉得压力如山。
想了想决定安排好大黄狗,绝对不能在自己,刚刚掌管庞大家业之际,露出任何破绽,出任何纰漏。
好不容易到手的彭州第一富婆,要是得到一个斩立决的判罚,一切就都会随风而去。
下午,姜小妹悄悄来到了娘家。
包子铺三个人,一个惨死,两个入狱,那条小母狗已经成了流浪狗。
就像大牢里,那个惯偷说的一样,小母狗和大黄狗,是相好的。
所以小母狗过不惯外面,饥一顿饱一顿的生活,就来投奔大黄狗了。
姜小妹给小母狗,喂饱了熟猪肉,又给大黄狗,喂足了生狗腿。
等到两条狗吃饱喝足,姜小妹抚摸两条狗的肚皮。
小母狗和大黄狗,都非常享受她温情的抚摸。
姜小妹最后狠狠心,把从姜屠户那里买来的八条狗腿,还有一大块猪肉,用麻绳捆起来,都挂到大黄狗的脖子上。
“大黄,你带上相好的小花,今晚就找机会离开彭州府,跑得越远越好,以后,再不要回来了……”
姜小妹的安排,按道理讲,没有任何问题。
就算四门紧闭,但是这条成精老狗,钻狗洞出城,还是难不倒它的。
大黄狗坐在原地,不想走。
姜小妹生气了,一拳打在狗背上。
“也不知道文朝天身边,是什么高人给他出了主意,现在整个彭州府,都在找你这个杀人挖心的凶手,再不跑,你就没命了!”
姜小妹说完,决绝地站起来。
她虽然很贪婪,但是更懂得舍弃。
这条狗留在身边,已经成了累赘,必须让它潜逃出城。
只要文朝天抓不住这只狗,哪怕他有怀疑,自己也不会有事。
毕竟文大人一贯宣称,自己办案,是讲证据的。
当初刘瞎子要不是,胡言乱语骊炊的事,文朝天也找不到借口抓他。
姜小妹离开了娘家,中途都没有回头,看一眼甩掉猪肉狗腿,在肉案旁边,眼巴巴看着她的大黄狗。
……
等天黑透了,新上任的管家婆,突然急匆匆来报。
“姜小姐,您娘家的黄狗,在后院和别的狗掐起来了,狗毛乱飞!”
姜小妹掌权之后,不但在当铺里,把称呼改成了姜掌柜,就连在家里,也只许下人称呼她姜小姐。
谁敢叫一声许夫人,她就会大发脾气,立马让谁卷铺盖滚蛋。
原来那个管家,就是因为对许掌柜忠心耿耿,坚持称呼她许夫人,而不是姜小姐,硬被她赶走的。
曹贼也有知心朋友,关公也有恨天死敌。
所以许掌柜虽然不济,但是有一个忠心的管家,也没有什么稀奇的。
姜小妹听了管家婆的话,慌慌张张来到后院。
严格说起来,并不是两狗掐架,而是大黄狗单方面的屠杀。
被屠杀的,正是小母狗。
小母狗的喉咙,被大黄狗咬在嘴里,尖牙早已经洞穿气管。
大黄狗还不罢休,叼着小母狗,使劲甩来甩去。
可怜那条花不溜秋的小母狗,放在狗中也是上等姿色,结果一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很快毙命。
一缕美狗香魂,带着无数怨念,袅袅入地府。
丫环和管家婆手里,都提着雪亮的灯笼。
这情形,把姜小妹看得毛骨悚然。
大黄狗扔掉嘴里的小母狗,眼里凶残消失,温情脉脉地看着姜小妹。
姜小妹借着灯笼的光,能看到大黄狗的四只爪子。
一般狗的脚趾有五根,不过沾地的只有四根,另外一根由于退化,最多算是摆设,并不能沾地为身体站立,提供力道支撑。
而大黄狗此刻,每只爪子都是五个脚趾沾地。
这个细节,那些下人并没注意。
家里的下人被姜小妹,换成了清一色的女子。
这帮女子,无论年龄大小,都被刚刚的虐杀惊吓,现在还目瞪口呆。
姜小妹深呼吸一口,劈手夺过一个灯笼。
她小声对围成一圈的下人说:
“这条黄狗可能疯了,你们快点退出后院,我先看看能不能安抚它,不能安抚再说……这是家事,谁都不许报官!”
一帮丫环和管家婆听了这句话,还都称赞姜小妹仁义。
“疯狗咬人,可不是闹着玩的,小姐她宁愿自己冒险,也不想让我们有闪失,这样的主人,跟定了!”
“从今以后,小姐说什么,咱们就听什么!”
丫环和管家婆窃窃私语,都悄悄后退,唯恐动静大了,会惹恼疯狗。
等她们全部退出去,姜小妹硬着头皮上前,轻抚大黄狗的狗头。
“大黄,我让你走,其实也是为你好……”
姜小妹尽量让自己语气温柔些。
大黄狗张口想叫,姜小妹连忙嘘了一声:“大黄,现在全城搜狗,你别叫,以免引起官兵注意,招来杀身之祸。”
大黄狗听了,真的不叫了。
它竟然像私塾里的学童一样,乖乖坐在地上,用前爪在地上,写下了歪歪扭扭两个字。
一个是“等”,一个是“人”。
姜小妹大吃一惊,心说:它什么时候,学会了写字!
这两个字,别人看不懂,但是姜小妹看看大黄狗温情脉脉的眼神,她懂了。
“等我成人”,就是这个意思。
“犬本狼也,有主人喂养,无觅食之苦,杀性方隐……寻十二岁寿犬,以同类血肉喂食,其若不死,则腹生神机,脑有灵气。”
“待其两轮生肖,灵气凝结内丹,可变幻人形。”
姜小妹捡来的残纸,正是驭灵术的残页,上面就是驭犬之术。
十二岁以上的老狗,用狗肉喂食,不死的话,就能拥有灵气,打下成精的基础,等他的年龄轮完两轮生肖,就能变出人形。
两轮生肖,是二十四年。
姜小妹掐指一算,这条狗还差一个来月,就到二十四周岁了。
她也明白,大黄狗为什么要咬死小母狗了。
狗毕竟是狗,哪怕有了思维,没变出人形之前,它也比不了,那些修炼了千百年的山精野怪。
它的思维很片面,想得并不周全。
大黄狗以为白天姜小妹赶它走,是吃了小母狗的醋。
所以它就把小母狗带到许府,当着姜小妹的面,活活咬死了。
此以对姜小妹表示,为了你,我可以杀了她。
……等我成人,你我再续良缘。
姜小妹想到这里,汗毛倒竖。
这条狗拥有了自己的思想,已经不是她轻易就能控制的了。
曾经对许掌柜起了的杀心,再次应到了大黄狗身上。
姜小妹决定,除掉这条尾大不掉的狗东西!
虽然这样做,有点无情无义,不过姜小妹找到了一个,既能安慰自己,又能说得过去的理由:
这条狗现在能为了我,残忍杀害自己相好的母狗。
那以后它变出人形,就会因为别的更美的女子,再杀掉我!
大黄狗看姜小妹眼神变幻,并没有猜出来姜小妹的想法。
它又站起来,屁颠颠走到墙角,叼来一个小包袱,放到姜小妹面前。
姜小妹打开包袱一看,里面不少铜钱,还有玉佩和溜珠。
姜小妹跟朝奉,学了一点鉴宝的皮毛知识,她能看出来,玉佩块头小,成色也不好,至于溜珠,那是小孩子的玩意,更不值钱。
这些东西应该就是彭州府,今天早晨报案的那些富户失窃的。
不过袋子里所有东西加起来,也就二十来件。
而那些富户,加在一起丢了上百件,所以袋子里的,只是一小部分。
姜小妹明白,大黄狗知道自己爱钱。
它这是在讨好自己。
不过,这种讨好,姜小妹并不喜欢。
为了这么些不值钱的小玩意,搞得彭州府鸡飞狗跳,衙役官兵剑拔弩张,简直是捅了马蜂窝。
“大黄,你怎么在一夜之间,偷到这么多东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