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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枪手1号     跃马天下txt下载     跃马天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零一七章:风雨通州

    从良现在被关在赵氏家族的深宅大院之内,孙不一带了一百人专门看守此人,而马友等一干人现在亦忙得不可开交,城是夺了,但他们马上面临着雄阔海自来燕撤下来的数万军马,如果城防不做好,让对方一个突击就拿下通州城,可就真成了笑话了.好在通州城中,还来不及运走的各类军械物资堆集如山,有一部分本身就是从良留下来补充雄阔海所部的,现在也都成了征北军用来准备抗击对手的物资的

    雄阔海回返通州,也不可能长时间的攻击,因为在他的后面,征北军大队人马正衔尾而来,驻守双燕山的陈风笑在身后大军已去,通州又已失守的情况下,能支持几天可难说得很.所以雄阔海绝无可能有很长的时间攻击通州,如果他真这样做了,在他身后指挥大军的姚长坤一定会笑歪了嘴巴

    多好的歼灭对手于城下的机会啊!

    当然,必须是在自己守住通州城的前提之下才有可能获得全歼雄阔海的机会.不过马友认为这样的机会不大,对手不会这样愚蠢

    但不管怎么想,该做的工作还是得做,三千水师陆战在通州城内破袭得心应手,但要守这样一座大城,立时便显得捉襟见拙起来

    像通州这样的州城,对于一支三千人的部队来说,实在显得太大了一些,三千人手拉手站成一队,都不可能将城墙站满

    通州大营里的那近两万的新兵马友可不敢用,也不能用,留在城中又是祸害,还得派人看守他们,马友快刀斩乱麻,采取了最简单有效的方式,将这些人成批的驱逐出了通州城,由得他们去自生自灭,各自回家也好,还是啸聚也匪也好,甚至是去安陆也罢,总之这些东西都不在马友的考虑范围之内,这是那些帅臣,相臣的事情,自己只消做到夺取通州,并守住通州等到姚长坤指挥下的大部队接管就可以了

    至于外面乱成啥样子,与自己有关系吗?当然这点小心思是不能公诸于众的,否则王爷定然是飞起一脚直奔自己的腰胯了

    可以做,但是别说!

    即便是这样,手中的兵力也是不够用的.赵黄二家的家族嫡系连同所有家丁都拿着刀枪剑戟上了城墙,现在他们与征北军休戚与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当真让雄阔海一个冲锋就拿下通州城,马友还可以跑,他们可是跑不了的,好在通州这样的大州总是不乏识时务的俊杰,在马友拿下通州城之后,原本门前冷落鞍马稀的赵黄二氏立时便热闹了起来,自忖与这二家没有什么过节的家族都纷至杳来,表忠心,表决心的人络驿不绝,他们还攀不上马友,但赵黄二家总还是要给几分薄面的

    萧家下场当然是不用说了,当初赵氏与征北军合作的条件之一便是拿掉他们,现在征北军得手,萧家满门老幼良贱全都进了大狱

    在洪安邦的授意之下,赵黄二氏来者不拒,只要家主现在拿起武器和他们一起走上城头,保卫通州就可以了

    洪安邦幕后指挥,赵刚赵冬雷台前呐喊,赵刚现在已经权知通州知州了,赵普黄宣武都被授予了通州镇将的名分,当然得竭尽全力.马友则负责指挥所有的军事力量

    马友很忙,心得焦头乱额,他搞破坏可以,但像这样统筹守城,却是从未有过,搞得手忙脚乱,脑袋仁都疼了起来

    好在拿下通州的第三天之上,总算是将通州安定了下来

    被关在赵氏宗族里的从良很受优待,好吃好喝地侍候着,当然,就是不能踏出他所居住的这间密室,这原本是赵冬雷用来藏身之所,深藏在赵氏大院之中,从外面根本就看不出有这样一间房子,连扇窗户都没有,门一关,根本不知外面的天地日月,大白天的都得点上蜡烛,即便这样,外面还有一百名水师陆战队队员在孙不一的带领下层层布防.即便缺人手缺得焦头乱额的马友,也没有动这一百人,从良可是他封候拜相的功劳所系,万万不能轻忽

    孙不一和三名队员坐在房间的四角,目不转睛地盯着呆坐不语的从良,生怕这个家伙自己把自己了结了

    即便是死,也是不行的!马友必须把一个囫囵的从良交到云昭手中

    此时已经潜入到了萧氏大院里的秦骋,江曦如果知道是这样一个情况的话,他们一定会知难而退,保全自己再说,别说他们只有数百人,便是人再多又有何用,想救出从良,根本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但是他们不知道,潜伏在萧氏大院里的他们,正想法设法地打听着城里的一切

    首先,从良还活着,这是勿容置疑的.活捉从良现在是通州城里的头条大新闻

    其次,确定了从良被关在赵家大院里,而不是先前他们估计的关在府衙之中

    最后,就是如何施救的问题了.在秦骋和江曦看来,不是没有机会,赵家现在家里几乎没有人,所有人都拿着刀枪上了城墙了,第二,水师陆战队现在忙于守城,应当也没有多少人手能腾出来,如果一击得手,再抢一处城门逃窜而去,还是有机会的

    南门那头,守城的是黄氏一名将领带着的城内各个刚刚投效的中小家族的兵丁,谈不上什么战斗力,一个冲锋便可以拿下来,剩下的就是跑了

    秦骋手下八百人手,三百人在南城外等待接应,五百人潜进了城内,秦骋决定分出三百人去突袭赵家大院,而另两百人却夺取南城门.他们只有一次机会,如果不成,便会成为翁中之鳖

    对于通州城,江曦显然比秦骋要熟悉许多,这几天,一直是他化妆出去打探消息,马上要发动最后的进攻了,江曦要为最后的进攻确定最后路线

    通州府衙,叶平急匆匆地闯进了大堂,在那里,洪安邦与马友,赵冬雷等人正聚在一起议事,这笔大买卖,就差最后一锤子,当然不能出任何的意外

第一零一八章:在劫难逃

    叶平身上的味儿极大,自从袭击开始,连续数天,一身汗一身土一身血,他一进屋来,洪安邦和赵冬雷两人都是不由自主地退了几步,洪安邦紧走几步,将窗也打开了,马友倒不在乎,这味儿他是闻惯了的

    “城上的事处理好了?一切都妥当了吧?”马友问道

    “城上没有问题!”叶平笑道:”马将军,雄阔海没那个胆子也没有那个时间来攻城.”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洪安邦笑笑,”自己扎好了篱芭,就没有野狗来拱!”

    “那倒是,不过马将军,洪大人,城上没有问题,我倒担心城里有问题了!”叶平摸了摸鼻子

    “这是什么意思?”赵冬雷有些不安地问道,城里的问题可是自己的儿子赵刚在负责,叶平说城里有问题,不由得他不担心

    “我刚刚在城里看到了一个人!”叶平笑了笑,”惊鸿一瞥,让我想起了一个老熟人!”

    “什么人能让你如此郑而重之?”马友笑问道

    “我们在卫州没有杀的那一个!”叶平压低了声音,附在马友的耳边道

    “江曦!”马友却是一蹦三尺高,”你确定是他,没有看错?”

    “应当是他,虽然这小子化了妆,但那背影却是极熟悉,特别是回头看我那一下,那眼神绝对错不了,将军,我们在卫州并肩作战了那么长时间,生死都经历了多次,你说我会认错么?”叶平道

    “那他认出你来了么?”马友沉声问道

    “应当没有,当时我们七八个人在一起呢!我们的装束一模一样,脸上都这样乱七八糟的,他又不是神仙,这样都能将我分辩出来,那也太神了!”

    “你不是将他也认出来了么?”赵冬雷不解地问道:”那他为什么认不出你?”

    “他是孤身一人,这样的人与普通人站在一起,无论怎么化妆也是无法掩盖身上那种气息的,我们这一伙人站在一起,一模一样的服装,连脸都画得一模一样,他当然无法分辩出来.”叶平解释道

    “这家伙胆子倒大,明明知道我们中有不少人都认得他.”

    “或许是心存侥幸吧!”叶平笑道:”这小子潜进城来干什么,洪大人,先前你不是说江曦这伙人都随着秦骋在外面荡么?洪先生,洪先生!”

    洪安邦却在此时陷入到了沉思当中,叶平连叫了他几声,这才反应过来.看着马友等人,”绝不会是一个人,赵老太爷,进入通州城是不是有什么我们所不知道的秘密通道?”

    他这一问,马友也紧张起来,”老洪,这是个什么意思?”

    “老马,江曦连同他统带的三百人都被秦骋借走了,秦骋当时从京城也带了五百人,这些人的性质跟你们水师陆战队差不多,都是精锐之中的精锐,我这么说,你明白了么?”洪安邦道

    马友只觉得浑身汗毛倒竖,”你是说,这些人现在已经到了城中?”如果真让这数百人都潜入到了城中,可真就成了大问题,别的不说,要是在雄阔海打通州的当口,这些人突然发难,通州还真有可能得而复失

    “不是可能,而是一定!”洪安邦肯定地道.”他们一定来了.”

    “为什么?”赵冬雷疑惑地道:”他们想死么?”

    “二层意思!”洪安邦竖起了两个手指头,”第一,从良落到了我们手中,从忠肯定是想回来救,那三千亲军必定也是军心不稳,不不不,他们绝不会让军队知道这一点,紫燕让这几百人回来,是为了给从忠一个交待,她派出罗网内最有威胁的这几百人来营救从良,比从忠大军回来更有可能答到目的,这样,可以让从忠安心守安陆,为雄阔海守住一条退路,这几百人的死活不在她的心中,因为这个交换无论如何也是值得的.其二,紫燕说不定也还存了万一的指望,说不定他们真能救出从良呢!”

    “那除非我们是死人!”马友冷冷地道

    “今天江曦意外地被叶平给发现了,如果没有呢?会不会让通州城中大乱,如果大乱的时候,雄阔第的大军恰好赶回来发起了进攻呢?”洪安邦笑道

    马友抽抽鼻子,”现在既然我们知道了,他们便翻不起什么大浪来,我只是奇怪,他们是怎么进来的?城门封闭了,爬墙,这不可能,别说我们看守很紧,这么高的城墙,便是我们水师陆战队也不见得能在不惊动看守的情况下爬上来,更遑论他们了.”

    几个人的目光都转向赵冬雷

    赵冬雷缓缓地摇头,”我也不知道,但听你们这么说,肯定有这样的秘道.”

    “叶平,去将原来通州负责刑责的捕头们找来,他们之中一定有人知道这些事情,快去!”洪安邦吩咐道

    “我明白了!”叶平一个转身,如飞一般地离去

    “他们潜进城来,会躲在哪里呢?”赵冬雷不安地问道

    “这个不用多想,肯定是在萧氏大院里!”洪安邦道:”萧氏大院占地宽广,我们将萧氏一族拿下之后,那间宅子便空了,赵老太爷,里面的东西你也快搬空了吧,里面也没有多少人了吧?这么大的地方,藏个几百人不什么问题?”

    “既然如此,还请马将军赶紧调集军队,将这伙亡命之徒一鼓而歼.”

    “那里来的人手?”马友叹了一口气,”萧家大院我去看过,除非我将所有部众调来,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去搜,但现在可能吗?人少了,让他们窜出来,通州就要乱了,现在这个状况,城内要是一乱,可就有些麻烦了!”

    “不用去萧家大院!”洪安邦冷笑,”他们来是要救从良的,想必现在已经打探到从良被关在赵家大院了,他们会去哪里,我们在哪里等他们.”

    “去赵家大院?”赵冬雷顿时变了颜色

    “老太爷不用担心,我们作好准备之后,这些人只要一去,便会一鼓成擒,不会对赵家大院靠成破坏的.马友,你有什么想法?”

    “如果能将他们诱到赵家大院这个我们很熟悉的地方,那当然是最好了!”马友笑道:”这样我只需要调几百人就足够了,以有心算无心,他们死路一条,只是洪先生,他们进攻赵家大院的同时,肯定还会分兵去夺一处城门好夺路而逃,他们会抢那个门?有可能是南门么?”

    “不管是那个门,想要夺下只能在我们没有防备的情况下,现在我们有了防备,他们还有希望吗,这个不用多想,只需让各处城门小心戒备就好了.”洪安邦摆摆手,”多半是南门,或者是北门,一个可以逃往安陆,一个可以去与雄阔海汇合.”

    “最后一个问题,他们动手的时间在什么时候?”马友盯着洪安邦

    “雄阔海抵达通州城下的时候,我想,雄阔海一定知道了他们在城中,到时如果城里一乱,雄阔海必然要趁乱攻城,但如果在他抵达城下的时候,看到的是捆得粽子一般的这些家伙的话,他还会进攻吗?”

    “当然不会了,这个时候,我想他想得是如何快点跑吧!”马友嘿嘿地笑了起来

    到了晚间,叶平兴冲冲地赶了回来,”查到了,查到了!”看着屋里的三个人,他兴奋地道

    “秘道在那里?”

    “有三条!”叶平竖起了三根手指头

    “三条?”三人都是吓了一跳

    “就是三条,是三条水道!”叶平道:”我将通州城里上了年纪的老捕快还有那些已经退休的老捕头都弄了来,审了半天,终于弄清楚了,有三条水道自护城河一直通到城内,一条去了萧府,一条去了赵府,还有一条,到了府衙里.江曦他们应当是通州这条水道躲到了萧府之中.”

    “城外你派人去打探了么?”

    “去了,我派了最有经验的弟兄出去,在南城门外十里处,以现了一些踪迹,他们应当在那个方向上还伏有人手,我估摸着他们应当是想接应城内的人手的.”

    “暂不理会他们!”马友嘿嘿地笑了起来,”这就好办了,老洪,你去看我如何翁中捉鳖!”

    “调兵小心一些,不要让对手嗅出什么味儿来,这些人的狗鼻子可都灵着呢!”洪安邦叮嘱道

    “放心吧,老洪,干别的我不敢说一定行,做这个,我那是得心应手,叶平,将孙不一他们找来,对了,还有赵普,黄宣武,都找来.这事儿还得要他们配合呢!”马友兴冲冲地道

    此时,窝在萧家宅子里的江曦自然不知道在大街之上那偶一回头的惊鸿一瞥,已经让他们完完全全地暴露在对方的眼中,一层层的抽丝剥茧之下,他们行动的目的,行动的时间,以及大体的布置,都给猜了一个八九不离十.现在已经开始为他们设计一个在劫难逃的陷阱

    这也怪不得江曦,现在通州城中到处都可以看到这些水师陆战队,对方不分官兵都穿着同样的制服,一张脸都画得青面燎牙,他如何能想到,偶尔的回头一看,居然便落在了水师陆战队二把手叶平的眼中

    他们已经绑来了一个赵家的人,从他的嘴里,探听到了有一百水师陆战队驻扎在大宅子里,不用问,这些人所处的位置就是关押从良的地方了,秦骋,江曦以及其它一些将领们此时也正聚在一起,商议着行动方案

第一零一九章:真正用意

    入夜之后的通州城,陷入到了一片黑暗当中,除了城上几座城楼闪烁着的灯光,以及城中为数不多的几处地方还有灯光之外,其它地方都看不见光亮,现在的通州城正在实行军管,宵禁

    水师陆战队以及赵黄二家动员起来的人手,现在都在城墙之上,雄阔海所部离通州已经很近了,估摸着明日凌晨,其主力便将兵临通州城下了

    江曦等人制定的计划动手的时间,也就在凌晨时分,这个时间段,也是人最为疲乏,最为放松的时候,赵氏偌大的宅子之中,除了他们的家眷,以及看守从良的那一百人之外,再也没有其它人手了,剩下的人都拿起武器去了城墙,准备守城,这给江曦,秦骋等人创造了极好的动手机会

    潜入城中的五百人,三百人去攻袭赵家大院,抢回从良,两百人夺城门,如果城门防守严秘无法下手,便在城中制造混乱,为江曦秦骋制造脱身的机会

    他们准备好了!

    赵家大院之中,叶平无聊地看着黑沉沉的天空,他们也准备好了!只是这夜,太长了一点.将身子蜷缩成一团,叶平决定先小眯一会儿

    从良也觉出了今天不大一样,首先是孙不一,那个水师陆战队的将领不见了,自己在今天居然被戴上了手镣脚镣,自己倒不是在乎这个,都是人家的俘虏了,自然是讲究不起来,但前几日,还是一直颇受优待的,城中恐怕是要出事,从良心中不由担心起来

    接下来洪安邦居然摇摇晃晃地带了,带着一整套茶具,”大将军,长夜漫漫,洪某也睡不着儿,特来与将军做伴,好生聊聊!”

    看着笑吟吟的洪安邦,从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谁进来了?”他直截了当地问道

    “大将军当真是一个明白人!”洪安邦微笑着,有条不紊地将茶具一一摆好,削得整整齐齐的小截小截的木柴码在一起,小火炉之中已经生起火来,铜壶之中的水开始冒起了腾腾的热气

    “世家大族就是富有!”洪安邦道拿起一小截木柴,塞进炉子里,”光是这用来烧火的木柴,只怕每一根就得两把银子,我们在北地之时,那来这许多讲究,每每烧个火都烧得黑烟缭绕,熏得人两眼红肿.这段时间在赵家可将我惯着了,以后回到北地,还不知要多长时间能能重新习惯已前的日子呢!”

    “你们要赢了,这些东西,以后你想要多少就要多少,用不着再过苦日子了!”从良冷冷地道

    “啧啧,这可不一定!”洪安邦嘿嘿笑道:”咱们这位王爷对穷凶极奢之举,向来是深恶痛绝,这等花银子的手法,老洪的俸禄可玩不起.”

    “你等着瞧吧,你有这爱好,便有人投你所好!”从良哈哈一笑,”只不过又一个循环而已,不是么?”

    “总有那么几代人能过上好日子不是么,百年以后的事情,谁又能想到呢?”洪安邦熟练地冲茶,去沫,将桌上七八个小杯一一倒满,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一定要毁掉旧的么?”从良将面前的四小杯茶一一饮尽,长叹一声道:”改良也未不不是不行的.”

    洪安邦哈哈大笑,”这就好比一株大树,根已经快烂透了,再怎么修剪枝叶,施肥料理,终是会死的,拼命延续他的生命,只会造成更多人的痛苦,长痛不如短痛,新的东西,好的东西只能在废墟之上才能茁壮生长.”

    从良沉重地低下了头

    “先前大将军问谁进来了?”洪安邦微笑着道:”是秦骋,江曦他们.”

    “愚蠢,糊涂!”从良眉毛一挑,”与其到这里来送死,不如将这些人投入到安陆守卫战之中,亦能多撑几日,接应雄阔海回去.”

    “大将军认为他们是来送死?”洪安邦笑问道

    “如果不是送死,你来我这里做什么?”从良冷冷地问道,”他们这是异想天开.”

    “即便在安陆,他们又能起什么作用?”洪安邦收敛起笑容

    “秦骋江曦麾下虽然不到一千人,但却是精锐之中的精锐,比起我的亲兵经强多了,如果他们在安陆,可当数千兵用!”从良冷笑,”不知是那个糊涂蛋,居然派他们来这里送死?”

    “在那里都是一样!”洪安邦道:”大将军以为我们王爷被滞留在安陆,是因为拿不下安陆么?”

    “安陆有我三千亲兵,云昭想下安陆,不付出惨重代价绝无可能,云昭现在胜利在望,愿意付出这偌大的代价么?”从良道:”云昭此人我还是了解的,心还不够狠,总想着要最小的代价来换取最大的胜利,这固然是一桩美德,但有时候并不适用,有时候,胜利是要用鲜血和性命来换取的.”

    “大将军,这你可错了,我家王爷不是拿不下安陆,而是在等着雄阔海啊!”洪安邦放声大笑,”小小安陆,三千亲兵,岂能挡住我家兵锋,不过雄阔海麾下数万人,但真是一个问题,所以,我们必须给雄阔海留一条退路,让他撤出来燕啊,否则,他以来燕县城,以及双燕山为辅构建的城防,我们想要拿下来,可真要象大将军所说的那般,要用鲜血和生命来填了.”

    “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诱雄阔海离开来燕,回卫州,回上京,这一路之上,路途迢迢啊!”洪安邦得意地看着他,”没有补给,没有后勤,长途跋涉,前无去路,后有追兵,茫茫原野之上,数万蒙骑纵横驰骋,各关各卡,交通要道,征北军步卒严阵以待,雄阔海即便是天神下仙,武神再世,能支撑几个回合?与其野战,岂不是要比我们攻打他构筑以久的阵地来得便当的多!”

    从良顿时面如死灰

    “我们在安陆屡攻不下,不过是给他留给念想罢了,大将军您瞧瞧,雄阔海一去,陈风笑在双燕山支撑了几天?现在陈风笑已经全军崩溃了,姚长坤指挥下的大军已经汹涌而来,等雄阔海在通州城下铩羽而归的时候,安陆也已落入我手,雄阔海,呜呼哀哉,如之奈何?”洪安邦笑得眯起了眼睛

    地面微微有些震颤起来,与此同时,远处城墙之上,战鼓开始响起,洪安邦提起沸腾的铜壶,再一次将茶壶冲满,”大将军,好戏开场,雄阔海的大部队来了,我们这儿也要热闹起来了,却让我们品茶欣赏通州城的最后一战吧!”

    他端起了面前的茶盅,”请,大将军!”

第一零二零章:束手就擒

    黎明之前总是最黑暗的.赵家大宅此时便笼罩在一片黑暗当中.而与此相对应的是,远处的通州的城墙之上,却是瞬间亮起了无数的火把,将城墙照得通明,影影绰绰能看到无数的人影在上面奔走,城内,却是一片死寂,要打仗了,老百姓们惊恐地死死地将门闭住,尽可能地在房中找到到一个安全的角落去躲起来,以免遭受池鱼之殃

    大街之上,旷无人烟

    一队队黑色人影便在这一场景之下,鬼魁般地时隐时现,向着赵家大宅大路潜伏前进,此时,城头之上,战鼓声声,城外,马蹄如雷,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城墙方向

    一柄柄飞抓飞起,轻微的擦擦声中,勾住了围墙,一条条人影壁虎一般地沿着绳索飞快地向上爬去,片刻之后,便消失在高高的围墙之上

    围墙内响起了几声狗吠,围墙之外,江曦一手抓住绳索,灵活地攀了上去,等他落下地来的时候,先前进入墙内的一批人已经向前搜索前进了

    “将军,如我们所料一般,宅子内基本没有人了,很有可能都已经调集到城上去了.”一名队员低声道

    “走!”江曦微微点头

    一队队的黑衣人从墙外跃进,追随着江曦的脚步,向着预定的目标前进

    关押从良的地方有一百名水师陆战队,在哪里,他们将有一场恶战,这一点江曦很清楚,与水师陆战队合作过的他,深知这些人的战斗力是如何的恐怖

    房门轻轻打开,一名陆战队员走了进来,对着洪安邦点点头

    洪安邦站了起来,”大将军,我们移座于外,这场大戏总是不能缺了我们这两个观众的.”

    屋内四名队员站了起来,两人搬桌子,提椅子,另外两人却是一左一右挟起了从良,一行人走到房门之外的廊道之上,两个大灯笼将洪安邦与从良两人笼罩在光线之下,要多醒目有多醒目.几名陆战队员身形隐去,将自己藏在廊柱之后,手里提着的短弩已经举了起来,对准的目标却是从良

    “洪安邦,你想干什么?”

    “不想干什么!”洪安邦笑了笑,”大将军,你虽然年纪不小了,但仍然武勇过人,所以不得不给你戴上这些小玩意儿,身后对上几把强弩,免得你吓着我了,我将您请到这儿来,是想明明白白地告诉那些已经进来的,正往这儿来的人,我们完全洞悉了他们的阴谋,投降是他们唯一的选择,当然,他们肯定是想拼死一搏的,这个时候,大将军,您完全可以发发话,便可以让他们少流很多血,我是一个心地慈悲的人,这人嘛,还是尽量少杀的好,对不对?”

    “你慈悲?”从良很想大笑

    “是啊,我很慈悲!我完全可以将你关在你身后的那间房子里,然后将这些侵入进来的人消灭得一干二净,恐怕到现在他们还不知道,他们已经陷入重围了吧!”洪安邦大笑起来,”难道我不慈悲么?”

    从良别过头看着一边,不再理会洪安邦,堂皇之词,他不屑辩驳,这个人的慈悲之心对于他们自己人或者有之,但对敌人,说有慈悲之心,那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江曦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他带着的三百人此时已经尽数潜到了关押从良所在的周围,但没有想象中的戒备森严,灯光之下,从良与另外一人对面相座,当中的小桌之上,铜壶正冒着袅袅的热气,别说一百人的防守,连一个卫兵也没有看到

    自然不是没有防守,而是防守者都在暗处

    自己完蛋了

    江曦身周,一名名的黑衣人从隐身之处站了起来,走了出来,聚到了江曦的身边,到了此时此地,如果还没有明白是为了什么,那才是蠢到了极处

    屋顶之上,一个魁梧的身形突然出现,手里拿着一支毕毕剥剥燃烧的火把,抡圆了手臂,将火把抛了出来,燃烧的火把在空中划过一道火红色的弧线,落在离江曦不远的地方,腾的一声,地面上突然燃起了大火,将方圆照得纤影毕现

    “江兄弟,我们又见面了!”屋顶上的人仰天长笑,”上一次咱们洒泪而别,说实话,我还真没有想到这么快便又见面呢,来来来,看看哥哥我欢迎你的阵仗!弟兄们,出来吧!”

    轰然大笑声中,靠近这间房子的周边腾腾地燃起了无数的火把,屋顶之上,假山之上,围墙之上,一名名水师陆战队员弓上弦,刀出鞘,出现在江曦的面前,最可怖的是,一排排的霹雳火正对准着他们

    “江兄弟,扯掉你那捞什子的蒙面巾,谁还不认识你啊!”叶平转着手里的腰刀,转向风车一般.”这次可真是多谢你了,要不是知道发现你进了通州,我们还真没有想到,你们居然想来救从大将军!你立了大功了!”

    此话一出,江曦身边不少的人立刻后退了一步,看着他的目光充满了狐疑,这些人是秦骋的罗网部属

    江曦叹了一口气,扯掉了蒙面巾,脸色苦涩,”叶平兄弟,我输了便是输了,你又何必扯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你是怎么知道我进了城的?”他呛的一声拔出了腰中佩刀,”死之前,让我做个明白鬼吧!”

    看着江曦,叶平收起了脸上的讪笑,对这样一个人,他还真是恨不起来

    “碰巧,那天你在街上转悠,恰好被我认出来了.”叶平很认真地道:”江兄,这便是天命所在,你运气背到家了,就这样也能被我碰上,即便你化了妆那又如何,在卫州,在绥化,我们可是并肩战斗了数月之久,我怎能认不出你来.”

    “原来那天一群水师陆战队中,便有你,如果早知道那些人中你,我便会带着大家伙撤出去了!”江曦懊悔地道

    “江兄,你也是一条汉子,放下武器吧,枉死不值!”叶平的刀指着江曦,”我们曾经是战友,不会为难你的.”

    江曦没有做声,只是提着刀,缓缓地向前走来,叶平叹了口气,摇摇头,手中佩刀高高举起,无数的水师陆战队员手中的强弩平端了起来,弩箭闪着悠悠的光芒,只要叶平的刀一落下,无数的弩箭便将会啸然而至

    洪安邦看着从良,”大将军,你就看着这些忠心的汉子为你而死?”

    低头不语的从良站了起来,手上脚上的镣铐哗哗作响,慢慢地向前走去

    “弟兄们,从良已经完了,大越也快要完了,没有必要了,放下武器吧,你们都还有妻儿老小,不必要为了一个已经完蛋的从良白白送死,我谢过大家了!”从良深深地弯下腰去

    “大将军!”江曦叫道

    直起身子,从良闭上眼,两滴泪水掉落下来,”没这个必要了,放下武器,投降吧!”他霍地转身,直向屋内,廊柱之后,四名陆战队员闪了出来,紧随着从良走进房中,砰的一声,房门紧紧地关了起来

    江曦呆在当地,沉默半晌,手中的刀呛然掉在地上.房顶之上,叶平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这就对了嘛,江兄弟,放下武器,咱们还是兄弟嘛!”

    江曦束手就擒,三百名潜入赵宅的队员全都做了征北军的阶下囚

    南城,秦骋带着另外两百人准备突袭南门,抢下大门为雄阔海开道,使其能迅速占领南城,近而重夺通州

    迎接他们的不是毫无准备的赵黄二氏临时拼凑起来的兵马,而是全副武装,严阵以待的水师陆战队员,在孙不二的指挥下,霹雳火,伏魔弩,再加上密密麻麻的强弩,只是一波射击,秦骋所带的部属便已损失泰半,数百名水师陆战队员啸叫着挥刀扑了上来,结果不言而喻,二百名罗网探子几乎全军皆墨,秦骋以下数十人被生擒

    天色大亮,一轮朝阳自地平线上跃起,万道金光映照在通州城上,城下,雄阔海的部队看着城上飘扬着的征北军军旗,看着城头之上被捆得结结实实一字排开的这些特战队员,看着浑身血迹的秦骋,看着垂头丧气的江曦,雄阔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撤退!”

    两万秦家军在雄阔海的带领之下,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通州城,便黯然退去,接下来,他们只能绕道奔向安陆,这一绕,可就多了数百里路,前途如何,谁也不知道

    三天过后,卢城营率先抵达通州城,接下来的几天,姚长坤率领的磐石营,第四营等部陆续抵达.而此时,在安陆,已经得到消息的云昭骑坐在霹雳身上,看着已经残破不堪的安陆城,易水寒呛然出鞘,厉声喝道:”征北军!”

    “万胜!”自云昭以下,霍震霆,周文益等一众大将及无数士兵齐声高呼

    “灭此朝食!”易水寒重重落下

    “万胜!”战鼓隆隆,号声嘹亮,马蹄震天,呐喊之声震动云宵,无数征北军扑向了安陆战

第一零二一章:心生退意

    贾云与周斌几乎在同时踏上了安陆的城墙,残破的城墙已经无法阻挡他们的脚步,悍勇的士卒只能是二人的刀下亡魂,随着两人在城头之上稳步前进,在他们的身后,已经有数百名征北军涌上了城头,桥头堡不断地在扩大,两人相视一笑,一左一右,开始扩大所占领的横截面

    紫燕坐在安陆县衙之中,外面传来的呐喊声已经有两三个时辰了,与往常不一样,以往的日子,最多个把时辰,厮杀就会在征北军的失败面前结束,但今天,一切都显得那么不一样

    简浩源浑身是血地一头撞了进来,刀头之上,鲜血还在滴滴嗒嗒地向下淌着血,他声音嘶哑,看着惊骇莫明的紫燕,”大人,城破了,快走.”

    紫燕张大了嘴巴,看着简浩源,”城,城破了?”

    “是,城破了!”简浩源此时也顾不得紫燕是个女人了,上前一步,一把攥住紫燕的手腕,”大人,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末将等几人已经在外面为大人备好了马,我们必须马上离开.”

    “从忠呢?从忠那里去了,我不走,我要守住安陆!”紫燕尖声叫了起来

    “大人,不行了,守不住了,从忠已被困住了,安陆完了!”简浩源将紫燕拖到县衙门外,随同紫燕而来的十几名护卫早已备好了马匹,一把将紫燕抱上战马,”大人,我们马上走!”

    另一名卫护紫燕的将领刘征亦接口道:”大人,必须马上走,从忠的三千亲兵几乎已经损失殆尽,还剩下的只是潞州镇军,只怕马上就会崩溃,再不走,我们也走不了了!”他扬起马鞭,一鞭打在马股之上,战马吃痛,猛地向前窜出.十几个人卫护着紫燕,向着战场的另一面狂奔而去

    征北军万胜的呼喊声似乎就在耳边响起,不出简浩源和刘征的意料之外,在从忠的亲兵几乎丧失殆尽的时候,残余的潞州镇军崩溃了,他们一窝蜂地冲向南城门,想从哪里逃出生天

    南城门早已打开,那里的一股守卫此时早已逃之夭夭,通往南城的路上,此时尽是溃兵,溃兵之多,甚至挡住了紫燕一行人的去路

    开路的简浩源毫不客气,手中带血的战刀左劈右砍,直接将挡路的溃兵劈翻在地,随行的其它人亦是同样刀枪齐下,虽然只有十余人,但失去控制的溃兵根本没有心思去报复,看到他们如狼似虎的冲杀而来,只是慌乱地让开去路,任由他们打马扬长而去

    从忠死了,这一回赢的是周斌,为此,周斌负出挨了三刀的代价,不过好在伤不重,精良的铠甲替他将伤害降到了最低,而从忠则被他一枪钉在了城楼之上,从忠的死,使得安陆城中最后的抵抗也告烟消云散,没有来得及逃出城去的溃兵丢弃了武器,一排排地或跪或蹲在安陆的街道之上,任由征北军用绳子将他们一串串地捆起来,从城中拖出去

    “王爷,城中搜索已经完毕,没有找到紫燕,我们在南城门处抓到了一些伤兵,据他们供称,紫燕在护卫的保护下,已经出城逃走了,他们就是被这些护卫砍伤的.”吴凡站在云昭面前,向云昭汇报着自己搜查的结果

    安陆城中有两个大人物,一个是从忠,已经战死,一个是紫燕,却已是无影无踪

    “跑得还真快!”云昭笑道:”让札木合派出骑兵去搜索,紫燕是罗网现在实际上的控制者,抓到她,于我们以后的战事大有裨益.”

    “是,王爷!”

    “周雷二部暂作休整,三天以后展开行动,命令札木合,马里汉,脱里所辖骑兵,立刻对雄阔海部展开搜索,堵截,分割.务必将这支军队消灭在通州境内.”云昭重重地一拍大案,”这是上京在我们面前最后一支能作战的部队了.”

    “明白了!”帐内的将领们都是兴奋地道

    “上京,我来了!”云昭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彩

    深夜,距离通州数十里的一条隐秘小道之上,一到不到十余人的队伍正在蹒跚前进,他们只剩下三匹马了,其余的马在一路逃亡的过程中大都已经倒毙,一行人此时又饿又累,体力几乎已经到了极限.但他们却不敢停下来,征北军拥有太多的骑兵,职方司现在想必已经拉开了大网,正在搜捕他们,紫燕的身份对于职方司来说,绝对是一条大得不能再大的鱼了

    “大人,前面有间屋子!”在前方打探道路的刘征策马回来,”里面没有人,恐怕是因为害怕打仗,出去躲起来了,我在屋里找了一下,发现了一些吃食,大人可以去哪里休息一下.”

    紫燕疲惫地点点头,”走吧,弟兄也都累坏了,去哪里歇一下!”

    房屋很破旧,几乎处处漏风,但此时在众人的眼中,却无异是广厦豪屋.刘征所谓的吃食就是一大堆红薯,而且还是去年剩下的,有的已经开始腐烂,这已经是能找到的所有东西了

    有人在灶间生起了火,将红薯洗干净了丢在锅里,没过多久,一阵阵香气便扑鼻而来

    “大人!”简浩源给紫燕递过来一个红薯,”将就着吃一点吧!”

    “弟兄们都有吗?”

    “有,大家伙都已经在吃了!”简浩源点头道

    默默地接过红薯,拿在手中,却是丝毫没有食欲,紫燕看着毕毕剥剥燃烧的火把,出神地不知在想些什么,外间的士兵在吃完之后,已经呼呼大睡起来,这两天,他们实在是太累了

    “大人,趁热吃点吧,冷了就不好吃了,吃完好好休息一下,这里离卫州城还有好几百里呢!也不知道敌人的骑兵有没有抄到我们的前头去,如果真是这样,这一路回去,只怕危险重重.”简浩源道

    紫燕手微微一颤,将手里的红薯放在桌上,摇头道:”不,我们不回卫州去.”

    “不回去去哪里?”简浩源惊道

    紫燕沉默半晌,才道:”简浩源,你是从江南便一直跟着我吧?”

    “是,大人,我们这些人都是一路跟着大人从江南过来的,以前是江曦和林齐将军领头,后来二位将军出去任职,我与刘征便被大人简拔到了身边.”简浩源道

    “林齐死了,江曦此去通州,只怕也是有去无回,跟着我的老人们已经就只剩下你们几个了,这一次,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活下来?”紫燕有些凄惨地道:”不到一年多时间,你们便随着我经历了两场逃亡,一次比一次危险,也真是难为你们了!”

    “我们都是大人一路提拔起来的,为大人肝脑涂地是我们的本份.”简浩源恭敬地道

    “这一次与上一次不一样,上一次我还能看到希望,这一次,却是连希望也没有了.”紫燕长叹一声,”江陵一破,安陆失守,从良大将军生死不明,阔海被堵在了通州,已经没有希望回上京驻防了,从卫州到上京,征北军已是一马平川了,我们,要败了!”

    “大人,江陵失守之后,朝廷不已经急调苏灿将军回兵上京护卫了么?上京如此坚固,只要上下一心,或许反败为胜.”简浩源说着这话的时候,底气也有些许不足

    紫燕嘿地一声,”苏灿回到了上京又能如何?他一走,南部三州便丢了,南部三州一丢,上京便成一座孤城,这天下,说起来征北军还有近二十个州没有打下来,但还用打吗?只怕兵围上京之后,一纸檄文便可平定四方了.大越的历史要结束了!”

    “大人!”简浩源声音颤抖地道

    “眼下是一个机会!”紫燕看着简浩源,”一个隐姓瞒名,从此脱离这些事情的机会,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大人,您?”简浩源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紫燕

    “我们也许会有机会回到上京,但到了那里,又能如何,最终还是一个死字,简浩源,你们跟了我这么久,林齐死了,江曦只怕也死了,我不能看着你们一个又一个地在我面前死去,等弟兄们睡醒之后,你去告诉他们,走吧,走得远远的,隐姓埋名,去做一个普通的老百姓.”

    简浩源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大人,那您呢?”

    “我,我会去通州,去找孩子的爸爸,我得将他也带走,我的儿子不能没有爹.”紫燕低沉地道:”我此小没有爹娘,这一生受尽苦楚,加入暗房,九死一生,我的儿子不能像我一样,从小便没有了爹娘,我得去找到阔海,和他一齐离开.”

    “大人,现在雄将军那边危机四伏,即便找到了雄将军,又怎么能安然脱身啊?”

    “这个顾不得了,先找到他再说,车到山前必有路,总是能找到机会的.”紫燕道.”这是唯一的机会了,职方司只要找不到我们,便会猜测我们已经死在乱兵之中,他们或许会在一段时间内四处搜捕我们,但时日一长,便会放松,只要熬过最初的一段日子,我们便安全了,以后作一个普通人,日子会过得很好的.”紫燕拿起了桌上的红薯,已经冷了,但她仍然是一口一口地吃了下去,”哪怕是顿顿都吃这个呢,也比日日夜夜担惊受怕要好很多,不是吗?”

一零二二章:遭遇

    雄阔海知道自己遇上天大的麻烦了,而且还是无解的麻烦.在他的身后,姚长坤指挥的征北军主力衔尾追来,在他的前方,云昭统领的第六第七两个野战营以及大量的蒙骑已经攻克安陆,他被关在通州之内,再也无法撤回卫州以及上京了

    雄阔海所部现在接近两万人,基本上都是秦家军,其中五千余人是自己从绥化带出来的兵将,其余的都是在秦柔娘翻盘之后,从南方解救出来的原属于秦鹏程的军队,当时为了化解与苏灿之间的矛盾,将他们一股脑地调到了雄阔海的麾下,统一指挥.至于陈风笑带领的卫州镇军,在双燕山及来燕周边已经成了姚长坤的盘中之餐,雄阔海所部的撤离成了这支军队垮掉的最后一根导火索,陈风笑哪怕占据了有利地势,有弟经营半年之久的防线,仍然只挺住了数天,就被征北军卢城营,磐石营,第四营从数个方向之上同时突破,溃不成军,陈风笑于来燕城下向姚长坤投降

    此时,汇集在通州的征北军已经超过十万之数,而自己麾下,只不过有两万疲惫之师,而且这支部队如今的战斗意志已经大大下跌了,任谁在面临绝境的时候都会有这种心理的,包括雄阔海也是一般无二

    通州之战,他有败无胜

    一万八千余秦家兵,拥有两千余骑兵,其余的都是步卒,即便是抛弃了所有的重型武器,轻装前进,一天能走个五十里便算是了不起了,前途茫茫,雄阔海不知道那里会是自己被终结的终点

    “大将军,这是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在我们东边方向上约七十里,是通州的金华县,也是距离我们最近的一个县城了,眼下,我们只能去这里,占据这个县城,然后,然后……”郑国说到这里,便再也说不下去了,即便占据了金华县城,又能如何?难不再还能期望金华是第二个绥化么?左右也不过是将失败的时间拉得再长一些而已

    “金华县城里有多少驻兵?人口几何?能不能有足够的粮草?”雄阔海问道

    “大将军,金华县是通州比较大的一个县,以前我们在金华驻有一些镇军维持地方治安,现在通州成了这样一个局面,他们那里如何还不得知,但我敢肯定的是,这个地方绝结还没有被征北军所占领,看征北军现在的意图,倒并不在意一城一地的占领,而是一心一意想要吃掉我们.”

    “哪就去金华,军中粮食所剩无几,不管如何,在金华总能得到一些补充!”雄阔海道,去卫州,回上京是不可能了,这条路上,必然是险阻重重,只能暂时去金华,过得一日算一日了.”传令全军,转道金华.”

    命令很快便传到全军,秦家军迈着机械的步伐,开始向着东面行军,每一个人的脸上都麻木没有任何表情,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即便是最普通的士兵,也知道自己所属的军队已经四面受敌了.曾打过绥化之战的军队还好一些,毕竟他们有过一次四面受敌的经历,但从南方赶来的秦家军就没有这么好的心理能力了

    “大将军!”一骑飞奔而来,在雄阔海面前停下,一员将领跳下马来,”大将军,距我军二十里,发现敌人骑兵!”

    雄阔海一惊,来得好快

    “打探清楚了没有,是那支部队,有多少人?”雄阔海急急地问道

    “回大将军,应当是从安陆那边过来的,看旗号,是隶属于征北军蒙骑的马里汉部队的一支前锋部队,人数大约有一千骑左右,正在向我们迫近.”哨探有些紧张,先锋到了,那主力部队也就不远了

    “秦海,秦丰!”雄阔海大声喊道

    “大将军,末将在!”两名将领大步奔了过来.”大将军有什么吩咐?”

    “敌人先锋骑兵距我们已不过二十里,顷刻之间便会抵达,你二人率步卒迅速向金华方向撤退,我率骑兵为你等掩护,记住了,能走多快就走多快,明白我的意思了么?”雄阔海厉声道

    “明白了!”秦海秦丰点头应命

    “郑国,集合全军骑兵,随我迎敌!”雄阔海转身上马,提起了自己那柄大刀

    这支正在接近秦家军的蒙军骑兵来自征北军蒙骑马里汉所部前锋,统兵将领却是当年纵横大漠的马匪阿尔布古,说起此人,倒也算是一个传奇人物,他与沈风算是同一时代的人物,不过比起沈风要年轻许多,当年沈风率鹰嘴岩马匪纵横大漠,威名赫赫的时候,能与其对抗的也便只有这个盘踞在地斤泽的阿尔布古了,两家也算得上井水不犯河水,各自相安无事

    但随着阿尔布古的实力增长,击败鹰嘴岩便成了他的梦想,两家终于开战,而那个时候,云昭也已经加入了鹰嘴岩,两家数场恶战下来,阿尔布古大败亏输,无路可逃,最终投靠了扎木合,算是被札木合收编了.从此便一直为札木合的部落冲锋陷阵

    此人也算运气极好,这么多年大仗打下来,受创无数,与征北军对垒之时,数次险死还生,居然被他生生地熬了过来,不过此人官运可就坎坷得很了,马匪出身的他即便在蒙军之中也不大受待见,再加上后来蒙军整体投降征北军,札木合等人更是深知此人与鹰嘴岩的过节,当然不会大力提拔于他,十年过去了,虽然作战勇猛,但也只不过是一个统带千人的冲锋陷阵的将领罢了

    对于这一点,阿尔布古是心知肚明的,当年曾与他对垒沙场的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如今已是成为了高高在上的征北王,与自己已是天上地下,阿尔布古深知,像自己这样的家伙,最好不要在云昭面前抛头露面,否则说不好便会适得其反,现在的他,已经不是当年的他了,大漠如今已不是马匪的天堂,而他自己,早已娶妻生子,早年跟随着他的兄弟如今死得死,退役去过小日子的也大有人在,说起来,自己已经没有什么心腹手下了,好在加入征北军过后,军饷丰厚,立了功,奖赏也不会拉下他一分一毫,这日子也过得有滋有味,现在再要他去当马匪打家劫舍,他却是万万不会干了

    征北军征服天下就在眼前,这一点,即便是他这个大字不识一个的前马匪也是心知肚明的,也许再打几场仗下来,就要马放南山,刀枪入库了,到时候,自己带着积攒下来的家当,回到大漠去养羊舒舒服服地过完下一半辈子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阿尔布古在军中不受待见是真的,但是此人在战场之上是员难得的骁将也是不容争辩的事实,是以马里汉仍然派他充当全军前锋,统带千余骑兵堵截雄阔海所部

    穿插,分割,全歼雄阔海部于通州,这是云昭下达的死命令,他是绝不会容许这支于上京还能战的部队顺利回去的

    “发现雄阔海主力部队?”阿尔布古大喜过望,对于一个好战的前马匪而言,发现敌人就像是鳄鱼闻到了血腥味,立刻便跃跃欲试起来

    “是的,阿尔布古将军,敌人步卒正在向东转进,而有近两千骑兵却在集结,列阵,看样子是想堵截我们,以免我们去骚扰他们步卒的撤退!”哨骑打探得很清楚

    “就凭他们这些小鱼小虾也想堵住我们?”阿尔布古仰天大笑,”他以为他们是征北军的骑兵营么?”近几年来,跟着征北军与南朝军队作战无数,便算是当年刘华健统带的领军卫骑兵,也没有让阿尔布古瞧在眼里,在他看来,这世上,除了征北军的骑兵营在骑兵作战之上能与蒙骑一较长短之外,其它的都是渣渣,即便是当年纵横大漠的鹰嘴岩马匪,也可是因为人数上的巨大的劣势,而折戟沉沙的

    “干掉他们!”阿尔布古两把长刀舞得霍霍作响,”击溃这支骑兵,再去追击他们的步卒,来人啊,向马里汉将军传信,我部已发现敌军主力,现正奋勇作战,延滞敌人前进速度,请大将军速带主力支援!”

    与阿尔布古布一般,他所统带的这千余前锋骑兵都没有将雄阔海所部放在眼里.他们可是扎尔赤惕部最精锐的部队,在蒙骑之中,除了大帐兵,还没有谁能与他们一较长短

    几骑转身向后送信,剩下的却在阿尔布古的率领之下,纵马向前,追向雄阔海的骑兵

    雄阔海此时并没有在原地等待敌人的到来,而是摧动战马,带着他的骑兵缓缓向前迎进

    一个时辰之后,两军遭遇,没有任何的犹豫,蒙骑摧动战马,碎步向前,小跑,冲刺,队形散开,成一个扇面冲击上去,哟嗬哟嗬的怪叫之声充斥着战场.阿尔布古挥舞双刀,冲在最前方

    他看到了雄阔海的将旗,这让他又惊又喜,敌人主将居然在此,如果能一战功成,通州这一战基本就结束大半了,现在的阿尔布古是一心想要早点结束这场战场,自己就可以早点角甲归田,却养羊牧牛了

第一零二三章:短兵相接

    一千精锐蒙骑对上两千余南朝骑兵,原本是没有什么悬念的,精于骑射,自马背上长大的蒙骑占着极大的优势,但秦家军中却有一个雄阔海

    一马当先冲在最前头的雄阔海当真如同猛虎下山,大刀舞得风车一般,横扫竖劈,但凡给擦着一点的蒙骑,无不是惨叫着纷纷落马.当阿尔布古在远处看到雄阔海一只手臂便将一名蒙骑从马上拎了过来,丢破烂一般丢出去,连着砸翻了好几个人时,心中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

    初一接仗之时,蒙骑占着上风,箭射刀劈,秦家军如同下饺子一般被打下马来,但随着雄阔海犹如无人之境的冲入,将被蒙骑一个冲锋之下切割开来的一股又一股的骑兵汇集在一起,形式反而倒转过来了

    阿尔布古的策略并没有错,利用一个急速的冲锋切割对手的阵形,将对手打散,然后再将利用蒙骑的技术优势,在保持一定的速度之上,在局部形成以多打少的局面,一股一股的歼灭对手,初始,他也的确达到了这个战术目的

    但雄阔海的个人武力实在太过于惊人,蒙骑根本困不住他,随着他左冲右突,将被冲散的骑兵一一接应起来,汇集成一个整体之后,战场形式与阿尔布古已经很不利了

    越来越多的骑兵聚集在一个较小的范围之内,损失的便是速度,你拥我挤之中,马便单纯地成了座驾,人也变成了骑在马上的步卒了,挥舞兵器,硬砍乱砸,几乎全凭一股蛮力了

    阿尔布古策马冲向了雄阔海,灭杀了这个点,这股骑兵的威胁便大大降低,雄阔海是这些骑兵的支点,支点一去,其军自溃

    阿尔布古亦是悍勇之极的猛将,这些年来,真正在战场之上折服他,让他吃了大亏的也只有红娘子,云昭,札木合三人而已,而这三人,现在无论如何也不会成为他的敌人了,双刀盘旋,连接将几名秦家军劈下马来,阿尔布古已是冲向了雄阔海,此时的雄阔海正好背对着他,被好几个蒙军缠着厮杀

    他当然不会喊一声敌将受死来提醒雄阔海,马刀飞舞,一道白光闪起,一刀扎向雄阔海的马匹,一刀劈向对手的后背

    雄阔海整个人突然跳了起来,阿尔布古来得奇怪,在纷乱的战场之上,雄阔海初时并没有发现,但他从与对缠斗的数名蒙骑眼光之中发现了端倪,他们的眼中都露出了那种熟悉的残忍的笑容,这个样子,雄阔海很熟悉,那是看一个死人的目光

    从就这样跳了起来,大刀横扫,一名扑得太近的蒙骑登时被斩成了两截,血溅五尺,其它几人被纷纷逼退,雄阔海双足立在马背上,一扭腰便转了过来,两手紧握大刀,无视阿尔布古的双刀,雷霆般的一声大喝,泰山压顶,大刀带着巨大的风声从空中直劈下来

    这一下气势汹汹,犹如杀神降世,阿尔布古双刀之中原有一刀是斩向雄阔海的后背的,对手这一下跳了起来,便变成了砍向对手的双腿,这一刀砍实了,雄阔海的双腿固然没了,但自己非得被这一刀从天灵盖劈成两半不可

    手中马刀变换招式,霍地迎向雄阔海的大刀,马刀刚刚沾上对方的大刀,阿尔布古已是一拖一卸,想尽量地散去对方的这全力一劈,如果对手是一般人,阿尔布古这一招的确是用到妙到毫巅,能将对手的巨力尽数卸开,但他运气不好,对手是雄阔海,他的力量显然远远超出了阿尔布古的估计,手上一沉,手腕酸麻,虽然卸去一部分力量,但大刀仍然沉重地向他压来,阿尔布古大惊失色,刺向马股的那一刀闪电般地收了回来,当的一声,与另一柄马刀交叉,形成了一个十字,死死地顶住了雄阔海的大刀

    “死!”雄阔海暴喝一声,上身前倾,脸上青筋暴出,对手的反应之快显然也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居然一刀没有劈死对手,在他的身后,可还有好几名悍勇的蒙骑呢!猛然加力,想要以最快的速度解决阿尔布古

    阿尔布古脸上青筋毕露,涨得通红,两只手臂不停地颤抖着,胯下坐骑却是再也承受不住这股力量,一声哀鸣,四蹄跪地,阿尔布古顿时矮了一大截,两脚着地之后膝盖又是一软,单膝跪地,但却仍是架住了这一刀

    身周几名蒙骑眼见不妙,呐喊声中,已是纷纷扑了上来,马刀呼啸着追砍雄阔海

    一击没有取了敌将的性命,雄阔海便知道没有机会了,收刀,横劈,将一名蒙骑再斩于马下

    阿尔布古一刀戳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心中惊骇莫名,两手虎口鲜血长流,两条手臂几乎不是自己的了

    看着雄阔海将围着他的几名蒙骑一一砍于马下,阿尔布古知道这一仗自己打不赢了,一撑马刀站了起来,刚好身边一名秦军扑了过来,手中刺枪戳向阿尔布古,阿尔布古身子微转,刺枪从胁下穿过,一伸手,抓住枪杆,将那名秦军拉下马来,顺手一刀了结了对手,抓住战马马鞍,翻身跃上马背,曲起手指,含在口中,用力地打了一个唿哨,打马便冲向战场之外冲去

    打不过就跑,本来就是马匪的一大特色

    看着呼啸而去的敌骑,雄阔海勒住了战马,身周人马尸体倒成一片,刚刚的战事持续的时间并不长,但双方的死伤却很严重,自己两千骑兵就这一会儿功夫,便损失了超过两百骑,而对手,只怕死得人要少一些,骑兵对决,终是无法与蒙军正面抗衡.雄阔海知道,如果对手兵力与自己相当的话,或者对手这员敌将不惜死的与自己硬缠的话,就算自己能获胜,麾下这两千骑兵只怕也所剩无几了

    “我们走!”一带马缰,雄阔海策马奔向金华方向,死在这里的士兵遗体,他已经没有时间去收拾了

    秦军一路奔向金华,而此时,在金华县城,这里的府尊老爷冯万华正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通州已经是征北军的,自己该怎么办?金华城里只有五百镇军,这点兵力在对手眼中,根本不值一提,自己是不是像通州其它地方的官员一样,收拾了金银细软,挂冠而去呢!

第一零二四章:闭门不纳

    “府尊,府尊!您可万万不能走啊!”打定主意开溜的冯万华带了一马车的金银细软,刚刚出府门,便被闻讯而来金华城中的乡绅给围住了.冯万华可以开溜,但他们却走不了,他们的身家性命可都在这里呢!

    “府尊,您一走,金华可就群龙无首啊!”众人拉住马车的缰绳,死活就是不放手

    “本府不是走,本府是去求援,去找救兵啊!”被堵住的冯万华慌了手脚,一迭声地解释着,但看着那满满一马车的财物,这话却如何有人信?

    “本府已经得到了消息,雄阔海大将军率领数万士卒,正在向金华赶来,本府拉着这些财物,就是为了去犒军,好让雄大将军率兵进驻金华,以卫护我金华子民啊!”毕竟是读书人,脑子转得快,一闪眼之间,冯万华便想出了新的借口

    这借口倒也合情合理,看着那满满一车的财物,想着府尊用自家财产去请援军,不免有些人感激起来,不过府尊带上自己的老婆妾室做什么,难不成让她们也去劳军?

    “万万使不得啊!”人群之中,一个商人打扮的人拼命地挤了进来,站到了冯万华面前,大声道:”府尊,万万不能让雄大将军的兵进城啊!”

    “你这是什么意思?嗯,雄大将军有雄兵数万,进驻金华,当可保一方平安,你拦住我路,延误了军情,可吃罪得起么?”冯万华端起了府尊的架子,大声斥喝道

    “府尊,万万不能让雄大将军进城,否则我等只怕倾家荡产,性命无存啊!”中年商人却是毫不畏惧,大声道

    “路掌柜,这话却怎么说?雄大将军几万雄兵,当可保住我金华啊!”人群中有人大声问道

    “大家这还不明白么?”被称做路掌柜的人转身看着人群,大声道:”大将军是从哪里来的,那是从来燕被征北军打败了逃下来的,通州被占了,安陆也被对手占了,雄将军这是无路可去了,败军之将,定然是辎重全丢,除了一张嘴,什么也没有了,各位父老乡亲,败兵如匪啊,如果让这几万人进了我们金华,大家想想,我们还有活路么?”

    本来还吵吵嚷嚷的人群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呆若木鸡,先前想着雄大将军的兵马不管怎么说都是朝廷的军队,能进驻金华,总是能保一方平安的,听路掌柜这么一说,顿时反应过来,败兵如匪,有时候甚至连匪都不如,这些人进了金华城,几万张嘴,要吃要喝,这粮,这钱谁拿出来,当然是金华的百姓,一想到这些,所有人都是不寒而栗

    “不能让他们进城,不能让他们进城!”人群之中又是大声呐喊起来,拉住冯万华的马车,不管是他想跑还是想去劳军,总之是不能他出城了

    冯万华慌了神,跳上马车,大声道:”各位乡梓,各位乡梓,雄大将军乃朝廷重臣,军纪严明,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绝对不会,绝对不会,路大通,你危言耸听,居心险恶,是何用意?还不赶紧退下,否则本府定然将你下到大狱之中去.”如果此时他不是急着要跑路,实在没空收拾对方,而对方在金华城中又有一定的影响力,他早就让对方欲仙欲死了

    但这位平素并不如何强项的路大通今日却显得格外不同,似乎没有听到冯万华的危胁,依然大声道:”就算如冯府尊所言那又如何?雄大将军入城,现在通州往外的道路已经被断绝,大将军定然要据城死守,各位乡亲,绥化就是这位大将军的杰作啊,一仗打完,绥化几成废墟,百姓死伤无数,能活下来的廖廖无几,别说家产了,连性命都难得保全,大将军入了城,征北军尾随而来,将城一围,咱们金华不又是另一个绥化吗?”

    “不能让他入城,不能让他入城!”叫喊之声更加大了

    冯万华脸上冷汗涔涔流下,”各位乡梓,大将军的兵马已距金华不远了,我们不让他入城,大将军一声令下,数万大军攻打县城,还不是一鼓即下,那时入得城来,大将军震怒,我们还不是一样要死无葬身之地吗?”

    听得冯万华这一说,众人又不由沉默下来.眼下之局,竟然是一个两难的境地

    “冯府尊,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路大通转过身,拱手道

    “路大通,有屁快放!”冯万华怒道.看着越聚越多的百姓,他知道今日想要脱身只怕是难了

    “府尊,你是金华父母官,只消您老振臂一呼,我们金华县还有五百镇军,城中还有数万百姓,大家紧闭城门,一齐上城守御,定能保我金华无恙!”路大通道

    “你疯了,大家都是老百姓,如何与大军较量!”冯万华反问道

    “大人,这您还想不通吗?”路大通扬声道:”大将军是被征北军赶过来的,手中定然没有攻城器具,而且在他的身后,征北军的骑兵必然紧紧尾随,大将军哪有时间攻城,只消我们摆出这个阵势,只怕大将军就要知难而退,再说了,您不是说大将军是朝廷重臣,爱民如子么,我们百姓不让他进城,难不成他还要向我们举起屠刀么?”

    “你幼稚!”冯万华苦笑,”都到了这步田地,都要保命,哪还顾得这么多!即便雄大将军无意,他手下的兵将也会攻城的.”

    “大人,不若如此,我们双管齐下,第一策,便请府尊打开府中武库,咱们城里这些乡绅,家中或多或少也有武器,都拿出来,大家一齐上城去守御,绝不让这些人进城,其二,咱们还是凑一些粮草牛羊,将这些东西运到城外堆放,算是我们给雄大将军的过路之资,大将军兵一到,看到有粮草可拿,而我们又严阵以待,定然会知难而退的.”路大通转瞬之间便又想出了一个新主意

    “路大通,看不出来,你还挺有主意的么,平素我倒是小瞧了你!”冯万华看着路大通,道

    “瞧府尊这话说的,这也不是被逼急了么?我的全副家当可就在这金华城中,让这些大兵一进城,我可就全完了.”路大通道.”大人,您是这城里的主心骨,你可千万走不得,大家也不会让您走的,这事儿,还得让您主持呢!”

    冯万华深深地盯了对方半晌,”好,我不走了,我带着大家一齐干.不过有些细节问题,我们得好好商量一下,你随我回府吧!”

    路大通楞了一下,咬咬牙,”好,路某愿为大人出谋划策!”

    进得屋内,大门砰的于怕关上,冯万华看着路大通,低喝道:”路大通,你明明白白地告诉我,你身后倒底是什么人给你出的主意,这些东西,你一个商家能想得出来,当我是白痴么?你,你是不是勾结了征北军的人?”

    路大通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半晌才回过气来,看了一眼周围虎视眈眈的冯万华的随从,咬牙点头道:”不错,府尊,的确有征北军的人找上我了,不过府尊,我这也是为您着想,为我金华城着想,你想想绥化吧,现在征北军云昭王爷席卷天下已成定局,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我路某不过是保全身家性命而已,而您,如果带着大家做成了这事儿,还怕在将来的新朝廷没有一席之地么?又何必挂冠而逃?如果雄大将军进了城,来日城破之时,您难道还能活命么?”

    冯万华在屋里团团转了几圈,”这是提着脑袋干得勾当,路大通,要是征北军的部队晚来那么一时半会儿,我们照样要死.”

    “府尊,征北军的人明确跟我说了,追击雄大将军的是骑兵,雄大将军的步卒跑得再快,又跑得过骑兵么,我们只要挡上一时半会儿,便会平安无事了,这是天大的好买卖啊,我路某是做生意的,这是一本万利的事情,哪怕有些风险,也值得搏一搏,而且在我看来,这风险已经是极低的了!”

    “好,我干了,不过路大通,你将那个与你联络的征北军给我找来,我要当面与他说话!”冯万华似乎想通了什么,脸上肌肉神经质的抽动着,看着煞是吓人

    “好,好,只要府尊同意,那人定然是愿意见您的!”路大通大喜过望

    是夜,中宵.雄阔海所率领的秦家军终于抵达金华城下,城上灯火通明,可以清晰地看见城上人影幢幛,但都是全副武装,城门紧闭

    “郑国,去叫开城门!”雄阔海对郑国道

    “是,大将军!”郑国应了一声,正欲摧马上前,金华城头已传来整齐的叫喊声

    “金华全体百姓,请大将军勿入金华,请大将军绕道而行!”声音是如此之大,只怕是成千上万人在一齐呐喊,又如此整齐,显然是事先策划好了的

    听到呼喊之声,雄阔海霎时之间苍白如雪,秦家军近两万士卒一时之间都是惊慌失措

    “大将军,他们不想让我们进城!”郑国声音有些颤抖地道

    “大将军,在城东侧发现有粮食,牛羊等堆集,看来是金华城中的人为我们准备的.”秦丰骑马而来,”他们不想让我们进城,怎么办,打吗?”

    雄阔海看着金华城墙,霎那之间,眼中闪过的却是绥化战后的那遍地废墟,满城死尸

第一零二五章:人性

    “大将军,金华城是一个不错的选择,看他们拿出来的东西,城内应该很富庶,有足够的粮草支撑我们度过一段时间,打吧!”秦丰看着雄阔海,”看起来他们似乎早有准备,也做好了抵御我们进城的准备,但真要打起来,也许只要一次攻击,我们就能拿下城墙,金华只不过拥有数百镇军而已,其它的人,都是一些民壮,不值一提!”

    郑国紧张地看着雄阔海

    雄阔海没有说话,两眼只是盯着城上,那里,山呼海啸一般的呼唤请雄大将军绕路的声音一直没有停止

    “攻进去很容易,但以后呢?”雄阔海双眼看着金华城头,但细心的郑国发现,他的双眼其实是没有焦距的,大将军的思绪明显在另外一个地方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兴许会有另一个转折也说不定,比方说南方大胜,又或者说苏灿挥兵而来!”秦丰有些不肯定地道

    “不可能了!”雄阔海闭上眼,摇摇头,”即便我不是什么高明的战略大师,我也明白,通州如此大的战略行动,在南方,定然是有相呼应的节奏的,苏灿他们能自保就算不错了,那里还有余力来救我们!”

    “那我们进金华,也可以暂保无虞啊!”秦丰坚持道.”现在追击我们的敌人随时都有可能赶到,大将军,不下决断进入金华城的话,我们会在野战之中被他们拖垮的.”

    “然后呢?”雄阔海再一次反问道

    秦丰看着雄阔海的脸色,默然无语

    进城也就意味着死守,外无援军的死守,金华在富庶,粮草再多,也有吃完的一天,城墙再坚固,也有被攻破的一天,想想江陵城如此险峻,也在半月之内被征北军攻克,金华又如何能幸免?

    “然后,就是被围攻!”雄阔海的两眼又一次失去了焦距,显得空洞茫然,”不断地拉锯作战,围城攻城,你来我往,金华城一点一点的变成废墟,活人一个个的变成死人,那些人不是军人,他们不应该死的.一个绥化已经够了.”他喃喃地道

    “大将军,如果不进城,我们现在就该走了!”郑国提醒道,”追在我们身后的是敌人的骑兵,他们的速度比我们要快,不进金华,下一个目标便只能向东北转向,希望能进入与潞州交界的群山之中,如果能成功,或许可以避过兵败的结果.”

    “带上金华人送的粮食补给,我们走,转道东北!”雄阔海一带马缰,落寞地向着远方驶去.身后,秦丰,郑国等人的回望着灯火通明的金华城,无奈地打马随后跟去,进城是死路一条,但还可以活上个十天半月也许会更长,但中途转道东北,绕道前往潞州与通州的交界之处,可又是数百里路程,这一段路,只怕便是通往黄泉地狱的道路了

    征北军在得知消息之后,必然会在前方设置拦阻,迟滞行动,后面蒙军大部骑兵衔尾急追,想要进山,只怕是千难万难

    看到雄阔海所部转身离去,金华城头,响起了震天的欢呼声,城头之上,无论是冯万华,还是路大通,抑或是站在路大通身边的杨宏贵,背心里都是冷嗖嗖的,如果雄阔海打定注意要攻城的话,金华城能不能支撑得住一个回合还真不好说,便是拍着胸脯给路大通与冯万华打了包票的职方司游骑将军杨宏贵心中其实也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这就是一场赌博,拿来充作筹码的是金华城中所有人的性命,赌的却是雄阔海的心中或许存在的那一抹人性

    所幸,他赌赢了

    直到数个时辰这后,征北军先锋才赶到金华城,这让出城迎接的冯万华不停地抹着脸上的冷汗,亏得雄阔海没有进攻,否则,金华城必然撑不了这么长的时间

    雄阔海选择了离去,也就是选择了加速自己的灭亡,这一点,所有人都是心知肚明,此人虽然是敌人,便仍然不失为一个让人尊敬的敌人

    马里汉之后,云昭和札木合也抵达了金华,蒙骑之中只有脱里率领一部骑兵配合着周广益,霍震霆越过安陆,向着卫州挺进

    从一个侧面之上,也可以看出云昭对雄阔海的重视,他亲自出马了

    冯万华得到了云昭的亲自接近,这位险些便挂冠而去的金华府尊不但保住了他的官位,还得到了云昭的褒奖,因为他给了云昭一个完整的,没有受到任何损失的金华县城,路大通现在已经成了他的座上贵宾,没有这位商人,他现在一定在逃亡的路上颠沛流离,甚至被人抢去财产,横尸慌野,乱世之间,本来就没有那个地方是安全的

    策功了金华拒纳雄阔海事件的职方司将军杨宏贵悄然离去,他所做的事情,只会在职方司内部有记录,而不会公之于众,在明面上,这些都是路大通和冯万华的深明大义,响应征北军之举

    云昭留在金华没有再向前追击,因为兴灵出了一件突发事件,他必须马上返回兴灵去,札木合与阿尔布古率领三千骑兵尾追而去,而此时,在雄阔海的四周,姚长坤调集的军队正在对这一支大越在通州的最后的武装力量进行堵截

    丁仇带着卢城营三千精锐驻扎在柳树沟,在他的前面,还有王强带领的第四营一部约一万余人的主力战部,姚长坤在布置之时,还是存了一点点的小心思,将丁仇摆在这里,只不过是以防万一,在姚长坤看来,在札木合与王强两部的夹击之下,雄阔海断然是没有突围的可能,不过姚长坤行事向来谨慎,凡事都留有后手以防不测

    对于这个安排,丁仇是很恼火的,不过在孟姚将他训斥了一顿之后,他便也偃旗息鼓了,卢城营向来被称作征北军第一营,名头已经够响,在军中已经够让人侧目的了,王强的身份不同,姚长坤此举也是为了让王强能够拿到头功,但从另一个方面来说,也算是对卢城营的一份保全,仗不多了,征北军席卷天下之势已成,能打的该打的仗已经不多了,此时此地,卢城营用不着再出什么风头了,什么都要吃头一份,吃得太多了会撑着的

    所以丁仇在柳树沟只是象征性地立了一个营地.权当是放假了

第一零二六章:断尾

    王强没有拦住雄阔海,他付出了极大的代价,也让雄阔海损失惨重,但雄阔海仍然成功地突围而出

    姚长坤在派出王强的时候,忽略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那就是王强本人

    第四营的战斗力是没有问题的,一万余人的主力战部堵住雄阔海,后方札木合统率的蒙骑已经尾追而来,两方配合,歼灭雄阔海应当是翁中捉鳖,十拿九稳的事情

    但他在这个关键的时刻忘记了王强的出身

    王强出自卢城,他的父亲王芳曾经是卢城边军的副将,卢城城破之日,他战死于卢城.是被蒙人杀死的,王强仇恨蒙族.哪怕蒙族已经归降,成为了云昭称霸路上的重要力量,作为云昭心腹的王强在公开层面之上从来没有将这种仇恨摆在脸上,但他的心里仍然深深记得父亲的死,以及母亲和外公的死,特别是他的母亲与外公,就死在他的面前.而如果没有蒙人入侵,是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

    司马瑞以及司马家族已经彻底完蛋了,但与蒙族之间的杀父之仇恐怕永远也无法报了,雅尔丹已经成了云昭的夫人,蒙族的地位在征北军中稳固,在北地,蒙人与北地人之间的融合进展顺利,蒙族已经成为北地政权的一股重要的政治力量,抛开军事上的力量不说,以阿齐思为首的原大燕官员,如今在北地文官系统之中也是不股不容忽视的力量

    国战无正义!韩仲曾这样对王强说过,王芳战死沙场,对于一个军人来说,无怨无悔,反过来易地相处,被我们杀死的蒙人亦是成千上万,如果蒙人能够放下仇恨,我们为什么不能?死才已矣,活着人还要继续,每一个活着的人都有追求更幸福,更美好的生活的权利,如果纠结于过往的仇恨当中,不但于事无补,也许会祸延己身,云昭是绝不会容许自己的治下出现这种不稳定的

    王强知道韩仲说得对,但他仍是放不下,他不想与蒙人之间滋生新的仇恨,但他也不想与蒙人一齐合作

    所以他在札木合抵达之前,违备了姚长坤的命令,率先发动了全面总攻,一支逃亡的,士气溃散的军队,面对他的一万余装备精良,士气高昂的精锐,谁胜谁负,王强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在札木合还远离战场的时候,王强不是稳守等待札木合的合围,而是主动向雄阔海发起了进攻

    王强忽略了一点,那就是雄阔海率领的这支军队不是一般的镇军,而是一支世家私军,而且是一支在南方经历了近十年战斗,其中近五千人又是历经了绥化血战的老兵.雄阔海麾下还有一万五千人余人,其中五千人是他从绥化带出来的,另外一万余人是秦柔娘咸鱼大翻身,重掌政权之后,从苏灿那里讨要回来的,原本跟随着秦家家主的秦家精锐,这一万五千人,全是老兵

    征北军与世家私军作战,很少有将对手打得崩溃的,要么是全歼,要么是迫使对手投降,在潞州,云昭成功地迫使赵黄两家投降,那是成建制的投降,而在江陵,曹宁带着的五千曹家军便顽强抵抗到了最后,使得周斌与贾云两人伤亡惨重,最后一怒之下,两人连伤兵都杀了.最后围歼江陵逃出来的世家私军之时,除了王家军队拼死抵抗被全歼之外,其余的大都也是成建制的投降

    细细统计起来,没有一支世家私军是因为被击败而崩溃了的

    这种特殊的现象缘自于这些世家私军的构成

    世家私军以各世家的嫡系,偏支,家族延伸以及家族属地的工人,佃户等构成,一支军队之中,往往父子,叔侄齐聚,有时一个小队之内,彼此之间全是亲属,这种特属的构成使得他们打起仗来战斗力远超一般的军队,正如俗语所说的,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一人战死,激起的是幸存者更大的复仇欲望,从而爆发出更强大的战斗力

    王强的第四营有着更好的装备,如果他们稳守,是可以在阵地战中消耗对手的战斗力的,但王强却偏偏选择了一个最愚蠢的作战方式,他全军出击,他要在札木合抵达之前将雄阔海所部歼灭干净

    黄梁屯子这一战,惨烈之极.一万五千余秦家军对上了一万征北军第四营士卒展开了残酷的肉搏战,王强在错误地估计了对手的战斗力之后,又错误地将阵形的纵深拉得太薄,交战初始,便吃了大亏,被雄阔海率军一个突击便打穿了阵形,穿阵而出的雄阔海率军反卷而回,将队形展得过开企图包围雄部的王强第四营,险些被雄阔海反过来包围了

    这是一场双方都试图包围对手的战事,两方竭尽全力调兵遣将,都想从敌军的侧翼打开缺口,在黄梁屯子左翼的七道桥,双方突破,反击,夺回,再突破,再反击,再夺回,同样的戏码在一整天之中上演了无数次,小小的七道桥这块方圆不过五里的地方,集尸如山,血流成河

    七道桥双方的争夺在午后,征北军逐渐占了上风,毕竟第四营是养精蓄锐,秦家军是长途逃亡而来,初时的勇武和热血在敌人的坚韧面前一点点被消磨,最终第四营守住了七道桥,也守住了己军的侧翼,同时开始向对方侧翼运动

    侧翼战场征经军占了上风,但在正面战场之上,却是雄阔海所部更为得势,最主要的便是有了雄阔海这样一个武力值实在太过于超群的悍将,率领着他的亲兵,数进数出,每一次王强组织起有效的抵抗,都会被雄阔海无数的击碎,但雄阔海也是越打越心惊,每每击溃对手的阵列之后,征北军就能在最短的时间之内重新集结,带兵多年的雄阔海敏锐地发现对方在重新集结之时,并不是重归原有的建制,而是按照地域的远近,由所在区域内一位级别最高的武将重形形成统一的指挥,这个指挥官有可能是一位云麾将军,有时候也可能就是一个小小的校尉

    说起来,雄阔海还没有真正与征北军打过仗,在江南的时候,与他对阵的虽然说是征北军,但那是归顺了征北军的威卫,以及王相所部和羽林军,正牌子的征北军这一次他是第一次碰上,对手的韧劲为他生平所仅见

    侧翼战场七道桥的落败使得雄阔海明白,他必须迅速摆脱眼前这支军队了,而要摆脱,则需要他有壮士断腕的决心,否则这场战事再胶着下去,对手的援军一到,自己便是全军皆墨的下场

    秦丰,秦利在雄阔海的严令之下,再一次向七道桥发起了凶猛的反扑,人数之多,攻势之猛,使得征北军亦开始不得不向七道桥方向倾斜兵力反击,雄阔海利用这个机会,率领三千余秦家军冲出了王强的防御,而率众攻击七道桥的秦丰秦利将注定永远留在那片土地之上

    王强没有挡住雄阔海,哪怕在最后时刻,他亲自率领亲卫前去堵截,但连纵横大漠的阿尔布古都被雄阔海三两下给打得溃不成军,王强如何是对手,如果不是亲卫们拼死相助,征北军又一位高级将领将战死沙场.饶是如此,王强也受伤不轻

    雄阔海绝尘而去,一万五千人,他留下了一万二千余人在黄梁屯子,能跟随他突围的只有三千余人,绝尘而去的他心中充满苦涩,如果不是背后还有札木合的骑兵,这一仗,他是能打赢的.但现在,他只能狼狈逃窜

    王强的心中是苦涩的,虽然歼灭了雄阔海的大部分军队,但主角却跑了,第四营的战死的受伤的多达数千人,在外个看来这仍是一场胜利,但王强却知道他败了

    入夜之后,札木合终于赶到,看到满目苍痍的黄梁屯,七道桥,看着伤痕累累的王强,看着被解除了武装,圈禁在一起的大约三千余秦家战俘,札木合脸上也是露出了苦涩的笑容,他虽然年纪不大,但却是久经苍桑,自然能猜出这是为了什么

    但阿尔布古很恼火,他在雄阔海手上吃了大亏,一心想着要报复回来,这一次与札木合随行,有札木合顶在前面对付雄阔海,报仇是稳稳当当的,但却让王强搞砸了

    “你等着吃军法吧!”阿尔布古恶狠狠地看着王强,恶语相向,围在王强身边的第营将领们立刻都瞪圆了眼睛,想要反骂回来

    札木合没等对方发作,反手一鞭子便将阿尔布古抽得从马上掉了下去.王强是云昭的心腹,就算是犯了军法,恐怕也只是暂时的黜落,不会真正受到太大的责罚,此事自有人去料理,蒙军犯不上说三道四地去得罪人

    “我们走吧,在柳树沟,还有丁仇的三千人马,雄阔海跑不了多远这!”札木合打马离去,阿尔布古哼哼着得新爬上了马,脸上被札木合这一鞭子抽得多了一条血痕,却仍是狠狠地瞅了一眼王强,这才爬上马离去,

第一零二七章:路的尽头

    丁仇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的哨骑,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王强居然没有拦住雄阔海,现在雄阔海率领三千余围而出的残军正一路奔向柳树沟而来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丁仇一迭声地问道:”王强是怎么搞的,札木合是吃屎的么?”

    “将军,第四营根本就没有等到札木合的蒙骑抵达,便率先发起了攻击,双方一场混战,这才让雄阔海逃脱了!”哨骑道

    丁仇沉默下来,”传令下去,准备作战吧!”

    安静的大营骤然之间便灯火通明,战鼓声声,全军将士在最短的时间内开始了集结,卢城营号称征北军第一野战营,自然有他的独到之处

    丁仇没有想到,姚长坤的以防万一之举,竟然真派上了用场.他努了努嘴,孟老大,这可怪不得我要出风头了,雄阔海自己一头撞了上来

    哨骑一波一波地放出去,又一波一波地返了回来,雄阔海残部所处的位置不停地反馈回来,对方并没有向着柳树沟而来,而是沿着这条线的外围画出一道弧线,斜斜插向了一侧.显然,雄阔海也发现了柳树沟这里还有一支敌人的军队在驻扎

    “他是想进山!”盯着地图,丁仇用炭笔在地图上将雄阔海前进的路线标了出来,行进的路线虽然弯弯曲曲,但所指向的目标却是很明确的

    丁仇的手重重地戳在一个点上,”就在这里,他的目标一定是这里!”

    “蟠龙山?”

    “不错!”丁仇用力地点点头,”雄阔海的目标便在蟠龙山.”

    “将军为何如此肯定?”

    “因为蟠龙山脉之下,有一个占地极广的大湖,方圆数十平方公里的这个大湖是他天然的脱身之处.”看着众部将迷惑不解的目光,丁仇解释道:”现在雄阔海前有堵截,后有追兵,极难摆脱我们,那么,这里便是他唯一的一个机会可以摆脱我们进入大山的机会.”

    “他们即便到了这里,又如何能摆脱我们?”有人仍是没有想明白

    “蠢材!”丁仇没好气地道:”雄阔海带领的这支军队从哪儿来的,南方,南方多水,多湖,这些秦家军只怕从光着屁股的时候便在沟湖里摸鱼捞虾,不会水的只怕很少,但我们呢,卢城营也好,札木合的蒙骑也好,只怕十停之中有九成九是旱鸭子,雄阔海到了这里,全军完全可以浮游穿过大湖,走直线进入蟠龙山,而我们呢,便只有绕道,据我所知,蟠龙山左近并没有可供大军行走的大道,这可不是我们北地,处处都有驰道,等我们绕过这大湖,这小子早就跑得没影儿了,一进山,再想收拾他可就难了.潞州与通州交界之处,群山连绵,想从中找出他,跟大海捞针也差不多,人少了容易被他吃掉,人多了,得不偿失,巨大的消耗就让我们承受不起,这家伙是打着去占山为王的主意啊!”丁仇笑道

    “哪我们现在怎么办?”部将问道

    “这有什么好说的!”丁仇的眼神从地图上移了开来,”既然想通了他想干什么,那里还能容他这么容易的走脱,潘美,你带一千人虚张声势,打着我的旗帜,伪装出三千人的模样,给我去追击他,我带两千人轻装前进,直插蟠龙山,我要抢在他前面抵达蟠龙山大湖,在那里等着他.雄阔第一路要避开你,又要避开札木合的骑兵,怎以跑也不会有我跑得快!”

    “要是这样一来,只怕要便宜札木合的骑兵了!”潘美有些不甘地道:”将军,我们这么做,只会为他人作嫁衣,札木合是骑兵,机动快,雄阔海没了去处,只能左迂右绕,必然会给札木合的骑兵追上,到头来,我们什么也捞不到!”

    “这又有什么?”丁仇哈哈大笑,”我们卢城营的功劳还少吗,再说王爷是兵法大家,此战结束,他只需要瞄两眼战报,就知道我们在这一战之中所起的作用,我们的功劳谁都抢不走.”

    潘美恍然大悟,”那倒是,不过这一战结束之后,王强将军可能要倒大霉了,只怕会挨军法.”

    丁仇收起了笑容,”这孩子,心性终还是差了一点,不过他有他老爹的余荫,又深得王爷喜爱,我和老孟又欠他情,到时候,总是少不得要维护他的.不至于吃大亏,这小子嘛,磨练磨练心性,对他总是有好处的.”

    “这也就是他了,换个人,只怕要掉脑袋.”潘美哼了一声,”伤亡六千人啊,第四营伤亡六七千人,王心定然心疼得很.”

    “这事,你少多嘴,跟下面的将官说,都不许滋声,哨探的嘴巴也都给我扎紧了.”丁仇道

    “还有札木合那边呢?这么大的事,想瞒也瞒不住!”

    “你以为札木合蠢啊,这小子精着呢!到时候几家一齐给王强编几条不得不提前作战的理由便好了.”

    “王爷这么好骗?”

    “你糊涂,我先就说了,王爷是兵法大家,怎么骗?但王爷心里也不见得想严惩王强,我们这些做部将的,左右得给王爷一个台阶下,否则王强这一次非得掉脑袋不可,这事我们清楚,札木合清楚,姚长坤可不必说了,大家心知肚明就好了!”丁仇戳着潘美的脑袋道

    “这弯弯绕绕的,可真是麻烦!”潘美道

    丁仇哼了一声,”潘美,你是老孟和我都很看重的将领,将来前途不可限量,但如果你只将心思用在打仗之上,最多也就做个一营统帅,想再更进一步,你就得多学学这些东西.”

    “末将之谢两位将军的抬爱.”

    “有我们关照只是基础,最重要的还是你心思要活络,官做到一定的程度之后,可就不仅仅是能力了.小子,王宾知道吗?能力很强么?可你看看他,现在在我们北地,那可是举足轻重.”丁仇道

    “等打下了上京,平定了天下,我和老孟估计都会离开卢城营,那时候接任的多半是你,你如果不开窍,在卢城营便干不长,别忘了,这可是征北军排名第一的强军!”

    一番话说得潘美喜忧参半,这些话只能放在心里慢慢咀嚼了

    一天之后,雄阔海发现自己陷入了绝境,潘美虽然伪装作得极好,但毕竟维持不了太长的时间,终于被雄阔海窥破,卢城营的主力去了那里,雄阔海猜到了,札木合骑兵的前锋已出现在身后,自己即便到了蟠龙山大湖,也会被堵在那里,永远也不可能进山了

    自己的路走到了尽头

第一零二八章:隐去

    雄阔海带着他的三千余残部停了下来,前无去路,后有追兵,扎下营来的秦家军营寨之中一片死气沉沉,众人默默地收拾着铠甲,天亮的时候,也就是敌人进攻的时候了.整个营寨里灯火通明,他们已经什么也不在乎了,敌人也用不着偷窥,自家什么底细对方一清二楚.蟠龙岭方向丁仇带的卢城营堵住了他们想去的地方,后方札木合数千骑兵往来游戈,入夜时份,王强重振旗鼓,带着第四营一部也追了过来,兵力之上已经数倍于秦家军,天一亮,就是全军皆墨的时候

    雄阔海坐在大帐之中,郑国正在替他清洗着伤口,魁梧的身躯之上,带创数十处,看得郑国胆战心惊,这一路逃亡,每每都是雄阔海身先士卒,冲锋在前,利用他自己超强的战斗力给身后的将士杀出一条血路,如此战斗的他,自然是敌人围攻的对象,没死不仅是运气,简直就是奇迹了

    身上大都是皮肉伤,但大腿之上被一支破甲箭贯穿,却有些麻烦,箭支已经拔去,但军中却没有药物了,郑国只能找来一些青盐,用水融了,给雄阔海消毒,免得感染,看着盐水淋在伤口之上,雄阔海整个身子都在颤抖,郑国都有些哆嗦起来

    好不容易清洗了伤口,用布条将伤口两端紧紧地扎了起来,雄阔海脸上已满是冷汗

    “大将军,我们该怎么办?”郑国沮丧地坐在雄阔海的对面

    “能怎么办?明日凌晨,一战而已!”雄阔海试着在地上走了几步,转身看着郑国道

    “明知必死,还要战么?”帐外,突然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郑国一惊转头,雄阔海脸上却是露出又惊又喜的神色,看着大帐帐帘,”紫燕,是你么,我是在做梦么?”

    帐帘掀开,一身黑色紧身衣打扮的紫燕,脸色苍白地出现在帐门口,在她的左右,站着简浩源和刘征

    “天,天爷,真的是你,你,你是怎么过来的,你是从哪里来的?”雄阔海瘸一拐地迎了上去,看着雄阔海赤裸着的上身上的处处创口,再看看他走路的样子,紫燕的眼泪忍不住唰地便流了下来,大步走过去,紧紧地抱着了雄阔海

    “怎么受了这么伤?”她喃喃地问道

    “一路逃亡,没死不算是幸运的了!”雄阔海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这点伤算什么,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好的.”

    郑国看了两人一眼,悄没儿声地退了出去,与简浩源刘征站在一起,帐帘放了下来.大帐之内仅仅剩下了雄阔海与紫燕两人

    “你不是在安陆么,怎么到这里来了?”牵着紫燕的手坐下,雄阔海问道.”我以为你回上京去了,来这里干什么,这里太危险了.”

    紫燕苦笑,”回上京又能如何?用不了多久,征北军照样会兵临上京城下,上京城中,我没有亲人,没有牵挂,但在这里,我还有你啊!”

    雄阔海眼睛湿润,”紫燕,你不该来的,明天,就是我最后的日子了.不过也好,能在上路这前见你一面,也就没什么遗憾了!”

    “我来了,自然就不会允许你去死!”紫燕捧着雄阔海胡子拉茬的脸,道

    “嗯?”雄阔海看了一眼紫燕,微笑道:”莫非你是神仙,能替我找来援兵,或者替我开一条路出来?”

    “你忘了我是干什么的?”紫燕伸手点点雄阔海的额头,”援兵我是的找不来的,不过路倒有一条!”

    雄阔海的眼睛慢慢地瞪圆了,看着紫燕,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地消失,”紫燕,你是想让我抛下部队,一个人逃?”

    紫燕站了起来,”是的,我能带走你一个人,这三千余人,我是绝对带不走的,正如你所说的,我不是神仙!”

    雄阔海低下头,”如果只是我一个人,我是不会走的,我要和我的弟兄们在一起!”

    “你和你的弟兄们一起,去哪?去死吗?”紫燕看着雄阔海,声音虽然很低,但是却很凌厉

    “士兵战死疆场,是士兵的荣耀!”雄阔海低头着,”我们已经做好准备了!”

    “你做好准备了,我没有,你的儿子也没有!”紫燕抓住雄阔海,仰着头,盯着他的眼睛,”阔海,你没有爹,没有爹的滋味我想你是知道的,你想咱们的儿子也像你那样吗?我呢,更是没爹没娘,这些年过来,其中的酸甜苦辣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绝不想让我们的儿子像我们一样.他要有一个完整的家,有他的爹,他的娘.”

    提到儿子,雄阔海的心瞬息之间有些软了,眼神闪烁之间,看到帐角的铁甲上的斑斑血迹,心肠忽地又硬了起来,”紫燕,我是知道你的,你既然能来,自然也能安全离开,孩子有你,我放心,我没有爹,但也长大了,你没有爹娘,也不是一样活得好好的,一样做了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

    “我不要我的孩子再做什么惊地动地的大事业.”紫燕连连摇着头:”做一个农夫就好.”

    “紫燕,你去吧,我要和弟兄们一起.”雄阔海道:”快走吧,天一亮,就走不了了.”

    “阔海,你想和兄弟们在一起,那你的兄弟们想和你再一起吗?”紫燕忽然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雄阔海看着他,有些迷惑地道

    “阔海,你怎么不明白呀,咱们俩的身份特殊,有你在,你的弟兄们便无法找到一条活路,你走了,他们才有活路.”

    “我不明白!”

    “阔海,你走了,他们便可以投降,你是绝对不会投降的,对不对,咱们俩的身份摆在这里,投降是没有出路的,打下去更没出路,所以我们只能走,你走了,你的兄弟们便会毫无负担地向征北军投降,他们可以活下去,你明白吗?你不走,你带着他们和征北军去打,除了一个死,还能有别的路么?阔海,你一万多人,就剩这点人了,你要带着他们一条道走到黑么?”

    “投降?”雄阔海的脸顿时黑了下来

    “你不相信我说的话?”紫燕冷笑道

    “我当然不信,这剩下的三千余人,都是我一手带出来的,我们在南方打了这么多年,在绥化更是挺过了最艰难的时刻,那个时候,他们都没有起过投降的念头.”

    “那是因为还有希望!”紫燕道:”现在,还有希望么?如果你还不相信,你可以把郑国叫进来问一问.”

    雄阔海瞪着眼睛,看着紫燕,嘴巴里却大叫道:”郑国,你进来!”

    帐外的郑国应声而入,”大将军,有什么吩咐?”

    “郑国,我问你,弟兄们是不是都不想打了,都想投降?”雄阔海厉声道

    郑国一听这话,顿时有些傻了,呆呆地看着雄阔海.”说,你是怎么想的?”

    “郑国,你实话实说吧,这个时节,没什么有人会怪罪你.”紫燕看着郑国,道

    郑国犹豫半晌,终于道:”大将军,其实也不是我这么想,大家伙也都是这么想的,我们已经被逼上绝路了,这场完全没有希望的仗,连逃跑都没有路,还不如,还不如?”

    “还不如投降是不是?”雄阔海厉声道,手伸出去,已握住了边上的刀柄

    “阔海!”紫燕伸手挡开了雄阔第的手,”你还不明白吗?大家都不想打了,就你还想打,大家都不想死,你硬要带着他们去死吗?”

    雄阔海颓然坐倒在地上

    “阔海,跟我走吧,你走了,大家伙便可以向征北军投降,保一条性命,征北军对投降的人还算是不错的,只要做劳役三年,便可获得自由.”紫燕道.”你不要固执了,你的固执会害了大家的.”

    “郑国,你去把将领们都叫进来吧!”紫燕道

    片刻之后,游击将军以上的将领全都齐聚到了雄阔知的大帐之中

    ”大将军要与大家告别了,你们可以向征北军投降,我们夫妻俩却不行,也不能,我们走后,全军由郑国统率,明天一早向征北军投降吧!”紫燕看着众将,缓缓地道

    雄阔海坐在一边,低垂着头,一声不响,但他却听到了数十人那几乎同时长长的吁气之声,那是一种如释重负的声音

    众人散去,帐内只剩下夫妻二人

    “紫燕,我们就这样抛弃娘娘了?”雄阔海低声问道

    “阔海,已经山穷水尽了,我们夫妻二人这些年来一直兢兢业业,克尽职守,也算是报了这些年来娘娘的的恩情.我们,我们不欠她什么了,后半辈子,我们为自己活着吧.”

    “你把儿子藏在哪里?”

    “潞州!”

    “什么?在潞州!”雄阔海大为惊讶

    天边露出了一抹曙光,随着这抹曙光的闪现,征北军军营之中,响起了隆隆的战鼓之声,率先出营的却是王强的第四营,札木合的骑兵大队在左右两翼列阵,为王强压阵,而更远处的蟠龙山下,阵阵战鼓声亦是隐隐传来,那是丁仇的大队人马正在向这边靠近

    秦家军营寨寂静无声,在征北军缓缓逼近的脚步声中,行辕之门大开,一名将领带着一列列的秦家军从内里步出,他们的手中没有兵器

    王强愕然停下了脚步,札木合勒停了战马,阿尔布古愤怒地将拳头捏得卡卡作响

    秦家军居然投降了!

一零二九章:震荡

    秦家军投降了,王强很失望,因为这让他失去了证明自己的机会,阿尔布古很失望,险些被雄阔海一刀劈了的他,也没有指望报仇,看着雄阔海被虐了,丁仇和札木合也很失望,因为他们没有看到雄阔海

    雄阔海跑了

    接下来的审讯让两人更加吃惊,跑得不止是雄阔海,居然还有罗网现在的头头紫燕,两条大鱼从眼皮子底下溜走,这让二人后悔不迭,如果昨晚就发动攻击,这两人肯定是跑不掉的,他们太托大了

    他们没有别的去路,只可能通过蟠龙山前的大湖潜游到对面的山中,然后消失在茫茫的大山之中,丁仇虽然封住了道路,拦住了大军前进的步伐,但三两人的潜逃是根本无法拦得住的,对方只需要避开他的巡逻队便可以了

    果然,在蟠龙山脚下,追踪的人发现了一些痕迹,但随着进一步的追踪,这些痕迹便尽数消失了,对于罗网这样的大行家来说,掩藏形迹实在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虽然不抱什么太大的希望了,但是丁仇与札木合仍是联合派出了数支百人小队,进山去搜捕,这个时候,总得做些什么才能让有些空落落的心获得些许的安慰

    这一场战事他们赢了,雄阔海所率领的最后一支能打的部队烟消云散

    这一场战事他们输了,因为他们最想抓住的人跑了

    十天之后,札木合,丁仇,王强三人率本部回到了通州城,姚长坤也早已经到了通州城,卢城营,磐石营的主力已经出发直抵安陆,与周广益,霍震霆等部汇合之后,将直逼卫州,但王强的第四营却留在了通州

    接下来的安陆,将成为征北军进攻卫州及上京的大本营,这里联接着通州,荆州,卫州,是咽喉要害之地,征北军从水路陆战运来的战略物资将先在这里屯集,然后发放到全军各支部队

    在通州城府衙之中,姚长坤接接见了三位刚刚自战场归来的三位将领

    “丁仇将军,你必须马上返归建制了,孟姚将军已经来摧了数次了!”姚长坤笑道,”最后一战眼见着就要开打了,孟姚可不想少了你这员悍将.”

    “札木合将军,蒙骑大部已先步卒进入了卫州,接下来你的任务可就很繁重了,所有蒙骑的指挥,以及与步卒的协同作战,还得多多辛苦了!”

    两员大将齐齐点头,抱拳领面

    “二位,在通州休整三天之后,便出发吧!”姚长坤笑道:”今天晚上,通州城的赵冬雷备了酒宴,你们一齐去参加吧!”

    姚长坤说了半晌,都没有提及到王强,站在一边的王强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垂着头,却是一声也做不得

    丁仇看了一眼王强,毕竟是自己老上司的儿子,自己欠了王芳的情,这个时候,好歹也得拉他一把

    “王将军,咱们好久没有一起喝酒了,晚上可得不醉不归,这可是难得的休闲时光啊,接下来,可就又是刀光剑影,不打下上京,可就没得这么安稳的酒可喝了!”丁仇看着王强,笑道

    王强抬起头感激地看了一眼丁仇,正想说话,姚长坤却摆摆手,”王将军恐怕去不了!”

    这话一出,屋里几人都有些诧异,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

    “王将军,你恐怕得呆在府衙之中,将此战的过程详细写一个报告,这是王爷想要看的,耿冲现在就在通州城中,他是王爷在渡河前夕专门为了此事派过来的.”姚长坤淡淡地道

    王强脸上一下子便失去了血色

    “明天,你还得与耿冲一起,押解俘虏回兴灵去.一路之上,诸事繁多,这酒却是喝不得,喝多了误事!”姚长坤道

    这便是解除了王强的第四营长官的职务了

    王强咽了一口唾沫,问道:”敢问姚尚书,不知是谁来接任第四营指挥的职位?”

    姚长坤笑了笑,”暂时由我兼着,第四营这一次伤亡这么大,接下来的战事,恐怕一时派不上用场,得好好休整一番了.王将军,耿冲将军在后堂等你,你去吧!”

    王强黯然无语,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姚长坤沉吟了片刻,道:”王将军,第四营并没有任命新的主官!”王强回过头来,看着姚长坤,眼中似有火花闪烁了一下

    王强离去,丁仇和札木合心中都有些惶恐,半晌,丁仇才问道:”姚尚书,王爷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匆匆便赶回兴灵去了?眼下这节骨眼上,可是马上便要打上京了,兴灵能有什么事儿,值得王爷急匆匆地便走了?”

    姚长坤哈哈一笑,”二位不是外人,我也不必隐瞒,李勉死了!”

    “小皇帝死了!”丁仇与札木合二人都瞪圆了眼睛,虽然李勉迟早肯定是要死的,但骤闻这一消息,不是让二人吃了一惊.”怎么死的?”

    这话问得很有玄机,怎么死的?是王爷下令干掉的呢?还是意外事故死亡?据丁仇等人晓得的内幕消息,小皇帝的身体貌似已经虚弱之极,有苟平这样的家伙相伴在侧,这家伙想强壮只怕也强壮不起来

    “死在马上!”姚长坤轻描淡写地道

    “死在马上?”札木合瞪大了眼睛,”这是怎么个死法?”

    丁仇已是反应过来,哈地一声笑,”小小年纪,这样死法,当真风流之极!”

    “如此死法最好!”姚长坤微微一笑,”小皇帝死了,王爷当然必须得赶回兴灵去处理相应事务.上京之战,并不急在这一刻,还得等南部三州的战事结果呢,现在不过是先期布署罢了.”

    “南部三州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朴德猛现在手中十数万大军,彬州前线却一直平平静静,这小子打得什么主意?”丁仇不满地道,”早就该进攻了.”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姚长坤嘿嘿一笑,”南部之战,马上就要发动了!不动则已,一动便是霹雳雷霆,我们便等着看这场好戏吧!”

    通州城中,一片欢声笑语,赵氏府中,大摆宴席,宴请征北军各级将领,征北军说话果然算数,没收的萧家浮财一概都给了赵府,赵刚更是成了通州知州,当然,按照以前的协定,赵氏的土地除了保留必须的之外,其余的,必须上交给征北府作为公田来处置,当然,这一部分土地,征北府会给予一定的补偿

第一零三零章:战栗的上京城

    早已是春暖花开的季节了,往年的这个时候,上京城中已是游人如炽,不管是豪门大家的公子小姐,抑或是升斗小民,都会在这个季节兴致勃勃地外出踏春,郊游,而这个时候,也是上京城中商家生意最好的时候,但今年,一切都变了

    没有人敢出去.因为通州丢了.通州是上京的最后一道屏障,上京城位于卫州境内,通州一丢,便等于是上京将要直面叛军了,上京人这么称呼征北军

    在这些上京人眼中,征北军就是叛军,当然,他们有时也会在心里嘀咕几句,当年那个举国称颂的抗蒙英雄,怎么一下子就成了叛贼了,大约就是力量大了,想要将现在京城里的皇帝拉下马来,自己坐坐吧?原本这些呆在天子脚下的子民对遥远的北部叛军是不以为然的,在他们的心中,大越仍是一个强大的无经伦比的巨无霸,叛军必然会被朝廷军马一击而溃,但一年年下来,情形却不大妙,朝廷军马节节败退,叛军却是步步紧逼,现在,居然马上就要到上京了

    上京,已经数百年没有经历过战火了,这里的百姓几乎都已经忘了战争是个什么样子

    他们很痛恨征北军,很痛恨云昭,以往那个他们曾经交口称赞的抗蒙英雄如今在他们的嘴中已经成了大逆不道的代表人物,人人恨不得寝其皮,啮其肉

    作为一个上京人,京城以外的老百姓的苦难他们是不大了解的,因为他们的日子过得一向还不错,不管帝国怎么困难,上京人的生活还是有保障的,他们十分留恋这种安逸的日子,但如果叛军打过来,这种安逸的日子就要结束了

    特别是叛军之中还有他们痛恨了数百年的蒙人,这么多年来,在朝廷的宣传之中,在读书的夫子嘴里,那些蒙人都是一些茹毛饮血,还没有开化的野人啊.听说他们所到之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如果让他们来了,还怎么活啊?

    虽然痛恨,但上京人除了骂之外,好像并没有多少人能提起勇气,喊着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地去投军,拿起武器准备抵抗,相反,上京的募军工作一直进行的十分艰难,好男不当兵,这在上京人心中似乎是一条铁律,虽然在征北军刚刚渡江的时候,上京并开始重新组建羽林军,但几年的时间过去了,也仅仅是组建了一支三万人的部队,由于当年李鉴出京的时候,带走了几乎所有的羽林军,而朝廷这些年来在与征北军的对抗之中,连连败北,出征的军队几乎就没有能够回来的,这支新招募的军队严重缺乏军官,特别是基层军官,战斗力可想而知.朝廷之中能征惯战的大将几乎已经没有了,不得不将一些早就解甲归田的老将重新征召回来起用,但老兵的缺乏却让这支军队始终得不到质的提高

    现在这支军队的最高指挥官秦升与关鹏举是同一时代的军官,已经七十余岁了,上京实在是找不出更有经验而且经历过战事的大将了,只能将这一位身体还算硬朗,脑子也还清醒而且德高望重的老将推将出来

    随着通州的失守,上京的征兵已经没有了先前那种本着自愿的原则,而是十五岁以上,五十岁以下,必须全体应征入伍,这道命令一下,上京城中立刻兵慌马乱起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一支十万人的军队算是组建起来了,穿上盔甲,拿起武器,往那里一站,倒也看着威风凛凛,但只要一动起来,便原形毕露,这样的军队别说是内行人,就算是上京城里的老百姓也知道,这支军队完全就是一个样子货

    年过古稀又重披战甲的秦升将训练士卒的事情完全甩给了下属,虽然这纯熟于临阵磨枪,但抱着不快也光的想法,总比不做的好,至少也要让他们到时候面临敌人的时候,不撒腿就跑吧.秦升丝毫没有出城与敌作战的想法,征北军完完全全就是一支在战场之上打磨出来的军队,在军队之中几乎服备了一辈子的他自然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概念,他现在能依靠的就是上京城冠绝天下的坚固城墙以及上京城中那无数武库之中历代储存下来的武器.能让士兵们站在城墙之上应对征北军的进攻而不崩溃,他就觉得自己相当成功了

    如果能撑过对手一个月的进攻,秦升就有把握能守住一年,如果守住了一年,秦升就敢说能让征北军永远也无法攻陷上京城,除非上京城最后弹尽粮绝.新兵打上一仗便能脱胎换骨,打上十仗还能活下来的,就可以称之为老兵了.看着城墙之上密密麻麻的床弩,看着城内无数个预先设置了射击参数的霹雳炮,秦升觉得这仗还是有得打的

    “太后,事情就是这样!”秦升抚着长长的白胡子,看着秦柔娘,道:”最关键的就是前几仗,如果前几仗能够顶下来,那守住上京就没有什么问题,毕竟这几百年来,成代陛下都在扩建,回固上京,说上京是天下第一坚城绝不为过.”

    “秦老将军,您老认为,我们顶得住前几仗吗?”一边的曹仪问道

    秦升苦笑道:”首辅大人,不瞒你说,老头子从军数十年,从来都没有带过这样的兵,老头子的确没有一点底儿,朝廷不是已经调苏灿的虎卫入京了么,如果虎卫能够在战事爆发之前赶回来的话,守住上京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曹仪,王景略相对苦笑,的确已经给苏灿下达了命令,苏灿也开始向上京开拔了,但在南部三州,朴德猛十数万大军岂会眼睁睁地看着苏灿回到上京,定然是死缠乱打,拖住苏灿,北方云昭已经兵临卫州,数万蒙骑亦可以轻易切断苏灿因上京的道路,苏灿数万虎卫回调最大的作用,恐怕也就是减轻上京将要承受的压力吧.而苏灿一走,南部三州必然丢掉,这是典型的拆了东墙补西墙,最终的结果就是屋垮了

    秦升叹了一口气,向秦柔娘道:”太后,如果没有别的事情,老头子就先告退了,东大营那边士兵闹事儿,今天要杀几个立威,老头子得去那儿矗着.”

    “辛苦秦老将军了!”秦柔娘微微欠了欠身子,”这上京城,可就指望着您老了.”

    秦升苦笑了一下,”老头子吃了一辈子的大越禄米,一家子也享了几十年的福了,都是份内的事情,老头子也活不了几年了,还能为大越,为皇上做点事,那是甘心情愿,甘之如怡.只是太后,即便我们能守住上京,那以后呢?这以后的事情,太后和各位大人还得早做打算啊!”

    看着秦升退出房去,秦柔娘楞怔着,连曹仪与王景略等人告退也没有注意,是啊,如果只剩下一个上京,守住了,又能如何?以后怎么办?

    紫禁城外,曹仪与王景略两人并肩而行,两人都是脸色凝重,通州之败,曹王两家都是大伤元气,哪怕他们家大业大,底蕴深厚,不象通州赵家那样一场败仗便几乎输去所有,但这一次派出去的军队全军覆灭也是让他们心痛如绞,十条命去了六七条倒是真的

    “秦老头子虽然老了,但这几句话说得再理啊!”曹仪突然道

    “嗯?”王景略有些奇怪地转脸看着曹仪,”甘之如怡,甘心情愿?屁得道理!”

    “不是,我是说秦老头子说得,守住了上京,又能如何?”曹仪压低了声音道

    王景略一下子站住了脚步,”首辅大人,你的意思是?”

    “我们恐必得考虑一下与征北军谈判了!”曹仪道

    “谈判?云昭已是胜卷在握,可以想象未来的场景,恐怕除了上京,他很快就能席卷天下,我们拿什么与他谈判?”王景略苦笑.”再说了,现在皇宫中的那一位肯谈判?只怕不会吧,她与云昭之间的纠葛,你是清楚的.恐怕这天下最不愿意谈判的就是她吧.谈判也好,投降也罢,我们也许还有出路,她们母子能有出路?”

    “我说得是我们,而不是她!”曹仪道

    “我们?”王景略倒抽了一口凉气

    曹仪嘿嘿一笑,”这事你先放在心里,现在,我们还得全力支持秦老头子守卫上京,上京打得越好,我们的价值就越大,要是上京不堪一击,那才真没有了谈的资本.兵部那边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支持秦老头子.”

    “这我知道.”王景略道

    “还有,我们两家也得掏点老底子出来,秦老头子不是差基层军官吗,咱们家中那些人是可以派上用场的时候了,给秦老头子送去.”

    “秦老头子肯要?”

    “他巴不得.这些人都是老兵出身,有经验,秦老头子现在最差的这些人,这些人到了军中,一来可以加强军队的战斗力,二来也可以控制军队,以备不时之需!”曹仪道

    “首辅大人深谋远虑!”王景略佩服地点点头

    “还有,我们也得作万一的准备,家里的嫡系子弟要秘密送一些出去.万一事有不偕,亦不会亡族灭种.”

    “去哪里?”

    “去蜀州吧!”曹仪叹了一口气,”当年谢安一路逃回去的时候,我给他开了方便之门,想来亦不会为难这些子弟的.让这些人去蜀州之后,尽量地隐居起来,等我们的消息.”

    “也只能如此了.”

第一零三一章:别人都可以,唯独我不可以

    所有人都退出了大殿,空荡荡的大殿之中显得更加寂廖,秦柔娘如同一座雕塑,苍白的脸庞之上浮现出一团病态的嫣红,沁娘站在身侧,一脸担心地看着秦柔娘,自从从良兵败,太后就时常处于这种魂不守舍的状态,常常这样一座便是半天

    时局大不妙!便是沁娘这样不太关心时事的人也知道现在的形式对于朝廷已经大大不妙了,通州丢了,征北军马上便可以兵临上京城下,南部三州战事从优势到劣势,用了不到一年,而现在,本来就左右支绌的南部又不得不抽调苏灿的主力回上京卫护,丢掉南部三州已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除非出现奇迹.也就是说,大越朝廷现在真正还能有效控制的地方便只有上京城了

    秦驰走在空旷的大殿之上,嗵嗵的脚步声让他自己都有些震颤,一种无力感不由自主地便从心底浮起

    “太后!”站在阶梯之下,秦驰向上面的秦柔娘躬身为礼

    “你又带来了什么坏消息?”秦柔娘身子向前欠了欠,俯视着秦驰,眼中似有股股阴火闪过

    “太后,战场消息确认,刑恕战死,从忠战死,从良大将军被俘了!”秦驰咽了一口唾沫

    “从良,居然是被俘,大越的镇国大将军,居然是被俘?”秦柔娘的声音极为尖厉

    “是,太后,征北军在通州由通州大豪赵冬雷掩护,在战前便将三千水师陆战队偷偷运入通州城,在战事爆发,从大将军身边兵力空虚之时,突起发难,将从大将军擒获.”秦驰道

    “罢了,有了雄阔海和紫燕的消息么?”秦柔娘无力的摆摆手,问道.”安陆虽破,但以紫燕的能耐,当不会被困,怎么这么长时间还没有她的消息?”

    秦驰躇踌片刻,”太后,其实今天我们已经收到了一些消息,但是尚未经核实,所以没有报给太后.”

    “说!”秦柔娘看着秦驰,心中已经有了一些不好的感觉

    “最新消息是雄阔海在金华附近黄梁屯与征北军第四营王强所部展开了一场激战,随后率数千人突围,但到了潞州与通州交界的蟠龙山附近,该部向征北军投降.”秦驰低声道

    “雄阔海会投降?”秦柔娘冷笑道:”不可能吧!”

    “太后,雄阔海没有投降,他不见了!”秦驰低声道.”具体的情况罗网还没有探查清楚.”

    “不见了!不见了!”秦柔娘在嘴里念叼了几句,突地笑了起来,”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太后,您明白了什么?”秦驰疑惑地问道

    “走了,走了!”秦柔娘大笑着站了起来,困兽般地在高高的台阶上来回转着圈子,”一定是紫燕找到他了,他们两人离我而去了,去过自己的小日子了!”

    “太后!”沁娘有些担心地向前一步,扶着了秦柔娘,”太后息怒,不要伤了身子!”

    秦柔娘笑着摆脱了沁娘的手臂,”还有什么可伤可不伤的.”

    “太后,要不要末将派人去追他们?”秦驰道

    “罢了!罢了!”秦柔娘摆摆手,”所谓树倒猢狲散,便是如此了,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亦要各自求生,更何况是他们与我,雄阔海与紫燕不欠我什么,他们不欠我的,走了的好,走了的好,不至于将来在一棵树上吊死!”

    “秦驰!”

    “太后,末将在!”

    “秦驰,你是秦家人,你是我的堂弟,我也不想与你多说什么了,你如想走,我也不拦你,毕竟秦家现在只剩下你了,秦纵秦横死于南方内乱,秦骋亡于通州城里,秦家男丁便只剩下你了.”

    “太后,我不走!”秦驰大声道:”大丈夫死不得五鼎食,死便当五鼎烹,秦驰愿死得轰轰烈烈,亦不愿活得窝窝囊囊!”

    “好,好,不愧是我秦家男儿,紫燕走了,罗网你便好好地管起来,记住了,给我盯紧了曹仪.”秦柔娘吩咐道

    “啊?”秦驰有些吃惊地道:”娘娘,我觉得首辅大人还是非常尽心的,为了上京的防守,尽职尽责,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举动啊!”

    “你知道什么?”秦柔娘冷冷地道:”加大监视曹府的力度,对了,王景略那边也不要放过,说不定他那边会有什么端倪可以察觉,秦驰,你不要忘了,曹仪是什么人,算起来,到昊儿这一代,在他手中已经过了四个皇帝了,真要论起来,李鉴,李逍都算得上是死在他的手中的,此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将我们卖了,你仔细想想,哪一次不是在最关键的时刻,他便卖了上一任主子,并指着这份功劳投靠了下一任主子,你不要指望这样一个人对你忠心耿耿.如果说现在的上京城是一艘坚固的大船的话,那曹仪说不定就是这艘船上的一只白蚁,随时会弄出大乱子来的.”

    “我明白了太后.”

    “但凡有什么疑点,不要擅自动作,马上来回报我知道!”

    “是,太后!那秦升那里需不需要也监控起来?”

    “不必了,秦升与关鹏举一般无二,都是那种典型的老派军人,此人,尽可放心,他有什么要求都可答应他,现在上京城中,真正能信任的,也只有这个老将军了.”秦柔娘苦心道

    大殿厚实的大门在秦驰的背后缓缓关半闭,秦柔娘沉思半晌,对沁娘道:”沁娘,宫中也要作一些布置了.”

    “是,娘娘.”

    “曹相还在宫中宿卫么?”

    “没有了,娘娘,首辅大人前日将他派到秦升老将军身边帮忙去了!”沁娘道

    “肃清太极殿,景仁宫,乾清殿里的卫士,但凡不是我们的人都打发出去.”

    “是!”沁娘答应着,脚下却没有动弹

    “你怎么还不去处理这些事情?”秦柔娘奇怪地看了一眼沁娘

    “娘娘,奴婢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沁娘大着胆子道

    “说吧,你跟了我这么久,但如亲姐妹一般,有什么当讲不当讲的.”

    “娘娘为什么不想想另一条路呢?”

    “嗯,什么另一条路?”

    “和谈!与征北王和谈!”沁娘道:”娘娘,其实现在我们已经内外交困了,恕沁娘直言,这样下去,是没有出路的,最好的结果便是守住上京,但即便这样,也没有出路啊!如果能和谈,毕竟娘娘与征北王之间,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啊!相反,你们还有一段旧情啊!”

    秦柔娘偏着头,微微笑了起来,”沁娘,你错了,我和云昭之间的确没有深仇大恨,但我和他之间的分歧,比起深仇大恨更难于消解.”她拍了拍椅子,”这把龙椅,只能坐一个人,是他呢,还是昊儿?云昭如果进入了上京城,昊儿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别人都可投降,但我和昊儿,却是万万不能的.”

    “真要论起旧情,只怕他恨我更多一些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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跃马天下介绍:

一个温顺的良民被逼上梁山之后愤怒的呐喊,一个草根从底层奋斗的漫漫征途,一段血与火,情与仇交织的多彩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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