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团聚
他不是在做梦吧?
怎么一觉醒来,他的宝姐儿竟然出现在他面前。有了他的小姑娘,他哪还有心思理会旁人,将再次凑近的桃花一把甩开,他大步走向谢珂。一步,两步……五步,他们最终只有一臂远了。
然后在所有护卫殷切北境人疑惑的目光中。
齐律一把将谢珂拉到怀里,他是用了劲的,似乎想将谢珂揉进他的身子。
而谢珂安静的让他拥着,虽然她的鼻子撞上他的xiong,几乎撞的她瞬间一阵头晕目眩。可她还是觉得,其实可以撞的更疼些的,她不怕疼,只要他好好的。
真是他,真的是他。
老天这次终于善待一次她了。
她的阿律就在她眼前,好好的,看上去虽然瘦了些,可依旧精神,依旧那么霸道……“宝姐儿。”齐律哑了声音唤道。
谢珂开不了口,或者说她不敢开口,她怕一开口就会落泪,四周都是北境人,她搅黄了头领女儿的婚事,他们看她的目光十分怨恨,尤其是那个一身红衣的桃花姑娘。这姑娘怎么叫了个‘桃花’倒像极了关里姑娘的名字。
这时候还能想这些,谢珂不由得暗自在心中笑了笑。
随后又想,想这些又有什么,左右她有人依靠,可是不对啊……刚才她看齐律明明是被绑了手的,怎么也没见有人接近他,除了那个桃花,可是桃花连他的衣袖都没有碰到。
那刚才的‘绑’……并非绑。
所以强迫也不是强迫,以此类推。成亲是他……愿意的。
想到这里,谢珂身子一僵,她这一僵,抱着她的少年自然感觉到了。他以为谢珂在这里冷呢,毕竟谢珂这身粗布衣裳,看着就不暖。于是齐律轻轻推开谢珂,三下五除二的便将自己身上那身白衣脱了下来,然后不顾一众表情僵硬的北境人,迅速给谢珂披在身上。
“这里冷,小心着凉。”他的小姑娘可是十分娇气的。可不能冷了冻了。
他这举动做的太随意的,仿佛做了无数遍似的。明明十分不该的动作,他以为他身上那是什么?那可是北境成亲新郎才穿的吉服,与女子一身红的喜服是成双成对的。可这人竟然毫不犹豫的脱下来披在那个瘦弱的丑姑娘身上。
头领脸上神情阴霾。
可是似乎对齐律有些顾忌,愣生生没有开口喝止。
齐律哪里会在意旁人,他连皇帝老子都不怕,还会怕了一个北境小部落的头领,所以他自顾自的给谢珂披好衣服。随后一掌将一旁的林长源击得后退了几步。
“我让你好好保护少奶奶,你就是这么保护的?”
林长源勉强立住身形,在齐律的威仪下,扑通一声跪地……“请二爷降罪。”没什么可狡辩的。
他带着少奶奶来这里自然是十分冒险的,虽然这险不得不冒,可自家爷当少奶奶是眼珠子……那是珍之又护之。不过做这一切,他无悔便是,不过被爷打几下,小意思的很。齐律不过是迁怒罢了,他也明白此事必定是自己的小姑娘自做主张的……恐怕她接到他在北境出事的消息便立时赶来了北境,而且因着他们的心有灵犀,她直接选了这条最难行的路。
可是想到白天听来的消息。
他就不由得惊起一身冷汗来。狼群……他的小姑娘也遇到了狼群。他也曾遇到狼群,他清楚如何的九死一生,想到这里齐律一阵后怕,他不再理会林长源,只将谢珂拉到近前,上下打量着,最后目光停在谢珂的脸上。
“……姜汁。”随后勾了唇道。
谢珂点头。齐律不管不顾的探头上前,唇直接落到谢珂额头上。然后嘟囔道:“便是涂了姜汁,在我眼里也是美人。”
谢珂闹了个大红脸,这男人脸皮厚的真是堪比城墙了。此时竟然还有心思说这些……他不在意的,她却十分在意。
于是她推开他……
不过不等谢珂开口,那个中年头领已经大喝了一声。“白衣阿郎,你这是何意?”
齐律再次将谢珂拉到近前,双臂环住她,将谢珂护在身前。随后毫无畏惧的回应。“能有什么意思,你们救了我,我谢过了,我的家人来寻我了,我这便告辞了。”齐律说的轻飘飘的,反倒将那个中年头领堵的无言以对。
“家人?”这时,一身红衣的桃花开了口。
齐律懒洋洋的望向她,最终敷衍的点点头。“什么家人?”桃花追问。齐律脸上已经有不耐之色了,他这人本来对旁人便没什么耐心,因他们救了他,他自认对这个小部落的人已经十分以礼相待了。
可这女人却总是缠着他。
也不闻闻自己身上那股羊膻味,亏得他脾气好,这才没一拳挥过去……“干你何事?”齐律毫不客气的道。
桃花跺了跺脚,一幅要哭的样子。她这表情一露,那些北境汉子便不答应了。达亚上前拉了桃花劝解,并且恶狠狠的对齐律道。“你是桃花看中的男人,为什么对她这么凶。
桃花是我们村里最漂亮的姑娘。
她嫁给你,是你的福气。”
一番话,说的齐律脸色大变。什么叫他是那女人看中的男人?什么叫她嫁给他?
“你再敢乱说,信不信我割了你的舌头。”齐律回手刷的一声从林长源腰间抽出长剑。
剑自然是好剑,闪着寒光。可握着剑的齐律却仿佛瞬间变了个人,刚才还是彬彬少年郎,此时摇身一变,却成了孤胆杀手。达亚不由得身子一缩。他可不会忘记,这人徒手能将一只头狼撕成两半,再加上他手中的剑,割他舌头岂不轻松。
“白衣阿郎,你别气。
我女儿桃花相中了你,你也看到了,桃花可是我们村里最漂亮的姑娘……她嫁给你,实是看得起你。
你娶了她,会有好处的。我们有很多山参,还有兽皮,你想要多少拿多少。”中年头领有些畏惧齐律手中的剑。这少年郎厉害是厉害,可这脾气也着实让人吃不消。
说动手便动手,一点情面也不讲。
偏生女儿喜欢,他也对这少年郎起了爱才之心,这才按了女儿的心意瞒着这少年郎,布置了这场仪式。而且仪式中故意用了他们的土语……这少年郎自是不懂,待无人反对,将这少年郎和女儿送进洞房。
在这头领看来,自己女儿生的珠圆玉润的……就没哪个男人能拒绝。
生米煮成了熟饭,他不认也得认了。
可没想到,竟然有人开口反对。这可是几十年来都未曾发生的事啊。他自然不能让女儿丢这样大的脸……“白衣阿郎,将你的亲人安置在一旁,先把仪式举行完。我自会将你的亲人奉为贵客。”
话说到这份上,谢珂如何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齐律这人虽然生的精明,可在许多小事上却又十分粗心。
恐怕他根本没搞清楚这仪式是什么意思?那头领又故意用北境话举行仪式。这些北境人自然明白,可是齐律一定糊涂着。
也许这些人告诉他,这仪式只是为他祈福。
他念着人家救他一场,便是不耐也不好拒绝……若非她来了,他岂不是糊里糊涂的便多个妾室。
这些人,虽然心思不坏,可也绝对称不上纯良。眼看着齐律执剑便要上前,他要去砍那头领。因为他这番话委实过矣。娶一个北境女,而且还一身羊膻味的……他有病吗?他又没自虐的癖好。
谢珂拉住了男人。
她若任由他出手,恐怕这事便真的得见血了。
虽然对方所为实在让谢珂生气,可是还是和气为贵……对于谢珂,齐律自然是纵容着的,见她拉了他,又用眼神安抚他。
他冷哼一声,手中长剑钉的一声掷到头领脚下。
入地半尺……地下可是石头啊,便是用斧头凿也只起个火花。
头领吓得后退一步,正想开口唤了人达亚等人上前。谢珂轻轻开了口。“刚才达亚兄弟说过了……只要理由正当,便可开口反对。
这人……”她指了指齐律。“这人,是我的夫君。做为他的妻子,我难道没理由开口反对这门亲事。
桃花姑娘,你们北境女儿没有做妾的癖好吧?”
妾是什么意思这里的人还是懂的,就是男人家中暖chuang的女人,就像服侍人的丫头似的,可以随意买来卖去,总之在北境人眼中,就像牲口。
桃花自然不甘为妾,可是那阿郎……之所以唤他白衣阿郎,是他无论如何不肯说他的名讳,因初见时他着白衣,族人便唤他白衣阿郎……那阿郎,生的那么俊,她长这么大便没见过一个比他俊的男人,而且他功夫还那么高。
再说他是关里来的贵人。
家中定然有很多女人的,她听父亲说过……
关里的男人家里都会有很多女人的。她虽不甘,可是……“妾,能永远陪在阿郎身边吗?”桃花开口问道。
她这一开口,不仅那中年头领瞬间变了脸色,便是连达亚等一众半大小子望向桃花的目光也瞬间带了鄙夷。北境女人,与生俱来便带着优势,只有她们选男人的份,什么时候要沦落到给男人当……妾。
一个任人买卖牲*畜般的妾。
实丢北境人脸面。
谢珂微微蹙眉,从达亚的话中她感觉这些北境女人似乎有种与生俱来的优越感。
这个桃花竟然愿意为妾,谢珂狠狠瞪了一眼身边的男人,随后柔声回道。“恐怕不行……这男人,是我的。”[加更。多谢亲爱的打赏。谢谢投推荐票的亲们。么么哒。]
第一百七十一章 妥帖
轰……
这次被惊到的却是林长源一行人了。
自家少奶奶,自家少奶奶被那个达亚‘荼毒’坏了,这样的话竟然也脸不红气不喘的说出来。
林长源垂头,如果可能的话,他其实想学一学北境的汉子们以袖捂脸的,他觉得自己着实无颜面对自家二爷了。他有罪,他有重罪,他没能护好少奶奶便罢了,竟然还让少奶奶变得如北境女子这般不知……‘矜持’。
这样的话从谢珂口中吐出,她竟然还能脸不红气不喘,就好像说今天晴天无雨似的。
神色间竟然还一派镇定。而这话听在诸人耳中,却是表情各异的。那中年头领猛然瞪大了眼睛,似乎无法相信这样一个少年郎会被这样一个‘丑’女人直言‘是她的’。便是在北境,这种话也不是随便一个女人敢开口的。
要知道,这白衣阿郎是个有大才的,哪怕他的女儿是村里最美的姑娘,他始终也觉得女儿是拴不住这个男人的。
却不想一个其貌不扬的姑娘便敢这般大放厥词。
偏生,那白衣阿郎听了那女人的话,不仅不怒,脸上反而带了笑。望向那女人的目光,温柔极了……与望向自己女儿的目光迥然不同。
林长源等一干人自然垂头不语,便是觉得自家少奶奶这话说的胆大,只是为了能救爷免于娶一个北境蛮女,也算是情有可原吧。何况……自家爷明明被‘侮*辱’了,可脸上笑意能不能不要那么荡漾啊。
生成那幅妖媚样子,还笑的那么灿烂。
这不明摆着让那桃花姑娘放不下吗?
谢珂一句齐律是她的,果然激动了桃花的怒意与不甘,这少年可是被她的族人救下的。
她非但没要他报答这救命大恩,反而甘愿下嫁。这在桃花看来这简直就是打着灯笼也难寻的好事。这少年自始至终待她爱理不理便罢了,她想着他终究年纪比她小,就像她的兄弟,是需要她包容和照顾的。等成了亲,有了娃,他自然待她温柔呵护。就像村里许多娶了妻的汉子那样。
可突然间蹦出了一个瘦弱女人便罢了。
竟然还敢开口便说那白衣阿郎是她的人。她凭什么?“我不信,阿郎,你开口告诉大家……那女人说的都是假话。”
齐律会理会桃会的话?答案自然是:不可能。
他根本没在意桃花说什么,他在回味,回味自家姑娘刚才的话。他是她的……唔,似乎有点折损他身为男人的尊严,不过这话听起来怎么觉得那么妥帖,整个心里都是热乎乎的。他是她的,她的。
也没说错啊,他确实是她的。
以往小姑娘害羞,便是想听也听不到,这话,多动听啊,简直像猫爪子在挠他的心肝,让他顿时有股想将小姑娘拆解入腹之感。哪怕她此时那张姜黄脸着实算不得秀色可餐。
不过就像他说的,他的小姑娘,不管什么样子他都爱。
哪怕变丑变残,骨子里依旧是他的小姑娘。
他相依为命的宝姐儿,他的妻。
于是齐律果断的无视了桃花的话,只笑眯眯的望着谢珂。他生的本就漂亮,是那种让女人惊艳,男人赞叹的漂亮。这样一笑,效果立竿见影。
便是那中年头领都闹了个大红脸,因为他竟然看齐律那笑看得直了眼睛。这少年郎,委实是天神派下界的妖孽。还有什么可争的,明显那白衣阿郎便是那姑娘的男人,虽然他们两个年纪看起来都小的很,不过听说关里男人成亲都早,有的出生便会定下亲事的。
这与他们北境大不相同。也许这二人便是自小定的娃娃定呢。
虽然心疼自已的女儿,可是那中年头领倒也不是个不讲理的。
于是他对齐律冷哼一声,随后转向女儿桃花。“既然有人反对,便是勉强成亲,天神也不会隆罪的。桃花,你再选个人吧,我看达亚也不错。”
被点名的达亚******一ting,就差翘了尾巴在桃花身边转上几圈了。
桃花嫌弃的望了望面前黑壮的少年,再看了看那边虽然脱了白衣,但依旧俊朗的仿佛天神似的清瘦少年。
心中十分不甘。抢了白衣阿郎的如果是个美人,她也认了,毕竟在北境,成亲讲究个男欢女爱。可是那女人那么瘦,那么弱,比她足足矮了半个头。瘦瘦小小,一幅没吃饱饭的模样,如果能应付徒手杀死头狼的男人。
于是在族众越发难看的脸色中,桃花依旧坚持。
“不,我就要他。我要和那女人比一比。”
齐律终于舍得将目光从谢珂身边移开片刻,比?她要和他的小姑娘比?比什么?身上的羊膻味?
那他的小姑娘肯定是比不过的。何况这女人算计他,骗他这是替她们族众祈福的仪式,说他是贵客,有他参加祈福才更灵验,想着这部落对他好歹施了几分援手,他便应了,还任她假意绑了他的手,说什么以敬天神……却原来是北境部落成亲的仪式。
她就庆幸吧,庆幸这仪式未成,她算是勉强留下条小命来。
他齐律在京城,在天子脚下都是个喊打喊杀的,更何况在这里……之所以没有见血,不过是碍于他的小姑娘在这里罢了,宝姐儿是个心软的,任何事都不愿以武力解决,还口口声声称要他‘积阳德’。他虽然不在意什么阳德阴德,可是她说,她们建安有个传说,说是血腥见多了那是要折寿的。他可不愿早死,他若死了谁来庇佑他的小姑娘。便是为了宝姐儿,他也要长长久久的活。然后和她一起赴死,生不同时,死要同xue。
所以哪怕他心中升起嗜血的冲动,他还是按捺着,只是这女人是不是个傻子……他哪句话说过要娶她了?
几根破参,几张虫蛀的虎皮,便能收买了他齐律,真是天大的笑话,便是皇帝出手都没能收买他呢,何况一个北境蛮女。“我不要你,在我府中你这样的……连服侍我夫人的资格都没有,也就只配在院子里做些粗使劈柴的活计。头领,我昨日说的话,你最好想一想,此时你们能为我所用,过了这个时候……你们便是想要来投,我都不屑理会。”
第一百七十二章 安眠
那头领闻言果然表情一紧,露出思索之色。可是桃花不关心这些,她只在意齐律。什么合作?什么相助?关她何事?听完齐律的话,桃花委屈极了。他怎么能这么说她?她是真心喜欢他啊。
村里的阿郎都想娶她,可她一个都不喜欢。
见到他的那一刻,她知道,这是天神听到了她的祈祷,所以送了他来。她甚至发誓,这一生只嫁他一个男人。可他竟然这般轻视她?“那个丑女人,你胆子怎么那么小,只敢缩在阿郎怀里,有本事你出来,我们比一比,我若是输了,甘愿将阿郎送你,你若是输了……便将阿郎还我。”
桃花蛮不讲理的道。中年头领眉头蹙的更紧了,他这个女儿自幼被他chong坏了,不过一个男人罢了,哪里比得上部落的将来重要。
难道她还真要把这阿郎得罪了,让部族被她牵连。阿郎明显在意怀里那姑娘,虽然那姑娘模样在北境人眼中实在伐善可陈的紧。可是人家就是喜欢,能有什么法子。“桃花,休得再胡闹。我做主将你许配给达亚。三日后完婚……阿郎,你们夫妻便留下参加桃花的婚礼,当个见证吧。那之后我们再谈你说的合作之事。”头领语速极快的道。齐律看看谢珂,一幅无所谓的态度。
谢珂并不知道齐律都经历了什么,也不知道祁镇此时如何了。还有贺章赵嵩此时又行到哪里。
还有小舅舅楚晔,他比她早出来几日,按脚程算,大概离祁镇不远了。很多事压在心里,谢珂虽急,可见齐律浑不在意的样子,只得笑笑,一副一切依齐律之意行事的乖巧样子。
至于刚才桃花的挑衅,她为什么要接受?齐律本来就是她的夫君,她凭什么还要拿了自己的夫君去和一个觊觎她夫君的北境蛮女相争。便是争赢了,那蛮女若仗着她父亲中头领而胡搅蛮缠,她能拿她如何?
若是输了,难道真的让齐律娶了那朵桃花……她又不傻,这种赔本都赚不得吆喝的事,她如何会应。
谢珂的无视被桃花视为最大的侮*辱。她看了看齐律,发现心上人根本未看她一眼,她望向自己的父亲,发现父亲眼中一派严厉,她又望了望四周。达亚一脸傻笑,而族人脸上神情都有些鄙夷,似乎因她的不识时务而生了几分愠气。
桃花跺了跺脚,忽然转头向洞外跑去。
“达亚,去把桃花追回来。”中年头领皱了眉吩咐道,达亚爽快的应了,然后追了桃花而去。谢珂觉得这场灾难似乎应是消弭于无形了。虽然北境人粗野,可看起来那中年头领还是颇识时务的。似乎并没有为难齐律的意思。
果然下一刻,那头领挥了挥手,围在四周看热闹的北境人迅速离去,最后谢珂和齐律双双被那中年头领请回他所居的山洞。
齐律是打定主意不松开谢珂了,谢珂虽然觉得脸皮有些发烫,可少年夫妻,险些天人永隔,她便是到此时依旧觉得不敢置信,她竟然真的寻到他了。他看起来除了瘦了些,可人依旧精神,不管是说话还是办事,依旧是她熟悉的样子。
跋扈,却透着少年特有的矜贵之气。
便是再霸道的举动,由他来做,似乎也顺理成章的很。与齐律在一起,这次待遇明显比刚刚她商人身份时好多了,至少那头领让人上了热茶,虽然北境的茶喝在口中味道十分怪异,可是在这大冷的冬日,在这幽深的洞中,能有热茶喝,谢珂还是觉得十分舒服。
昨夜又惊又怕,今晚勉强睡了一觉。醒来后便一直绷紧的那根弦在寻到齐律后,终于松了几分。
便那么半倚着齐律,听着齐律和那首领商量着合作相助之事,谢珂觉得眼皮越发的重,最终竟然不知不觉间沉睡去过。齐律虽然在和对方讲话,可是时刻注意着谢珂。见她神情困顿,姜黄的小脸眼睑下明显带着淡淡的青色。
林长源亲手调制出的装病神药都不能遮掩住她的疲惫之色,想来为寻他,小丫头吃了不少苦。
齐律瞬间没了继续交谈的心思……那中年头领有几分眼力,见此不由得轻声唤了人替齐律准备一个安静的洞ue,好让齐律夫妇能安歇。等着人收拾山洞的功夫,那中年头领斟酌着开口。“阿郎,这姑娘……你真的那么在意?”他们北境人素来将女人看的重,因为女人可以生娃,可以延续种族。
可是就算如此,似乎也没哪个北境男人这般在意一个女人的。
自从见了面,这阿郎便没有片刻松开这女子的手,便是女子饮茶,他也小心从旁呵护着,似乎生怕茶杯翻了烫了这姑娘。总之,看起来倒像个母亲照顾孩子,似乎目光不敢偏离片刻。
中年头领这问题似乎让齐律有些意外。不过他想了想还是开了口。
这人待他不错,救了他,而且并不求回报。至于安排娶桃花之事,在齐律看来,自然是桃花的想法,然后千方百计的求了她父亲。他齐律是个有恩必报的,便是不喜桃花,也不会迁怒到其父身上。而对于有恩于他的,他自然多了几分耐性。
“齐律,我的名字。”这几****并没有告诉对方姓名。
自然是因为他这名字不能轻意示人,恐怕名子一露,脱身会困难些。那时他一心一意要离开这里,他得快些回北辰关里,若是祁镇暴*乱的消息传到合乐,同时夹带着他生死不明的消息,他的小姑娘恐怕会哭瞎了眼睛。
现在看来,是他小瞧了她。
想来她有自己的法子,消息传送的似乎比正常渠道快些。知道他出事后,她立时安排了这趟北境之行。虽然凶险,可他们是有缘的,竟然能在这诺大的北境相遇,而且相遇的时辰刚刚好。
见到她,他已无后顾之忧,自然可以静下心来想着解决北境之事。
眼下已不是他愿不愿了,而是他必须要在北辰关告破之前,彻底治了这帮蛮民。
皇帝降不降罪已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他只是不甘。这好歹算是他第一次正式领了官职外出公干。若是办砸了,岂不砸了他齐二爷的招牌。
何况这种暗亏,他齐律如何能咽下,自然得寻机报复回去。紧了紧手臂,让怀里的姑娘靠的更舒服些。这时候中年首领因为‘齐律’二字的惊讶过了些,终于寻回了神智。
‘齐’这个姓氏,他们也是知道的。
当今天子有两位皇妹,也就是现在的两位长公主,二十几年前,那时他们北境还由北境王掌管。
北境王谴了使臣前往,yu迎娶一位公主,以求北境与大魏修好。那时两位公主已经有一位出嫁了,只有一位‘汉阳公主’。只是最终,使臣不仅没能替北境王求娶回公主,似乎还因行事无稽而得罪了天子,最终竟然引起一场历时几年的动乱。
最终以北境成为大魏治下而结束。
据传闻,那两位尊贵的公主,一位早在北境使臣动身前便嫁给了一个将军,那将军便是率兵来攻克北境的首领。
而另一位公主最终便是嫁了一位‘齐’姓人家。据说那齐氏也颇尊贵。
在北境人眼中,既然公主宁愿嫁进那齐家,也不愿嫁到北境,自然是那齐家比北境王还要尊贵。或者换个角度,北境国之所以亡国,最终成了大魏治下的州群,皆因了那位‘汉阳公主’。
北境国虽然亡了,可做为北境人,他们对于汉阳公主的事情还是十分好奇的。
北境也有往来于京城与北境的行商,会带着公主的消息回来。
他们知道,汉阳公主育有两子,一字名涣,而另一字,便名‘律’。加上长公主夫家那个齐姓。
齐律,齐律,天下间还有几个身份尊贵的齐姓唤了律字的公子,何况他说过,他来自京城。这次北境雪灾,朝廷派来的赈灾官员似乎便是那位齐二公子。他一直对这位二公子十分好奇,却不想竟然阴错阳差的这般相识了。
那首领越想越怕,心道好在他没因着女儿而做下糊涂事。
那可是京城齐家的公子,汉阳公主的次子,那可是比以前的北境王身份还要尊贵的齐家的公子。
而且还是个少年英雄……
至于北境人恨不恨汉阳公主?为什么要恨一个女人……若他们北境王真有本事,自然能将人家公主娶来,最终的结果是即没娶到大魏的公主,反道最终国破,让整个北境沦为大魏的治下。
男人没本事,何必将责任迁怒到女人身上。
甚至中年头领觉得汉阳公主看中的男人,一定比北境王强很多。
若没有北境王厉害,一朝公主如何会下嫁。自然的,面前这位小公子的身份有多尊贵便不必多说了。
这真是……简直要比当年的北境王亲临还要让他即惊又喜。合作,合作,他再不敢推脱怀疑了。在中年头领看来,当大魏的子民没什么不好。只要有吃有喝哪个做皇帝与他们有什么相干,当年北境王治理这里时,他们一年中倒有大半个忍饥挨饿,现在换了大魏皇帝统治,每年大魏皇帝*都派人送来粮食,若是赶上旱灾雪灾,还派人送粮赈灾。
他们实在看不出这样的日子有什么不好?那些意图恢复北境国号的人真是吃饱撑的。
难道他们忘记当年自己的父亲祖辈是如何冻死饿死的……竟然还支持北境王一脉重掌北境。“阿郎,不,该唤少爷。少爷……我们这个小部落,任由少爷调遣,我们四周还有几个这样的小村落,我们交情都不错,我可以联络他们。
他们一定会和我一样,选择投奔少爷的。”
“头领还是喊我阿郎吧。”少爷少爷的,齐律听的拧眉。他并不是个依仗身份中,家中护卫只是尊称他一声‘二爷’可是私下里,他和他们称兄道弟。
“……阿郎也别头领头领的喊了,若是不嫌弃,便和达亚一样喊声阿叔吧。”
“阿叔,你刚才问我为何将怀里的姑娘看得这样重要。阿叔,你不知道,这姑娘救过我……不仅救过我,这姑娘还教会我很多东西。在这世上,她比我娘对我还要好。不怕阿叔笑话,离了她,我都不知道怎么活。”
头领笑笑,觉得这少年话说的有趣,可细品之下,又不由得心惊。小小年纪,用情竟然这样深。
“阿郎,你还小,还是不要这么用情……将来若是遇到漂亮姑娘,你会后悔的。”在这中年头领眼中,齐律怀里的谢珂怎么看也只是不丑。实在与漂亮挨不上边。
齐律笑笑。
“我不会悔的,我这辈子认定了她。”
“认定?阿郎这话说的让阿叔好生羡慕啊……你看阿叔,这辈子娶了几个女人,一个个先后都死了,只给阿叔留下桃花这么一个丫头。所以养的任性了些。阿不可不要生她的气。我会让她嫁给达亚的,不会让她再给阿郎惹麻烦的。”
齐律点头。
他如何会那般小气,不过一个女人罢了,就算是暗中算计了他,他一个大男人还会跟个蛮女计较。她若不再欺负他的小姑娘,他自然不会为难她。
得到了齐律肯定的答复,头领笑着合了合手,表示感激。这时候那个替二人收拾休息之处的北境妇人上前请齐律二人安歇。
“时辰不早了,早些睡。你的那些护卫,我都给安排在你们左右。”
“多谢阿叔。”齐律说完,抱着谢珂跟在那北境女人身后……
要说睡山洞,其实齐律倒不挑剔,以前落难的时候,有个山洞让他容身已经是极好的了。
只是他的小姑娘却明显吃不得这般苦。山洞中无chuang,只有一块不算平整的大石,上面虽然铺了兽皮,可是躺下去难免觉得咯的慌。他是个习武之人,倒不在意这些,可小丫头明显睡的极不舒服,翻来覆去的,见她睡的这样辛苦,齐律只得自己躺平,然后让谢珂睡在他的身上。
第一百七十三章 脉脉
第一百七十三章脉脉
他算是给小姑娘充当了一次人肉铺被。
小丫头倒是睡的舒服了,可却苦了他。他不过受了些皮肉伤,养了几天伤口早结痂了。
谢珂在他身上睡的香甜的紧,吐气如兰的,轻轻的香气在窄小的山洞中氤氲着……齐律的呼吸重了重,可是看一眼谢珂,小丫头平素是个浅眠的,可此时他这又搂又抱的,她竟然没醒,可见是累极了。他如何忍心吵醒她,他忍,想他堂堂齐二公子,在京城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什么时候‘忍’这个字要当成信条来执行了。
不过不是有句俗语吗?
妻子娶进门是用来疼的。他的小姑娘,他不疼谁疼。就如刚铡对那头领所说的……这世上,她是待他最好的那个。
比他母亲待他还要她。所以这世上,他也要成为待她最好的那一个,比她的父亲小舅舅待她还要好。他的小姑娘,是用来疼,用来宠的。
虽然身上有个地方热的让他难以安眠,可是怀里抱着谢珂,耳边是她均匀的呼吸声。便是她偶尔动动唇嘟囔着呓语的样子,他也觉得可爱的紧。
他的心突然觉得满满的。这世上,有什么是他不会失去的呢?身份,地位,健康,性命……也许都会失去吧。可有一样,他这辈子便是拼尽一切也要保住,那就是他的小姑娘。这辈子他所求不多,只想有能力保护他的小姑娘便可。
为此,他要努力登上高位,要拥有让人望尘莫及的身份和财富。
只有那样,才不会有人敢打小姑娘的主意……
所以北境之危,他定然要想法子破解的。皇帝不是有心要拿捏他吗?那他便让皇帝寻不到由头。
还有他的兄长,他的父亲母亲……这些都是他要一个个想法子了断的。
将一切都理清了断之后,他想带着他的小姑娘去封地。到了那里,一切由他做主,看谁还敢欺他的小姑娘半分。想着想着,齐律的唇角忍不住勾起。等再过几年,带上她,还有……孩子。
孩子?会有吗?
林长源说那毒虽然解的及时,只是子嗣之事却要听天由命。
可是他的命向来由已不由天。他倒不在意有没有子嗣,什么承继家业之类的话更是毫不在意。
他的子嗣,自然有本事。有本事的人,何须由父亲手中继承家业,若是个草包,资质平庸,便是给他金山银山也要被他败光的。
何况皇帝对他本就忌讳,之所以下了那样的毒,想的无非是他没有子嗣承继封地,待他亡后,那封地自然而然的回归朝廷。其实齐律想不通,既然并不想将封地交给他,当初又为何故做大方?
既然大方了,为何又行那小人行径。
下毒,囚禁。亏得他自幼视那人如长辈……想到这里,他的手臂不由得紧了紧。许是让怀里的小姑娘觉昨不舒服了,她轻轻嘤咛一声,齐律赶忙放松了环着她的手臂,怕把她吵醒。
不管别人怎么对他,不管经历了什么。此时他怀里有她。他便没什么好在意的。
坐拥天下?富贵容华?不过如此罢了,如何比是上求得一心人,生死与共来的恣意畅快。这个与他生死与共的姑娘不惜一路跋涉,亲来北境寻他,只因为他或许身份险境。
这样的姑娘,恐怕遍寻天下也再寻不到一个了吧。
老天亏待了他,可是小姑娘将一切都弥补了。便是亲情薄凉双如何,君臣薄凉又如何,他只要她。
见怀里的谢珂睡安稳了,齐律才轻轻吐出一口气。带着满意的笑意,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谢珂觉得这一觉睡的十分酣畅淋漓,只除了手脚有些发麻。还有……身*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紧抵着她,睡眼朦胧中,她看到了一张漂亮的脸。
那脸她自然是熟悉的。
上辈子恨了他一世,这辈了念了他半世,后半辈子还要陪他半世。
阿律,她不是做梦,她真的寻到他了。她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呢,梦里他要娶别的姑娘,她又惊又急,于是开口公告天下,说这人是她的。
梦里的她胆子十分的大,那话说的坦然的很。可是似乎……不是梦,那都是真实发生了的。
谢珂后知后觉的红了俏脸。要知道,清晨,尤其是某只小兽蠢蠢yu动了一*,勉强蛰伏着。然后这不知死活的姑娘还在他身上左扭右转的,这简直是要了他小兄弟半条小命。
他小兄弟在叫嚣着。
自然,他的心也在叫嚣着。于是,某个睡的糊里糊涂的傻姑娘,便傻傻的把自己喂进了兽口。
他的小姑娘在这里似乎很不习惯,无论如何放不开手脚,最终,齐律捧住了谢珂的小脸,一本正经的说……这里有天神庇佑,在这里行那鱼水之欢,天神是会赐子的。
孩子……
一个孩子,一个即像她又像他的孩子瞬间打破了谢珂的矜持。
她想要个孩子,男孩女孩都好。这一世,她会当个好母亲,她会很疼很疼他们的孩子……她要让齐律没有拥有的,缺失的,都报还在他们的孩子身上。
齐律暗笑,觉得他的小姑娘真是个傻姑娘,可是他却偏偏在意这傻姑娘在意的不得了。便是给他整个天下,他也不换。
只盼了这处地界真的是被天神庇佑的,只盼着,他真的能给她一个孩子。他知道,她想要当个小母亲。他也知道,她会是世上最好的母亲,会将他的孩子chong成天下最幸福的娃*娃。
许久之后,齐律依旧紧揽着谢珂不放手,他在回味,回味那瞬间极致的美好感觉。此时怀里的小姑娘小脸俏红,抹去了姜汁黄的小脸像个熟透的苹果,让他恨不得扑上去啃上几口。
她依旧半趴在他身上。
夜里这样她无知无觉自然不会害羞,可是此时……谢珂动了动,想脱离男人的掌控。“别动,我可不想累坏了你。”齐律语带警告的道。
谢珂闻言,身子一僵,果然不敢再动了。齐律不由得朗笑出声。他的小姑娘果然是最有趣的……哪怕再差的心情,只要有她,也能瞬间阴转晴。[加更……]
第一百七十四章 ‘情敌’
又抱着谢珂温情了半晌,齐律才一脸不甘愿的起身……之所以不甘愿,是因为有人在洞外急急的唤他,若非如此他大有便这样抱着谢珂干脆直接早膳午膳一起用,如果不是考虑到小丫头体弱,他觉得其实连晚膳也一起用才是最好的,即省粮又省时。|每两个看言情的人当中,就有一个注册过的账号。
奈何啊。
“你快些,头领喊的急,莫非出了什么大事?”
齐律慢悠悠的起身,丝毫不以为意。便是头领家被火烧了又如何,洞子这么大,又烧不到他和宝姐儿,与他何干?左右他在意的在他身边,旁的东西是烧是毁是死是活他才不在意。
在谢珂三催四请之下,齐律终于拉了谢珂迈步出了他们栖身的山洞。
洞外,那中年头领家里好像真的‘着火’了,昨日谢珂见到这头领时,这人还威风凛凛的,虽然称不上俊郎,但周身带着股北境汉子特有的凌厉劲儿,可如今,不过时隔一*夜,这中年首领头发也乱了,衣服也皱了,连脸上的胡子都翘了……“阿郎,阿郎,你可要救救我那女儿啊,阿郎。阿叔只有这一个女儿啊,若是桃花有个好歹,阿叔如何对你那死去的阿婶交待啊。”
然后上来不管三七二十一,拉了齐律的衣袖便抹泪。
以齐律那性子,能让人拉着他的袖子,这世上也许只有谢珂有本事拉着齐律的衣袖抹泪了,只是谢珂虽然看着是个娇气姑娘,可却从不会当着他的面做那小女儿行径,这样一想,齐律竟然生出那么几分扼腕来。其实他真的希望谢珂将一切都交给他,依靠他,只是这次北境之行,却弄得他灰头土脸。
那中年头领自然不知道面前这少年郎脸色怎么一瞬间就变了。前一刻看起来还ting温和的,周身那戾气似乎褪去了几分,想来是那‘丑’姑娘的功劳。所以他才放开了胆子去求他。
可下一刻。一股更冷洌的气息从少年郎身上散发出来。直惊得中年头领不自觉的后退了几步。
“阿律。”谢珂敏*感的察觉出齐律心绪大变,不由得忧心的轻唤道。
齐律回神,安抚般的回握了谢珂的手,随后冷冷的转向那中年头领。那头领哪还敢再放肆。老实的开口将事情道明,原来昨晚桃花身穿喜福跑了出去,达亚那少年郎虽然随后去追,而且还带了狗去追,都知道狗鼻子十分灵验。按理说不该寻不到桃花的。
可寻了一*夜,愣是没有寻找。达亚天明才灰头土脸的回来。
女儿不见了,当爹的自然着急,正在招集人手再去寻时,有人送来的消息,在头领看来却是个惊天的噩耗。原来桃花昨晚离开山洞,便被另一个寨子的人绑回了寨子。而且那寨子的头领还强娶了桃花。今早才送来消息,说是和头领成了亲家。
“你不一直想把女儿嫁出去吗?如今她这样不是ting好……对方也是一个寨子头领,也算门当户对。”齐律淡淡的道。
“阿郎有所不知啊,那寨子素来风评不好。喜欢强抢豪夺。我们几个村落正商量着来年开春将那寨子铲平呢,何况那头领,据说年近四十,早年更是抢了几个姑娘进寨子,我家桃花如何能嫁给那样的人。阿郎,你可要帮一帮阿叔,把我家桃花救回来啊。阿郎,阿叔只能靠你了。”
原来那寨子建在密*林深处,多是离地几丈的树屋,而且修的十分结实。外围布了陷阱。便是连猛兽都很难闯入……他们此时栖身的部落也曾饱受那寨子欺辱。冬日之所以选择住进山洞,除了躲避兽潮,也有躲避这寨子之意。
山洞只有一个入口,易守难攻。那寨子初时也曾攻过几次。都大败而归。索性便不再理会他们。“那是个比狼群还要害人的地方,我们本打算等野兽们返回深山,再行计划攻破那寨子,有那个寨子在,几个村落都是提心吊胆的。却没想到他们竟然便躲在四下监视,见桃花落单。便绑了桃花回去。还明目张胆的给我送来婚书,说是纳了桃花为妾。我的女儿,如何能给那强盗为妾?”
谢珂听了半晌才听明白那头领话中的意思。
原来昨晚桃花不知轻重,不顾族人反对的下了山涯。
然后被暗中不知躲在哪里的人抓走了,然后对方今早送回消息,说是已娶了桃花为妾。如果对方是个正经的男人,这位当父亲的头领也便认了。谁让女儿不知轻重,做了糊涂事,他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不能出洞,她却偏偏不听。被人绑走也是她自做自受。可对方却是个强盗一样的存在。
平常便在这北境作威作福,经常骚扰四邻,几个村落不堪骚扰,打算联手将那寨子荡平。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头领是无论如何不能让女儿给那强盗当妾的。
“阿叔,为了一个女人,你当真觉得我们该在此时大举进攻对方的寨子?”齐律听完沉声问道。“阿叔自然知道不该,别说为了一个女人了,便是十个八个,也不该在此时发难,我们要应对的不仅是那伙强盗,还有兽群,可是阿叔只有桃花一个女儿啊。
你也是性情中人,你该知道阿叔早年丧妻,只有这么个女儿在身边。若是桃花有个好歹,阿叔可要怎么活?”
齐律听完沉默半晌。见齐律似乎并不愿出手相救,一直垂头立在头领身后的达亚突然抬起头来。谢珂这才看到,小伙子的眼睛红红的,显然一*夜未睡。“白衣阿郎,你有了女人便不管桃花的死活了?”
齐律挑眉,不知道这又唱的哪一出?
不等齐律回应,达亚又转向谢珂。“还有你这个女人,心思怎么那么狠,如何就容不下桃花。她都说了当妾了,你怎么还能拒绝?你这样的女人,便是被休了,我也不会再娶你的。”其实不管达亚说什么,齐律都不屑去理会,他堂堂齐家二公子,如何会理会一个莽夫。可那个‘娶’字实在太刺耳了。
只见那达亚的话音才落下,下一刻,谢珂只觉得身边似乎刮起一阵小旋风。随后只见黑黑壮壮的达亚已被齐律一下推到洞壁上,他的一只手更是死死扼住了达亚的脖子,随后从口中一字一顿的道。“你说什么?娶她?”
谢珂一惊,心道要坏事。
那中年头领则直接被吓到了。抖着声音劝道。“阿郎,阿郎,达亚他胡乱说的。”
“你说什么?”
齐律再次开口。达亚显然也被吓到了,在他眼中,齐律不过是因着生的俊美,所以得了桃花青睐。其实就是关里人口中的‘白面秀才’根本就是靠脸蛋混饭吃的,哪里有什么真本事?可此时他发现自己大错特错了。他达亚虽然不敢称自己多厉害,可是好歹是村落里也是无人敢欺敢惹的。
可此时却像个无用的女人那般,被人一下子打败了。
说打败都是好听的。根本就是一面倒,自己还被那白衣阿郎扼住了喉咙,达亚丝毫不怀疑,他再不开口,下一刻那白衣阿郎会加力,而他会一命呜呼!
“我……我不过是觉得她虽然……丑……可是性子很好。我们北境男人喜欢便会求娶。
她说嫁过人了……我也不会强迫她……只说如果哪天她休了丈夫,我会娶她。”达亚觉得自己好委屈,他看上那丑姑娘,明明是那丑姑娘的福气,怎么反倒因为一句‘善意’之举而被这白衣阿郎出手惩罚。
“阿郎,求求你放了达亚吧,他不知道关里的习俗,以为和北境一样,女人是可以轻意休夫再嫁的。他也是一番好意,阿郎也看到了我们北境的女人都是高高壮壮的。像夫人那样的姑娘……达亚竟然开口求娶,可见夫人是个有大本事的。阿郎……”头领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在他看来达亚所为也没有什么,可是却激怒了这位爷。齐律哪里会给头领面子,便是身在人家地盘又如何,他会怕?
头领这话虽然让齐律的火气压了压。
可这人敢惦记他的宝姐儿便罢了……竟然还敢说他的宝姐儿是个丑姑娘……真是不想活了。
齐律手下加力,似乎不打算放过这个出言侮*辱谢珂的莽汉子。
“阿律,手下留情。”最后还是谢珂开口,这才让达亚没有立马断气。“宝姐儿,这人竟然敢说要‘娶’你……”齐律狠声道。他的小姑娘,这个野蛮汉子竟然还用一副施恩的口吻说……要娶。他不杀了他,他齐律还配当个男人。
“他不过是玩笑罢了,何况若非他相救,我恐怕便见不到你了。阿律,你要让我恩将仇报吗?”谢珂这话说的不算重,调子也平静的很。一旁的中年头领不由得大急,心道这姑娘如果求人,好歹用求人的语气啊,就这么不咸不淡的几句话,能压制了那位暴脾气爷的杀意。
可是奇异的,那位爷的手竟然缓缓放开了达亚。
第一百七十五章 拨乱
第一百七十五章拨乱
齐律最终一甩手,一幅不屑于和达亚计较的模样,随后便那般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般,施施然走回谢珂身边。随后对一旁看呆了的中年头领道。“你不是要商量怎么救你女儿吗?还等什么?”
“好,好,救人。去商量怎么救我那闯祸的女儿。”头领心道好险,这位爷的性子真是阴晴不定的很,害得他以为达亚这次一定丢了小命呢,好在那位少奶奶一开口,齐二爷倒真的应了。
那个丑姑娘……
不,不是丑姑娘,那个清秀的姑娘到底有什么本事,值得齐二爷这般相待,看起来倒真是情深的很呐。
若说这中年头领不记恨谢珂那是假的,若是没这姑娘,自己女儿说不定真的也就嫁了,到时生米煮成熟饭……不过他又想了想齐律的身份,最终还是摇头。
还是算了吧。这白衣阿郎根本是个不讲情面的,到时若是知道他们欺了他,骗他举行的并非祈祷仪式,而是成亲,定然会翻脸不认人的,到时说不定一个狠心将他们都咔嚓了。
这样一想,其实这姑娘是救了他们,让他们免于得罪这位爷,进而保住了性命。便因那姑娘一句不愿失信,齐二爷就真的放了达亚。可要让他开口对谢珂称谢,这头领还是不愿……算是迁怒吧,虽然是桃花不懂事,可她负气出走也确是因这姑娘。
好在这位爷也不是个不讲道理的,只要讲道理就好办。也许,他真的能帮他救回女儿呢。
虽然在中年头领看来,救回女儿的希望极其渺茫。
再看谢珂,其实也没那么难看,眉眼还是挺美的,只是脸色姜黄,若是生的脸白些,也该是个美人的。
那中年头领只淡淡一扫,随便后接到了来自齐律的凌厉目光。他顿时脖子一缩,发誓再不多看那姑娘一眼了……真当成宝贝了,连看一眼都要用眼刀子割人。
齐律将谢珂送回了他们昨晚栖身的那个小山洞,随后附身在谢珂耳旁吩咐了几句,谢珂点头,齐律摸摸她的头以示嘉奖,随后趁其不备,一个浅吻落在她额头,随后头也不回的跟了那头领去议事了。
谢珂怔怔的望着少年的背影。
额头后知后觉的发烫起来……有他在,她有什么可担忧的,他让她如何,她尊从便是。
能寻到他,已经让谢珂十分开怀了,哪里会惹他生气。只是刚刚开口救下那达亚,实是谢珂觉得达亚罪不至死,虽然他的话十分不中听,可这里毕竟是北境,人家北境男人便是那般行事的……所谓入乡随俗。如果真的让他处置了达亚,这里的民心可要如何安抚,不管是那个头领还是族众,便是不敢开口多说什么,可心中终究记恨着,这可不是谢珂愿意看到的。在她看来,齐律之所以不着急离开,似乎是这对村落有什么打算,做为他的妻子,她当然要知他所想助他一臂之力。
所以一个演白脸,一个唱红脸。
这本就是攻心之计……亏得那少年竟然在离开前耿耿于怀于达亚的那句‘丑姑娘’。她都不介意,他介意什么。想到少年离去前嘟着嘴,一幅不讲理的蛮横样子,谢珂是即好笑又心疼。
他啊,平素是个少年老成的,也就只有在她面前,表现的才像个少年样子……
而她,虽然生了幅少女稚嫩面孔,可毕竟比他多活了一世,所以谢珂有时觉得自己便把齐律当成一个孩子看待,不管他做什么,都不想苛责他,不管他要什么,做了什么,她都想纵容着他,帮助他。她想看着他在她面前,恣意而为,便是那偶尔露出的跋扈性子,她也觉得别有一番引人入胜之美。
总之,就如小舅舅所说,她中毒了,中了一味叫‘齐律’的毒药。
为他,她甘愿做尽一切。
傻吗?多活了一世,最终还是栽在这‘情’之一字上。可世上哪个女人又不傻呢?这一世与前世不同,前世她错看了良人,可是这一世,那个少年会不惜一切的护她,会把她当成唯一的亲人。他待她极好,好的谢珂有时都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梦中她嫁了个叫齐律的少年,而那少年将她当成至宝,宠在掌心。
他这样倾心以待,她唯有回报自己的真心……
哪怕最终真的不尽如她意。她想便是靠着这些美好的回忆,她也能好好过完此生的。她早已不是前世那个自艾自怜的宝姐儿了……
轻轻笑了笑,谢珂起身去依了齐律的吩咐,要洗去脸上的姜黄之色。他说,他的女人是最美的,旁人不得说上一个‘丑’字,便是不知者也不行。看,多不讲理的话,别人看不到她的真颜,自然觉得她不美,可他却强横到让人家说违心之言,终是不服气吧,所以恨恨的说再不要在她脸上看到这姜黄之色,顺带着连林长源也记恨了起来……说是他‘知情不报’。可怜的林长源。
谢珂自去梳洗,而齐律则和那头领再次到了头领那个最宽敞的山洞。
头领吩咐人将洞门把守好,不允许任何人接近,随后扑通一声跪在齐律面前。“阿郎,我知桃花胆大,胆敢算计郎君,在下也是帮凶,郎君不予计较已是大大的恩典了。可是在下还得厚着脸皮求上一求。
求郎君无论如何想个法子救一救我那不省心的女儿。”说着说着,这人控制不住的哽咽出声。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却不知那只是未到伤心处,真的伤心了,那泪根本不受控制的。他知道自己是一村之长,大家都唤他一声大头领的。
可是这次的事,他是真的毫无头绪。救?怎么救?不救?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女儿身陷那强盗窝,让那强盗糟蹋?他是个做父亲的,如何忍心。可是便是他带着一村人去救,恐怕也救不回女儿,最坏的结果或许是一村人都遇了难,那强盗直接占了他们赖以为生的山洞。
就如他所说,为了一个女人连累他的族众。
这种事他自然不会为……可那毕竟是他的女儿啊。所以他能仰仗的似乎也只有这位京城来的贵公子了。据说他带在身边的都是高手……齐律自然知道那人打什么主意,不过最后谁算计谁还不知道呢。他得快些将此事敲定,他的小姑娘此时一定洗的白白的在等他。
想到谢珂那张姜黄脸,他自然想到了林长源。
竟然知情不报,有人对宝姐儿说那样的话,他竟然瞒了他……看来他最近对自己的属下太仁慈了,既然如此。
“阿叔放心,这事交给我。”齐律大包大揽的应下。
“……真的?要不要阿叔跟你们一起去救人。”见齐律应下,这人也不说‘在下’了,直接厚了脸皮的自称‘阿叔’了,齐律也不去理会他,只是摇了摇头。
“不必,交给我便是。”
“阿郎啊,你若真的救回桃花来,阿叔一定唯你马首是瞻。你让阿叔做什么,阿叔便做什么。”那中年头领,或者称头领都是高抬了他,他有名字,似乎是唤了大鹰。左右齐律看不出他哪里像只大鹰,说是只家雀倒还应景。
齐律无可无不可的点点头,起身出了山洞,那大鹰头领想开口相询要如何施救,可见齐律那样子,一幅旁人不要招惹的架式,最终缩回了手,只盼着天神降福,让他的女儿能平安回来。
齐律离开大鹰所居的山洞,直接去找了林长源……主仆说什么外人自然不得知,不过据说在齐律离开前,林长源那声哀嚎,可是惊动了附近十数个小山洞里的住家,总之,据说叫的十分之凄惨……安排好一切,齐律快步向他暂栖的山洞而去,分开不过半个时辰罢了,他对宝姐儿的思念已经如滔滔江河,似乎晚见上一刻,便要泛滥成灾了。
只是老天今天似乎不站在他这边。
还未进洞,他便看到有个人坐在谢珂对面,正和谢珂说着什么。
虽然这里是北境,虽然这里不计较这些,也没有所谓的男女大防,虽然大家觉得同住一个山洞,‘串串门’实是情理当中。可是谁能告诉他,这人怎么来了?
听到声音,洞中二人目光同时看向齐律。
谢珂笑着起身,唤了声‘阿律’。那人也起身,随着谢珂唤了声‘阿律’。齐律脸色一沉,他的小姑娘唤他自然是情理之中,而且宝姐儿的声音娇媚的很,他听在耳中十分之妥帖。那人凭什么也唤他阿律。
他齐律的名字是随便人能乱喊的吗?
“萧青芫,我们认识吗?”
这问题问的?水平不要太高啊。谢珂很想抚额,心道你都叫了人家名字了,却还问认不认识。可是萧青芫的回应也十分之无厘头。
“齐律,我们小时候认识,不过后来绝交了。现在可以再认识一次,我是萧青芫。你玉阳姑母的独子,你的兄长……”萧青芫似乎丝毫不意外于齐律的冷脸,很是欠扁般挂着一个大笑脸,随后调子一本正经的回道。[第二更,墨墨现在去写加更~~]
第一百七十六章 招摇
第一百七十六章招摇
“我不想认识你,宝姐儿,我们去洞里逛逛……”说完理也不理会萧青芫,拉了谢珂便走。
“你便不怕这样的‘美人’被人抢了,我可是听说有个叫达亚的北境汉子可是看中了你家宝姐儿啊,还说什么等宝姐儿休了你,便立时要娶她过门的……”所谓哪壶不开提哪壶,便是此时萧青芫所做之事。果然,齐律驻足,回首,然后抽剑,动作一气呵成。
萧青芫脸上的笑意更盛了些。
“你啊,还像小时候那样子,脾气那么坏,真难为宝姐儿整日里和你相对,小丫头真是可怜见的。”
谢珂看看齐律,又望了望萧青芫,实在不知道这二人有什么旧怨,明显萧青芫在激怒齐律,而齐律那性子,本就是个炮仗,不点都要自燃呢,何况萧青芫这番刻意撩拨。不过以她看来,萧青芫确是一路相助,明里暗里在保护着她。
说他有坏心,谢珂连自己都难以说服。可他既然自称兄长,又说是奉了母亲玉阳长公主之令前来相助的,怎么一见面这俩人便吵得不可开交。
齐律抽剑,萧青芫自然暗自戒备。
听说这小子现在功夫十分了得,只是厉害到什么程度他却不知,今日正好一试。只是萧青芫这厢戒备了,那厢齐律不慌不忙的又把长剑回鞘,随后半揽了谢珂道。“宝姐儿,这便是嫉妒,我们不和这种小肚鸡肠的人计较……”说完在萧青芫看来十分之招摇的揽了谢珂向外行。
自然而然的,引了人侧目,更加自然而然的,有人看到了谢珂此时的模样。
然后……
然后能有什么,自然是山洞中一阵‘兵荒马乱’因为人们都竞相着要看美人。
萧青芫撇了撇嘴,十分不耻于齐律的小孩子行径,人家只不过说了谢珂一个‘丑’字,他便让全部落的人都看到谢珂的貌美如花。好在这里是北境,他这番招摇之举在北境人眼中不过是证明他们眼拙罢了。
北境人非但不会嘲笑齐律行事无稽,恐怕还要羡慕齐律抱得美人归。
总之,北境人想法各种奇怪,难得的齐律竟然在这里混的风声水起,似乎那个中年头领对齐律十分敬重……
这更是怪中之怪,想齐律小小年纪,到底如何服众的?其实在萧青芫看来,怪的不止齐律,其实谢珂也是个怪人。倒不是她行事有问题,相反的,她不管做什么似乎都有理有据,而且无人出声反对,哪怕亲赴北境,这在萧青芫看来其实是极冒险的一件事。
先不说她身子娇弱,并不适宜远行。
便是北境这地方,也不适合她一个养在深闺的姑娘。可她毫不犹豫的来了,她那些属下一个个也毫不犹豫的跟来了……便是贺氏那个嫡子贺章,竟然对谢珂的话也丝毫不疑。他们夫妻都是如此,似乎也没做过什么,可就是能让属下为他们赴汤蹈火。
真是奇哉怪哉的很。
这时,远处又暴发出一阵声浪。
萧青芫连撇嘴的动作都懒得做了,只在心中暗骂了句‘稚子所行’在萧青芫看来,让人看见谢珂真颜,也不过是齐律赌气的行径,根本就是弊大于利的。就谢珂那小祸水样,这样直接露出真颜,恐怕真的能招来几个惦记的。就算他齐律功夫高强,打起人来能以一敌三,可这完全就是无妄之灾,何必要做呢。
萧青芫实想不透。
齐律是一时义气用事吗?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初时谢珂也觉得齐律这行为奇怪,以她对他的了解,他该恨不得将她从头到脚包起来,不让旁人看到的。可他竟然拉着她,在洞中左晃右晃,几乎把整个山洞搅了个底朝天,最终在那中年头领和达亚震惊的目光中,他牵了她的手,一副满足样子的施施然向他们所居山洞而去。
他便是再善变,再因着此处是北境而无所顾忌,对于她的在意,总是不会变的。
所以到了后来,谢珂几乎已经能肯定,这少年心中一定在计划着什么。而她,似乎是他一步颇为有用的招术。
虽然不知齐律心中到底如何计划的,不过她总相信他不会害她,而她总会帮他的,所以到了后来,谢珂脸上神情也不那么僵硬了,唇角也挂起了浅浅的笑。可这样子又让那少年不高兴了……谢珂暗叹,真是个别扭性子。
不过想到他们经历千辛万苦才相遇,谢珂也只能在心中轻叹一声‘小冤家’。小手却还是轻轻回握了他的。果然,下一刻少年脸一扭,一副不被收买的样子,谢珂不由得心中一笑,觉得他闹别扭的样子其实也赏心悦目的很。
可是她如何忍心让他闹别扭,他们相守的时间本就不多。
谢珂觉得接下来的时间,这少年一定十分忙碌……他在北境‘跌倒’一定会在北境爬起来,这是他身为齐家二爷的尊严。
而她,不能劝阻,也不会劝阻。她不会因为其中的凶险便抹煞了男人的血气与志气。喜欢他,所以明白他,同时更加心疼他……同样的年纪,旁人家的少爷恐怕还是个二世祖,在长辈的庇护下游手好闲的游戏人间,他却不得不支撑起他们这个小家。
最终,谢珂凑向齐律耳畔,轻声道。“我虽然不知道你带着我这般招摇有何用意,可不管你有什么打算,我总会有这里等你回来的。”
齐律猛然转回头,入眼的便是小姑娘晶亮晶亮的眸子。真的很亮,哪怕山洞中光线不足,可是谢珂的眼睛依旧亮的仿佛一汪碧泉,似乎反映着月光,总之,看得他几乎想要溺毙在那汪碧泉中。
果然,她果然懂他。
随后,齐律笑了。“傻姑娘,我若是将你卖了,你岂不还要帮着我数银票?”
“……只要你舍得。”谢珂俏皮的回应。
舍得?便是舍了一切,舍了荣华富贵,舍了锦绣前程,甚至舍了自己的命,他也舍不下她啊。“我自然是舍不得的……这世上,任谁也不能将你从我身边带走……皇帝不行……便是阎王老子都不行。”情话可以有千万种,可这句,最动听。[加更,谢谢投月票和推荐票的亲们。么么哒]
第一百七十七章 计划
谢珂只是笑,齐律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又被小姑娘给‘唬弄’了,他明明在气她的,她用不用笑的那么美啊?明知道他带着她乱逛是别有用心的,就该绷了一张小脸的。她的笑,只有他能看。
可若再次绷紧脸皮,似乎又显得他太小家子气。
虽然他承认自己不大方,可是这‘小气’也只对谢珂。对旁人,他可是大方的很……“你啊,总有法子应对我。萧青芫还担心你被我欺负。那是他蠢,看不出咱俩之间,明明该被担心的是我。”齐律嘀咕道。谢珂只当听不见,反正她算是旗开得胜哄得少年不气了。二人回到暂居的山洞,萧青芫竟然还在。见到萧青芫,齐律那俊脸登时一沉。“你怎么还在?”“笑话,这里又不是你家,我喜欢呆多久便呆多久……”
谢珂摇头,这二人又‘掐’上了。
谢珂索性不理他们,自顾自的去寻林长源,既然顺利寻到齐律,她得快些派人去给贺章和赵嵩送消息,对了还有小舅舅楚晔……也不知道他们几路人马会不会遇到麻烦。小舅舅她是不担心的,他那人似乎遇到什么事都能全身而退。
贺章也还好,性子稳重,处理缜密,只有赵嵩,当初用他也算是迫不得已,她一时没有可用之人,而且赵嵩这几年在合乐确是势力不凡。那股势力不为己用恐或生异。
倘若她舍了赵嵩不用,恐怕会让那人生心怨怼,她宁愿把那人带在身边,也不能让那人有机会在她背后搞些异动,好在这人性子耿直,对齐律又忠心,如果那命令是齐律所下,谢珂丝毫不担心,可是自始至终,都是尊了她的命,赵嵩便是负荆请罪了,心中对她,也自是不如对齐律来的忠诚。
何况那时齐律生死未卜,谢珂真的担心赵嵩那里会不会生变。
不想却扑了个空,有护卫告诉她。林长源已奉了二爷之命出洞……至于到底所为何事,那护卫自是不知。
谢珂只得往回走,一路上自然免不了被人指指点点,可这些指指点点是不含贬意的。似乎是好奇居多,谢珂不由得轻轻叹息,也不知道那人在心中计划着什么,便这般大张旗鼓的把她现于人前。
好在她不是前世那始终养在后宅的宝姐儿,若是前世那般没见过世面的谢珂,此时恐怕会吓得瑟瑟发抖。
如今谢珂只是觉得有些不舒服,倒没什么别的不适。眼看马上便要走到他们栖身的山洞……突然间,一个身影怯怯的上前。谢珂定晴一看,确是达亚。
对于这个北境汉子谢珂并不厌恶。虽然这人说话着实让人挠头,可这正是北境汉子的耿直所在……“阿叔说要称呼你‘夫人’,夫人,其实你一点也不丑,你是个漂亮姑娘。”达亚垂着头,似乎不敢多看谢珂一眼,他是真的怕死了白衣阿郎,那白衣阿郎看起来十分在意他的夫人,他可不敢再冒犯了,现在达亚也隐约明白那白衣阿郎为何要掐死他了。
一定是他伤了白衣阿郎的脸面了。
这位比桃花还漂亮的姑娘,白衣阿郎自然极爱。可是达亚心中也委屈啊,早知道这姑娘长得这么美,他虽然莽撞,可也是有自知之明的。他便不会胡乱开口了。
总之,达亚现在心里十分混乱,明明那个阿郎看起来瘦瘦弱弱的,而且脸白成那样子,好像个病秧子。可是一出手便制服了他。这也伤了达亚的面子。“夫人,我收回我那些胡言乱语的话,我明白桃花是配不上白衣阿郎的,其实本来白衣阿郎就不喜欢桃花,是桃花喜欢他,所以瞒了他布置了仪式。夫人不要怪阿郎。
还请夫人发发善心,求一求阿郎。让阿郎救出桃花。
阿叔已经把桃花许配给我了,桃花便是我的妻子,我是不会让妻子被强盗霸占的。”达亚郑重的道。
其实对于那个桃花的生死,谢珂并不在意。
她又不是个傻子,那女人明显觊觎齐律。
而且为了将齐律据为己有,竟然还欺骗齐律,想要直接和齐律举行成亲仪式。对那样的女人,她谢珂如果可怜她,那她真成了朵丝毫不染世事的白莲花了。可是达亚的话还是触动到了她。那北境汉子竟然说,桃花已经是他的妻子,所以不能让强盗霸占。
明明桃花心里没有达亚,可达亚对桃花始终不离不弃。
这份情意谢珂从心底敬重。在谢珂看来但凡真情,都是值得人敬重的,虽然达亚喜欢的是yu算计齐律的桃花。所以谢珂轻声安慰达亚道。“你放心,阿郎会想法子救回桃花的。”“多谢夫人,多谢阿郎。”达亚得到肯定的答复,倒也不纠缠,深深一躬后转身便走。
他知道阿郎不喜欢人和这姑娘说话,便是多看了这姑娘一眼,阿郎的脸色都很难看。
望着达亚憨厚壮实的背影,谢珂轻叹。
那桃花是个贪心的,她若能看一看身边的人,也许便不会有此劫难了。
谢珂回到山洞时,齐律和萧青芫竟然已经‘化敌为友’。至少在谢珂看来是如此的,二人围着洞中一个石桌,正在桌上指指点点,谢珂悄悄落坐听了片刻,发现竟然是齐律在和萧青芫讨论进攻那个树屋寨子。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最后定下了火攻之计。
这个时候用火攻?虽然树属木,对付木用火自然是最好的,只是放眼望去,整个天地都是一片银白的。这时候如何能燃得起火来……许是看到谢珂眼中的疑惑。萧青芫挑了眉道:“宝姐儿,你觉得用火攻不合时宜?”听了萧青芫的问话,齐律也侧目望向身边的谢珂。
眼中似乎也带着浅浅的笑意。
这二人……“只要烧的起来,有什么不合时宜的。便是烧不起来,光是烟气也能将人熏得举家而逃了。”谢珂想都未想的开口。说完后才发现,那二人看她的目光似乎都带着异色。萧青芫轻叹一声,随后转向齐律道:“虽然我从来觉得你眼光不好,不过这次,你倒是给自己选了个好夫人……”“那是自然。”齐律沾沾自喜的道。
萧青芫终于告辞离去,齐律长吁一口气,一幅终于将麻烦打发走的神情。
随后在谢珂不明所以的目光中,一把将谢珂拉到近前,随后不容拒绝的圈进自己怀里。“宝姐儿啊宝姐儿,你怎么那么精明呢。”她精明?她哪里精明了,她到现在还是一头雾水呢,听来听去也不知道齐律打算怎么救回桃花来。
也许是谢珂这一脸懵懂的神情取悦了齐律,齐律将谢珂揽在怀里,随后闷笑出声。他笑的xiong膛一阵激荡,谢珂整个人便被他闷有******,只觉得他前襟的料子抚得她鼻了好痒。她不由得嘟囔着推了推齐律。齐律的笑声先是一滞,随后更加放纵了几分。
笑了半晌,便在谢珂发怒之前开口道。
“你说我们之所以攻那座寨子为了什么?”
“自然是救人。”谢珂毫不犹豫的回道。“对,救人。即是救人,火是不是能将木屋烧掉又有什么相干,我们只要趁机救了人出来便大功告成。”
谢珂似乎有些懂了,可是……“便是趁机将人救回来,难道对方不会一怒之下来寻我们晦气?”听那大鹰头领话里的意思,那寨子里的人都十分彪悍。这次若齐律的所为将对方惹怒,他们迁怒村落可就是好心办了坏事了。
“……我还怕他们不来寻晦气呢。”齐律轻声嘀咕了一句,旁的无论谢珂如何问也不再多说了。
这人,到关键时刻三缄其口,着实恼人的很。
见谢珂闷闷不乐,齐律倒是心情大好,不是他坏心想要招惹谢珂,实在是小丫头在他面前,总像个没脾气的泥菩萨似的,不管他做什么,她似乎都不怒。这怎么行?即是夫妻,自然不必处处迁就他,他还是喜欢小丫头想哭便哭,想笑便笑的模样。
其实她生气的样子别有一番美感,只是这话他只在心中嘀咕嘀咕罢了,便是泥菩萨,也终是有脾气的。
“好了,这几日我会很忙,你乖乖在洞中等我。除了我,谁来唤你也不要出洞。”齐律不顾谢珂的小别扭,拉了她到近前叮嘱道。
被齐律闹的没了法子,谢珂最终只能乖乖点头。
齐律这一走,便走了三日。
这三天,谢珂倒真的乖乖的一步都未出栖身的山洞。洞中没有所谓的早晚之分,齐律临行前又不知道从哪里寻来几本古籍,说是让谢珂解闷的,谢珂初时不过随意翻翻,后来倒真的觉得有趣,有些爱不释手起来。
便这般看看书,吃吃饭,睡睡觉,三日转瞬即过。
到了第四日,谢珂才睁开眼睛便听到洞外一阵喧闹……不过想到齐律的吩咐,她虽心有好奇,不过也没有出洞查看。便这样闹了大半时辰,洞外恢复平静。
这时,几日不见的林长源求见。[妞又要开始拼命码字了,先一更。求打赏收藏推荐,么么哒。]
第一百七十八章 连环
进了洞,林长源匆匆行了礼,抓起石桌上的冷茶不由分说牛饮起来。谢珂不由得打量起林长源,在以往,哪怕是危机关机,林长源素来讲究个风度。他那身长袍永远是干干净净寸灰不沾的,不过如今他这模样,着实有些狼狈。
土黄的袍子上不知沾了什么,黑一块乌一块的。
头上甚至还沾着几片枯叶,这样子不像出外办事,倒像从哪里逃荒回来……足足喝光了一壶茶,林长源才长吁了一口气一幅苦大仇深的开口。“少奶奶可知属下被爷谴去做什么了?”
谢珂摇头。
林长源那个后悔啊,当初自己就该将爷离开后的事一五一时一字不露的都说给爷听,哪怕是些张家长李家短的琐事……
也不至于因着不想惹自家爷生气,便将达亚对少奶奶的不敬‘忘到脑后’了。
以至爷这般‘报复’他。
“三天,属下足足在那寨子外面趴了三天,虽说最终把那烂桃花救了回来。可是爷却轻飘飘的说,他只是让属下去探一探,可是属下却会错了意……可爷当时说的明明白白,说让属下眼晴不许眨的死盯那寨子,便是寨子里飞出只鸟来,也要回报。”
林长源觉得自己真可怜。
他虽然是个郎中,可一不会高来高去的轻功,二不会什么金钟罩铁布衫之类的硬功,便那么在雪地里趴了几天,虽然不至于落下什么寒症,可也是冻胳膊冻腿啊。爷真狠,最最可气的是寨子里似乎着了火,他急急要去回禀,可自家爷却悠闲的从那寨子里晃出来,说他呆的太闲了,所以去寨子里做了回客,顺便还回敬了那寨主一个大礼。
林长源眼睛都看直了,他一直盯着那寨子的,二爷什么时候进去的?
又送的什么大礼?大礼不必说了,那直上云霄的黑烟已经能说明一切了……随后便有护卫将那朵烂桃花架了出来。
三天了,竟然还穿着那身红色的衣服,只是衣服皱巴巴的,显然其间还被人为的暴力破坏过,总之看起来倒有那么几分可怜。
不过林长源可不同情她,谁让她敢打自家爷的主意……他发现自己似乎有些跑题了,赶紧将话题转回来。开口询问自家爷既然已经安排好了,为何还要让他在寨子外挨饿受冻的。三天啊,足足三天。谁知爷裂嘴笑笑。
说了句小惩大戒……
林长源反应半天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家爷这是赤果果的迁怒。
林长源委屈的说完,眼见自家少奶奶上下打量着他,有好奇,有疑惑,似乎最后一幅恍然大悟的神情,可目光就唯独没有同情。林长源心中不甘,心道好歹和少奶奶同生共死过。这一路他自问对自家少奶奶照顾的也分外细致。
出京城时,还病殃殃的呢。现在却是小脸粉红,人也精神的很。
这可都是他的功劳……自家爷这是‘恩将仇报’。“林先生,你是不是觉得爷派你做的事,实属多余?”林长源不敢点头,其实他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谢珂笑笑,唤人又送进一壶热茶来。
然后亲自执起茶壶,看样子竟然要亲自给他斟茶,林长源吓了一跳,心道如果他敢喝上一杯少奶奶亲手斟的茶,那他的小命就真的堪忧了。
林长源接过茶壶,谢珂也不坚持。她也确实没有服侍过除了齐律之外的任何人。未出嫁前,便是谢老夫人寻事罚她,也不会罚她端茶倒水,这在谢老夫人看来是服侍人的活计,不是她这个嫡女该为之事。见谢珂没有坚持,林长源松了一口气,随后就听谢珂继续道。
“你虽然不点头,我也知道你心里就是那么想的。
所以你才一回来便来我这里‘诉苦’。”
林长源变了脸色,因为自家少奶奶猜的一点不错。所谓的‘诉苦’其实是想借着自家少奶奶之口,让爷将此事的玄机告诉他。
他知道自家爷便是气极,也不会这般胡闹的。那样安排,总有他的深意……可是他思来想去,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在寨子外趴了三天。可谁知一见面,便被自家少奶奶道明了来意,他一个大男人,自然觉得面上无光的很。
谢珂似乎没有看到林长源脸上的不自在。
又淡淡的开口。“爷该知道你是个郎中,并不适合去做那些刺探,潜伏之事?可是爷为何派了你去。你便没有想过吗?”
“贺章没在,赵嵩便是在,爷也不会用他,他那人沉不住气,不可能在雪地上潜伏三日。所以便是属下不合适,爷一时没有可用之人,也只能派了属下前去。”林长源想了想道,如果谢珂不问,他还真的没有深思这个问题,难道这是其中的关键?
“便是贺章不在,在我看来让那个达亚去,都比你合适。你便始终没有想透爷为何谴了你去?”
“为何?按了少奶奶的话,属下并不是合适人选……可是如果属下不适合,爷便不担心属下被对方发现?”林长源心思一动,突然间有些明白过来。
“自然是会被发现的,你以为你的潜伏本事能有这些北境汉子厉害?”
林长源突然豁然开朗,一下子便想明白其中关键。“少奶奶的意思是,爷之所以派了属下去,并非是有意要惩治属下一番,而是那潜伏之人,必须让对方发现?”“爷虽然没说,可我想确是如此,你不是说爷是从寨子里出来的吗?
爷入寨,对方不清楚爷底细前,自然不便贸然行动。
这时寨子里的人会发现有人潜伏在寨子外,似要伺机而动……潜伏之人不是北境之人,若是北境之人,对方恐怕很难发现。就像那寨子里的人隐匿在山洞附近,村里的人出入都带着猎犬,依旧没有发觉。”
“……少奶奶是说,属下的作用是让对方:投鼠忌器。”
“该是如此的。”谢珂点头,林长源沉默半晌,再抬头时一扫刚才的疑惑,脸上满是笑意。“好在属下是个没本事,还是个沉得住气的,若是换了旁人,这事还真的悬的很。”调子里倒颇有那么几分沾沾自喜起来。
谢珂这一解释,他都释怀了。
只要爷并非耍弄他,爷指哪,他上哪,爷让他做什么,他做什么……突然间,齐律的声音从洞口传来。“你小子被人发现了,不以为耻还反以为荣?”
林长源赶忙起身行礼,见自家爷一身伶俐,那衣袍,雪白雪白,再低头看看自己。土黄土黄的,身上还一摊摊疑似某种生理行为的痕迹,其实是雪水沾湿了袍子的痕迹……林长源终于后知后觉的脸红了。“爷,属下愚钝,蒙爷看的起委以重任。属下竟然不解爷之深意,请爷重罚。”
“你啊,亏得跟了我几年。还不如宝姐儿……宝姐儿一听你的话,便明白我安排你的用意,你却要让少奶奶提点才明白。确是蠢笨……”
“阿律,休要再说林先生了。这一路若非林先生,我能平安寻到你。便是寻到了你,你见到的恐怕也不是我如今的模样,林先生说我的寒症似乎有了起色。所谓以毒攻毒,原来在寒症上亦有效用。”
谢珂这话让齐律脸上神情瞬间柔和下来。随口道了句:“你小子还有些用处……”
林长源抹汗,心道还是少奶奶本事,一句话便能安抚一头喷火暴龙。林长源十分有眼力的以回去换衣为借口匆匆出了洞。
谢珂上前服侍齐律更衣,然后又亲手为他斟了温茶。这才开口。“虽说不入虎xue,焉得虎子?可你深*入‘敌营’便不能提前告诉我一声,也省得我惦记?”
“傻姑娘,我若告诉你,你才真的惦记。”齐律接过茶随手放在一边,便动作熟练的将谢珂拉到怀里。
对于齐律的举动,谢珂已经能从容应对了。
她顺从齐律的意思,被他半揽在怀里。随后齐律双臂环住谢珂,这才端起温茶轻轻饮了一口,随后说道。“我知道这法子有些凶险,可你刚刚说过,不入虎xue,焉得虎子。那桃花所行我虽不耻,可大鹰头领我却想用。
为此冒些风险倒也划算。
那寨主倒真是个心狠手辣的,不过林长源那步棋让他不敢轻举妄动。我在内又施了些手段,让他便是怀疑我,也心有顾忌不敢动手。更趁他分心之时放了把火。如你所说,火虽然烧的不旺,但足够把寨子里的人都熏出树屋避难。趁着混乱,趁机寻到桃花不是难事。
好了,怎么还红了眼睛,都说了虽然有几分凶险,但我心里有数。
你看你,我若是早些告诉你,你岂不是要拉着我的袍子不许我出洞……好了,不许哭,再哭,我便要,便要亲你了。”这话‘吓’的谢珂眨了眨眼睛,努力将眼中的湿意眨去。
齐律看的即心疼又无奈。
他的话有那么吓人吗?不过亲亲他的小丫头罢了,又不是没有亲过。
不过谢珂红了眼睛的小模样,真真惹人怜到了心坎里。[第二更,墨墨再去码一章加更。]
第一百七十九章 诱敌
第一百七十九章诱敌
谢珂其实不是要哭,只是觉的齐律这人胆子太大了,大鹰头领都说了,对方是个杀人如麻的。
他竟然就敢真的去人家的寨子做客。
而且临行前还敢在人家寨子里放了把火,就这么大张旗鼓的将桃花‘抢’了回来。这人,行事但不能温和点吗?救人的事都能让他做得这般轰轰烈烈。他就不想想,若是他一个算计不到,或是对方虽然心有顾忌,但还是下了狠手,他岂不是有去无回。
为了一个桃花,值得?
便是一个北境部落,也换不来他身上哪怕一根汗毛。
这人,永远这么胡作非为。
不过这才是齐律,如果他行事真的中规中矩起来,她反倒觉得奇怪了。他不管做什么事,似乎都是这个调调……“既然林长源那步棋走的不错,我这步棋又要什么时候发挥功用?”
忧心过后,谢珂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问道。齐律心中一软,笑着抚了抚谢珂的头。
“你这步棋,已经在起作用了……”齐律笑着神秘,谢珂眼中满是不解。林长源的功用她能想明白,可齐律让自己在洞中亮相到底何意,她是真的想不通了。
“好了,小脑袋一天到晚胡思乱想。有我在,你便老实的歇一歇,以后我若不在,有你费心的时候。今晚可能会有热闹看,我们去睡一会,养精蓄锐。”齐律说完,不由分说的揽了谢珂便向那石头床而去。
不要误会,他是真的累极了。
在敌寨中,他如何敢放心安睡。齐律这一睡,便直睡到华灯初上,其实是不是华灯初上到也没什么要紧,左右在山洞中,他们只能靠篝火照明取暖。谢珂本来不想睡,不过被齐律抱在怀里,许是因为安下心来,竟然也睡了过去。
若非洞外的吵闹声,齐律恐怕还不会醒呢。
谢珂也被吵醒了,揉着眼睛起身。“阿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能有什么事,桃花回来了,大鹰头领决定今晚便让桃花和达亚成亲。”
谢珂听罢,即惊讶又疑惑。虽然北境汉子对姑娘的名节并不看重,可是桃花才经此难,转眼便要嫁人,也着实急了些。“这么赶?便不能等上几日?”“这你便不懂了,北境讲究以喜事冲恶事。桃花这样的情况,正是成亲的好时候。”齐律含笑道。
那笑在谢珂看来,怎么看怎么不怀好意。
果然,下一刻齐律凑近了谢珂耳朵道。
“……大鹰头领主要是担心桃花在山寨几日有了那强盗的血脉。所以早做打算……”谢珂瞪大了眼睛,这不是让达亚平白背了黑锅吗?
“我一看你这小模样就知道你在替那个达亚抱屈。这在北境不算什么,何况谁养大的孩子,自然便是谁的儿子,北境千百年来都是这样过来的。你有什么可担忧的……”
谢珂闷声点点头。“宝姐儿,这里不是大魏的腹地,不是京城。你该知道先帝在位时,北境曾是北境国……而北境国素来传扬下的传统便是如此。陛下也曾想过要改一改这北境的陋习,毕竟陋习不除,北境永远只是北境,是北境国的北境,而不是大魏的北境。可是你也看到了……此事绝非易事。这观念是从祖辈传下来的,根深蒂固。我知你看不惯,快了,最多不过十日,我们便可以离开了。”
最终,谢珂打扮妥当被齐律牵着去旁观桃花的成亲仪式了。
依旧是上次那个宽阔的山洞中,桃花身上依旧是一身大红,只是整个人看起来有几分消沉,一旁的达亚一身雪白的吉服,脸上的笑意却十分灿烂。
见到齐律二人到来。达亚大方的挥了挥手。
达亚这一动,桃花自然也看到了齐律和他身边的谢珂。当她的目光定在谢珂身上,脸上神情即惊恐又绝望。虽然她的父亲和达亚都告诉她,阿郎的女人并非丑女,而是为了在外行走而故意打扮成那幅模样。
可又瘦又小的谢珂在桃花眼中与美丽这两个字无论如何划不上等号。
如今,她亲眼看到了。
当真是极美的……
按了他们北境的话说,这姑娘就像天神派下凡间的仙女。
她和阿郎立在一起,当真十分般配,而她,桃花看了看一旁的达亚。虽然他生的黑了些,可是五官也十分耐看。而且他对她,是真的好。不在意她被那强盗欺负过,还愿意娶她。
经此一难,她是真的明白了。
强扭的瓜终究不甜。便是她真的和白衣阿郎成了亲,恐怕等待她的也不是她想像中的幸福。而是比此时还要绝望的日子。
因为那白衣阿郎看他身边女人的目光,那么专注,仿佛那女人是他的所有……而旁的女人,哪怕是再美的女人,也是入不得阿郎的眼的。桃花缓缓合上眼睛,任由一滴清泪缓缓滑落。
这时,大鹰头领开口,依旧是那套古老冗长的说辞。
不过这次没有用北境话,所以齐律和谢珂听了个分明,最后一句,便是问在场可有人反对这桩亲事。
场中鸦雀无声……
随后大鹰头领大声宣布。桃花和达亚结为夫妻。
这时,场中一阵欢呼。便在这欢呼声中,林长源急急上前。“爷果然料事如神。”
这一夜山洞中始终不得安静,因为那被齐律烧了寨子抢了美妾的强盗主子来攻……这让大鹰头领十分疑惑。据他说,这人虽然凶狠,便这个时候来攻他们,明显不是那人会行之事。
一个女人罢了,还不至于让那个寨主为之拼命。
那人虽然好女色,可自己的女儿还不值得对方为此拼命……
齐律本想将谢珂安置在洞中,可是最终还是决定便将小丫头带在身边。此时小丫头似是困极,便那么靠在他怀里……齐律笑笑,突然想到了猫仔儿。
多像。
随后他才抬头回应大鹰头领的话。
“……一个桃花不够份量,如果再加上一个‘美人’呢。”目光则望向怀里的姑娘。
大鹰头领猝然瞪大了眼睛。
“阿郎的意思是……有人将夫人的消息传了出去?莫非,族中有内奸?”[加更。]
第一百八十章 狠手
这比自己女儿被人劫走还要让大鹰头领心惊。
他的族人们可是祖祖辈辈活在这里长在这里,这里就是他们的家。不管他们其中哪个,大鹰头领也不相信他会和那个强盗寨头勾结……
怎么会?
“不,不会的。我的族人怎么会背叛自己的部族。一定不会的,阿郎,是不是哪里出了差错?”大鹰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自己的族人中有人叛族,最终求助的望向齐律,期望这个京城来的贵公子能给他个否定的答案。可是……“若非族中有人内奸?内子的容貌又如何会被传了出去?”大鹰被问的哑口无言。
“阿郎当日不该让夫人露面的。”一声轻叹,大鹰沮丧的道。
“阿叔错矣,内子不露面,那寨主又如何会与内奸联命强攻?”
什么?听阿郎的意思,他竟然是故意让这漂亮夫人亮相的。“阿郎难道是有意为之?阿郎便不怕……”不怕那寨主真的打了夫人的主意,他刚想问齐律却后知后觉的发现,对方已经开始打那漂亮夫人的主意了。即便如此,这阿郎胆子也委实太大,便不怕将自家夫人置于险境。
似乎是看出了大鹰头领眼中的疑惑。齐律冷笑,出口的话却恁的狂妄。
“有我在,谁能伤了我妻分毫!”
大鹰头领咽了咽口水,心道这从京城出来的,便是与他们不同,说话都这般掷地有声。虽然阿郎看起来一幅xiong有成竹的样子,可这里毕竟大鹰才是头领,他自然对于洞外的战事十分担忧,可是阿郎说的明白,让他不要露面。
一切由阿郎布置调停。
可似乎喧闹的声音离大鹰头领所居山洞越发的近了,大鹰不由得坐立不安的在洞中来回走着,有心问上一问,可抬眼一见那阿郎,只自顾自的揽着他那漂亮夫人,一副他夫人的好眠比洞外的战事还要要紧的神情。
便在大鹰头领寝食难安之时。
刚刚荣升为他女婿的达亚一脸急迫的冲进洞中。“头领阿爹,敌人冲进洞中来了。”大鹰头领猛然转身,一把拉住了达亚的衣襟,几乎咬了牙一字字的问道。“你说什么?”
怎么会冲进洞中,他这山洞可是易守难攻的很,只要藤筐不放下,敌人如何有机会攻进洞中。仗着这天堑,以往整个冬日他们都可以高枕无忧。“……是阿荃叔,他带了几个人夺了藤筐,放了敌人进洞。”达亚说到这里,语气低沉的几乎想落泪了。
大鹰瞬间变了脸色,不敢置信的问道。“阿荃?”怎么会是阿荃,那阿荃可是他的族弟,是部落的二头领,他若有事外出,整个村子都由阿荃来管。“是,我亲眼看见了,阿荃叔带了人砍伤了好几个族人,最终抢了藤筐。将那些强盗放了进来。头领阿爹,我们怎么办?一会他们便要攻过来了?”
大鹰似是受了打击,嘴里一个劲的嘟囔着不可能。
达亚只得望向齐律,那位一直坐在角落,怀里抱着他夫人的白衣阿郎。
这时谢珂揉揉眼睛,从齐律怀里脱出,缓缓坐直身形,一脸迷茫的轻唤着:“阿律。”
齐律笑着替谢珂理了理乱发。柔声应道:“我在。”“外面怎么那么吵?”谢珂的神智很快恢复,终于知道自己是被什么吵醒的了,洞外十分吵闹,哭声喊声谩骂声,而且离这里似乎越来越近。“不是告诉过你今晚有好戏可看?”谢珂怔怔的点头,心道那好戏难道不是桃花和达亚成亲吗?
怎么还另有一出好戏?
“阿郎,现在怎么办?族人们谁也没有想到阿荃叔竟然背弃了整个部族。现在被敌人打了个措手不及……眼看着敌人便要攻到这里了。到时候阿郎和夫人恐怕都难逃魔爪……”
在达亚看来,事情已经到了火烧眉毛,可是那阿郎脸上那带笑的神情似乎都未变。
还有那漂亮夫人,对于他的话,也只是抬头望了望他,随后便垂下头去只安静的坐在阿郎身边。脸上哪有丝毫焦急之色?
这太奇怪了。这时候大鹰头领终于从打击中反应过来。“达亚,你还在这里做什么?快让族人去挡住他们,快。千万不能让他们闯到这里。”大鹰头领现在十分后悔,后悔当初不该求了阿郎去救他的女儿。
一个女儿没便没了,可若是因救下女儿而搭上所有族众的性命,他大鹰便是死都没脸去见列祖列宗。
“已经去拦了,可是拦不住啊。”达亚急道。怎么拦,对方算是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再加上有内应,自己这边简直是一面倒,刚才他过来时,族中汉子已经伤了过半。
怎么办?怎么办?大鹰急的又开始在洞中打转。
这时候,谢珂轻轻拉了拉齐律。“你招来的,你不帮?”齐律瞪谢珂。心道小丫头这胳膊付往外拐的呀。
他可是她的夫君,这时候她不该拉了他不管不顾的去保命吗?怎么还上赶着让他冲锋陷阵。真是个‘小白眼狼’……“不急。”不过谁让她是他的宝姐儿呢,所以他不像对大鹰和达亚那样不理不睬,而是柔声应了句。
不急?
这时候还不急?什么时候急,谢珂实在佩服少年这份沉稳劲。便是她都觉得手心开始冒冷汗,尤其是洞外的声音越来越吵闹,似乎离他们栖身之处越来越近了。
这时候大鹰似乎想通了,几步走到齐律面前,扑通一声跪倒。“阿郎,求阿郎相救。阿郎此次若救下我的族众,我大鹰的命从此便是阿郎的。”
齐律这时候却露出为难的神色来。“我始终怀疑族中有内奸,只是阿叔不信。”言下之意,你早相信,我也好早安排,现在到了这节骨眼,晚矣。
大鹰简直悔不当初。是他太自大了……“阿郎,是我的错,待斩杀了那内奸,阿郎便是要我的性命我也心甘。我一人死不足惜,可我的族众。阿郎……还请阿郎发发善心。”
善心?齐律冷笑,善心这种东西他压根没有。不过不逼一逼这大鹰,这人总和他耍心思。
他倒要看看没有他,大鹰为了他的族人可以做到什么地步?
“不是我不相帮,实是,本少也无能为力。”
轰……大鹰觉得脑子一晕,天崩地裂般的绝望向他扑来。怎么可能?他所有的希望都放在这白衣阿郎身上了。当时他求他救女儿桃花,他立时答应了。而且只用了三天时间,确实将桃花救了回来。
而且他分毫未伤。大鹰着实佩服的紧,后来从女儿口中得知,这阿郎竟然胆子大到只身闯敌寨。不知他做了什么,竟然唬得那寨主不敢伤他分毫,最终不仅救回了自己的女儿,还放火烧了敌寨,他以为他们已经胜了,那寨子经此一劫,再不敢来与他们为敌,毕竟此时严寒,眼下他们最紧要的是修好屋子,而不是与他们为难。
却不想,对方根本不修屋子,而是联合了族中败类,直接想强抢他们赖以栖身的山洞。
对方所为实出乎大鹰的预料。
大鹰本以为寻到了靠山,到头来却发现,这靠山根本就是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
好,即如此,他唯有靠自己。大鹰起身,理了理凌乱的下摆,随后再不看齐律夫妻一眼迈步向外走去。“……达亚,以后由你承继头领之位。你要……善待桃花。”
“头领阿爹。”达亚哽咽一声,狠狠瞪了一眼齐律和谢珂,追在大鹰身后。
“阿律,你做什么引狼入室?”
“傻妞,不引敌人进来,这大鹰总想和我讨价还价,我要让他知道,他根本没资格和我讨价还价。”齐律冷笑着道。
谢珂抖了抖,他对她始终温柔,害她生出了他是个温柔少年的错觉。其实……实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为了让大鹰从此再无异心,他这次可着实费了番心思。谢珂安慰自己,这也算他看得起大鹰了。
要知道这人从来懒得花心思应付人
喜便是喜,不喜便是不喜,便是对齐父齐母也从来不假颜色的。对大鹰用心,可见他是看重大鹰头领的。
只是不知道被这人看中,是福是祸了。
“若是死伤过多,小心过犹不及。”谢珂轻声道。齐律笑笑,捏了捏谢珂的鼻子chong溺的道。“还是我的宝姐儿心疼我,便是明知道你家夫君是个舍得下狠手了,可是还会担心我。你放心,不管是大鹰还是那个叛乱的阿荃,都不想当个光杆头领,所以只会见血,不会死人。”
对于人心,齐律自认看的越发透彻了。
这世上,便没有没私心的。大鹰的私心是即想得了他相助,又不想付出任何代价。而那个阿荃,则始终看大鹰不顺眼,想要取而代之,所以才冒了天下之大不讳,与那强盗寨主勾结。
须知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自然也不会有白来的好处。
不管是大鹰还是那个阿荃,总要为自己的贪心付出些什么的。
第一百八十一章 擒贼
齐律十分老神在在和谢珂温情脉脉之时。
大鹰头领的处境却十分艰险。族中汉子多数都受了些伤,虽然不伤及性命可是却失了抵抗之力,被人三下五除二的绑了。大鹰的出现似乎对这个局面也没什么助益。他倒是不怕死,指名与那个阿荃相斗。
阿荃虽然不想应战,可是当着族人和自己的盟友,想着自己若是表现的太过胆怯,将来恐无法服从。于是只得硬着头皮应战。
他本不是大鹰的对手,只是不甘自己永远屈居于大鹰之下。跟着他的始终是个二头领的名号。
所以在他被那寨子擒下后,毫不犹豫的同意了与其合作……而事成之后他则要每年向那寨主供奉百头牛羊,外加三个美人。牛羊易得,至于美人。总有经过这里往来北境的,有的商队也会带着女眷。便是关内的一个服侍人的丫头,小脸水灵的也赛过北境女人。
所在这个在阿荃想来是极简单的,觉得自己只要付出小小的代价,便能坐上他垂涎十几年的位置。
本打算趁着族众回村路上偷袭的。却不想发生了桃花被劫之事。再加上洞里来了个大美人……正好借机让那寨主发难。
不想事情真是易如反掌,族人因着惊诧竟然被他们轻松抢了藤筐,将寨子内的一应人接应上来。至于攻陷这个山洞,那更是件容易事,这些人仗着山洞是个天堑,根本就从未觉得有人能攻进来,所以见到外人一个个都傻在那里,便是有抵抗的,也被轻松放倒,他自然不会杀人,这些可是他的族人,他只是不服头领大鹰,与族众无甚关系,何况若是把族人杀光,他争来这个首领之位还有什么用?
再说他也不傻,那寨主之所以不杀他,而是想要与他合作,不就是因为他们村子人多吗?若是族人都死光了,他们还会留下他来?
所以一路上他只是伤了人,却并未闹出人命来,至于将头领之位夺来后,族人会不会尊他之命。这其实容易的很,到时只有那寨子与他合作吓一吓这帮蠢民,他们自然会顺从。阿荃将一切都计划的很好,执行的也很顺利。只是他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大鹰竟然还不甘心。明显山洞已经被他们控制。他便是不甘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可他竟然还要跟他大干一场。
好,他奉陪便是,他相信寨子里的人不会眼睁睁看他落败的。
这就好像是一场博弈,因他与庄家是同一阵营,所以他无论如何会立于不败之地。
这点大鹰如何不知?可是让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族人被那寨子里的强盗欺负。看着这个出卖族人的阿荃成了头领,他宁愿战死。
他错信了那齐家二爷,本以为这事那阿郎一定能助他一臂之力。虽然阿郎说他有大事待办,可在他看来,什么大事也没有自己的族人来的重要。虽然他曾宣誓效忠阿郎,可是真的让他不顾一切追随齐二爷,他也不甘心,总之,他是即不想错过这个建功立业的机会,也不想拖累村子,还不想背景离乡。
结果却是,他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族人都被制伏,女儿桃花和女婿达亚缩在他身后。
还有那个他恨极的强盗寨主正站在阿荃身后,望向女儿的目光带着淫*亵……大鹰头领心中突然升起股戾气,想着便是自己死了,也要拉个歹人一起。想到这里,大鹰头领抽出腰刀,叫喊着冲向阿荃,阿荃抽刀回护,两柄刀在空中相撞,发出铿锵的声音。
一招过后,二人谁也没能伤了谁,随后一左一右对峙起来,两人的目光都带着狠意,恨不得立时将对方毙于刀下。
“阿爹,小心。”桃花惊呼道。
这声音让那强盗头子一阵冷笑,随后对桃花勾了勾手指。桃花小脸一白,自然想到了那几夜不堪的过往,身子一颤被达亚半揽在怀里。“别怕,有我在。”达亚其实也很怕,他虽然打的一手好猎,可这是和人打啊?对方哪怕是歹人,可那也是条人命啊,何况眼下看来,他们立于败局。刚才虽然得了临危受命,可是如果大鹰头领败了,他们少不得被奴役的命运,还有桃花。
桃花可是他的妻子,便是死,他也一定不能让桃花再被那人欺负。
这一刻,达亚望向那强盗头子的目光带着十分的恨意。那人似乎丝毫不以为意,一双眼睛四处打量着……这时大鹰和阿荃又过了几招,阿荃渐渐支撑不住。又一次险险避开疯狂的大鹰,随后大喝道。
“还请头领相救,在下若死,头领可就寻不到那美人了。”这话似乎作用ting大。
那强盗头子果然窜进场中,不过几下便将大鹰打倒在地。大鹰吐了口血沫,恨恨的望向阿荃。“你个出卖族人的败类。”阿荃一边喘着气,一边应道:“什么出卖,我不过是识时务,我们斗不过大头领的,何苦拿了族人的性命做赌,倒不如归顺了大头领,我们依旧住在村中,只每年给大头领奉些牛羊便可安然度日,何乐而是为?至于你,却妄想打败大头领,真是痴人说梦,我为什么要跟了你去做那送命的差事。”
那强盗头子一脸不耐的听完阿全的话,冷声喝了句。“美人呢。”如果不是这人说这里有个大美人,他如何会冒险前来。昨日那个少年的身份虽然成疑,可据阿全这小子说那人十有八九真是那京中来的权贵。
他可是得了吩咐,一定要将那人的命留在北境,他可不想一辈子困在那林子里,永远住在树屋里,便是给他再多的女人,他也不愿。只是前两日那人身在他寨子中时,表现的太过随意了,让他一时吃不准是杀他好还是留他好。何况寨子外一直有人暗中监视着,看样子只要他一动手,对方便会强攻……他吃不准对方埋伏了多少人,所以一直按兵不动,却不想那人胆子却大,带走了他新纳的小妾不说,竟然还妄图火烧他的山寨,好在大雪封路,这火虽然终是没着起来。不过这气,他可不受。
这时阿荃暗中捎来消息,说那人的女人便在洞中,而且是个难得的大美人。
对于美人,他十分偏爱自是不会放过,还有桃花,她可是他新收在身边的,新鲜劲还没过呢,大鹰那个老东西竟然敢在将她救回的当夜便给她许了人家,旧怨加上新仇,他最终决定强攻山洞,现在看来他的决定是对的。
那人或许觉得不敌,暗中带了他的人遁了。
只是他的女人,却是他的了……阿荃赶忙一指最里面的山洞。“在洞里。”他却是知道那对男女没有走,至于那阿郎为什么没有趁机逃。在阿荃看来,逃出去也是喂狼,倒不如留在这里,也许靠着那女人,大头领能留下那男人的小命。
他胆小怕事,也便当全天下的人都胆小怕事,所以从来以己度人。
那个被阿荃唤为大头领的强盗头子闻言,迈步向山洞走去。而此时的山洞中,齐律已经起身,而谢珂则继续安静的坐在石凳上,神情平静,表情矜持。那强盗头子几步跨进洞中,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美景。
篝火中,一对玉也似的美人。
不管男还是女,都是他平生未见过的……这少年他自然不陌生,便是那个耍弄了他的。
可是话说回来,能耍得他团团转,也是本事。至于那姑娘……这次那个阿荃倒没有夸张,确是极美的。
人看起来就像天神派下的仙女,就那么坐在那里,竟然就有种凛然不可亵渎之感。周身似乎有股蒸腾的仙气……这桩买卖真是十分划得来。
这次他可是大赚特赚了。
将这少年杀了,不仅能换来金银,也许还能换个官来当当。
将这美人收进屋中,过的岂不是神仙也似的日子。于是这强盗头子急不可待的对齐律道。“你想怎么死?”
齐律笑了,只是笑容显得十分清冷。“我也正想问你呢?你喜欢什么死法?”“你这招在寨子里用过了,你还是换个新招术吧,那女人是你的?不过很快便不是了。等我杀了你之后,她就是我的了。”
那强盗头子十分嚣张的道。眼下他觉得没什么能阻止他攻下这个山洞,抢了那美人了。
所以说起话来十分自傲……却不想对面的少年只是不屑的笑笑,依旧一幅丝毫不把他放在眼中的模样。“你知道吗?我对妻子十分爱护,便是多看她一眼的,都被我挖了眼珠子,你满嘴胡言乱语,眼睛更是乱瞄,我会先打落你满口狗牙,再挖了你的眼珠,最后你会狼叫似的求我杀了你的。”
齐律话音一落,那强盗头子嗷的一声便冲向齐律。
他要一刀斩了这个小白脸。
这人在他的寨子里也是这样满口胡言乱语的,东扯一句西扯一句,一会他是京中权贵,一会他又成了朝廷钦犯。一会天上一会地下……现在更是满口恶语。
他如何会怕一个黄口小儿?
第一百八十二章 借力
这人身后十几个寨中的汉子,见此不仅不急,反而在一旁吆喝着叫好。在他们看来这根本就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打斗。
自家老大那可是练家子,学了二十几年的硬功夫,难道还会败在一个十五六岁的半大小子手中,自家头领吃过的盐比那少年吃过的面都要多。自家头领练功夫时,这小少年还没落地呢。
他如何是自家头领的对手。
何况当着美人……他们都看到了谢珂。虽然这美人他们也只能过过眼瘾,可过过眼瘾也是好的。这样的美人,便是过了眼瘾都是福气……当着美人的面,他们自然不能扫了自家头领的威严,是一定要给头领做足面子的。所以他们压根便没打算上前相帮。
最终当看到自家头领被那个少年几下打压在地,半晌不能起身之时。
他们都有些失神,随后反应过来想要往上冲,可是突然间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何时被挟制了,ding在腰间的匕首似乎锋利的只要他们多动一下,都会登时刺他们个肠穿肚烂……“阿叔,打落他的牙,弄瞎他眼睛,内子嫌我血气重,不让我伤人。”齐律脚下加力,直踩得那大头领吐了口血,这时才对一瘸一拐走来的大鹰头领吩咐道。
大鹰那个郁闷啊。心道你那小女人嫌你血气重,不让你伤人,你便不怕我伤了人血气也重了,会折寿啊。
显然齐律是不打算理会的,他甩了甩袖子,一幅不带走丝毫的模样,回身拥了谢珂向外而去。
到底发生了什么?非便他们弄不清,便是连那强盗头子此时也是满心疑惑。
他派人查看过了,那人从京城带的人马确是匆匆离开了,进了洞后也曾派人四处查控,洞中确实只有这村子的原住民,并没有外人。
再加上藤筐由他的属下控制着。
怎么还会出了事?自己的属下什么时候被制住了?还有那个阿荃呢……“发生了什么?”这问题,恐怕没人能回答他。
因为谁也不知道答案,便是大鹰此时也是一知半解的。他刚才在等死,想着自己这辈子,活的自觉精明,可死的却这么窝囊。就在阿荃举刀要他命之时。大鹰只觉得眼前一片血雾,定晴一看,死的确是阿荃。
那之后,几乎是眨眼的功夫。
那寨子中的人便被制伏了。之后他想起那强盗头子可是去看美人了,这才急急赶来,不想这里的事情也了结了。
只是怎么了结的?他却不知……眼下他对齐家二爷可是十分信服,不过是打落一口狗牙再挖只眼珠,便为了这几年被这寨子中人祸害死的姑娘,这些人也该死。
齐律揽着谢珂闲庭信步般的向他们住的山洞走去,突然间,一声惨嚎,谢珂身子一颤。齐律手臂加了几分力,那惨叫声乍然而止,显然大鹰头领也嫌那声音吵闹,给堵住了。
这才轻声开口。
“宝姐儿,我答应你尽量不伤人性命。不过有些人……却是留不得的。”
谢珂片刻后才反应过来,他在和她解释。她曾说过伤人性命会折寿数,而她想和他白头偕老。这话或许对少年触动不大,可她如果说他死了,便没人护她。他一定不能接受。在他看来,她自从嫁给他那一刻,就整个都是他的,安全,甚至是性命。她的一切容不得任何人插手。
虽然霸道,可谢珂却觉得这样的霸道透着几分少年的可爱之气。
“我知。”她如何不知他的艰难。皇帝的猜忌,父母的不喜,他甚至不知道原因。便因为当年落地时的‘天有异象’所以他的母亲便厌他弃他……而皇帝也因那是‘祥瑞之昭’而封他赏他喜他纵容他吗?
可他明明对皇帝最是遵崇,最终却被皇帝下毒囚禁?
这世上,似乎没谁对他好。所以他也就不对任何人好。
前世是否也是如此,所以他最终变成那样一个杀人如命,嗜杀成瘾,风*流无度之人。想到这些,谢珂心中一软,竟然觉得自己对他苛责了些。
她确是怕他走上前世的歧路。可一味的仁慈真的能确保他不会走上歧路吗?真的能让他避开那权力的漩涡和她平安到老吗?谢珂不知道……可有一点她却明白,他若软弱,不会有人同情他,那些人,不管是皇帝还是他的亲人,都只会在他心头插上一刀。
这便是这少年十五年所过的日子。
“阿律,不必事事顾虑我……”明明打算导他向善的,可他若真的一心向善,又是救了他还是害了他呢?
一时间谢珂心中没有答案。
“傻姑娘,我哪里是顾虑你,我不过是不想手上杀戮过重。若是死后我被罚下十八层地狱,那在九泉之下谁来护你。我只是不想和你分开,死也不想分开。”
他总是那样,用最最深情的情话,说着最最血腥的话题。
谢珂不想再围着‘死’字打转,于是开口道:“我们是不是该准备动身了。”
“还是我家小姑娘和我心意相通,林长源那个笨人,当真以为我一心要铲除那个寨子是要为民除害呢?甚至还建议我将寨子里的人收为己用……”“你自始至终打的都是这北境村落的主意。出手收拾那寨子,不过是收买大鹰头领罢了。”“确是如此。我看中了大鹰,我既然被派住北境赈灾,总要把北境收拾出个样子才能回去。既然北境人凶悍,那我们也扶植个北境势力。便让他们北境人去打北境人……”
北境暴*乱之事,朝廷该是收到消息了。
不过皇帝和朝臣商议到最终决定是战是和,恐怕没有月余时间这决议的圣旨难以到达北境。
可是一个月后,北境大半恐怕都要被那叛军侵吞了。
那时若是主和,大魏自然损失惨重……对方若是狮子大开口,他便是勉强保了小命回京,没有封赏不说,还要被骂得狗血淋头。若是战……那时也失了先机。
还有北辰关,齐律可没有忘记北辰关的异常。[加更。]
第一百八十三章 鱼水
北辰关可是大魏与北境之间最后一道屏障。
数日前他过关时,那个守将诸葛洪可是拍着iong脯向他保证北境腹地一切如故。
雪虽然下的多些,可与往年相比也不过多了那么一两场罢了。北境百姓一样能安居乐业。至于为何会有奏报说北境雪灾请求朝廷救济赈灾,那完全是北境刁民贪心。粮食够吃还不满足,还想着屯些,至于牛羊冻死半数,以至北境百姓日子难继一说,诸葛洪表示那更是无中生有。
牛羊都早早建了牛棚羊圈的,都是避风的,怎么能冻死。
还是那句话,北境刁民贪心……
他当时心下生疑,不过相比之下,他倒宁愿相信诸葛洪的话,这位诸葛将军年近四旬,在朝堂上素来的风评是刚正不阿。可是宝姐儿的话他也放在了心里。
既然了空大师卜出北境有灾祸,那北境自然不会安稳,怎么会如诸葛洪所说,完全是北境人贪心所致。
待他过了北辰关,直达北境腹地才发现。那奏报当中所列居然都已经真实发生了。北境今年冬日老天几乎没有放睛,连日阴雪,不管是羊圈还是牛棚,甚至是百姓住的土屋,许多都被暴雪压塌。别说牛羊了,便是人都有不少生生冻死的。可那个诸葛洪竟然‘丝毫不知’或者他并非不知,而是故意那般误导他。
想到这里,齐律冷冷的勾起唇,因有宝姐儿在身边而显得异常剔透的眸子也瞬间沉了沉,眼中带着让人心惊的肃杀之气。
强行压下心中陡然窜起的杀意,他可不想把他的小姑娘吓到。千算万算,唯有谢珂冒险来寻他,是让他始料未及的,他一人在北境,无论怎么折腾都没什么,所谓无知者无俱,那他便当一个被皇帝chong坏了个贵族少爷,不把北境搅个天翻地覆,他都不配叫齐律……只是他的小姑娘来了,明知北境凶险,她还是亲自来了。
这是齐律自从入了北境后,唯一的温暖。
所以哪怕为了他的小姑娘,他也一定要打扬漂亮的翻身仗……谢珂并不意外于齐律的打算,自从他留在这里,而且对这个部落发生的事表示好奇时,她就隐约猜到了。北境势力庞杂,其实大的势力并不多,多是小氏族小部落,像这个村子这样的有两三百人的,已经算是势力大的了。
这个大鹰若是放在京城富贵云集之地,也就是个莽夫,可在这里,在这以武力论英雄的北境,他不仅因着好身手受族人尊敬,还与附近几个部落的小头领关系都保持的不错。
若是联合起附近的小部落,再加上齐律的运筹帷幄和她早已备下的后勤补给。
要想对北境来个步步蚕食并非不可能。他们这方有足够的粮食,可以保证将士不会饿着肚子上战场,而叛军那里却是坐吃山空……
这样此消彼长,便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了,而是一加一大于二。这样的消耗战,他们打的起,对方恐怕不一定打的起。何况双方都是北境人,这可比大魏派来兵马镇压叛乱效果要好。毕竟大家同是北境人,一边有饭吃有衣穿,一边饿着肚子还要上战场,好坏高下立分。
打仗谢珂虽然不懂,但军心这种东西与民心应该大同小异。
都说得民心者得天下,那自然是得军心者必胜。“宝姐儿,你暂时留在这里,阿源会留下来保护你。”齐律轻声吩咐道,谢珂点头,她千辛万苦才寻到他,甚至还险些葬身狼口,只是他们相守的时间着实不多。她有心跟在他身边,可是她清楚,如果她跟在他身边,他还要分心保护她。
何况少年渐渐长大了,他要经历的事情,很多她是不便参与其中的。
少年终会长成ding天立地的男人。
而这一世,她可以亲眼见证他的成长之路,世上有谁能像她这般幸运,可以重新选择人生。
“你啊,又在胡乱想什么,虽说阿源说你身子渐好,可也不能忧思过甚。若非不便将你带在身边,我非要把你绑了拴在腰上,省得我征战在外也牵肠挂肚。”齐律轻叹着道。自从娶了她之后,他发现自己永远没有将心放下的时候了。
放她在家,担心她被他的父母还有兄弟欺负。
带在身边,这种时候又着实不便,若是有分*身术便好了。他永远将自己的一个分*身留在她身边,护着她,保护她,这样他也不必像个老妈子般,整日里婆婆妈妈的。
“自然在想粮食怎么安排才合适。所谓祸不单行,若是明年是丰年倒还好,若是赶上春旱……总之我要事前想好应对的办法。”谢珂多想直接告诉齐律,明年大魏确是春旱,粮食贵如油,可是她不能。
齐律确是在意她,可越是在意,谢珂越不敢将自己的秘密相告。
近情情怯吧,她怕齐律当她是怪物,更怕齐律追问她前世之事,或是质问她为何下嫁。毕竟天下像小舅舅那般可以接受她这匪夷所思遭遇的委实不多。她不知道齐律算不算其一……
若不是。她所有的努力都要付之流水。
也许这少年一气之下倒真的走了歧路。总之,谢珂在没有确切的自信之前,是不能对齐律多说一个字的。
何况曾经小舅舅楚晔也叮嘱过她。怪力乱神之事,不可与外人语。
谢珂心里的担忧齐律自然不会明白,在他看来,只要捱过这个冬日,不管是北境还是大魏其它地方,自然都会转危为安。至于谢珂所说的春旱?
圣上虽然算不得名垂千古的明君,可也算是个有德之人。世上皆信旱涝之灾,乃是帝失德所至,老天只是代天罚之,所以只要解了北境之灾,一切自然能迎刃而解。谢珂见齐律这般也不多说什么,只是笑着任他拉了她。
至于齐律最终如何处置的那个寨子中的人,还有大鹰当夜与齐律秉烛深谈都说了些什么。谢珂并不知道,她只知道当晚齐律抱了她,像个不只魇足的小兽,折腾了她整整大半夜。第二天她自然而然的起不了身,待她勉强从石chuang上爬起来。
哪里还有那少年的影子。
反倒是丛蕊挑开那挂在洞外的帘子走了进来。
她跟了达亚来这里前,让丛蕊跟着保护粮食的护卫在一起。当时她无法得知此行的凶险,想着若是真的有个好歹,丛蕊是知道最多的,有她在也好将她的遭遇说给旁人听。她既然被齐律唤了来,想必那粮齐律已经带走了。
“少奶奶,二爷让我告诉奶奶,粮食二爷有大用处,至于余下的粮,二爷说暂时不用。待二爷探明了北辰关的动向再行调拨。”丛蕊服侍谢珂起身,对于谢珂身上的痕迹虽然已经见怪不怪,可这么多?丛蕊还是惊到了。以前二爷顾虑着少奶奶的身子,从来十分自律,怎么这一次?谢珂也闹了个大红脸,她虽然迷迷糊糊的被那人穿上中衣,可这中衣穿的委实不算整齐。
好在丛蕊是自幼服侍她的,谢珂只能这样安慰自己,同时在心里暗骂齐律是个索需无度的。
“二爷还交待了什么?”为了掩饰羞涩谢珂赶忙问道。丛蕊笑笑,顺着谢珂的心思转开了话题。“二爷还说他这一走,短时间内恐怕不能回来,让少奶奶顾好身子。哪里不适,便谴林长源来诊脉。总之……
在二爷回来时,少奶奶若是瘦上哪怕分毫。
二爷都会唯林长源是问。”
谢珂:“……”可怜的林长源。
用过早饭,有客来访,丛蕊看了看谢珂,得到谢珂示意后才允那人入洞。“少奶奶,奴婢便候在洞外,若是有事只要吩咐一声便是。”丛蕊离开前十分不善的看了一眼那意外的客人这才出去。
谢珂笑笑,她这个丫头可越发的厉害了,现在都学会‘仗势欺人’了,这势自然是指齐律,这欺的人吗?“桃花姑娘,请坐。”所谓登门是客,何况伸手不打笑脸人,这姑娘她虽然不喜,可是此时桃花这模样,谢珂还真的不忍心对她再行苛责。
虽然在关内,桃花这模样算不得美人。
毕竟男人都喜欢小鸟依人的,谁会喜欢一个姑娘长的比男子还要高壮。
可不能否认,见过了数个北境姑娘后,这桃花还真是看着最顺眼的一个。她身量虽高,便算不得壮。而且五官长的很媚,搭配上北境特有的肤色,显得十分健美。
只是此时桃花却连眉梢眼角都带着苦涩。
“夫人,我阿爹说我以后要唤你夫人。夫人,你真幸运,能嫁给阿郎那样的男子……”
谢珂一时间真不知道桃花这番话的用意了,索性什么没有开口,因为她觉得桃花似乎也不需要她开口,果然,桃花继续道。“……夫人可知,当日见到阿郎时,阿郎穿了一身白衣。达亚他们穿白衣,我只觉得十分碍眼,人长的又黑又壮的,穿白衣只会惹人生厌,可是阿郎不同,阿郎穿白衣的样子,让我想到天神……”
第一百八十四章 年夜
“下一刻,一只饿狼突然从阿郎侧面扑向阿郎。
我吓坏了,心道这么漂亮的人要葬身狼口了。我拼命的叫喊,我喊阿爹去救他。
可是……我眼睛一花,便看到阿郎徒手抓住了那只狼,然后两只手也没见怎么用力。竟然拧断了狼头。自始至终,阿郎的衣袍甚至都没有沾上任何脏东西,依旧白的耀眼。夫人,你知道吗?我活了十八岁,从没见过那么漂亮,出手却那么狠的男人。
其实他并不需要我们部落来救,可当我开口邀请他时,他点了头。那时我想,我要嫁给这个男人。
其实阿郎来的几日里,根本就未曾理会过我。最后我求了阿爹,阿爹虽然觉得不妥,可是阿爹是个惜才之人,阿郎那样的本事,阿爹从心底喜欢,于是最终点了头,我开始准备仪式。哪怕知道阿郎并不知情,我也很高兴,因为自己就要嫁给阿郎了。
夫人,只差一点点,哪怕夫人晚开口一刻,我们的仪式便完成了。
只要在天神面前发了誓,我们便是夫妻了。”
桃花似乎陷入了回忆中,虽然打断人的回忆着实算不得礼貌,可是谢珂却不想再听别的女人在这里臆想她的夫君……“便是完成了又如何?桃花,你既然亲眼见到阿郎如何凶狠,怎么还会以为一个似是而非的仪式能让他就范。
你太异想天开了。”
若是她来迟了,或是压根没有出现,而齐律最终发现自己被蒙骗了。
也许‘合作’计划便改成‘屠城’计划了。桃花该庆幸她的出现救了她和她的全族。桃花神情一怔,随后语带落寞的道。“夫人说的对,我并不知道阿郎是娶了妻的。也不知道阿郎竟然会对夫人那么情深。
我阿爹已经警告过我了。
我也知道自己再也配不上阿郎,我不会再异想天开了。我来这里只是想告诉夫人。
夫人,你真是个幸福的女人……”达亚和阿爹都随着阿郎离开了,桃花并不知道去做什么,不过阿爹说,他们是去做大事了。
身边没有一个亲人,桃花突然很害怕,害怕自己再次经历那样的事,她突然间想到阿郎的女人还在这里,于是不顾脸面前来拜访。她是恨谢珂的,可是经历了这些事,她隐约明白,其实她并不该恨她的。
整件事其实与她无关。
她的出现只是让她更早的认清现实而已。就像她所说,阿郎那性子,若是发现被欺,岂会善罢甘休……若是真的惹怒了阿郎,就凭他徒手杀狼的本事,他们整个部落恐怕都不是对手,何况他身边还跟了很多高手。
所以,她该感激这个突然出现打断了仪式的女人。
可是同为女人,她经历了那么多,可是这个姑娘却被阿郎保护的那么好,便是阿郎用她诱敌,可自始至终,都将这姑娘带在身边亲自相护。
那时她不懂,她不甘心。可经此一劫,她是真的明白了。
因为不爱,所以不在意。哪怕她被那贼人欺*辱……他也未多看她一眼。不是觉得她肮脏,而是自始至终,他的眼里便没有她。
她告诉自己,桃花,认命吧。好好和达亚过日子,达亚不嫌弃她,还愿意娶她,而且待她就像阿郎待他的夫人那般,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所以她今天来真的是一番善心,是要和她化干戈为玉帛。
便是不能嫁给阿郎,她也不想在阿郎心目中是个坏女人。
“夫人,我今天来只是想说,我以后会好好和达亚过日子。还有……谢谢阿郎也谢谢夫人,阿郎替我报了仇,夫人则教会了我一个道理,那便是只有找到对的人,才会幸福。达亚很好,我们会幸福的,夫人和阿郎也要幸福。”桃花说完匆匆起身离去。
丛蕊随后一脸疑惑的进来。
“这女人这又是闹的哪一出?”丛蕊嘀咕道。她可是听林长源说了,这女人可千方百计要嫁给自家二爷的。
她也真敢想,也不拿镜子照照,就生的那五大三粗的样子,还一身羊膻味,爷能看上她?哦,她忘了,北境女人好像真的不照镜子。“也许她是真的想通了吧。”谢珂轻声道。
“她若真想通倒是件好事,左右爷是看不上她的。何况她一个北境女人,爷的身份岂能娶她?其实那个达亚倒是个好人,她能嫁给达亚,真是幸运的很。”
“是啊,所谓知足常乐,只要她不再胡思乱想,和达亚好好过日子。倒也是桩好姻缘。”
丛蕊点头,主仆两个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体己话。
齐律离开的第一天就这么平静的过去了。翌日起,林长源每天来给谢珂诊脉,说是奉了自家爷之命。
只是林长源自始至终神情都有些怏怏的,一副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致的模样。便这样一连五六日后,谢珂终于开口。“林先生,不愿留下来?”林长源一惊,赶忙摇头。“属下不敢。”
他是当人属下的,自然主子怎么吩咐他怎么办。
只是……只是大战在即,兄弟们都上了战场,便连总与主子斗嘴的萧青芫都随主子一道去了,可是他……他知道自家少奶奶是爷的眼珠子,他的职责看似轻松,实则重要。可是……大丈夫便该征战杀场,马革裹尸。
而不是留在这里日日与那一众北境妇人闲话家常。
“在我面前还假装什么?我猜猜,你一定是觉得……不管是贺章还是赵嵩,哪怕是出身尊贵的萧青芫都能上战场杀敌,而你只能守着我一个内宅妇人。
两相一比,你觉得自己留在这里着实屈才。”
大冷的冬日,便是洞中有篝火,也算不得暖,可是林长源额头却瞬间浸出了冷汗。“少奶奶说的什么话?跟在少奶奶身边可着实称不得屈才。”
“不委屈?”
“不委屈。”
“……既然不委屈,就在洞里安静看几日医书,等过了年,我有事情吩咐你办。”
林长源眨了眨眼睛,脸上神情可以称为呆。
少奶奶的意思是?“少奶奶是说属下不必总是呆在洞中,而是另有要务吩咐属下?”谢珂的话让林长源瞬间‘活’了过来。他还以为自家爷走多久,他便要在洞中困多久呢?所以他是真的提不起劲头来。不过听完谢珂的话,林长源觉得这根本就是爷‘照顾’他。
少奶奶开口说要事,那定然是极紧要的。
也许到时能助爷旗开得胜也未可知……终于知道自己有机会大展身手了,林长源走的时候哼着小曲。
望着与来时神情迥然不同的林长源,谢珂简直哭笔不得。亏得他一直跟在她身边,便不知道她是个闲不住的吗?何况齐律在外,她如何能高枕无忧。
算日子,该来的很快便要来了。
再加上齐律这一两天也要传回消息来……她悠闲的日子恐怕没几日了。
谢珂出嫁后的第一个新年是在北境过的,洞中所有人围在一起载歌载舞,直闹到了深夜……
北境人信奉天神,他们觉得自己是天神的后人,当年北境本无人,是天神看北境荒凉,所以将自己的孩子放到了北境,一代代繁衍下来。才有了如今繁荣的北境……谢珂不信天神,可在这样一个夜晚。她不由得双手合十。
不管是天神也好,菩萨也罢。
她只求保佑齐律一路平安……
***
同样的夜,远在京城的齐府。
齐夫人看着身旁的夫君,还有一侧的长子和儿媳,心中的憋闷不仅没有疏解,反而觉得更加气恼。
次子一走百日,音讯全无。她记得在皇帝安排的临行之日,小厮匆匆来报,说是二爷不知什么时候早已离府。不仅是她不知,便是皇帝也被蒙在鼓里。皇帝当日便下令斥责她,言她教子无方。她立时赶到偏院,却只见几个丫头留守。
她生为公主,自然不屑和几个丫头计较。何况谢珂带来的丫头,个ding个的滑头。
一问三不知,问的急了,只会认罪,什么她们不知主子行踪有罪,什么主子离开时她们也不知,主子是‘溜’走的。这话能听吗?
溜?
堂堂齐家二少爷,离京用个溜字。
有个叫雨卉的丫头,怯生生的告诉她……自家少奶奶也‘失踪’了,她们正急的在院中四处寻找呢。还问她要不要报官?
报官?然后让全京城的人看笑话,笑话堂堂齐氏,新入门几天的少奶奶不知所踪吗?
肯定是那个逆子带了那丫头一同上路了。
至于为什么连那丫头一同带走?自然是不想那丫头留在府中……原因吗?齐夫人啪的一声将筷子掷到桌上。“涣儿,明日你便带人前往北境……那个逆子欺君罔上,你代母亲去‘训诫’他一番。”齐夫人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道。
齐唤蹙了蹙眉。
大过年的,让他去北境……听说那北境不仅闹了粮荒,好像还出现了暴民。
“娘,天气这么冷……”
“涣儿,你不是一直想让太子对你另眼相看吗?你明日便求了太子,求他派你前往北境探查……总之,这一次,你一定要争个功劳回来。我也好求了陛下,给你官加一等。”[第二更。么么哒,有点累,不知道能不能写出加更来。如果写不出,就明天加两更吧。妞说话从来算话的,明天万字更。这章算是过渡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