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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陈衰亡录全文阅读

作者:梦凉未央     南陈衰亡录txt下载     南陈衰亡录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五十二章 离间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一天,陈兴出外玩耍,在一条巷道里,不知怎么就窜出两个人来,一顿拳打脚踢,一个几岁的孩子,哪里经得住这没有轻重的暴打,当被人发现的时候,早已奄奄一息。

    孩子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张楠十月怀胎,丈夫不争气,她把自己人生的希望寄托在这个孩子身上。

    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能动的陈兴,听着他因疼痛而嘶哑了的惨叫声,张楠的心在滴血,她拼命拉着儿子的手,希望能带给儿子一些力量,让他挺过去。

    陈陵像一只饿虎一样在房间中窜来窜去,暴跳如雷的他怒吼着吩咐手下立即全城缉拿凶手,一定要将肇事者千刀万剐。

    张楠凄厉的的哭声让陈陵心里更加烦躁,不由得大声怒斥起来:“你哭什么哭!哭有用吗?”

    悲痛欲绝的张楠见丈夫如此毫不体谅自己,那悲痛也立时化为愤怒,猛地站起来,一眼瞥见房间格橱中那些精美的古董,这可是陈陵为了奖励自己儿子的聪明,不久前特意让儿子去自己那仓库里挑选的。

    张楠再也顾不得那些古董的珍贵,冲上前去,抱起就砸,一声接一声爆炸似的巨响,地板上飞溅着陶瓷碎片,一片狼藉。

    “你疯了,你可知道这些东西多值钱!”古董是陈陵费尽了多少心血才弄来的,是他珍爱如生命的宝贝,他一把拉开张楠。

    张楠心中怨气冲天,发疯般扭着陈陵,怒骂道:“陈陵,你个狠心贼,你个不顾后果的东西,只知道钱,你没有看见儿子变成什么样了,你还我儿子!还我儿子!”

    一提起儿子,陈陵狠起的心又软了下去,陈兴是他的长子,他觉得陈兴的聪明伶俐远远胜过自己,他暗自决定一定要为儿子闯下一片天地,给儿子以最舒适的生活。

    可是现在,儿子双腿已折,医生又还没有赶来,张楠此时好像已经全身无力了,一下子抓着陈陵双臂,头埋在他胸前,不再谩骂,只一个劲地哭。

    在陈陵的印象中,妻子一直端庄贤淑,从来没有逾礼的举止,他简直不敢想象她会像一个泼妇般大吵大闹。

    平时趾高气扬的陈陵,不管在家里,还是外面,哪容的下别人在面前撒野,但现在看着妻子伤心欲绝,他愣愣地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

    好不容易熬到手下将湘州最有名气的医生找来,陈兴再一次经历了他这个年龄无法承受的痛苦,但好歹终于把两根断腿接上了。

    剧烈的疼痛让陈兴一直处于昏睡状态,张楠趴在儿子床边,满脸泪痕的看着尚未苏醒的儿子。

    旁边的陈陵在不停地盘算,他知道儿子的断腿全身因为自己造的孽,肯定是哪个将对自己的不满发泄到儿子身上,他想到要不是自己这次勒索那些官吏,儿子也不会遭此劫难。

    想到这点,他就想到了为啥父皇没有满足自己的要求,还不是因为那个经常在父皇面前谄媚邀宠的皇叔,这真是恨上加恨。

    陈兴的双腿并没有像想象中恢复得那么好,当他能够勉强移动的时候,才发觉两只脚的长短已经不一致,走起来也是一瘸一拐的,而缉拿凶手这事,尽管那些差役有许多因为办事不力,已经被陈陵下了大狱,还是一无所获,那凶手就像从世间蒸发了一样。

    陈陵因此更加迁怒陈固,发誓一定要把这人从视线中抹去,但自己是一个外派官吏,陈固在京城,而且深得圣上和太子宠爱,有这两座大山靠着,要让他身败名裂谈何容易。

    陈陵经过深思熟虑,决定从离间陈固和父皇的关系着手。

    陈陵虽然名声不好,为恶一方,但仅限于自己出任的江州和湘州,他曾经被父皇宠爱,所以也结识了许多地方大员,加之陈陵身上还具有一种军人的豪侠之气,他比较讲义气,他虽然爱财,却又不吝啬钱财,所以,有许多地方大员都和陈陵交好。

    该怎样才能让父皇对陈固生疏呢?这方面陈陵没有专长,好在手下还有那么几个擅长此类的专家,于是陈陵召集他们紧急开会商量。

    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这些人原本就苦心钻研这类如何讨好别人以及如何整治别人的技能,大家凑在一起,没半天功夫便为陈固罗致了几条罪名,然后又字斟句酌的起草如何给陈陵那些朋友写信,让他们向圣上禀奏。

    于是,关于陈固经常大张声势、郊游打猎;为满足个人贪欲,加重向百姓勒索;伙同各类人等,大吃大喝、铺张浪费;和朝中以及地方大员相互勾结,胡作非为等等罪名的奏折,便雪片似的飞到陈式面前。

    当然,这所有的奏折中,并没有任何一份有他陈陵的名字,因为这事和他无关。

    由于和陈固特殊的关系,陈式对那些并不完全相信,但再有主见的人,也禁不住众口铄金,陈式联系到陈固平时的一些表现,也认定其中很多东西陈固应该脱离不了关系。

    每一个当帝王的疑心都是超一流的,尤其是那些对自己江山有威胁的,他们宁可信其有,所以陈式渐渐对陈固冷淡起来,而且言语之间不仅不再那么亲热,还隐隐指出他不能总是一天到晚往自己的宣政殿跑,每天要按时上朝,不能搞特殊,有什么事情要放在朝堂上去解决等等。

    世间的冷暖不仅自己知道,而且别人更看在眼里,陈固地位从此一落千丈,原来巴结他的人都是见风使舵之辈,既然现在风向不对,谁也不愿逆风而行。

    陈陵虽然如愿离间了陈固和皇上的关系,但是他自己也一屁股坐在了一座火山上,官邸内部,矛盾重重,政令发出,属下阳奉阴违,湘州百姓,怒目相视。

    陈陵感到了一丝恐惧,他害怕这座火山一旦爆发,自己会尸骨无存,可是又没有办法解决,他的脾气变得越来越暴躁。

    因此而受害最深的莫过于他身边的那些女人,不仅要忍受陈陵非人的折磨,而且还时时变态的剥光她们的衣服,当着众人之面肆意鞭打,更让她们感到无地自容的是陈陵竟然当着手下人之面,强迫自己和他寻欢取乐,稍有不从,陈陵甚至不用别人动手,自己一手掐着她们的脖颈,一手按着她们的头,猛地一用力,便顿时香消玉殒。

    张楠实在看不下去了,便想方设法从陈陵那里套出了他变得越来越暴躁是因为在湘州的危机,所以便向丈夫提出离开湘州。

    “离开?你说的倒轻巧,父皇没有诏令,你让我离开湘州去哪里?”陈陵怒气冲冲的大嚷道,好在他对待张楠并不像对待其她女人那样,至少张楠在她面前说话,他即使发火也还是存在对她的尊重。

    “去京城。”张楠似乎早就盘算好了,语气坚定地说道。

    “什么?你说去京城,京城又不是你家的,是当今我那皇帝老子的,他不发话,有谁敢去!”

    “你不必担心,只要你愿意,我来想办法。”张楠淡定地说道。

    “啥?你来想办法,你一个妇道人家,能有什么办法?简直不知天高地厚!”陈陵暴跳着,在屋子里来回大步走着,烦躁与不安些在脸上。

    “这你就不要管了,妇道人家怎么了,我自有我的办法,有些事情你出面不好,反而我这个妇道人家出面说不定事情会好办得多,你最近不要再闹出什么事端来,安分守己一段日子,消停消停,等我的消息。”

    “你······”陈陵气得想要破口大骂,但还是忍着了,不知怎么的,张楠和他真有点一物降一物,在张楠面前,他总是发不出火来,便狠声离开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迁任扬州

    张楠主意既定,便不再耽搁,第二天,他带了几个仆人和丫鬟便启程上路。

    张楠不想此行让别人知道,所以她没有去拜见国母王皇后,因为陈陵不是她的亲生子,她的儿子陈同是太子,她正巴不得陈陵出点什么幺蛾子,好让陈同少一分威胁。

    张楠也没有去拜见陈陵的生母彭贵人,她知道彭贵人并不得圣上宠爱,她之所以有贵人这一封号,还是因为圣上出于对陈陵宠爱的缘故。她这个贵人和其她那些整天锁在深宫难见圣上一面的怨妇没有任何区别。

    所以张楠直接去拜见了陈式。

    陈式对自己这个颇知礼节和大义的媳妇原本相当满意,听说张楠要来拜见自己,虽然觉得这事有些蹊跷,远在外地的媳妇特意来拜见自己这个做公公的,肯定还有什么事,但还是放下了手中其它事,单独召见了张楠。

    约莫一个时辰后,陈式愉快地说道:“关于陵儿进京之事,我可以考虑,你先回去等候消息。”

    陈式虽然单独召见媳妇,但却并没有任何其它心思,他至少知道有些事情是自己不该做的,而不像后来陈陵为达目的,居然不择手段,哪怕是他父皇的女人,也没有放过。

    陈式之所以如此爽快答应了张楠的要求,对陈陵如此恩惠,当然和张楠的蕙质兰心分不开。

    因为张楠此次进京,特意把湘州刚刚出的特产带了许多来,她见到陈式后,绝口不提其它任何事,只是像摆家常一样说自己夫妻自从离开京城后,时时想念父母,但是因为国家的需要,却不能膝下尽孝,甚至很多时候连做梦都梦见一家人欢聚在京城等等。

    一番情真意切地话下来,差点让陈式感动得老泪纵横,人们常说人老多情,陈式虽然不算很老,但也差不多五十岁的年纪了,任何人到了这把年纪,都盼望着子女能够承欢膝下。

    这种人世间的真情,让陈式深受感动,他也渐渐明白张楠的意思,于是便答应了张楠的请求。

    张楠在得到圣上的同意后,这才去拜见彭贵人,毕竟她是丈夫的母亲,自己也该尽到儿媳妇的孝道。

    张楠回到湘州的第二天,来自京城的特使便带着皇上的旨意到达了。

    陈陵被调到京城任扬州刺史,这一重大消息让陈陵抱起张楠就向卧室跑去,他做梦也想不到张楠果然完成了这样一件让人难以想象的大事,他要好好犒劳一下这位贤良而又智慧的妻子。

    大白天的,张楠虽然羞于做那种事情,但丈夫的热情又难以拒绝,只能曲意奉承。

    这几天陈陵倒是安分守己,因为他一直忙于搬迁之事,下属官员听说这一消息后,虽然乐得睡不着觉,盼星星盼月亮巴巴盼着这尊瘟神早日离开,如今真是苍天开眼,但是他们毕竟是官场上的老手,知道圣上对陈陵这个魔障恩宠无比,说不定将来还会······

    大家既然心里明白,当然要放下怨愤,巴结这个贵人,所以前来明着道贺送行,实则暗中送礼的官员络绎不绝,刺史府的那些下人因忙着接待也忙得不亦乐乎。

    选定好了日子,收拾好了盘剥来的那些金银珠宝以及古玩,在冬月一个冷云凝结的早晨,陈陵率领着妻室妃妾、仆从丫鬟,在护卫的护从下,浩浩荡荡向京城进发了。

    而被他抢夺来的那一百多名女子,则被遣散,有的被父母领回家,有的已经无家可归,因为他们的家人有的在自己被抢走的时候,因一时气不过一命呜呼了,有的则因为暴力抗拒而做了陈陵那些爪牙的刀下亡魂,她们便被贱卖到青楼妓院,陈陵也真是临走也没有忘记从她们身上赚上一笔。

    陈陵全家被安置在了东府城,他首先要做的一件事便是听从了张楠的建议,立即进宫去感谢自己的父皇,哭诉自己在外面是如何思念父皇,以致寝食难安,如今得以近伺父皇,心愿已足,自己今后一定要更加孝顺,打理政务,为父皇分忧解难,万死不辞。

    陈陵好话说了几大箩筐,陈式听得乐呵呵的,不枉自己独断专行,没有征询任何人的意见,直接下诏将陈陵调回的一番苦心。

    按照礼仪,陈陵本来接下来应该去拜见王皇后和太子哥哥陈同,这也是张楠再三提醒他的,但志得意满的陈陵感觉到父皇对自己的疼爱丝毫没有减少,感觉到父皇看自己的眼神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关切,他认为没有必要去浪费自己的表情,父皇才是自己身后无法撼动的大树,他只要紧紧依傍着这颗大树,哪怕再大的狂风暴雨,也自有这颗大树为他遮挡,普天之下有谁能奈何得了自己。

    所以陈陵只是去拜见了自己的生母彭贵人。

    陈陵回到东府后,便再也不去看望任何人,但是别人却不断来看望他。

    因为这扬州刺史之职,有许多政务都与朝中许多重要部门相关,而更为重要的是陈陵小小年纪,没有多少资历,除了有些军功外,更无任何政绩,反而在他外任期间,关于他的的各种流言在扬州坊间早已为大家茶余饭后的话题,而他却一迁再迁,这其中的奥妙还有什么不难猜测的。

    如果不是当今天子的溺爱,哪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尤其是关于这个国家未来的掌舵人,虽然现在是陈同,但只要关心朝政和皇室关系的人都知道,天子爱陈陵胜过爱太子,这将来是否会有变数,任谁也没有先见之明,任谁也不敢轻易拿自己和家族的荣辱做赌注,在事情还没有明朗之前,最好两边都不得罪。

    所以东府门前车水马龙,前来拜访的大小官员络绎不绝,这些人中,更有不在朝的世家大族,所谓拜访,当然不止是空手而来说几句道贺的话,那多没意思,至少多多少少还应该带点慰问品什么的。

    这几天东府的仆人也和陈陵离开湘州时一样,忙得不可开交,当然,陈陵则更乐于去看当访客不再有的时候,各家送来的礼单。

    陈陵的风光让陈固如坐针毡,那次他本是出于讨好陈式而在陈陵要钱这事上多了几句嘴,后来自己遭受圣上冷落,他知道这是陈陵在背后做的手脚。

    陈固本是谄媚之辈,像他这种人之所以能够保住自己的地位,完全是因为善于巴结,揣摩别人的心思。

    陈固知道陈陵是一个睚眦必报的小人,他担心着自己的小辫子一直被他揪着不放,那自己也就混到头了,所以这个疙瘩无论如何要想办法解开。

    思来想去,唯一的办法就是投其所好,陈陵是一个喜怒无常的人,一旦符合了他的心意,事情就迎刃而解了。

    而陈陵所好者,无疑就是古玩,尤其是那些年代越久的东西,他越喜欢。

    这些东西陈固倒是不缺,当然那也是别人送来的,陈固也视为至宝,为了自己的将来,只好忍痛割爱了。

    当黑夜已经将所有人带进梦乡,陈固悄悄地坐着一辆马车,趁着夜深人静来到了东府,他相信即使所有人都已经酣睡,但东府一定还是像白天一样热闹,因为他早已打听清楚陈陵的生活习惯。

    那可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夜猫子,经常通宵达旦地和下面一些不三不四的人闲聊,有时直到第二天中午自己感觉到疲惫了,才不得已应付一下眼睛。

    陈固之所以没有大白天去东府,也是做事小心谨慎,他以王爷的身份,携带东西去拜访,人多嘴杂,他不敢担保没人说三道四,说不定羊肉没吃到反而惹来一身骚,这可不是他希望的。也不是他做事的风格。

第一百五十四章 主动求和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陈固万万没有算到,陈陵早在晚饭后便带着他的专业队伍悄悄溜出了东府,乔装打扮成一般人的模样,向着早已锁定的目标出发了。

    能有资格接待他的当然只有女主人张楠了,当管事的禀报说新安王来访,张楠正准备卸妆就寝,一听心里着实大吃一惊。

    她知道丈夫和陈固的关系不是很好,尤其是前段时间还闹得很僵,但张楠并没有去过问,因为那是男人之间的事,张楠一直都谨守着自己的本分,不该问的绝不多嘴。

    作为女主人,不能因为丈夫不在就失了待客之道,也不能因为来客和丈夫有一些不为人知的过节就拒人于千里之外,何况来人从身份上来说还是自己的长辈,是当今圣上的兄弟。

    张楠一边令人立即送上香茶、水果和点心,一边整妆出迎。

    彼此寒暄几句后,陈固见自己这个侄媳妇一脸和气,待自己更是言辞谦恭,忐忑的心稍稍安定。

    在得知陈陵不再府中的消息后,陈固有些失落,原本想当面向陈陵赔罪,看来今晚是不行了。

    但是陈固又私自窃喜,他觉得和张楠这个中间人说话更加方便,如果她能接受自己,只要在陈陵枕边吹吹耳边风,说不定比当面向陈陵解释效果更好。

    陈固指着摆在桌上的一只香炉说道:“这个鼎是商朝时候的,我对这些文物不感兴趣,放在家里,说不定哪天就当废物扔了,我听说陈陵特别喜爱收集文物,所以顺便带来,还有这根拐杖,是用千年沉香木所制,是前朝外邦进贡来的,我也没有多大用处,听闻我侄孙双脚不是很方便,便带来供侄孙使用。”

    张楠正要致谢,陈固又接着说道:“我早就听闻侄儿陈陵娶了一位贤德淑惠的妻子,今日一见,果然如此,我舔为侄媳长辈,也没有什么像样的见面礼,我来之时,你叔婶特意把她的一对玉镯托我带来,转交给侄媳,还望侄媳不嫌菲薄。”

    陈固说着,便从怀中摸出锦帕包裹着的玉镯。

    “叔公这么厚重的礼物,侄媳受之有愧,侄媳在此代表夫君陈陵谢过叔公的厚赠。”张楠微微敛身行礼,然后命丫鬟将这些礼物收好。

    既然收了礼物,陈固便觉得没有再停留的必要,何况半夜三更的和侄媳妇也没有什么好谈的,便起身告辞。

    张楠也没有挽留,因为从第一眼见到陈固,见他虽然衣着华丽光鲜,看起来不失王爷的风范,但那对细长的小眼睛便总是四处打量,那薄得不能再薄的双唇,以及那扁而平的鼻子,与一身穿着完全不协调,她甚至怀疑那薄唇应该就是谄媚之话说多了练出来的。

    张楠虽然不会相面,但陈固的确生就了一副小人模样,让她心里相当厌烦,但张楠并没有表现出来,也没有失当的言行,依然还是热情地接待。

    对于陈固送来的礼物,张楠也不能拒绝,毕竟他是长辈,即使从礼数上也不能因此而让陈固下不了台。

    张楠早听说关于陈固的一些事,她也不想为丈夫多树敌,尽管两人的关系不好,但能化解总是好的,何况陈固还屈尊来到这里,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宁愿得罪君子也不应该得罪小人,像陈固这种人,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去招惹他。

    但张楠还是暗暗决定一定要提醒自己的丈夫,要和陈固保持距离。

    由于想着陈固的事,同时也担心着丈夫的安全,陈陵这一爱好,张楠可是苦口婆心劝了多次,但陈陵就是听不进去,丈夫每次出去,也是偷着去,这种挖人祖坟的事可不敢敞开,她担心一旦被人发觉,陈陵生命安全一点保障都没有。

    所以当陈陵回来,存放好了自己的收获后,见张楠房间还亮着灯,便走了进去。

    第一眼便看见桌上那个香炉,陈陵眼睛一亮,拿起香炉仔细端详,继而不断发出称赞声:“呀!这可是价值连城的宝物,好东西!真是好东西!看这图文,应该还是商朝的,咦,这根拐杖好香!”

    陈陵又拿起那根拐杖,放到鼻尖闻了闻,也赞叹道:“好香!好悠长的香味!这怕是千年沉香木所制,否则,没有这种香味!”

    张楠见陈陵只顾着赞赏那些东西,不由得打趣道:“你在外面恐怕很难挖到这种东西吧。”

    陈陵沉浸于手中的宝物,没有听出张楠画中讥讽之意,笑道:“那是,那是,我挖的那些与这比起来,差远了。”

    “咦!夫人,这些东西你是从哪里得来的?”陈陵突然想起了什么,惊愕地看着张楠问道。

    “这是新安王送来的,还有这对玉镯。”张楠淡淡地接着说道。

    “哎,这么好的东西,真是难为皇叔了!”陈陵颇有感慨地说道。

    “你怎么一见别人的好东西就啥都忘得干干净净的了!”张楠见陈陵一副贪婪的模样,没好气地说道。

    陈陵不是傻子,当然知道妻子话中之意,便说道:“不是这个意思,以前皇叔在背后整治我,是他的不对,何况后来他也遭到了报应,我总不能把这一辈子记在心上不放过,一个人应该大度、大气,才会令人心服,现在皇叔主动送来这些东西,说明他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已经主动向我求和,我怎么还能揪着一点小事不放呢。”

    陈陵可不想说出因为这些礼品而对陈固有好感,他为自己找到了入情入理的理由。

    张楠知道陈陵那张嘴巴子的厉害,能把臭的说成是香的,自知和他强辩下去也没有,便说道:“皇叔这个人我虽然是第一见到,但我觉得他很不简单,不是一个善茬儿,说啥你以后也得提防一点。”

    陈陵也知道如果和自己的妻子纠缠下去,一会儿也说不清楚,他可没有那份耐心,便说道:“你不必多说了,我晓得该怎么处理,只要以后他不主动来找我,我就不去找他。”

    “这还差不多,我看你忙活了大半夜,也累了,还是早点休息吧。”张楠也做出了让步。

    “是,夫人,那我今晚······”陈陵嬉笑着把脸凑近张楠。

    “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我可管不着。”夫妻之间哪怕在思想上各有不同,但在男女感情上却不会缺少默契,张楠一看,就知道陈陵对自己那种脏脏的想法。

    “我哪里都不去了。”话未说完,陈陵已经一把抱起张楠。

    在男人强有力的臂弯中,张楠立时便软化下去,尽管陈陵这家伙想起干什么事情就那么粗犷,但张楠觉得感觉挺好。

    即使像今晚这样,陈陵还是一身汗味,回来后连澡都不洗,但这种情况张楠不仅见惯不惊,反而觉得那身汗味闻着,自己反而更加兴奋,心内的渴望更加强烈。

    有了强烈的渴望,她才能激发自身潜在的能量,这家伙虽然身材不是那种特别粗壮的人,但那身力量却让人难受,他面对女人的时候,简直和野兽差不多。

    张楠看见过其她女人身上被陈陵抓伤和咬伤的痕迹,她每一次看见都觉得背上凉凉的,好在这家伙哪怕再忘乎所以的时候都还顾及这自己,只是对自己凶猛而已,并没有在自己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张楠也尝试过自己去温存的对待他,但最后却归于失败,因为他发现丈夫更需要狂野的女人,所以,张楠也在努力改变自己,而陈陵身上那汗味成了激发她最好的催化剂。

    经过试验,张楠发觉丈夫对自己非常满意,而自己也似乎颇为享受,每当事后,陈陵都免不了称赞自己是女人中的女人,并且还担心她不懂,说所谓女人中的女人就是白天端庄贤淑,晚上就像她这样。

    当然最后还是需要去冲个澡,那瞌睡才睡的安稳,这几乎成了她和陈陵在一起的习惯。

第一百五十五章 狼狈为奸

    打铁需要趁热,陈固祖上与这一行业没有任何瓜葛,但他却深明其中的奥秘,昨晚把东西送过去了,但他却还有更好的礼物,那是陈陵最热衷的事业。

    所以一大早,他便空着双手来到东府,因为最好的礼物早就装在他心里面,只有亲自见到陈陵才能拿出来。

    他让门吏悄悄去通报陈陵,不要让任何人知道自己来访。

    门吏是最善于察言观色的人,他们每天迎来送往的客人,各人有各人的心思、秘密,如果他们办事不力,肯定会受到主人的责罚,何况这个主人还是陈陵。

    门吏很小心地找到陈陵,此时陈陵正在园中舞剑,这也是他的习惯,每天打熬身体,除非特殊情况,绝不松懈。

    身体是他看家的本领,否则,哪有那么大的精力通宵达旦的玩乐,哪有什么精力去应付那些女人。

    陈陵让人把陈固引进了自己那间私人会客室。

    “皇叔昨夜送来那么多东西,陈陵真是受之有愧。”陈陵料定陈固一定是有事才登三宝殿,而且这事对自己肯定有利,而不是因为刚给自己送了点东西就来求自己。

    所以对陈固相当热情,好像以前的不愉快从来就没有发生过一样。

    “哈哈,贤侄说哪里话,前者皇叔多有得罪,还望贤侄不要放在心上。”陈陵不说不等于陈固不说,那是横亘在两人中的疙瘩,只有揭开后才好办事。

    “皇叔这话说的让小侄都不好意思,那点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难道皇叔还没有忘记,小侄早就忘得干干净净了。”

    “贤侄真是大人大量,像贤侄这等胸怀,将来必有大作为。”

    “多谢皇叔谬赞,不知皇叔今天前来有何事吩咐,只要小侄力所能及,一定为皇叔办好。”

    几番虚情假意的寒暄,陈固认为陈陵已经不会再和自己计较,只要不断地给他好处,一定会成为自己臭味相投的朋友。

    “贤侄,我哪有什么事,不过,我最近倒是探听到一点事,我觉得贤侄可能感兴趣,所以特意前来。”

    好处来了,果然不出自己所料,陈陵马上把头凑过去:“哦,什么事?皇叔且说来听听。”

    陈固也把头向前伸出去,尽量靠近陈陵,便小声地将自己如何费尽心机,打探到几座非常有名气的古墓,说如果陈陵有时间,今晚就亲自带他去。

    “皇叔如此费心,小侄感激涕零,那就有劳皇叔了。”

    两人随即约定了见面的时间地点,只等天黑。

    这一晚陈同可乐坏了,自从他从事这一行业以来,还从来没有过这样丰富的收获,尤其是陈固面对这些珍玩,一件也没有据为己有,这更让陈陵觉得他慷慨仗义,是一个完全值得自己结交的人。

    短短一天一夜的时间,已经让两人之间的隔阂荡然无存,并且为他们以后感情的发展铺平了道路,更为以后两人联手奠定了基础。

    两人亲密的关系传到曾经为陈陵上书弹劾陈固的那些人手中,大家无不惊讶万分,想不明白陈陵进京没几天,两人怎么就变得这么好。

    陈固其实在政治上是一个无所欲求之辈,他最喜欢的就是打猎,喝酒,那每年的俸禄根本不够他花销,即使加上别人上供的一些,也捉襟见肘,有时甚至连酒钱都还要赊。

    陈式也对陈固非常了解,前段时间,由于那雪片一样的奏折,使他对陈固有所疏远,但后来自己静下心仔细一想,认为自己这个兄弟除了挥霍无度外,也没有什么大过错,所以两人的关系又渐渐好了起来。

    特别是陈固有时把自己弄得像个乞丐一样,陈式更是心生怜悯,还特意以自己的名义,让户部拔点钱,添补一下他的用度。

    陈陵则比较喜欢郊游,因为外面的世界总是比府内要精彩许多,何况他郊游还有重要目的,那便是去找寻那些年代久远,看起来又是大富人家的古墓,白天一旦锁定目标,晚上便立刻采取行动。

    两人经常一起结伴外出,各干各的事,等到下午收工的时候,陈固便将打来的猎物好好地烹上一锅,尽情享受,虽然陈陵不喜欢喝酒,但却特别好吃,也特别能吃,他那张嘴,就是吃过通夜不停,那肚子也撑不破。

    最近陈陵的运气特别好,湘州那场大火,虽然把他的库存毁得差不多,但这段时间的努力,那弄来的奇形怪状的石头,陶器、甚至尸骸的骨骼,已经塞满了两屋子。

    这些见不得光的东西当然需要光鲜的一面在遮掩,好在他有一副伶牙俐齿,每每在陈式面前,说的天花乱坠,陈式也是听得笑口常开。

    陈陵本来大字不识几个,对如何处理国家大事也没有多少头绪,好在下面还有几个略通文墨的门客,他便让他们帮助出些主意,自己歪歪斜斜地写成奏本,呈报给陈式。

    虽然那字实在是让人看着别扭,但陈式却非常高兴,认为陈陵根本不像陈同,一天到晚只晓得扎在女人堆里,一身脂粉气息,对朝政漠不关心。

    这可是关系到自己辛苦得来的江山能否持续的问题,陈陵的表现让陈式感到高兴。

    陈陵每次上朝,更要刻意装扮一番,他把马车的车门打开,自己端坐车内,手捧书,高声朗读,以便让大家都明白他是一个好学上进的好青年。

    不久,彭贵人可能是因为很少得沾雨露的缘故,积郁成疾,一命呜呼,陈陵便向圣上请求将母亲葬于梅岭。

    梅岭这个地方可不简单,在前朝也就是晋朝时候,有许多王公贵人死后多埋葬在此地,是个富得流油的地方,陈陵早就相中了此地,但害怕引起太大的风浪,便迟迟不敢动手。

    好不容易母亲病逝,这是难得的一个机会,正好借此大发一笔。

    陈式对陈陵的请求犹疑未决,迟迟没有下诏,陈陵担心父皇一旦不准自己所求,诏令一下来,希望便成泡影。

    所以,他决定先行动起来,因为他明白自己在陈式心中的地位,即使事后遭到责怪,也不是什么大事情,何况自己这是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

    陈陵早就瞄准了最好的目标,那就是谢安的坟茔,他亲自带着人将其掘开,当然他的努力没有白费,棺椁中那些奇珍异宝令他瞠目结舌。

    考虑到儿子的一片孝心,陈式连责备都没有,陈陵更是刺血写成《涅槃经》,把自己的左手扎扎实实包裹了好几层,以此来悼念母亲。

    可是葬母没几天,他实在熬不着那苦行僧的生活,立即让厨房为他备下鲜美的食物,左搂右抱着那些娇滴滴的美人儿,一边取乐一边大吃特吃。

    张楠虽然对丈夫的行为颇为反感,但也无可奈何,只好听之任之,反正这一切除了东府之人外,外人是无法知道的。

    陈陵可不是一个光顾着吃喝玩乐,没有任何人生目标的浪荡公子,他的目标可大着呢,他不仅暗中在东府蓄养着一批死士,而且还不断收集朝中的一些动态,尤其是他对太子陈同的动向一直特别关注。

    他有好几次想派人打入到太子府中,但没有想到太子防备他就像自己防备太子一样,根本无缝可钻。

    他也特别想了解宫中的动态,每次进宫,只要认识的人,总要塞一些物件给他们,不管太监还是宫女。

第一百五十六章 玉桃熟了(1)

    陈陵热衷于表现自己,更对东宫十分关注,而陈同则沉浸于宝儿怀孕的幸福中。

    一天天隆起的肚子,让宝儿行动都不是很方便,自那天为了袁玲,陈同大宴群芳后,陈同似乎变得沉闷了许多。

    整天腻歪在宝儿身边,不时听听宝儿肚子里的孩子有什么动静,让他觉得过得还特别充实。

    很多时候,晚上也留宿在光昭殿,宝儿当然不能再像以往那样伺候他,毕竟孩子的安全是最重要的。

    但有时候睡梦中陈同不老实的手总是让她不时惊醒,她知道身边的男人在想什么,可是自己实在无能为力。

    好多次宝儿都把陈同往别的嫔妃那里赶,尤其是曾经帮助过她的孔灵和龚晓婉,无奈陈同就像一条癞皮狗,就是要死缠着自己不放。

    宝儿思来想去,该怎么解决陈同的需要呢?不能老是让他这样忍着,一旦憋出病来,对自己也没任何好处。

    有一天晚上,她好不容易把陈同赶跑,玉桃沐浴完后来问她还有什么需要,她一下子发现玉桃那凹凸有致的身材特别吸引人,尤其是那一身粉嘟嘟的嫩肉,无论看着还是摸着,都一定会让男人动心。

    宝儿暗恨自己,怎么没有早点发现玉桃还是这样一个别致的美人儿,她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这天,宝儿特意嘱咐厨下做了几道陈同最爱吃的菜肴,因为陈同早晨临走之前,一再提醒她说今日忙完公事后,会早点过来陪伴自己,她料定陈同晚上又会留宿在她这里。

    “玉桃,我觉着这身衣服挺适合你的,你穿来看看,如果合身的话,就送给你。”半下午时分,宝儿从自己的衣橱里翻出了一件绯红色的薄纱裙。

    这个衣橱里面的衣服都是陈同令人为自己缝制的,在宝儿的要求下,虽然不是很华丽,但每一件都各具特点。

    衣服很多,但宝儿却并没有经常穿,有许多甚至就一直放在里面,因为宝儿并不是那种一味追求衣着光鲜的女人,她认为吸引男人的是自身的气质,衣着只要得体合身就行,她平时最喜欢的便是看书,宝儿相信‘腹有诗书气自华’。

    只是陈同一番爱意也不便拒绝,她经常把一些穿着得体的衣服送给下面的人,但她今日挑选的这件却不一般,任何女人穿在身上,都难免会惹来男人火辣辣的眼光。

    “姐姐,这衣服我穿着怎么能行?我看还是你自己留着,等生下小宝宝后,你自己穿。”

    玉桃正在打扫寝室里面的卫生,由于天气比较闷热,她早已是满头大汗,但是她觉得开心极了,自从跟了宝儿,宝儿待自己如同亲姐妹一般,只要陈同不在,就连吃饭也经常一起。

    看着这件薄薄的轻衫,她俊脸一红,这种衣服就连宝儿也未曾见她穿过,自己一个宫女,实在是不般配,一旦让别人看见,还不骂自己是个小妖精。

    “玉桃,这是哪里话呢,我看你穿起一定漂亮极了,我看你满头大汗的,不如先去洗个澡,再穿,怎么样?”

    “姐姐,我穿这衣服,岂不惹人笑话。”玉桃有些心动,哪个女孩子不喜欢漂亮,尤其是在自己心仪的男人面前,总是要想方设法表现自己,玉桃生活在宫中,不可能有心仪的男人,但是天生的爱美之心让她心里痒痒的,这衣服穿起就是对着镜子来一番顾影自怜也是一种满足。

    “有谁笑话,我这里又没有外人,就是姐姐一个人,难道你还怕我把你吃了不成。快去洗个澡穿来让姐姐看看。”

    玉桃不再拒绝,只是想着这衣服实在让自己暴露得差不多,所以略微羞涩的接过衣服转身而去。

    玉桃前脚出门,陈同便来到了光昭殿。

    “爱妃,我今天好累,父皇一大早就派人给我送来一大摞文件让我处理,真是烦人。”

    陈同一进门就一跌连声抱怨。

    宝儿放下手中的书,笑道:“太子怎么能这样说话呢,圣上让你处理文件,那是让你熟悉国家大事,你应该多加历练才是。”

    “什么国家大事?都是一些关于各地兴修水利,改善道路等等一些小事!”

    “这些可都是关系国计民生的事,太子怎能说是小事,要知道只有老百姓安居乐业了,国家才能长治久安。”

    “哎,宝儿,你总是有理,咦,这里怎么就你一人,玉桃呢,她怎么能离开你?”陈同这才发现宝儿是一个人躺在椅子上,说了半天话,宝儿身边几乎寸步不离的玉桃都没看见。

    “太子怎么如此关心玉桃?”宝儿闪着两个大眼睛,有些淘气地望着陈同。

    “我哪里是关心玉桃,我这是在关心我的宝儿,你有孕在身,行动不方便,身边没有人在,怎么方便。”陈同脱口说道。

    宝儿当然明白陈同对自己的关心,笑道:“我刚让玉桃去办点事,太子不必介意,太子,你觉得玉桃这丫头怎么样?”

    “玉桃还是很体贴人的,其实,有她服侍宝儿,我也放心不少。”陈同可没有往其它方面去想。

    “太子误会我的意思了,玉桃对我关照入微,那是没有话说的。”

    “那爱妃的意思是······”陈同一愣,一时没明白宝儿的意思,愣愣地看着宝儿。

    “我是说玉桃这个姑娘如今已出落得楚楚动人,难道太子就一点想法都没有。”宝儿干脆把话说明。

    “爱妃多心了,我有了爱妃,就连这宫中众多嫔妃都不放在心上,何况玉桃。”陈同以为宝儿在吃醋,一边急忙表白,一边努力思索着,自己可没有明显对玉桃起意的行为呀!

    ‘咯咯’,宝儿一阵娇笑,说道:“太子今日劳累,妾身已经命人准备了一些菜肴,太子小饮几杯如何?”

    陈同还在满腹狐疑,便说道:“酒我看就算了吧,宝儿身怀六甲,不能饮酒,我还是陪宝儿吃吃饭。”

    宝儿也不多说,便令人摆上菜肴,当然还有一壶陈酿女儿红。

    “我虽然不能饮酒,但太子不能不少饮几杯,解解今日的困乏。”宝儿亲自为陈同斟上了一杯酒。

    “宝姐姐,你看我这衣服怎么样?”陈同刚把酒端到嘴边,就听玉桃娇羞的声音。

    “嘻嘻,陪太子喝酒的人来了。玉桃,快过来!”

    玉桃沐浴完,换上那件衣服,看着镜中的自己,那薄衫遮掩下的亵衣隐约可见,那沐浴后的肌肤更是在那绯红的映衬下熠熠生辉,她不觉一阵脸红。

    想着宝儿正等着看自己,便急急忙忙跑了过来,话刚说完,一眼看见陈同在座,玉桃娇羞地踟蹰在门口,退也不是,进也不是。

    听见宝儿喊自己,玉桃更加局促不安,尤其是此时恰好陈同也回头看过来,玉桃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玉桃,还楞着干什么呀!快点进来,姐姐有话和你说。”

    宝儿的催促让玉桃贝齿紧咬,横下一条心,低着螓首,管它前面是刀山火海,自己也不能不往前走。

第一百五十七章 玉桃熟了(2)

    “呀!太子,你看玉桃妹妹真是好个标致人儿!”

    宝儿的打趣,让玉桃紧张得心儿砰砰直跳,而陈同的目光自第一眼看见玉桃,便也突感呼吸有些紧张,何况现在这美人儿已经来到自己身边。

    沐浴后残留的花香裹着青春少女,让陈同的鼻翼不由自主的翕动了几下,宝儿的话更是让他落在玉桃身上的目光有些呆滞。

    “娘娘有何吩咐?”玉桃不敢看陈同,也不敢看宝儿,更不敢对宝儿戏谑自己的话又回应。

    “玉桃,你先坐下。”宝儿指了一下身旁的空凳子。

    “奴婢不敢!”有太子在旁,尽管和宝儿亲如姐妹,但这起码的礼数还是必须遵循。

    “呵呵,你看姐姐真是糊涂了,太子,你看玉桃可以坐下吗?”宝儿闪烁着眼光,虽然自己做主,陈同不会说什么,但她还是要陈同亲口应承。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陈同早已心神出窍,何况宝儿的要求他从来没有拒绝过。

    “你看太子都让你坐下了,还站着干嘛。”宝儿一拉玉桃的手儿,玉桃也就趁势羞羞地坐下。趁着头低着的机会,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身侧的陈同,正好也碰上他的眼神。

    “玉桃,今日太子处理公务困乏了,你可替我陪太子饮几杯。”

    “是,奴婢谨遵娘娘吩咐。”

    玉桃起身拿起酒给陈同斟酒,她的手心已经汗淋淋,因为第六感官告诉她陈同的眼光可一直在审视自己。

    “太子,你平日的潇洒今日怎么不见了,难道玉桃妹妹吓着你了?还是玉桃妹妹这个可人儿让你有些......?”

    宝儿见陈同端起酒杯的手有些笨拙,又在一旁打趣,只是她话到一半竟停着不语,而是用眼神向陈同表达着未尽之意。

    “爱妃取笑我了,面对美人恩惠,我受宠若惊,哪里还能潇洒。”

    “我看是我在旁边,太子才会这样拘束吧,好在我已经吃饱了,也想休息了,不如就让玉桃陪殿下吧。”宝儿见两人的眼神都在偷偷地瞟瞄对方,知道火候已经差不多了。

    “玉桃,你陪太子多饮几杯,一定要让太子满意。”

    宝儿起身,玉桃可不敢让宝儿单独回寝室,急忙也要起身搀扶。

    “玉桃,不用,你好好陪太子,千万要珍惜这个机会。”宝儿附在玉桃耳边轻轻说道。

    玉桃至此哪有不明白宝儿的意思,滚烫的眼泪直在眼眶里面打转,像宝儿这样的主子,打着灯笼火把也难以找到,对自己这样一个侍女居然如此大度地把太子让给自己,而且还亲自作伐,这份恩情让自己怎么报答。

    能够得到太子的恩宠,这是玉桃做梦也想不到的,不要说她只是侍女,就是那些被册封为嫔妃的,有多少一辈子也没有得到一次临幸。

    宝儿给了自己机会,玉桃当然会珍惜,这是决定自己一生命运的转折点。

    “太子,奴婢给你斟酒。”玉桃这回站得离陈同更近,几乎已经挨着陈同的身子。

    尽管有些生疏、有些羞涩,但玉桃知道宝儿已经把空间留给了自己,她相信陈同心里也明白。

    “太子。”玉桃欲说还羞,两个水灵灵的眼睛蒙着轻雾,无限娇羞地看着陈同。

    陈同将身子略微挪动了一下。

    酒能醉人,而美人才能醉心。

    现在有了视觉,更需要触觉......

    “殿下,可否让玉桃为你揉捏一下,以解殿下劳累。”

    “好啊,我知道玉桃经常给宝儿按揉,宝儿一直夸赞你,今夜我也要享受一下。”

    “可这里······”玉桃望了一眼宝儿的卧室,陈同当然心领神会。

    “那我们去玉桃房间。”陈同说着便起身,尽管去一个丫头的房间,这并不符合规定,但陈同早就破例了,他对那些繁琐的宫规从来就没有认真遵循,只要自己兴之所至,他认为哪里都是一样,而且更有一种新鲜感。

    玉桃的手艺果然不错,陈同觉得浑身肌肉在得到放松的时候,身体的血液更是加速流淌。

    但他却坚持着,他觉得慢慢长夜,实在应该先好好享受一下,否则怎么对得起宝儿的一番心意。

    第一次沐浴恩宠的玉桃在陈同的一番狂风暴雨后,看着身边已渐渐发出鼾声的陈同,她还在回味那种幸福,刚刚那种令她能够忘记所有一切的美妙,是否会让自己一生从此得到改变。

第一百五十八章 剖蚌求珠(1)

    宝儿承欢着陈同无比的恩宠,脸上洋溢着因孩子而带来的母亲的慈祥,她深深了解丈夫的脾性,那是一个自小生活在花丛中的主,女人是他生活中最重要的组成部分,所以,她不仅让玉桃伺候陈同,更是屡屡劝说,让陈同一定不要因自己而冷落了其她人。

    在宝儿苦口婆心的说道下,陈同又开始活络起来,只是心中还是把宝儿放在了最重要的位置,每每都挪出时间前来光昭殿陪伴,宝儿也因此感到无比的满足。

    可是柳荫的日子可就难熬了,自从那件事情败露之后,陈同似乎早已将她在印象中抹去,就连过去经常送来东西的太子妃也好像渐渐在冷淡自己。

    冷落让她整天只能在自己宫里烦躁,只能拿服侍她的那些丫鬟出气,侍女惧怕她的谩骂、殴打,成天连大气也不敢出。

    自己是再也没有机会对宝儿母子动手了,柳荫只能一天到晚跪求在神像面前,企求上苍让自己早日产下儿子,因为现在太子身边怀孕的就只自己和宝儿,只要谁先生下男孩,就是太子的长男,因为太子妃看来是怀孕无望,那这样陈同就没有嫡长子,无嫡立长,这可是自古使然,她相信没有人能破坏这一规矩。

    所以,和宝儿谁先生下男孩,哪怕是早一个时辰,那也必定是南国皇朝未来的继承人,未来的至尊,母以子贵,等到那一天,还怕自己没有机会反败为胜,这后宫还不是由自己说了算。

    光昭殿被置于严密保护之下,柳荫无从得知宝儿现在的情况,她只能寄希望于从家里带来的桃木佛,她坚信那东西具有神奇的力量,因为实践已经证明,那药粉让陈同曾经是那样疯狂迷恋自己,她天天对着神像顶礼膜拜,果然就怀上了孩子,现在她唯一的愿望就是早日产下麟儿。

    实在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她还有最后的妙招,那也是从神巫那里得来的。

    柳荫的手按在自己肚子上,已经能清晰地感受到孩子在里面的躁动,可是为什么还不见出来的迹象呢?宝儿那里会是什么情况,她是否也得到了神巫的帮助?

    柳荫不敢把自己的未来作为赌注,她决定将那药粉吃下去,让孩子早点见到这个充满好奇的世界。

    可这药粉自己已经按照吩咐吃了几次了,怎么不像上次给太子服的那样立竿见影呢?柳荫非常焦灼。

    母子连心,她多么希望孩子能够体谅自己的良苦用心,能够快点来到世上,陪伴自己的孤单,这寂寂的宫闱让她都不敢面对镜中的自己。

    夜已经很深了,窗外的风阴森森的吹着,那烛光摇曳着惨白,孩子在不停的踢打着肚皮,柳荫默默地告诉孩子:不要折腾了,你快点出来吧!你已经让为娘心悸了这么久,已经让为娘在担惊受怕中喘不过气来,你在娘热切的期盼中在娘的肚子里萌芽,你也应该在娘的热盼中早早降临世上啊!

    宝儿那个贱人出身低微,她只不过是凭着自己几分姿色迷惑了太子,她有什么资格怀上孩子,那孩子又有什么资格比你早来到世上,你一定要赶在他之前,看看这个让人迷醉的世界,你才是这个世界未来的主人,所有一切都是为你准备的。

    娘现在好孤单,不知一个人煎熬了多少个不眠之夜,娘已经心力憔悴,不能再这样苦熬下去了,娘担心你还没有出来娘就先你离开了这个世界。

    柳荫抚摸着高高隆起的肚皮,痴痴地看着桌上那包药粉,还有三次就吃完了,那药粉散发着令人有些呕心的气味。

    明天是当今至尊的千秋万圣节,如果孩子能够赶在之前降生那该有多好啊!那可是真真实实的皇家血脉呀!如果能够在这个举国欢庆的日子来临,一定能够博得主上的欢心,说不定当今主上大喜之下,自己的地位便立即飙升,那该多扬眉吐气呀!

    柳荫暗自一咬牙,谁说人得了病不需要猛药?这可是关系到自己命运的紧要关头,成大事者必定要有勇气和决心,不能按照常理出牌。

    柳荫坚定地站起来,走向桌子,毫不犹豫地将那剩下的药粉全部倒进了嘴里。

    苦涩,不仅苦涩难以下咽,而且还有那种令人呕吐的腥味,让她觉得心里面翻江倒海,但为了孩子、为了自己的幸福,一定要忍常人之不能忍,柳荫鼓足了全身的力量,双手紧按着胸口,连气也不敢出,害怕刚刚吞下去的灵丹倒了出来。

    好不容易挺过了最令人难受的时间,柳荫才拖着沉重的步子挪回自己的床上,现在该自己做的已经做了,就等待孩子的反应。

    柳荫躺在床上,慢慢闭上了双眼,现在只有看上苍是否垂怜她这个暂时失意的女人,只有看孩子能够体谅她这个母亲殷切的期盼。

    柳荫此时的心情略微平静了一些,她轻轻抚摸着肚子,她似乎感觉到肚子特别胀,胸腔里面像有什么堵住似的,她有些喘不过气来,她想翻个身,可是动了一下,觉得自己好困难,只好作罢。

    呀!这肚子怎么隐隐有一丝疼痛,难道是······?

    柳荫心里顿时狂喜,因为至今还没有听闻宝儿那贱人那里有什么消息,如果是孩子快要出来了?那一切岂不如自己所愿?

    那痛渐渐变得强烈起来,肚子在一阵阵痉挛,柳荫估计自己的猜想没有错,她强忍着疼痛,大喊道:“来人呀!”

    凄厉而痛苦的尖叫惊得伺候她的一个年老的宫人慌忙应声而入。

    说起柳荫,也难怪她不顺心,自从那事之后,陈同盛怒之下,虽然供应没有减少,但却把她身边伺候的人全部给调换了,换成西内里面那些年老的,这些人可不像年轻宫女那样勤快,一个个都很惰性,而且做什么事也是笨手笨脚的,而且也知道主子的处境,很多时候都不把她放在眼里。

    只是因为那肚子里的孩子毕竟是皇家子嗣,所以她们才不敢掉以轻心,要是孩子有什么差错,那可不是她们能够承担的。

    老宫人借着昏黄的烛光,看见柳荫因疼痛而扭曲的脸,“主子你这是哪里疼啊?”

    “我肚子疼得厉害,怕是要生了,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禀报啊!”

    宫人一听,哪敢怠慢,慌忙转身出去禀报。

    太子妃沈月娥听到消息,慌忙穿衣起床,虽然柳荫对宝儿的做法让她很不满,后来也很少再去探望她,但毕竟自己是这六宫之主,又关系到皇家血脉的延续,可不能充耳不闻,何况自己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小心思,要将柳荫的孩子收为义子,以此保着自己的地位。

    而陈同得到消息的时候,正在和龚晓婉缠绵得难舍难分,宫女的禀报打断了那旖旎的气氛,让陈同大为生气,但想到那毕竟是自己的孩子,虽然心不甘情不愿,还是准备穿衣起床。

    “太子要到哪里去呀!”龚晓婉一把拉着陈同,刚刚正在兴头上,龚晓婉可不想就这样半途而废,她虽然也深得太子宠爱,可谁叫他是太子呢?身边那么多女人,自己也是好不容易熬到十天半月才有这短暂的销魂时刻,她可不想错过。

    “柳荫可能要生了,我还是去看看比较好。”

    “太子你怎么相信那贱人说的话?你不是不知道,她什么鬼主意想不出来?宝儿比她先怀上孩子,至今都还没有任何动静呢,她怎么就这么早要生孩子?”

    陈同一听大有道理,便不再想柳荫的事,而是集中精力和龚晓婉继续缠绵。晓婉那干渴的红唇,那如饥似渴的欲求,顿时让陈同忘记了一切。

第一百五十九章剖蚌求珠 (2)

    柳荫此时已疼得牙关紧咬,尖叫声裂人心肺,沈月娥虽然赶来,但是对这种事情毫无经验,手忙脚乱的指挥着众人。

    好在接生婆不久便满头大汗的赶了过来,见柳荫已经见红,便迅速招呼着众人准备,同时一边平复着柳荫的情绪。

    但是剧痛早已让柳荫什么人的话都听不进去,她拼命的挣扎着身子,双手发疯似的乱抓乱扯,汗水和着泪水早已经让她面目全非。

    “救我啊!救我!”柳荫声嘶力竭地大叫。

    “快了,娘娘使劲,使劲!”接生婆在几个宫女的帮助下,强按着柳荫,不断地给她以鼓励。

    柳荫拼尽所有的力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将胸腔中的气猛地往下一压。

    “哇······”一声婴儿虚弱的哭声顿时让整个寝宫不满了喜气。

    可惜柳荫并没有听到孩子的哭声,她当时只感觉全身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大脑一片茫然,整个人立时昏了过去。

    “恭喜太子妃,是个小皇子!”接生婆喜滋滋地捧着婴儿。

    “哎呀,不好,怎么出这么多血!”接生婆突然看见柳荫身下不断渗出的血液,立时一惊,凭她的经验,这可是要出大事的。

    月娥也感到事态的严重,立即吩咐身边的人:“还不快去禀报太子!”

    刚才那老宫人说道:“禀报娘娘,先前也派人去通知太子了。”

    太子妃怒道:“再派人去!”太子妃发话,谁还敢怠慢。

    这时御医已经赶了过来,见此情况,也不由大惊,检查了一遍,摇头说道:“恐怕不行了。”

    月娥一听大惊,众人围在柳荫床榻前,一个劲地呼唤,气若游丝的柳荫心里对孩子的牵挂和对未来的憧憬,让她终于无力的睁开了眼睑。

    “孩子,我的孩子呢?”

    “恭喜柳妃,孩子安然无恙,是个皇子。”

    柳荫嘴角闪过一丝凄苦而欣慰的笑,失神的眼睛望着月娥,“娘娘,我恐怕不行了,我唯一挂念的就是这个刚刚出生的孩子,他一来到这个世界上便没有了母亲,太子妃天性慈爱,我把孩子托付给你。”

    月娥赶紧抓着柳荫伸到半途便无力再伸出的手,说道:“放心吧,我一定把孩子当做自己亲生的,将他抚养成人,他应该有的,我会尽自己全力为他争取,绝不辜负你的一番重托。”

    柳荫眼角流出两颗泪水,嘴唇翕动着,似乎还有太多的话,可是却再也说不出来,月娥只觉得柳荫的手一阵松软,再看柳荫,已经一命呜呼了。

    “柳荫!你醒醒啊!”面对生命就这样在自己眼前消失,听着旁边婴儿的哭声,沈月娥再对柳荫有什么不满,在这一瞬间都已经烟消云散,她失声痛哭起来。

    而恰在此时,那去禀报太子的人已经回来,说宝儿也即将生产,太子已经闻讯赶到光昭殿去了。

    原来事有凑巧,当陈同再次被龚晓婉的莺声燕语点燃激情,两人曲尽温柔后,渐渐进入梦乡,小安子又将两人的美梦打断。

    但这次陈同并没有丝毫不悦,倒不是因为自己已经在龚晓婉身上得到了满足,而是宝儿即将生产的消息让他无比兴奋。

    就连睡意朦胧的龚晓婉也不断催促陈同赶快赶往光昭殿,而她自己也紧跟着赶去,因为宝儿的希望也就是她的希望。

    与柳荫那里不同的是,光昭殿所有人都在有条不紊的忙碌着,接生婆早已被接进了这里,就连御医也很早就请来了,以防不测。

    当柳荫最终没有胜过命运的捉弄,极不甘愿闭上双眼的时候,宝儿也正痛苦地在床上挣扎。

    屋子里已经挤满了人,就连当今太后听说这一消息,也立即让吴妈连夜赶来。

    肚子里的小生命就要来到这个世界上,自己就要当母亲了,剧痛虽然让宝儿呻吟不断,但她心里却甜滋滋的,她在憧憬着小生命的第一声啼哭,憧憬着第一眼看到小生命时他会是什么模样儿。

    痛苦的结束是幸福的开端,宝儿看着围在这里紧张的人们,还不时露出灿烂的笑颜,似乎在告诉大家:不要担心,连我都不怕,你们用得着那么紧张吗?

    陈同好几次要奔进里屋,但都被拦着了,他焦躁不安的来回踱着,每当有人从里面出来,他总要拉着问自己的宝儿怎么样了。

    宝儿的叫声越来越大,陈同听得出她的痛苦也越来越多,起初身边的人还在不断安慰陈同,说技术最好的接生婆和医生都在,让他不必担心,但随着宝儿痛苦的尖叫,大家脸上也不由自主的满是担心。

    一声凄厉的叫喊让陈同的心猛地往下一沉,他顿着了脚步,紧张地望着里屋。

    就在他发愣的当口,恍惚听到了婴儿的啼哭,随即喜娘冲出来:“是个皇子,恭喜太子,贺喜太子!”

    陈同一把抓着喜娘,:“快告诉我,宝儿怎么样了?”

    “太子莫急,母子平安!”

    陈同高兴得差点跳了起来。

    而此时太子妃派来禀报的人,说柳荫产下孩子后,因为失血过多,已经故去了,陈同脸上虽然闪过一丝凄然,但却只淡淡地说道:“知道了。”

    陈同轻轻擦拭着宝儿满脸的汗水,看着因用力过度而虚弱的宝儿,“爱妃,你辛苦了。”

    宝儿洋溢着幸福的笑,轻轻说道:“孩子呢,我想看看我们的孩子。”

    “爱妃,孩子已经被母后接到宫里去了,你先好好将息身子。”

    宝儿一听,心里好失落,但想到这是规矩,是没法改变的,心中便释然,笑道:“多谢太后的恩惠。”

    陈式在这千秋万寿节一下子收获了两个孙儿,更是显得非常高兴,并特意颁旨,赐名长孙陈胤,次孙名陈深。

    王皇后却对这道旨意不甚满意,因为她对柳荫有芥蒂,但既然圣旨已下,她也没办法改变。

    但当听说柳荫因为生产而死,陈式又准备颁旨追赠的时候,王皇后却坚决反对。

    柳荫的死并没有给东宫留下什么伤痛,大家似乎很快便忘记了那事,因为整个东宫都在为宝儿顺利产下皇子而庆贺。

    尤其是孔灵龚晓婉等人,甚至对柳荫之死连称报应,不仅没有任何悲切,反而笑逐颜开。

    宝儿对那些倒是漠不关心,因为她所有心思都放在儿子身上,巴巴地盼着能够早一天见到儿子。

    好在圣上传下旨意,要在两个孩子百日的时候,隆重设宴庆贺,这让宝儿内心稍安,只巴巴地板着指头计算日子。

第一百六十章 盛宴

    好大的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在湛蓝的天空下,白玉铺成的地面闪耀着温润的光芒,檀香木雕刻而成的飞檐上凤凰展翅欲飞。

    这里就是一个舞台,一个上演着兴衰荣辱的舞台,一个演绎着悲欢离合的舞台,宋齐梁陈,在这不断更迭中,迎来送往,不变的是胜利者的笑颜,是胜利者昼夜不断的升平歌舞。

    失败者的眼泪早已湮没在欢歌燕舞中,多少宠辱缭绕在笼罩京华的烟云中,没有人去回想过去,没有人去体味那烟云中氤氲的悔恨。

    凤阁龙楼,在淡淡的烟云中如海市。

    宝儿这是第二次走进皇宫,但这一次所走的路线又和前一次完全不一样,她不知道这皇宫究竟有多大,她也没有心思去仔细观察周围的玉树琼枝。

    面前的宫殿伫立在眼前,好大。

    宝儿觉得眼眶装不下这座宫殿,她怀着忐忑的心情轻轻踩着那有些不真实的玉阶,拾级而上。

    走在前面的是对自己百般恩宠的太子,从他轻盈的脚步、挺得笔直的身板看得出他不仅心情特别高兴,而且志得意满。

    和陈同并肩而行的是太子妃沈月娥,月娥怀里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那是柳荫的孩子,柳荫产卒后,原本就打算收其孩子为义子的月娥,当然更是理所当然的把陈胤收归膝下。

    自己这辈子大概再也不会有孩子了,月娥对这个孩子特别珍爱,自从有了他,月娥甚至牺牲了礼佛的时间,她要把孩子好好带大,这是自己的未来。

    宝儿身边和她同行的是孔灵和龚晓婉,两人也是第一次迈进皇宫,参加这种隆重的聚会。

    宝座上高高端坐着当今至尊和皇后娘娘,两人脸上露出满足的笑意,身后几个打扇的丫鬟目无旁人轻轻摇动着手中的画扇。

    两边无数后宫佳丽,多数都是绿鬓红颜的妙龄少女,如花似玉,有的正襟危坐,有的笑颜如花,而所有人远远看见太子一行,都不自觉地把眼光投向了太子身后的宝儿。

    宣礼太监扯着尖尖的嗓音,喝道:“太子携带太子妃和皇长孙觐见。”

    陈同一行立即跪下大礼参拜,高呼万岁。

    陈式的眼光突然看见在陈同身后慢慢站起的宝儿,顿时一亮,暗自诧异人间竟有如此天仙般的丽人,只见她骨肉匀称,神态优雅,玉面柳眉,一看就让人心动不已,甚至连自己这个已经上了年岁而且拥有天下佳丽的人,也不禁心旌摇曳。

    王皇后知道陈式并没有见过宝儿,急忙低声说道:“皇上,那后面居中者便是深儿的母亲张丽容,左边那个是孔灵,右边那个是龚晓婉。”

    陈式惘然地略微点了一下头,心中立时升起无限惆怅,空落落的,好像失去了什么。

    陈同拜见过父皇母后,便带着自己的妻妾入座。

    随即其他皇子也携带着自己的家人陆续到来。只这皇子觐见就花了大半个时辰,宝儿不由暗自惊叹:看来自己的‘大哥哥’在女人这点上,真是子承父业,说不定以后还会发扬光大,唯一不同的是皇上的子嗣真多,大大小小居然有四十多个,而且有的居然还和自己的孩子一样,还在襁褓中。

    看这大殿之中黑压压的一片,可能就连这些子嗣之间走出去后,相互之间都不可能完全认识吧。

    陈式看着自己播下的这些种子,乐得一直笑不拢嘴,手不时轻拂着下颚的胡须,当觐见结束后,他便看向宣礼太监。

    太监早已会意,于是拿出诏书,宣称道:册皇孙陈胤为齐康公。

    这一宣读顿时让大殿中所有人都惊讶得睁大了眼睛,尤其是那些皇子,更是目瞪口呆,在他们这些皇子中,得到封号的也就只是年长的几个,而且有几人虽然有封号,却连一片落脚的封地都没有,只是一个空名。

    那些幼小的至今都还没有封号,而这个皇长孙,不仅不是太子妃亲生,而且还是一个襁褓中的婴儿,却居然得到了爵位,圣上对他的恩宠真是非同一般。

    就连陈式身旁的王皇后也疑惑地看着自己的夫君,她对这事居然一点不知晓,更令她有些闷闷不乐的是,这封号却只有陈胤有,而与陈胤相差一步的陈深居然没有,她有些不满丈夫如此厚此薄彼。

    王皇后可不满意陈胤,尤其是后来吴妈给她隐隐提到了柳荫的一些所作所为,更让王皇后对陈胤心有芥蒂,她深爱着陈深,这点从她对宝儿的保护和陈深一出世便被她接进皇宫抚养可知。

    沈月娥听到这一道旨意则欣喜若狂,她一个失宠的女人,在太子心目中早已若有若无,无足轻重,这个婴儿是她一生的希望。

    这虽然是个小小的封号,却意味深长,足见圣上对自己的爱护,她满以为父亲病故后,自己已经不被任何人重视,想不到当今天子还没有忘记自己的父亲,忘记自己这个太子妃。

    月娥勉力控制着内心的激动,强忍着眼眶中感激的热泪,立即抱着陈胤上前谢恩。

    “太子妃沈氏素来端庄贤淑,敬上礼下,今日抚育长孙陈胤,宜更加勤勉自励,方不负祖宗社稷之托。”陈式对月娥当众勉励了一番。

    这话更让月娥再以忍不着自己的眼泪,尤其是陈式最后一句话,更是给了她莫大的希望和安慰。

    “臣妾敢不尽我所能,竭尽心力抚养胤儿,定不负圣上和皇后重托。”

    礼仪既过,接下来便是亘古不变的歌舞表演,宝儿此时心系自己的儿子,哪有什么心思看这些,原以为进入皇宫后,就能看见自己日思夜想的孩子,哪知到现在连一点音讯都没有。

    可是自己又不敢动问,只能呆呆的坐着,期盼着这宴会早点结束,可偏偏这乏味无聊的歌舞一曲接一曲,总是没完没了,这让宝儿心绪不宁,就连眼前那些珍馐玉食也如同瓦砾石块,根本引不起一丝食欲。

    陈同倒是看见了宝儿神不守舍的模样,但却不好当着众人之面动问缘由,只是不时把眼光瞟过来。

    “宝儿快看,宜都王要吹箫了。”坐在宝儿身边的龚晓婉轻轻拉了一下宝儿的衣角,轻声说道。

    宝儿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神态有些走样,不该在这大喜的日子露出心思,赶忙定了一下心神,勉强浮起几分笑意,抬头看去。

    只见中间一个少年,一身洁白的锦绸,映衬着头上闪闪发光的金冠,白净的玉面显着几分娇嫩,眼若星辰,明亮干净,身如玉树,临风而立,手按玉箫,未见唇动,箫音便婉转而出,他周围一群身着素衣的舞女更是随着悠扬的箫音翩翩而动,听得众人如醉如痴,看得众人目瞪口呆。

第一百六十一章 百日之宴

    宝儿也被那箫音吸引,这可是她自进宫以来听到的最美妙的箫音,那箫音如一缕清风徐徐,沁如心脾,牵动心弦。

    正在大家沉醉不知自我的时候,一缕青烟在那群舞女中慢慢蔓延开来,缭绕着将少年包裹其间,少年犹如凌空而来,按箫吹奏的仙人。

    一曲既完,少年面含腼腆,脸上略带羞涩的红晕,看了大家一眼,微微施礼,真个是美目含情,胜如少女般婉约动人。

    宝儿不禁惊呆,想不到这诸王子中竟有如此俊美的少年,和那上面高坐的陈式简直是判若两人,宝儿几乎怀疑这少年究竟是否和当今圣上有血缘关系,因为无论从神态、言行举止,少年都显得那么温文儒雅,与圣天子的威武截然不同。

    在座众人更是一叠连声的鼓掌称颂,就连陈式也不由得大声叫好。

    那些年纪稍大,正襟危坐的女子也把惊艳的目光投向这个玉树临风的美男子,那眼神里包含着只有像宝儿这种心思玲珑剔透的女人才能看得懂的深意。

    而那些正值芳华的女子则更是掩饰不住自己羡慕的眼光,若不是因为当今天子还健在,恐怕这个十多岁的小鲜肉瞬间便会在众人争抢之下被撕扯得七零八碎。

    孔灵和龚晓婉的目光也一直在追随着少年,尤其是龚晓婉,早就听说宜都王貌如潘安,才比何晏,是个人间难得一见的美男子,今日得见,果然不负人言,不由让她心猿意马起来。

    可能在场众人心如止水的恐怕只有月娥和宝儿,月娥因为陈同的原因,已经看透了男女之间的情爱,更兼整天被香火和木鱼声熏陶,整个心都已经交给了佛祖,哪怕陈同在宝儿的一再劝说下,偶尔也去她的寝宫,但月娥已经觉得男女之间那点事儿不仅不会带给自己愉悦,反而会让自己尴尬,所以总是找理由将陈同拒绝。

    宝儿则是全副心思都系在自己儿子身上,孩子是她的灵魂,灵魂不在,留在这里的便只是一具没有思想的躯壳,宜都王的美貌和箫声,确实一时让宝儿心里为之一动,但也不过是过眼云烟,并没有给她留下过多的印象。

    好不容易熬到宴会结束,王皇后当然很理解宝儿的心情,在宴会之时,便时时把目光看向宝儿,隐隐给她以暗示。

    当陈式率先走出大殿,王皇后故意滞留在后面,宝儿匆匆跟着王皇后来到了她的柏梁殿。

    “宝儿,刚才让你受累了。”看着宝儿心急的神情,王皇后有些自责。

    “太后,宝儿很好,能够得到太后关爱,宝儿三生有幸。”

    “你不要再在老身面前装了,今天册封的事也是老身始料未及,老身早已看出你心系深儿,恨不得宴会早些结束。”

    “深儿有太后照顾,宝儿一万个放心,宝儿最大的愿望是深儿能够平平安安地长大。”

    “好孩子。”王皇后赞许地看着宝儿,随即令人抱出深儿。

    宝儿再也抑制不着蓄积在心中的母亲的情感,疾步迎上乳母,将孩子抢在怀中。

    还在孩子刚刚来到世上的时候,还在宝儿当时自身都难以忍受的痛苦中,曾经那么虚弱无力的看过一眼孩子。

    这一百来天的日子,不管是白天黑夜,宝儿都在模糊的记忆中想象着孩子的变化,两颗滚烫的热泪滴落在孩子白白胖胖的脸颊上,孩子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扑闪扑闪地望着。

    也许是母子天性,自有割不断的情愫,小深儿对眼前这个陌生人转动着两个小眼珠,不停地审视,没有丝毫惧怕,竟然还露出甜甜的笑意。

    宝儿看着儿子那两个令人陶醉的小酒窝,暗想:这孩子长大了不会像他父亲那样,是个酒虫吧。

    宝儿将脸颊贴在孩子脸上,闻着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的乳香,她把孩子抱得更紧了一些。

    “怎么样?孩子很好吧。”王皇后在一旁笑问道。

    “臣妾谢过皇后大恩,深儿能得娘娘亲自养育,臣妾感激不尽。”

    “只要你放心就好。”

    宝儿一听王皇后这话,心中一动,难道皇后以为自己不放心把孩子留在宫中,她可不想让皇后对自己有任何猜疑,赶忙将孩子还给乳娘。

    皇宫可不是久留之地,要不是孩子在王皇后这里,王皇后又有几分喜欢宝儿,她可能连进入柏梁殿的机会都没有,和皇后交谈了几句后,宝儿便很识趣的告辞。

    宝儿闷闷不乐地徘徊在御园内,尽管孩子的抚养不会让她有任何担心,但母子连心,有哪个做母亲的不希望孩子常年陪伴在自己身边,何况深儿还这么小,正是需要母爱的时候。

    不远处传来孩子的声音,宝儿抬头一看,原来是济王的王妃牵着一个孩子,正说笑着走来。

    宝儿不禁更触动心事,但是既然碰面,还得勉强粉饰自己。

    “这位可是太子宫的良娣娘娘?”张楠早就听说太子身边有个夜夜专宠的美人儿,刚才在宴席上看见宝儿的美貌,早就把宝儿铭刻在心。

    “妾身正是张丽容,见过济王妃。这位可是世子?”

    “正是小儿,我早就听说良娣乃世间罕有的美貌女子,今日一见,果然不假。”

    宝儿本来就对济王有几分厌恶,但见其妻言语和蔼,平易近人,不由得对张楠生出几分好感。

    “王妃谬赞了,王妃端庄贤淑,还有这么一个聪明伶俐的世子,才是让宝儿羡慕不已。”

    “小儿生性顽皮,让良娣见笑了,良娣的孩子深儿还好吧。”

    “谢王妃关心,深儿跟在太后身边,蒙太后细心照看,相当好。”

    “深儿能得母后亲自照看,足见母后对良娣一片爱心,我想将来深儿一定大有作为。”

    两人言语之间,渐渐流露出对彼此的尊敬,张楠看着眼前的宝儿并没有因为太子的宠爱而有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便有意结交。

    “良娣正值芳年,知书达理,真是人间少有奇女子,妾身有意和良娣结为姊妹,不知良娣意下如何?”

    宝儿本是随意之人,刚才的交谈更对张楠深有好感,便欣然同意。

    “王妃不嫌宝儿出身寒微,屈尊结交,宝儿内心甚喜,我年纪稍小,以后我就称呼王妃姐姐了。”

    张楠笑道:“今天能与妹妹结交,实不虚此行,今后你我姐妹还要多往来才是,妹妹如若有空,不妨到东府坐坐,你我姐妹以好促膝长谈。”

    两人话语投机,便恋恋不舍,在园中找了一个角落,手执手的交谈起来。

第一百六十二章 偶然心动

    正当两人谈得最热烈,济王怀着满肚子闷气来寻找自己的妻子,他一张阴沉的脸犹如冬天低压的黑云,今天这盛宴让他实在窝囊。

    原本在宴会的时候,父皇册封陈胤就让他极为不满,那道诏书无疑已经增加了陈同作为太子的筹码,明言人一看,就知道将来陈同登基后,按照礼数这陈胤就是未来的太子。

    后来父皇召见自己几个兄弟,陈坚居然处处和自己作对,实在可恶至极,他在众兄弟中的威望一直以来都是说一不二,只要自己发表意见,向来大家都只有附和,就连太子也让着自己几分,陈坚算啥,竟然今天对自己寸步不让,要不是碍着父皇的情面,他一定当场就给他好看。

    济王觉得这皇宫哪里看着都不舒服,他一离开太极殿,便心急火燎的找寻张楠,想带着她赶快离开。

    陈陵只觉得眼前一亮,烦闷的心情立时好转起来。

    那不是陈同最宠爱的小妖精么?没想到在生了孩子后,会更加楚楚动人,刚才宴会的时候,他就在不断偷窥,那一颦一笑,都是那么撩人心扉。

    “济王,这是太子身边的秦良娣。”张楠不知道陈陵早已认识,见丈夫走来,急忙起身介绍。

    陈陵不想当着妻子的面表露出自己的馋样,他还得装作是一个谦谦君子,更假装不认识宝儿。

    “哦,原来是太子哥哥的心爱,真是美若仙人,陈陵有礼了。”

    宝儿见人家都如此礼数周全,也急忙还礼,但她瞥眼之间,只觉得陈陵双目中似有火焰一般,心里一悸。急忙借口有事先告辞。

    陈陵不想意外碰到宝儿,正想套几句近乎,看着宝儿离去的背影,心里一片惘然。

    而孔灵此时正坐在偏殿内等陈同,她本是和龚晓婉一路的,哪知龚晓婉有一个远亲姑母是皇上的淑仪,难得进宫一回,便去问安了,留下孔灵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偏殿。

    孔灵虽然也是官宦人家出身的,但在这深宫六院却并没有任何熟人,只好在这里苦等。

    就在孔灵昏昏欲睡的时候,陈同牵着一个俊美郎君边走边笑的到来了,原来那人正是刚才吹箫的宜都王。

    宜都王不仅箫吹得一流,他在文学方面的造诣也不低于陈同,而且他从来就没有任何野心,只想做一个闲散王爷,逍遥自在,所以和陈同的关系特别好,只要一见面,总有说不完的话。

    还没等孔灵行礼,陈同已笑呵呵地说道:“弟弟,这是我的孔良娣,怎么样,光彩照人吧。”

    宜都王陈明立即说道:“太子哥哥的内眷,当然是天仙化人,倾国倾城!”说完,眼睛的流波还不停地往孔灵身上徜徉。

    孔灵听他如此称赞自己,那眼波更是流连着不忍离开,不禁红晕满腮,一抹春光自然流露在粉颊上。

    “妾身蒲柳之姿,怎堪宜都王谬赞,宜都王风流倜傥,满腹才华,真是世间少有的美男子。”孔灵说话之际,居然忍不住杏眼偷偷地瞄了一下这个俊美少年,恰巧碰上陈明的含情脉脉的眼神,不由得芳心一震,全身像触电般一阵酥麻。

    陈同本是个洒脱的人,不会因为别人看自己的女人那种不一样的眼光而心生嫉妒,相反,他觉得那是自己的一种荣耀,说明自己身边的女人个个貌美如花。

    因为太子府的每次宴会上,陈同身边总有那么一些美女相伴,在大家酒热耳酣的时候,那些娇妻美妾谁不春意盎然,眼含深情的四处流盼,而那些男人又有谁是柳下惠?眼珠子谁不往这些美女身上溜达,陈同有哪一次介意过?

    “弟弟,你刚才在宴会之上所吹奏的那一曲,真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你有空来我宫中,到时候,我们再邀请一些志趣相投的人,好好宴乐一番,才不负你我今生兄弟一场。”

    “太子哥哥说的极是,弟弟我只想做个富贵闲人,吟风弄月,过那种闲云野鹤般的悠闲生活,至于国家大事,我根本不想去涉足,在我们所有弟兄中,只有你我之间心意相通,哪像二哥和四哥他们,只晓得骑马射箭,我可不愿去做那莽夫之事,太子哥哥诗词音律,堪称我朝第一,小弟正有心向太子哥哥请教,到时还望太子哥哥不吝赐教。”

    陈同哈哈笑道:“好!好!你可记得要常来我那里哟。”

    陈明一边称是,一边俊目不断瞟向孔灵,孔灵差点失态。

    好在陈明的眼球很快便定格在了殿外,因为宝儿此时正好找来,这里是他们事先约定好了聚齐后一起回宫的地点。

    “妾身见过宜都王。”宝儿还没跨进殿门,一眼便认出了刚才吹箫的少年。

    “哦,宝儿怎么也认识宜都王?”陈同颇感好奇,因为两人可从来未见过面。

    宝儿灿烂地一笑,说道:“太子怎么忘了刚才宜都王那美妙动听的箫声,宝儿还以为是哪个神仙下凡,后来龚姐姐才告诉宝儿说是宜都王。”

    陈同微微颔首,又说道:“弟弟,你可知此人是谁?”陈同一手将宝儿揽进怀中。

    “弟弟早就听说哥哥身边有一位美若天仙的宝姑娘,料想必是宝姑娘无疑。”

    “哈哈,弟弟真是好眼光!”

    “哥哥真是艳福不浅,能得宝姑娘如此丽人相伴,方不辜负青春。”

    宝儿这才仔细打量陈明,看他十七八岁的年纪,面若珠玉,唇红齿白,风采照人,也不由得暗自赞叹造物主的神奇。

    可是宝儿却没有过多的心思,仅仅是感叹陈明的美貌标致而已,因为陈同已经占据了她整个芳心,要不是自己强制着陈同不要冷落了宫中其她女人,自己夜夜享受专宠也不是稀奇的事。

    陈同对自己的爱如此深,哪怕是心底偶尔产生一些涟漪,也很快被陈同的爱湮没。

    陈明也是识趣的人,见宝儿看自己的眼光亲切中不带一丝妩媚,知道宝儿的心思并不在自己身上,也就不再多话。

    “咦,龚姐姐呢?怎么还没有来?”宝儿没有看见龚晓婉的身影。

    “龚姐姐去看她的姑母了,估计这会儿就快来了,宝儿,你去看孩子怎么也不多呆一会儿?”

    宝儿笑道:“我见太后忙了半天,身体很是疲劳,便告辞而出,孩子长得很好,我也就放心了,可不敢耽误太后。”

    宝儿本想把出来后碰见张楠和陈陵的事情说出来,她担心太子和陈陵之间有隔阂,引起太子的反感,便闭口不言。

    “太子哥哥,陈胤小小年纪就被封为王,将来前途一定不可限量,弟弟还没向你道喜呢。”陈明见大家一时陷入沉默,突然想起陈胤册封一事。

    此话不说还好,陈同一听,脸色立即一黯,他对那个孩子可是心有芥蒂,自从太子妃收养后,一次也没去看过。

    “没什么喜可道,哦,晓婉来了,我们也该回去了,弟弟,为兄就此告辞。”

    陈同不想宜都王就孩子一事还说出什么话,见龚晓婉远远走来,便带着几人打道回府。

第一百六十三章 待宰羔羊

    陈陵闷闷不乐地回到府中,一声不响地走进书房,把门砰地一关,张楠早看出丈夫不对劲,生怕他闷气越生越大,爆发出来不管不顾地惹出事端,急忙派人去请新安王陈固。

    张楠虽然听说一些关于陈固的不是,但自从他和丈夫交往以来,也只不过是一起出去游玩、打打猎、在家里一起喝喝酒。

    除了两人伙同出去刨人家的祖坟这事张楠极为不满外,也没有其它什么让张楠觉得陈固讨厌,而且那事还真怪不上陈固,那是丈夫自小就养成的恶习,不要说自己纠正不过来,就连当今圣上也是装聋作哑。

    张楠还从来没有见过丈夫对别人有对陈固亲近,从来没有人能像陈固那样和丈夫谈得来,所以她想到了陈固。

    尽管陈固进入书房后也没出来,但她相信有这样一个精于世故的人在丈夫身边,他一定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所以便放心大胆地去睡了。

    陈陵脸色阴沉的坐在椅子上,双脚随便撩在旁边的一张小桌上面,手中则把玩着一根惨白的胫骨,阴森的脸上罩着一层寒霜,不言不语。

    旁边的陈固看似悠闲的喝着茶,心中却在不停揣摩这位主子的心事,张楠派来请他的人只说要他过来陪陪陈陵,可是并没有说什么事情。

    看这死人般的表情,一定是有什么让他极不满意又不好发作的事。究竟是什么事呢?他想到了今天的宴会,难道是宴会上有什么让他受到了伤害?而他又不敢当面顶撞,如果是那样的话,只有一个人才能办得到:那就是当今圣上。

    但是老奸巨猾的陈固又拿不准是什么事?所以也一直不敢贸然开口说话。

    空气死一般寂静,好在两人的心理承受能力都还超乎常人,并没因此而窒息。

    红烛高烧,两人的身影映照在墙壁上,似凝固了一般。

    “皇叔,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陈陵突然一动不动的望着陈固,吐出了一句让陈固始料未及的话。

    “当然是有韵味的女人。”陈固不假思索的说道,他也是漂亮女人忠实的追随者,而且为了女人,向来不顾及自己的名声,经常出入花街柳巷。

    “在床上呢?”陈陵斜着眼睛又冒出一句让陈固震惊的话。

    “在床上我说了算,只要是女人。”陈固也没作任何思索,因为这是他自己长期积累的经验,关于女人的话题,他和陈陵不止一次探讨过,有啥说啥,用不着顾忌。

    见陈陵仿佛陷入沉思,陈固接着加以说明:“不论是顺从的还是反抗的,只要上了我的床,我都一样能得到我想要的快乐,那些顺从的是我被她们所征服而得到的快乐,那些反抗的是我在征服她们的过程中得到快乐,哈哈哈!”

    陈固说完,也不由得对自己这番理论发出得意的狂笑。

    陈陵没有表态,而是笨重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慢慢走到那燃烧的红烛旁,拿起一根签子将烛芯挑了几下,似乎自言自语地说道:“为什么偏偏最美的女人不是我的,老天真是不公平。”

    陈固仿佛听到了陈陵心底厚重和无奈的叹息声,不由惊诧地问道:“济王生为天潢贵胄,坐镇一方,手握大权,又深得圣上喜爱,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怎能如此说呢?”

    陈陵抬起眼,望着窗外的黑暗,沉重的说道:“我虽贵为天潢贵胄,但毕竟当今天下是父皇的,父皇千秋万岁之后,是东宫太子的,太子死后,又是那个贱种齐康公的,算来算去,直到我死,天下也终究不是我的,所以,这天下永远也轮不到我,即使我死了,我也会像这根枯骨,沦为别人掌中的玩物。”

    陈陵说着,无限爱怜的抚摸着手中那根胫骨,这可是他的一大癖好,把玩枯骨比那陈年佳酿更能激起他的兴趣。

    陈固历来游戏人生,不免也被陈陵这番话感染,也站起来幽幽地说道:“是啊!人生短短几十年,只不过是眨眼之间的事,殿下想得太多了,何不学我今宵有酒今宵醉,得欢乐时且欢乐!”

    “那我今天的欢乐呢?”

    陈固看着陈陵那散发着惨白的眼光,心中猛抽了一口凉气,他还从来没有见过陈陵如此情绪低落,但他已从刚才不着边际的谈话,隐隐感觉到一定是某个女人让陈陵如此英雄落寞,但陈陵不说,自己怎么好问。

    空气又陷入了沉默。

    恰在这时,门外响起两下敲门声,陈陵没好气的说道:“进来!”

    陈固认得是陈陵的家奴,这东府差不多成了他自己的家,有时一天就要进出好几次。

    只见那家奴附在陈陵耳边一阵低语,陈陵便吩咐他把人带进来。

    随即,家奴出去后,便见另外两个家奴拽着一个妙龄少女进来,少女满脸泪痕,头发散乱,如雨打梨花般楚楚可怜。

    陈陵将她脸上被泪水粘连的秀发一拂,嘴角随即挂起一丝残酷的笑意,欣然掉头对陈固说道:“我要去寻找今日的欢乐了,少陪。”

    陈固对此也是见惯不惊,因为两人过去在畅谈的时候,一旦家奴捕获到年轻漂亮的女子,陈固便会立即撂下他去享受自己的乐趣,有时甚至当着他的面调情一番,惹得陈固看了一会儿后,就迅速从东府逃出,去那花街柳巷找人去除心火。

    好在这次听陈陵的语气应该不会当着自己的面快活,陈固一脸谄媚的说道:“殿下无需多礼,请自便,望殿下能够尽兴,消除心火。”

    陈陵更不说话,一把扯过少女,像捉小鸡一样提着少女的细腰,在少女撕心裂肺的哭泣声中大步向后堂走去。

    后堂装饰得一般,并不富丽堂皇,除了略显干净之外,和一般普通房间并没有什么两样。

    因为陈陵认为那些装饰都是骗人的,真正让自己感到愉悦和欢乐的并不是那些看着亮眼却冰冷的装饰。

    靠墙有一张宽大而舒适的床,这里才是陈陵最美的乐园,在这张床上,除了自己的几个正式妻妾没有享受过,其她所有女人都是在这里把自己少女最宝贵的奉献给了陈陵。

    哪怕是无人的时候,这床上也仿佛不时发出少女凄厉无助的哀嚎,因为这里不知有多少花朵被无情地蹂躏,多少少女青春的梦被肆意地践踏。

    陈陵孔武有力,任何一个女子在他的魔爪之下,都是落入虎口的羔羊,没有人能够幸免。

    尤其是当陈陵心情不好的时候,那些自始至终都在不停反抗的少女,更是让陈陵一怒之下,也顾不得自己正在兴头上,便立即扔给了门外那些家奴。

    陈陵看见手中的女子虽然姿色不是绝佳,但也可称得上是上品,又见她小手无力的抓扯,更激起了心中的征服欲。

第一百六十四章 疯狂的男人

    原本就有些扭曲的心态,因为今天遇到宝儿,更让陈陵怨愤不已。

    少女的声嘶力竭的哭喊,不停拍打的双脚。让陈陵心中怒火越烧越旺,那衣衫在他手中就像纸一样脆弱。

    看着那颤栗着的弱小的身体,陈陵露出狰狞的笑,一下子将少女的手脚分开,仰躺在床上。

    少女在强劲有力的压迫下,在那瞬间撕裂般的疼痛中,猛地将头一抬,死死咬着陈陵的肩膀,鲜红的血液顿时从她嘴角溢出。

    剧痛让陈陵一阵痉挛,摧花折柳的兴致荡然无存,他从少女身上跳将起来,甩手就给少女一记耳光,可是刚才的痛处早已让少女麻木,只见她怨毒地瞪着陈陵,猛地张口往陈陵身上一吐,被打断的牙齿连着血丝一下子喷在陈陵身上。

    怒不可遏的陈陵大声嚷道:“来人!”

    那些家奴早已积累了经验,当少女被抢来的时候,从她拼死抵抗的态度大家就隐隐意料到可能会惹怒主子,而这恰好是他们享受残羹剩饭的最好机会。

    所以大家一直在门外等着,等着这一声早已让他们熟悉的呼喊。

    几个家奴蜂拥而入。

    “把这个不知好歹的贱人拉出去,给我好好招待!哈哈哈!”陈陵发出一阵狂笑。

    看着瘫软的少女被几个如狼似虎的恶奴架着出去,陈陵突然感到一阵恶心,他颓然倒在那张大床上,觉得头好像要炸裂开来一样。

    什么快乐?自己得到了吗?连这样一个柔弱的女子居然都敢反抗自己,自己想要的东西永远也得不到,老天怎么如此不公平,陈同那个东西一天到晚就只知道读几首歪诗,唱几只小曲,他有什么能耐,他凭什么就能拥有天下最美的女人!

    我不能再这样等下去,流年似水,等到自己苍颜白发,再想做什么,那还有意义吗?

    陈陵在胡思乱想中,开始昏昏欲睡,她眼前浮现出一幅幅不堪入目的画面,那是他看着自己的家奴一个接一个的在那些被他扔出的少女身上肆虐的画面,他的耳畔不时传来那些少女凄厉无助的哀嚎,那一张张被泪水浸泡的脸,那一双双充满怨毒的眼睛。

    陈陵第一次感到好恐惧,感到不寒而栗,他赶忙将被子把自己的头紧紧蒙着。

    可是,那被子并没有掩盖着外面那声凄厉无比的惨叫,陈陵猛地坐起,惊愕之间,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果然家奴来报说那女人狠狠将头撞向墙壁,已经气绝身亡。

    “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把她头朝下埋了。”陈陵有气无力的说道。

    这是陈陵在处理那些被害死的人的时候常用的办法,他也不知是从哪里听来的,说这样那些人就永远不会化作厉鬼来作祟。

    这几天陈陵好没精神,宝儿的身影总是在眼前挥之不去,宝儿的一颦一笑总是浮现在脑海中,就连陈固邀请他出去郊游都蜿蜒拒绝了。

    陈陵想不明白,陈同怎么就该拥有那么多美女,虽然从数量上来说,自己并不输于他,但自己每到一个地方,搜罗的也是当地最美的人儿,偏偏就没有人能赶得上陈同身边的人。

    不要说宝儿无人能比,就是其她女人,陈陵眼中也觉得逊色不少,上天怎么如此不公平。

    还有父皇的那些女人,一个个看起来是那么令人心动,那么令人臆想,可所有美好的自己为什么就只能远观?

    张楠见丈夫情绪低落,如此下去,怕他憋出病来,便想到和丈夫一起出去郊游一番。

    对张楠的要求陈陵一般不会拒绝,于是便陪同张楠去相国寺进香。

    “济王,你应该和太子多亲近,先不说太子将来是国家的继承人,就是你们都是父皇亲生的儿子这一点,也不能老是不相往来。”

    回家的路上,张楠提醒着丈夫。

    “夫人,我不是不想和太子搞好关系,可是你知我这个人一直自视甚高,和太子有没有相同的爱好,即使见了面,也没有什么共同的话语,你让我低三下四地去巴结太子,我做不到。”陈陵虽然没有读过什么书,但他的嘴巴总能把事情说的头头是道。

    “这怎么是巴结呢,我看太子也不是那种不好相处的人,那天宴会结束后,我碰到张良娣,和她交谈了许久,她也希望你们兄弟之间能够互相和睦相处,能够相互帮衬,而且我还和她结成了姊妹。”

    “哦,有这等事,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张楠的话就像一剂兴奋剂,让陈陵立即精神倍增。

    “夫君怎么如此高兴?”张楠见丈夫像换了个人似的,满腹疑惑。

    陈陵顿觉自己失态,干咳了两声:“夫人应该知道,张良娣是太子枕边最得宠的人,夫人能够和她结成姊妹,能够多与往来,只要她能够在太子面前多替我们说说话,还怕我和太子的关系不好相处。”

    张楠信以为真,笑道:“当初妾身正是考虑到此,我看今日尚早,不如我们顺路去拜望一下,你看如何?”

    陈陵正愁没有机会见到梦中人儿,哪有不答应的。

    光昭殿里,宝儿热情地接待了来访的张楠。

    这段日子,宝儿也有些寂寞,自己最好的两个姐妹孔灵和龚晓婉,晓婉已经有了身孕,怕吵闹,宝儿不敢常去打扰,担心影响她养胎,而孔灵得风寒已经好多天了,仍然不见好转,需要静养。

    宝儿几乎都呆在宫里,没有外出,而陈同似乎也很忙,这几天都没有到她这里来,宝儿很体谅陈同,认为他有那么多公事需要处理,也不应该时时来陪自己。

    尤其是最近还新进了几个美女,想来陈同在忙完公事后,也会去眷顾她们。

    所以宝儿除了和侍女偶尔打闹戏耍外,便只能呆坐着幻想儿子的模样。

    携着张楠的手,两人有说不完的话,尤其是都身为人母,孩子便成了她们谈话的核心,关于孩子的成长、教育等等问题,一谈起来就有说不完的话。

    尤其是张楠虽然出身名门,但却温婉贤淑,平易近人,一点架子也没有,更让宝儿感到十分亲近。

    此时最落寞的当是陈陵了,她们妯娌之间的谈话他实在找不到机会插嘴,只能呆坐在旁边,一边喝着茶,一边不时偷偷地把目光瞟向宝儿。

    尽管不能盯着所爱之人看个够,更不能流露出自己的爱慕,但他的耳朵却在捕捉宝儿的每一个声音。

    那偶尔的脆笑,颤动的娇躯带动头上步摇垂下的璎珞撞击的叮叮当当的声音,那锦衣因摩擦而发出的轻微的悉悉索索的声音,无一不牵扯着陈陵的心。

    宝儿虽然对陈陵没有好感,但来者是客,何况还是陈同的兄弟,张楠的丈夫,尤其是当宝儿看到陈陵偶尔温情脉脉的看着自己的妻子的时候,觉得陈陵还是一个十分有情意的人,特别是他那张略带着忧虑的但却刚毅的脸,总是彰显着男人的气概,让宝儿也不敢多加注意。因为它有一种让人春回大地的感觉。

    当陈陵夫妇告辞的时候,张楠一再叮嘱宝儿一定抽时间去东府看望她。

第一百六十五章 复仇之火

    相见不如不见,也许时间会渐渐消磨记忆,见了则徒增伤感,因为相思会蔓延。

    陈陵那天陪同妻子拜望宝儿后,不仅没有将心事放下,反而更加思念,百无聊奈中,他把思念寄托在那些歌舞上。

    妖艳妩媚的女伎,边歌边舞,慵懒而缠绵悱恻的歌声,轻轻拨弄着心弦,薄薄的纱衣,彰显着少女青春的气息,扭动的身体,诉说着人生的渴求。

    陈陵斜倚在榻上,半闭着双眼,手执玉杯,但杯中却没有酒,轻轻转动着酒杯,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这间殿堂是属于他的私人空间,是他的安乐窝,是他尽情释放心中郁闷的地方,在这里,他恣情纵乐,不受任何人的约束,不用装正人君子,不用掩饰内心的欲望,不用去管别人的眼光。

    在这里,他做回了自己,他让自己的人性得到彰显,没有人来干涉他,也没有人敢干涉他,就连张楠也不可以。

    在这里,除了自己要处理那些让自己不满意的人,家奴听到他的召唤可以进来外,没有人敢踏进这里半步,这里俨然成了军机重地,擅入者必死无疑。

    看着那几个穿梭的舞女,尤其是其中那个领舞者,越看越觉得有些像宝儿,那腰肢、那神态、那笑颜。

    陈陵仿佛看到了她在自己身下婉转,仿佛听到了她红唇中的呢喃,那痛苦中夹带着愉悦的低语,让陈陵的心在膨胀,血液在加速,他有些躺不着了,他感觉浑身不断地燥热,像要炸裂开来一样。

    拿起身边的酒壶,把壶嘴往嘴里一塞,‘咕嘟咕嘟’,陈陵狠狠地往喉咙里灌下去,他几乎不喝酒,哪怕是聚会的时候,酒杯在他面前只是一个摆设,他只喜欢吃其它东西,可以一直不停地吃个不停。

    这酒虽然是陈年佳酿,陈陵却没有尝出任何味道,他觉得像水一样,只是那壶酒灌进肚子里,不但没有清凉的感觉,反而心中那团火烧得更旺,火苗直往眼眶里窜。

    陈陵赤红着双眼,望着领舞的舞女,失态地大叫一声:“宝儿!”

    舞女朝他妩媚地一笑,两个明亮的眼睛射出万缕情丝,款款向他走来。

    她的脸色犹如朝阳下的桃花,是那样娇嫩而光艳迷人,她的眼睛是那样多情而动人,她的腰肢是那样柔软而富有弹性,略微动作之下,是那样的撩人。

    陈陵简直没有想到自己金屋中竟然还藏着如此美人,这是个与众不同的女人,在他所有的女人中,有谁见了他不是低眉顺眼,或者愁眉苦脸,就像遇到瘟神一样,更有甚者,在他的注目或呼唤下,瑟瑟发抖。

    唯独这女子就是一朵奇葩,对自己不仅没有丝毫畏惧之色,反而显得如此自然、如此大方,如此展示着自己的美。

    这一定是一个让人销魂蚀骨的女人。陈陵早厌烦了那些要么不断反抗自己、要么像一个死猪一样被自己压在身下,任由自己扮演独角戏的女人。

    陈陵幻想着这女子被搂进自己怀中的时候那会是怎样的一种情形?肯定不会像其她女人。

    “主人,妾身······”

    陈陵还在胡思乱想,那舞女娇滴滴的声音未落,已经软绵绵地躺进陈陵怀里,那滚烫的脸颊摩擦着陈陵的腮帮子,那粉红的丹唇翕动着,吐出如兰的芳香,已经挨近陈陵干渴的嘴。

    果然与众不同,陈陵大手抱着她的腰肢,一下子将那小嘴包裹在自己的嘴中,贪婪地吮吸。

    突然,那舞女灵巧的手拔下头上的玉簪,一道雪白的寒芒如闪电般射向陈陵的脖颈。

    也许是那道寒芒太过耀眼,没有逃过陈陵眼角的余光,也许是陈陵意识还没有完全丧失,也许是他久经沙场杀敌的经验,让他时刻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哪怕在这意乱情迷的时刻,哪怕那道寒光来的这样突然,这样迅疾,寒光还在半途,就再也不能前进了。

    陈陵的手已经死死握着那握着银簪的小手。

    “你敢行刺本王!”陈陵双目露出寒光。

    屋内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目瞪口呆,愣愣地瑟缩着身子,一动不动。

    “我就是要杀了你,将你千刀万剐!”舞女怒睁着星目,毫无畏惧地盯着陈陵,那星目中的柔情早已化作满框仇恨。

    “你是谁?受何人指使?”

    “我是谁?我是被你糟蹋过的那些冤魂,我受我姐姐的重托,来取你狗命的。”

    “你姐姐是谁?”陈陵一头雾水,被他糟蹋过的冤魂,那可多得数不胜数,他哪里知道谁是她的姐姐。

    “你这恶贼,你难道忘了,几个月前,你把我姐姐抢进府来,凌辱了我姐姐不说,还让你那帮奴才百般糟蹋我姐姐,我姐姐不堪折磨,碰壁而死,你这恶贼,真是坏事做绝,我和姐姐自小相依为命,今天我一定要为姐姐报仇!”

    舞女说着,奋力的将紧握的银簪往陈陵身上刺,可是她使劲吃奶的力气却也不能动得分毫。

    陈陵记忆中迅速闪过一道道画面,他猛然记起了那天从皇宫回来的晚上,难怪这女子和她长得有几分相像。

    “你以为你能杀得了我么。”

    “就算我杀不了你,我化作厉鬼也不会放过你。”

    陈陵心中闪过一丝念头,似此刚烈的女子不知怎么的,他心生好感。

    “这样吧,我再给你一次机会,看你能否杀得了我。”他松开了舞女的手。

    舞女也不言语,将握着银簪的手缩回,然后猛地用力向陈陵胸口刺去。

    陈陵将身子微微一侧,舞女这拼尽全力的一击,落了空,收不着身子,一下子扑倒下去,好在那张椅子挡着,才没有摔在地上。

    可能是自知报仇无望,更不想受到凌辱,女子颓然地坐在地上,长叹道:“老天!你怎么如此不睁眼,让恶人横行,姐姐,妹妹无用,不能给你报仇,妹妹来找你了。”

    话音刚落,又见寒光一闪,那银簪竟然刺进了舞女自己的咽喉,鲜红的血液立即染红的那白色的银簪。

    陈陵心里一寒,不知怎么的,他也曾经手刃过不知有多少人,而这次看见这女子鲜红的血液,他却有点惧怕,脸色一阵惨白,立即吩咐人拖下去头朝下埋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演武较技

    一年一度的校场演武又来了,陈式脱去了龙袍,一身铮亮的铠甲在阳光的映照下折射出耀目的光芒。

    三通鼓罢,众军呐喊着出列,有力的脚步踏起一片灰尘,飞扬在半空中,整个校场一片肃杀的景象。

    陈式纵马走过众军面前,一片惊天动地的呐喊响彻云霄,看着一列列精神抖擞的军士,听着他们斗志昂扬的呐喊,陈式满意地点着头。

    检阅完众军,陈式回顾环立在他左右的众皇子,神色庄重地说道:“我南国自太祖以来,励精图治,方得有今日之盛世,想我先祖,以骑射得天下,太祖皇帝,弓马娴熟,亲率手下儿郎,开疆辟土,朕虽不及太祖英武之万一,然也曾亲冒矢石,斩敌酋于阵前,尔等兄弟,生在太平盛世,居于安乐,多不谙兵法,今我南国,四面仍有强敌环伺,故立国之本不能忘,更需勇猛之士以守四方。今特诏尔等前来较射,太子乃国之储君,就从你开始吧。”

    陈同今日也穿了一身戎装,那厚重的铠甲早已将他累得腰酸背痛,里面的衣服更被汗水打湿了一层,就连出气都已经觉得很困难。

    但面对父皇指名点将,他哪敢怠慢,急忙走上前去,站在划定的界线上。

    陈同战战兢兢地接过侍从递上来的弓箭,用尽平生之力,方把弓拉开,他努力想稳着颤抖的双手,无奈心有余而力不足,两股颤栗,甚至远方的箭靶的红心也在视线里面不停跳跃。

    不能在瞄准了,陈同害怕再等下去,箭没射出,自己便会首先瘫软在地,他猛地憋足劲,脸涨红得像猪肝一样,眼睛一闭,手一松,反正那箭已经是射出去了。

    遗憾的是当陈同睁开眼想要看看自己的成就的时候,却见那箭居然躺在离箭靶四五尺远的地方,脸上更觉一阵火辣。

    没有喝彩声,那些军士尽力屏着呼吸,咬着嘴唇,避免自己笑出来,表演者可是当今太子,任何人有任何举动都是对他的嘲笑,谁也不敢因为自己的不慎而惹下弥天大祸。

    就连陈式也眉头紧皱,一张老脸扭曲,他本来没对太子骑射抱多大的希望,但却想不到会是如此结果,他实在找不到恰当的话来表达一下自己的想法。

    “退下。”陈式轻声地呵斥道,本来还要射几箭的,但担心陈同会更加出丑,更加让他这个天子在三军面前下不了台。

    陈陵更是露出鄙夷的眼神,嘴角挂起一丝嘲笑。

    陈同如遇大赦,慌忙退回到队列,低垂着头,连大气也不敢喘。

    陈陵作为老二,当然接下来便是他的表演,不等陈式发话,便已经主动站出来,“父皇,请让儿臣射几箭,以壮我军威!”

    侍从也立即递上弓矢,陈陵接在手中,猛地一拉,弓弦应声而断,“父皇,此等弓箭,只配小孩子玩耍,请给儿臣换上强弓。”

    陈式见陈陵臂力惊人,不由大笑道:“好,换上强弓!”

    陈陵再次接弓在手,只见他双脚稳如磐石,将箭搭在弓弦上,也不见有什么瞄准,弓弦响处,那箭带着呼啸,‘嗖’的一声,已经穿透靶心。

    “好!好!济王威武!济王威武!”众军想起一片山呼海啸般的呐喊。

    陈陵没有沾沾自喜,又取出三支箭,又听‘嗖’的一声,那三支箭又齐刷刷地钉在靶心。

    众军再一次发出呐喊。

    陈陵有意卖弄,怎肯就此罢休,尤其是刚才太子懦弱的表现,更是给了证明自己价值的机会,自己表现得越优秀,给予陈同的耻辱就越大,他在女人的战场上已经输给了陈同,一定要在这男人的战场上找回自己的面子。

    “牵马来!”

    侍从闻言立即牵上陈陵的坐骑。

    只见陈陵一个纵跃,已经稳稳地坐在马背上,双腿一夹,那马便撒开四蹄飞奔起来。

    忽见他身子突然打横在马的右侧,大家还没看明白,一声呼啸,又一只箭已经钉在了靶心,那箭羽更是由于箭镞的大力撞击而颤抖不停。

    “济王威武!济王威武!”山呼海啸般的声音响彻整个校场。

    陈式微笑着双手示意,众军明白天子有话要说,才安静了下来。

    “众军可知,济王手中的强弓乃是我先祖当年征战沙场所用,更伴随朕经历了大小数百战阵,不知有多少人倒在这强弓之下,不知承载了多少荣耀,济王今日表现,堪称我南国之栋梁,今日我把这幅强弓赠给济王,望他不负先祖厚望,为我南国保疆卫土。”

    “皇上英明!济王勇武!”众军高举着手中铮亮的武器,呐喊声震破云霄。

    接下来豫章王上场,他生性仁厚,文不及太子,武不及济王,勉强射出几箭,虽然也有两箭射在箭靶上,但是却距离红心还有一段距离。

    怀王好不容易等到自己上场,刚才陈陵卖弄武艺让他甚为不满,尤其是看见济王讥讽太子的神情,更让他愤愤不平。

    陈坚也是少年出镇一方,也爱好武艺,十八般武艺不输于陈陵,不如济王的可能只有在亲近女色方面。

    所以他不能让陈陵独占鳌头,一来要压压陈陵的气焰,二来他和陈同比较要好,见不得陈陵咄咄逼人的气势。

    强弓已经被父皇赏赐给了陈陵,不可能从他手中去要,但这是比试技艺,一般弓箭也不影响发挥。

    陈坚也是轻描淡写地先把四只箭射在靶心,但却独独留下正中只能容下一支箭的狭小地方,也赢得了一片呐喊声。

    但这岂能超过陈陵,他也让人牵来自己的坐骑,打马飞奔,与陈陵不同的是在飞驰中,他突然来了个仰身,那箭便如流星般正中那四只箭留下的中心。

    就在众人从惊愕中正要呐喊助威的时候,陈坚突然瞧见一群大雁从空中飞过,心念一动,弓箭微举,众人眼光随着那飞出去的箭矢,只见那只排头燕一下子便从半空中栽了下来。

    “怀王!怀王!怀王!”听着众人的欢呼,陈坚打马回到了队列,看着陈陵微皱的双眉,陈坚也报之以挑衅的目光。

    倒是陈式高兴得嘴都合不拢,并没有注意观察他这些儿子彼此间的神色,反而笑呵呵地说道:“想不到怀王小小年纪,也如此勇武,真乃我朝之幸,朕这身铠甲也是当年我征战时所穿,今日便赏给坚儿。”

    比武继续进行,但接下来的几个皇子要么就是勉强把箭射到箭靶上,要么那箭半途便早早落下休息了。

    只有岳阳王叔慎,虽然还是个十二三岁的孩子,却也承袭了乃父的英武,箭不虚发,让众人大为惊叹。

    虽然有陈陵、陈坚和陈叔慎的出众表现,但陈式膝下一大群儿子,这几点闪光点遮掩不着众皇子的懦弱无能,陈式最后还是大为不满。

    “你们太让朕失望了,简直辱没了祖宗的英武,我一再告诫你们,不能贪图享乐,要居安思危,要勤习武艺,要有尚武精神,你们只知道风花雪月,难道不怕丢了江山社稷,今后你们一定要向济王、怀王和岳阳王好好学习,不得怠慢了习练武艺。”

    “儿臣等知错,儿臣马上开始勤习武艺!”众皇子唯唯诺诺躬身而退。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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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代倾国红颜,天生丽质,发长七尺,光可照人,有幸结识南陈后主,宠冠六宫,无奈花痴后主寄情于饮酒赋诗,荒废朝政,致红颜命薄缘悭,一缕芳魂魂断清溪。南陈衰亡录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南陈衰亡录,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南陈衰亡录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