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相思成灾
演武结束,陈式示意众人离去,却单独留下了陈陵。
众皇子都不以为意,就连陈同也像被放出了牢笼一样,巴不得早些离开,因为这里的灰尘让他觉得口鼻里面都塞满了,哪有自己的温柔乡令人舒适。
唯独陈坚狠狠地看了陈陵一眼,面带愤愤不平之色。
“陵儿啊,你一向熟读兵书,关心国家大事,当知我朝江防是关系到国家存亡的生死线,尽管这些年来我也一直在整治,可我还是觉得江防不够稳固,你可有什么好的建议。”陈式历来喜欢喝陈陵商讨军国大事,觉得他的许多见解甚合自己心意,也很有见地。
最近他收到一些密报,说负责江防的一些军官克扣军饷,而且平时疏于训练,这可是他的心头大患,一旦江防出了问题,那可是溃堤的洪水,国家会因此命悬一线。
“父皇,儿臣以为······”陈陵刚一开口,突觉一阵眩晕,脚下虚浮,差点摔倒。
“怎么了?陵儿,你的脸色怎么如此苍白?”陈式一见,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陈陵勉强站着身子:“启禀父皇,儿臣这段时间一直感染风寒,身体虚弱。”
陈式责备道:“陵儿啊,你既然身体不适,就该早给父皇说,何必来参加今日演武,要是因而导致病情恶化,那可怎么办。你赶快回去,找最好的医生看一下,关于江防的事,等你病好了再谈。”
陈陵的确病了,而且这段时间身体也的确虚弱,加之刚才的演武又消耗了大量的体力。
可是他的病根却不是因为不慎偶感风寒,而是因为思念宝儿,使得自己茶饭不思,害的是一场相思病。
他相思的对象是他魂萦梦牵的美人儿,是他时时幻想着她承欢在自己身下那种令他忘乎所有的温柔,可是那温柔却可想而不可得。
只要看得上眼的女子,哪怕是自己属下官吏的女儿,他都可以强行抢来,而无人敢言,唯独宝儿,他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办法,除非自己能够坐上那把至尊无比的交椅,方可利用手中的权力得到。
可那要等到何年何月,而且中间还有太子横亘其中。
陈陵也想放下自己的幻想,可偏偏就是放不下,他都暗恨自己本来不是儿女情长之辈,自己还有远大的目标,到那时,何愁全天下最美的女子不会成为自己的玩物。
他对宝儿的思念不仅放不下,还在膨胀,欲望越来越强烈,却又被绝望深深地折磨。
内心的煎熬只有那冰凉的死人骨头能够稍稍缓解自己的躁动。
红颜。白骨。
难道就这样苦等下去吗?等到红颜变成白骨?陈陵心有不甘,最美的东西是属于那些有能力拥有的人,太子有什么能力?
只有他陈陵,才是真正的男人,才是力量的标杆,宝儿只有在他的呵护下,才能一直桃花般艳丽四射。
人生如白驹过隙,转眼黑发变苍颜,青春就这么短短几年,岂能如此蹉跎,青春的梦想是最绚烂的,他不能让这梦想走进坟墓,不能坐等青春化为枯骨,不能让心中的痴恋如落日黄花凋零,纵然粉身碎骨,也要博得美人眷顾,方不负青春一场。
宝儿一大清早就起来,坐在镜前精心打扮,今天是她十六岁的生日,是她人生的又一个起点,她要给自己一个美好的开端。
香炉里飘散出袅袅烟雾,弥散在整个光昭殿中,给人特别清新的感觉,闻着满屋淡淡的幽香,宝儿难得有今日来的好心情,审视着镜中的自己,但见娥眉淡扫,樱唇不点而赤,娇艳若滴,腮边两缕发丝轻柔拂面,平添几分诱人的风情,眼眸中灵动的绿波氤氲着几分调皮、几分淘气,一身绯红薄衫长裙,映衬着玲珑凸透的身材,娇媚入骨。
宝儿很满意自己的成果,记得太子曾经说过,要在这一天为自己好好庆祝一番,她相信太子不会忘了对自己的承诺,因为他还从未失言过,只要她宝儿想要的,太子就像自己肚子里的蛔虫,什么心思都被他窥探得一清二楚。
宝儿盼着陈同,可是从清晨直到午后,还不见任何音信,宝儿的心慢慢再往下沉。
太子难道真有那么多事要处理?居然忘记了自己说的话。或者是他另有新欢?
宝儿不敢再想下去,这段时间,其实心里早就有一丝不安,太子似乎忘记了她的存在,不要说来她这里过夜,就是看都没有来看一下,有两次她倒是无意中碰见他和詹士江总一起,看太子一脸倦容,还以为是他因专心政事,也没介意。
宝儿在百无聊奈中有些魂不守舍,好在不久孔灵来了,孔灵大病初愈,没有坐多久,便开始有些倦容,精神不济,宝儿关切地说道:“姐姐,你病体刚好,还是回宫休息去吧。”
孔灵一脸歉意,说道:“妹妹,今日是你生日,姐姐知道妹妹啥也不缺,姐姐也没甚好东西送给你,本想过来陪你坐坐,好好说说话,无奈这身子不争气,姐姐真是愧对妹妹,既然妹妹如此体谅我的苦衷,我也就不强撑着了。”
孔灵迟疑了一下,有些不解的问道:“晓婉姐姐因为生孩子,没来看妹妹,倒在情理之中,可是妹妹深得太子宠爱,太子在忙些什么呢?怎么也不见他来为妹妹庆贺?还有皇后娘娘,今天也该让深儿来看看他的母亲呀!”
一语牵动了宝儿的愁绪,她深深吸了口气,幽幽地说道:“深儿······我都想不起他长什么样子了。”
孔灵抱怨地说道:“皇后娘娘也真是,怎么忍心·····”
“深儿跟着皇后娘娘总比跟着我好,只是我这做母亲的,连抚养儿子的义务都没有尽到,叫我将来如何面对孩子。”
宝儿眼中流露出对孩子的愧疚,心中对孩子的思念更是无法倾诉,但这一切自己有没有能力改变,甚至没有得到允许,她连看孩子一眼的机会都没有,尤其是这段日子,一个人守着这诺大的宫殿,实在好冷清。
“妹妹也不必多想,至少你和晓婉现在都有了孩子,有了希望,有了寄托,哪像我到现在还没有生养,更看不到将来的希望。”孔灵有些恻然,作为后宫女人,没有孩子,心中的凄苦恐怕只有自己能够知道。
“姐姐,你不必着急,姐姐还这么年轻,说不定哪天就有了。”宝儿宽慰道。
“哎······”孔灵虚弱地站起来,幽幽地说道:“太子已经许久没有临幸我了,宝儿,你是大富大贵的人,可不要忘了姐姐啊。”
孔灵的话触动了宝儿的心事,她顿时觉得心中酸水不断溢出,但她不想在孔灵面前表现出自己的苦楚,赶忙一边安慰孔灵一边将她送走。
第一百六十八章 生日礼物
宝儿无力地靠着那沉香木做成的门框,望着孔灵远去的背影,悲从中来。
“太子,难道我也从此失去你的宠爱了吗?难道这一天就这样悄悄地到来了吗?你让我今后的日子怎么过呀!我才刚刚十六岁,难道就只能在这深宫中坐愁红颜白发?”
宝儿在心底不断地问自己,不祥的征兆像乌云一样压着她,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都说世间最无情的是婊子,可是在宝儿看来,世间最无情的是帝王,她知道自古以来,没有几个女子能够终身得到帝王的宠爱,他们拥有天下,天下所有最美貌的女人,在他们眼中只是过眼云烟,喜新厌旧是每一个男人的本色。
宝儿开始怀疑过去自己对待感情的看法,过去那个‘大哥哥’现在已经完全变了,变得自己都开始不认识,变得对她如此漠然。
她有些后悔自己曾经天真烂漫的幻想,什么‘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铮铮誓言只不过说得好听的一些话,没有任何誓言能敌得过时间。
好在自己有了深儿,看来今后自己所有的精神只能寄托在儿子身上了,宝儿坚信总有一天儿子会回到自己身旁,因为那是自己心头掉下的肉,不管在哪种环境下,都有割舍不断的血肉亲情。
正当宝儿心神不宁,自怨自艾,感慨万千的时候,玉桃进来说济王前来拜见。
宝儿心里一惊,一提到济王,她立时就想起济王那双火辣辣的眼睛,那眼眶里包含的东西只有宝儿心里明白,她每一次一接触,便有一种胆颤心惊的感觉,更有一种令自己心儿狂跳的力量。
宝儿自从那次知晓济王纵容家奴为非作歹,便一直对他没有好的印象,后来几次看见他,甚至连话也不想和他多说,但是说来也奇怪,她总是抹不去他炙热的眼神以及那英武的男人气息。
太子不在,他跑到自己的光昭殿来干什么?而且今天还是自己的生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他是一个人来还是和张楠姐姐一同前来的?如果是和张楠一起,那倒没什么。
但是玉桃明明说是济王来访,没有提到张楠,那应该是他一个人前来,他来干什么?有什么目的?
宝儿百思不得其解,想要拒之门外,又觉得似乎不妥,毕竟他是太子的兄弟,更是当今圣上的爱子。
要想迎进来,太子又不在,要是······
宝儿不敢想下去,权衡再三,想到即使他有什么企图,毕竟这是自己的光昭殿,身边还有玉桃等人,谅他也没有那样的熊心豹子胆,敢对自己无礼。
宝儿迟疑了片刻,还是决定请他进来。
陈陵迈着虎步,手捧一个锦盒,气宇轩昂地大步走了进来。
“济王请坐,玉桃,奉茶。”宝儿收拾起失落的心情,自己的辛酸可不能让外人知道,尤其是像济王这种心存侥幸的人。
玉桃奉上茶,恭敬地退到一边,垂手侍立。
“不知济王到访,有何事指教?”宝儿微微欠首,微启朱唇。
“闻张良娣今日生日,特来道喜,些许薄礼,以表本王微薄心意,望良娣不嫌菲薄笑纳。”
济王说着将手中的锦盒递向宝儿。
宝儿不能当面驳济王的面子,即使为了太子,她也不能拒绝,伸出芊芊玉手接过锦盒,笑道:“不知济王怎知今天是我生日?”
“昨天偶听拙荆提及,因拙荆今日身体不适,所以本王便带拙荆前来祝贺。”
“哦,宝儿多谢济王和王妃盛意。”宝儿这才想起自己那天和张楠在皇宫结为姊妹的时候,提到过自己的生日。
宝儿轻轻打开锦盒,只觉眼前一亮,里面一条镶着珍珠的项链闪耀着耀目的光芒,宝儿的珠宝首饰也不少,可是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而晶亮的珍珠,难以掩饰自己的喜爱之情,何况她想这应该也有张楠的一份心意。
“如此贵重之礼,宝儿受之有愧。”
“自古宝剑配英雄,方显刃之锋利,珍珠配美人,方显美人之高贵,张良娣乃天仙化人,光照人寰,暗室生辉,正当配此珍珠。”
陈陵虽然文理不通,但说气话来却胜如一个饱学之士,见宝儿脸上洋溢着迷幻的笑意,又问道:“今日是良娣生日,怎么不见太子?”
“太子有政事处理,妾身生日些微小事,不敢以此耽误。”
陈陵不满地说道:“良娣生日,怎么是小事!我闻良娣今已十六岁,人生不会再有第二个十六岁,太子再有什么要事,也不该忙在一时,而不顾良娣的感受。”
陈陵句句道来,宝儿听着那些话并没有任何轻薄之意,顿生好感,浅浅一笑:“济王真是有心人,看来我那王妃姐姐真是有福之人。”
陈陵眼睛闪过一丝喜悦:“那是,在这一点上,我可以自豪地说,我可比太子强多了,每年拙荆生日,哪怕有天大的事,我也会放下,我的女人绝对不会让他受到任何委屈,良娣天香国色,人间罕有,温婉贤淑,太子如此不加珍惜,哪天我见着太子,说不得为了良娣,也顾不得上下之分,定要说导一下太子,怎么能在这样的日子,让良娣一个人冷落宫闱,受此寂寞煎熬。”
“济王说笑了,妾身对此并无奢求。”宝儿甜甜的笑意溢满脸颊。
陈陵‘咕嘟’一下将喉咙里的馋液吞进肚子里,见宝儿对自己毫无戒备之心,言语之间没有丝毫芥蒂,自信心暴涨。
“良娣,我有一些私事想向你说一些,可否暂时屏退左右。”陈陵身子微微前倾,故作神秘地低声说道。
宝儿不疑有它,并不多想,便让玉桃先退下。
见济王并不说话,只是望着自己,一副痴呆的模样,宝儿疑惑顿生,不由问道:“济王有何事,不妨说明。”
陈陵控制了半天的情感吐出冲破闸门,像山洪一样爆发出来,一个起身,还没等宝儿反应过来,早已将宝儿一把抱起,搂在怀中。
“我要告诉你的事是自从我第一次看见你,我就日夜不停的思念你,你的一颦一笑烙印在我记忆中,挥之不去,我很爱你,爱得我寝食不安,日思夜想,我发誓今生一定要得到你,哪怕让我粉身碎骨,坠入十八层地狱,我也无怨无悔!”
宝儿吓得花容失色,陈陵在她耳边梦呓般的低语让她脸红心跳,她奋力地挣扎。
“快放开,我要喊人了!”宝儿并没有惊吓得六神无主,也没有大声嚷叫,而是低声说道。
“你不会的。”陈陵大反应也够快,就凭宝儿这一句低语,他断定宝儿不会像其她人一样嚷叫,他环抱这宝儿的手更加重了几分力道。
“我知道你有些厌烦我,但是心里一定有我的影子,你不会拒绝我的一番真情的。”陈陵说着,那嘴更在宝儿粉颊上磨蹭着,宝儿清晰地听到了他鼻翼翕动的声音,闻到了那嘴中男人厚重的气息正向她嘴唇侵袭过来。
那可是一道关键的防线,宝儿知道自己粉嫩的红唇根本抵挡不着这个男人,不要说他有力的舌头,就是那口中喷出的极具攻击性的气息,也会让她难以坚持。
不能再退让了,要是丫鬟闯进来,那真是百口莫辩,要是这事传到太子耳中,那更会引起一场天灾,一定要止着男人的冲动。
宝儿把全身力气聚集在自己的脚上,狠起心猛力一踩。
陈陵正在意乱情迷中,宝儿上半身尽管在挣扎,但并没有什么异常,口中尽管在告诫,但却没有实际行动,他满以为自己心愿即将达成,自己梦寐以求的愿望即将实现。
哪曾想到宝儿内心却如此冷静,遇事不慌,哪曾想到宝儿那只小脚有如此巨大的力量,更没有想到宝儿其实并不是那种看似娇弱无力的女人。
一阵钻心的疼痛不由让陈陵手略微一松动,宝儿瞬间像一条鱼一般滑离了他的掌控。
宝儿虽然脱离了魔掌,但惊魂未定,急忙后退几步,用手理了一下散乱的云鬓,神色庄重地说道:“济王请坐。”
陈陵这一惊愕倒是不小,他还从来未曾见识过如此镇定的女子,也不知怎么的,居然就按照宝儿的吩咐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宝儿心里飞快地盘算着,一定要给他以警告,便大声说道:“来人!”
这下轮到陈陵恐慌了,她不知宝儿要干什么,他可不想像自己所说,为了宝儿会粉身碎骨,那也太不值当了。
“济王茶凉了,快换一杯来!”宝儿吩咐进来的侍女。
济王悬吊的心‘咚’地一声落了下来,神色稍安,宝儿这已经给足了自己的面子,他只好落荒而逃。
第一百六十九章 江总献美
终于把陈陵打发走了,宝儿捂着自己蹦蹦乱跳的心口,心有余悸,好在自己机灵,冷静,才化解了一场危机。
宝儿冷静下来,失落却渐渐在心里滋生,鬼使神差地打开那个锦盒,拿出那串项链,走到镜前,往脖子上一挂。
好漂亮啊!光亮的珍珠映射着她洁白中氤氲着红润的肌肤,熠熠生辉,她轻柔地抚摸着项链,这是她今天迄今为止收到的第一份生日礼物,而且还是如此贵重,如此令自己爱不释手。
要是这礼物是太子送给自己的,那该有多好啊!可它偏偏是不该送礼物的人送的,而且其中包含的深意又不能为外人道。
那火热的话语又回荡在宝儿耳畔,那强有力的男人气息开始激荡着宝儿心扉,她有些心绪错乱,难道是那项链在作怪,她想取下来,但又舍不得。
太子去哪里了?是在处理政事还是在哪个美人的宫里逍遥快活而忘了自己?
宝儿百无聊赖的走出光昭殿,玉桃跟在她身后。
玉桃理解主人的心情,但她能说什么呢?连带给主人一句安慰的话都找不到一句恰当的。
宝儿不知不觉走到了太子宫,这里静悄悄的,她不用进去看,也不用向人打听,就知道太子肯定不在。
那就是在哪个美人怀抱里,可自己不能挨个去问、去找,宝儿偷偷抬起衣袖擦拭了一下眼里的泪水,回到了自己的寝宫。
太子哪里去了呢?
正如宝儿所想,他正搂着美人快活无比呢,但不是在东宫,而是在江总詹士的府上。
说起来这事还要追溯到那次钟山诗会,江总在去诗会回来的路上,见路旁一女子一身孝服,在一座新坟前哭得凄凄切切,肝肠寸断,不由心生恻隐,下车动问。
“小女子陈香,字自幼丧父,随母亲一起生活,今母亲不幸得病,因家贫无钱,没有及时医治,母亲不幸亡故,今日是母亲百日之祭,小女子感慨自身从此孤苦无依,故此哭泣。”
江总见她十五六岁年纪,尽管梨花带雨,哭得像个泪人儿般,但却难掩其天生丽质,尤其是那细嫩的肌肤,以及那对明亮的眼珠子,更是一看便知是一个活脱脱的美人儿,不由心里一动。
“我是当朝詹士,你既然双亲已是,生活已无着落,我府上正缺人手,不如随我回府,管你吃住,如何?”
其实江总府中养有一班歌姬,见这女子颇有几分姿色,稍经打扮,必定不会逊色于任何人,便有心将其收纳,又担心女子不愿做歌姬,故借口府中缺人,先把她诓进府内再说。
陈香急忙轻拭眼泪,拜谢道:“小女子一乡野丫头,能蒙大人不嫌收留,大人之恩,小女子终身铭感五内,为奴为婢,报答大人。”
江总听陈香言语倒像略通诗书,更添几分喜欢。
“你既然家中已无亲人,何不就此随我一同回府。”于是,陈香便跟随江总一起到了建康。
当然江总没有让她去干粗活,而是如愿将陈香安排进了歌姬班。
陈香也没有辜负江总的一番期盼,学啥会啥,不几日,便可跟着一起表演。
一日,江总邀请陈同到府中作客,在观赏歌舞表演的时候,见陈同眼睛总往陈香身上溜达,便已会意。
可是陈香刚刚在歌舞方面入门,要想讨得太子欢心,可不能仅凭姿色,太子身边的美女多着呢,一定要有自身的特色方能拴着太子的心。
江总虽是朝中老人,但也维系着家族的兴衰,而这一切当然要落到太子身上,所以,他一直以来都在投太子所好,既然陈同有心陈香,他岂能怜惜一女子。
江总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便特别聘请了技师专门对陈香进行培训。
不久,陈香果然舞技大有长进,而且诸般乐器演绎得也是得心应手,更有那民间小曲儿,更是唱得悱恻缠绵,由于自身素养的提高,整个人也变了个模样。
她本是不染尘埃的乡下女子,十多年的乡村生活,质朴、纯真、清秀早已融合在自己身体里面,而现在那些固有的美好的东西不仅没有抹去,反而增添了几分妩媚。
尤其是那对会说话的眸子,就连江总这么大岁数的人见了也不由得浑身躁动难安。
火候到了,江总再一次盛情邀请陈同,酒至半酣,一曲歌舞方罢,江总挥退其她人,独留陈香向陈同斟酒。
“太子,这是我府上的歌姬陈香,我看太子今日兴致颇高,不如让她唱几支小曲,以助太子酒兴。”
陈同心里早就印下了陈香的影子,恨不得一亲芳泽,见江总独留下她陪伴自己,心中已明白。
陈香自弹自唱,一曲既罢,陈同不由鼓掌称妙,陈香上前敬酒,陈同更是肆无忌惮地浏览着她柔美的娇躯。
江总趁机借故离开。
一切水到渠成,陈同轻轻抚摸着陈香光滑的小手,陈香早已得到江总暗示,要她好好陪太子。
哪个女人不想有一个终身的依靠,何况眼前是太子,陈香当然明白这关系着自己一生的幸福。
柔软的身子很自然地靠在陈同身上,渐渐被陈同搂在怀中,上下其手。
陈香假装羞涩地闪躲,两个眼睛却把无限情波洒向陈同,陈同哪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免疫力,心中的渴望燃烧起来。
也不管这里是什么地方,也不管有没有宽大舒适的床榻,只要怀中有美人,其它一切都变得不再重要。
一番温存下来,陈同感觉到特别舒爽,特别有风味。
有了开始的享受,便有了回味的依恋,自此以后,陈同便成了江总府中的常客,而江总更是特意为他们添置了一个温馨的小窝,陈同有点乐不思蜀了。
第一百七十章 撞破好事
陈同自然也没有将宝儿完全抛诸脑后,忘得一干二净,虽然宝儿生日那天,正是他第一次和陈香缠绵的时候,但事后还是来到了光昭殿。
只他的确忘记了宝儿的生日,见宝儿有些闷闷不乐,还以为是近段时间自己少有前来,惹得宝儿不高兴。
陈同不断地向宝儿赔礼道歉,说自己公事很忙,还说自己秉承父皇的意思,要多和朝中大臣亲近,虚心向他们求教治国之事,所以自己一有空便去拜访那些重臣。
宝儿本想提醒陈同自己为什么生气,但话到嘴边还是没有说出口,又见陈同酒味十足,而且神情倦怠,也不知他刚才所言是否是真,还是在哪个美人那里刚快活回来。
她不想去想那些问题,也不想去追问陈同,他是太子,自己没有权力约束他,只要他还记得自己,宝儿便觉得心满意足。
只是今天自己实再挠心,不仅没有兴趣像过去那样主动向陈同示好,就连陈同在她身上磨蹭,她也提不起一点兴趣。
好在陈同也是刚刚经历了一番激战,精神和体力都完全没有恢复,对宝儿的冷漠也不以为意,两人第一次不冷不热的过了一宿。
日子就这样平淡无奇的蹉跎着,陈同还是隔三差五地就到宝儿这里来一下,每一次也总是不厌其烦地向宝儿解释自己不能常来的原因,宝儿明知那是谎话,只是没有拆穿。
这天陈同离开的时候,说他今天要随驾出去,要宝儿不要等他,宝儿当然知道最后那话是说辞,最近,他只要留宿在自己这里,第二天便绝对不会再来,这几乎都成了定律,只是他说要随驾出去,那是干什么呢。
宝儿不好过问那种男人之间的事情,可她奇怪的是陈同今天怎么特意告诉她说要随驾呢,往日他要做什么可是绝口不提,行踪飘忽,尤其是刚才看他的眼神总有那么一些闪烁,难道其中另有蹊跷?
宝儿再一次陷入惆怅,怀揣着无聊的心绪徘徊在寝宫中,走到镜子面前,审视着自己,自己正当花开之年,在生了宝儿后,连自己都觉得自己更加妩媚动人,更加具有女人的风味。
她好想能够得到太子不断地滋润,让她这正当桃李之年的花儿更加窈窕卓越,更加艳丽多姿,毕竟青春几何?瞬间即逝,逝之则不复再来。
然而,陈同的宠爱却在渐渐消失,宝儿坚信后宫之中,没有任何女人有自己这倾国之貌,就连当今天子的佳丽中,也没有自己这等绝色。
但男人就是这样,他们的欲望是一道永远也无法填满的沟壑,得陇望蜀,是每个男人都摆脱不了的牢笼。
我该怎么做呢?宝儿自认为自己每事都极有分寸,她不和任何人争宠,不和任何人结仇,就连柳荫那样对她,她都那样宽宏大量,她甚至动员陈同不能只迷恋自己,要把自己和其她嫔妃一视同仁,不能厚此薄彼,要广种薄收,她甚至见着稍有姿色的宫女,还主动向陈同举荐。
可是,看来自己所有一切努力都白费了,她甚至开始后悔自己不该答应母亲来到这没有人情味的深宫,要是自己还在乡下,说不定自己的丈夫会像星星月亮地捧着自己,虽然生活苦了一些,但是至少精神上没有现在这样的沉重。
宝儿漫无目的地胡思乱想着,无聊地踟躇着,好久没有去拜望晓婉了,也不知她近来身体可好?宝儿决定去走走,以好打发这难熬的时光。
还没走近龚晓婉的寝宫,远远便传来一阵悠扬的箫声,宝儿一听那箫声好熟悉,似乎在哪里听过,可就是想不起来。
去看看再说吧。
如云如雾的帷幔在微风中轻柔地飘荡着,透过层层纱帐,宝儿隐约看见孔灵正沉浸在悦耳动听的音乐中,根本没有注意到她的到来。
越来越近了,宝儿见一个白衣少年正全神贯注在箫音中,原来是他?宝儿心里一惊,他怎么会来到孔灵的寝宫?
只见陈明手执玉箫,一缕缕箫音从他灵动的手指的中流出,带着缠绵,带着他眼波里的柔情,而孔灵则笑颜如花,沉醉在那美妙中。
宝儿觉得有些尴尬,想转身离去,又怕惊动两人,更加显得尴尬,于是轻咳了一声。
箫声戛然而止。
迷醉中的龚晓婉一下子惊觉,发现宝儿,急忙若无其事地招呼:“呀!是宝儿,贵客!快来,跟我们一起切磋切磋。”
龚晓婉笑着迎上前来,她的风韵在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更加浓郁,一举一动无不透出女人的韵味。
而龚晓婉的举动更是从容不迫,并没有因为自己寝宫里面有这样一位俊美少年而又丝毫慌张与不安。
再看那陈明,则有些手足无措,一张脸不知何时已经红了起来,虽然更加俊俏可爱,但也显示着内心的慌乱,比起龚晓婉的老练,他实在是太稚嫩了。
无意棒打鸳鸯,破坏别人的好事,但宝儿偏偏不合时宜地来到了,而且适逢其会,她只好在旁边坐了下来。
“我对玉箫不感兴趣,还是姐姐与宜都王继续吧,我也是偶尔路过姐姐寝宫,听到箫声,便冒昧地闯了进来。”
宝儿为自己辩解一番。
龚晓婉一笑,拿起陈明刚刚撂在一旁的玉箫,“宜都王不愧是我朝吹奏玉箫的第一高手,我早就停太子说过,有心向他学习,幸得太子同意,能得岳阳王不吝赐教,我今日的技艺也大有长进,妹妹且听我吹奏一曲。”
龚晓婉说完,便将那箫管放在嘴边吹奏起来,就连那箫管上残留的宜都王的唾液也没有擦一下。
宝儿会心地一笑,暗想:这真是奉命正大光明地调情啊,龚姐姐真是聪明绝顶,机智过人。
但宝儿心里丝毫没有责怪龚晓婉之意,她体会得到龚晓婉的苦楚,她如花般的年华正是需要别人关心的时候,可是,一切的美好愿望都挡不着男人的无情,就连自己也被太子疏远了,何况龚晓婉。
宝儿在西内那段时间,才对这后宫有了真正的认识,那些老宫人满肚子的故事,宝儿都听在心里。
像她们这些看起来光鲜亮丽的嫔妃有谁没有满肚子的辛酸,有谁能够真正打熬那种寂寞的日子,什么和自己的侍女一起聊解寂寞,什么和太监一起寻求满足等等,宝儿才明白这富丽堂皇的后宫原来藏着这么多肮脏的东西。
就拿自己来说,要是那天意志不坚定,和济王又会怎么样呢?
何况陈明是如此美少年,说实话,就连自己也看着顺眼,这事怎么能怪龚晓婉呢?
第一百七十一章 误入虎口
一曲既完,宝儿便不再迟疑,起身告辞,龚晓婉也没说什么,她相信宝儿绝对不会出卖自己。
宝儿漫无目的四处乱走,心里想着刚才的窘迫,想着两人含情脉脉的的眼神,就连偶尔碰到一些宫女向她打招呼,她也只是漫不经心地随口答应一声。
咦!怎么来到了太子的寝宫!宝儿连自己都愣着了,她可没有想到会来这里,是什么东西再潜意识里把自己引到这里来的呢?自己来这里干什么呢?
宝儿愣愣地站着,望着这座辉煌的寝宫,这里曾经给她留下了多少美好的记忆,留下了她多少欢乐的笑声,留下了她多少柔情蜜意。
一幕幕犹如还像昨天发生的事,可现在站在这门口,宝儿的心却是那么沉重。
既然来了,还是进去看看吧。宝儿抬起灌了铅的双脚,拾级而上。
隐约有嬉笑声,宝儿一惊,难道是侍女趁着太子不在,玩耍?
但声音又似乎不像,侍女之间即使打闹也没有这种声音那样令人神魂出窍,宝儿对这种声音并不陌生。
她好奇心顿时大增,随即蹑手蹑脚,像灵猫一样疾步往里面走去。
这里宝儿太熟悉了,每一个角落有什么她都历历在目,哪里能够藏身、哪里能够窥探到里面的一举一动她都熟记于心。
呀!那不是太子吗?宝儿惊愕得张大了嘴,他不是随驾去了吗?怎么在这里?
而更令宝儿气愤的是太子腿上居然斜躺着一个娇滴滴的人儿,正眉目含情地吊着陈同的脖子,微张着红艳艳的樱桃小嘴。
陈同正在将那杏仁儿一颗一颗地往她嘴里喂,好一番郎情妾意的旖旎风光。
宝儿努力搜索着记忆,她肯定后宫中没有这个女子,那些被册封的嫔妃她几乎认识,就连侍女也十之八九见过面,而且那人的穿着根本就不是侍女。
一定是偷偷从宫外带进来的!宝儿坚信自己的判断。
难道这就是随驾?愤懑立时填塞了宝儿的胸口,上当受骗的感觉让她恨不得冲上前去问个明白。
她从来没有约束过陈同宠爱任何女人,哪怕陈同冷落自己,她也没有怀着嫉妒之心,可是,她觉得这是陈同对自己的欺骗,近段时间他不是一直在说自己忙吗?原来是背着和情人约会。
这种欺骗让宝儿好生失望,让她好苦涩,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她害怕再呆下去无法控制自己,急忙转身跌跌撞撞地跑回光昭殿。
泪水已经湿透了衣襟,宝儿一下子倒在床上,将被子扯来蒙着头。
哭泣并没有让宝儿得到任何解脱,只是泪水流干后,整个心空荡荡的,宝儿无力地走到镜前。
泪痕掩饰不着镜中自己的那种靓丽,难道这绝世容颜就这样腌制在泪水中?难道自己从此以后就这样枯守着这寂寂的宫闱,坐愁红颜一天天衰老。
“哎······”宝儿心底发出沉重的叹息,她不需要锦衣美食,她要的只是一份挚爱,一颗男人真诚的心。
如今,这颗心已经失去了,还能从哪里找得回来?自己才刚刚十六岁呀!还没有来得及享受青春,青春却被自己深爱的男人视如草芥,用欺骗践踏着。
好想找一个人说说心里话,好想把心内的苦水倾吐,可哪个才是自己最贴心的人?就连孔灵而今都在把感情外托,自己该怎么办呢?
突然瞥见了陈陵送来的那个锦盒,宝儿眼中闪过陈陵的影子,那个令她十分讨厌的人居然记挂着自己的生日,虽然宝儿已经想明白,所有的男人都不可靠,但屡次对他不理不睬,他居然毫不介意。这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想到陈陵,宝儿很快想到了张楠,那真是一个好人,知书达理,温柔贤淑,平易近人。
何不去东府找张楠聊聊天,宝儿心里闪过一丝意念。
于是宝儿重施朱粉,再理云鬓。
门吏知道是太子的宠妃来访,赶忙进去通报,恰好陈陵在院中舞剑,碰到门吏,问明了情况,陈陵喜出望外,这真是天外飞来的艳福,一个旖旎的梦在陈陵脑海里呈现出来,嘴角浮起一丝莫测高深的笑。
他让门吏不必去通报王妃,说自己亲自出迎。
“良娣仙驾降临寒府,陈陵未曾远迎,请恕陈陵不恭之罪。”陈陵疾步走到宝儿面前,恭恭敬敬地施礼道。
宝儿见是陈陵出迎,心里一愣,一丝隐隐的不安袭上心头,但也没作多想,何况既然来了,也不可能在主人出迎的时候又转身离开。
“济王不必多礼,妾身卑微之人,怎当济王亲自迎接,今日唐突叨扰贵府,是想和王妃闲聊几句,不知王妃可在否?”
“拙荆正在内堂,请良娣随我来。”
宝儿跟着陈陵,穿过几个回廊,曲曲折折的,暗想这东府好气派。
陈陵脚步很大,走的速度特快,宝儿一位这可能是男人的习惯,只得也加快脚步。
陈陵领着宝儿来到自己那间金屋,宝儿见屋内没有任何人,就连跟在自己后面的侍女也不见,立即警惕起来。
“王妃呢?”
陈陵笑道:“这里没有任何人,而且没有我的话,任谁也不敢前来。”
宝儿一听,惊讶得魂不附体,不祥的预感让她脊骨发凉,“既然如此,请容我告辞。”
到嘴的羔羊岂能让她溜走,陈陵大手一下子抓着宝儿的胳膊:“良娣请听我说,我倾慕良娣已久,今日好不容易相见,请让我聊解对良娣相思之苦,岂能说走就走。”
宝儿厉声道:“济王对本妃如此无礼,你想作死,我可不想陪着。”
原以为这严厉的话能让陈陵有所畏惧,哪曾想他一阵狂笑:“良娣放心,我刚才已经说了,这里没有任何人敢来,有谁会知道,如有人不识好歹,妄敢胡言乱语,我让他满门九族都变成鬼。”
陈陵双眼露出两道凛凛寒光,宝儿不由全身一阵鸡皮疙瘩。
她奋力地挣扎,但这回陈陵已经有了教训,宝儿的一切努力都白费,被陈陵一把揽进了胸膛。
第一百七十二章 女为悦己者容
这是一个坚实而强劲有力的胸膛,像一堵墙一样牢不可破。
宝儿心里陡然升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她慌乱的心突然感到瞬间的踏实,她分明听见了那颗不断跳动的心脏。
宝儿在和自己抗争着,是恪守天理,宁死不从,还是屈服于陈陵的欲望?
宝儿脑际闪过刚才在太子那里看到的一幕,陈同的背叛和欺骗让她的心被击得七零八碎,现在自己该怎么办?
内心的激烈挣扎敌不过陈陵盖上来的嘴唇,宝儿浑身不断收缩。
那颗悬吊吊的心在不断被往上提,她呼吸开始变得困难。整个人似乎要飘荡起来,双手不由之主地抓着陈陵的衣服。
迷醉的陈陵并没有忘乎所以,他松开了自己的嘴。
宝儿大口喘着粗气,刚刚经历的狂乱让她有些措手不及,娇弱的身子被陈陵大手揽在腰上,紧贴着陈陵的胸膛。
“宝姑娘,你可知道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你已经把我的心偷走了。”陈陵另一只手扶着她的秀发,无限柔情地说道。
“你真的倾慕我吗?”宝儿脱口而出,顿觉这话说的太过分了,但却已无法收回。
“你看。”陈陵顺手从怀里摸出一方素帛,递给宝儿。
宝儿展开一看,见上面写着:“野有蔓草零露溥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婉如清扬。邂逅相遇与子携藏!”
那绛色的字迹显然是用血书写而成的,宝儿顿时心内凄然。
见宝儿低头不语,更没有要从自己怀里滑离的意向,陈陵接着说道:“我用我的血书来向你表达我对你的痴恋,我渴望得到你的青睐,渴望能够真正拥有你,我这一生中从来没有对任何女人动过心,除你而外。”
听着陈陵言真意切的话,心潮在宝儿心里翻涌着。
肉体的出轨是因为自身身体的需要,心灵的出轨是因为灵魂的空虚,宝儿现在正处在这两种状态互相交织中。
陈陵身上总是有一种难以名状的气息,让她无法拒绝,让她哪怕是想着他的脏脏也在回味那气息。
宝儿微微抬起头,她的眼中流露出需要爱怜的企求。
看着陈陵慢慢凑过来,宝儿没有闪躲,微微闭上了眼睛。
听任陈陵抱起自己,放在那张宽大的牙床上,就连衣服在何时被剥落的宝儿都没有了印象。
她的整个心都沉醉了,沉醉在陈陵的力量上,她意识到这样的男人才是真正的男人,这样的男人才能将女人彻底融化。
宝儿的每一根神经都在极度地放松,她知道这不是爱,但她要好好享受,尽情恣意寻欢,也许那才是真正的自我,摘下了伪装的面具,自己本是个怀春的少妇,什么荣华富贵,什么贞洁烈女,那些都是涂抹在灵魂外表的沉渣污泥。
女为悦己者容。陈同是她从小就心系的大哥哥,她也尽力去讨陈同欢心,不仅用她的天生丽质,用她的蕙质兰心,用她的宽宏大度,更用她让任何男人都痴迷的身体。
宝儿没幻想过成为陈同的唯一,但她却期盼自己的付出换来真诚,她在陈同面前仗势着自己女人的魅力,可是每一次与陈同在一起,她感觉到似乎都是自己在竭尽温柔去承欢。
只有这一次,她才感觉到女人原来最需要的不仅是男人的温柔,而是男人的力量。
宝儿感到好满足,她被陈陵搂在怀里,柔顺得像只小绵羊。
女人的爱是用手感觉出来的,细腻的小手轻轻抚摸着陈陵,散发着还溢满身体的激情。
突然她感到陈陵的手臂上有一条凸起的疤痕,绊到了她的手指,宝儿睁开迷离的双眼:“这是怎么回事?”
“为了给你写那几句心里话割破的。”陈陵吻着她的脖颈,在她耳边轻轻说道。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为了一个女人而毁伤自己的身体,值得吗?”
“为了你,我情愿毁掉一切,包括我自己。”
“我们不会有任何结果的,忘掉我,忘掉今天发生的一切。”
两个人的身体虽然还在紧紧纠缠着,但是心与心之间似乎总是有一层隔阂,怎么也融合不到一起去。
这一切注定不会有任何结果,男人都是无情的,一时的痴迷仅仅是因为自己容貌出众,与其等到别人主动抛弃自己,不如早点结束一切。
宝儿披衣起床,她不敢再这样呆在这里。
陈陵伸手去拉她的的衣服,那衣服早已如云般飘走了,虽然这结果早在意料之中,自己无法留着宝儿,但陈陵还是依依不舍,只能在宝儿的背影里回味刚才的温柔。
已是残照如血,宝儿坐在马车里,心潮澎湃,难以平静。
做过了就绝不后悔,宝儿并没有因为有这一番意想不到的境遇而后悔背叛了陈同,因为她真正做了一会女人,真正感受到只有像陈陵这样勇猛的男人才能给女人带来身体的无穷快乐。
这正所谓美女爱英雄,古往今来,任何一个威武雄壮的男人之所以能得美人青睐,大概正是因此缘故。
谁的一生没有秘密?那就让这段秘密深深埋在心底,抛进这即将到来的黑暗中。
宝儿只是不知道回去后,自己怎么一个人孤零零地度过这漫长的夜晚,是辗转难眠还是拥抱着那梦境般的遇见甜美地睡上一觉。
第一百七十三章 孩子是谁的?
宝儿带着三分惆怅、三分失落、三分甜蜜向自己寝宫走去。
“姐姐,太子带着一个女人在寝宫等你。”玉桃在宝儿出去的时候,被宝儿派到龚晓婉那里送东西,在她回来的时候,宝儿已经出门去了。
不久,陈同带着陈香来到光昭殿,玉桃看着陈同身边一个陌生女子,心生疑惑,但却不敢动问。
原来宝儿从太子那里仓皇而走时,恰好被小安子偷偷看见,小安子是个忠实的奴才,见宝儿一脸戚容,明白太子的事已被发觉,于是将宝儿到来的情况一五一十报告了陈同。
陈同心底毕竟怀着对宝儿无限深爱,他之所以如此偷鸡摸狗,也是怕伤了宝儿的心。
陈香也是一个精明的女孩子,知道陈同对宝儿的宠爱,自己根本没有能力喧宾夺主,要想在这里站着脚跟,宝儿是不能得罪的,于是便主动向陈同提出来这光昭殿赔罪。
两人也足够诚心,等了大半天,虽然不见宝儿,也不知她跑到何处去了,但还是耐心地等着。
宝儿一听陈同在等自己,赶忙镇定了一下心神。
“宝儿,你去哪里了?叫我好等!”陈同一见宝儿,赶忙上前拉着宝儿的手,关切地说道。
宝儿正要说出刚刚在脑子里编造的理由,陈香已经盈盈下拜:“奴婢见过良娣娘娘。”
宝儿一眼就认出她正是和太子一起偷腥的女子,但她却没有任何一点不高兴,反而笑道:“哦,你是陈香,我怎么以前没有见过你?”
陈同迫不及待地抢着解释道:“陈香是近两天才来到我宫里的,她原本是江总詹士府上的侍女,江总那天见我宫里的如意得病,便将陈香送了过来。”
宝儿当然听得明白陈同的话半真半假,如意生病是事实,但再要进宫女,也用不着江总瞎操心,她可听说前段时间太子常去江府议事,肯定是在江府勾搭成奸的。
只是不知道是太子看上了这女子还是江总投其所好有意将这女子送进宫来,但无论哪种原因,既然已成事实,怕是无法改变了。
再看这女子和自己年纪相仿,而且还面带春色,容颜娇俏,她突然有点理解两人了。
男人不仅花心,男人更爱俏,这女子的姿色确也有几分过人之处,难怪太子不能自持,而且她的年龄正是花开季节,有哪个青春女子不想在这样的年龄展示自己的绚丽,韶华可是如流水般转瞬即逝,不抓着春光,也就枉了在这人世间走一回。
陈香既然是一个侍女,她完全有理由为自己的将来去奋斗,有谁会愿意一辈子成为别人的奴隶,默默度过自己的一生,甚至连男人的味道都没有闻到一点,就成了荒坟野鬼。
她,曾经那个乡村里一年半载都尝不到一点油腥味的乡下丫头,之所以毅然伴孔灵进宫,不也是怀着一样的心思吗?
想到这里,宝儿似乎觉得胸中一点怨气都不再有,豁然开朗,笑道:“原来是陈香妹妹,好标致的人儿,难怪太子那么喜欢你。”
陈香明白宝儿话外之音,满脸通红:“奴婢做下苟且之事,冒犯了良娣娘娘,奴婢甘愿受责罚。”
宝儿笑道:“妹子此话差矣,男女之事,发乎情止乎礼,你和太子郎情妾意,乃人之常情,哪有什么错,我这里有几件新衣服和一些首饰,都没有用过,妹子若不嫌弃,我送与你罢。”
陈香原本猜想宝儿见到自己会暴跳如雷,自己挨几下耳刮子是免不了的,事情却大出她的意料,连忙一跌连声称谢不已。
宝儿亲昵地望着陈香,暗想:只要你别忘乎所以,我是不会介意的。
这就算是给陈同一个小小的道歉吧,相比于陈同和陈香的事,她和陈陵之间似乎有点过分,但宝儿觉得,如果天平的两端,一端是男人,一端是女人,彼此之间那点男女之事,也没有什么不对等的,天底下难道只有男人才能任性所为,女人就只能忍受内心的煎熬。
何况陈同和陈香之间从此后两人尽可以光明正大的,而自己则只不过做了一个旖旎的梦,那梦只不过是昙花一现。
陈同的心里依然怀着对宝儿的愧疚,他本以为宝儿也会像其她女人一样大吵大闹,闹个鸡飞狗跳,家宅不宁,但她不仅没有那样做,反而把陈香盛装打扮,送到自己的怀抱,他刚要说点什么,宝儿却温婉地笑道:“这东宫之内,所有的一切都属于太子,你想要什么,只管去拿,何必在乎别人呢。”
陈同的心一阵刺痛。是啊!何必在乎别人呢?自己将来还会拥有天下,自己将会是这个国家未来的至尊,有什么自己想要的不能正大光明地伸手,反而还要那样偷偷摸摸?
这一切还不是因为你宝儿,你是我一生的牵挂,是我心底深处最疼爱的那个人,我之所以如此,还不是怕你伤心难过。
陈同暗自决定,以后一定要给自己心上人更多的宠爱,才能不辜负她的贤惠大度。
而此事之后,陈同深受教育,不再背着宝儿,宝儿也因此不再孤单,光昭殿恢复了欢声笑语。
但那个下午昙花一现的梦,宝儿却始终抹不去,人总是这样,越想忘记的东西,越时时浮现在眼前,而且在一次次的回忆中,会变得越来越清晰,他凛然的面容、略微忧郁的眼神、厚重的气息、尤其是那强健有力的身体,还有自己那不由自主的······
宝儿努力地要去忘掉一切,她每次出门都极其小心翼翼,害怕碰到陈陵,只要听说有他在,宝儿便找着各种理由,尽力去避开他,不再见面。
可这一切努力,随着宝儿发觉自己再次怀孕,她的心更加不安宁,那个激情澎湃的下午,让她喜忧参半。
她喜的是自己真是上天的宠儿,有许多嫔妃日思夜想,盼着能有自己的孩子而不可得,自己却获得这样的眷顾。
忧的是自从光昭殿里恢复了过去的喧哗后,虽然经常宴饮不断,但自己为了显示大度,经常在宴会结束后将陈同赶到其她嫔妃那里去,即使有几次陈同留了下来,但是酒酣的他实在算不上一个称职的男人,那软弱无力的身体会给自己留下种子?
宝儿连自己都不能说服自己,但不管怎样,这孩子是属于自己的不假,盘古开天辟地以来,还没有哪个女人说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不是自己的,除非她是个疯子。
第一百七十四章 意外的礼物
宝儿有孕的喜讯在东宫沸沸扬扬地传开来,陈同更是乐得手舞足蹈。
宝儿则没有那么惊喜,沉重的心事让她无法对人言,她默默地坐在桌旁,缝制这手中的儿衣。
睹物思人,深儿的影子无数次在宝儿面前闪烁,但她始终无法捕捉到,因为深儿被接进宫后,至今自己和他见面的次数不过四五次,孩子可是一天一个变化,他现在又是什么样子了呢?
皇后出于好心,说是要亲自带这个孩子,可那无疑是把孩子从自己身边活生生地夺走,有哪个做母亲的不巴巴盼着孩子能够在自己身边,可是为了孩子的前途,宝儿只能默默地忍受这母子分离的痛苦。
好在上天垂怜,又给了自己一个孩子,她想这回皇后肯定不会再把孩子夺走了吧,太子身边已经有了好几个孩子,如果自己没有算错的话,这应该是太子的第八个孩子了。
想到太子,宝儿心里莫名其妙的一阵慌乱,一不小心,那针居然刺破了手指,一阵钻心的疼痛让她的意识清晰起来。
宝儿下意识的有些后怕,她企求着孩子能长得像陈同,否则,流言蜚语中这后宫真不知会成什么样子。
但不管怎样,她觉得自己一定要全力保护好孩子,要把全部的宠爱给予他,他毕竟是自己的骨肉,孩子是无罪的。
手指滴下的血液染红了儿衣,她轻轻地把手指放在嘴里吮吸,感觉那味道甜甜的,那是一个母亲对孩子的爱。
宝儿放下手中的针线活,走到书架前,想找一本书来打发时光,她对书籍相当爱好,她把自己的悲喜哀乐和书中那些故事、那些文字融合在一起,她觉得沉浸在那些文字中,自己会忘记所有的烦忧。
宝儿的第二个孩子依然是男孩,但当侍女把孩子报给她,宝儿顿时产生了一种恐惧。
孩子刚到她的怀里,就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哭,那声音是多么粗狂、有力,一点也不像他的哥哥那样温柔乖巧。
宝儿仔细端详着孩子因哭叫而涨红的脸,五官扭曲,手脚不停地挣扎,带着一种天生的戾气,而且那五官的轮廓······
宝儿的心在颤栗,整个人像突然掉进了冰窟。
她突然把孩子重重地放在自己身侧,那孩子似乎知道母亲的不满,立即安静了下来,两个又细又长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舔犊之情是每个母亲的天性,是无法割舍的,宝儿复又将孩子抱在怀中。
孩子在一天天长大,陈同给他起了个名字叫陈庄,可能是因为爱屋及乌的缘故吧,陈同倒是对这个孩子喜爱有加,百般将就。
只是这个小婴儿着实挠心,不论是侍女还是乳娘,他对待他们总是那种火爆脾气,一到她们怀里,就不停地大吵大闹,唯独只有在宝儿和陈同怀里,才会安分守己,显出一副乖巧听话的样子。
孩子百日那天,宝儿收到了一份来自东府的礼物。
那是东府的门客亲手交到她手中的,宝儿觉得事有蹊跷,偷偷地拿着礼物走到里间。
打开锦盒,是一把纯金打造的长命锁,而且雕刻得相当华美璀璨,在锦盒里发出耀眼的金光,宝儿黛眉微蹙,好贵重的礼物!
她正要将锦盒盖上,忽然发现那锁还压着什么,急忙拿起锁,见下面是一张素帛,宝儿心里一惊,脑际闪过一丝印象。
难道是······?那素帛像有魔力一样,宝儿不由自主伸手将它拿起,果然如此,那上面的字迹果然是自己记忆中的东西。
只是那下面又多了几行小字:卿刺血以就儿衣,此情同吾之思卿!
宝儿整个人呆着了,一种阴森森的气氛立时将她包裹起来,双手不停地颤抖:他出镇扬州,怎么对我的事情了如指掌?
从未有过的恐惧让宝儿浑身瑟瑟发抖,这人怎么如此阴魂不散的缠着自己,缝制儿衣时不小心刺破手指的事他是怎么知道的?难道真的有鬼不成?要是让他看见了孩子的模样,他会怎么样?
宝儿不敢想下去,她警惕地审视着四周,发觉除了自己外,根本没人,心里才略微镇静一些。
宝儿慌忙把那素帛就着烛火点燃,她要让它化为灰烬,决不能留下任何痕迹,否则,不仅东宫从此不得安宁,恐怕整个朝野也会发生一场大地震。
自己已经不再安全,而隐患就在自己身边,她必须立即排除,一刻也不能耽搁。
当然,以宝儿的聪明和宠冠东宫,要换掉侍女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而且不露任何痕迹。
看着那些哭得哀哀切切的侍女,宝儿知道大多数人是被冤枉的,但她没有时间一个个去甄别她们。
在这充满欲望和阴谋的宫廷中,她这样做算是最仁慈的了,至少她们都得到了一大笔酬劳,而不像好些陷在阴谋中的人,落得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陈陵尽管也忘不了宝儿,但他素有野心,知道大丈夫要想最终得偿夙愿,非要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来不可,凭他现在的身份,要想把宝儿完全据为己有,那是天方夜谭。
即便不是为了那万人瞩目的金銮宝座,即使为了宝儿,他也要豪赌一把,也要想尽一切办法将陈同从太子的位子上拉下来。
宝儿实在让他着迷,这样的天生尤物落在陈同那个酒鬼手里,简直暴殄天物,只有在自己的浇灌下,才能让这朵刚刚绽放的花儿开得更盛、更艳。
他坚信宝儿对自己一定不会忘怀,因为那次她的身体已经充分说明了一切,一个女人,只有在被男人彻底征服的时候,她的身体才会彰显出那样的魅力。
还有陈固这个牢固的盟友,他虽然钱没有多大实权,但经常游走在圣上身边,又善于揣测圣上心意,还有刘妃那个娇滴滴的人儿,尽管和自己只有一席之欢,但也没有忘记自己。
两人不时把宫中的动向及时告诉陈陵,陈陵和新安王私下商议,决定从剪除圣上的左膀右臂下手。
吏部尚书毛远是朝中老人,不仅门生故旧遍及朝野,而且掌握着官吏的升迁大权,还有童建业,虽然资格不老,却也深得圣上信任,又是太子党最忠实的追随者,手中握有军权。
这一文一武那是前进道路上必须搬开的绊脚石。于是,一封封弹劾的奏折飞到了陈式的面前。
陈式本是个多疑的人,而且那些奏折中所说之事也并非全身子虚乌有,有些陈式自己心里也明白,陈式心里犯难了。
该怎么处理呢?陈式一时没有了主张。
第一百七十五章 宝儿巧计劝夫
天是阴沉的,进入冬季的南方虽然不是大雪铺天,但处在江边的建康却在凛冽的河风下,显得特别寒冷。
好多天没有看见一丝阳光了,小雨一直下个不停,那半个月前还一片葱绿的梧桐,在雨水的浸泡下,油油的绿意已消退,残留下斑驳的昏黄。
阴冷的天气正如陈同的心情,他徘徊在宫中,焦灼不安地踱来踱去。
江总和童建业遭到弹劾的消息传到他的耳中,这可不是小事,分明是冲着自己来的。
有什么办法能挽此危局呢?有什么理由能为两人辩驳呢?虽然父皇还没有做出决定,但在那如雪片般密集的奏折中,父皇一定已经动了心。
两人决不能下去,他们可是自己忠实的追随者。
“太子是不是在为江总和童将军的事担心?”宝儿缓缓走到太子身边,轻声问道。
“你怎么知道?”
“这事朝野上下早已吵得纷纷攘攘,早已不是什么秘密。”宝儿莞尔一笑。
“哎,不瞒爱妃,确实这样,让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两人并无大的过错,为什么有人就这样揪着不放?父皇近段时间经常得病,精神又不好,两人又是父皇比较信赖的人,我担心因此而加重父皇的病情。”
宝儿自进宫以后,耳濡目染许多为争取夺利,勾心斗角的事,知道这事其实是针对太子的,太子是她的天,他可不能因此而受到伤害,任何针对太子的行动都是对她直接的威胁。
见陈同对这事根本就找不出任何解决的办法,心里一动:“太子,这事有点像前些时候皇叔新安王遭到弹劾一样。”
一语惊醒梦中人,陈同猛然想起自己那个皇叔曾经和父皇的关系是何等密切,就是因为那一份份奏折,父皇最终虽然没有对他怎么样,但很长一段时间两人的关系还是比较疏远的,至于后来怎么又走到了一起,陈同实在没有那份闲心去关注。
“爱妃的意思是说······”陈同心中闪过一丝想法,但却不敢确定。
“这事非同小可,太子一定不能掉以轻心,皇叔之所以没有遭到贬斥,那是因为父皇知道他手中没有实权,而皇叔又天性疏懒,并不会构成实质性的威胁,而江总和童将军不同,一个手握吏部实权,一个手握重兵,如果他们有什么想法,那可是圣上的心头大患,所以我猜想圣上不会对那些奏折视如不见。而且,这事背后一定有人在操纵。”
宝儿以自己的睿智,不仅看出了事情的真像,而且那背后操纵之人已渐渐清晰地浮现在她脑海中,只是碍于陈陵和太子的关系,她不好说出来。
“我想也是如此,只是不知背后是何人所为,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陈同一脸忧郁。
“难道太子真的不知?”宝儿刚才话都说道那个地步了,不料自己的丈夫还是像一个懵懂的孩子,对这权力地位之争竟然如此不上心。
“我确实想不出是何人所为?还望爱妃指点迷津!”陈同企求地看着宝儿。
“江总和童将军也是太子的人,他们针对两人,实际上是在剪除太子的羽翼,难道太子不知道对你威胁最大的人是谁?”
“爱妃是说二弟陈陵?”
“济王素有谋夺太子之位的野心,太子难道一点没有察觉。”宝儿一提到济王,心里便隐隐作痛,但她只当那是一场梦,她绝不容许陈陵伤害到自己丈夫。
陈同默然,他其实心里也明白几分,只是实在不愿意往那方面去想,现在看来,二弟已经开始针对自己采取行动了,自己该怎么办呢?
退让就等于把太子之位拱手送人,他虽然并不十分迷恋这个位子,但他明白一旦失去,自己所有的一切都可能会成镜花水月,就算为了自己身边的女人,他也不能让陈陵得逞。
可是自己该怎么回击呢?这确实难倒了陈同。
宝儿其实心里早已有了计较,见陈同有些忐忑地看着自己,欲言又止,于是笑道:“太子,深儿和庄儿已经好久没有去拜望他们的皇爷爷和皇奶奶了,我们何不带着两个孩子进宫去看看父皇和母后。”
“是啊,自从母后把深儿送回来后,一直没有去看过他的皇爷爷,爱妃这个提议足见爱妃孝顺之心,只是我此时心里乱无头绪,哎······”
陈同叹息着,现在事情既已明朗,他觉得连尽孝的心情都没有了。
“太子不必忧心,且随我进宫去,说不定事情会有云开日出的一面。”宝儿莫测高深地说道。
陈同对宝儿向来是言听计从,便暂时将心中之事放下,带着两个孩子和宝儿一起进宫。
“宝儿,你对父皇和母后的孝顺,比我这个做儿子的强多了。”坐在马车上的陈同,想着宝儿这段日子总是找着理由进宫去问候,不无感慨地说道。
“太子,你可不能这样夸我,对父皇和母后尽孝,是我应尽的本分。”宝儿谦虚地说道,其实她经常进宫,是因为她明白一个道理,只有和圣上多加亲近,让圣上觉得他们是自己最亲近的亲人,才会保着自己的地位。
既然陈同在这方面没有任何特长,那只好自己亲自出面,只是,她没有把自己的想法告诉陈同。
“要是别的儿媳能有你这番孝心就好了,母后也没有那么多烦心事。”陈同在王皇后那里倒是听到许多关于自己那些弟媳的闲言碎语,知道母亲对那些弟媳颇有微词。
“太子,你也不要这样伤感,父皇有几十个儿子,现在娶妻生子的就有三十多个,他们的妻妾加在一起不少于几百个,如果人人都争着去拜望母后,母后恐怕早就被累到了,何况人与人之间是不同的,每个人的家庭、秉性以及想法是完全不一样的,怎么能要求一致呢,皇家这么大一个家族,出现各种不顺心的事是很正常的,我们只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就是了。”
其实宝儿本想说,圣上的这些儿媳之所以如此,多数还不是受她背后的男人的影响,是那些男人起着不好的作用,怎么能把过错全部归结到女人身上呢,像她这样一心为丈夫着想的女人,宝儿相信陈同那些弟媳中,可能只有张楠算得上一个,即便如此,张楠最大的悲哀便是根本做不了丈夫的主,即使她不满意丈夫那些做法,也无能为力去改变。
想到张楠,陈同却恰好提到了她的名字:“哎,就说济王妃张楠吧,明明是济王在外地混不下去了,她才跑到宫里来,凭着一张能说会道的巧嘴,以尽孝为名,蒙蔽圣上,哄得圣上开心,不仅没有追究二弟的罪责,反而把他调到京城里来,而且还不安分守己,又不知给父皇惹下多少烦心事,要不是父皇一直深爱他,说不定早就不知落到什么下场。”
宝儿一听陈同的话,心里像堵了什么,看来自己的丈夫也不是对各种事情一无所知,可他为什么偏偏就参不透其中的玄机呢?
第一百七十六章 进宫面圣
面对陈同的死脑筋,宝儿真是恨铁不成钢,丈夫明明是个很有灵气的人,难道他的灵气全被那些诗词歌赋和美女吸收了,在对待世事方面才会如此木讷。
“太子,你说的是事实,这也正是王妃的聪明之处,她知道不仅寻常百姓家,就是皇家也一样,最看重的是亲情,父皇贵为天子,拥有全国的臣民,但他也需要亲情,济王的做法,问题不是出在王妃身上,而是济王一直野心勃勃,最近父皇的精神状态不好,主要原因还是身边有太多的事情委决不下,除了有人在揭发济王和新安王的问题外,更有大量弹劾朝中贤臣的奏折,父皇整天揪心于这些互相争夺的事情,左右为难,而且妾身敢肯定,父皇应该察觉到了济王的企图,你说,父皇的日子能好过吗?”
“爱妃说的也是。”陈同对宝儿透彻地分析,找不到任何反驳的理由。
“父亲,母亲,你们不应该在背后说别人的坏话。”坐在身边的陈深仰起胖嘟嘟的小脸,两个明亮清澈地眼睛望着喋喋不休的父母,露出一丝不满。
陈同和宝儿一愣,随即笑道:“深儿,你小小年纪,什么时候学得如此明白事理。”
宝儿可不想给自己儿子留下不好的印象,马上纠正道:“深儿,你父亲和我在谈论正事,并非是说别人的坏话。”
陈深似懂非懂地点了一下头,不再说话。
马车一路从光昭殿驶出来,车速很慢,赶车的周四是个半辈岁数的人,无儿无女,他是宝儿一次偶然外出碰到的,见他相当老实,就收在自己身边。
周四是个绝对忠诚的人,宝儿对他极为放心,他和陈同的谈话根本无需担心周四听到后,她坚信周四绝对不会向别人透露任何一点消息。
宝儿常去宫里觐见,但她不愿任何人知道,就连太子有时也瞒着,所以周四赶车的时候也特别小心,尽量不去惊动别人。
有一次,孔灵和龚晓婉见宝儿常常独自一人出去,便问周四是不是进宫去觐见,周四便一老一实地答道:“没有,是娘娘觉得江边空气清新,所以有时让我驾车载她去走走。”
两人从周四诚实的表情看不出任何一点破绽,便信以为真。
其实,宝儿经常和两人在一起陪同太子饮酒吟诗,可以说到了无话不谈的地步,就连那些勾心斗角的事情,三人也时常背着太子议论,并商讨应付的对策,三人可以说是最可靠的盟友。
但宝儿还是留了一点秘密,像这种拉关系的事情,她还是不想让她们知道,至于别人背后怎么议论,她管不了,反正这妃嫔成群的脂粉之地,七嘴八舌早已是常事。
“娘娘,我们是不是还是从后门走?”周四回头轻声问了一下车内的宝儿,前面就是太子妃的寝宫,也是出宫最僻静的一条路,因为太子妃这里平时实在门可罗雀,罕有人来。
以往宝儿出宫都是从后门走,但今天不同,不仅有太子在,还有两个孩子,周四不知主人是否还需要隐蔽。
宝儿明白周四的意思,知道到了太子妃这里,她思索着,如果这样大张旗鼓地从前门出去,尽管太子妃大度,但也难免引起她的揣度,于是说道:“还是走后门吧。”
周四将马缰轻轻一勒,那马是识途老马,这条路不知踏过了多少遍,懂得主人的心意,温顺地向北面那条小路走去。
真是事有凑巧,周四正要催紧马赶快走出这里,突然瞥见太子妃正牵着陈胤从后门走进来,急忙低声说道:“娘娘,太子妃正从后门进来,怎么办?”
宝儿急忙探头一看,果真如此,这时要想打道回去也不可能,要想不顾一切催马而过也不行,便果断地说道:“停下!”
沈月娥因闲着无事,带着养子陈胤去外面玩耍了一圈,没想到刚进后门,便看到了这辆熟悉的马车。
见陈同首先从马车里下来,月娥急忙迎上前去参拜,陈胤别看年纪尚幼,也相当懂礼节,赶忙匍匐在地,对自己的父亲一个劲地磕头。
宝儿带着两个孩子从马车上相继下来,月娥一看这情形便知道他们一行人肯定是要进宫觐见,因为她不止一次偷偷看着宝儿这辆专用马车从她这里驶出宫门,而关于宝儿经常独自进宫的消息早已为人们私下议论。
今天还有两个孩子,圣上和母后是特别喜爱小孩子的,这不是进宫还能干什么?
月娥尽管不明白宝儿这样做的目的,但她相信宝儿绝不是只是为了自己,所有的目的一定都是为了太子,因为她不止一次和宝儿交谈过,知道宝儿所思所想。
在为太子这一点上,在维护太子的地位方面,两人是一致的。
宝儿可不敢托大,下车后急忙大礼参拜这位正主儿,儿子陈深并不比陈胤差,跟在母亲身后恭敬地向月娥请安问好,只有陈庄瞪着两个圆圆的大眼睛,像看稀奇一样眼神晃来晃去。
陈胤和陈深在相互拜见长辈后,便亲切地在一起互相抱拳施礼问好。
好一副温馨的画面,陈同看着都有点热泪盈眶了。
“爱妃最近可好?”他走近月娥,关切地问道。
“谢太子关心,妾身很好,自从有了胤儿后,妾身便把所有的精力放在教育孩子身上,并不感到寂寞。”
“爱妃对胤儿的一片苦心,我感同身受,胤儿小小年纪,如此通晓事理,都是爱妃教养之功。”
“殿下,你对妾身太过谬赞了,要说做的好,妾身哪里赶得上张良娣,你看深儿比胤儿小,就这样知晓礼仪。”月娥轻轻抚摸着陈深的头,也对宝儿的教养之功感佩不已。
宝儿躬身说道:“元妃娘娘如此说,宝儿无地自容了,我对深儿并没有尽到一个做母亲的责任,深儿自小跟着太后,要说深儿懂事,那也全是太后的功劳。”
宝儿见陈胤在旁边有些不好意思地搓着小手,又说道:“永康公小小年纪,得到父皇如此钟爱,元妃娘娘又如此细心调教,将来前途无可限量。”
其实每一次看到陈胤,宝儿心里都有些酸酸的味道,月娥得不到宠爱,又无子嗣,便把所有心思放在教养这个养子身上,除了衣食住行,自己每一样都亲历亲行外,在读书、礼仪、交往等方面更是主意引导和传授,所以相比于同龄的孩子,陈胤显得突出许多。
陈胤成长越快,越懂事,宝儿心里越觉得不安,哪怕他只比深儿大那么一点点,但也是铁定的长子,将来就是太子,而到那个时候,自己的孩子和他的距离就会越来越大,两人到了明白权力的重要性那天,还会像现在这样和睦吗?
宝儿的话倒也没有引起月娥多想,倒是陈胤懂事的上前对宝儿说了一番谦虚的话,月娥知道他们有事,不好多耽搁,便招呼着陈胤告辞,对宝儿出去一事只字未提,让到路的一边,听任他们的马车扬长而去。
第一百七十七章 意见相左
陈式正满腹心事的在柏梁殿喝着茶,最近自己真是焦头烂额,不仅北方的消息让他坐卧不安,而且朝中大臣互相攻击,更让他感觉到危机已经迫近。
加上身子骨不怎么争气,这些郁闷让他想在美女身上寻求暂时的解脱都感到力不从心,所以便来到皇后这里坐坐。
毕竟王皇后是自己的患难夫妻,他们两人才是这个国家真正的男女主人,有什么苦楚向她倾倒一下,才是最好的选择。
见太子一家四口进宫来觐见,陈式心里顿觉舒爽许多,尤其是见两个孙子那么天真活泼,聪明懂事,更让老两口高兴得合不拢嘴,暂时将那些烦心事抛在了脑后。
宝儿将带来的如意回卤干、牛肉锅贴和梅花糕等几样小吃恭敬地呈上,为了这些东西,宝儿可谓费尽了心机,这是她亲自去请教那些专做名小吃的师傅,再结合圣上的口味,亲自做成的,每一次来,她都要带两样,讨老人的欢心。
王皇后品味着这颇具特色的小吃,赞不绝口道:“这味道怎么比宫廷里的师傅做的还好吃,丽容,你这是从哪儿买来的?”
“禀告母后,这是臣妾自己做的,如果合圣上和太后的口味,丽容以后常做些送来。”
“难得你有这份孝心,以后我可有得口福享受了。”
“太后谬赞,丽容愧不敢当,我做的远远不够,圣上和太后对我等晚辈关怀备至,我和太子经常念起,有道是,臣子尽忠,子女尽孝,国家方能日益强盛。”
“好,说得好!”陈式把手轻轻一拍桌子,显得尤为激动,但瞬间脸上又罩上一片阴云:“哎,要是所有人都能尽忠尽孝,那该有多好啊!”
宝儿假装吃惊的样子,连忙惶恐地说道:“圣上不必如此担忧,我等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往圣上教诲,我和太子一定改正。”
“丽容起来,这事和你没有任何关系。”陈式温言说道:“爱妃,你把两个孙儿带出去走走,我和同儿、丽容有些话要谈。”
王皇后向来对朝政不会干预,哪怕这是自己一家人商讨,她也遵从陈式,将陈深和陈庄带出了宫去。
作为女人,宝儿当然更没有资格参与国家大事,但陈式已经点名让自己留下,这也正是宝儿心中所期盼。
陈式虽然和太子在国家大事上没有多少话交流,但多次和宝儿谈话后,认为这个媳妇虽然出身低微,但却对许多事有独到的眼光,她的一些看法和见解也很合自己心意,所以,他需要把自己心中的苦楚向两人倾倒一下。
陈式把朝中大臣相互弹劾,尤其是对毛远和童建业的弹劾一事说了出来,他越说越气,既而自问道:“两人怎么会有异心呢?”
宝儿见忧愁和疑问紧锁着陈式眉宇,便小心地说道:“圣上,儿媳听说毛远一直对圣上忠心耿耿,童将军也是立下无数战功,这事是否是背后有人为达某种目的故意为之。”
“是啊,丽容真是一针见血,同儿啊,这方面你可要多向丽容学学,一定要对朝政有十二分的精神,不能懈怠,自古以来,朝廷纷争可是一个国家败亡的祸根,如果处理得稍有不当,会留下无穷后患。”
陈式站了起来,在屋中来回走动,接着说道:“正所谓无风不起浪,但这风绝对不会是毛远和童建业自身的那些瑕疵,是有人用心良苦啊。”
陈式说完,便不再言语,只是来回走动,宝儿兰心蕙质,知道圣上心中也有定夺,对这事已经看得相当清楚,只是对于陈陵的溺爱,让他难以取舍,她觉得自己不能再呆下去,不能让陈式认为自己有离间他们父子感情的嫌疑。
宝儿一直在观察陈式表情的变化,一谈到毛远和童建业,他的语气之间颇有对两人尊敬之意,她相信圣上不会对两人有什么动作,即使有人要受到惩罚,那也是陈陵和陈固这两个始作俑者,宝儿可不想掺和到这事,让圣上以后想起来觉得自己是在干政,所以也借故到外面去了。
陈同一直侍立在旁边,见陈式时而坐下,手不时敲打着桌面,心中的事情难以决断,时而站起来走几步,长吁短叹,尤其是宝儿的离去,更让他失去了主心骨,三魂七魄都被吸走了的样子,早把来时宝儿告诫的一番话忘得干干净净。
见陈式那杯子里的茶已经喝干,陈同急忙给父亲冲上一杯热茶,看着那水汽蒸蒸而上,陈同张嘴嘴想要说什么,但却没有说出来。
好在陈式喝下那热茶后,热气也似乎让他从烦闷中解脱了几许,望着陈同说道:“同儿,你应该知道是哪些人在背后弹劾毛远和童建业吧。”
陈同有些慌乱,“禀父皇,我想应该是二弟和皇叔新安王吧。”陈同战战兢兢地小声说道。
“那你谈谈怎样才能把这事解决?”陈式进一步问道。
陈同都已经感觉到自己额上微微沁出了汗水,鼓足勇气说道:“父皇,儿臣唯恐出言不当。”
“不妨,你是太子,在朕百年之后,你就要独自面对各种问题,现在正应该好好学学如何处理这些事情,你有什么想法尽管说出来,我不会怪罪你。”陈式诚恳地说道。
面对这个不理政事的儿子,陈式很是伤脑筋。
“好,那儿臣就大胆直言,毛远和童建业都是我朝的基石,他们为朝廷做出了巨大的贡献,而新安王伙同济王无中生有,恶意中伤,已经是违法犯纪,扰乱朝纲,理应受到严惩,以儆效尤。”
陈式进一步追问道:“给他俩何种惩罚?”
陈同想都没想,脱口而出:“降级三等,调离京师!”
原本宝儿告诫陈同,但凡圣上提到陈陵,只要陈同将事实摆明,不要作过多的评论,即使要惩罚陈陵,也应该皇上拿主意,如果实在要陈同谈建议,也要以亲情为重,让皇上找他好好谈一下,口头警告一番,因为宝儿深知陈式对陈陵的溺爱根本不可能给他什么惩罚,否则,也不会纵容他在地方上胡作非为,更不会把他调到扬州。
可是陈同一急之下,却冲口而出,陈式一听,心中倒吸了一口凉气,想不到平时看起来温柔的太子心中似乎有股对陈陵极大的恨意,他内心的担忧无形中又多了几分不安。
“哎,让我想想······”
陈同脑壳里面的冲动并没有就此过去,更没明白刚才陈式的叹息,又说道:“济王伙同新安王整日郊游围猎,以姿享乐,而且还深夜盗墓,不论朝中官员,还是地方百姓,对两人的所作所为都非常反感,大家敢怒不敢言,像他们这类人,早该受到重惩,父皇不能姑息养奸,不能一再迁就他们······”
陈同的话让陈式心里一阵烦躁,哪有心思听他继续说下去,尤其是这话句句字字针对陈陵。
陈式大手一摆,阻止了陈同。
第一百七十八章 巾帼不让须眉
正当父子俩心意不合,陷入僵局,陈式焦躁不安,陈同则诚惶诚恐的时候,太监张贤进来禀报,说兵部侍郎有紧急公文要求立即面见陈式。
陈式一生中最怕的就是兵部的消息,那可从来没有一件好事,尤其是在四面楚歌的动乱年代,只要是兵部的事情,都和边境的安宁密切相关。
陈式哪还有什么心思想那弹劾的事,更没有心思计较陈同的话,急忙召见了兵部侍郎。
“万岁,兵部刚接到一份边关八百里加急,请圣上定夺。”
陈式展开那公文,心不断往下沉,真是内忧未决,外患又生,原来是北周再次举兵入侵,并包围了寿阳,江北淮水流域告急,要求发兵驰援。
这意外的军情,让陈式震惊之下还是果断地做出了决定,毕竟他是行伍出身,除了养成的果敢而外,救兵如救火,那是刻不容缓的事。
陈式立即命令兵部即刻做好出兵的准备。
此时宝儿正好从御花园回来,她猜想圣上和陈同的谈话应该差不多了,而且又担心着陈同这个不长脑子的,说不定时间久了还会冒出什么稀奇古怪的言论,会把事情弄得一团糟,所以决定回来向陈式辞行。
可宝儿万万想不到的是,陈同就在刚才已经让陈式感到极为不满,加上兵部的公文,更是让他如坐针毡。
宝儿玉足轻盈,陈式和陈同都没有发现她进来。
刚才她其实看见了兵部侍郎匆匆地来,又匆匆地去,猜想朝中一定有大事发生,见陈式焦灼地踱着大步,如何向他辞行呢?
恰在此时,陈同走到陈式身边,说道:“父皇,军情如此紧急,你何不命童将军领兵出征呢?”
陈式看了一眼儿子,若有所思,陈同接着说道:“童将军虽然遭到弹劾,但他那些事多数是子虚乌有,父皇不能因此就失去了对他的信任,何况童将军身经百战,屡立战功,为我朝立下过汗马功劳,儿臣以为,当今没有人能比童将军更适合领兵。”
陈同这番话倒是依理依据,不偏不倚,中肯受听,陈式停下脚步,默然无语,其实他一看到急报,就已经想到了童建业,他是领兵出征的不二人选,只是现在弹劾他的奏折就在自己文案上,此时让他领兵又是否合适?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要是在他没当皇帝之前,他只要看准了谁,一定大胆地启用,可是现在不同,他虽然相信童建业,但是朝中那么多大臣,会怎么说呢?陈式不得不顾忌。
陈式思索着,偶然回头看见宝儿正站在门口,不由和蔼地说道:“哦,丽容回来了。”
宝儿正担心打扰了圣上,不知如何开口,这下好了。
“禀圣上,母后已经把两个孩子送到了车撵上,丽容正要回来向父皇辞行。”
“哦,不急,刚才你出去后,兵部送来一份紧急公文,北周出兵侵犯我北部边境,边关吃紧,我这里正在考虑派何人领兵最为妥当,刚才太子建议让童建业领兵救援,你既然来了,何不谈谈你的看法?”
陈式也不知怎么,突然想到要听听宝儿的意见。
宝儿可不是那种莽撞之辈,不知深浅,急忙说道:“圣上,这是军国大事,我岂能妄言。”
陈式历来不喜欢女人干政,就连王皇后对这类事也从不插足,可他这时偏偏就心血来潮,非要听宝儿的意见。
“不妨,朕听说你平时也喜欢看一些兵书,向来对事情有自己独到的见解,你有什么想法,尽可大胆说来,朕不加怪罪。”
作为太子的一个妃妾,能够得到天子如此另眼相看,这可是莫大的荣幸,如果一再推辞,那就显得矫情了,反而会惹得陈式不高兴。
而陈式如此,也足见他心中对自己这个儿媳的重视,自己的一番苦心也终于没有白费,得到了皇帝像宠爱自己亲生女儿那样的爱,这让宝儿内心满满的幸福。
“既然圣上赦我无罪,臣妾就冒昧之言,自古战乱思良将,对此,圣上当有更深的体会,至此兵锋不断的时代,当有能独挡一方的忠良之良将,开疆拓土,保国安民,童将军熟读兵书,自领兵以来,大小数百战,每战必身先士卒,深得士兵拥戴,乃是我朝不可多得的良将,童将军向来忠勇可嘉,虽然在平时生活方面不是那么检点,但人无完人,金无赤足,那些瑕疵不能掩饰其光芒,所以臣妾认为对于那些弹劾,圣上可以暂不作考虑,以免影响国家大事。”
宝儿绝口不提陈陵和新安王,但想到那弹劾,又不由得想到这两人,想到他们,心中顿时萌生一种新奇的想法,她看了看陈式,欲言又止。
“丽容此话,很有道理,我看你似乎还有什么话未说,何不全部说不出来?”
陈式笑吟吟地看着丽容,对这个儿媳缜密的思维,很是赞赏。
宝儿躬身敛礼:“父皇,臣妾只是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还请父皇定夺。”
陈式对这个聪明伶俐的媳妇可要比对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儿子感兴趣得多,“好啊,你有什么想法,赶快说给我听听。”
宝儿轻启贝齿,不假思索地说道:“江北军情紧急,我想北周不会是骚扰我朝那么简单,说不定他们正暗中集结兵力,准备对我朝大举进攻。”
宝儿说至此,顿了一下,望了一眼陈式,她要判断自己所想是否正确,如果只是小规模的骚然,那就不必大费周章。
陈式赞许地说道:“事情正如你所想,北周的确在集结重兵,你继续说下去。”
“既然北周有吞并我的狼子野心,我们也要有周密的准备,即使圣上信任童将军,但我想凭童将军一己之力,面对如此危局,也独木难支,所以臣妾认为,应该针对我朝北方的防线,多派良将固守边防,新安王曾经跟随圣上征战半生,富有经验,济王更是智勇双全,在这国家危难的时刻,既是他们为国尽忠效力时刻,又是他们施展平生所学的机会,圣上何不让他们分别领兵,扼守险要,互相合作,我想他们在这关键时刻,必然会以国家大局为重,不会计较彼此之间的嫌隙,臣妾大胆妄言,恳请圣上恕臣妾妄言之罪。”
一石激起千层浪,宝儿滔滔不绝的一席话,让陈式听得手捻胡须,不停微微颔首,他真想不到,一个柔弱如此的后宫女子竟然能把国家大事剖析得如此分明,她刚才这个提议更让陈式震惊。
以宝儿的聪明她应该知道那些弹劾实际上是陈陵针对太子,在削减太子的势力,而她却能顾全大局,以国家利益为重,一个女子有如此胸怀,看来,她以后必定对太子的帮助不小。
陈同不是傻子,他虽然在国家大事方面道不出一个所以然来,但却听得明白,他觉得宝儿的话条条是道,向宝儿投来赞许的目光,又看向自己的父亲,期盼宝儿的建议能够得到采纳。
“张贤,准备笔墨,我要亲自拟诏!”陈式似乎有了决定。
聪明的宝儿更是知道圣上其实已经采纳了自己的建议,嘴角洋溢着满意的微笑。
第一百七十九章 传递消息
陈同和宝儿拜别陈式,满心欢喜地回到自己太子宫。
而在他们马车驶出皇宫不久,一辆轻便的马车也悄悄驶离了皇宫,直奔东府而去。
穿过一条极其僻静的小巷,那便是东府的后门,这条小巷是陈陵在搬进东府后,特意开辟的,一般是不会有人来这里的。
在进巷的地方日夜有陈陵的心腹守卫,闲杂人等根本不想进去,后院的门也是由他最贴心的人守卫。
马车里的刘妃不断催促车夫加快速度,她觉得应该把刚刚打听到的消息尽快告诉陈陵,这条路她只来过一次,有好两次的消息都是派自己的心腹太监传递的。
今天之所以亲自出马,除了消息外,刘妃还有一个心愿。
圣上身体状况不好,已经很久没有临幸她了,在那孤灯黑影里,她已经足足煎熬了一个多月,实在难以再忍受下去。
人在寂寞的时候当然就会胡思乱想,一个正直青春的女人所想的当然就是男人带给她的欢乐。
陈陵的力量像魔一样缠绕着她,他是那样年轻,那样有力,那样能够让自己感到满足。
心有所思,煎熬便如烈火一样焚烧着自己,刘妃越想越觉得浑身燥热,早就想偷着去找陈陵。
这真是难得的机会,既能向济王表功,同时还能趁此机会销魂一番。
刘妃被领进陈陵那间金屋,陈陵一见她便迫不及待地将刘妃搂进怀中,她虽然不如宝儿那样让自己魂萦梦牵,但却比自己藏的那些金丝雀更加漂亮动人,也更能让自己兴趣盎然。
毕竟偷情这事儿虽然让人提心吊胆,何况这还是自己老子的女人,但自古以来,之所以有人乐此不疲,也正是因为它不符合礼数,才更让人激动。
而偷情的双方都只看到了对方让自己迷恋的一面,自身潜藏的情意便会极致地展示。
“济王何必心急,我有重要事情向你禀报。”
陈陵可不是一个为了女人不顾大事的人,刚才只是一时的激动,听刘妃一说便立即冷静下来。
于是刘妃便将宝儿经常进宫讨好,尤其是这次居然带着陈同和两个孩子,他们在谈论之间,更是把这次谈话的主题指向了这次弹劾,陈式已经猜到是陈陵所为,陈同更向陈式建议要他严惩,虽然当时皇上没有表态,但她提醒陈陵务必要引起高度重视。
刘妃更说到了宝儿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人物,这次领兵北征,父皇在选派将领上更是听取了宝儿的意见。
陈陵越听心里越觉得吃惊,特别是提到宝儿,他心里更是翻江倒海。
历来后宫不得干政,听刘妃之言,父皇不仅容忍宝儿对朝政发表意见,而且还采纳了她的意见,这是要干什么?父皇一国之尊,怎么会对宝儿如此言听计从,难道是宝儿的美貌也让父皇动心······。
陈陵心里一个龌龊的想法一闪而过。
同时他更想到,宝儿不仅是一个漂亮动人的女人,就这件事情来看,她更是一个可怕的女人,那个懦弱的太子哥哥原本不足为惧,他相信自己有能力应付,只是这宝儿该怎么对付呢?
陈陵心里盘算着,只有将太子尽快抹黑,让宝儿再有手段,也难以施展,方是上上之计。
刘妃见陈陵沉思,对自己的热情一落千丈,难道这次冒险前来,就这样被冷落?
刘妃可不甘心,陈陵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意对于她来说不仅不可怕,反而让她觉得心潮激荡。
“济王何必如此担忧,谅一个出身低微的太子妃妾,也翻不起什么大浪,济王,我可是好久没见你了,你可不能如此冷落我。”
“哪里呢,我刚才只是想起了其它一些小事,刘妃如此美丽动人,我怎么忍心置你于不顾。”
这到嘴的美味可不能不尝,看着刘妃红扑扑的脸儿,陈陵顿时烈焰焚身。
陈陵在享受着美人之乐,陈同则接到了一份邀请函。
陈同刚回到太子宫,便听身边的人说孔范来找他,请他前去参加宴会,还说另外有要事向陈同禀报。
陈同觉得很奇怪,孔范找他饮酒赋诗那是常事,朝野上下,可以说他和孔范等人接触频繁,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孔范怎么突然说有要事找他呢?这种情况可从来没有过。
陈同犯疑,宝儿却是对此事又猜了八九不离十,孔范那个要事肯定是和孔灵有关,因为孔灵曾经暗示过宝儿,说孔范要找机会向太子讨个人情,让太子给她更高的名分。
宝儿知道孔范和孔灵之间一直以来关系较好,孔灵虽然在太子面前没有达到娇宠的地步,但毕竟也深得太子宠幸,朝中众人谁不想在太子身边安插个人手,好替自己吹吹枕边风。
孔范当然也不例外,但他没有至亲的女人在宫中,于是想到了孔灵,两人虽然不是出自同一个大家族,但毕竟都姓孔,所以便与孔灵结为了兄妹。
而孔灵之父也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外镇官吏,并没有强大的靠山,要想在宫中立足,也需要外援,孔范是太子身边的人,所以两人一拍即合,便结为了兄妹,为此,太子还专门为两人举办了仪式。
虽然各有目的,但人与人之间相处久了,就必然会产生感情,孔灵和孔范的关系日益密切,太子经常和一众文人宴饮取乐,宝儿和龚晓婉、孔灵都是座上客,通过饮酒赋诗,拉家常,叙友情,大家对彼此的了解也进一步加深。
但是宝儿却揣着明白装糊涂,她藏了个心眼儿,对陈同探寻的眼光摇头表示自己啥都不知道。
其实宝儿不仅猜到所谓要事是什么,而且肯定只要孔范提出来,太子也绝对会答应。
孔灵是自己的姐妹,自己能有今天,孔灵功不可没,太子也对孔灵恩宠有加,所以宝儿不想把这个机会让给别人,她相信只要自己一说,太子肯定比答应孔范还答应得快,这举手之劳的好事,哪能让孔范占去。
宝儿一方面是要对孔灵报恩,另一方面多拉拢一个人,自己便多了一份力量,着给人方便就是给自己方便的机会岂能错过。
所以宝儿决定等入夜之后,在枕边悄悄向陈同提及此事,让他明天去赴会的时候当众宣布。
第一百八十章 宴饮惹祸端
当各路大军纷纷开赴江北前线,准备为国家的存亡血染沙场的时候,太子则忙着商量如何举办宴会之事。
本来是孔范决定邀请太子去他府中赴宴,同时更邀请了平时一起玩乐的一帮人,但施文庆接到邀请函后,却向孔范建议,不如以太子的名义组织聚会,更有号召力和影响力。
于是两人便找陈同商议,这等宴乐小事,陈同当然欣然答应。
詹士江总得知消息后,心里吃惊不小,在这个战事纷乱的节骨眼上饮酒作乐,已经超出了规范,自己作为太子詹士受责事小,如果因此而引起圣上对太子的不满,后果就严重了。
江总急忙规劝太子,说前方战事正吃紧,在这个当口聚众饮宴,恐怕会遭人非议,尤其是圣上正担忧战事,并因此而寝食难安,如若知道这事,必定会不高兴。
但陈同似是吃了秤砣,铁定了心,江总找不到其它良策阻止,只好依从太子。孔灵、龚晓婉等一众妃妾听说有大型聚会,简直高兴得不得了,带着自己的侍女兴高采烈地赶去参加。
只有宝儿怀着和江总一样的心思,从一开始她就觉得事情不妥,但见陈同兴趣盎然,不好扫他的兴,让陈同对她又什么看法,便借口说自己身子不舒服,这次就不参加了,只是提醒陈同在宴会开始的时候,就提出晋封孔灵,不要等到酒热耳酣忘了此事。
宴会进行中,整个太子宫热闹非凡,人来人往,大量的侍女,太监忙着端酒送菜,好一番歌舞升平的盛世景象。
丝竹声中,舞姬在轻歌曼舞,酒香在四处飘溢,大家尽情畅饮,欢笑声此起彼伏。
孔灵和龚晓婉坐在陈同两侧,宝儿不在,她们自然成了除陈同外最受大家注目的人。
江总坐在下面,不言不语,满腹心事,不像平日那样有酒兴,每一次只是把酒杯端到嘴边,略微沾一下,酒过三巡,面前那杯酒几乎还是满满的。
还有东宫舍人欧阳福,对这次宴会也颇有看法,也曾委婉地劝说太子,但陈同视若罔闻,他一直侍立在大厅的一角,一双眼睛不时看着门外,他担心有人窥探,将此间的欢乐传扬出去。
酒过三巡,见陈同畅饮得异常高兴,孔范没有忘记心中之事,便站起来:“禀告太子殿下,微臣有一事······”
陈同猛然想起宝儿的嘱托,不等孔范说完,立即打断他的话:“孔大人有什么事等会儿再说。”
孔范只好悻悻地坐了回去,而陈同则满面红光地站了起来,环顾了众人一眼。
“我刚才打断孔大人的话,是因为我有一件重大事情要向大家宣布,根据宝儿的举荐,本太子遵照陈室后宫的规定,册封孔氏为太子宫的良妙官位,并准备上奏圣上批准。”
众人一听,都瞪大眼睛羡慕地看向孔灵,随即想起一片祝贺声。
孔灵更是激动不已,这原本是她和孔范商量由他向太子提出来,不料宝儿却早已向陈同建议,心内对宝儿充满了感激之情。
孔灵急忙离座上前,撩裙下拜。
孔范见自己这个结拜妹子如愿以偿,心内也特别高兴,他也万万没有想到,这事竟然是这样解决的,也在内心对宝儿如此眷顾身边的姊妹感佩不已。
面对下面一片歌功颂德的溢美之声,陈同提议大家应该赋诗助兴。
恰在此时,小安子匆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禀报:“太子,尚书仆射在门外求见。”
原来陈同也有些担心江总和欧阳福的话,便派了心腹之人在宫门各处守候,不允许外人进来,但尚书仆射袁宪是奉圣上旨意前来,谁敢拦阻。
陈同倒是不惊不慌,因为袁宪也是他多年的好友,说不定此来是听闻自己举办宴会,特意前来凑热闹,连忙下令有请。
袁宪脚步慌张地走进大厅,却并没有向陈同问安,而是一脸严肃地说道:“万岁口谕:命太子殿下,太子詹士江总立即进宫面圣!”
陈同目瞪口呆,酒兴顿时化作一片乌云笼罩着全身,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费力地站起来,江总更是在嘴里惊愕地‘啊’了一声,料定今天这事出了岔子,心里拔凉拔凉的。
朔风将冬日的建康笼罩在一片寒意中,冷漠的夜晚掩盖不着江水低沉的咆哮,那声音中带着隐隐的悲凉,带着淤积的哀伤。
路旁的各种树叶静静地飞落,在经历了一夏的繁茂后,无声地逝去才是它们最终的归宿。
整个建康成没有往日那种灯火通明的喧嚣,街道上寂静得几乎看不见人影,也许是这寒凉的天气让人们觉得只有蜷缩在被窝里才能有些暖意,也许大家听说江北战事吃紧,已经将心情冰封在了对朝廷无能的失望里。
太子和江总被圣上传唤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宝儿那里,她的心也像这阴冷的天气一样,急忙让周四驾车,向皇宫飞驰而去。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解此困局,圣上既然金口已开,要想让两人平安无事,靠自己那是无能无力的,宝儿直接去了柏梁殿。
陈同是太后的亲生儿子,一定不想看到太子有什么不测,而圣上则不然,太子只不过是他众多儿子中的一个,一个不争气还有另一个,何况,原本太子在圣上心中就是一个懦弱无能的人。
柏梁殿的寝宫里,红色的蜡烛闪烁着红色的火焰,将两个女人的身影映在窗纸上。
宝儿和王皇后正对面而坐,杯子里的茶已经连一点热气都没有,但她们顾不上,正焦虑地谈论着共同关心的一个话题。
她们达成了一个共识,在这当口,是不能去给太子求情的,圣上原本因战事而心情不佳,太子和江总的作为也的确超越了界限,如果此时去求情,只能更让圣上盛怒之下,加重处罚。
王皇后早已派出了自己最亲信的太监,前去探听消息,只有等到结果后,再想办法弥补,因为她和宝儿都坚信,陈同虽然会因此而受到惩罚,但陈式不可能因此就废除他太子之位,只有另想办法来弥补这次的过错,重塑太子的形象。
时间在无声地流逝,两人在默默地忍受煎熬。
“娘娘,娘娘!”
太监乐善自幼便跟随王皇后,是她最贴心的人。
这一路的奔跑,已经让他气喘吁吁,在这寒冷的夜风中,都跑得满头大汗。
看着两人焦灼的眼神,乐善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启禀娘娘,老奴赶到太极殿,正巧碰到张贤张公公,据他所说,圣上非常生气,尽管太子殿下和江大人不断地磕头认错,并保证以后绝不再犯,但圣上还是不依不饶,并把他们交到了吏部。”
第一百八十一章 急商对策
乐善的话让王皇后整个人一下子跌进冰湖,她抬起略微苍老的脸,愣愣地望着窗外,她不晓得这沉沉黑夜何时才能过去。
自己这个儿子让她费尽了心思,靠着自己和圣上的结发之情、患难之交,以及他长子的身份,儿子得到了太子之位,可是她也知道自己这个儿子除了痴迷于词赋和女人外,实在差强人意,只盼着他不要有什么过错,将来能顺利地继承王位。
可是陈同大错没有,小错却不断,真是不让她省心,尤其是这次,在国家遭受强敌入侵的时刻,作为太子,竟然还聚众宴乐,就连自己也恨不得煽他两个耳刮子,更何况圣上。
“乐善,你见到太子本人了吗?”王皇后幽幽地问道。
“没有,奴才赶到的时候,太子已经被吏部带走了,奴才又赶到吏部,见了毛大人,但毛大人觉得这事很为难,他说自己也正被弹劾,不好力劝圣上,只能暂时把太子羁押在吏部,让他好好反思,至于怎么定夺,还要看圣上的意思。”
王皇后默然。
宝儿从中捕捉到了一些信息,认为圣上其实是给太子留了面子,以他的脾气,应该当时就作出处罚结果,把太子交到吏部,即使严格按照律法论处,这战时喝酒也达不到违法的程度,而且这事其中肯定另有蹊跷,如果能查明此事,应该有回旋的余地。
宝儿把自己心中的想法告诉太后,王皇后心里稍安。
“乐公公,你可打听过是谁把这事告诉了圣上?”宝儿知道一定有人跑到皇宫告密,要打听此人,从这里查找要比自己回去后漫无目的的找要强得多。
“是东府舍人欧阳青。”这乐善也是有心人,当时在匆忙之中,也没有忘记向张贤打听。
“什么,东府舍人?”王皇后一听吃惊之中带着七分怒气。
“一个舍人怎么会干出这种事,他想要干什么?”王皇后盯着乐善问道。
“这······”乐善虽然是王皇后身边的人,但这争权夺利的事情他也不便掺和进去,虽然他知道东府一直觊觎着太子之位,而且才不久朝中弹劾之事吵得沸沸扬扬,可以说稍微花点心思,都会知道无风不起浪,其中的玄妙耐人寻味。
这是牵涉到主子们之间的权力之争,乐善不好明说。
王皇后气愤难平,一个微不足道的舍人居然如此大胆把眼睛盯着太子,让她怒火难抑:“你马上去给我查明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奴才······”乐善面现难色,他一个太监除了暗中打听一些事情外,怎么去查?
宝儿深知乐善的难处,即使查明了此事,太子聚众饮酒这是事实,事情当然要查,但其中却另有奥妙。
“太后,这事你就交给我来办吧,我一定会尽快查明此事,乐公公侍候你是头等大事,而且宫里大小琐事那么多,就不要让乐公公分心了。”
乐善十分感激地看了宝儿一眼。
王皇后也信任地看着宝儿,“好吧,这事你去办,只是如今太子被羁押,该怎么办?”
“太后放心,我回去以后好好想想,一定有办法将太子早点解救出来。”
得到宝儿肯定的回答,王皇后才长长舒缓了一下心中郁闷之气,命乐善送宝儿回宫。
回到寝宫的宝儿,黛眉微锁,虽然答应要尽快将太子营救出来,可她实在一点办法没有。
打开窗户,夜风肆虐这扑面而来,宝儿不禁打了一个寒颤,那当风的蜡烛被吹灭了两根,宝儿心里隐隐有一丝不祥的感觉。
如果太子和江总被关押的时间过久,必然会引起大家的议论、猜疑,必然会让太子的威信一落千丈,甚至会导致朝野震荡。
可是谁有能力让太子尽快脱困呢?宝儿绞尽脑汁也想不出那样一个人来,如果凭着前段日子和皇上拉近的关系,亲自去见皇上求情,但自己仅仅是太子的一个妃妾,能量还不够,何况此时的情形,皇上怎么会给自己情面呢?
宝儿想来想去,决定还是要把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弄清楚,欧阳青是东府的人,他的背后是济王陈陵,这一定不是欧阳青一个人的告密行为,但是怎么才能在欧阳青那里打开突破口,对症下药呢。
“欧阳青······欧阳青······”宝儿心里不断地呢喃着这个人的名字,突然她灵光一现,她似乎记得太子舍人欧阳福曾经给自己提过,他有个堂弟也是舍人,在东府当差。
而且据欧阳福所说,他俩自小一起长大,亲密无间,两人之间无任何秘密,就像一个人一样,尤其是有一次,在他俩去江边玩耍的时候,欧阳青不慎落水,要不是欧阳福不顾自身安危,奋力相救,欧阳青早就没命了,而那次之后,欧阳青更是对他这个堂哥言听计从,从来没有任何事情隐瞒过他、违背过他。
想到此,宝儿不再迟疑,立即让人去请欧阳福。
欧阳福此时也并没有入睡,他是太子府舍人,一荣俱荣,也正在为太子的事焦灼不安。
这是欧阳福第一次踏进光昭殿,宝儿将事情大约一说,欧阳福也是震惊不已。
“请娘娘放心,明天一早我就去找堂弟,一定将事情弄明白。”
在距离东府两百多米的一家茶坊里,欧阳兄弟在一间屋子里单独会面了。
见堂哥神色庄重地追问此事,欧阳青感到了事态的眼中,便一五一十地将整个事情说了出来。
“哥哥,并非是弟弟无端惹是生非,只因济王在临去江北之前,特意嘱咐我要留意东宫的动向,只要有机会一定不要错过,要搜寻太子的过失,向皇上弹劾,那天,我出去办事,恰好在东宫外面碰见江总等人陆续前往太子府,便向一个其中一个熟识的仆人打听,方知是太子聚集他们饮宴,我认为这也可算一个弹劾太子的机会,于是便······”
“哎,弟弟,你怎么能干这等糊涂事,你只不过是东府的一个舍人,何必参与到权力的争斗中去,你可知道自己弹劾的可是当今太子?那是未来的储君,将来这个国家至高无上的统治者,太子背后有皇上和太后的支持,岂能因为你一纸弹劾就影响太子之位,皇上之所以因为你弹劾而令太子进宫,但那也只不过是在这战事吃紧的时刻做给王公大臣看的,目的仅是警示大家一定要以国家安危为重,不能只贪图个人的享乐,这事最终还不是就那样不了了之,但是哥哥今天来找你,就说明太子已经知道这事是你所为,你难道就不为自己将来的前途考虑?一旦太子登基,你难道就不担心太子会记着你所做之事?你我虽非一母同胞,但自小却胜如亲兄弟,为兄也是为了你的将来,才特意偷偷前来向你打听这事的详细,看看能否有补救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