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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鱼窝     1850美洲黄金大亨txt下载     1850美洲黄金大亨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十一章:蒸汽船

    四艘排水量千吨级以上的蒸汽船昂首耸立在圣弗朗西斯科港口,一众的小船在它们的威武雄姿面前都黯然失色。

    已经完成交接的三艘大型蒸汽船拥有了它们的新名字,分别是加利福尼亚号、俄勒冈号、内华达号。

    作为民用船只,1850年千吨以上的大型蒸汽船是不折不扣的庞然大物,代表着这个时代最先进的造船技术。

    整个美利坚能够生产出大型蒸汽船的船厂都没有几家,有了这三艘大型蒸汽船,环球航运公司的一只脚算是迈进了美利坚大型航运公司的门槛。

    1850年,蒸汽船虽已暂露头角,但新事物取代旧事物往往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就像后世燃油车和电动车之争一样。

    此时海上行驶的船只大部分还是帆船,以及加装了蒸汽锅炉的风帆蒸汽混合动力船。

    由于早期蒸汽船技术并不成熟,锅炉爆炸的事件时有发生,人们对蒸汽船的安全性和可靠性依旧保持着怀疑的态度。

    就连同时期的美利坚海军,依旧以风帆战舰为主,各式各样的蒸汽船仅有16艘,其中9艘还是迷你型蒸汽船,排水量皆不过五百吨,为了好听,美利坚海军将其称之为先进的小型驱逐舰。

    说白了就是近岸巡逻艇罢了,和同时期的美利坚陆军一样,此时的美国海军放眼全世界,也算不上强大。

    不过强不强大要看跟谁比了,跟英法比确实是弟中弟,但要是跟日本幕府的那些小舢板比的话,那就是爹中爹。

    “这船好大,好平稳!”

    想到当初乘坐开普敦号的痛苦经历,这是加利福尼亚号带给邓文禹最直观的感受。

    “以后咱们三藩的造船厂要自己造出比这更先进,更大的蒸汽船!”

    梁耀抚摸着加利福尼亚号的栏杆,港口泊区内的船只,如同他的臣民一样,匍匐在加利福尼亚号之下。

    加利福尼亚号的排水量高达1400吨,要比俄勒冈号和内华达号的排水量高200~300吨左右。

    “加利福尼亚号,甲板全长71米,拥有两个庞大的步进梁式发动机,其活塞的冲程足足有3米,一共有4个巨大的锅炉,每个锅炉的直径长达3米。

    这是目前美利坚最先进蒸汽发动机!这艘船是范德比尔特先生亲自设计的,能设计出如此先进前卫的纯蒸汽动力船只,范德比尔特不愧是海军准将。”

    斯文非常兴奋,他一改往日邋遢的形象,特地刮了胡子,换上了一身崭新的船长。

    “无论是加利福尼亚号还是詹姆斯戴号,这些船不过是范德比尔特先生的练手之作罢了,范德比尔特先生的得意之作,是还躺在船坞里的北极星号。”

    梁耀负手而立,任凭咸涩的海风拂面。

    “三艘船如果全部用来载客,可以载多少人?”

    这是梁耀最关心的问题。

    “除去船员,加利福尼亚号可载客420人,俄勒冈号可载客380人,内华达号可载客360人。”

    虽然刚刚接手船只没多久,斯文已经对三艘船的数据了如指掌。

    “这么大的船,只能载这么点人?”

    梁耀皱眉道,他对这个结果并不满意,按照这个载客量,他要来回跑两趟才能运来范德比尔特所需的两千劳工。

    而他买这些船的初衷,可不是为了给范德比尔特运输劳工。

    “如果不考虑乘船的舒适度,载客量翻一倍都没问题。这可是纯蒸汽动力船只!”斯文说道。

    “超载是否有倾覆的危险?”梁耀问道。

    “只要不装太多的货物,绝对没问题!”斯文拍着胸脯保证道。

    梁耀满意地点点头:“到了广州之后,就地招募一些华人水手,以后我们还会有很多这样的蒸汽船。”

    对于梁耀的这个要求,斯文没有太大的抵触,以往他在丹麦亚洲公司的时候,丹麦老板更喜欢用丹麦水手,后面到了大英火轮公司,英国老板也更爱用英国水手。

    梁耀是华人,雇佣一些华人水手也在情理之中,并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

    “明白,老板。”斯文点了点头,随即跃跃欲试地问道,“船队何时出发前往广州?”

    望着广袤的太平洋,斯文摩拳擦掌,想要征服眼前的这片大洋,这可是世界上最大的大洋,也是最危险的大洋,只有最勇敢的船队和船长才有勇气横渡太平洋。

    “船上燃料是否充足?”梁耀问道。

    “燃料充足!”斯文答道。

    “准备好足够的补给即可出发。”

    “只是,这毕竟是非法移民,要是清政府干涉的话,我们该怎么办?”斯文说出了他最担心的问题。

    当初搭载几十个中国淘金者,开普敦号都是偷偷摸摸地用小船将人送上来。

    他现在一次要运送的可是两千名以上的中国非法移民,这么大的声势,肯定瞒不过当地的地方官。

    “我会派人贿赂当地的地方官,也会从移民招待所挑选几个精通英语和汉语的人协助你。”

    梁耀说道,没钱才需要偷偷摸摸地移民,只要给足了钱,那些大清的官员根本没有底线可言,他们当官就是为了捞钱,不会和金子过意不去。

    第二天,范德比尔特走了,但没有完全走。

    范德比尔特将他的得力助手尼格尔留在了加利福尼亚负责加利福尼亚航运公司,以及筹建西部矿业公司,也就是范德比尔特牵头成立的矿业公司,主要股东就是范德比尔特圈内的那些老伙计。

    到达加利福尼亚之前,范德比尔特的想法是让科尼负责加利福尼亚航运公司,希望科尼能够从中获得锻炼。

    只是科尼的表现实在是太让范德比尔特失望了,范德比尔特不想再重蹈覆辙。于是他改变了主意。

    范德比尔特家族再有钱,也不是这么糟蹋的,权衡再三之下,范德比尔特还是决定不让科尼插足加利福尼亚航运公司的事务。而是让科尼老老实实地跟梁耀学点东西。

    堂堂范德比尔特家族的二公子给人打下手,科尼是自然不干的,不过最终科尼还是屈服在了范德比尔特的拳头之下。

第七十二章:广州行商

    梁耀心满意足地视察了他的新船以及环球航运公司的新雇员。

    虽然范德比尔特对儿子的教育和管理非常失败,但是在管理下属员工这方面,范德比尔特还是很成功的。

    不少船员和船长依旧怀念给范德比尔特打工的日子。

    正当梁耀准备离开港口,返回听涛园的时候,两艘中式帆船乘风破浪而来,驶入了圣弗朗西斯科港口。

    “梁公子。”

    昔日在开普敦号上对梁耀呼来喝去的引水人(说好听点是非法移民中介,难听点就是跨国人贩子)张炳良恭恭敬敬地朝梁耀磕了个响头。

    “我不是官,也不是你父母,你不必拜我。”梁耀淡淡地说道。

    “梁公子是有功名的人,有功名日后便是当官的人。”张炳良说话很好听。

    “难道我还能拿大清的功名当花旗国的官不成?”梁耀只是觉得好笑,拍马屁都不会拍。

    “不必如此作态,我若是小肚鸡肠之人,也不会有今天这般成就,希望你能够长个教训,别再做洋人的狗,仗着洋人给你撑腰欺侮自己的同胞。”

    “洋人算什么?洋人在梁公子面前还不是服服帖帖的,有了梁公子,小人愿做梁公子的狗!”张炳良口不择言地说道。

    “这两艘船,是谁家的船?”

    梁耀指了指两艘中式硬帆船说道。

    这两艘中式帆船排水量少说也有八百吨,船上的水手亦是十分精悍,还有洋人雇员,不像是普通商人能有的商船。

    能在清廷寸板不许下海的禁令下出海,需要的可不仅仅是胆子大那么简单,更需要在当地有强大的势力和财力,让当地的地方官闭嘴。

    “这是十三行总商伍家的船。”张炳良说道。

    “伍家?”

    “对,怡和行伍四爷的船。”张炳良说道,“伍四爷是专程来找梁公子的,小人这就给梁公子引荐。”

    “伍家的消息倒是挺灵通。”

    “梁公子虽发迹不久,但梁公子有所不知,您发财的消息现在在广州可是人尽皆知,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人冒死来三藩淘金。”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的张炳良说道。

    十年前的鸦片战争,大英不仅打趴了大清,《南京条约》中五口通商的条款也打破了十三行行商对外贸易的垄断。

    所谓的东南西北中,发财到广东也成为了过去式。

    如果说英国东印度公司在这场战争中赢麻了,那广州十三行的行商们则是在这场战争中输麻了。

    战时募兵造炮的钱是十三行出的,广州城的600万两赎城费是十三行出的,就连战争赔款也有很大一部分被摊派到这些行商头上。

    这些肥的流油的行商,说到底也就是爱新觉罗家养的肥猪,想什么时候宰就什么时候宰。

    此时的广州行商风光早已不复往昔,但还没彻底瘦死,拥有的财产还是相当吓人的。

    “我在广州之时就听到过不少关于梁公子的传言,梁公子相貌堂堂,一表人才,今日一见果然是难得一见的青年才俊。”

    来者是伍家四子伍元华,伍元华虽乘船远渡万里重洋,但他并无疲惫之态。

    伍元华看到梁耀竟然剃发,心中甚是诧异,不过他没有将他的诧异表露在脸上。毕竟这次来三藩,他是有求于梁耀的。

    “伍公子,请到园内一叙。”

    称呼一个中年人为公子,梁耀总觉得有些怪怪的,但他实在想不出其它合适的称呼。

    “梁公子若是不介意伍某是个下九流的商人,可叫我伍兄,祖父与梁给事中乃是挚友。”伍元华和梁耀套起了近乎。

    伍家鼎盛之时伍秉鉴和两广总督都称兄道弟,一个小小的五品给事中根本入不了伍家的眼。

    况且伍家也不是普通的商人,而是名副其实的官商,伍家的直系子弟都有官身在身,按照清朝的规矩,商人最高能授三品职衔,但伍秉鉴却破例捐到了个从二品顶戴。

    搞不好伍元华的官阶比梁耀祖父还高。

    伍元华说他们的祖父辈是挚交,梁耀思来想去,也没从宿主身上找到一丁点关于伍家和梁家是挚交的记忆。

    可能在伍元华看来,只要是送过钱的,都算是挚交。

    “伍兄,请。”

    伸手不打笑脸人,梁耀还是非常客套的请伍元华到听涛园座座。

    一路上,他一边走,心里一边嘀咕着伍家派伍元华来加利福尼亚在做什么,难道是伍家在国内混不下去了,想要到美利坚寻找新的财路?

    “家父生前一大憾事就是未能到花旗国看看。”伍元华一面走,一面观察着圣弗朗西斯科城,他不无失望地说道,“传闻花旗国也是个大国,三藩乃是花旗国西部的大城,缘何如此之小?看上去,似乎还没有广东的寻常县城大。”

    伍家虽然世代和洋人打交道,但此前从未踏足洋人国土,对西洋各国的了解终究还是十分有限的。

    “那伍兄这次来三藩,算是替伍老先生完成了他的遗愿了。”梁耀说道,“目下花旗国精华之地尚在数千里外的东部,三藩乃是边鄙之地。”

    “家父生前也在花旗国购置了一些产业,为兄这次前来也将这些票据都带了过来,为兄虽然通晓花旗国的语言文字,但却对花旗国并不了解,亦不知这些产业到底能值多少银子,一会儿还要向贤弟讨教一二。”

    伍元华倒是一点也不客气,一口一个为兄。

    伍家在美利坚有投资梁耀倒是知道,巅峰时期的伍家财产抵得上清廷半年的财政收入。

    伍元华他爹伍秉鉴在美利坚也有不少认识的商人,被美利坚商人忽悠着在美利坚投资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只是伍家为什么打起了在美利坚资产的主意?难道是伍家现在已经困难到难以为继了?

    “素闻伍家富可敌国,在美利坚的这点产业,伍家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梁耀试探性地问道。

    “今非昔比喽。”伍元华叹息道,他倒是很有觉悟,“伍家富可敌国的时候,那些钱也都是朝廷的钱,家父在世之时就曾和我们兄弟几个说过,伍家就是朝廷的钱袋子,天子南库罢了,就看朝廷什么时候把手伸进钱袋子里。”

    朝廷的钱袋子?

    这个比喻倒是要比爱新觉罗家养的肥猪好听,不过性质还是一样的。

    “家父生前在美利坚置办了一些产业,眼下伍家有难处,需要变卖美利坚的产业,收回美利坚商人的欠款周转。

    家兄伍尚荣多次写信催促美利坚的商贾将伍家在美利坚的资产代为变卖,并催促他们偿还怡和行的欠款,不想美利坚的商贾奸诈不已,一直推诿不决,不然我也不会涉险来美利坚。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听闻梁公子在三藩找到了好几座金山,为兄也想过来亲眼看看,开开眼。”伍元华愤愤不平地说道。

    “美利坚商人如此不讲信用?”

    “岂止是不讲信用!也怪家父当初看走了眼,这些美利坚商人在广州遇到难处的时候还帮衬一二,美利坚商人和英吉利商人犹如一丘之貉,最不讲信用。诸夷商人,最讲信用的还是荷兰商人。”

    提到美利坚的商人,伍元华就气不打一处来。

第七十三章:美利坚可捐官否?(三更!)

    梁耀回到听涛园,佣人就告诉他罗宾逊医生已经在大厅等候多时。

    罗宾逊医生的精神状态特别好,从罗宾逊的精神状态上也可以看出,加利福尼亚的霍乱已经得到了有效的控制。

    “梁耀,我是来替那些霍乱患者感谢你的。”罗宾逊说道。

    “他们更应该感谢你们这些不辞劳苦的医生。”

    梁耀让伍元华先随便找个地方先坐下。

    伍元华找了张沙发坐下,饶有性质地听着梁耀和罗宾逊之间的谈话。

    伍元华从小跟着父亲和洋人打交道,自认为自己的英语已经非常好了,不成想梁耀的英语说的比他还利索。

    罗宾逊在成为波士顿公司的领袖以后,身上也渐渐地有了几分领袖的气质。伍元华也料定这洋人不是普通的洋人。

    “没有你的财力支持、有效组织,再怎么辛苦也没用,这是我根据你现有的《防治霍乱手册》修订的新手册。

    现在医院只剩下三百多名霍乱患者了,加利福尼亚的霍乱很快就会被我们消灭,但我们不能够掉以轻心,需要防止霍乱再次爆发。”罗宾逊递上了他修订的《防治霍乱手册》。

    “这么说来,我们创造了医学史上的奇迹?”

    梁耀翻阅着罗宾逊递给他的《防治霍乱手册》。

    “确实如此!这是一个伟大的医学奇迹!我们做到了纽约、费城、波士顿这些大城市都没有做到的事情,根据这些天的经验,我已经用蔗糖和盐调制出了配比最佳、最容易被霍乱患者吸收的营养液。

    只是调制营养液的思路是你提供的,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有注册专利的想法。”

    “就是糖水和盐水罢了,注册专利又有什么用?再说,将营养液的配方公之于众,才是惠及万民的好事。”梁耀笑了笑说道。

    公布营养液的配方给他带来的好处远比注册专利来的大。

    他现在缺的是声望,而不是钱。

    单纯的罗宾逊并不知道此时梁耀心中想的什么,他认为梁耀是一个品德高尚的人。

    “这对于万千霍乱患者们来说,确实是一个福音!”罗宾逊医生十分欣喜地说道。

    “我曾是纽约医疗协会的会员,我已经总结好了这次加利福尼亚防治霍乱的经验,正准备寄到纽约去,不过在此之前,我希望能够征得你的同意,获得你的签名,毕竟你是防治加利福尼亚霍乱最大的功臣!”

    “我很乐意在这份经验总结上签名,这是一个绝佳的新闻素材。”梁耀说道。

    “新闻素材?”罗宾逊对此表示有些不解。

    “我的意思是不仅仅将我们这次成功战胜霍乱的经验总结寄给纽约的医疗协会,更应该在将其刊登在报纸上,让更多的人看到。

    这样一来效果会更好,无论是普通民众、医生还是政府官员,都能够更快地获得我们成功防治霍乱的经验,罗宾逊医生,你觉得呢?”

    “啊?!我怎么没想到,还是你想的更周到!”罗宾逊医生抚额道。

    “公民委员会的会议已经很久没有召开了,我想有必要在近期召开一次公民委员会会议。”

    梁耀岔开话题,提到了公民委员会的事情。

    公民委员会最初是为了应对布兰南的威胁成立的,参加公民委员会的主要是加利福尼亚的淘金公司和组织。

    布兰南死后,公民委员会并未解散。

    梁耀深知东部的财团是比布兰南更强大,更可怕的敌人,他现在还不够强大,不想在面对东部财团威胁的时候一个人孤军奋战。

    “很多矿业公司的领导也和我提及过此事,他们也担心东部财团的到来会挤压到他们的生存空间。只是前端时间你在陪范德比尔特先生考察,我在医院治疗霍乱患者,都忙的焦头烂额,脱不开身。”

    罗宾逊说道。

    那些淘金公司和组织也意识到了东部财团的到来将会对加利福尼亚造成的威胁。

    有些淘金者有在东部某些财团工作过的经历,他们离开东部到加利福尼亚原因要么是被裁员,要么是因为工资太低无法养家糊口索性辞职到加利福尼亚碰碰运气。

    他们也清楚那些东部财团到了加利福尼亚不会像梁耀这么大度,只需要每个月缴纳土地租金,就能留在梁耀的私人领地淘金。

    这一点上,淘金者们和梁耀的利益是一致。

    “那就选一个时间召开一次会议,加利福尼亚建州在即,我想最能代表加利福尼亚人民利益的就是我们这些淘金者。”梁耀说道,“东部财团一到,可就不只是挤压淘金者的生存空间那么简单了,他们这些人,看别人赚钱比自己亏钱还难受。”

    送走罗宾逊后,梁耀和伍元华攀谈了起来。

    “贤弟,冒昧地问一句,建州是何意?”伍元华颇为好奇地问道。

    “就是建立地方政府,美利坚没有天子,地方政府靠地方乡绅自行组织。”梁耀非常敷衍地说道,他可没兴趣和伍元华解释大清和美利坚的政治制度。

    “没有天子,那岂不是乱了套了?”伍元华感到非常地不可思议。

    “上古时代,没有天子的时候,先民不也活得好好的?”梁耀笑道。

    “贤弟,不知美利坚可捐官否?”伍元华问道,他在想伍家是否能像梁家一样在美利坚找一条退路。

    以朝廷之贪得无厌,伍家虽然还剩下一些家财,但按朝廷这么个薅法,伍家的财产迟早会被掏空。

    大清的商人,哪怕是官商,都是世界上最没安全感的商人之一。

    “伍兄捐官捐上瘾了?”梁耀忍不住揶揄道。

    “咳咳。”伍元华习惯性地压低声音说道,“为兄这是想找条退路,不瞒贤弟,自从五口通商,家父驾鹤西去之后,咱们伍家以及广州的这些行商日子都不好过,朝廷催钱催的又紧。

    咱们这些行商只能拆东墙补西墙,但这拆来拆去也不是个办法,照这个拆法,无论是东墙还是西墙,迟早都要被拆垮。

    望贤弟念在同乡之谊,能够给愚兄指条明路。”

    “捐是能捐,不过美利坚的捐法和大清的捐法不一样。不过以怡和行几代人积攒下来的名气,大可不必走这些歪门邪道。”梁耀说道。

    伍家在西方商圈中的名声很好,怡和行的信誉更是伍家几代人积攒下来的,其品牌价值不可估量。

    就连英国人都对此嫉妒不已,不要脸的英国佬最后动了歪脑筋搞了个山寨的怡和洋行,目的就是为了在名字上混淆试听,利用怡和行的影响力。

    虽然怡和行和怡和洋行只有一字之差,但怡和行和怡和洋行完全是两个不同东西,只可惜伍家没有所谓的产权意识,便宜了英国佬。

    等怡和洋行做大之时,怡和行已经彻底衰弱了下去,对此也无可奈何。

    “贤弟的意思是?”

    伍元华深知梁耀年纪轻轻能在异国他乡闯荡出一片天地来自有他的过人之处,认真地听着梁耀的话。

第七十四章:没落的行商

    “伍兄认为为商者最重要的是什么?”

    梁耀打开烟盒,从烟盒里取出一根古巴雪茄,剪好后递给伍元华。

    “眼界,手段,信誉,还有时机。”

    伍元华夹着雪茄,缓缓说道。

    “咱们就说这信誉,伍兄以为,怡和行之信誉如何?”

    “不是愚兄夸海口,若论信誉,广州十三行的行商为佳,而这广州十三行的行商中,信誉最好的当属我伍家之怡和行。”伍元华非常自豪地说道,“家父在世之时,最重视的便是信誉,可悲!可恨呐!”

    “为何可悲?为何可恨?”

    “悲的是家父讲信誉,但洋人却不讲信誉,伍家也不奢求往日接济过的洋商还伍家人情,只希望他们能够返还伍家的欠款。

    恨的是英商八年前在港岛成立了一家怡和洋行,次年又在上海开设怡和洋行,傍我怡和行之名牟利。偏偏我伍家还奈何人家不得,你说气人不?

    照这样下去,不出数十年,海内外将只知怡和洋行而不知怡和行矣。”

    “可气,可气!”梁耀对此亦是感同身受,“光是怡和行这三个字,可就价值千金,所以我才说,伍兄大可以怡和行的名号在美利坚堂堂正正,光明正大的做生意,不必走歪门邪道。”

    说到这里,伍元华像是想起什么事情似的,从袖子里掏出一堆票据。

    “这是家父在世之时从美利坚商人手里购置的产业,贤弟能否帮忙参详一二,愚兄对洋人的产业不甚了解。”

    梁耀从伍元华手里接过这些票据,放在桌子上查看了起来。

    伍秉鉴在美利坚的投资颇为广泛,涉足铁路、证券、保险。

    梁耀也对目前美利坚东部的主要铁路公司、银行券商、保险公司做过功课,多多少少也了解一些。

    可以肯定的是,伍秉鉴的这些资产并不是垃圾资产,极有可能还是优质资产。

    至少这些铁路公司以及券商和保险公司的名字梁耀都听说过,都是东部有头有脸的公司。

    其中特拉华和哈德逊铁路公司现在已经是东部实力较为雄厚的铁路公司,或许是伍秉鉴在购买该铁路公司股份的时候,这家铁路公司才初创起步,因此伍家才拥有特拉华和哈德逊铁路公司这么多的股份。

    “伍老先生果然眼光独到。”梁耀放下手里的票据感叹道。

    伍元华闻言大喜过望:“贤弟的意思是,这些票据并非都是废纸?”

    伍元华是抱着最坏的打算来的,听梁耀的意思,这些票据还能值些钱,这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期。

    “肯定不是废纸。”梁耀非常肯定地说道。

    “贤弟能否给估个价?”伍元华请求道。

    “这不好说,需要作具体的评估,这要花上一些时间。”梁耀说道。

    伍秉鉴的这些资产都是十几二十年前,甚至更早之前购置的,具体的价值还真不好说。

    “恕愚兄冒昧,既然这些票据还值些钱,不知贤弟是否有意收了伍家在美利坚的这些资产?”

    伍元华朝梁耀拱了拱手说道。

    “伍兄也太心急了,伍家在美利坚的这些资产到底能值多少钱还没有定数,我若出价高了,日后你们伍家免不得说我占你们伍家便宜,我若出价低了,我自个儿日后想起这件事,心里也难受。到头来我梁耀里外都难做人。”

    “是愚兄欠考虑,还请贤弟恕罪。”伍元华也觉得自己此举太过唐突了,向梁耀道歉。

    “伍兄这么心急,想必是遇到了什么难处,急需用钱。”梁耀猜测到。

    “不瞒贤弟,目下怡和行确实遇到了难处,需要一笔资金进行周转,不然我也不会涉险来美利坚,打这些海外资产的主意,先父购买美利坚商人的资产,其只要目的也不是贪图其中的分红,而是想和美利坚商人交好,将怡和行的名气打出去。”伍元华长叹了一口气说道。

    五口通商之前,伍家由于有朝廷给予的特权,洋商想买大清的土货就要看他们怡和行的脸色,伍家可以说是躺着赚钱。

    五口通商之后,他们对内要面对闽商、浙商以及两淮商人的压力,对外还要面对洋商的压力,而且根据《南京条约》英商有权协定关税,这对他们而言无疑是致命的打击。

    “不知伍兄需要多少银两进行周转?”梁耀问道。

    伍元华摇了摇头说道:“需库平银五十三万两。”

    梁耀以白身来到三藩淘金,现在一年的时间都不到,伍元华猜想梁耀的财力并不雄厚。

    外界传闻梁耀富甲三藩,而三藩在伍元华看来并不大,也不甚繁华。就算梁耀真有一座金山,可以在金山上捡钱,伍元华推断梁耀的资产至多也不过几十万两白银。

    伍家巅峰时期资产超过2400万两白银不假,但那是经过了三代人的积累。

    这倒不是他伍元华轻视梁耀,梁耀来三藩不到一年能以白身积累下几十万两白银的身价,在他看来已经非常了不起了。

    只是伍元华还是低估了加利福尼亚金矿的富裕程度,加利福尼亚的金矿可不是国内那些已经开采过几百年甚至上千年的贫矿可以比的。

    五十三万两库平银对于梁耀来说算不上什么,不要说五十三万两白银,就是五十三万两黄金,他咬咬牙也能拿的出来。

    梁耀打起了伍家怡和行商号的主意,在他看来,怡和行的商号远比伍家的地产、田产、钱庄更值钱。

    美利坚和欧洲的上流社会也认可怡和行的品牌价值。

    只要产品上有怡和行的商号,在他们看来就是高端货的代名词,买这些商品也倍有面子。

    怡和洋行就经常干这种事,经常在收购的劣等的丝绸、茶叶、瓷器上打上怡和行的商号,以次充好,牟取暴利。

    梁耀想通过购买怡和行的商号,在短期内迅速打开美国东部的市场。

    “不知伍兄可愿转让怡和行的商号?”梁耀问道。

    “贤弟可是在说笑?”

    伍元华大为惊愕,这梁耀的胃口未免也太大了。

    目下伍家虽然日薄西山,但怡和行的商号断然是不会卖的,这是他们伍家的命根。

    “怡和行的商号乃是伍家立足之根,若是卖了,伍家子孙到了地下,有何颜面面对祖宗?”伍元华摇了摇头说道,“再者,现在伍家也不是我做主。”

    “不是卖。”梁耀笑道,“怡和行的商号还是你们伍家的,我只是买十年怡和行商号的使用权。如此一来,你们伍家也能拿到一笔钱渡过难关。”

    “滋事甚大,我做不了主,需要回去和我兄长商量商量。”伍元华说道,同时他也忍不住暗自腹诽:梁耀真能拿得出这么钱来?他真的有这么好心?

    “那有什么,伍兄是可以现在就能做主的?”梁耀起身问道。

    “在三藩开个分号,看看三藩是否有利可图,这便是我此行的目的。”伍元华说道。

    “那恭喜伍兄来对地方了,三藩黄金遍地,是个发财的好去处。商号之事可从长计议,伍兄好好休息休息,择日我带伍兄到附近走走。”梁耀说道。

第七十五章:东部财团的到来

    时隔两年,太平洋邮船公司的船只再度出现在了加利福尼亚。

    太平洋邮船公司的总裁,纽约航运协会会长,阿斯平沃尔举起手中的单筒望远镜,望着不远处繁忙的圣弗朗西斯科港口感慨道。

    “1848年,我第一次来到这里,那时候美利坚和墨西哥之间的战争还没有结束,还没有淘金热,眼前的这座港口城市还不过是一个小村庄,现在却已经是一座规模颇大的城市了。”

    “我的手下告诉我,你的死对头范德比尔特卖了三艘大蒸汽船给一个叫做梁耀的中国人。

    这是个危险的信号,如果他们两人合作,一个负责美国东部到尼加拉瓜的航线,一个负责加利福尼亚到尼加拉瓜的航线,他们将是太平洋邮船公司强有力的竞争对手。”

    说话的是约翰·雅各布·阿斯特三世。

    此时的阿斯特家族,在美利坚是首屈一指的大贵族,是纽约乃至全美利坚上流社会中绝对的C位。老纽约正花旗中的正花旗。

    虽然两年前家族的缔造者老阿斯特病亡,但阿斯特家族在美利坚的影响力和地位并未因此衰减,约翰的父亲小阿斯特接过了劳斯特手中的权杖,继续着阿斯特家族的扩张。

    老阿斯特给子孙们留下的遗言是买下美利坚所有大城市最值钱的土地。

    圣弗朗西斯科虽然还不是美利坚的大城市,但小阿斯特认为,那里有黄金,圣弗朗西斯科很快就会成为美利坚的大城市。

    出生在这样的家庭,约翰可以说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

    “若是和那位粗鲁的水手公平竞争,我承认我的太平洋邮船公司不是那位水手的对手。

    但我们太平洋邮船公司有着国会和政府授予的巴拿马航线十年的特许经营权,还有联邦政府每年199000美元的订单,鹿死谁手,犹未可知也。

    至于那个叫做的梁耀的中国人,我想他在美利坚掀不起什么风浪。”阿斯平沃尔无比自信地说道。

    和范德比尔特的白手起家不同,太平洋邮船公司是纽约州参议院注资40万美元成立的。

    太平洋邮船公司成立之初,归功于纽约议员们的影响力,公司刚成立就获得了政府的大邮递订单。

    得益于政府的大力支持,在短短两年的时间内,太平洋邮船公司的资本就从40万美元急剧扩张到了220万美元,成为名副其实的大型航运公司。

    阿斯平沃尔相信,随着公司对美国东部到加利福尼亚地区,乃至俄勒冈地区航线的垄断,太平洋邮船公司将进一步发展壮大。

    “阿斯平沃尔先生,我想你过于自信了,那位海军准将可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

    当年利文斯顿和富尔顿也有纽约州授予的拉里坦河航线垄断特权,不还是让范德比尔特从中撕开了一道口子?”约翰说道。

    “我听说你的探矿队在加利福尼亚的勘矿工作并不顺利?”阿斯平沃尔将话题从海上引向陆地上,两人开始互相挖苦。

    “确实不顺利,萨克拉门托附近的金矿区,还有圣弗朗西斯科的大部分地产都被那个叫做梁耀的家伙买了下来。

    阿达尔那个废物,给我带来的都是坏消息,他们至今都没发现一个黄金储量可观的矿区。”约翰紧锁着眉头说道。

    “梁耀......又是这个讨厌的家伙,他一个中国人,现在羽翼未丰就敢染指黄金的同时又涉足航运,他未来还会做什么?简直难以想象!”

    到达巴拿马之后,阿斯平沃尔就经常听到梁耀这个名字,他现在对这个名字特别反感。

    范德比尔特插足加利福尼亚的航运就算了,梁耀一个中国人居然也敢动航运这块奶酪。

    在这一点上,约翰和阿斯平沃尔达成了共识,他们一个想要垄断加利福尼亚乃至整个美利坚西海岸的航运,一个想要加利福尼亚的黄金和地产。

    而现在加利福尼亚最大的黄金产地控制在梁耀手里,环球航运公司拥有了从范德比尔特手里购买来的三艘大型蒸汽船。

    这无疑对他们来说是个巨大的威胁。

    “或许他还不明白胃口太大容易被撑死的道理,是时候给他点教训,让他知道谁才是美利坚真正的主人!不要以为入了美利坚国籍就是美利坚人了。”约翰愤愤地说道。

    “听说加利福尼亚主要的地产,尤其是萨克拉门托的黄金产地,全部都在他手里,他手上有墨西哥政府的合法地契,我想这对于你来说是个头疼的问题。”

    阿斯平沃尔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的口气说道,他等着看好戏。

    阿斯特家族的人从来不会吃亏,他不相信约翰能够咽的下这口气,会放弃萨克拉门托现有的黄金产区,花费更多的时间和更大的成本去寻找新的矿区。

    阿斯特家族的人,最喜欢摘别人家成熟的果实。

    阿斯平沃尔也希望约翰能够收走梁耀的土地,无论是以何种方式。

    航运公司,尤其是以蒸汽船为主的航运公司就是一只吞金巨兽,在获得稳定的收益之前,前期投入的成本非常高昂。

    船只的维护、为蒸汽轮机提供的燃料,船员的培训费用和薪水等等每一项都是巨大的开支,这就是为什么很多航运公司现在还是以风帆船为主力营运船只的原因。

    因为风帆的维护成本要比蒸汽船便宜,而且不需要额外提供资金购买煤作为燃料,光是这两项就能节省下来很多钱。

    这对于那些刚起步的航运公司和中小型航运公司至关重要。

    至于为什么刚刚成立两年多太平洋邮船公司能承担起蒸汽船的维护费用并能够获得巨额盈利。

    原因也很简单,除了有纽约财团为太平洋邮船公司提供雄厚的资本支持外,他们还有固定的政府邮递订单,以及暴利航线的航行垄断权。

    有这么得天独厚的优势,就算太平洋邮船公司的管理层都是一群傻子也能在短时间内将太平洋邮船公司做大。

    梁耀的环球航运公司刚起步就斥巨资购入了三艘千吨以上的蒸汽船,阿斯平沃尔不得不承认梁耀很有魄力。

    但是这魄力是有代价的,如果阿斯平沃尔没猜错的话,梁耀的环球航运公司现在肯定是在亏本运营。

    而环球航运公司的亏损,不出意外的话肯定是梁耀旗下的黄金产业出钱来填补的。

    只要约翰收走梁耀的土地,梁耀的黄金产业必将遭受致命的打击。

    没了黄金产业的梁耀,环球航运公司就算是一只金雕,也是被扒光羽毛减掉翅膀的金雕,想飞也飞不起来。

    等待环球航运公司的结局只有一个,那就是破产!

    约翰闻言仰天大笑,像是听到了一个特别好笑的笑话:“头疼?我一点也不头疼,只要国会不承认墨西哥政府赠地是合法的,那些埋藏着黄金的土地,就是无主之地!”

第七十六章:欠钱不还?

    梁耀陪同到访的伍元华以及广东行商考察了圣弗朗西斯科和萨克拉门托。

    虽然此前梁耀也给移民到加利福尼亚的华人移民家族提供低息贷款,鼓励他们成立自己的公司。

    但是结果并不尽如人意,能够成功脱颖而出的华人公司并不多。

    毕竟这些移民大多是农民和渔民出身,精通商贾之事者终究只是少数。

    如果广东的行商能够进驻加利福尼亚对于梁耀而言也大有裨益。

    十三行虽然早就在走下坡路,但他们几代人积累下来的财富还是十分可观的。

    若是他们入驻加利福尼亚,梁耀就能迅速建立起一个以他为核心的华人财团。

    届时利用这些行商在大清国内所掌握的商业资源,他完全有信心将加利福尼亚打造城大清和美利坚之间的贸易中转站。

    这些十三行的行商思想没那么古板,伍秉鉴晚年之时就预感到广州行商的未来不妙,就曾透露出移民美利坚的想法,最终还是因为年老体衰,不便乘坐舟船未能成行。

    鸡蛋不放在同一个篮子的道理这些精明的商人是清楚的。

    现在有梁耀为他们探路,并在加利福尼亚打好了基础,伍元华这些行商心里也是蠢蠢欲动,更有甚者,甚至直接询问梁耀移民事宜。

    这倒是一个不错的信号。

    “洋人的财团来了。”

    梁耀回到听涛园,邓文禹第一时间向梁耀汇报了了这一消息。

    这一次,东部财团来的可不仅仅只是探矿队,随船队而来的还有先进的采矿机器,摆明了是要在这里扎根建厂。

    “船队是太平洋邮船公司的船队,那些机器是阿斯特家族的,你应该庆幸他们在合恩角遇到了一些状况,不然他们带到加利福尼亚的机器将更多。”

    范德比尔特的助手尼格尔对眼前的这支船队要比梁耀更加了解。

    两年前,几乎是在一夜之间崛起的太平洋邮轮公司成为了范德比尔特有力的竞争对手,尼格尔也没少和太平洋邮船公司打交道。

    太平洋邮船公司有多少艘船,公司的高层是谁,背后的股东是谁,尼格尔都一清二楚。

    至于阿斯特家族那就更不必说了,老阿斯特和范德比尔特在纽约是出了名的老冤家。

    两人一旦有点什么新闻和冲突,第二天就能登上纽约的热搜,成为最火热的话题。

    “他们带来了机器,带来了护卫,就是没带工人来。”

    梁耀盯着正在港口卸机器的太平洋邮船船队和阿斯特家族的人员说道。

    “对于他们来说,那些淘金者就是最好的廉价工人。”尼格尔说道。

    “那他们就大错特错了,我相信没有淘金者愿意放弃发财的机会,去给他们当廉价的劳动力。”梁耀对此早有准备。

    在得知美利坚国会有不承认墨西哥政府赠地的苗头之后,梁耀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他的喉舌《加利福尼亚日报》绘声绘色地向矿工们阐述了这些财团到达后他们这些淘金者将迎来怎样的未来。

    这些财团将占据加利福尼亚所有的黄金产地,普通淘金者以及他们那些小型淘金公司将丧失所有的发财机会。

    他们选择只有两个,一个选择是凑够钱买一张回东部的船票,继续回归原来平淡而又贫困的生活。

    另一个选择就是留在加利福尼亚,为了维持生计进这些财团的工厂给这些财团打工。

    虽然也是从事和原来一样的淘金工作,但他们淘来的黄金将不属于他们,而是属于这些坐享其成的财阀大佬。

    无论是哪一种选择和结果,这些淘金者都不会愿意接受,至少是不会轻易接受。

    习惯了赚快钱的人很难再接受收入微薄,又辛苦的工作,这是人的本性。

    相比之下,梁耀就显得良心很多了,虽然萨克拉门托地区的黄金产地都属于梁耀。

    但至少个人淘金者和淘金公司还能够租用梁耀的土地继续从事淘金事业,好歹还有发财的机会。

    “梁先生,纽约坊间有一句俗语,也可以说是笑话,我想我有必要告诉你。”尼格尔说道。

    “愿闻其详,尼格尔先生。”梁耀将视线从港口收回。

    “为什么国会第一排前面还有一大片空间?因为那是给阿斯特家族预留的。”尼格尔正色道,“虽然这是民间的一句俗语,但也足以证明阿斯特家族在国会的影响力,范德比尔特先生虽然也有些参议员朋友,但他们在国会的影响力,远不如阿斯特先生那些德高望重的议员朋友。”

    “谢谢你的提醒,尼格尔。”

    梁耀回到了座位上坐下。

    尼格尔也离开窗边,找了个位置坐下,他继续询问梁耀。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那要看他们将会怎么做,只要他不触碰我们在萨克拉门托地区的黄金产地,咱们就进水不犯河水。”

    东部财团不触碰萨克拉门托的金矿区,这是梁耀的底线。

    如果他们愿意出钱购买萨克拉门托地区的土地,只要价格合理,梁耀也愿意卖一点地给他们。

    “看来,我们和他们很难在加利福尼亚和平相处了。”

    出于对阿斯特家族的了解,尼格尔很快做出了他的判断。

    在一旁吃瓜的伍元华大概也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插了一句嘴:“大家都是来三藩发财的,凡事以和为贵,有什么意见大家都可以坐下来谈的。”

    伍元华对美利坚不了解,在他看来,在异国异乡的土地上,还是能忍则忍,避免滋生事端。

    梁耀只是觉得伍元华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有些双标。

    梁耀反问道伍元华:“伍兄,据我所知,五口通商之后,闽商和两淮商人抢占了不少原本属于广州行商的生意,伍兄可以愿意坐下来和闽商以及两淮商人好好谈谈?

    英国人傍怡和行之名注册了个怡和洋行,怡和行可愿意坐下来和怡和洋行好好谈一谈这件事?”

    伍元华一时哑口无言,这确实没办法谈。

    到嘴的肥肉自然没有拱手相让的道理。

    “愚兄唐突了,贤弟见谅。”伍元华朝梁耀拱手致歉。

    “说起来,阿斯特家族还和伍老前辈有些渊源。”梁耀也没有生气,他想到了伍元华此前给他看的那些欠条,其中最大的一笔欠款就是来自阿斯特家族。

    “和家父有什么渊源?”

    伍元华不解道,他只是觉得阿斯特这个名字听着有些耳熟,并未察觉到有什么异样之处。

    “老阿斯特在道光七年(1827年)欠怡和行的23万银元至今未还。”梁耀笑道。

    今年都是道光三十年了,道光皇帝都驾崩了,明年就要改元咸丰,阿斯特家族欠伍家的钱拖这么多年没还,确实过分了。也可能人家压根就没打算还伍家的钱。

    老阿斯特的吝啬程度比起范德比尔特,那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范德比尔特的吝啬,那是对自己和家人吝啬,在商场上,范德比尔特还是很舍得的花钱的。

    而老阿斯特的吝啬,那是全方位的吝啬,而且是那种既要面子又吝啬的人。

    举一个例子吧,老阿斯特在一次慈善晚宴上为了显示自己的大方,当众答应鸟类学家约翰·奥杜邦,承诺将投资1000美元,以用于资助约翰·奥杜邦编纂《美洲鸟类图谱》一书,博得了在场名**英们的喝彩。

    老阿斯特的虚荣心也得到了满足,但等到事后约翰·奥杜邦上门要这1000美元投资的时候,老阿斯特每一次都会以资金紧张为由推脱。

    这个拙劣的借口用了足足五次,直到第六次,老阿斯特还想故技重施。

    他向他的儿子小阿斯特使眼色,以证明阿斯特家族在银行没有钱,现在资金紧张。

    小阿斯特没有领会到父亲的意图,以为父亲是询问银行还有多少存款,于是一五一十地说出了阿斯特家族在多家银行的存款,存款最少的银行也有几十万美元。

    老阿斯特无奈这才不情愿地给约翰·奥杜邦开了一张1000美元的支票。

    登门拜访讨要的1000美元阿斯特家族的人都一拖再拖,不愿兑现,更不用说远在大洋彼岸23万银元的巨额欠款了。

    “他娘的,道光七年的欠款拖到现在一分未还!这未免也太无赖了!”

    伍元华义愤填膺地说道,经梁耀这么一提醒,伍元华知道了梁耀和洋人所谈论的这个阿斯特家族并不是同姓之族,就是他父亲伍秉鉴在美利坚的那位所谓的老朋友老阿斯特。

    只是伍元华颇为不解:“家父在世之时有和我们几个兄弟提过此时,说是阿斯特家族遇到了难处,能体谅就体谅一二,方才听贤弟的谈话,这阿斯特一家的财富似乎颇为可观?”

    梁耀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岂止是颇为可观,实在太可观了!阿斯特一族可是现在美利坚最有钱的家族,人家的日子可滋润着呢。”

    1848年,老阿斯特死的时候,给子孙留下的资产可是超过了两千万美元,占当年美利坚GDP一百零七分之一。

    美利坚富豪榜上排名比阿斯特还前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石油大亨洛克菲勒(1937),一个是范德比尔特(1877)。

    这样的财富显然已经不是可以用可观来形容的了。

第七十七章:与我无关

    得知真相的伍元华气愤不已。

    约翰的到来也让自诩阿斯特族中人的阿达尔底气陡增,气势汹汹地带约翰来听涛园找梁耀,想让梁耀吃瘪。

    梁耀并不着急见约翰,而是让伍元华先拿着欠条向约翰要债,先挫一挫约翰的锐气。

    他自己则在书房和尼格尔先谈论一些其它的事情。

    23万两西班牙银元对于此时如日中天的阿斯特家族而言算不上什么,但对日薄西山的伍家而言却是一笔救命钱。

    “斯塔腾矿业公司已经组建了起来,您也很守信用,斯塔腾公司看中的土地您也如数卖给了我们。”尼格尔说道,“只是斯塔腾公司还需要一些工人。”

    斯塔腾矿业公司就是范德比尔特等人在萨克拉门托筹建的矿业公司,现在由尼格尔具体负责斯塔腾矿业公司的事务。

    “只要斯塔腾公司出价合理,可以直接在《加利福尼亚日报》上刊登招工广告,圣弗朗西斯科和萨克拉门托街头酒馆内无所事事的淘金者也不少。”梁耀说道。

    此时会客厅内传来伍元华和约翰的激烈争吵声。

    梁耀打开书房的门,饶有兴致地倚着二楼的扶手看着会客厅内上演的好戏。

    伍元华将老阿斯特的欠条甩在约翰脸上,面对这一铁证,约翰依旧嘴硬。

    “我承认这是我爷爷的欠款,但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要钱你们可以到天堂向我爷爷要去。”约翰诡辩道。

    约翰的态度已经很明了:我承认欠条是真的,但我就是不还钱。

    “那你继承的那些遗产和你爷爷也没关系?有骨气你就别继承你爷爷的遗产!只要你继承你爷爷的遗产这笔债就和你有关系!”

    伍元华据理力争,这些在美利坚的欠款对于伍家来说至关重要。

    在他眼里父债子偿乃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没想到这个阿斯特家族的后人竟然如此无赖。

    “这个约翰是不是颇有老阿斯特之遗风?”

    梁耀问一旁的尼格尔道。

    阿斯特家族之人的传闻,他只听说过,还没亲眼见识过。

    今天算是给他小刀剌屁股,开了大眼了。

    一个身价超过两千万美元的家族,面对昔日帮助过他的合作伙伴区区23万银元的欠款竟然不肯还。

    会客厅那位衣冠楚楚,一副绅士贵族打扮,和伍元华争论的人想来就是老阿斯特之孙约翰。

    “那你也太看得起这位约翰了。”尼格尔笑道,“老阿斯特可是那种宁可上法庭走诉讼程序,也不愿意及时支付园丁15美元报酬的人,如果你在纽约,一定能听到很多关于这位已故富商的传闻,虽然很夸张,但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都是真的。”

    “难以置信。”

    果然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看来伍元华的23万银元欠款是要不回来了。

    不知伍秉鉴若是泉下有知,会作何感想?

    “尼格尔,你知道特拉华和哈德逊铁路公司吗?”

    会客厅内,伍元华和约翰的争吵还在继续,梁耀决定让他们继续再吵一会儿。

    他询问起了尼格尔有关特拉华和哈德逊铁路公司的事情。

    这个铁路公司的名字听起来比较奇怪像是两家铁路公司,其实是一家公司,老外喜欢用自己的名字来给公司命名。

    如果是两个人合伙成立的公司,那就在两人名字的中间加个“&”(and,和的意思)。

    特拉华和哈德逊铁路公司就属于此例。

    伍元华手里有特拉华和哈德逊铁路公司股份,梁耀也有心收购一些东部优质铁路公司的股份,如果特拉华和哈德逊铁路公司运营情况良好,他可以考虑收购下伍元华手里的股份。

    这对于他和伍元华而言,都是一件一举两得的好事。

    伍元华能拿到钱给伍家度过难关,没有到美利坚白跑一趟。他也能够获得铁路公司的股份。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特拉华和哈德逊铁路公司的股份值得收购,不是垃圾铁路公司。

    或许尼格尔了解一些铁路行业的事情,毕竟范德比尔特此前也在着手收购铁路公司的股份。作为范德比尔特的得力助手,尼格尔应该也参与了此事。

    “这是一家历史比较悠久的铁路公司,在涉足铁路运输业之前,这家公司叫做特拉华和哈德逊运河公司,正如其名,他们最早和范德比尔特先生一样,是一家经营航运的公司。”

    尼格尔想了想说道。

    “范德比尔特先生此前也有收购特拉华和哈德逊铁路公司的计划,因为这家铁路公司是美利坚为数不多可以自己研发制造火车头的公司。

    收购了他们就可以不用从英国进口火车头,当然,特拉华和哈德逊铁路公司生产的火车头在质量上还是不如英国佬生产的火车头。”

    “那为什么最终没有收购呢?”梁耀追问道。

    “他们的要价超出了范德比尔特先生的预期。”尼格尔回答道。

    “一股特拉华和哈德逊铁路公司的股份值多少钱?”这是梁耀最关心的问题。

    “四五十美元吧,具体多少我也不是记得很清楚。”尼格尔挠着头说道。

    见会客厅内,伍元华和约翰吵的差不多了,梁耀这才慢悠悠地从二楼走了下来。

    “约翰先生,你今天着实让我大开眼界。一个拥有两千多万美元资产的大富翁,居然为了赖掉23万西班牙银元的欠款,像一个无理取闹的泼妇一样在我的会客厅和债主爆发争吵。”

    此言一出,就连约翰的同伴阿斯平沃尔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会客厅内的气氛瞬间变的欢快起来。

    “这些债务应当找我的爷爷或者我的爸爸谈。”约翰涨红的脸活像猴屁股,“他们才是阿斯特家族债务的负责人!”

    气哄哄的伍元华正要继续和约翰争论,梁耀劝住了伍元华,让伍元华先歇一会儿,消消气。

    “你就是梁耀?”

    和伍元华吵的有些狼狈的约翰这才想起来今天来这里的正事。

    “正是。”

    刚刚坐下的梁耀翘着二郎腿回到了约翰的问题,随即问道。

    “不知约翰先生今天来是代表阿斯特家族和我谈判呢,还是您个人的意思?”

    “当然是代表阿斯特家族!我今天前来是代表阿斯特家族向你传达阿斯特家族的意志!”约翰正襟危坐,陡然提高了声音。

    “约翰先生,您这话就让我感到非常困惑,既然您不承认阿斯特家族的债务,声称阿斯特家族的债务和您本人无关,那您凭什么能代表阿斯特家族呢?”梁耀问道。

第七十八章:好自为之

    “我今天来是警告你,立刻放弃萨克拉门托的黄金产地!黄金的水太深,你一个中国的毛头小子hold不住!”

    趾高气扬的约翰以近乎咆哮的声音说道。

    “不要以为你手里有墨西哥政府的地契就可以拿着鸡毛当令箭!

    请你记住,加利福尼亚现在是美利坚的领土,不是墨西哥的领土,国会不会承认你手中的那些地契,那手里的那些地契就是一堆废纸!”

    约翰已经从阿达尔口中得知,目前加利福尼亚最大的黄金产区几乎全部集中在萨克拉门托周围。萨克拉门托地区巨大的黄金产量让他垂涎不已。

    约翰已将萨克拉门托地区的黄金视为囊中之物,他坚信有家族作为后盾,加利福尼亚的这些西部乡巴佬没有勇气和他说不。

    只要拿下萨克拉门托的黄金产区,以他从纽约带来的那些机器,黄金产量还能再翻上几番。

    届时他们阿斯特家族就可以直接用加利福尼亚淘来的黄金直接购买各大城市的地皮和地产。

    他的父亲小阿斯特也会对他刮目相看,约翰之所以愿意离开纽约的花花世界,到加利福尼亚这个偏僻野蛮的地方来。无非是想要做出些成绩给他父亲看。

    以证明在三个兄弟中,他约翰是最优秀的。

    约翰的父亲小阿斯特是老阿斯特的独子,是阿斯特家族的唯一继承人,在继承家族财产方面,小阿斯特没有任何的烦恼。

    但约翰这一辈不同,约翰有三个兄弟,以后谁将成为家族的主要继承人,势必是一个老大难题。

    约翰上来就是一副蛮不讲理的豪横姿态,摆明了不是来和梁耀好好谈问题的,而是来告诉梁耀结果,表示他吃定了萨克拉门托的黄金产区。

    既然约翰蛮不讲理,一开口就突破了梁耀的底线,梁耀自然也就没有给约翰好脸色的必要。

    “不管国会是否承认墨西哥政府赠地的合法性,就算按照美利坚的法律,西部无主之地,那也是秉持着谁占据,谁拥有的原则,萨克拉门托的土地,也轮不到你指手画脚,约翰先生。”梁耀冷冷地说道。

    梁耀态度之强硬,出乎约翰的意料。

    短暂地错愕之后,约翰给出了他的回应。

    “梁先生,我不得不提醒你,法律是国会定的,而国会有权修改法律,萨克拉门托的土地下埋藏着黄金,光是这一条,就足以让国会修改法律。”

    约翰又搬出了国会,好像国会就是他家开的一样。

    约翰的底气来自阿斯特家族,而阿斯特家族的底气就在于老阿斯特数十年来在国会中积攒的人脉。

    几乎所有德高望重的老议员都和老阿斯特保持着密切的友谊,以及不可告人的利益往来。

    否则老阿斯特也不会在纽约、费城、波士顿乃至新奥尔良的土地竞标中都屡屡得手。

    “国会是有权修改法律,但这个过程,我想并不会简单,而且国会也必须承担修改法律的后果。”

    梁耀给予了回应,据他所知,此时的美利坚国会的议员们并不是铁板一块。

    除了南北双方的矛盾之外,一批代表北方工厂主利益的年轻议员也有自己的利益诉求,比如纽约州的威廉·亨利·西沃德。

    他就对老议员们花了大半年时间在议会扯皮,对于准州地区建州问题迟迟未能拿出一个令人满意的方案深感不满。

    迅速崛起的西部州以及准州地区同样在国会有着自己的诉求,比如伊利诺伊州的民主党参议员斯蒂芬·A·道格拉斯,加利福尼亚的准参议员弗里蒙特,同样对那些占着茅坑不拉屎的老议员不满。

    “我今天来不是和你商量的,而是来给你下最后通牒的!放弃萨克拉门托的土地,退出加利福尼亚的黄金产业,否则你就是在和阿斯特家族,以及纽约的财团作对!”

    说完,约翰潇洒地起身准备离开,并丢下最后一句话。

    “希望你能够好自为之!”

    可梁耀并没有打算放约翰走的意思,既然约翰把话说到这份上,他也没必要和约翰客气。

    梁耀朝门口的护卫使了个眼色,门口的护卫心领神会,拦住了约翰的去路。

    “你要干什么?你们这些野蛮的中国人!”

    约翰转过身呵斥道。

    “您欠我朋友的23万西班牙银元还没还,在骂中国人之前请您记住,如果没有中国人的慷慨相助,你们阿斯特家族不会有今天,别忘了你们阿斯特家族的第一桶金是怎么来的!”

    说着,梁耀朝伍元华一伸手。

    “伍兄,把阿斯特家族的欠条全部拿来,和这些忘恩负义的家伙讲道理是讲不通的。”

    伍元华赶忙递上了老阿斯特当初签署的欠条。

    阿斯特家族的后人实在无赖,伍元华本来都已经放弃这笔债务了,没想到梁耀会愿意出手相助。

    梁耀将欠条拍在桌子上:“约翰先生,今天您要是不偿还这笔1827年债务,我想你走不出这个门。”

    “强盗!强盗!你们这群中国人就是无耻的强盗!你们无权限制我的人身自由!”

    一听说要让还钱,约翰勃然色变,指着梁耀和伍元华的鼻子骂道。

    梁耀最讨厌别人指着他的鼻子,他伸手钳住约翰的手腕,耳边随即传来约翰杀猪般的叫声。

    “只要强盗才能收拾无赖,不是吗?”

    “我没带钱到加利福尼亚。”约翰依旧嘴硬,不肯还伍家的钱。

    这套说辞显然是糊弄人的,约翰是来加利福尼亚开矿的,加利福尼亚的银行只有梁耀的美洲银行,约翰怎么可能会没带现金过来。没现金怎么招募工人?

    “没钱就拿机器抵押!”梁耀冷声说道。

    望着周围一群凶神恶煞的中国人,约翰光秃秃的脑门上渗出一粒粒黄豆大小的汗珠,出于对自身安全的考虑,约翰纠结了许久,还是决定先还了这笔钱离开这个鬼地方再说。

    只要离开了这个鬼地方,以后有的是机会找这群中国佬算账。

    “阿斯特家族的人报复心极重,约翰今天在这里吃了亏,不会放过你的。”尼格尔不忘提醒梁耀。

    “他们是冲着萨克拉门托地区的黄金来的,直接放他们走,只要萨克拉门托的黄金产地在我手上,他们也不会放过我的。”

    梁耀倒是看的通透,反正他和阿斯特家族之间本来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不如顺手将伍元华的那笔债给要回来,也能落得个顺手人情。

    “也是,加利福尼亚的黄金虽然诱人,但想要得到它,难免要得罪人。”尼格尔感叹道。

第七十九章:合作

    “多谢贤弟出手相助,没有贤弟,阿斯特家的这笔债,恐怕就要成为烂账了,一个子都别想要回来。”

    刚刚收到债务的伍元华满怀感激地对梁耀说道,同时他也替他的父亲伍秉鉴感到不值。

    “父亲生前为人慷慨,好结交海内外的朋友,不想结交的都是这么一些货色。”

    “要回来了就好。”梁耀淡淡地说道。

    “一笔小债都能拖上二十多年不还,和他们合作的这些年,天知道坑了咱们伍家多少银子。”伍元华愤懑不已地说道,“贤弟,我有个想法。”

    “伍兄但说无妨。”

    “怡和行和美利坚的生意,我想回去和我兄长商量商量,交给贤弟,不知贤弟可有兴趣?至于怡和行商号转让一事,待愚兄回到广州,也会尽量和我兄长商量。”伍元华萌生了和梁耀合作的想法。

    “求之不得。”

    这是梁耀求之不得的好事,中国的丝绸、茶叶、瓷器等土货虽然在工业化浪潮和《南京条约》的冲击下,利润已经大不如前,但还是有利可图的。

    英国虽然从中国偷走了茶树移植到了印度,景德镇制瓷的秘密早在康熙年间就被卧底景德镇多年法国传教士剽窃。

    但西方人也只是摸清楚了其中一些浅薄的门道,此时印度产的茶叶在西方还是不入流的便宜货,英法由于没能够彻底解决高岭土和工艺问题,烧制瓷器成品率并不高。

    高端的茶叶和瓷器西方中上流社会还是更认可中国货。

    英伦的那些贵族老爷嘴上说着要支持自己殖民地产的茶叶,茶柜里放的都是中国茶叶。

    欧洲将茶叶和瓷器卖回中国,那都是十九世纪末期的事情了。

    “我也有件事情想找伍兄帮忙。”梁耀说道。

    “何事?贤弟但说无妨。”伍元华说道。

    “我想在三藩办个纺织厂,需要一些女工。”

    移民到加利福尼亚的华人多是青壮,整个家庭往加利福尼亚移民的终究还是少数。

    梁耀希望移民到加利福尼亚的华人能够在加利福尼亚安家,慢慢生根发芽。

    “近年来在洋布的冲击下,土布越来越难卖,破产之家也不在少数,我帮你招募一些善女红的妇人不是什么难事,只是这是一笔赔本的买卖,贤弟确定要做?”伍元华颇为疑惑地问道。

    “做,只要伍兄能帮我募来女工,有多少我收多少。”

    这是能改变加利福尼亚人口结构的事情,亏在当代,利在千秋,就算是赔钱梁耀也要做。

    目前加利福尼亚的女性主要还都是娼妓,这是梁耀的一块心病。

    而且梁耀说的办厂并不是伍元华认为的那种手工工厂,他想办的是正儿八经,大机器生产的近代化纺织厂。只要管理经营得当,未必会赔钱。

    斯坦福前段时间倒是从中美洲的几个国家弄来了五六百名土生白人女性。

    只是这些土生白人女性懒散惯了,嫌正经工作来钱慢,还没一个月全跑去给加利福尼亚的第三产业添砖加瓦了。

    “既然贤弟开口,这事情就交给我来办,只是这么多人出海,逃不过官府的耳目,这上下少不得要打点一二。”伍元华说道。

    “无妨,这道理我还是明白的。”

    随即梁耀又说起了特拉华和哈德逊铁路公司的事情。

    “伍兄手里总共有多少特拉华和哈德逊铁路公司的股份?”

    伍元华让随从将特拉华和哈德逊铁路公司的股份找来,说实话,伍元华到现在连铁路是什么都搞不明白。

    “总共有两千股。”伍元华将股票仔细轻点过目之后问道,“贤弟要买这些股份?”

    梁耀又让尼格尔帮忙看看这些股票,在看完这些股票后,尼格尔点点头说道。

    “这些都是特拉华和哈德逊铁路公司的股票。”

    在确认没有问题后,梁耀决定以四十美元一股的价格买下特拉华和哈德逊铁路公司股票,并表示愿意以黄金直接支付这笔钱。

    这对伍元华来说是求之不得的好事,伍元华巴不得将伍家在美的资产全部卖了变现。而且梁耀的出价在他看来也不低。

    完成交易之后,梁耀询问伍元华后面有什么打算。

    伍元华本来还想着来都来了,打算去趟纽约和马萨诸塞州把其它的债务也要回来,将手上资产也都卖了变现。

    不过在见识了约翰的嘴脸后,伍元华打消了这一想法,约翰在梁耀这里都打算抵赖,不愿偿还阿斯特家族的债务。他要是到了纽约那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少不了吃闭门羹。

    况且现在梁耀帮他要回了阿斯特家族的那笔债,又买下了特拉华和哈德逊铁路公司的股份。这笔钱也勉强够伍家应急,他也能顺利回去给伍尚荣交差。

    “三藩确实是个黄金遍地的地方,我打算在三藩开一家怡和行的分号,或许能有所作为,到时候还希望贤弟能够念在同乡之谊关照一二。”

    伍元华说出了他的打算。

    广州的行商在国内已经失去了原来垄断的优势,洋人也更喜欢到宁波和上海贸易。伍家若是再想有所作为,必须另辟蹊径。

    梁耀在加利福尼亚的成功让伍元华看到了另一种可能。

    与其等着洋人来压价买货,不如主动将货卖出去,而且梁耀现在是美利坚籍,也是洋商,有这一层身份,倒也能替他省去不少麻烦。

    这也是伍元华考虑将伍家和美商原来的生意转交给梁耀的原因。

    “那是自然,伍兄,我听说十三行有不少精通洋话的伙计,可是真的?”

    怡和行要在加利福尼亚开设分号,梁耀当然欢迎。如果有可能的话,他还希望广州其它的行商也能到加利福尼亚开设分号。

    “确实有很多通洋话,懂洋文的伙计。只是现在广州行商的日子不好过,很多伙计也失去了生计,这些伙计要么跑到上海去令谋生路,要么给洋人跑腿办事,当然,也有一些不愿走的,留在了广州。”伍元华看出了梁耀的心思。

    “贤弟若是需要,为兄回广州之后可以帮贤弟招募一些聪明伶俐,通晓洋文的伙计到三藩来给贤弟办事。”

    一个十几岁的女娃都能在美洲银行挑大梁,足见梁耀现在身边是多么的缺人。

    想到这里,伍元华对梁耀是越来越佩服,就是在这样艰难的情况下,梁耀还能将加利福尼亚的诸多生意打理的井井有条,手下了洋人都对他服服帖帖的。

第八十章:训练

    伍元华赴美并不是空手而来,他还带了两船货物到美利坚售卖。

    他委托梁耀将这些货物拉到美利坚的精华之地售卖。

    梁耀却是觉得伍元华格局小了,未免也太小看加利福尼亚人民的购买力了。

    虽说圣弗朗西斯科和萨克拉门托加起来只有七八万的人口,但这里是产金区,人们的购买力丝毫不会逊色于美利坚东部的大城市。

    此时的加利福尼亚地区是美利坚极为特殊的一个地区,美利坚的其它地方缺乏足够的货币,尤其是铸币。

    而加利福尼亚最不缺的就是钱,真正缺乏的是足够的商品。

    就拿本地锯木厂和砖厂来说,梁耀根本不用担心生产的建材和砖头卖不出去,大把的人拿着黄金在工厂门口排队。

    从周围的印第安部落、俄勒冈地区、乃至中美洲地区流入的各色商品往往还没来得及到市场上售卖就被抢购一空。

    贸易不够发达,本地的制造业无法满足当地的基本需求,这才是加利福尼亚的现状。

    淘金热也催生了加利福尼亚第一批中产阶级和小富豪,说白了就是各矿业公司的管理层以及已经发家致富的商店店主。

    这些人不愁吃穿,有着比普通矿工更高的物质消费需求,伍元华带来的两船茶叶、瓷器、绸布以及手工品根本不愁销路。很可能两船的货还不够卖。

    在这里的每一笔交易,几乎都是以黄金来直接结算,足够伍元华大赚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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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萨克和埃尔维斯曾在英国陆军伍斯特郡团服役过,也曾在印度驻防过,最后辗转来到了墨西哥,受雇于墨西哥政府协助训练墨西哥军队。

    无论是在英国本土、印度殖民地还是墨西哥政府,他们所拿到的报酬都不如在加利福尼亚拿到的薪酬多,甚至连零头都比不上。

    加利福尼亚这位年轻的华人雇主出手阔绰,给他们开的薪水比英国将军还要高。

    他们的日薪是1盎司黄金,比英国陆军校官的月薪都没有这个数,这是他们此前做梦也不敢想的薪酬。

    这还只是他们的基本工资,要是这位阔绰的雇主对他们的训练成功满意,还有额外的奖金和赏钱可以拿。奖赏的黄金也非常可观往往比他们基本还要高。

    只是每次奖金只发放给他们两人中的一人,发放奖金的标准则是谁的训练工作完成的更出色。

    正所谓拿多少钱办多少事,艾萨克和埃尔维斯对待这份工作比在伍斯特郡团服役的时候还用心。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位华人雇主对他们,也可说是对这些护卫的要求非常高。

    梁耀要求艾萨克和埃尔维斯将这些华人护卫训练到战斗力能和英国陆军相媲美的水平,否则就卷铺盖滚蛋。

    起初,艾萨克和埃尔维斯觉得这是一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十年前的那场战争,华人士兵给他们留下了比较糟糕的印象。

    吸食鸦片,身体瘦弱,装备落伍,战斗力低下,毫无组织性可言,这是参加过对清“贸易”战争的同僚回到印度后对清国士兵的评价。

    有的同僚甚至再酒后放出豪言,给他一个步兵团,他敢直接打到清国的首都去。

    似乎清国的几十万大军如同纸糊的一般。

    但等到他们硬着头皮,真正开始接触、认真训练这些华人护卫时,他们的对华人士兵的刻板印象开始有了改观。

    和大清帝国的士兵相比,这些华人护卫没有营养不良的问题,无人吸食鸦片,身体更加强壮。

    由于这些护卫的薪酬也十分丰厚,对待训练亦是非常认真。

    最为关键的是他们的精神面貌和纪律性极佳,服从性强,天生就是当士兵的材料。

    虽然他们的口令有时候需要通过翻译来传达,但训练工作总的来说还是比较顺利的。

    以现在这些护卫训练水平,比起英国陆军还有些差距。

    但比起印度的土兵和吊儿郎当的墨西哥士兵,已经强的不是一星半点。

    “开火!”

    训练场上,在艾萨克的一连串口令之下,护卫们熟练地完成了一系列繁琐的装弹动作,果断扣下了扳机。

    梁耀的这些护卫所装备的枪支是清一色的线膛版斯普林菲尔德M1842,可以发射新型的米涅弹。

    这枪放眼全世界性能都十分先进,就连美军受限于成本和产量,也尚未全部完成换装。

    只有在美墨边境和驻地紧邻印第安人领地的美军才优先完成了换装。

    梁耀可是花了大价钱才从格里芬手里买到了一百三十支线膛版斯普林菲尔德M1842,随后又从一些逃兵手里陆陆续续弄到了五十七支,这才做到了150人的护卫队伍人手拥有一支线膛版的斯普林菲尔德M1842。

    艾萨克这边的护卫在完成射击之后,有两个比较笨的护卫没有完全反应过来,习惯性地将枪支杵在地上。

    同样的训练科目,隔壁埃尔维斯训练的护卫就比艾萨克做的好。

    所有的护卫在完成射击动作之后瞬间收回右腿,进入了装填姿势,枪机的位置准确无误地停留在了胸口前面,枪口的高度也非常自然地和额头齐平。

    “你这是完成射击之后的姿势吗?!”

    艾萨克气愤地对没有按照操典规定完成战术动作的护卫吼道。

    跟随在艾萨克左右的翻译是梁耀花大价钱雇佣来的早期华人移民,他们在当地都有自己的产业,雇佣他们的钱也不比艾萨克便宜多少。

    翻译以严厉的语气将艾萨克的话用汉语复述了一遍。

    艾萨克之所以生气不仅仅是因为这两名护卫没能完成战术动作。

    而是他和昔日同僚埃尔维斯是竞争关系,要是埃尔维斯的训练出来的护卫要比他训练出来更出色,这个月的奖金又将被埃尔维斯拿走。

    埃尔维斯已经连续两个月拿了奖金,这不仅让艾萨克十分羡慕,更是有一种深深的挫败感。

    埃尔维斯是以上尉的军衔从伍斯特郡团退役的,而他则是以中尉的军衔从伍斯特郡团退役的。

    艾萨克不想在加利福尼亚的训练场上也被埃尔维斯比下去。

    “很好!”

    埃尔维斯得意地朝艾萨克这边看了一眼,随即埃尔维斯用蹩脚的汉语对护卫们下达了下一道指令。

    “接下来的训练科目,半装填动作!”

    梁耀也给埃尔维斯配了一名翻译,只是一些简单的指令,埃尔维斯更喜欢亲口转达给他的训练的护卫,而不是通过翻译。

    而这一切,都被前来训练场视察的梁耀看在眼里。

    “埃尔维斯的训练工作似乎做的比艾萨克更好。”梁耀说道。

    “埃尔维斯和护卫们的关系也更加融洽,若护卫们操练的好,闲暇之时还会自个儿掏钱请护卫们喝酒,因此在埃尔维斯手下训练的护卫,训练之时也更加上心。”

    剃发已经有些时日的邓延此时已经长出了一头浓密的黑发。

    邓延是大清国的逃犯,以后也不打算再回大清国,剪辫对于他来说没有太大的压力。

    而且剪辫之后,日常生活训练也方便了不少,邓延现在也没觉得剪辫有什么不好。

第八十一章:术业有专攻

    “埃尔维斯汉语说的还不赖。”

    梁耀的耳边传来埃尔维斯的汉语口令。

    埃尔维斯和艾萨克都是以英国的陆军操典来训练他的这些护卫。

    而《英国陆军操典》则是梁耀亲自翻译的,他也清楚主要的训练内容。

    这个时代,论海军,英国皇家海军是当之无愧的世界第一,英国后面几个海军强国的军舰吨位总和也比不过英国皇家海军。

    比之皇家海军,英国的陆军就稍逊一筹了。

    19世纪中叶哪个欧陆强国的陆军是世界第一很难说,但肯定不是英国陆军。

    明治维新时期的日本海军以英国皇家海军为学习对象,而在陆军方面,日本先是以法为师,普法战争法国战败之后又以普鲁士为师,从中也可以窥见一二。

    如果条件允许,梁耀当然也更倾向于雇佣普鲁士的教官来训练他的护卫队。

    只是从加利福尼亚到普鲁士去雇佣军事教官,就算能雇到,一来一回少说也要花上大半年的时间,他等不起。

    英国陆军虽不是欧陆强国中陆军的佼佼者,但绝对不差。

    “埃尔维斯以前的官衔就比艾萨克高,能力比艾萨克强也不足为奇。”邓延望着正在训练的护卫队感慨道,“西洋火器如此之精,辅之以训练有素的强兵,实在是太恐怖了。这些护卫要放在大清,那可都是一等一的火枪兵。”

    邓延觉得这些护卫虽然名为护卫,但比他之前带的那些兵都要强,而且强的不是一星半点。

    更恐怖的是,这些护卫只被两个洋教头调教了三个多月。

    按照梁耀的说法,这就是工业化的力量,对尚是农业文明的大清就是降维打击。

    “都是金子喂出来的,我养一个护卫的钱,在大清都够养好几十个绿营兵了。”

    梁耀不无心疼的说道。

    为了将这一百五十人的护卫队训练成职业军人的水平,他前前后后的砸进去的钱,放在美利坚都够养一个步兵团了。

    不过这些钱都是该花的钱,他不敢省,也不能省。

    要是能搞到大炮,他甚至还想练一些炮兵。只有轻步兵,他总觉得有点不够用。

    “岂止几十个!养一百多个绿营兵都没问题。”

    邓延还觉得梁耀说的太保守了,他当过大清的把总,清楚具体发到每一个绿营兵手里的银钱能有多少。

    “多跟这两个洋教头学点东西,你在大清练兵的那套法子,已经落伍了。”

    梁耀语重心长地对邓延说道。

    “这几个月来,我跟他们确实学到了不少东西,受益匪浅。”邓延点点头说道。

    “让那两个洋教头过来见我,我有事情和他们说。”梁耀说道。

    邓延将埃尔维斯和艾萨克喊了过来,得知是雇主召见,埃尔维斯和艾萨克也不敢怠慢,让正在训练的护卫们原地休息,随即便来见梁耀。

    出于习惯,两人习惯性地朝梁耀敬了个军礼。

    梁耀毫不客气地接受了两人的敬礼。

    “你们的工作做得不错。”梁耀对他们的工作给予了肯定。

    梁耀没当过兵,更没带过兵,他对军事的了解只停留在一个军迷的水平。

    具体的练兵事宜,他还是更倾向于交给专业的职业军官来做。

    “感谢阁下的信任与赏识!”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比起美利坚的军队,这些护卫的表现如何?”这是梁耀最关心的问题。

    砸了这么多金子进去,总要见见能溅起多大的水花吧。

    “那要看哪一支美利坚军队了。”埃尔维斯回答道。

    美墨战争时期,他指挥过自己训练的墨西哥军队和美利坚军队交过手。

    对于曾经战场上的对手,他还是了解的。

    “仔细说说看。”梁耀让埃尔维斯细说。

    “如果是格里芬上校的部队,我想在人数相同的情况下,可以一战。只不过战场上的情况十分复杂,胜负是由很多因素决定的,恕我冒昧,阁下的这个问题问的十分业余。”

    埃尔维斯非常认真地说道,“如果是梅森上校的部队,如果是在战时,您是指挥官,您的这些护卫是士兵,我想我们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梅森上校?”

    梁耀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想了一会儿后才想起来,他的那座铸币厂最早就是梅森上校建的。

    “就是现在驻防在美墨边境的梅森上校。”埃尔维斯说道。

    “你和梅森上校交手过?”梁耀来了兴趣。

    “没有,我只和梅森上校的下属威廉·特库姆塞·谢尔曼中尉交过手。”埃尔维斯回道。

    “对手的姓名记得这么清楚,看来那是一场让你刻骨铭心的战斗。”梁耀暗暗记住了梅森上校和谢尔曼中尉的名字。

    “那是我人生的最耻辱的一战,谢尔曼中尉带着一个连将我的两个墨西哥连打的溃不成军,就连我本人也差点被俘虏。”埃尔维斯非常坦然地说道。

    “希望你以后有机会能一雪前耻。”梁耀说道。

    “我也希望,只是现在我已经不是英国陆军的军官。”

    说这句话的时候,埃尔维斯无奈的表情中带着一丝苦涩。

    “世事无常,未来的事情,谁能说的清楚呢。”梁耀岔开了这个话题,问埃尔维斯道,“埃尔维斯上尉,如果有一种从后面直接装填的步枪,能不能趴着装填射击?”

    前知五千年,后知一百七十二年的梁耀清楚,此时的枪械正处于新旧大变革的时代。

    历史已经证明后装枪才是未来,就算他现在拥有线膛版斯普林菲尔德M1842是同时代非常先进的枪支。

    但斯普林菲尔德M1842终究还是带膛线的前装枪,很快就会被日渐成熟的后装枪所取代。

    “阁下,优雅的绅士从来都是用嘴吃食物,而不是将食物从屁股塞进去。”

    艾萨克的思想比较保守,他是前装枪的忠实拥护者,对后装枪嗤之以鼻。

    埃尔维斯思考良久之后说道:“阁下,我听说普鲁士军队有一种比较先进的后装枪,只是这种枪械是普鲁士的机密,我没有机会能够亲眼一见。

    如果这种枪械足够可靠,我想不仅可以让士兵们趴着装填,对于军事界,也将是一场颠覆性的变革,以往所有的战术将不再适用。”

    埃尔维斯并没有完全将梁耀当作一个外行看待,他和梁耀有过几次交流。

    虽然梁耀的想法天马行空,甚至有些疯狂,但每次埃尔维斯仔细思考后又觉得梁耀说的那些话和想法并非毫无逻辑可言,似乎还有那么一点道理。

    斯普林菲尔德M1842的射程和精度就已经让埃尔维斯觉得,目前的战术或许已经有些不合时宜,跟不上这款枪械的性能。

    只不过他现在唯一能想到的解决方法还只是在更远的距离就开火。

    要是能够像这位雇主所说的那样趴在地上完成装填,那将大大减少士兵的受弹面积,从而减少士兵的伤亡。

    埃尔维斯的这番话,让梁耀对他大为赞赏。

    普鲁士军队秘密装备的这种后装枪就是大名鼎鼎的德莱赛后装击针枪,栓动步枪的鼻祖。

    虽然早期的德莱赛M1841后装击针枪有着气密性差、操作危险、精度差、枪栓容易卡壳等诸多问题,但在早期的几场实战中还是表现不俗。

    在改进这些不足后,德莱赛后装击针枪在普法战争中更是大放异彩。

    法国则在普法战争后痛定思痛,在19世纪末的军备竞赛中研发出了第一款最成功的无烟火药步枪,也就是勒贝尔1886,此款枪型法国沿用到了二战。

第八十二章:公民委员会的会议

    谈话结束后,梁耀检阅了艾萨克和埃尔维斯的训练成果。

    梁耀的军团有一百五十人,但在训练场上的军团人员只有八十人。

    对军团人员的安排,梁耀采取的是轮班制。

    其余的七十名军团人员此时正负责着铸币厂、银行以及听涛园的守卫工作。

    每隔两周,训练人员和值班人员进行一次轮换。

    在艾萨克和埃尔维斯的口令下,八十名军团人员排着整齐的队形动作整齐划一地完成了操典上的战术动作。

    这些只是基础,两人还想梁耀演示了横队和纵队的队形切换,故意将队形打乱打散,让军团的中小队长们自己在短时间内完成队形重组。

    埃尔维斯甚至还向梁耀展示了他最新的训练成果:散兵线。

    梁耀的这支护卫力量,已经初具职业军队的雏形,他对这样的成果还是比较满意的。

    “我想再训练一百名这样的护卫。”

    在欣赏完军团的演练后,梁耀对艾萨克和埃尔维斯说道。

    约翰随船带来了七八十名护卫,后续抵达加利福尼亚的财团肯定也有自己的安保力量。

    虽说萨克拉门托每个淘金公司和组织都有自己的武装力量,像香山黄金矿业这样的大型矿业公司甚至还有自己的护矿队。

    但梁耀还是觉得派遣一些军团的人员驻守在萨克拉门托更稳妥一些。

    “只要您能承受得起这些护卫高昂的薪资就没问题。”埃尔维斯说道。

    梁耀担心的倒不是钱的问题,而是担心武器的问题。

    再练一百名护卫,他的武器就不能够像现在这么统一,只能给他们装备比较过时的各种型号前装滑膛枪。

    他现在可以自产火药和子弹,但还生产不了比较先进的火枪。

    “钱倒不是问题,我担心的是武器不足。”梁耀说道。

    “阁下是想给所有的护卫都装备线膛枪?”埃尔维斯看出了梁耀的心思。

    “制作精良的滑膛枪射击精度也十分优秀,阁下若想提高命中率,可以考虑采用美利坚军队的装填方法。”

    “美利坚军队的装填方法?”

    “每次装填时,除了给滑膛枪装一枚标准的独头弹外再加装3~5枚小霰弹,70年前的北美殖民地战争,美利坚军队就时采用的这种装填方式,他们管这种方式叫Buck&Ball。”埃尔维斯说道。

    “这种方法大英帝国的军队也用,法国佬也用,只是法国佬更喜欢直接往枪管里塞两颗独头弹,俄国佬也给士兵配发了专门的霰弹包,远距离打独头弹,近距离打霰弹。”

    梁耀很快就理解了埃尔维斯的意思,简单来说就是将滑膛枪当霰弹枪使,以弹药密度提高命中率。

    “我会再挑一百名优秀的青年交给你们训练。”梁耀说道。

    ——————————————————————

    圣弗朗西斯科,萨克拉门托两地的淘金公司代表、商铺的店主、以及农场主代表们齐聚听涛园。

    他们还有着另外一层身份,那就是公民委员会的委员代表。

    相比上一次,参会的华人代表明显多了不少,足足占据了三分之一的席位。

    而圣弗朗西斯科和萨克拉门托两地华人占总人口的比例,最多也不会超过五分之一。

    这得益于梁耀对华人移民的扶持,除了开垦荒地免费免费提供工具,补助口粮之外,华人淘金公司贷款的利率以及黄金产区的土地租金都要比其它淘金公司稍低一些。

    “阿斯特家族的约翰已经和我见过面了,他的态度非常蛮横,我想这也代表了东部财团,至少是纽约财团的态度。”

    坐在主席席位上的梁耀率先发言,他的左右两侧分别坐着副委员长罗宾逊和萨特。

    也就是除了他之外在加利福尼亚最有权望的人。

    “约翰私下也找过我,他想以每一英亩土地五美分的价格买下我的土地,还是以美元票据支付,加利福尼亚根本没有东部的银行,也就是说,我要是想将卖地的钱兑现,还要跑去纽约。”

    萨特也对此深感不满。

    当初梁耀买他的地,可都是直接用黄金支付,而且出价要比约翰高的多,就连布兰南找他买地的时候,开价也是约翰的两倍。

    “如此说来,约翰对您可比对我慷慨多了,他想不付出任何代价就直接收走我在萨克拉门托地区的黄金产地。”梁耀说道,“至少他还给您出了价,萨特先生。”

    在做的委员代表们闻言忍不住哄笑起来,约翰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抢劫。

    “约翰也找过我。”

    萨特之后,罗宾逊也站起来发言。

    “他希望波士顿公司的员工能到他的工厂里工作,但问及员工待遇时,却又闭口不谈。”

    “很明显,约翰,也就是阿斯特家族想要独占我们在加利福尼亚的黄金,而我们这些淘金者,将成为他们工厂里的奴隶。”梁耀总结道。

    委员代表们无不是义愤填膺,他们是为了发财,为了能有一个光明的未来才来到加利福尼亚,这样的结果,对他们而言显然时不可接受的。

    在加利福尼亚进厂打工,还不如直接回老家的工厂打工,还能陪在家人身边,而且东部家乡的娱乐方式可比加利福尼亚丰富多了。

    “我拒绝了约翰的要求时,这个狗崽子还威胁我,说我的土地是非法的,到时候国会将直接收走我的土地。”萨特愤怒地说道,“他背后有国会,我想,这是他敢如此猖狂蛮横的底气。”

    “我的老伙计,在听完这个狗杂种的话后,你是怎么做的?”

    老矿工淘金公司的代表,萨特的多年好友吉姆问道。

    吉姆是墨西哥政府时期就移民加利福尼亚的老移民。

    他的情况和萨特差不多,他将大部分的土地卖给了梁耀,同时自己也留下了一小部分自留地。

    说是一小部分土地,但面积也有三四平方英里,也就是两千多英亩左右的土地。

    这些土地有农场,有林场,还有一小部分是矿场。

    可以说这些土地是吉姆所有收入的来源。

    吉姆听说国会将不承认墨西哥政府赠地的合法性,这是在要他的老命。

    “我给了这个狗东西脸上一拳,让他滚!”萨特非常痛快地说道。

    “你做的很对,我的老伙计!我发誓,他要是来找我,我也会这么做。”吉姆拍手称快。

    “我们将要面对的不仅仅是约翰,以后还有更多的财团会涌入加利福尼亚,这将大大挤压我们这些淘金者在加利福尼亚的生存空间。”罗宾逊一脸忧虑地说道。

    “按照法律,就算国会不承认墨西哥政府赠地的合法性,这些土地也是我们这些淘金者先占据的,约翰他们无权收走这些土地!”

    国会将不承认墨西哥政府的赠地这一消息通过《加利福尼亚日报》的传播已经是人尽皆知。

    罗宾逊成长于一个奉公守法的家庭,父亲是一名律师,母亲是一名家庭教师,父母从小就教导他要相信法律。

    法律是罗宾逊的信仰,国会要真的将加利福尼亚的土地拱手交给东部的财团。他多年来的信仰将彻底崩塌。

第八十三章:意外之喜

    “可是这些土地也是国会许诺给我们的,我们这些早期的美利坚移民在战争中可是为美利坚立下了汗马功劳,没有我们提供的情报,美利坚的军队不会如此轻松地打败墨西哥人的军队。”

    吉姆愤愤不平地说道,他还不忘扯开衬衫露出肩膀上的伤疤。

    “这是我为美利坚流过血的证明!”

    “现在国会收回我们的土地,这是在过河拆桥!”萨特也表示赞同,“德克萨斯州,新墨西哥地区,犹他地区这些地方也有墨西哥政府的赠地,要收回墨西哥政府的赠地,没理由只收回加利福尼亚的土地。”

    老移民们对此感到十分的愤怒,他们中的有些人不止是为美利坚军队提供过情报,有些人甚至直接拿起武器参加过战斗。

    “法律是国会制定的,国会有权更改法律,加利福尼亚的土地下面埋藏着黄金,光是这一理由,就足以让国会修改法律。这是约翰的原话,先生们。”

    梁耀模仿着约翰当时说话的语气和态度。

    “梁先生,你有什么提议,我们想听听你的意见。”

    副警长蔡铭生说道。

    参会的华人代表,只有几个早期移民熟练地掌握了英语。

    剩下的大部分华人代表的英语水平极为有限,只会一些日常用语和简单的单词。以他们的听力水平还不足以完全听清楚会议的内容。

    他们更多的则是通过发言人的神态,表情,肢体语言来猜测他们大概说了些什么。

    不过这对于他们并不重要,无论这次会议讨论的结果如何,他们都将无条件地站在梁耀这一边。

    梁耀是他们在加利福尼亚的衣食父母,他们的主心骨,他们也相信梁耀的选择是对的。

    “诸位有两种选择。”梁耀缓缓开口说道。

    “第一种选择是屈服,不可否认,东部的财团有国会为他们撑腰,他们的实力非常强大,交出土地,交出黄金,依附于他们苟活。

    运气好的话可以在他们那里谋一份的淘金工作养家糊口,但从土地里淘出来的黄金,就和我们没关系了,将全部流入他们的腰包。”

    “这是什么混账话!是我们先发现的这些黄金!”

    “加利福尼亚男儿绝不屈服!”

    “谁要抢走我的黄金我就和他拼命!”

    ......

    委员会代表们的情绪都十分激动,没有一个人愿意接受这种选择,无论是出于尊严还是利益。

    而这,正是梁耀想要看到的结果。

    梁耀站了起来,陡然提高了说话的声音。

    “第二种选择,为了我们的黄金和光明的未来,战斗到底!让几千英里外的国会,听到我们的声音!

    当然,这是一条艰难的道路,我们将一同面临来自各方的压力,以及意想不到的困难,甚至是来自军队的威胁。

    但我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范德比尔特先生将会游说德克萨斯的农场主和种植园主支持我们。

    我也已经派人前往犹他地区、内达华地区以及新墨西哥地区,将这一消息告诉了他们。

    国会今天敢收回加利福尼亚的合法土地,明天就敢收回他们的墨西哥政府赠地。

    东部财团可都是一群欲壑难填的贪婪鬼。

    总之,我们不是在孤军奋战!”

    “当然是选择捍卫我们的土地和黄金!加利福尼亚是属于加利福尼亚人的加利福尼亚。”

    炮兵出身的萨特脾气火爆,直言不讳地说道。

    “要是军队敢踏入我的领地,非法侵占属于我的私人财产,我就敢开炮将他们炸的稀巴烂!直到他们滚出我的领地!”

    “我支持你!我的老伙计!我会像杀死墨西哥军人那样杀死这些狗杂种!”吉姆附和道。

    “我想事情应该不会发展到这种地步,不过国会要是公然违宪,侵占属于我们的私人财产,践踏我们的尊严,我也不会坐以待毙,波士顿公司的全体员工也将拿起武器,抗争到底。”

    比起萨特,罗宾逊的表态相对温和一些,但他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其它的淘金公司观点和罗宾逊差不多,只不过没有以萨特为代表的那些早期移民那么激进。

    华人代表们也纷纷表态站在梁耀这一边。

    “很好,我将和大家一起战斗,我会向萨克拉门托地区派出更多的护卫来保卫我们的黄金和土地,无论是约翰还是其它东部财团的人踏足萨克拉门托地区的黄金产区,我绝不客气。”

    梁耀做出了最后的表态。

    会议结束之后,萨特私下来找梁耀。

    “我是想来告诉你,我的土地,以及我卖给你的那些土地,并不仅仅只有墨西哥政府的赠地,还有美利坚政府承认的土地。”萨特对梁耀说道。

    “还有美利坚政府承认的土地?”

    这对于梁耀来说是一个意外的惊喜。

    “最早发现黄金的地方距离我的领地有64公里,那是一块无主之地,位于内华达山脉的边缘地带。

    当时美利坚和墨西哥还处于战争之中,我就给加利福尼亚的司令官梅森上校写信,希望他能够承认那片土地的所有权。”

    说着,萨特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封信件,那是梅森上校给萨特的回信。

    回信的内容也很简单:萨特先生,鉴于附近64公里的范围内无人居住,您不会被指责非法入侵他人的土地,我个人是承认承认你对这片土地的所有权。

    落款是加利福尼亚司令官梅森上校,信件后面其余的内容则是梅森个人对加利福尼亚是否埋藏着巨量黄金的怀疑。

    “就这一封信说明不了多大的问题。”

    在看完信后,梁耀感到有些失望。

    “当时我也这么觉得,毕竟这些土地下面埋藏着黄金,我也不放心,于是我亲自拜访了梅森上校,送给了梅森上校一些天然金块,最大的金块足足有拳头那么大!”

    “挑重点说,萨特先生。”梁耀说道。

    “不要着急,接下来就是重点,梅森上校是俄亥俄州和肯塔基州的名流,他和当地的议员是非常要好的朋友,因此我的部分土地有美利坚的合法手续,甚至还有国会的印章!”萨特有些得意地说道,“还好当时我留了一手。”

    “国会居然如此草率地承认你对这些土地的所有权?”

    梁耀感到十分诧异,如果真如萨特所言,加利福尼亚的部分土地有美利坚的合法手续。

    那国会要收回加利福尼亚的土地,情况就不止是要收回墨西哥政府赠地那么简单。

    “当时除了梅森上校,没人相信加利福尼亚的会有这么多黄金,就连梅森上校的朋友们也认为他是一个十足的疯子。”萨特说道。

    “要不是布兰南那个家伙将加利福尼亚有黄金的消息散播出去,加利福尼亚现在根本不会有这么淘金者。”

    “萨特,非常感谢你,我想这是一个非常有用的信息。”

    梁耀回到书房,翻找出他的地契,这些地契大部分以西班牙语写成。

    经过一番翻找,他终于从中找出了几张用英语写成的土地契约和手续,上面果然还有国会的印章。

    梁耀小心翼翼地选出几份,塞进信封里,派信使将这个特殊的信封寄给远在华盛顿的弗里蒙特和葛文。希望能对他们有所帮助。

第八十四章:总统之死

    伍元华的两船货在圣弗朗西斯科和萨克拉门托两地很快售罄。

    他准备今天启程返回广州,临别前,梁耀为伍元华准备了一顿丰盛的早餐。

    “能认识贤弟,乃是愚兄生平一大幸事,愚兄这些天给贤弟添了不少麻烦,来一趟加利福尼亚,就欠了贤弟这么多人情,贤弟不仅是我伍元华的恩人,也是我伍家的大恩人。”

    伍元华将一个包点塞进嘴里,端起云吞面往嘴里灌了一口汤水说道。

    在加利福尼亚的这些天,伍元华对加利福尼亚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

    他知道三藩只是加利福尼亚最大的一座城市,而加利福尼亚的面积和两广相当。

    只是这么大的一个地方,美利坚不设督抚管理不说,就连官员都没有,这让伍元华感到非常奇怪。

    “若不是要亲自回去向兄长交差,我现在就想留在这里。”伍元华的心情非常好。

    “伍兄哪里的话,你我都是同乡,在海外互相帮衬是清理之中的事情。”

    梁耀夹起一块虾饺送进嘴里,随即从上衣的口袋里掏出两封信件交给伍元华。

    “这两封信一封是写给家母的,还请伍兄代为转交给家母,替我向家母报个平安。

    另一封是给我祖父的,烦请伍兄告知我祖父,梁家子弟若有想到美利坚营商的,可以让他们到加利福尼亚来。

    还有一些金子,也请伍兄帮忙送到梁家。”

    “贤弟的生母是?”

    梁耀的祖父伍元华自然是认识的,梁家的大妇,长子长孙,伍元华也知道是谁。

    不过梁耀是小妇生的庶子,梁耀的生母是谁,伍元华还真不知道。

    “家母姓邓讳兰,信封上写着呢。”梁耀指了指信封说道。

    “愚兄眼拙,光顾着吃东西了,没细看,贤弟见谅。”伍元华扶额道。

    “伍兄还要远航,我就不留伍兄了,以免耽搁了伍兄的行程。”

    梁耀吃完早餐,从女仆手里接过帕巾擦了擦嘴巴说道。

    “回广州办完事情后,愚兄马上就启程来加利福尼亚,其余行商有愿来的,我也一并带上他们。”

    来加利福尼亚发展,伍元华除了为伍家另寻发财门路外,也有他的私心。

    伍元华和梁耀一样也是庶子,上面有三个哥哥压着他,在广州他只能活在哥哥们的阴影之下,伍家怎么轮也轮不到他做主。

    如果是在加利福尼亚,他还有令立门庭的可能。

    伍元华对身后的伙计说道:“让那些伙计都进来吧。”

    那伙计点头应允,随即转身招呼了十五名伙计进来。

    “这些是此番出航跟我到三藩的伍家伙计,愚兄这次回广州办完事,最快可能也要年底才能到加利福尼亚,我知道贤弟正是用人之际。

    这些伙计都是广东当地人,从小就在怡和行做事,聪明伶俐,至少会两三种洋人的话,也能写会算,贤弟若是不嫌弃,就让他们跟着贤弟吧。”伍元华指着这十五名伙计对梁耀说道。

    梁耀看向伍元华身后的那些伙计,这十五名伙计中,除了中国人外,还有两个是串。

    “此话当真?”

    “当然,广州想给怡和行办事的伙计多了去了,我也不差这十几名伙计。”伍元华说道。

    “多谢伍兄。”

    梁耀毫不客气地笑纳了伍家的这十五名伙计,他打算将这些伙计打散,安排到他旗下产业的基层岗位上去。

    ——————————————————————————————————————————

    1850年对于美利坚而言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年。

    1850年的美利坚就是一个火药桶,内战已经有了一触即发之势。

    虽然美利坚的工商业都在北方,但南方贡献了联邦政府百分之八十的税收,这已经让南方的代表们深感不满。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北方依旧试图削弱南方在国会的影响力。

    与此同时,美利坚虽从两年前的美墨战争中尝到了扩张的甜头,获得了230万平方公里的新领土,但也不得不承担过度扩张带来的恶果。

    其中最为突出的问题是德克萨斯州和新墨西哥地区的疆界问题。

    1850年妥协议案声称要解决国内所有的危机,但国会始终将问题聚焦在准州地区到底实行蓄奴制还是自由制上。

    面对日益严重的南方逃奴问题以及德克萨斯州和新墨西哥地区的疆界问题视若无睹。

    就在国会为妥协议案激烈辩论的同时,德克萨斯州地区派代表进驻了圣菲地区,声称包括圣菲在内的新墨西哥大部分地区都归德克萨斯所有。

    孤星共和国时期,新墨西哥地区确实是德克萨斯的一部分。

    不仅是新墨西哥地区,就连后世的科罗拉多州、怀俄明州、俄克拉荷马州、堪萨斯州部分地区也属于孤星共和国所有。其领土超过了一百万平方公里。

    从法理上来说,德克萨斯州的要求是合理的。

    但联邦政府不仅偏袒北方,还数次将原本属于德克萨斯州的领土划为准州地区以削弱德克萨斯,这让德克萨斯州的人民忍无可忍。

    德克萨斯的代表们为了顺应民意,决定以比较强硬的方式解决问题,直接派代表和武装部队进驻新墨西哥地区。

    新墨西哥地区的军事指挥官告诫当地人不要承认德克萨斯派来的代表,同时准备武装夺回被德克萨斯“侵占”的地区。

    只是他需要战争部的授权,否则他将承担挑起内战的责任,显然他不愿意承担这个千古骂名。因此双方尚未爆发大规模的冲突。

    军人出身的总统泰勒觉得德克萨斯州过于庞大的面积对联邦是个巨大的威胁,他主张削弱德克萨斯,将德克萨斯州的部分地区并入准州地区,用于成立新的州以牵制德克萨斯州。

    他的态度同样十分强硬,泰勒勒令战争部长给新墨西哥的部队下令,直接武装夺回德克萨斯侵占的地区,并在必要的时候,将美墨边境的梅森所部调到新墨西哥地区平叛。

    梅森是泰勒在美墨战争时期的老部下,泰勒认为梅森的部队有能力平定德克萨斯人的挑衅。

    相较于态度强硬的总统泰勒,战争部部长就显得温和理智许多。

    他清楚一旦下达这样的命令,不仅不能解决冲突,还将激化南北双方的矛盾。

    其后果就是南方各州将坚定地站在德克萨斯州一边,从而引发内战。

    战争部长非常有骨气地拒绝了泰勒总统的命令。

    泰勒总统大为震怒,并表示他将亲自下令,不仅要亲自下令,还要亲自带兵平定德克萨斯州的叛民。

    只可惜这位总统壮志未酬身先死,1850年7月4日,参加完美利坚独立庆典活动的泰勒腹泻不止,当晚便严重脱水。

    医生们诊断这是霍乱,但他们对霍乱束手无策。

    泰勒总统在忍受了五天腹泻呕吐的煎熬后便去世了。

    副总统菲尔莫尔宣誓继任美利坚总统,他是美利坚为数不多出身寒门的总统。

    菲尔莫尔的上位,似乎让一切又有了转机......

第八十五章:美利坚获得了和平!

    “泰勒总统是美墨战争时的国家英雄,他对美利坚有着卓越的贡献,我个人是非常敬佩泰勒总统的。

    但作为一名政客,以及美利坚的新总统,我并不认同泰勒总统的某些政治方针。”

    这是菲尔莫尔的态度。

    初登总统宝座的菲尔莫尔欣喜若狂,但他并未失去理智,他明白现在的美利坚就是一个火药桶。

    而他首先要做的就是阻止这个火药桶被点燃。

    菲尔莫尔认为,当一个国家面临危机,妥协不失为一个很好的解决方式。

    而他本人,就深谙妥协之道。

    “总统先生,我强烈建议您解散前总统的内阁!他们就是一群好战的疯子!由他们主持内阁,迟早将美利坚推向内战的深渊!”

    战争部长乔治·沃克·布劳福德向菲尔莫尔建议道。

    泰勒总统还在世时,他顶着压力拒绝了总统出兵德克萨斯的要求,在他看来,泰勒总统的暴亡并非是一件多么令人痛心的事情。

    对于美利坚而言,反而是一件幸事。泰勒总统是一名优秀的将军,但他并不是一位合格的总统。

    “布劳福德部长,据我所知您也是内阁成员的一员。”菲尔莫尔说道。

    “若是能不让美利坚陷入战火,我这个战争部部长不当也罢,回家乡种地打猎也挺好。”克劳福德说道。

    当战争部长的这段时间令他感到身心俱疲,回家乡当一个安乐的乡绅也没什么不好。

    “我向您表达我的敬意。”

    菲尔莫尔向克劳福德脱帽致敬。

    “总统先生,加利福尼亚的建州事宜刻不容缓,无论是成为自由州还是蓄奴州,我和葛文先生都没有意见,加利福尼亚的人民也将拥护您,拥护联邦政府的决定。”

    弗里蒙特紧紧地跟在菲尔莫尔身后说道。

    “还有一事,那就是加利福尼亚墨西哥政府赠地的问题,这件事情如果处理不好,加利福尼亚很有可能成为下一个德克萨斯。”

    葛文也气喘吁吁地跟在菲尔莫尔身后。

    新总统的上任对他们来说是一个巨大的利好消息,他们很庆幸菲尔莫尔还是副总统的时候就和他搞好了关系。

    弗里蒙特和葛文在加利福尼亚到底是成为自由州还是蓄奴州的问题上没有分歧,反正他们也决定不了加利福尼亚到底是成为自由州还是蓄奴州。

    当务之急是先将加利福尼亚的政府班子搭建起来再说。

    “弗里蒙特先生,加利福尼亚很快将作为一个自由州加入联邦政府,至于墨西哥政府赠地问题,现在讨论这个问题还为时尚早。”

    菲尔莫尔戴上帽子走进了白宫。

    “总统先生,加利福尼亚成功战胜了霍乱,这是当地乡绅和医生战胜霍乱的经验。白宫的水源有问题,为了您的健康,我建议您不要饮用白宫的水。”

    说着,弗里蒙特将加利福尼亚防治霍乱的经验总结以及手册递给菲尔莫尔。

    菲尔莫尔停住了脚步,接过弗里蒙特手中的文件和手册。

    “弗里蒙特先生,和葛文先生,请你们来我办公室一趟。”

    此时东部各大城市霍乱横行,无论是政府还是医生都对霍乱束手无策。

    包括泰勒总统在内,已经有至少两任总统被确认死于霍乱,是一个十分棘手的问题。

    不仅是美利坚,就连医疗技术更先进的英国也对这种流行病束手无策。

    加利福尼亚的医疗条件远比美利坚东部和英国要落后,能战胜霍乱,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

    菲尔莫尔迅速将防治霍乱的经验总结和手册草草浏览了一遍,随即放下手中的手册说道。

    “前两天我还在《华盛顿邮报》上看到加利福尼亚战胜霍乱的新闻,只是我和大多数人的态度一样,很怀疑这则新闻的真实性,认为这是媒体为了博取公众的关注夸大其词。”

    “我以我的政治前途向您保证,绝对没有夸大其词,我了解当地的当地的乡绅和医生。”弗里蒙特向菲尔莫尔保证道。

    他相信梁耀的为人,也相信罗宾逊的医德,在这种事情上他们不会弄虚作假。他们也清楚在霍乱一事上弄虚作假的后果。

    “梁耀和罗宾逊就是加利福尼亚乡绅和医生?”

    菲尔莫尔指着霍乱防治经验总结上的两个签名问道。

    “是的,罗宾逊医生是医术和医德俱佳的医生,梁耀是非常有责任感的乡绅,加利福尼亚还是无政府状态的时候,正是他维持了加利福尼亚的秩序,让加利福尼亚的凶杀案大大减少。”

    “我明白了,这份经验总结非常有价值,我想如果这种方法有效的话,它也将在东部挽救无数人民的生命。弗里蒙特先生、葛文先生,我现在要处理其它事情,我们改日再见。”菲尔莫尔说道。

    弗里蒙特和葛文心满意足地离开了白宫。

    菲尔莫尔认为,国会不能再这样好无休止地争吵下去了。

    为了避免战争的发生,菲尔莫尔解散了旧总统的内阁,包括那位给他留下很好印象的战争部长克劳福德。

    菲尔莫尔决定毫无保留地支持妥协议案,他在国会表明了他的态度。

    为了让妥协议案得以更顺利地在国会通过,菲尔莫尔决定将议案中的各项提案分开进行投票。

    事实证明这是一个很聪明的决定,南北双方的代表只是对议案中的某些提案意见向左,并不是对整个议案都持反对态度。

    菲尔莫尔放下姿态,游说北方的辉格党党员,向他们承诺加利福尼亚将作为自由州加入联邦,并将取缔华盛顿哥伦比亚特区的奴隶贸易,此举取得了辉格党的支持。

    同样的,菲尔莫尔向南方代表们表示,联邦政府承认奴隶制的合法性,承认奴隶是私人财产的一部分,如有奴隶逃亡到北方,政府将予以遣返给原主。

    菲尔莫尔还答应南方代表临近南方的准州地区不会立刻建州,更不会建立自由州。

    为了平息南方代表对税收政策的不满,菲尔莫尔以政府债券的方式给予南方各州在财政上进行一定的补偿,并承诺在他任期内将加大南方地区的铁路建设,以利于南方棉花的运输出口。

    面对关税问题,菲尔莫尔也没有选择回避,他将关税调整到了24.31%,让南北双方的代表都觉得自己没有太吃亏。

    在菲尔莫尔和完南北双方的稀泥后,国会正式开始对妥协议案进行投票。

    新任的参议院议长道格拉斯不像他的前任那位老古董克莱那么古板。

    道格拉斯和菲尔莫尔一样是个实用主义者,他接受了菲尔莫尔的建议,将克莱的综合妥协议案逐条分解,提出一系列单独的议案进行逐一投票表决。

    南方代表反对加利福尼亚成为自由州声音也不再那么激烈。

    很快,加利福尼亚建州的提议在国会得到通过。

    新墨西哥地区和犹他地区设立政府进行行政管理,但不设置州,依旧作为准州地区存在的的提议也获得了通过。

    此提议暂时解决了德克萨斯州和新墨西哥地区的领土争端。

    面对双方依旧有争议的提案,年富力强的菲尔莫尔迅速对其做出修改,以便让南北双方的代表都能接受。

    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妥协议案的所有条款竟都得到了通过!

    一场国家危机暂时解决了,菲尔莫尔成功地将美利坚从内战的边缘拉了回来。

    大多数美利坚民众为此欢欣鼓舞,认为他们获得了和平。国会议员们也欢呼雀跃,盛赞这是一场伟大的胜利。

    当然,妥协并不能使所有人都满意,因为妥协议案只是暂时缓和了南北双方的矛盾。

    极端废奴主义者和极端蓄奴主义者坚持反对这一提议,在他们眼中,自由制和奴隶制是一种势不两立,不能同时存在的制度。

    只是在大和谐的声音下,他们的声音暂时被淹没了。

    一场更大的危机,正在酝酿之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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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世纪中叶,美国加利福尼亚,一代背井离乡淘金华人的奋斗史。1850美洲黄金大亨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1850美洲黄金大亨,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1850美洲黄金大亨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