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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石向晚     世子妃她是朵黑心莲txt下载     世子妃她是朵黑心莲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35、就是惦记

    周胤文是第一个被排除掉的,虽然这货看起来好像很愿意跟姜翎共度余生的样子,但姜翎不愿意啊,跟这种情商低到炸裂的人过一辈子,恐怕会被气到吐血吧?

    另外还有那些书香门第的,以及那些以琴棋书画见长的,尤其是擅长乐器的,统统都得排除。

    姜翎虽然算不得文盲,但是跟那些吃个饭都能吟诗三首的文艺青年们比起来,她比文盲也好不了多少。

    就算一开始会因颜值心生爱慕,也终究会因为缺乏共同语言而渐行渐远,直至相敬如“冰”。

    只是这般三下五除二的一排除,路就走窄了啊。

    看来只能从勋贵人家或是武将世家的子弟中挑了。

    比如唐四姑娘的哥哥,就是那天借马给她比赛的那位年轻将军。

    又比如萧世子。

    姜翎暗暗地唾弃了一下自己:你这个肤浅的女人,说来说去不就是嫌弃姓周那小子不够好看吗?馋人家萧世子的容貌和身材就大大方方承认,找那么多借口不累吗?

    唾弃完自己后,她果然大大方方地承认了:她确实有那么一丁点儿惦记萧世子。

    食色性也,长得好看的人,谁不愿意多看几眼?

    只可惜,她在萧世子面前表现得太生猛了一些,恐怕好感都败光了,瞧着萧世子那架势,见到自己都得绕道走,更别提谈婚论嫁了。

    哎,早知道自己也会有恨嫁这一天,那时就该羞答答哭唧唧地让他负责,而不是像个女流氓似的说要补偿人家,说要看人家洗澡,肯定把人吓着了,如今再想图谋人家的美色,难度系数恐怕是登天级的。

    真是可惜了啊……

    姜翎这一琢磨,脸上的表情自然是跟走马灯似的,不断变换,精彩极了。

    太后人老成精,看得分明,心情就有些复杂起来:看囡囡这表情,是有中意的人了?会是谁呢?不会还惦记着姓周的那小子吧?

    那可不行,周家的人真是没几个好的!

    “再有几日便是你的生辰了,不如在御花园的暖阁里设宴,广邀京中未婚男女,我也做一回月老,囡囡可以先看看有没有能入得了你眼的年轻人,祖母也好暗中替你把把关。”

    寻常女子被问及亲事,多半早就羞得抬不起头了,但无论是姜翎还是原身,在面对这种问题时,脸皮的厚度都远超寻常女子。

    原身就不必说了,胆子大脸皮厚,是个敢把男子往水里拉妄图生米煮成熟饭的主儿,还好她不知道真正的“饭”是怎么煮的,不然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动静来。

    就说姜翎本人,在前面那一辈子,勉强也算约会过,只是约会对象多是奔着姜家来的,基本吃顿饭喝个咖啡后就再没下文了。

    因此当太后提起亲事时,姜翎一点儿也没觉得不好意思,而太后也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

    “皇祖母,您尚在‘病中’,这个时候举办宴会恐怕不合适吧?”

    姜翎已经知道了太后的“病”因,倒是不怎么担忧了,但世人不知道啊,祖母还病着呢,她却大搞相亲宴,别人会怎么想?

    太后笑道:“无妨,哀家病着也要给你筹办生辰宴会,正好让人觉得哀家快不行了,准备临终托孤呢。”

    既然太后都这样说了,姜翎只能点头应着。

    反正她还小,即使订了亲,至少也要四五年后才会成亲,就算这回看走眼了,待她将来有了实力,退亲也不难,且先顺着太后的意思订个亲,让老人家安心,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祖孙二人商谈了一下生辰宴的具体细节后姜翎便起身离开了,临走前还查看了一下卫神医给太后开的药方。

    卫神医不愧神医之名,用药很精准,她也没什么可补充的,便径直回了芙蕖院。

    离生辰宴还有四天时间,姜翎虽然万事不用管,一切全交给昭阳长公主安排,但是她也没闲着。

    太后嫌往日制作的衣裳配不上今日的姜翎,又让人重新给赶制了一批。

    于是姜翎这几天便没完没了地被人量尺寸试新衣,还每天轮换着不同的妆容,打扮得桃红柳绿的让太后挑选合适的造型,终于在腊月十四那天敲定了她生辰宴时的打扮。

    再说镇南王府那边。

    萧观澜腊月十二那日收到了慈宁宫发出来的帖子,邀请他参加腊月十五日遗玉郡主的生辰宴,发起人是太后,帖子上用的也是太后的小印。

    这便意味着,这份邀请,他不能推脱,若是不去,便是对太后娘娘不敬。

    这可是破天荒头一回。

    以往慈宁宫也年年为遗玉郡主设宴,但请的多是同龄的姑娘们,至少是明面上跟遗玉郡主有点儿交情的,请帖都是遗玉郡主亲自下的,而且基本不会有男子参加。

    今年这生辰宴,有点不对劲啊!

    听说太后娘娘病重,已经几日起不来床了,这次宴会,莫非有什么特殊意义?

    萧观澜想了很多,越想得多越是不安:别是我猜测的那种宴吧?

    他拿起请帖,急匆匆去了萧灵儿的院子。

    “哥,你那是什么帖子?不会也是遗玉生辰宴的吧?你跟她好像也不熟啊,她怎么会想起来给你发帖子?莫非是看在我的面子上?”

    萧灵儿自言自语般地问了一大通,待萧观澜将帖子递过来后,她顺手接过来看了一眼,看到落款时,她不由愕然抬头看了哥哥一眼,转身从自己的书柜里抽出了另一张帖子。

    萧观澜看了看妹妹那份帖子,内容倒是差不多,都是遗玉郡主生辰宴的,但萧灵儿的帖子,邀请人是遗玉本人。

    很显然,遗玉郡主的朋友和同学们,是她自己亲自下的帖子,而太后还另外下了几张或是几十张别的帖子!

    萧观澜顿时慌了,有些难以置信地问:“不会是我想的那种宴吧?”

    萧灵儿点了点头:“八成就是哥哥你想的那种,只是遗玉她年纪还小,宫里怎么会这么着急给她相看?难道太后娘娘的病情真有那么严重?”

    萧观澜没应声,他脑子里回响的都是“相看”二字。

    为什么要相看?母妃这个时候恐怕还没收到我的信呢,我的军师都还没给出合适的建议,为什么就要急着相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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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6、急切

    四国竞技授奖那日,萧观澜确定自己的心意时,虽然也很急切,但并没有感觉到急迫。

    那时,他认为时间还有很多,未来也还很远,足够他慢慢等着她长大。

    在这过程中,他可以借助各种外力,通过她身边的亲人朋友,悄悄地、潜移默化地接近她,在她心目中留下好印象,待她及笄,便让母妃亲自入宫向太后娘娘提亲。

    可是一场生辰宴,彻底打乱了他的计划。

    他心尖上那朵藏在山谷中、含苞待放、等君采撷的空谷幽兰,忽然就成了群狼环视下的五花肉,这滋味可真是……一言难尽啊!

    萧灵儿见哥哥脸色不对,忙笑着安慰道:“哥哥你也不用太过忧虑,想来太后娘娘邀请你也就是捧个人场罢了,毕竟哥哥比遗玉大了六七岁呢,不大可能会选到你头上……”

    萧观澜:我不仅没被安慰到,反而感觉心口被扎了一刀……

    在妹妹的“安慰下”,萧观澜的脸色越来越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胡乱应了两句后便拿着自己那份帖子急匆匆走了。

    回到云起斋,萧观澜换了身外出的衣裳,带上长随苏烟和小厮云台,直奔忠勇侯府而去。

    以他跟忠勇侯严世钊之间的关系,即使没有拜帖也不会显得失礼。

    门房一边叫人进去通知侯爷,一边将萧观澜主仆迎进花厅奉茶稍息。

    片刻后,严世钊匆匆来迎,不解地问:“文贤兄,可是有什么急事?”

    他俩昨天碰面时,并没有说今日会来,故有此一问。

    萧观澜有些赧然地轻咳了一声,“是有些事情要同你说,不知尚武兄可有时间,随我去云来酒楼坐坐?”

    严世钊:又去?云来大酒楼的饭食有那么可口吗?昨儿不是才去过?

    虽然内心一顿腹诽,但他还是应了一句“好”,又转头吩咐小厮去给昭阳长公主报备一声,便跟着萧观澜出门去了。

    两人到了酒楼,要了常用的雅间。

    这会儿没在饭点,萧观澜便点了一壶龙井茶并四样精致点心,和一碟南方送来的果子拼盘,待茶水瓜果和点心都齐备后,便屏退下人,只余他二人在雅间里。

    严世钊看他这架势,以为要说什么军国大事,因此危襟正坐,也不吃果子和茶点,只等着听萧观澜说正事儿。

    他这般严阵以待的样子,弄得萧观澜就更紧张了,一双手在桌子底下握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又握紧。

    两人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到茶水都不冒热气了,严世钊终于忍不住问:“文贤兄可是有什么为难的事情?但说无妨,你我乃是过命的交情,但凡我严尚武能办到的,绝无二话。”

    听他这样一说,萧观澜颇有些惭愧,觉得自己好像不够坦率,可事关自己的终身大事,谨慎一点儿总是好的。

    “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就是想问问,你收到慈宁宫的帖子了吗?”

    萧观澜问完反而松了一口气。

    严世钊:就这???我刀都磨好了,你就跟我说这个?

    有道是事出反常必有妖,文贤兄似乎有些不对劲啊?

    严世钊起了疑,他斟酌了一下语言,解释道:“我没有帖子。”

    没等萧观澜松一口气,严世钊又接着说道:“遗玉表妹的生辰宴是家母在张罗,到时候我还得去帮忙陪客人呢,算是半个主人家,因此不需要帖子。”

    萧观澜一听生辰宴是由昭阳长公主主持的,就知道自己的猜测几乎八九不离十了。

    他稳了稳心神,问:“尚武兄可知道长公主殿下都给哪些人发了帖子?我与郡主并无私交,为何也会收到帖子?”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总要知道敌人都有谁才能提前做好准备。

    严世钊便实话实说道:“不瞒文贤兄,这次的生辰宴,其实就是变相的相亲宴,外祖母在水月庵受到惊吓后引发了旧疾,时常昏迷不醒,她老人家自觉将不久于人世,于是想趁自己还清醒,提前给遗玉表妹订一门亲事,原本家母是想让我娶表妹的,可惜表妹不同意。”

    这段话听得萧观澜的心情起起伏伏,忐忑不已,好在结果还算好。

    不过尚武说可惜是什么意思?好像很遗憾的样子?

    他现在极其敏感,简直有些草木皆兵了。

    严世钊一边解释着生辰宴的事情,一边认真地注视着自己的挚友,见他情绪外露,近乎无法控制自己的表情,心里有了隐隐的猜测。

    他循循善诱地试探道:“关于遗玉表妹的亲事,家母和外祖母都比较重视表妹自己的意见,无论对方是何身份背景,肯定得表妹点头了才能订得下来,所以文贤兄若是有意,不妨多了解一下表妹的喜好,争取得到她的首肯。”

    严世钊的语气十分自然,就像真心实意为朋友出谋划策的狗头军师。

    萧观澜听得很认真,听完还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雅间里顿时安静下来。

    严世钊:我看到了什么?!没看错吧?

    萧观澜:完了,暴露了!

    两人面面相觑了好一阵,最终萧观澜败下阵来,脸颊微红,直接承认了:“对,就是你想的那样……”

    他本来就打算让严尚武帮忙从中撮合,不把话说明白的话,别人凭什么帮忙?

    虽然是意料之中的回答,但严世钊依旧很惊讶。

    不过他并没有拿这件事情取笑萧观澜,也没追问诸如“你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你怎么会喜欢上她”这种乱七八糟的问题,而是很客观地替他分析。

    “文贤兄,这件事情你跟王爷和王妃商量过了吗?他们会同意吗?毕竟表妹她还小,至少要四五年后才能成亲,而四五年后你都二十三四岁了,寻常男子这个年纪,孩子都有两三个了,王爷和王妃不会有意见吗?”

    而且,镇南王府世代镇守南境,身为王爷和王妃,更是要身先士卒,外祖母恐怕不会舍得让表妹去吃那样的苦,除非萧世子能跟表妹两情相悦,令表妹非他不嫁。

    萧观澜道:“我已经给母妃写信了,只是还没收到回信,父王和母妃应该不会对此有什么意见。”

    实际上自从萧观澜患病后,镇南王和王妃对未来儿媳妇的要求已经从“知书达理的名门闺秀”降到了“女的活的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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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7、钢铁直男严世钊

    虽然萧观澜的症状每年都在减轻,病情也在逐渐好转,但谁也说不准他什么时候才能痊愈,早早把人娶回家让人守活寡,那不是结亲,而是结仇!

    像姜翎那样,需要等上四五年才能成亲的,正合适。

    “若是王爷和王妃对此没有意见的话,那文贤兄只需要得到表妹的首肯就够了,只是,遗玉表妹最近这段时间变化有些大,我也拿不准她的想法,她之前的事情你也知道的,就怕……”

    虽然母亲没有给周家任何人下帖子,但谁知道表妹会不会还惦记着那个姓周的?

    若是换做一个月前的遗玉表妹,周家大概率看不上她。

    但如今的表妹,那可是四国竞技的双料魁首,而且她才十三岁,未来可期,周家应该能把她看进眼里了。

    到时候一个肯娶,一个愿嫁,只怕文贤兄的一番心意就要落空了。

    严世钊有些担心。

    这一点萧观澜反而不担心,上次妹妹的诗会上他听来的壁角仿佛还在耳边回响:“你长得不咋地,想得还挺美的。”

    当时真是隔着围墙都能听出来她语气里的嫌弃。

    周文谦显然在那时就已经被排除掉了。

    这样看来,暂时还没有劲敌出现,这让他稍微宽心了一些。

    然后,他又跟严世钊打听了一下姜翎的喜好。

    可惜咱们的忠勇侯是个钢铁直男,你问他今天禁军统领穿的软甲是什么颜色,他肯定能一口答出来,但你问他姑娘的喜好嘛……

    什么姑娘?

    谁是姑娘?

    哪有姑娘?

    不过挚友难得动一回心,严世钊还是希望他能得偿所愿的,于是答应回去后会找自家妹妹打听一下,宴会前再碰一次面,仔细说道说道。

    两个人心里都有事,也没什么心思喝茶,于是各自把点心和果子打包了一盒,拎着回家了。

    严世钊回到忠勇侯府后,找内院的婆子打听了一下妹妹在哪里,然后便拎着果子和点心便径直去了清河郡主严惜月的院子。

    严惜月接到通禀后迎了哥哥进屋,落座奉茶后问:“哥哥来内院找我,是有什么事吧?”

    她这位侯爷哥哥,除了给公主母亲请安,等闲是不会进内院的。

    以前他也住在内院,但是随着他年龄渐长,出落得越发气宇轩昂,后院一些自诩有几分姿色的丫鬟便起了别样的心思,成日不是偶遇就是在他面前跌倒,要不就是被他撞见对月悲秋嘤嘤嘤,严世钊烦不胜烦,索性以方便练武为由,搬去了外院。

    这下整个世界都清静了。

    要不怎么说忠勇侯是个钢铁直男呢,美人的倾慕对他来说纯粹是麻烦。

    不过严世钊虽然直男了一些,但他是个拎得清的人,萧世子和表妹的事情八字还没一撇呢,肯定是要保密的,连母亲和妹妹都不能说。免得将来成不了,知道的人多了,到时候这两个人该如何自处?

    他让小厮把云来大酒楼打包回来的瓜果点心递给屋里的丫鬟,“妹妹不是喜欢云来大酒楼的点心吗,我先前路过那里,特意给你带了一些回来。”

    这不叫骗,这叫善意的谎言!严世钊一点儿也不心虚。

    严惜月有些狐疑:哥哥什么时候这么贴心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肯定有问题。

    她让丫鬟把瓜果点心装盘摆在茶几上,每种尝了一口,还真是云来大酒楼的点心。

    “哥哥,你有什么事儿就直说吧,你不把话说清楚,这些点心我可不敢吃。”

    严世钊给屋里的下人们递了个眼色,待其他人都退下,屋里只剩他们兄妹二人后,他才讪笑道:“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就是我有个朋友,他也收到了母亲送出去的生辰宴帖子,他想知道咱表妹的喜好,免得生辰宴那天送的礼物不合表妹心意。”

    严惜月白了他一眼:“老套,你那个朋友就是你自己吧?哥,我劝你还是趁早死心吧,遗玉不是说了对你没兴趣?”

    严世钊被哽了一下,但他没有辩解,而是勇敢地背上了这口大黑锅,一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样子:“你别管那么多,我有分寸,赶紧说说,你跟她同学了二十来天,应该比较了解她了吧?”

    严惜月无奈,只得思索一番后,大致讲了一下姜翎的喜好,比如不通音律,擅长算术骑射,书法文章垫底,棋艺尚可,喜欢月白色天青色和淡紫色,咸口,巨能吃,说话喜欢直来直去……

    严世钊像背书一样,认真记着妹妹说的话,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他甚至想直接写下来,免得忘了。

    待确认完全记住后,他才又道:“哥再求你帮个忙,宴会那日,你能不能跟着表妹,只要她对哪位公子好奇,你就跟她说说那位公子的‘好话’,一定不要让她看上别的人,行不?”

    严惜月听到他这么说也认真起来,皱眉道:“哥,真要做到这个份儿上?被你这么一闹,遗玉的亲事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订下来,外祖母还能等得及吗?你跟遗玉接触得又不多,就算有点儿什么想法应该也没到非她不可的程度吧,不如趁早抽身,天涯何处无芳草不是?”

    严世钊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问:“你真觉得外祖母快不行了?”

    严惜月惊讶道:“难道你觉得母亲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那天母亲回来时,眼睛都哭肿了,这还能有假?”

    严世钊摇头:“外祖母也许真病了,但是肯定不像传言那样严重,这两天,母亲虽然看着愁容满面,但是吃得下睡得着,我每天请安时都仔细打听过了,若外祖母真病入膏肓了,你觉得母亲能这样?而且今日去慈宁宫给外祖母请安的时候,难道你没发现吗,外祖母虽然脸色十分不好,但是并没有变得消瘦,上次表妹落水外祖母也曾旧疾复发,两天时间人都瘦脱型了,莫非你不记得了?”

    严惜月愣住了,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

    为什么这种事情竟是哥哥先发现的?莫非我比哥哥还鲁直?

    严惜月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之中。

    严世钊抬手在她额头上点了一下:“走什么神?你还没回答呢,行不行给句准话。”

    严惜月浑浑噩噩地点了点头,答应了这个不合理也不合法的请求,直到被丫鬟唤醒才后悔不已。

    不过,既然已经答应了哥哥,便只能将错就错,索性一路错到底了。

138、不请自来

    时间一晃便到了腊月十五那一日,姜翎卯时初起床,练功后将昨天下午赶制的浓缩款药丸子装瓶,每瓶三颗,作为今日生辰宴的回赠礼物。

    她这人既不喜欢别人占她便宜,也不喜欢占别人的便宜。

    她信奉等价交换原则,相信这世上所有的赠予,冥冥之中都有价码,倘若不用真金白银去交换,说不定就会悄无声息地换走你更珍贵的东西。

    等她忙完这些差不多就到辰时了,姜翎接受了芙蕖院众人的恭贺,并命月秀给所有人都派了赏银,然后才前往慈宁宫请安。

    太后依旧在装病,看起来脸色灰败,但脉象已经好了许多,可见身体与心情都在逐渐恢复。

    见到乖乖巧巧的姜翎,太后很是高兴,叮嘱道:“今日定要好好装扮起来,莫再像平日里那样随意,也让世人看看,我家囡囡不仅文武双全,而且还貌美无双,让他们挣破头去。”

    姜翎嘴角抽了抽:皇祖母,您这说的真的是我?

    不过她也没扫太后的兴,而是听话地点了点头。

    午休后,天放晴了。

    姜翎在月秀和珍珠的服侍下穿衣打扮,收拾停当后,起身在落地铜镜里照了照。

    镜中人梳着对称的双环髻,戴了成套的天青石珠花头面,身穿天青色夹棉袄裙,袄裙外罩着一件月白纱衣,纱衣的裙摆和衣襟上点缀着一朵朵鸡蛋大小的月白色多层薄纱昙花,昙花底下绣着蓝绿色枝蔓,因为是短时间内赶制出来的,没法在绣工上下功夫,但有立体绢花的存在,这套衣裙看起来并不单调简薄,反倒是挺精致的。

    而且,随着姜翎的行动,那纱衣随风飞舞,纱衣上的昙花像是活过来了似的,衬得她宛如云中仙子,漂亮极了。

    月秀和珍珠虽然已经在姜翎试衣时看过一回了,但再看时还是十分惊艳。

    “郡主这一身儿真是好看极了,简直跟花神似的,奴婢长这么大,还真没见过比郡主更好看的人呢。”

    就连一向不爱说话的珍珠都忍不住称赞着。

    姜翎对自己这一身也比较满意,这衣裙外面罩纱衣点缀立体绢花的点子还是她给尚衣局的女官出的呢,看起来效果挺不错。

    穿戴整齐后,姜翎便起身前往御花园东暖阁,今日的生辰宴便是在那里举行。

    东暖阁是一栋位于御花园内的临水阁楼,两楼一底的结构,占地面积约莫有一千平米,内部空间十分宽敞。

    东暖阁外烧着火墙,几道大烟筒几乎占据了一整面墙,吧暖阁内部烘得暖洋洋的。

    姜翎抵达东暖阁时,昭阳长公主已经在安排宫人们进行最后的清点和整理了,严世钊兄妹也在忙里忙外的张罗。

    见到姜翎,就连身为钢铁直男的严世钊都不由得眼前一亮:难怪文贤兄会被表妹吸引,小表妹不仅弓马娴熟,容貌上也确实无可挑剔,绝对算得上是有才有貌了。

    严世钊在打量姜翎时,严惜月也在观察着她哥哥。

    然后,她得出一个结论:完了,哥哥看见遗玉时眼睛都在发光,只怕是泥足深陷了,哎,看来必须得帮帮他才行了。

    姜翎进入暖阁后,先去给昭阳长公主行礼问安,得了她一顿夸,然后才与严家兄妹见礼,并询问她能做些什么。

    严惜月笑道:“你是今儿的寿星公,只管美美地往那儿一坐就成了,若是闲得无聊,倒是可以给我和哥哥讲一些有趣的事儿。”为了撮合哥哥和遗玉,她也是很努力地在制造机会了。

    姜翎在沈氏族学时,偶尔会讲一些小段子逗乐,这活儿她熟,于是点头笑道:“成啊,那我就讲一个吧。”

    只是她话音刚落下,便有宫人前来通禀:“长公主殿下,郡主,德雅公主殿下来了。”

    昭阳长公主皱了皱眉,看向姜翎,虽然没有问出来,但那意思是:你给她补发帖子了?

    生辰宴所有的帖子都是长公主和姜翎分头发放的,姜翎负责邀请自己的同学和朋友,而长公主则负责以太后的名义邀请适龄未婚的各家公子。

    两人此前核对过名单,两份名单里都没有德雅这么个人。

    所以,她算是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

    好像也算不得,毕竟这皇宫是德雅的家,御花园就等于德雅家的后花园,她在自己家里,还真是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而且人都到门口了,莫非还能拒之门外不成?

    “请她进来吧。”昭阳长公主只得发话让人进来。

    静默中,德雅进了东暖阁,先给面无表情的长公主请安,然后才转脸对姜翎道:“遗玉妹妹今儿生辰,本宫特意来早一些,看看有没有可以帮得上忙的地方。”

    姜翎:你特么有病吧,前几天才撕破脸,连话都不说了,怎么今儿就失忆了?你别出现就算帮我大忙了好吗?

    她暗暗腹诽着,却不得不客客气气地道:“让殿下费心了,都准备妥当了,殿下请坐吧。”

    东暖阁里没有曲水流觞,但每一座筵席都位于一块独立的木质平台上,平台四周覆土,土里种着草花,因长期烧着火墙的缘故,这些草花大多盛开着,姹紫嫣红,将筵席团团围着,十分漂亮。

    那些木质平台也并没有位于同一地平上,有的平台高,有的平台低,虽然高差并不算大,但显得错落有致,十分精巧。

    德雅对东暖阁比较熟悉,径直挑了一处位置最高的筵席落了坐。

    她抬眼看向姜翎,发现后者脸上连个敷衍的假笑都欠奉,不禁愤然:你当本宫想来吗?想嫁人想疯了吧,竟然在宫里摆相亲宴,还敢不要脸地邀请萧世子,本宫只好来亲自盯着,免得遗玉用下三滥的招数赖上萧世子。

    德雅心中不忿,看姜翎更是分外不顺眼,尤其是那身衣裙,真是刺眼极了。

    “遗玉妹妹,你过来,本宫跟你说几句贴心话。”

    姜翎挑了挑眉,走过去,隔着一排半米宽的鲜花隔离带,“德雅殿下请说。”

    “你这条裙子太难看了,花里胡哨的,一点儿也不庄重,听本宫的,趁现在客人还没来,赶紧回去换一身,不拘是喜庆的红色还是稳重的紫色和绿色,总比你这身好。”

    姜翎道:“这身衣裳是皇祖母替我挑的,殿下的评价我会如实转告。”

    ------题外话------

    第二更奉上。

139、银弓

    狐假虎威什么的,姜翎简直不要太擅长。

    德雅一听这话整个人都不好了,懵了一下后改口道:“这会儿你走得近些再仔细一看,好像还挺好看的,看上去比较适合你,倒是无需再换了,皇祖母的眼光一向很好。”

    见德雅一脸便秘的表情却不得不强颜欢笑的样子,姜翎终于对她露出了一抹笑容,甚至险些笑出了声。

    德雅气得牙疼,却拿姜翎没办法,不过在碰了一鼻子灰后,她终于消停了,安安静静坐在筵席上,等着其他客人来。

    两点,离请帖上邀约的时间还差半个小时左右,严家兄妹出了东暖阁,前往御花园的月亮门迎接客人。

    为了这次生辰宴,内宫总管特地给往来的客人留了一条便捷的夹道,宾客们可以从皇宫门口坐特制的马车或是软轿直达御花园附近。

    当然,为了预防客人们不小心走错路冲撞到宫里的贵人,无论是夹道还是御花园附近,都有禁军与内宫太监们把守,凭请帖通行,而且活动范围仅限于御花园内。

    严氏兄妹来到御花园门口时,内宫太监们早已各就各位,从夹道出口到御花园门口这段数百米长的路,几乎每隔几米远就有两名太监值守。

    没过一会儿,夹道出口处便陆陆续续有客人出现,一路说说笑笑来到月亮门。

    男性客人由严世钊招呼,女性客人则由严惜月接待,这两人一个是侯爷,一个是郡主,亲自迎宾,足以见得太后与昭阳长公主对这次生辰宴的重视。

    一番寒暄后,客人们由宫女和太监领至东暖阁,并经内宫太监唱名,再被身为主人的姜翎迎进暖阁之中入座奉茶。

    第一批抵达的客人是郑国公府的人,姜翎的表哥表姐表弟表妹们除了十岁之下的那几个,其他的都来了。

    沈家人多,七嘴八舌地恭喜姜翎夺得魁首,又祝她生辰快乐,并把各自准备的生辰礼物并礼单交给月秀保管。

    姜翎笑盈盈地将众人迎进暖阁,把他们的座位安置在相邻之处,自有宫女端来花果茶点,摆在他们各自的筵席上。

    第二波抵达的客人是唐婉秋和她的哥哥武节将军唐维谦。

    唐维谦对姜翎的观感还不错,觉得她有实力,知进退,也不矫揉造作,行止颇为坦荡磊落,很对他的味口,可惜就是略微年幼了些,若要等上四五年才能成亲,也不知父亲母亲会不会有意见,还是先看看再说吧,说不定她值得等呢。

    这位十八岁的小将军并不擅言辞,就算内心里滚过诸般念头,到嘴里也就干巴巴的一句:“你很不错。”

    不过他生得极好,轮廓硬朗,剑眉星目,身材高大而挺拔,虽然肤色被晒得有些黑,但依旧显得他英俊而阳刚,很有吸引力。

    因此,哪怕他再不怎么说话,姜翎的注意力还是不由自主地放到了他身上。

    “唐将军谬赞了。”她谦虚地应了一句。

    唐婉秋等他哥哥进了暖阁后,特意落后一步,跟姜翎并排走在后面,凑近了小声道:“寿星公你怎么回事?我搁那儿巴拉巴拉夸你一大通,你一声不吭,我哥夸一句你就听到了,老实交代,你是不是看上我哥了?”

    姜翎打了个哈哈,断然否认:“哪有,没这回事,这不我跟你是自己人么,你哥是客人,我自然要应酬一下。”

    她看上的人可多了,长得好看的她都看得上,莫非还能开个后宫不成?

    听姜翎否认,唐婉秋有些失望:“没看上吗?你仔细看看,我哥挺好的,又好看又能干……”

    唐四姑娘喋喋不休地推销起她哥哥来。

    “咦,唐将军你怎么又出来了?”姜翎一脸坏笑。

    唐婉秋惊了一跳,忙以手掩嘴,抬头朝门口看去,左看右看没看见人,心知上当了,抬手就想锤姜翎。

    “算了,你是寿星公,这次就饶了你。”她收回手,悻悻地说。

    姜翎咧嘴一笑:“你是怕打不过我吧?”

    唐婉秋白了她一眼,倒是没否认。

    说笑间,第三批客人来了。

    萧观澜和萧灵儿。

    与众不同的是,萧观澜身后背着一个硕大的黑色绒布袋,显得十分特别。

    彼此见过礼后,姜翎到底没能忍住好奇,问了出来:“萧世子背的是什么?看着不像琴啊?”

    萧观澜被姜翎定定看着,脸不由自主地便红了,低头拉开系在胸前的绳结,将那硕大的包袱摘下来,一边亲自交给月秀,一边解释道:“这是萧某给郡主准备的生辰礼物。”

    萧灵儿摇头失笑:“我哥固执得很,非得准备这么个礼物,但愿你不会介意。”

    姜翎本就对那么大件礼物好奇不已,这会儿听萧灵儿这样一说就更好奇了。

    而且别人家的礼物都是给随从拿着的,唯独萧观澜的礼物竟是他亲自背进宫来的,包袱系带勒得他的玄色长袍都有压痕了。

    “萧世子!”姜翎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能不能现在就打开礼物看看?我知道这个要求有些失礼……”

    简直正中下怀好吗!

    “郡主请。”萧观澜迫不及待地同意了。

    萧灵儿有些诧异地看了她哥哥一眼:我怎么觉得有些不对劲呢?

    姜翎倒是没有多想,就着月秀的手,拉开包袱顶端的绳结,从两侧将绒布包袱皮往下拉。

    然后,露出了一截银质的长弓。

    姜翎有些惊讶地转头看了萧观澜一眼:给女孩子送武器做礼物,这大概算是蝎子粑粑,独一份了吧?

    月秀在姜翎的示意下,将完整的长弓从包袱里头取了出来。

    弓长一米二,只比姜翎矮了十厘米。

    弓身由纯银打造而成,形制与乾国惯用的流线型木质弓箭大相径庭,显得十分精致繁复。

    握柄处缠着密密实实的红色牛皮,弓身两端也镶嵌着红色宝石,而且通体布满缠枝雕花。

    这样一把银弓,看起来更像是一件装饰品或是工艺品,而不像武器。

    但偏偏弓弦用的是最优质的牛筋,又令人怀疑这张弓到底算不算武器。

    好在萧观澜很快便给出了答案。

    ------题外话------

    明天可能要请假,回老家去给外婆外公上坟。看看能不能挤出时间码字。。。

140、

    “这把银弓是萧某当年在南华收缴的战利品,据说是一位南华祭司的惯用武器,外观精致华美,看起来好像华而不实,但实际上无论是射程还是射速,都是弓箭中的佼佼者。宝剑赠英雄,郡主精于骑射,这把银弓送给你最适合不过了。”

    虽然这礼物和萧观澜的解说都透着一股浓郁的直男风,但不知道是不是有颜值做滤镜的缘故,姜翎竟觉得自己好像还挺喜欢这把银弓的。

    她从月秀手里接过银弓拿在手里掂了掂,又用力将弓弦拉满感受了一下,果然如萧世子所言,力量感满满。

    然而!

    别人拉弓都是手持式的,但这张弓对姜翎来说太却大了些,她一不小心就会把弓戳在地上,硬是把长弓玩出了床弩的即视感来。

    萧观澜拼命忍住不笑,萧灵儿却没那么多顾忌,眼泪都给笑出来了。

    姜翎将银弓递回给月秀,黑着脸对萧观澜道:“谢谢萧世子,这礼物我很喜欢!”

    她“喜欢”二字的发音有些重,听得萧观澜胆战心惊,转头恨恨地瞪了还笑得花枝乱颤的妹妹一眼。

    萧灵儿:???瞪我做什么?你自己送这么巨大一张弓,偏偏遗玉这么矮小,搞得弓跟人一样高,还不让人笑了?

    再说,我之前就提醒过不要送这张弓,你非要送,我还以为你是想借机嘲讽遗玉个子矮来着……

    姜翎干笑着给萧家兄妹安排了席位,这时外面的内宫太监又在唱名:“护国公嫡次子、昭武校尉洪世贤到。”

    洪世贤年方十七,虽然不是嫡长子,无法袭爵,但他本身是正六品武将,并且因护国公在历次战役中的赫赫战功,洪二公子也算简在帝心、前途无量了,且容貌十分不俗,在京都也是热门的议亲人选之一。

    只是,这位洪二公子的名字对姜翎来说,实在太劝退了一些。

    跟这个人在一起,她恐怕时时都得提防他说出“你怎么穿品如的衣服”或是“你好骚啊”这样的话来。

    那可就太刺激了!

    洪二公子之后,又陆陆续续来了不少适龄未婚的年轻公子。

    比如:宋国王爷赵畅,东齐太子李明昱及其异母弟弟李明宥,魏国公异母弟弟楚向天,国子监祭酒向德怀的嫡孙向仲秋和向叔文,礼部尚书的嫡子张显正,辅国公嫡长子刘克俭……

    一水儿的英俊少年郎,年纪都在十五岁以上二十岁以下,个个气宇轩昂,身姿挺拔,一脸的朝气蓬勃,直看得姜翎心花怒放。

    这要怎么选?都这么好看,都喜欢怎么破?

    姜翎口水哈拉地接待着宾客,感觉自己像是经历了一场小鲜肉聚集的视觉盛宴。

    两点半左右,视觉盛宴结束,已经到了约定的宴会开启时间,收到帖子的客人几乎全部抵达,没有抵达的,大约也不会来了。

    严氏兄妹的接待工作总算结束了,从月亮门回到东暖阁门口,跟姜翎一起进入暖阁之中。

    严世钊的目光在众宾客中环视了一圈,入目满是挚友的情敌,个个都很有实力,事情有些不好办呐。

    严惜月则偷看了她哥哥一眼,然后暗自感叹:自古情之一字,最是伤人,看把哥哥愁得!

    严世钊莫名收获了一份来自妹妹的同情,但他毫无察觉,找了个离萧观澜最近的筵席坐下,落座后,他跟萧世子交换了一个眼色。

    萧观澜表情有些苦涩,严世钊也一副不乐观的样子,两人虽然各愁各的,但意思都差不多:形势好像不太妙啊!

    姜翎脱下斗篷递给珠翠拿着,露出她那身别致的天青色昙花纱裙。

    她深吸了一口气,莲步轻移,宛若一簇晶莹透明的昙花在随风摇摆翩翩飞舞,徐徐走向暖阁中央的一座木质平台。

    站定后,姜翎落落大方地朝三个方向的客人们各行了个福礼,并朗声道:“多谢各位于百忙之中抽时间来参加遗玉的生辰宴,今日咱们不行酒令,遗玉想给大家一场别开生面的生辰宴!”

    说完,她举起手来拍了拍,几位宫女急匆匆搬来一套简易架子鼓,将其安置在平台上。

    姜翎走到架子鼓中间站定,而后四位白衣女子抱着琵琶登台。

    暖阁中众人不禁窃窃私语:“这是个什么章程啊?”

    德雅冷笑:“遗玉这是要学那些戏子伶人唱曲儿娱乐大伙儿啊?”

    这话可就有些诛心了,周围听见的人纷纷看向她,未置可否。

    姜翎朗声道:“这首曲子,名曰,是我根据一些古曲改编而成,赠予乾国所有将士。”

    话音落下后,铿锵有力的琵琶声骤然响起。

    四把琵琶的合奏,听起来气势恢宏,但曲调却急切得如雨如洪,哪怕是不懂音律的姜翎,也能体会到这段曲子传达的焦虑与急迫,仿佛被围困的孤城,弹尽粮绝,坐困愁城,而敌军兵临城下,百姓即将被屠戮。

    一小段纯粹的琵琶曲后,鼓点声响起,好似将军沙场点兵,又仿佛士兵们一声声热血沸腾的呐喊,虽然曲调并没有任何变化,但却多了一些希望。

    鼓点声越来越急切,宛如千军万马急行,再然后,两军对垒,短兵相接,血肉杀场。

    这一段,姜翎的手臂简直抡圆了,若不是武者,恐怕还真坚持不下来。

    鼓声渐缓,战斗结束,惨胜,士兵所剩无几,但一城百姓得以保全。

    一段忧伤的琵琶独奏后,鼓点声再次剧烈起来,仿佛百姓得救后的欢呼簇拥,但琵琶声始终沉痛哀婉,那是士兵在悼念逝去的战友。

    欢喜与忧伤,明明是两种大相径庭的情绪,却又无比和谐地糅合在一起。

    喜与悲。

    生与死。

    存与亡。

    都在曲子里。

    一曲罢,姜翎顾着自己的形象,没有甩胳膊,却不动声色地微微活动了一下。

    暖阁内寂静一片,许久后才有人回过神来,高喊了一句“好”!

    这一声像打开了什么封印似的,众人纷纷叫好,有人带头鼓掌,接着满场掌声。

    对那些被一张帖子召来参加生辰宴的少年们来说,有这一曲垫底,哪怕后面再无亮点,只余一场食不知味的酒宴,这一趟也值了,不算白来。

    而先前听到德雅说话的那几个人,在掌声平息后又仿佛不经意地看向德雅,嘴角难掩鄙夷。

    ------题外话------

    祝大家除夕快乐,家里在看春晚,艾玛声音太大,吵得静不下心来。

141、托儿

    德雅素来喜欢粉饰太平,喜欢在人前假装贤惠,假装识大体,今日这般气急败坏地口出恶言,实在是因为被嫉妒吞噬了理智。

    为什么萧世子也跟那些庸俗肤浅的男子一样,目不转睛地盯着那空有一副好皮囊的人看?

    “空有一副好皮囊”这句话就是德雅的救命稻草,这两年她就是靠这句话才能在姜翎那里找到点儿优越感,不让自己的自信彻底崩塌。

    可随着四国竞技的到来,她的自信还是崩塌了。

    毕竟“空有一副好皮囊”的人拿了两个魁首,而她这精通琴棋书画的皇室才女却连遴选都没能通过。

    嫉妒能令人疯狂!

    德雅早就已经在疯狂的边缘了。

    一曲奏罢,姜翎待众人情绪平静下来后,才笑盈盈地道:“这首《出征曲》算是抛砖引玉,稍后还会有一些不同品类的节目,请各位欣赏,若诸位有什么拿手绝活儿,也可以在月秀姑姑那里报名参加,遗玉静候各位的才艺。”

    毕竟是相亲嘛,不展示一下才艺怎么能算相亲?

    这种独特的宴会形式,昭阳长公主一开始是不同意的,她并不认为那些世家公子们会放下身段当众表演,万一被人说成是效仿戏子伶人自甘堕落,那可就搞坏名声了。

    但姜翎说这样可以筛选掉一些不得不来点卯的人,愿意展示才艺者,至少是对相亲不那么抵触,或是对姜翎不反感的人。

    为了破除众人的心理障碍,姜翎这才决定由自己第一个上台表演节目,直接把基调搞得高大上一些,免得被人诟病。另外还联系了不少托儿暖场,毕竟一场宴会总不能只有一个节目吧?

    第二个节目是沈云菲的洞箫独奏,不过小姑娘有些抹不开面子,不想在人前一直绷着嘴吹奏,于是姜翎给她准备了一挂纱幔,从顶棚上垂下来将她团团遮住,看上去朦朦胧胧,既神秘又婉约,效果出奇的好。

    一曲空灵悠远的洞箫独奏后,再登台的人便成了忠勇侯严世钊。

    众人不禁哗然:这可是有正经爵位的侯爷呀,也上台表演了?

    严世钊心里委屈极了:你们懂个屁,我这都是被逼的!

    严惜月:哥哥为了遗玉,还真是什么都愿意做呀……

    然而并不是,严世钊的这个节目,是昭阳长公主直接勒令他准备的。

    道具比较简单,仅仅是一杆银枪加一块木板。

    高台上,严世钊向众人抱拳行礼,然后摆了个持枪的起手势,接着便将长枪舞了起来。

    严氏枪法在乾国早已盛名在外,几代忠勇侯都用这套枪法立下过汗马功劳,只是台上这位小侯爷幼年丧父,没有人手把手的教,世人都以为他不会使枪。

    却没想到他不仅会,而且枪法极好,辗转腾挪间只见银光闪烁,无论是人还是枪,都快得只能看见残影。

    顷刻后,小侯爷收枪站定,面不红气不喘,白衣胜雪,容色如玉,简直帅炸了。

    姜翎咽了口唾沫: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小子这么帅呢?哎可惜了,亲表弟啊,只能白看看。

    这时,两名宫女将那块背对众人的木板转过来,只见其上刻了四个字:精忠报国。

    这四个字可谓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苍劲有力,虽不如手书那般精致婉约,但自有一番风骨气节蕴含其中。

    众人无不鼓掌叫好。

    这时暖场节目终于初见成效,开始有除了几个托儿之外的人报名表演了。

    萧灵儿是第一个报名的。

    如果她没报名的话,下一个表演的人就是姜翎的大表哥沈庆义了,反正沈家人多,就算其他人都不响应,仅仅他们一家子,也够把场子撑到下午四点多的晚膳时间了。

    萧灵儿表演的是鞭舞,并指明要姜翎给她击鼓伴奏。

    说是“舞”,但实际并没有舞蹈动作,应该称之为“武”更合适。

    因临近年关而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穿一袭红衣的萧灵儿,手持长鞭立于平台之上,英姿飒爽,明媚而张扬。

    平台上另有一挂木架,木架上摆着十余只点燃的蜡烛。

    这木架并非烛台,蜡烛仅仅是摆在上面而已,轻轻一碰便会掉下来。宫女在点蜡烛时便不小心曾碰掉过一根。

    姜翎的简易架子鼓则早就搬到了台下。

    鼓声响起后,萧灵儿抖动长鞭,抬手一扬,“啪”地一声,木架上的一根蜡烛应声熄灭,但那根蜡烛本身却纹丝不动,连摇晃都不曾。

    要做到将长鞭甩得这么精准,真的是很不容易了,众人不由得纷纷鼓掌叫好。

    可惜四国竞技没有鞭法这个项目,否则萧灵儿铁定能拿魁首。

    萧灵儿的每一次甩鞭,都踩在姜翎的鼓点上,而每一声鞭响后,都有一只蜡烛熄灭。

    被卫神医逼着来参加生辰宴的赵畅,自从萧灵儿上台后,便一扫先前的不情愿和萎靡,变得兴致勃**来。

    这姑娘可真好看呀,隔了这么多天再看,好像更好看了。

    鞭法也使得出神入化,还在四国竞技上拿了绘画的魁首,可谓才貌双全,也不知许了人家没,若能跟这样的姑娘共度一生,肯定会很幸福吧。

    再看了一眼台下擂鼓的姜翎:这才多大点儿,瞧把那鼓给锤得,这要是锤人,那不是老惨了?

    这还真是,对的人做什么都是对的,错的人怎么做都是错的。

    萧灵儿一鞭一根,抽熄了木架子上的所有蜡烛后,“唰”地将鞭子一甩,重新盘起来拿在手中,朝众人团团行了个抱拳礼。

    这时,赵畅带头叫好鼓掌,叫好声特别真诚,特别响亮,巴掌也拍得格外实诚。

    台上的萧灵儿不由得朝他看了一眼,心说:这位宋国王爷,怎么跟个二傻子似的?

    她礼貌地朝他笑了笑,换来“二傻子”更卖力地鼓掌。

    待宫女们搬走木架和简易架子鼓后,武节将军唐维谦走上高台。

    唐维谦不是个合群的人,往常各种宴会很少能请到他,今日这生辰宴,一来是太后的面子够大,二来是他对姜翎观感还不错,所以就来了。

    他也不像前头几位上台的选手那般朝三面看台团团行礼,而是只朝姜翎抱了抱拳,那意思简直太明显:表演可以,但我只是演给她一个人看的。

    世子妃她是朵黑心莲

    /2/

142、撞技能了

    唐维谦此举颇有些“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的意思,若是旁人这般行事,只怕台下早就嘘声一片了。

    但唐维谦武力值爆表,又曾经上过战场杀过人,身上自带一股煞气,再加上他素来不苟言笑,积威颇重,在同龄人中也算位高权重,因此倒是没人敢捋虎须,起哄嘘他。

    台下,萧观澜的脸色有些不大好看,上次唐子君将自己心爱的战马借给遗玉时,他就已经觉得有些不是滋味了,如果是旁人对遗玉献殷勤,他还不会放在眼里,更不会有紧迫感。

    但唐子君不一样,这家伙无论是实力还是身份地位,都与如今的自己不相上下,绝对是个劲敌。

    不知道唐子君要表演什么,不过我一定不能、也不会输给他,毕竟我有内部消息,还提前做了准备,怎么可能输?

    萧观澜自信满满地想着。

    可当他看到唐维谦接过宫女送上来的一截四四方方的木头和一张小方几,以及一把长剑时,他开始怀疑人生了:这不是我要用的物件吗?怎么被唐子君给用了?

    萧观澜朝严世钊看过去,用眼神发问:你是不是走漏了消息?

    严世钊摇头:怎么可能,我没有,不是我!

    就在他俩打眼皮子官司时,唐维谦已经用长剑将小方几的桌面剜出来一个四四方方的孔,并将那块木头卡进孔里。

    接着,他退开几步,单手执剑,将长剑舞出满天剑影,只听得一阵“咔咔嚓嚓”的声音响起,那小木块儿上顿时木屑纷飞。

    片刻后,那块小木头瘦身成功,小了至少一半。

    唐维谦还剑入鞘,将长剑递还给宫女,又亲自上前从方几上取下那块不再方正的木块儿,走到姜翎面前,双手奉上,语气温和地道:“应景之作,还望郡主莫要嫌弃。”

    姜翎接过木块儿,拿在手里仔细端详了一番后惊喜道:“呀,这是雕的我?真像啊,多谢唐将军!”

    她笑盈盈行了个福礼,重新入座后仍然将那木块拿在手里把玩,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

    唐维谦的雕刻技术确实不错,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便把姜翎擂鼓的场面雕刻得栩栩如生,虽然木头的表面还有些粗糙,但无论是结构还是构图,都十分漂亮,只需稍加打磨再上点儿颜色,便可以摆放在博古架上,成为一个别致又独特的摆件了。

    由此可以看出,唐维谦无论是剑法还是审美,都是在线的。

    姜翎倒是没想到,这位冷血将军竟会有这样一面,不过钢铁直男的柔情才更显可贵,不是吗?

    今后的事情她说不准,但现在嘛,她对唐维谦印象更好了。

    萧观澜有些颓然:这可不好办了啊,他的创意竟被唐子君抢先用了,他的技能也很那家伙撞了,这未免也太巧了吧!

    如果还按原计划进行,哪怕他能在木头上雕出个大乾盛世出来,也是落后于人,有拾人牙慧的嫌疑。

    而且,看她那爱不释手的样子,也不知是真喜欢那块木头,还是喜欢送给她那块木头的人。

    萧观澜心里犯着酸,一时有些茫然。

    偏偏这会儿又不能去跟临时军师严世钊商量对策,只得端坐在席位上冥思苦想。

    人往往就是这样,因为在乎,就会紧张,一紧张,就会乱了方寸。

    萧观澜这会儿便是方寸大乱,暗自琢磨出许多项目来,又自行一一否定了:不能表演琴棋书画,她并不擅长这些,若是表演乐器,搞不好会弄巧成拙,反而惹她不快。展现武艺的话,尚武已经使过枪了,我在枪法上并不会比他好多少,并不出彩,用剑也一样,顶多与唐子君水平相当,用刀?不行啊,十八般兵器里,我最不擅长的就是刀,还是莫要贻笑大方才好……

    于是,直到四点半正式开宴时,萧观澜也没能想出个合适的才艺上台展示。

    是他会的东西少?

    并不是。

    实际上自打他浪子回头后,这七八年来学习刻苦得很,无论是经史子集还是琴棋书画又或是弓马骑射以及各种武艺,都是拿得出手的。

    他输就输在太重视了,其他与会者抱着可有可无的心态,自然可以举重若轻,随意表演一番博君一笑即可。

    唯独萧观澜才是非卿不可的那个人,他是抱着必胜的心态来的,结果反而输了。

    最后一个才艺展示结束后,昭阳长公主宣布开席。

    今日这场宴会她很满意,除了最初那两个托儿,后面的才艺都来自于各家公子们,场面十分热闹。

    她让人把今日表演过才艺的这几家公子记录下来,准备会后跟姜翎商量一下,挑几个她看得顺眼的,再做进一步接触。

    筵席上,萧观澜和严世钊可谓食不知味,寻常宴会还能借个酒消个愁,今日这场宴会只准备了近乎于饮料的果酒,想消愁都没办法。

    半个多小时后,宴会结束,姜翎早早站在暖阁门口,跟客人们一一道别,并依次奉上自己准备的药丸子做谢礼。

    翎羽神医的名号已经打响了,除了东齐那两位皇子收到回礼一头雾水的样子,其他人都感觉挺惊喜的。

    这药丸子虽然从价格上看,也许比不上自己送出的贺礼,但外面根本买不到。

    这一趟生辰宴倒是挺值得的。

    另有一些心思细腻一些的人,已经开始展开联想了:遗玉郡主竟能一次拿出来这么多翎羽神医的制药,说明她定然是认识神医的,跟她打好关系不会亏,哪怕狼多肉少抢不赢没法娶回家,至少也要混个面熟交个朋友。

    萧观澜离席后,也随着人群往外走,他今日的计划没能达成,心里的失望和懊恼简直无以复加,哪怕他涵养再好,脸上也能看出少许端倪来。

    姜翎这纯种颜狗本来对萧观澜是抱着极大好感的,但他今日一直没上台展示过才艺,离开的时候还脸色不大好看,可见他对自己应当是不耐烦的,哪怕有皇祖母的帖子压着,他不得不来,但到底心不甘情不愿。

    罢了,那点儿不为人知的念想就放下了吧,反正也无人知晓,不丢人。

143、小柳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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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的生辰宴完美收官,基本算得上是皆大欢喜。

    除了个别人没能得偿所望,大部分宾客都是乘兴而来,兴尽而归。

    此后的好长一段时间里,“生辰宴,出征曲,翎羽神医,昙花裙,遗玉郡主”等关键词,都是人们聊天的热点,着实让姜翎出了一回风头。

    当然,还有一部分“我以为我会成为座上宾没想到她竟然没请我”的人,心里会冒着酸气,会觉得自己被冒犯了。

    比如同在六艺甲班念书的严二小姐严惜春,又比如承恩公府周公子的母亲小柳氏,又又比如南华少国主凌轩。

    承恩公府内院,长媳小柳氏的院子里,大姑太太周清语正带着女儿严惜春回娘家做客,作陪的除了小柳氏外,还有小柳氏生的女儿周美娜。

    小柳氏是承恩公夫人柳氏的娘家侄女,比周太太小了一岁。

    虽然在周清语还没嫁去忠勇侯府的时候,时常跟这位只比自己年长一岁的大嫂争吵撕扯,但有母亲柳氏镇压着,矛盾并没有升级,一直只是小打小闹,不曾撕破过脸皮。

    后来周清语嫁进忠勇侯府成了周太太,没过几年便死了大伯子,又因爵位的事情跟昭阳长公主闹得不可开交,娘家嫂子小柳氏帮她出过不少鬼主意,虽然最后依然啥也没落着,但多少增进了一下姑嫂之间的感情。

    这两个人,都是差不多的品性,三观也都差不多的偏,倒是颇为投契。

    因此小柳氏在得知姜翎在皇宫里办相亲宴却没有邀请自家儿子时,气得连声咒骂了好半天,又想起来大姑子的女儿在沈氏族学念书,跟遗玉郡主是同学,于是便下了帖子请大姑太太回来,商议一二。

    看到大姑太太的女儿也一同来了,小柳氏故态复萌,明知故问地杵了周太太一句:“春丫头不是遗玉郡主的同学吗?怎地今日没去宫里赴宴?”

    一句话把严惜春臊得脸颊通红。

    周太太冷笑道:“嫂子下帖子请我回来,便是说这个的?春儿,你大舅母看来不欢迎咱们,咱们还是走吧。”

    说罢拉起严惜春的手,作势欲走。

    小柳氏忙上前拉着,陪小心道:“大姑太太说的哪里话,我怎么会不欢迎你们,只是想着是不是那遗玉郡主自惭形秽,怕咱们春丫头把她比下去了,才不敢请她。”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严惜春比姜翎不知道差了多少个等级,无论是容貌还是才学都差得远。

    小柳氏这话若是拿出去说,铁定会被人耻笑,但说给周太太听却无比合适。

    在她眼里,自家女儿自然是最优秀的姑娘,比谁都强,就连皇家的公主也比不上她,更别说民间长大的郡主了。

    至于严惜春自己,那也是没有自知之明得厉害,在她的认知里,她跟遗玉确实是有差距的,但不是她比不上遗玉,而是遗玉比不上她。

    她对遗玉的印象,还停留在几个月前,不愿意改变。

    “嫂子这话说得在理,那个死丫头可不就是嫉妒春儿吗,平日里在学堂里也排挤我们春儿,哎,也就春儿这孩子老实,受了欺负只会回来家里哭,若换成我,早就大嘴巴子招呼上去了,我管你是郡主还是公主。”周太太愤愤然地说着。

    严惜春脸色还有些红,绞着手帕暗道:母亲说得倒是轻巧,就遗玉那身手,我若是敢动手,恐怕早就被揍得您都认不出我来了。

    小柳氏也应和道:“可不就是,春丫头就是太实诚了一些,才会总被欺负。那郡主从小没有母亲教导,教养确实是差了一些。春丫头,想不想大舅母替你报仇?”

    严惜春眼睛一亮,重重点头:“想!”

    小柳氏笑道:“回头让你表哥把她娶进门来,一个孝字压她头上,到时候咱们想让她站着她就得站着,想罚她跪着她就得跪着,岂不痛快?”

    严惜春和周太太目瞪口呆地望着得意洋洋的小柳氏,内心各有一句“卧槽”飘过,另外还有一句:你在想屁吃!

    周太太嘲讽道:“且不说那丫头如今拿了两个四国竞技的魁首,就单说她的郡主身份,以及宫里那位老祖宗宠她的那样儿,嫂子你还能磋磨她?她不磋磨你恐怕你都得烧高香了!”

    小柳氏捻了一颗瓜子嗑出里头的瓜子仁,把瓜子壳儿朝地上一呸,“什么四国竞技五国竞技,总不能比孝道还大吧?再说宫里那位,不都说快不行了吗,还能护着她到几时?”

    她说完把两个小的支出去,只余下周太太跟她二人在屋里时,她才神秘兮兮地道:“大姑太太莫非没有听说过,当年那位老祖宗嫁到咱们大乾来时,那从京都城门口一直摆到先帝潜邸的嫁妆?”

    周太太颔首:“是听说过,后来几十年一说谁家嫁女儿嫁妆丰厚,必然要把那位的嫁妆拿出来说一嘴的,这么多年了,还没人的嫁妆能越过她去。不过,那位的嫁妆也不剩多少了吧,听说先帝后来能成为太子,那位在暗地里打点了不少呢。”

    小柳氏神秘地一笑:“当年先帝受封太子一事,不是咱们想的那么简单,反正大姑太太你信我,那位的嫁妆如今只会更多不会更少就是了,她膝下只得一子一女,哪怕二一添作五,给两家平分了,那也足够从城东摆到城西了,你想想,这几十年咱们见过的送嫁队伍,谁家能有这排场?”

    “那还真是没有。”周太太心里也火热起来,暗自琢磨着,这样的大好事,为何要凭白便宜了小柳氏?自家两个儿子,大儿严世璠已然成婚两年,如今媳妇怀了身孕,显然来不及了,但二儿子严世璋今年才刚满十七岁,虽然年初议下了一门亲事,但那姑娘只是一位地方官员的女儿,哪里能跟遗玉郡主比?

    她眼珠转了转,打听道:“大嫂可有什么章程?”

    小柳氏掸了掸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章程?不需要的,这京都地界谁不知道那丫头心悦我们文谦,还为他还落了一回水,时间久了,恐怕京都的人都忘记这件事了,不过不打紧,我会提醒他们的。”

    周太太有些不太看好地摇了摇头,“这次生辰宴摆明了是太后要给那小郡主相亲,听说请了不少青年才俊,还有好几位别国的皇子,文谦性子木讷,真能在这么多青年才俊中脱颖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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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4、就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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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太太不过是说了句大实话,却不小心触到了小柳氏的逆鳞,周胤文是她最大的骄傲,岂容旁人说三道四?

    小柳氏厉声道:“大姑太太你那是什么眼光?咱们文谦素有才名,谁不称他一句文谦公子?谁不夸他才貌双全?怎么在你嘴里就木讷了?文谦可是你亲侄子,有你这样当姑姑的?”

    周太太被小柳氏一顿抢白,火气险些没憋住也跟着发作起来,但想到儿子的亲事,她只得陪着笑脸道:“哎呀瞧我这破嘴,是我说错了,还望大嫂莫怪,文谦的确是个好的,可今儿被邀请的那些个年轻公子,也有不逊于文谦的,万一那丫头挑花了眼……”

    这也正是小柳氏担心的,所以才下帖子请周太太来。

    文谦再好,爵位到他头上时也仅仅是个伯爷了,而且还没法再往下传。就地位上来说,确实略微差了一点点。

    “所以,我这不是请大姑太太来家合计合计吗,怎么才能让那丫头非文谦不嫁。”

    周太太并没有接这个话茬,而是疑惑道:“大嫂,不是我说你,先前那丫头为了文谦死去活来的时候,你怎地没有趁机求娶?若那当口去跟那位老祖宗提一提,再让那丫头寻死觅活地闹一闹,这事儿说不定就成了,何至于现在才来犯愁?”

    小柳氏翻了个白眼:“我那时不跟你一个想法么,以为那位的嫁妆都花用得差不多了,也就是这几日才知道不是那么回事儿,哎……”

    “大嫂你从哪儿听来的?”周太太好奇地打听。

    小柳氏想了想,还是决定据实以告:“宫里那位老祖宗不是快不行了吗?这几日在让慈宁宫的人清点她的私库呢,咱们娘娘嘛,也是有些门路的,早些年在慈宁宫安插了人手,于是就得了信儿,听说光是奇珍异宝田产商铺的清单,就列了几丈长,还是用的蝇头小楷,至于真金白银那就更不必说了,说是比国库还富三分呢!”

    周太太听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什么叫富可敌国,这才真是富可敌国啊!

    小柳氏抛出这个惊天大秘密后,又继续问计:“如今嘛,咱们娘娘也是同意了这桩亲事的,只要那丫头点头,金山银山可就都姓周了,将来文谦发达了,还能忘了你这姑姑不成?”

    一想到未来自己能坐拥如此财富,小柳氏瘦削的脸颊和突出的颧骨似乎都在隐隐发着光。

    周太太心里冷笑:等我儿拿到了金山银山,也一样不会忘了你这位舅母的。

    “这可不太好办呐,这婚姻大事,虽说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也得人愿意不是?就算使计娶进了门,那万一要是合不来,还没生养就和离了,不也一样什么都落不下?不如让文谦再去找那丫头说说?”

    小柳氏叹了口气:“文谦这孩子太实诚,找是找过了,可那死丫头这会儿拿着乔呢,爱答不理的,看她进门后我怎么收拾她。”

    周太太暗暗撇了撇嘴:这八字还没一撇呢,就想着怎么磋磨人了,小户人家出来的妇人,果然没什么见识。

    她只顾着鄙夷自家嫂子,却全然忘了,她的母亲也是小户人家出身。

    “嫂子,这事儿你容我回去想想,你也再好好想想,若是有空,不如去宫里问问咱们娘娘,切莫自做主张,反而坏了事。”

    小柳氏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建议,反而还白送了一个秘密出去,心里不痛快,态度冷淡了不少,只应了一句“晓得的”,便让身边嬷嬷替她送客了。

    来时亲亲热热亲自上二门迎接,走时却让一个老嬷嬷送客出门,前恭后据,河还没过呢就开始拆桥了,还说什么不会忘了我?

    呸!

    周太太在心里重重地“呸”了一嘴,然后一脸喜色地回了忠勇侯府。

    ……

    慈宁宫太后寝殿,昭阳长公主正在给太后汇报生辰宴的情况:“这些表演过才艺的公子里头,儿臣比较属意骠骑大将军家的唐维谦,辅国公家的刘克俭,还有护国公家的洪世贤,这三家都是武将勋贵,以武传家,不会对琴棋书画有过高的要求,而且这几家门风清正,府上几乎没有侍妾通房,将来囡囡嫁过去,也不会受委屈。”

    太后十分满意,点了点头道:“这事儿辛苦你了,你再私下里探探囡囡的口风,问问她更属意谁,定好人选后,找机会相处几回,确定性情脾胃各方面都合适了,我再宣人进宫问话。”

    长公主笑道:“儿臣不辛苦,多少年没主持过宴会了,如今重新捡起来,倒是挺有意思的,母后您就等儿臣的好消息吧。”

    因天色已晚,长公主离开慈宁宫后没有再去芙蕖院,第二天才来找姜翎问话。

    “……这三位公子,无论容貌家世还是人品风评,都堪称上上之选,与你倒是匹配,你打算把他们几位约到一处再看看?还是暂且选定一人相处试试?”

    昭阳长公主悠闲地喝着茶,等待答案。

    姜翎想了想,“回禀姑母,就唐将军吧,四国竞技的时候他借了马给我,我和他也算有缘。”

    长公主点了点头,笑问:“其他两位呢?不考虑了?”

    “嗯,不考虑了,如果被唐将军拒绝了,再考虑别的。”

    虽然姜翎看着好看的就想扒拉进自己的碗里,但那只是想想而已,一旦动真格的了,她就怂了。

    在她心里,一心一意才是对婚姻和爱情最大的诚意。

    长公主颔首:“这样也好,你跟你表姐都与唐家四姑娘熟识,你表哥跟唐家那位公子也算相熟,倒是容易制造机会,你且等着,会有机会的。”

    姜翎点头应了一声“是”。

    长公主回到公主府后,萧观澜的临时军师严世钊便颠颠儿地来请安了。

    长公主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家儿子,无奈摇头道:“这个点儿,既不是晨间也不是晚间,你请的哪门子安?”

    严世钊讪笑着回答:“儿子就是想打听打听,遗玉表妹是个什么想法?”他可不敢在母亲面前乱编借口,还是实话实说最保险。

    他还不知道,他的好妹妹已经把他出卖了,因此长公主看着他时,目光里就多了几分怜悯,柔声道:“你呀,没指望的事情就不要过多关注了,免得越是关注,越是泥足深陷。”

145、同一口锅

    严世钊有些懵,过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母亲肯定是误会了。

    他有心想解释一下,但要把事情说清楚的话便必然要出卖萧世子,那可是他的挚友,良心不允许他这么做。

    可若是不解释吧,岂不是又要背锅?

    哎,算了,背就背吧,反正也是同一口锅!

    不过他还没那个胆子说谎骗长公主,只得模棱两可地道:“不试试看怎知没指望呢?母亲您就告诉我吧,遗玉表妹到底是怎么想的?”

    见儿子一副已经陷进去了的模样,长公主不由头疼,揉了揉鬓角道:“囡囡属意唐维谦,我打算过两日便让你妹妹下帖子邀请唐家兄妹过来吃茶,到时候把囡囡也叫来,你若心里不舒坦,不来作陪也行。”

    唐维谦?

    严世钊嘴角抽了抽:“表妹的眼光还真是清奇啊,那唐子君一天到晚板着个脸,好像谁都是他手里的兵似的,一言不合就开始训人,又古板又无趣,表妹怎么会选中他的?”

    长公主木着脸看了自家儿子一眼:“君子不言人后,你就算心里再酸,也不能这般诋毁旁人。”

    严世钊小声嘟囔,“谁酸了,这怎么能叫诋毁呢,我又没乱说,他真就是那样儿。”

    “不管他什么样,都是你表妹属意的人,你少给我没事儿找事儿!”长公主语气不轻不重地叮嘱了一句。

    严世钊连连点头:“晓得了晓得了,母亲您就放心吧,对了,让妹妹也给萧世子兄妹下张帖子吧,多几个人在一处,才不会显得奇怪。”

    长公主狐疑地打量了一下自家儿子,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想想好像也有道理,于是点头应允。

    严世钊得了准信,从长公主那儿出来后便直奔镇南王府而去。

    见到萧观澜后,他忧心忡忡地讲起姜翎的决定,并替挚友抱不平:“……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竟然会觉得唐子君那家伙不错……”

    严世钊义愤填膺地说了半天没等到挚友的回应,定睛一看,只见萧世子脸色白惨惨的,一副受到巨大打击的模样。

    他声音越说越小,直至无言,隔一阵后才安慰道:“天涯何处无芳草,文贤兄不如早些放下,原说舍妹的茶会也给闵柔一张帖子,邀文贤兄与闵柔同去,如今看来,你还是别去了,免得看了更不痛快。”

    萧观澜的脸色慢慢恢复正常,闻言摇头道:“我还是去吧,有些话没有当面说过,终究是不甘心的,待我当面问过了,才能真正放下。”

    乍闻她已经选择了唐子君,萧观澜的心里确实十分难受,但仔细想想,她与唐子君大约也就只见了两次面,碰面的次数还不如他俩多,想来还没到非君不嫁的地步。而且,就算她已心悦他人,他也想亲耳听到,才好死心。

    就算有可能会被她骂,或是被她嘲讽看轻,总好过终其一身都在后悔当初为什么没表明心迹,只能幻想如果当初我说了,如今佳人在怀的那个人会不会是我!

    他不想那样。

    严世钊叹了口气,老气横秋地道:“温柔乡是英雄冢,古人诚不欺我,没想到就连文贤兄也逃不过,还是得如我这般心无挂碍,才能更潇洒一些。”

    萧观澜扫了他一眼,暗暗咬牙:总有你为情所困的时候!

    ……

    岱屿馆内,凌轩与凌华兄妹二人正在激烈争执,副使德古山充当和事佬,两边劝说,只是才没劝两句,这火就烧到他头上来了。

    “德古山,你来说说,巫神祭都不回去留在别的国家,这合适吗?”

    巫神祭是南华最重要的节日,跟乾国的除夕是同一天,但因为信仰的原因,南华的巫神祭比乾国的除夕更隆重,更神圣。

    凌华其实并不是真的想回去过巫神祭,她只是不想留在乾国,在这里人多嘴杂,她做什么都得藏藏躲躲,十分不自在。

    最重要的是,大哥哥已经好久没有来过她的房间了,说什么在乾国地界不方便!

    都是借口,他就是看上那个小妖精了,才不想回南华,不想与自己亲热!

    德古山其实也想回南华参加巫神祭,老婆孩子侍妾都在等着他呢,但看着板着个脸眉头紧皱的少国主,他可不敢表这个态。

    “少国主说的很有道理,能多刺探一下乾国军政消息,确实于国有益,只是,眼下使团镇日困在这岱屿馆里,去哪儿都有他们的人跟着,臣以为,恐怕能刺探到的消息不多。”

    凌轩呵斥道:“鼠目寸光!没有无用的消息,只有无用的斥候!德古山,你可知道乾国后宫里那位太后病了?”

    德古山拱手应道:“臣知晓,此事在乾国京都已是无人不知了。”

    凌轩冷笑:“你是不是觉得,这消息众所周知了,就没价值了?”

    德古山心道:这不废话吗?都知道的事情,过不了多久就会传到南华,用得着专门刺探?

    他一顿腹诽,嘴里却毕恭毕敬地道:“臣愚钝,还请少国主解惑。”

    凌轩摇头道:“你确实愚钝,本座问你,那位太后是哪国的人?她为何会突然一病不起甚至开始安排后事了?如果我们能在太后这件事上做一下文章,宋国和乾国的盟约会不会被影响?宋国一旦跟乾国撕破脸,我们是不是有机可乘?嗯?”

    德古山一脸惭愧地道:“少国主高瞻远瞩,臣自愧不如,还请少国主指点一二。”

    就连凌华,听了这番话也没了脾气。

    她虽然受宠,但若因一己私欲坏了南华的军国大事,父亲和母亲也饶不了她。

    凌轩其实也没那么高瞻远瞩,他纯粹是想找点儿借口留在乾国,但这借口委实找得太好了,顺着说下去他自己都被惊到了。

    至于指点德古山,凌轩自己都还没个章程呢,能怎么指点?只得继续往下编:“那位太后膝下只得一子一女,女儿早已长大成人倒是无需她操心,她最宠爱最放不下心的,是她已故儿子的遗腹子:遗玉郡主。本座打算从那位郡主入手,待熟悉后再从她身上打探太后的秘密。”

    这计划确实是切实可行的,而且若真能成事儿,那就是利国利民功在千秋的大功劳,就算不成,也不过是浪费一点儿时间罢了。德古山不禁肃然起敬。

    凌华虽然也觉得她哥哥说得不无道理,但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但她一时也想不起来到底是哪里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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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6、贺礼

    凌轩趁热打铁,一本正经地安排起来,“德古山,你把给宋国和东齐使臣准备的礼物匀一些出来,本座借送礼之机去宫里见一见那位郡主。”

    凌华这才反应过来,大哥哥说了那么多大道理,最终目的不还是去见那小妖精吗?

    打着为南华奔走的幌子满足私欲,还假公济私地给那小妖精准备礼物!

    这怎么行?

    她刚想说不可以,抬眼看到德古山和凌轩都是一脸郑重的样子,便把险些冲口而出的话改成了:“我跟大哥哥一起去!”

    这种时候,她可不能一个劲儿的跟大哥哥唱反调,若坏了他的名声和威望,令他坐不上国主的位置,那就失去了要挟他的把柄,只怕到时候他就真的再不会搭理自己了。

    凌轩嗔怪道:“妹妹莫要任性,我是要去打探消息的,你跟去多有不便。”

    凌华笑嘻嘻地解释,“乾国有男女大防,大哥哥你独自前去的话,那死丫头就算肯见你,必然也是一屋子人跟着,那样的情况下,能打听到什么?我若同去,她便不会防得那般紧,有我给你敲敲边鼓,也更容易打听消息一些。”

    这话说得有理有据的,凌轩无奈,只得答应下来,但再三叮嘱,“你可不能任性,若坏了本座的大事,本座定会将此事告知父亲和母亲,听凭他们处罚。”

    “知道了,大哥哥~”凌华娇滴滴地应了一声。

    当日凌轩便让德古山去跟乾国礼部官员提出要求,要入宫拜见太后,结果自然是毫不意外地被拒绝了,于是德古山又转而提出入宫给遗玉郡主补送生辰礼物的要求。

    礼部官员入宫请示过月秀后,同意南华使团的人于第二天辰时正前往芙蕖院面见郡主。

    第二天一早,姜翎依旧是六点起床,练功洗漱,早膳后去了慈宁宫陪太后闲聊。

    太后的气色虽然依旧灰败,但那是妆容的缘故,实际上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唐维谦那小伙子倒是不错,只是他家老封君十分厉害,你大舅母就是唐家的姑太太,性情见识却跟那位老封君截然相反,那位老封君呐,人老心不老,一直把持着管家权不放手,唐维谦他母亲都快五十岁的人了,眼见就要抱上孙子了,却还当不了家做不了主,还得在婆婆面前立规矩,你说,这叫什么事儿?”

    姜翎脑补出一副“白发老太太危襟正坐,面容冷肃,不怒自威,令儿媳孙媳站成一排立规矩”的画面来,一时有些无言。

    她实在没想到唐家的内宅竟然会是这么个光景,还以为武将世家的后院会比较简单呢……

    太后怕自己把人吓到了,又笑着安慰道:“不过也不甚要紧,你才十三呢,等你嫁过去,那位老封君都该七十好几了,我就不信她还能继续折腾。再说,到底是隔着一辈儿,她就算要折腾,也折腾不到孙媳妇儿头上来……”

    她话还没说完,怀里就钻进来一个小小的人儿。

    姜翎赖在太后怀里,撒娇道:“皇祖母你带上我一道吧,我不想嫁人。”

    太后叹了口气,“祖母也想带上你呢。将你留在京都,搁谁家里祖母都不放心,可是,祖母年事已高,还能照看你几年?囡囡乖,只有你觅得良人我才能安心。”

    姜翎也知道自己不可能跟着离开,毕竟是在四国竞技上露过脸的人,想隐姓埋名都不容易。

    她闷闷地应了一声,但到底还是对古代的婚姻产生了一点心理阴影。

    回到芙蕖院时,她犹自闷闷不乐。

    辰时正,凌轩与凌华兄妹与一位礼部官员并四名内侍抬着礼物来到芙蕖院,面见遗玉郡主。

    姜翎在芙蕖院门口相迎,并十分不走心地寒暄道:“少国主与华公主远道而来,遗玉有失远迎,失礼了。”

    凌轩拱手微微一笑,显得温文尔雅,“郡主实在太客气了,这芙蕖院布局错落有致,真乃神仙居所也。”

    姜翎嘴角抽了抽,未置可否。

    这芙蕖院既不是她布置的,也不是她在打理,她可没那么厚的脸皮去替别人谦虚。

    凌轩从芙蕖院的月亮门一路夸进来,见啥夸啥,一直到了待客的花厅里,才终于消停下来。

    出门时再三保证绝不会胡闹的凌华,一路阴区区地跟在后面,气得脸都要歪了:大哥哥在最喜欢我的那几年里,都没这般殷勤过,这小妖精真是该死!

    三人在花厅里分宾主落座后,自有珠翠珍珠等宫女将茶水瓜果点心等物一一奉上。

    姜翎饮了一口茶后含笑道:“有一事望少国主知悉,在乾国,生辰过去后是不能补贺礼的,不吉利,不过若是为四国竞技那件事做出的的赔偿,那这些礼物我倒是可以收下,只是要委屈公主殿下了。”

    忍了一路的凌华顿时忍无可忍,高声道:“什么赔偿,你个死丫头胡说八道,本宫又没有做错,凭什么赔偿你?”

    姜翎笑盈盈地看向凌轩,既不说话,也没动怒。

    凌轩神情尴尬地轻咳一声,歉然道:“舍妹年幼,还望郡主海涵。”说完又转头问凌华:“出门时说过的话都忘记了?还不赶紧给郡主道歉!”

    声音温柔,表情冷厉。

    凌华被他恶狠狠的盯着,既惶恐又委屈,眼睛顿时就红了,咬着嘴唇不说话。

    凌轩也不说话,只定定地看着她。

    最终是凌华败下阵来,红着眼眶把头一仰,盯着头顶的承尘道:“对不起!”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在跟房梁道歉呢。

    姜翎恍若未闻,转头跟月秀小声说话。

    凌轩又咳了一声,凌华拗不过他,终是服了软,朝姜翎行了个礼,大声道:“遗玉郡主,对不起!”

    姜翎一副很惊讶的样子,“哎呀,少国主真是讲究,我们女孩子之间玩闹而已,还专门让殿下道歉,哪里用得着这样,你太客气了,太客气了。”

    凌华按捺下心中翻滚的杀意,心怀怨愤地瞪了凌轩一眼,然后低头不语。

    凌轩察觉到了姜翎对他的态度有问题,可他又想不出自己哪里得罪过她,不过也不打紧,这个小姑娘早晚是他的囊中之物,今日受的这番羞辱,来日总要找补回来。

147、献宝

    凌轩是带着目的来的,哪怕被姜翎阴阳怪气的一顿奚落也不肯离去,更没有去管坐在一旁一直低着头憋大招的亲妹妹。

    他兴致勃勃地让内侍打开箱子,将精心挑选的礼物一样样展示给姜翎看。

    南华的地理位置比较特殊,境内拥有十万群山,盛产各种名贵药材、珍稀木材、贵金属、宝石原矿、动物制品等等。

    南边临海,因此又产珍珠、砗磲、玳瑁等水生宝物。

    那箱子一打开,真的是满室生辉,珠光宝气。

    凌轩从箱子里取出一个A4纸大小、十来厘米厚的雕花木匣子,将那匣子正对着姜翎打开。

    虽然不像电影电视剧里那样夸张,打开匣子一阵宝光射出,但也足够晃花姜翎的眼睛了。

    匣子里装得满当当,全是珍珠,粉的白的金的紫的黑的,五颜六色,且颗颗浑圆均匀,皆有拇指大小,光泽度极高,应当算得上是海水珠里的极品强光珍珠了。

    哪怕姜翎上辈子身为姜家家主,富可敌国,也不得不承认,这样一匣子珍珠极其难得。

    姜翎克制住女人喜爱珠宝的天性,神情淡然地点头道:“这些珍珠光泽极佳形态浑圆,还算不错。”

    还算不错?

    凌轩仔细打量了一下姜翎的表情,确定她是真的不为所动,不由有些惊讶:这样一匣子珍珠,任哪个女人见到都要挪不开眼了,就连身为凤后的母亲也爱不释手,凌华更是不必说了,几乎拿在手里日日把玩,怎么到她嘴里,就成还算不错了?

    要知道这些珍珠可是给他立下过汗马功劳的,不然他也不会第一个将其拿出来献宝。

    凌轩的封地临海,养着大批采珠人,他以极其低廉的价格从采珠人手里半买半抢地搜罗到不少极品珍珠。

    九年前他才刚满十三岁时,曾进献过一匣子极品珍珠给母亲凤后,凤后欢喜不已,直夸他孝顺,在国主那儿吹了不少枕头风,愣是让身强体壮、年富力强的国主提前定下他为少国主。

    六年前他看上了自己才满十一岁的亲妹妹凌华,也是一匣子珍珠,将她哄骗到手。

    如今他故技重施,又想用这么一匣子珍珠晃花遗玉郡主的眼,可惜,姜翎是见多识广的老妖精,不上他的套。

    在姜翎看来,这些东西既然抬到咱芙蕖院里来了,那就是我的了,你把我自己的东西展示给我看,还指望我欢喜雀跃?

    呵呵,这是当谁傻呢!

    凌轩合上匣子,将其递给珠翠,又逐一取出其他宝物,诸如几斤重的五彩碧玺原矿,一尺高的红珊瑚树等等,但姜翎一直反应平平,不见惊喜。

    直到他取出一支婴儿手臂粗细的老人参时,姜翎才眼睛一亮。

    这支人参颜色暗沉,其上斑痕点点,年份至少在一百年以上。

    这可是好东西啊,关键时刻可以救人性命的。

    “这人参很好,多谢少国主。”姜翎首次给出了好评。

    凌轩目瞪口呆,这郡主的爱好未免太奇特了吧,金银珠宝不爱,竟然爱药材。

    “不瞒郡主,本座此番来乾国,带了一些颇为稀有的名贵药材,都是本座花了不少心血和时间搜罗而来的,郡主若是喜欢,可前往岱屿馆再挑几样,本座与郡主投缘,那些便算是额外赠送的。”

    凌轩抛出的诱饵很诱人,姜翎心动了,这种上年份的药材可遇而不可求,就算是御药房里都未必找得到。

    但她并没有自负到以为自己可以独自横趟龙潭虎穴并全身而退,必须得有个万全之策才行,药材她所欲,安全亦她若欲也。

    “少国主你太客气了,君子不夺人所爱,你的好意遗玉心领了。”

    姜翎假意推辞,说罢又对月秀道:“劳烦姑姑将这支老参送往慈宁宫,待卫神医进宫后请他看看,皇祖母可用得上。”

    月秀于是捧了老参前往慈宁宫。

    凌轩恍然,原来她喜欢药材是这个原因啊,那就好办了,他一脸赞许地道:“郡主实乃至孝之人,令人钦佩,为了太后的凤体,郡主是不是更应该去一趟岱屿馆?就算你用不上那些药材,太后也用得上不是?”

    几株药材而已,换个娇滴滴的小美人儿回去,这买卖不亏。

    只要人到了岱屿馆,他有十几种药物可以不声不响地将人放倒,到时候岂不是他想怎样便怎样。

    完事儿后还可以让人把礼部和鸿胪寺的官员们喊来看看。

    乾国皇家颇重颜面,若此事传扬出去,这位郡主便只能非他不嫁了。

    一想到这些,凌轩便心中火热,看姜翎的眼神也更热切了几分。

    姜翎维持着得体的微笑,只是那笑容有些冷,在被太后点醒后,这会儿再迎着凌轩的目光,便能清楚感受到他的别有用心。

    死变态!

    她暗骂了一句,做出一副沉吟的姿态,犹豫片刻后才颔首道:“少国主言之有理,那遗玉便却之不恭了,只是不知能不能带上卫神医一同前往?毕竟遗玉不懂医,也不知道哪些药材皇祖母能用得上。”

    凌轩被噎了一下,有些懵:带上卫神医?那我还怎么下药?这不是班门弄斧吗?

    姜翎暗自冷笑:这可是你自找的,天予不取必反受其咎,我不组团打劫你,岂不是留着那些药材资敌?

    巧的是,卫神医如今正在慈宁宫陪太后说话,见到老参也是见猎心喜,忙辞别太后,带着赵畅急匆匆直奔芙蕖院而来。

    这一下凌轩连拖延时间的借口都找不到了,只得硬着头皮,真把一群人带回了岱屿馆,姜翎当然也在其中。

    这本是凌轩最期待的事情,然而看着姜翎一行数十人浩浩荡荡的抵达岱屿馆,他委实什么兴趣都提不起来了。

    尽管己方人多势众,姜翎也没有大意,预先便服下了解毒剂,还偷偷让赵畅和卫神医也各服了一瓶,以防万一。

    留守岱屿馆的德古山见自家少国主带着一群人回来并直奔库房,顿时觉得不妙,忙半路拦住凌轩,朝他递了个眼色,嘴里却客气地说着:“欢迎诸位来到岱屿馆,还请花厅里奉茶。”

    卫神医笑嘻嘻地道:“贵少国主感念太后凤体抱恙,特意让老头子来挑些药材孝敬太后,副使无需客气,我等挑好就走。”

148、刺杀

    德古山皱了皱眉:少国主怎么回事?送了一大箱金银珠宝还不够,还带人回来拿?

    凌轩能怎么说?总不能说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被遗玉郡主给摆了一道吧?他可丢不起这人。

    “这位卫神医是宋国的皇家御医,如今协同乾国太医院负责治疗太后,本座忧心太后凤体,特赠予一些药材聊表心意。”

    凌轩解释了一句,特地加重宋国和乾国的读音,德古山闻言,眉头终于松开,客客气气地让开。

    进入库房后,凌轩将众人带到其中一排木架子前。

    架子上摆放着长长短短的木盒,盒子上贴着标签,其上写着药材的名字和年份。

    卫神医高兴坏了,嘴里嘟囔着“这块三十年黄精可以加在殿下的养荣丸里”“这根五十年红参可以用在养气汤里”……

    他不好意思一言不发地明抢,总是要列出什么名目来,掩耳盗铃一番。

    姜翎也在木架前溜达,看上什么就会拿起来问:“卫神医,这块灵芝皇祖母能用得上吗?”

    卫神医人老成精,哪有不懂的,忙点头道:“用得上,可以磨粉和水吞服,可强身健体,正适合殿下。”

    这一老一少委实不客气,一唱一和的,愣是巧立名目把木架子搬空了一半。

    凌轩在一旁看着,心痛得紧,几次险些没忍住要抬手捂胸口了。

    这时,两位身穿墨色南华服饰的婢女低头端着托盘进了库房,托盘上各有一个茶壶并四个茶杯。

    凌轩心道:德古山还算懂事,竟知道让人奉茶。

    待那两位婢女低头从他身边经过时,他伸手去取那托盘上的茶杯,想喝口茶压压惊。

    谁知手还没碰到茶杯便被端走了,那两名婢女直接无视了他,没有半点停留,低着头越过他,径直朝里面放置药材的木架走去。

    凌轩顿时火冒三丈,心说这两个婢女怎么回事,一点儿眼力见都没有,奉茶居然不先奉给他这少国主?

    他刚训斥了一句“放肆”,便见那两位婢女已经走到了离姜翎只有一丈来远的地方。

    这时,异变突生,那两名婢女忽然双手用力往前一抛,手中的托盘和里头的茶壶茶杯便劈头盖脸地朝姜翎飞了过去。

    姜翎毕竟是习武之人,危险预警能力不弱,身手也十分矫健,在那两名婢女一反常态径直朝自己走来时她便已经警惕起来了。

    如今图穷匕见,她反倒是安定下来,专心应对,身形连连闪躲。

    那些被当成暗器的茶壶茶杯和托盘仅仅是与她擦身而过,没能碰到她分毫。

    可是,她避开了那些个杯盘碗盏,却忘了避开茶杯茶壶里有可能存在的液体。

    姜翎原想着:茶杯而已,又不是茶盆茶海,能有多少水在里面?

    却不料被几滴清水一样的液体溅落到斗篷上,顿时将斗篷熔出一个大洞,一股刺鼻的白烟升起。

    卧槽!这么毒吗?

    这种腐蚀性极强的毒物,解毒剂可拿它没办法,毕竟有些损伤是不可逆的。

    就在这时,那两位丢出托盘的婢女手里握着的蓝盈盈的匕首也显露于人前,两人一言不发,合身朝姜翎扑了过来。

    姜翎心里一串“卧槽”飘过,身形连连后退,一面将沾到不少毒液的斗篷解开扔到一边,一面闪避那两位婢女的攻击,一时显得左支右拙,手忙脚乱。

    好在赵畅就在库房里,一直跟凌轩并肩站着,看那一老一少喜笑颜开地打劫南华的小库房。

    当那两名婢女扔出托盘时他已经抽出腰间软剑,朝姜翎飞奔而去了。

    姜翎扔掉斗篷后动作利落了很多,不过贵妃姨母送的洞箫剑她并未随身携带,只能赤手空拳对战两把淬毒的匕首,虽不至于立时落败,但看起来却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好在赵畅及时赶到,加入战团,缓解了姜翎的压力。

    奇怪的是,那两位婢女腹背受敌,却全然不管身后持剑而至的赵畅,只一个劲儿地攻击姜翎,完全是顾头不顾腚的打法,眨眼间便被赵畅在后背上戳出了好几个血窟窿。

    可那俩婢女愣是像开了狂化技能的兽人似的,不怕痛不怕死,依旧不管不顾地一刀刀往姜翎身上招呼。

    看那架势,要么姜翎死,要么她们死,否则绝对不会停手。

    赵畅无奈,只得痛下杀手,只两剑,两位婢女便软到在地,嘴里咕噜噜往外冒着鲜血,眼见是不活了。

    姜翎惊魂未定,连忙退得远远的,生怕即将咽气的那两名南华婢女再出什么幺蛾子。

    待自觉安全后,她才冷声对凌轩道:“难怪少国主一心想让我来岱屿馆,原来竟安排了这等阵仗等着我,只是不知遗玉何处得罪了少国主,竟下这等杀手!”

    凌轩忙拱手解释,“此事绝非本座所为,这两个人虽然穿着南华服饰,却并非使团的婢女,也不知是何人假扮,还请郡主容本座详查,定会给郡主一个交代!”

    这时,那两名婢女已然断气,赵畅艺高人胆大,并未退开,而是用软剑拨开其中一人盖在脸上的长刘海,仔细查看后,他抬头看向凌轩,冷声道:“这个人我见过,是你们南华的骑射选手,四国竞技那天,便是她跟另外一个人纵马撞的遗玉。”

    他说完不等凌轩回话,又挑开了另一个人的头发,“这人是那天的另外一位骑射选手。”

    凌轩听闻此言,心中顿时了然:必然是妹妹出手了,她多的是手段让人乖乖赴死,要么下毒,要么拿亲眷要挟,委实令人防不胜防。

    只是他虽知道是怎么回事,却不能拿出来说,只得假意分析道:“许是这两人因失了四国竞技的资格才怀恨在心,做出这等鲁莽无状的事情,如今这两人业已伏诛,郡主……”

    姜翎冷笑:“出了这样的事情,自然是要报官的,具体是什么原因,是何人指使,自有京兆尹来断定,少国主无需担忧,大乾的律法不会偏袒任何人,也不会冤枉任何人。”

    凌轩大急,若是报官的话,就算妹妹做得隐秘不会被查出来,但南华使团肯定是要被立即遣送回国的。

    他所图之事还没达成,怎能就此回去?

    可是这位郡主即油滑又警惕,就算他付出代价后勉强留在乾国,又真能得手吗?

    凌轩陷入了两难之中。

149、查

    /

    正当凌轩犹豫不决时,副使德古山闻讯匆匆赶来。

    见到两具少女的尸体,德古山的神情有些复杂,待他仔细看清楚那两名少女的长相后,不由瞪大了眼睛,惊愕道:“这不是岩峰部落送来的两位姑娘吗!她们怎么会……”

    他后面的话没有再往下说,但眉头已经皱了起来,这两位姑娘,一个是岩峰部落首领的女儿,一个是部落祭司的女儿,如今都折在乾国,回去可不好交代啊……

    凌轩简单解释了一下她们刺杀姜翎的过程,并冷着脸道:“这二人罔顾两国邦交,竟做出这等丧心病狂的事情来,委实可恨,等回到我南华,定要追究那位首领教女不严之责。”

    德古山可不是那么好哄骗的,先前四国竞技,这两位姑娘骑马冲撞乾国郡主他就觉得很奇怪,往年虽然也有这种事,但多是在对方占据优势时才会动手,怎么会还没开始竞技就下手?

    这看着不像是争胜负,倒像是寻仇,但这么八竿子打不着关系、以前甚至从没见过面的几个姑娘,能有什么仇?

    “少国主,这件事必有蹊跷,务必要查清事情原委,免得回去没法跟岩峰部落的人交代。”

    德古山与岩峰部落的首领也算有几分交情,从南华到乾国这一路上,两位小姑娘都管他叫德古叔叔,那清脆甜淡的声音似乎还在耳边萦绕。

    但如今,两个活泼可爱的小女娃娃,在娇俏得像花儿一般的年纪,就这般莫名其妙地死在异国他乡,死后还要背负恶名……

    “还有什么好查的?事情不是明摆着吗?这两位姑娘因失去竞技资格怀恨在心,意图行刺。”

    凌轩板着脸给事情下了定论。

    德古山有心争辩几句,但还有另外两国的人在,他不想让人看热闹,于是保持沉默。

    姜翎旧话重提:“少国主,还是报官好了,毕竟两条人命呢。”

    德古山问,“报哪国的官?在使团里发生的事情,自然是由使团自行处理,怎好劳烦贵国京兆尹?”

    姜翎一听这话不由暗忖:这位副使有些不好对付啊,嘴皮子挺利索的。

    “可她们刺杀的是本郡主,交由本国的京兆尹调查最合适不过了。”

    姜翎坚持己见。

    德古山拱手道:“依贵国律法,杀人偿命,这二人就算有罪,也已用命偿了,郡主还要再查,莫非还想将她二人挫骨扬灰?”

    姜翎据理力争:“本郡主根本不认识这两位姑娘,但她们却视本郡主为仇敌,一心想要置本郡主于死地,本郡主觉得这很不合常理,这二人背后定有人指使操纵。”

    “那只是郡主的猜测罢了,无凭无据,贵国想以此为借口介入别国的内政,是不是太过了?”

    这话可就太重了,姜翎不敢往下接,只得扯别的:“那照副使之意,这事儿就这么算了?本郡主受贵国少国主邀请来到岱屿馆,平白无故摊上这种事儿,衣裳毁了,人也差点儿伤了,就只能自己捏着鼻子认了?照这么说来,哪天本郡主去了南华,也带几个死士,令他们行凶后一抹脖子,也来个一命抵一命,是不是你们也不再追究幕后主使了?”

    姜翎这话虽然有点儿胡搅蛮缠的意思,但也不无道理。

    德古山只得安抚道:“郡主且放心,使团定会彻查此事,给郡主一个交代,至于郡主的损失,使团会做出赔偿,若真有幕后指使者,使团也定会将其绳之以法,不让恶人逍遥法外。”

    姜翎其实已经猜到幕后之人是谁了,只是她想不明白,为什么那位华公主会对她抱有那么大的敌意,一而再再而三地想置自己于死地!

    什么仇什么怨啊?

    既然南华使团不同意报官,而且姜翎觉得,就算真的报了官,京兆尹也很有可能什么都查不到,在这种情况下,当然是见好就收了,毕竟南华的赔偿还是挺可观的。

    “既然副使这么说了,本郡主便信你们一回,还望少国主与副使好好彻查一下,别漏了真凶,也别冤枉了好人。少国主与副使有正事要忙,本郡主便先告辞了。”

    姜翎说完不待凌轩挽留,十分迅速地转身走人,挥一挥手,带走一大包名贵药材。

    待姜翎和卫神医等人离开后,德古山沉着脸道:“少国主,下官恳请彻查此事。”

    查什么查?

    凌轩很不耐烦,凌华做的手脚能干净到哪里去?哪次不是惹一堆麻烦,还得他去善后?

    若德古山真的严查此事,恐怕不出三天便能查到凌华头上,到时候怎么办?

    任由德古山将凌华押送回国接受惩罚?恐怕她一回去便会第一时间将他卖的一干二净。

    任何一条罪名翻出来,都够他死好几遍了,到时候莫说做不成少国主,能活着都算巫神保佑。

    “怎么查?这岱屿馆里到处都是乾国的人,咱们若真大张旗鼓的查,岂不是让乾国人看笑话?且先忍着,待回去后再彻查此事。”

    时间一久恐怕就真什么都差不多了!

    德古山张了张嘴,刚想辩解几句,凌轩却果断截了他的话头:“好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这两位姑娘火葬了吧,将骨灰带回去侍奉巫神即可,另外赔偿的事情,你多花点儿心思,莫要让那位郡主不快。”

    他说完,不等德古山答应便急匆匆走了。德古山有心想现在便彻查此事,然而他只是副使,没有凌轩的命令,他根本调不动人,只得叹息一声,先叫人进来处理尸首。

    凌轩强压着怒火,直奔凌华的房间,“哐当”一声踹开房门,顶着婢女和凌华惊讶的目光,冷声道:“都出去!”

    众婢女纷纷应“是”,退出房间。

    这兄妹二人总喜欢屏退下人单独相处,最初时婢女们还有些惊讶,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不该听的不听,不该说的不说,才能活得长久。

    婢女都退下后,凌轩转身掩上房门,栓上插销,几步走到凌华身前,手臂一挥,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她雪白如玉的脸颊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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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45459/ 第一时间欣赏世子妃她是朵黑心莲最新章节! 作者:石向晚所写的《世子妃她是朵黑心莲》为转载作品,世子妃她是朵黑心莲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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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妃她是朵黑心莲介绍:
【纯情男主VS腹黑女主】【互宠】【强强】
穿越后遭遇死亡开局怎么破?
原主又蠢又作,设局逼婚承恩公嫡长孙,
结果反倒把自己作死了,
姜翎一朝穿越,才睁眼就要被扭送到尼姑庵强制落发出家!
大佬姜翎表示:出家是不可能出家的,一辈子都不可能出家。
出家要剃光头,还要吃素,绝对不行!
可是,大靠山太后被原主急病了,昏迷不醒,
二靠山昭阳长公主被原主蠢哭了,不想管她,
三靠山沈贵妃连看她一眼都不愿意……
明明是一把王炸好牌,
却被原主打成手里还剩一张三的局面,
关键时候还得靠自己!
-承恩公嫡长孙表示:遗玉郡主她空有一副好相貌,却不学无术,刻薄寡恩,
他宁愿单身一辈子也绝不娶这样的女子为妻。
-后来,当嫡长孙受困于真香定律,想要追妻火葬场时,
大佬姜翎冷笑:当年的我你爱理不理,如今的我你高攀不起!
(女主前世为古武世家家主,穿越后的世界也等同于武侠世界,非历史剧,请勿较真!)世子妃她是朵黑心莲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世子妃她是朵黑心莲,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世子妃她是朵黑心莲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