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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田经商,开间香铺红红火火全文阅读

作者:一只冬虫出墙来     种田经商,开间香铺红红火火txt下载     种田经商,开间香铺红红火火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十章(二) 波澜再起

    直到院子门被扣上,闻家兄妹俩才算舒了口气,感觉又活过来了;

    院子里一片狼藉,谁都没心情收拾,大家不约而同进屋排排坐。

    后面匆匆赶来的闻仲大伯坐上位,一边是大伯家的三个儿子,一边是闻道兄妹俩,一时间气氛有点静默,今天的混乱现场确实有点出乎大家的预料。

    静默半天,老三闻章首先就忍不住开始吐槽:“照我说,就不该卖给他们,全部卖给官府还得多几个子。”

    “你说得倒是轻松,今天的架势你没看到?都是一个村的,你自个丰收了,还不卖,人家不得把咱们撕拉了!”老大闻信立刻反对。

    “今天这事确实有点玄,幸好族长在这里镇住,不然┈┈唉,好在大部分都卖完了,以后应该不会再来闹事了吧。”闻仲也有点不得劲。

    “我看他们气势汹汹的样子,说不得后面还会出啥子幺蛾子,四弟,你不要教他们怎么种了,反正都是白眼狼。”老三闻章又愤愤不平道。

    “净乱来,族长都说了,官府安排的事,轮得到你推三阻四?”闻仲立马切断闻章不切实际的想法。

    眼瞅着大家说来说去、话题都要歪到天边去了,闻香忍不住了,说实话,教不教的已经是骑虎难下、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有啥子可讨论的!

    现在该考虑的是如何保护自己的合法权益吧,但显然大家有点抓不住重点,所以闻香就不客气地单刀直入:“大哥,你们种的番薯地收了吗?”

    咦?!大伯三兄弟顿时面面相觑:没有呢。

    “这,不至于吧,咱村还是有规矩的。”老二闻敬终于出了一个声气。

    对,规矩是有的,但是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一个村总有些地痞流氓,虽然不敢明抢,但偷鸡摸狗一点都不出奇。

    稳妥起见,闻仲决定立刻行动,安排老二闻敬立马去地头看着,老大闻信去召集自家佃户,老三闻章回家准备工具,今天晚上连夜开工、挑灯夜战。

    闻道原本是要跟去帮忙收、挖的,不过被闻仲拒绝了,他嘱咐兄妹俩赶紧把剩下的番薯洋芋收拾好就匆匆走了。

    闻家兄妹最后也没坚持,毕竟现在家里乱糟糟的,钱和物都要赶紧整理,而且大伯家人手足,又只是一亩地而已,并不需要那么多人。

    待闻仲他们走后,闻香又偷偷去提醒春儿家,虽然他们只种了半亩,但应该也能收获不少。

    今天看了一天戏的闻三金、谢大娘正在家里乐呵着美梦呢,这会儿如梦初醒,不消说,也立刻全家出动,连夜收挖去。

    明显可以预见,接下来的这几天,闻家村种植了高产作物的唯二、唯三人家也将陷入人民的包围圈,而现在,番薯保卫战已经提前打响。

    明天会怎么样暂且不说,趁着天色还没黑透,兄妹俩匆匆把剩下的番薯、洋芋、玉蜀收拾进里屋,又把院子大门锁紧,才就着昏暗的烛光起锅做饭,忙活了一天也该好好祭一祭五脏庙了。

    两人一边做饭一边闲聊,闻香首先关心一下自家大哥的精神状态:“哥,今天,咱村热情奔放的村民没吓到你吧?”

    “嘿嘿。”对于妹妹的调侃,闻道只能傻笑两声。

    以前自家在村里没啥存在感的,今天突然成为焦点、众矢之的,确实有点被吓到,但反观妹子的镇定和冷静处理,闻道深感惭愧:

    “小妹,你今天做得很好,哥不如你,说好以后都是大哥来保护你的,现在反倒成了你保护大哥。”

    “哥,你别这么说,咱们是兄妹,谁保护谁又有什么关系呢,重要的是咱们要互相保护。”闻香笑着打断闻道的“忏悔”,“不过今天的事情,你怎么看?”

    “怎么看?我想,大家可能是太希望自家的田地也能大丰收吧。”

    “希望自己也能丰收没错,不过想要强行掠夺就不对了吧,今天他们分明是想裹挟民意而行强盗之实啊。”

    “这,你说得也有点太过了吧。”

    “哼,你看着吧,这茫茫尘世间但凡有个冒尖的,必然要受到下层的牵扯和上层的打压。”

    “你这话又从何说起?”

    “本来大家都是泥土里的尘埃,你突然长出了鲜嫩的翠竹,碾压众人,这尘埃岂能服气,那早出的竹子也会仇视你要占他的地盘啊。”

    “小妹,你想多了,都是邻里邻舍的,还是要搞好关系的,以后要是大家都能大丰收了,岂不是美哉。”

    “美哉是美哉,不过幸福可不能建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哥,你还是太嫩了,人性的险恶超乎你想象。”

    “说我嫩,你才几岁?好了,不说了,赶紧吃饭吧。”

    既然大哥不想讨论复杂的人心问题,闻香也就算了,大哥这书呆子把人和生活都想得太简单了,以后受到社会毒打多了自然就知道,生命不息,磨难不止。

    当然,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吃饱饭、兼数钱,其实也不用数,两石作物按价应得一两八钱银子,也就是一千八百文钱。

    不过数小钱钱的感觉太美好,还是得好好数一数,于是兄妹俩生生地把一千八百个铜钱又数了一遍。

    再加上官府收去的十石,每石作价一两银子,兄妹俩种的这两亩经济作物总共可得十一两八钱银子,还不用缴纳田税。

    哇,这一波赚大了,哈哈,兄妹俩都笑开了花。

    可惜官府的银子还没到手,为免夜长梦多,两人决定过两天就去找司土大人提银子。

    第二天,天色刚大亮,还沉浸在美梦中的闻香就被一阵阵喧嚣声吵醒,是谁啊?一大早就吵个不停,烦人,她一把扯过被子蒙过头,不管,人家还没睡够。

    闻香虽然很想继续睡,但闻道大哥不允许,他直接闯进来大惊小怪:“小妹,别睡了,快起来,隔壁闹起来了。”

    “嗯?怎么啦?”闻香两眼惺忪坐起来。

    “唉,又有村民去谢大娘家要番薯了。”

    “什么?走,看看去。”闻香的睡意顿时不翼而飞,一骨碌爬起来。

    真是风水轮流转,昨天是石头骑墙看戏闻香家,今天则是闻香兄妹趴墙头强势围观石头家。

第二十一章 闻三金作死

    石头家门口围聚了一群村民,大部分都是昨天没买到种子的人,还有几个刺头,众人吵嚷着要闻三金快点卖番薯。

    闻香略看了几眼堆在院子里的番薯、洋芋和玉蜀,看这体量跟自家比起来是差了不少,估计也就两石左右。

    春儿、石头、谢大娘站在番薯前头,一左一右护着自家的收成;石头家的狗大黑也在一边狂吠助阵。

    闻三金和他兄弟站在院子中间发话:“卖番薯没问题,都是自个村的人,怎么着我也得照顾照顾大家;不过我只有那么一点,卖也卖不了多少,要卖也只能卖一半,剩下的我也得留个种不是吗?”

    “那你还不赶紧开门!”众村民着急道。

    “大家不用急,谁要多少我都给你们称量好,你们直接给钱就行了,不过话说前头,我这个番薯可是按官府的价格卖。”

    “什么?”众人都被闻三金的厚颜无耻给惊呆了。

    “闻三金,你是不是失心疯了?”

    “你这个瓜犊子,白捡人家闻道的种子,白得的,竟然卖官府价!”

    “就是了,人家闻道卖的价格都比官府价便宜呢,你一个吃白食的竟敢卖高价。”

    “你休想!”

    “我看你是欠揍!”

    “狗屁东西,快给我开门!”

    围观的村民顿时炸开锅,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咒骂、批斗,又猛擂木门,那唾沫星子都快喷到闻三金的脸上了。

    不妙啊,闻香兄妹赶紧溜下墙头。

    “哥,你赶紧去叫族长来。”

    “不行,我出去了,就你自己在家我不放心。”

    “没事的,我锁紧门。”

    “不行、不行,我们一起去。”

    “那怎么行!没人看着,万一闯咱家强抢怎么办?”

    “那更不能让你自己在家。”闻道坚持。

    闻香急得直跳脚,大哥这个愣头青不肯让步,万一局势控制不住,石头他们家可扛不住一群暴徒,自己家保不齐也要被洗劫。

    “那我自己去,咱们轻一点开门,哥,你可千万把门锁紧了,千万别开。”

    “你自己去?行不行啊?”闻道也着急。

    “没问题,我跑得快,哥,你可千万看紧咱们家了,千万别出来,知道吗?千万别出来。”

    闻香再三和闻道确认,确保大哥已经听进去了,趁着隔壁那群人喧闹着,轻轻溜出家门,一溜烟直奔族长家,一顿狂捶打门后气喘吁吁跟族长汇报了石头家的新情况。

    “闻三金这个瓜娃子是要作死啊,快,老大,你赶紧去叫保长,我和老二先过去。”族长当机立断立马赶往现场。

    闻香也不跟去,转头就跑去大伯家汇报闻三金作死的事情。

    大伯家的那一亩地的收成已经连夜收、挖完毕了,正堆放在院子里晾着,闻香目测虽不如自家的量多,但是六石肯定少不了。

    听了闻香的报信,大伯急忙指挥大家先把大部分的作物给转移到后面的厢房,只留少部分在前院;闻信大哥则赶紧去通知村里那十几家大户,赶紧过来取货,以防不备。

    唯恐大哥担心,闻香通知完毕赶紧回家,老远就不见了在门口围堵石头家的人。

    她心下一惊,莫不是出大事啦,顿时脚下生风、健步如飞;待跑近一看,原来是石头家的门开了,众人早涌进了院子,正吵闹着呢。

    闻香立马止步、静悄悄摸回自个家,小声叫着大哥、大哥、开门,门口才开了个小缝,她就像鱼儿一样溜了进去,反手立刻扣上大门,再深深吐一口气:呼,暂时安全了。

    在她身后,闻道大哥也蹑手蹑脚地,招呼闻香再上墙头观战。

    于是两人静悄悄再次攀上墙头,隐藏在墙头草的背后窥探:族长已经到达战场,目测场面虽然闹哄哄,但没有乱作一团,目前是石头一方四人舌战群雄。

    嗯?四个人?还有一个呢?闻香探出小半个头、仔细一看:哦豁,众人包围圈中间竟然躺倒了两个妇人,再定眼一看,这不是谢大娘和李寡妇吗?

    “哥,咋回事?谢大娘受伤了?”闻香连忙悄声询问。

    “没事,她俩就是胡搅蛮缠了两下,就各自躺下了。”

    哦,原来是互相碰瓷啊,谢大娘没事就好。

    闻香又细看一下其他几个人,春儿和石头都还好,就是闻三金和他兄弟灰头土脸的,一个袖子被扯了一半去,一个脸上新添了一道口子,看来刚才他们已经武斗了一场。

    现在族长力压群雄,大家又改回文斗,不过斗来斗去也就那么几句骂人的话,很快就从讨价还价上升到人身攻击,兼不礼貌问候对方。

    “闻三金,你TM的是七月半的鸭子,不知死活啊!”

    “你说谁是鸭子?”

    “我看你是眼瞎吧,瞎BB个啥,再说我削你啊。”

    “来啊,来打我啊,谁TM不来谁是狗!”

    “你骂谁狗呢?”

    “谁是狗,我就骂谁狗!骂狗,你管得着吗?”

    “我X你MB!”

    接下来都是诸如此类、没意义、没营养的对骂,一群人互怼了一个早上,大家都口干舌燥、面红耳赤、心不平气不和的,又想撸起袖子开干了。

    看他们都斗得差不多了,族长清清嗓子,开始发话:“咳---咳----,我看你们也吵得差不多了,那就听我讲两句。”

    “三金,按理说,你卖自个的东西,卖什么价格自是由你。不过,你也看看这周围的邻里邻舍,大家不说是家徒四壁,那生活也是过得紧巴巴的。”

    “都是咱闻氏家族的人,往上数几代那就都是一家人;三金,你现在有条件能拉大家一把,那就拉一把呗,况且这种子也是人家闻道白送你的,你反倒卖高价,这怎么说得过去?”

    “族长,话不是这么说吧,种子虽然是闻道送给我的没错,但这收成也是我们一家起早摸黑、辛辛苦苦耕种得来的,一家子全指望着它过日子了,我比不得闻道,我才是家徒四壁啊。”

    闻三金一点都不为所动,反而坐到地上像个妇人一样拍着大腿,哭诉起来。

    如此看来,闻三金就是一个滚刀肉啊,不出点血他是不会让步的。

    不等众人嗤笑和鄙夷,族长就把闻三金一把扯到屋里进行秘密交易。

第二十二章 想不想当大官

    闻族长一进屋就生气道:“你小子,不看僧面看佛面,你想被这群人给撕拉?”

    “不、不是啊,族长,你看看我这屋子穷的,啥都没有,我也是迫不得已啊。”

    “行啦,你想卖高价是不可能的,只能按照闻道的价格卖,明年的徭役就不轮派你们家。”

    “哎,族长,要不我卖九十五文钱一斗?”

    “我看你是找打!”族长抡起拐杖就要打人。

    “别、别,族长---”闻三金抱头鼠窜,破门而出。

    虽然已经达成了幕后交易,但是闻三金还是要装模作样表现出自己血亏的样子:

    “既然族长都发话了,那我也不是那不识好歹的人,好吧,我就吃个大亏,就按照闻道的价格吧,不过我的收成不多,我自己也得留下一石哈。”

    “哼!得了便宜还卖乖。”不知是谁又吐槽一句。

    “行了,大家排队,每家最多只能买一斗,躺地上的那两个赶紧给我起来,别挡路。”为免争端再起,族长立马发声制止。

    于是,一直竖着耳朵在地上装死的谢大娘和李寡妇,立刻一骨碌爬起来,各自回各自阵营。

    “才一斗,这怎么够?”有人还不满意。

    “族长,要不叫闻道再多卖点啰。”

    “对啊,他们才两个人,留个五斗就够了嘛。”

    呵,真是飞来横祸、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没眼看、没耳听了。闻香立刻缩回头,拽着闻道就从墙头下来,回屋,关门,好想放狗咬人啊啊。

    这世道,真是走到哪里都一样,人善被人欺、花开花被摘。

    咱家就这么好欺负吗?闻香握着拳头朝着空气狠狠地挥了几下:哼,你们最好做个人,不然的话,就让你们尝尝SH主义铁拳的厉害。

    闻香在心里发了一通狠,决定以后绝对不能做冤大头,自家在村里的地位还是太低了,谁都想来占便宜,真是岂有此理,必须提升社会地位。

    那么,怎么提升社会地位呢?闻香在屋里踱步来踱步去的,思前想后觉得无非就是钱和权。

    钱,可以想办法慢慢赚,权嘛,小女子可是有点无能为力。

    咋整?闻香的目光不禁落到了闻道身上,看来是时候让大哥发光发热了。

    正在收拾番薯的闻道被闻香盯得一脸狐疑-----,又咋啦?

    “哥-----,您别收拾了,来,来,坐下、坐下,咱兄妹俩好好聊一聊。”闻香笑盈盈地扯着大哥袖子,硬摆了一个小女孩撒娇的姿态,打算和闻道大哥好好探讨一下人生。

    “聊什么?”

    闻香小心斟酌了一下词语,决定先旁敲侧击:“哥,你这辈子有什么理想?有什么追求?”

    “理想?追求?那是什么?”

    “就是你有什么抱负?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你想达到什么样的人生高度?”

    “不知道你说什么?”

    “唉,愁人!行啦,我就一句话,你想不想当大官?”闻香决定不装了、摊牌了。

    “这---,哎,我、我就是一个农夫,岂敢肖想当官?”

    “农夫怎么了,国以民为本,民以食为天,农业乃国之根本,你还看不起农夫嗦;再说了,人家诸葛亮还----臣本布衣、躬耕于南阳呢。”

    “呵,你还懂得国以民为本啊,谁教你的?不过,这话说得很对啊!”闻道一点都没抓到重点,反而喃喃自语起“国以民为本,民以食为天”来。

    闻香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哥,这不是重点好吗。”

    “那,诸葛亮又是谁?”

    “嘿,你管他是谁,总之,农夫只是一个起点,起点,你懂吗?只要我们肯干、敢干、能干,以后说不定就能登堂入室、位极人臣、闻达于诸侯呢。”

    “闻香!你胡说什么呢,什么闻达于诸侯,这话你都敢说。”闻道立马变了脸,连忙压低声音,一副唯恐他人听见的样子。

    “我的意思是咱们努力努力,当一个为民办实事的大官吧。”

    “唉---唉---”闻道唉了半天也没吐出个话来。

    闻香抬头一看,自家大哥是一脸愁容、黯然神伤啊,至于嘛,不就是高考失利几次,阿不,只能说是中考失利。

    “只怪大哥愚笨,不能进学,让爹娘失望了。”

    “哥,你就说你想不想吧?”

    “想有什么用,大哥鲁钝------”

    “想,就行了。”闻香打断闻道的自怨自艾,“不就是考试嘛,整个题库练练,没啥不行的,熟能生巧。”

    “哥不行、不行的。”闻道摇头拒绝。

    你一个男人张口闭口就是“不行的、不行的”,合适吗?

    “你没试过怎么知道行不行?”

    “我没试过吗?”闻道抬头四十五度一脸哀伤,感觉被妹子一箭射中靶心。

    “呵呵,我的意思是,那题库练习,你还没试过呢。”闻香一脸抱歉。

    “什么题库不题库的,哥不懂,咱现在就是要好好种田,多攒点钱,以后也好给你多打点嫁妆,这样,咱爹娘在九泉之下也能安心了。”

    闻香一脸服气:卧槽,什么鬼,这也能扯到嫁妆,真是绝了,不说了,吃饭去,心塞。

    闻香自个儿气鼓鼓地生了两天闷气,闻道一点都没察觉,人家自顾自去收割大豆去了,真是生气都生了一个寂寞。

    幸亏族长是个懂事的,没让那群白眼狼继续来啃食自家的番薯,不然,她真是要气得原地爆炸。

    闻香生气归生气,但是眼睁睁看着自家大哥一个人辛勤劳作,内心又有点过不去,怎么办?现在人在气头上,她又不想下地帮忙干活。

    她思来想去,突然想到了土孙:不如请他做帮工,多给一点工钱,一来可以酬谢他上次帮助采蜂蜜,二来他凭自己的劳动赚钱,面子上也好过,大家两相宜,不错、不错。

    闻香说干就干,也不征求闻道的意见,径自跑去土孙家。

    待闻香表达来意,土孙颇有意动,农忙时节他原本就是到处出卖劳动力的,卖给谁不是卖呢,往常他还得自我推荐,现在别人自动送上门来,还真有点不习惯。

    “土孙啊,往常咱们村里雇帮工,这个人工费是多少?”

    “唔,一般来说日工的工钱是三十到六十文钱不等,具体多少还要看是不是农忙季节、还有活重不重的?”

    “那我就出七十文钱一天,雇你帮我家收割大豆,你看怎么样?”

第二十二章(二) 憨子土孙

    一听闻香的价格,土孙就连忙摆手拒绝:“不行、不行,我不用那么多钱的。”

    “现在是农忙时节,大家都忙得很,雇一个人工真不容易,又是地里的重活,这个价格很合适啊。”闻香耐心劝说道。

    “不、不用,我一般都是拿最低价的。”

    “为什么,都是一样地干活,凭啥你拿钱最少啊?”

    “我人小、力气也小,自然就不如其他人了。”土孙理直气壮地贬低自己。

    闻香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土孙的身形,虽然瘦弱但看起来还行啊:“呵呵,你这是被虐习惯了吧,一旦别人不PUA你,你还不习惯啦?”

    “嗯?”土孙一脸问号。

    “一句话,我家地里的活是很重、很重的,如果找其他人帮工的话,需要付更多的工钱,所以我才找你的,你就看在石头的面子上,帮帮忙呗。”

    “不可能,咱村就没有超过六十文钱的活计。”

    好你个土孙竟然一点都不为所动,闻香放弃了:“那你说吧,多少钱你才肯干。”

    “这个,一般主人家都给我三十文钱,要不,你也给我三十文钱?”土孙试探着说。

    “一口价,五十文钱,干不干?”

    “不行,五十文钱的活,我干不来的。”土孙摇头拒绝。

    闻香吐血三升,这世上还有给钱不要的傻瓜,他脑子里面装的是啥啊,她绝望了:“行吧,三十文钱就三十文钱,啥都不用说了,今天就开工。”

    “今天?现在都快过晌午了。”

    “那又怎么样?我家的活急,必须现在就干,你行不行?”

    “行,那我今天就只收十五文钱。”

    “呵呵,随便你!”

    受不了土孙的磨叽,闻香把土孙领到自家田头,和大哥闻道交代一声就径直回家,家里的活计也等着处理呢:院子里的菜、木箱里的土龙、扑腾的母鸡、还有花花草草都要伺候,没工夫和他掰扯。

    这两天,闻香还要送饭菜到田间地头给闻道,今天又添了土孙这个青年壮劳动力,她琢磨着还是要把饭菜准备得瓷实一点:大米饭配新鲜出炉的洋芋青椒焖熏肉,再来一个青菜,完美。

    闻香一路美滋滋地晃到自家地头,待把饭菜端出来摆起,她敏锐地听到了土孙吞咽口水的声音,大哥闻道也不禁搓搓手说道:“今天的饭菜好香啊,嗯,这个是什么菜?”

    “就是咱们种的洋芋,今个儿就让你们都尝尝鲜,来,试试看,好不好吃?”

    “嗯,好吃、好吃。”闻道一边大口吞饭菜一边囫囵地说。

    “好吃你就多吃点。”

    闻香转头一看,土孙只是扒米饭,没怎么敢夹菜,便动手勺了一大勺洋芋熏肉到土孙的碗里:“土孙,你试试看好不好吃?”

    “哎,太多了、太多了,我自己夹就行了。”土孙急忙推辞。

    “你快吃吧,怎么样,好吃吗?”

    看到闻香一直盯着自己等答案,土孙只得赶紧扒了几口洋芋到嘴里咀嚼,呜呜,好久没吃到肉了,幸福得差点就要泪飙:“嗯,好吃、好香。”

    “你俩可是咱村第一个吃到洋芋的人,怎么样,不错吧。”

    “不错、不错。”闻道乐呵呵地应着。

    “闻香,你也吃啊!”土孙也笑了,还招呼闻香一起吃。

    “我早吃饱了,你们吃就行啦。”

    “这么说,你才是咱村第一个吃洋芋的人呢,哈哈。”闻道笑着打岔。

    “嘿嘿,咱们都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不说啦,你们赶紧吃多点,吃饱好干活。”

    “好,我肯定好好干活。”土孙一脸正经地回答。

    这个土孙也太老实了吧,闻香算是服了他了。

    有了土孙这个帮工,闻道着实轻松了不少,别看土孙他个子不高、年纪不大、身子干瘦干瘦的,干起活来都要赶超闻道了。

    没两天他们就把大豆收割完毕了,又把大豆拉去晒场晒干、打豆,最后称重收了两石四斗,还不错,比别人多了四斗。

    村民们也麻木了,反正闻道他们家种的作物收成总是要比别人多,习惯了。

    花生呢,仍留地里等等看,最好是来下一场雨,雨后再收花生就合适了,不然地面干硬干硬的,拔花生费力。

    收完豆子,闻香立马结了土孙的六十文钱工钱,偏生他又叽叽歪歪说什么半天只收十五文钱的。

    闻香不禁感叹:这个憨娃子也太犟了吧。

    “土孙啊,这个为人老实确实是优点,但是太老实的话,可是要吃亏受欺负的哦。”

    “嘿嘿,我只要我应得的。”

    “这就是你应得的。”闻香硬是把六十文钱塞到土孙手里,又说:“你还帮我们去晒豆子、打豆子的,六十文钱刚刚好。”

    “那个按照惯例不收钱的。”

    “我的惯例是必须算钱,不算钱我还不舒服了,凭啥子什么都要按照你说的办?你光想着你不占人家便宜,那我也不要占你便宜,你是不是不把我当朋友?”闻香佯装生气地说。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看到闻香生气,土孙妙怂。

    “那你不准再推辞。”闻香气鼓鼓道。

    “哦。”

    和一根筋的人打交道就是要强势,必须占据道德制高点,不然就压服不了他。

    这世上像土孙这样的人可不多,闻香内心叹息:奇葩啊,不过人还挺好用的,因此又预约他下次再来帮忙收花生,土孙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考虑到给土孙的工钱实在太少了,第二天,闻香又给他收拾了一筐番薯、洋芋、玉蜀,也算变着法子贴补贴补他了。为免推辞,闻香直接扔下东西就跑,省得他又啰里啰嗦、没完没了。

    忙完了这事,闻香总算能拉上闻道去县城了,本来她自己是有空闲机会去的,但是自己一个人去县城,又担心会不会有意外,或者出什么幺蛾子,还是和大哥一起去比较稳妥。

    到了城南县,两人直奔百货楼。

    刚进百货楼,柜台后的伙计就奔出来,嘴里还叫着:“哎呀,我的姑奶奶,你们可算是来了,你们要是再不来,俺们掌柜可得急死了。”

    毕竟迟了几天才来,以为孙掌柜生气了,闻道急忙拱手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这几天一直忙着地里的活,今天才抽得出身来,给小哥添麻烦了。”

第二十三章 签订收购协议

    谁知,那伙计一点都不生气:“看您说的,咱掌柜可是天天盼着你们来呢,快,里边请,先稍等片刻,我这就叫掌柜的去。”

    伙计小哥引着闻道兄妹俩到后堂坐下,又蹬蹬地飞快跑上楼。

    趁着伙计不在,闻香跑去寄售柜台瞄了两眼,发现没了自家的牙膏,不免心里窃喜、暗自揣测:难不成全卖光啦?

    正嘀咕着,就听见后堂一阵咚咚下楼的声音,随即一个亮堂的声音响起:“哎呀,小兄弟,你可算是来了。”

    闻香快步走回后堂,一看原来是孙掌柜下来了。

    “孙掌柜,真不好意思,我们来迟了,给您添麻烦了。”闻道立刻起身道歉。

    “坐、坐。哎,麻烦倒不是特别麻烦,就是大家都等得有点心急。”孙掌柜转头吩咐伙计甲上茶。

    “小兄弟,贵姓啊?”

    “免贵姓,小弟闻道。”

    “哦,是闻道兄弟,来,喝茶、喝茶。”

    “孙掌柜,您客气了,我们是来结算那牙膏篮子的。”闻道表达了来意。

    “哦,不急、不急,等会儿再结算也不迟,老夫想先和你谈一笔生意。”孙掌柜又不急了。

    “孙掌柜想谈什么生意呢?”闻香突然插嘴问道。

    “嗯,这小姑娘是?”孙掌柜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眉头。

    “这是我妹妹闻香,那牙膏篮子就是她制作的。”心直口快的闻道一下泄了底。

    “哦----”孙掌柜拉长了音调,顿时笑容满面:“哎呀,是闻香姑娘啊,失礼失礼,你也请坐、请坐。”

    于是原本只能站在闻道身后当陪衬的闻香也愉快就座。

    孙掌柜又亲自动手给闻香斟了一杯茶,方道:“哎呀,真看不出来,闻香姑娘小小年纪,本事却不小啊。”

    “孙掌柜,您谬赞了,我不过是照葫芦画瓢罢了。”闻香谨慎地回答。

    “呵呵,那咱们就说回正题,老夫想收购你们的牙膏篮子,银钱可以现结,这样你们就不用代售了,如何?”

    “啊,这么好,那---哎呦---”闻道一听这话,激动得差点马上答应,可惜被闻香狠狠踩一脚打断了。

    “孙掌柜,不知道我们寄售那七个牙膏篮子卖得怎么样?”闻香一把抢过话头。

    “咳、咳,卖得挺好的,都卖光啦。”孙掌柜还是说了实话。

    “这个牙膏篮子给你们百货楼专营是没问题的,不过价格方面,不知道你们有什么要求?”闻香又问。

    孙掌柜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大哥就是一个摆设,主事的是这个小姑娘啊,因此也开门见山:

    “价格嘛,我们东家的意思是八百文钱一个牙膏篮子,有多少我们就收多少?你们也不用交什么代售手续费了。”

    “那你们又按什么价格卖呢?”

    “这个就是我们百货楼自己的事了,总之,你拿货来,我现结银钱给你,别的你们都不用操心。”

    好家伙一下子就给进货价打了八折,到时候售价说不定比我们还高,真是老奸巨猾,不过这毕竟是城南县第一买卖渠道,还是轻易不要断了。

    “孙掌柜,我这个牙膏篮子配的牛角刷子也是从您这里进的货,我看这个东西,你们百货楼就自己配了,行吗?”

    “这样啊?那牛角刷子还要二十五文钱呢。”

    “进货价肯定不用啦,再说了,我原本卖的是一两银子,现在已经要亏两百文钱了。”闻香反驳道。

    “那我也给你们免了手续费啊。”

    “孙掌柜,手续费就那么一点!你不知道,我们家穷得叮当响的,整日里弊衣箪食,连屋顶破了个大洞都没钱修补,还欠下不少外债,就指望着这个牙膏篮子过日子了。”

    闻香一顿哭穷,还煽情地挤了两滴泪水。

    “哎呦,小姑娘你可真是,唉,行吧,那刷子我们配啦,不过,你这个牙膏篮子必须只卖给我们百货楼哈。”

    “没问题,肯定只卖你们百货楼。”闻香破涕为笑、立马答应。

    “那咱们现在就签协议啰?”

    “好啊。”闻香干脆地答应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成为背景墙的闻道目瞪口呆:这就完事啦?

    孙掌柜拿出早已经准备好的收购协议,闻香仔细研究了一下,没什么大问题,不过还得明确一下产品名称:

    “孙掌柜,我这个牙膏篮子叫闻香草本一号,得把这个名字写上。”

    “这么奇怪的名字,行吧,写上就写上。”

    闻香再次看了没问题便签上名字按了手印。

    “就你签?那闻道老弟不签?”孙掌柜惊讶地看了一眼闻道。

    “嘿嘿,我妹子签就行了。”闻道这个工具人还挺有自知之明的。

    “呵呵,随便你们。”孙掌柜也无所谓。

    “诺,这是你们之前寄售的七个牙膏篮子,共得七两银子,之前你们也交了一百文钱,我就不再按照卖价收手续费了。”

    “谢谢孙掌柜。”闻香率先接过银子。

    “那这个下一批牙膏篮子什么时候到货呢?我这里急用啊。”

    “您现在急着要多少?”

    “至少先来个五十份吧。”

    哦豁,市场需求这么旺盛吗?闻香在内心里快速盘算了一下家里的存货,五十份没问题,不过也需要一点时间,便答道:“过几天就给您送来。”

    “几天是多少天?”

    “(⊙o⊙)…,最多五天。”闻香差点语塞。

    “那这回你可要说到做到,别又拖时间哈,我真急用。”

    “您尽管放心吧。”

    两人顺利做成了买卖,大家都心满意足。

    对于闻香来说,虽然少赚了那么两百文钱,但实际上获利空间巨大而风险极低,草本一号成本低廉,唯一成本高的龙脑香又是白嫖,而百货楼专营,相当于实现了现做现卖,消除了货物砸手里的风险。

    对于百货楼来说,他控制货源后可以独家销售、垄断市场、自主定价,也是稳赚不赔。

    随后,孙掌柜笑容可掬地送闻香兄妹俩出门,直到走出去了老远,闻道才回过神来:“这么贵的牙膏篮子都卖出去了!?”

    “所以说呢,哥,你之前就是瞎担心,这大户人家的钱多得没处花呢。”

    “你啊,鬼点子就是多,这个钱可比种地来得轻松。”

    “我这个是出卖知识,你种地是出卖劳动力,哪能比呢!”闻香老得意了。

    “你还说不能小看种地的。”闻道不服气。

    “我没小看啊,不过知识就是力量,用最小的代价赚最多的钱,才能体现人是万物之灵的优势。”

    “我说不过你,难道,你以后还打算经商不成,你一个姑娘人家老是抛头露面岂不是让人笑话?”

    “笑话?我笑话他们还差不多,本姑娘凭本事吃饭,不比那些嘴逼强,再说了,小商小贩当然会被藐视,大商贯就能鄙视别人了。”

    “你的口气是不是太大?”

    “嘻嘻,现在说这个还太早啦,咱们现在先赚一点小钱钱改善一下生活吧。”

    两人一路走一路笑谈着。

第二十四章 同知大人

    既然已经签了一个大单,闻香兄妹便开始疯狂大采购,两人先是去陶瓷店购买一百对双耳镂空青花小瓷罐和白瓷勺子。

    这个大手笔惊呆了陶瓷店老板,闻香再发挥三寸不烂之舌的功效,顺利把价格砍到五十五文钱,直接把店里的存货都清空,还缺少的七十份双方约定三天后再取。

    接着两人又去药材铺买了大约一百份的牙膏原材料:茯苓粉、金银花粉、细青盐等以备用。

    这个草本一号牙膏成分简单,配比也不复杂,唯一的特别是添加了蜂蜜和龙脑香。

    不算蜂蜜和龙脑香的话,草本一号总成本不超过两百文钱,单个成本利润高达六百文钱,很明显这个利润不可能长期维持。

    闻香确信草本一号大量上市后,很快就会被有心人竞相仿效,因此没必要大量囤积原材料,这一波卖完就该开发草本二号了。

    为了庆祝牙膏篮子的大卖,在闻香的坚持下,两人终于第一次踏入城南县第一酒家“客来香”,准备好好犒劳一下自己。

    一就座,闻香就财大气粗地指点江山,首先来几个荤菜:酱香大猪蹄子、清蒸鲥鱼、烧羊肉、蘑菇炖鸡,再来几个春盘小菜,酱黄瓜、酸豆角之类的素菜,最后配一个韭菜饺子主食完事。

    这一顿豪气骚操作愣是把店小二给点楞了,不由得问客官几个人吃食啊?

    “没事,吃不完兜着走,放心吧,少不了你的钱,尽管上菜。”闻香打定主意要好好祭一祭五脏庙,补一补油水。

    闻道也是目瞪口呆,但是反对无效、反抗无能,只能从了。

    就在闻道打算好好教导闻香,什么是勤俭节约,什么是适可而止的时候,酒楼外突然传来一阵阵鸣锣开道的声音。

    有戏看啰!酒楼上的吃瓜群众哗啦一下全部挤到窗边看热闹。

    闻香兄妹正巧坐在窗边的桌子,都不用起身,直接探头出去看就行了,只见远处缓缓走来一队人马:

    几名隶卒撑着对旗、扛着对牌、敲着一对锣在前面开道,中间是几名骑着马、貌似官员的人物,后面还跟着两辆马车,最后是两队跟班。

    “哎呀,是不是知县老爷出行?”一人好奇道。

    “你眼睛瞎了吧?这仪仗能是知县大人?你看这牌子上写的是啥?”一人不屑道。

    “噢!”被鄙夷的人眯起眼仔细看了半天才叹道:“原来是同知大人啊,府城的大人竟然来咱们这个小地方?”

    “不会有什么事吧?”又一吃瓜群众忧心道。

    “大人物的事情,能有你啥事?”

    “就是了,同济兄,你操哪门子的心啊。”

    “不如操心一下年底的府试吧,哇哈哈。”众人的一顿嘲笑让某个吃瓜群众颜面扫地、又无可辩驳。

    是府城的大人物啊,闻香好奇地瞄了几眼,除了对方衣着光鲜亮丽外什么都没看出来,唯有马车的窗帘随风起伏时,隐约可见女子的身影,不禁大感疑惑:大人物视察地方还带着家眷呢?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还是吃大餐吧,两人一顿秋风扫落叶,满桌净骨头:除了羊肉、饺子需要打包以外,其他的全部吃光喝光,临走还打包了两只烤鸭和烤鹅。

    大餐果然好吃,虽然没有味精的味道,但是比家里的清汤寡水强百倍,就是结账的时候肉痛:一顿饭就花费了近一两银子,不愧是第一酒家就是高消费。

    最后扶墙而出的两人还引来众人一阵侧目和鄙视:哪来的乡巴佬?

    皮糙肉厚的闻香是无所谓啦,正所谓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最后干脆抬头挺胸走在最前面。

    闻道走在后面一脸尴尬,只好提着两个大包袱挡在身前,犹抱琵琶半遮面。

    出了酒家,兄妹俩便挎着大包小包、坐着骡车、摇摇晃晃地回闻家村去了,与此同时,城南知县老爷带着司土、巡检一干人等正恭迎同知大人一行。

    下马相见的两拨人先是一顿拜见、各种寒暄,又有仆妇上前引领两辆马车往侧门去后院,知县夫人已在后院内门处等着多时,见马车来连忙盛装出迎。

    一群人进了正厅,同知大人就位首座,其他人分两边就座下首。

    再次寒暄过后,同知大人才进入正题:“顾邑令,本官此来乃奉府君之令,勘验察看这新作物之习性,以便决策,你再细细说来。”

    “是,大人。”顾知县便将那番薯、洋芋、玉蜀的种植和收成情况又汇报了一次,一些细节不明处又叫孙司土补充说明。

    “这么说来,两亩地竟然收获了十四石,那可比稻谷高多了。”

    “正是,如非下官亲见也几乎不能信。”

    “那番薯在哪里?本官要亲自看看。”

    “已全部收购在粮库处,大人,请移步粮库实地勘验。”

    于是,众人又备轿子、马车前往粮库,待亲眼看到个头肥圆、堆积如小山般的收成之后,才算真切感受到丰收的喜悦。

    同知大人拿起几个番薯、洋芋反复掂量,方道:“好,你们种的番薯、洋芋个头都很大啊,比那高州县的要强,他们那官田种了也有四亩地,但收成还不如你们的两亩地。”

    “哦,他们也种了啊?”顾知县还以为就城南县一枝独秀呢,没想到高州那边也种植了,心念:那可显不出我们特别来。

    “早几天,高州就送了一石收成过来,我看是不如你们。”

    “大人高见,这作物下官也早早备好打算送去府城的,不巧李左堂带队去集训了,一直腾不出身来运送,可巧,大人您就来了。”顾知县立马表态(不是我们不送,只是人手不足)。

    “嗯,你们的番薯怎么就比高州的大呢?可是有什么秘诀?”

    “大人,咱城南县的土地就比那高州肥沃,个头大是理所当然,至于秘诀嘛,孙司土,你再好好向大人汇报。”顾知县转头就把司土君召唤出来挡箭。

    “大人,且容下属回禀,这番薯乃是闻家村农夫闻道种植的,他从选种、育苗、栽种、施肥、田间管理都有一套办法,种出来的作物收成就是比别人高,连稻谷都比别人多收了四五斗。”

    “哦?竟有这样善于稼樯之人,具体是个什么法子?”同知大人又问。

第二十四章(二) 同知夫人

    既然同知大人好奇,司土君便把他几次下村所见所得大致说了一遍,后又识趣道:“我家大人已安排那农夫开一个宣讲,具体讲解这种植之法,就定在下元节祭祀日,到时候也请各村前来学习,以便推广。”

    “好、好,这法子好,我看让其他县城也派人来学习,明年正好是大计之年,咱们镇安府作一个典范出来,也好给知府大人增光添彩。”

    “是,谨遵大人令。”众人纷纷应道。

    同知大人既来了粮库,干脆顺便查看起库存粮食,以及夏粮田赋、公田入库情况来。

    这样一来,城南县的官员们更是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来仔细应对,又有仓廪夫奉上账本,同知大人便一一细查起来。

    就在男人们公事公办的时候,官员背后的夫人们则热络地交际起来,一概接风洗尘、食宿安排,无不精心料理。

    镇安府张同知的夫人周氏出身官宦世家,而且有诰命五品宜人在身;顾知县不过是七品官,又没有什么突出政绩,其夫人顾朱氏无品无级,因此在接待张周氏的安排上,知县夫人少不得事事躬亲。

    因为张周氏带着女儿来,知县夫人便腾出女儿居住的西厢房三间安置张周氏一行,把自己的女儿打发到耳房临时过渡几天。

    厢房里的枕头被褥、桌椅花架、茶几杯具等一应换新,还把自己房里的紫檀屏风抬去装饰,甚至点起往日都不大舍得用的熏香。

    又派了自己身边最得力的大丫鬟过去伺候,务必要让同知夫人住得舒舒服服、稳稳当当。

    同知夫人张周氏只是简单应酬了几句,便推说舟车劳顿、疲乏困倦,明日再细细与顾朱氏说话。

    顾朱氏忙答应,又说正巧明日有个茶会,还请夫人光临,张周氏也笑着应了。

    待丫鬟们伺候洗漱完毕,又喝了一碗清淡爽口的鸡蛋肉沫养生粥,张周氏才感觉舒畅了许多,张婉儿小姐偎依在母亲身边伺候着。

    张婉儿虽然尚未及笄,但平日里难得外出,这次跟母亲出来,一路上叽叽喳喳,像是出笼的鸟儿一样,好不快活。

    今日坐了许久马车,众人都疲乏不堪,唯独张小姐稍作休息又恢复了活力,便开始撺掇母亲出院子玩耍。

    “玩什么呢,好好地休息一下。”

    “娘,我不累,这么早就休息多没意思。”

    “既然你不累,那你就抄一遍这个《女诫》吧。”

    “啊?娘,我不依!”张婉儿没想到搬起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立马撒起娇来。

    “那你现在还想不想出去玩?”张周氏笑道。

    “不了,我在这里陪娘亲说话。”

    “我这里不用你陪,你自去休息,明日那顾夫人邀请咱们参加茶会,到时候自有你玩的。”张周氏挥挥手让乳母赵妈带小姐去休息。

    待两人离开,贴身姚娘子便伺候张周氏半躺床上歇息。

    这个桃娘子原来是张周氏的陪嫁丫头,后来又做了通房丫头,只是一直无所出,干脆也不要张周氏抬她做姨娘,只愿意在张周氏身边伺候。

    因此算是张周氏身边一等一的亲信人物,此刻两人正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婉儿这丫头,年纪也不小了,一天到晚只挂念着玩耍,如何让她好好收收性子。”

    “婉儿小姐,只是性情天真烂漫罢了,这也不是什么打紧的事。”

    “我是担心她人善被人欺,那大房贱人又叫了她的外甥上咱家来了,有事没事的,赖着就不走了,那滑头能说会道的,总是一个劲地往婉儿身边凑,这安的是什么心呢?!”

    “大夫人明显就是要打婉儿小姐的主意啊。”

    “可不是,她那个啥外甥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落魄人物也敢觊觎咱家婉儿!”张周氏愤愤不平地咒骂了几句。

    “婉儿天真,可不要给小人给蒙骗了。”

    “哼!想得美他,这不刚巧老爷要出门,我就顺势把婉儿带走,让那臭小子和西北风聊去;只是老爷出门也待不了几天,总归是要回去的,到时候可如何是好呢?”

    “夫人忧虑的是,总不好和大夫人撕破了脸去。”姚娘子咬着嘴唇思索了半天才道:“夫人可还记得靖国公夫人上次说的长青观?”

    “陶道媪所在的长青观嘛,自然记得,我还想再去靖国公夫人那里打听、打听呢。”

    “那个长青观可巧就在咱们落脚所在的城南县。”

    “啊!那感情好,不如---”张周氏两眼发光望向姚娘子。

    于是姚娘子识趣自动接上话头:“不如咱们去那长青观拜拜道姑,顺便看看那长青观是不是靖国公夫人说得那样。”

    “好!”张周氏立马答应了:“如若那长青观真如靖国公夫人说的那样好,那咱们可算是给婉儿寻了一个好去处。”

    “只怕婉儿小姐受不得那道观的清静。”

    “那可就由不了她了,清静好啊,正好收收她的性子。”

    “那明儿我就先去道观看看,待一应安排妥当,夫人再带婉儿小姐前去。”

    “就这么办。”

    主仆两人商量妥当,方各自休息,晚上还有夜宴要应酬,须好好养养精神。

    这一天晚上,顾知县带着城南县的官员并眷属给同知大人一行接风洗尘,盛情款待、尽情联欢自是不必细说。

    而就在这天晚上,城南县各大户人家的当家妇人们都接到了知县夫人派的茶会帖子。

    在同知大人到城南县的这天晚上,多少人家翻来覆去、辗转反侧、夜不能寐,大家都在冥思苦想:该给同知夫人准备一份什么样的见面礼,才好彰显出自己的特别和诚意来呢?

    第二日,卯时初,接到知县夫人帖子的人家们便开始忙碌起来,因为事发突然,时间紧迫,并不能临时抱佛脚到店铺精挑细选,只能在自家的库存里挑挑拣拣。

    因此,妇人们顾不上吃早餐,才梳洗完毕便翻箱倒柜挑选起礼物来。

    参加茶会,送给主人家的礼物可是有讲究的,最好是挑一些精致、新奇、特别的小礼物,不需要很贵重,讲究的是标新立异、是礼轻情意重。

    只因茶会的礼物是当场拆看的,若是哪个愣头青拎不清、直接送一些银票或者特别贵重首饰之类的,不仅会被主人家当场拒收,还要遭到与会人士的嘲讽。

    这人嘛也直接被划分到下里巴人去了,从此再也不会有人邀请她参加阳春白雪的高端茶会。

    而参加这次茶会还得准备两份礼物,既要给知县夫人准备,又要给同知夫人准备,因此大家都颇费了一番心思和功夫,只盼望着能给同知夫人留下深刻印象。

第二十五章 茶会献礼

    巳时正,陆陆续续就有马车抵达县衙后院,来客既下马车,便有仆妇上前收帖子、又被引领到客堂暂且歇息片刻。

    待客人约莫来齐后,便有丫鬟们来请客人移步花厅就座。

    县衙的花厅正对着后花园,在此聚会既方便夫人们闲聊又可欣赏风景,因此知县夫人总是在这里开茶会,招待来客。

    花厅内早已陈设好几和椅,茶几上摆着新鲜的橘子、苹果,枣子等水果,又有豆芽、凉拌什锦菜等各式小吃,以及蜜饯、瓜子、麻团、雪花糕、无花果、枣泥山药等各种糕点一应俱全。

    不一会,知县夫人就携同知夫人一起前来,众人纷纷起身行礼。

    待相见完毕,几名侍茶女便开始冲泡新茶起来,经过温壶,烫杯,装茶,高冲等几道工序,最后完成分杯并给客人们奉上茶水,伺候夫人们闻香、品茗。

    “这是今冬刚采摘的碧玉池,承蒙夫人不弃,”知县夫人顾朱氏以茶代酒,先举杯敬同知张夫人,又面向众人先饮为敬:“愿与诸君共享。”

    众人便纷纷举杯同饮。

    “嗯,这个新茶初闻极其清甜,待入口则醇正鲜爽,可谓香如兰桂,味如甘霖,令人回味无穷。”没落官宦家二夫人王苏氏凭借多年品茶的功力,率先拍出一个响亮的马屁。

    县丞夫人李胡氏也不甘落后:“正是,夫人你这碧玉池不仅闻起来香甜可人,喝完后,那香气竟像是从喉咙深处缓慢回出,回甘异常持久呢。”

    “这碧玉池乃玉楼茶山新出品的秋茶,乃用巳时采摘的一芽一叶制成,虽比不得那明前春茶,倒也馥郁芬芳,张夫人以为何?”知县夫人顾朱氏笑吟吟面向同知夫人。

    在同知夫人过往品尝过的茶叶中,这碧玉池当然不算顶顶上等的茶叶,但是在寒冬将至的小县城,它算是知县夫人最拿得出手招待客人的秋茶了。

    因此,张周氏乐得捧场、开口笑赞道:“确实清香独特,入口即回甘,甘甜可口。”

    连同知夫人都称赞碧玉池香气洋溢了,余下各妇人自然不甘示弱,纷纷附和感慨好一个茶香四溢。

    这时,突然有人来了一句:“这个茶的口感是如此的醇厚鲜爽,竟像是饮了鱼鲜汤一样呢。”

    这天外飞仙、神来一笔的赞叹简直是绝了,前半句学得像模像样的,奈何后半句突然漏了底,众人纷纷“扑哧”、“扑哧”掩住口鼻暗笑起来。

    见众人嘲笑,那妇人不禁脸色微变,只是奈何怎么也讲不出花一样的字句,只得强颜欢笑道:“是挺好喝的嘛。”

    众人内心鄙视,但并不出言讽刺,只是暗里吐槽:这地主老财家的张秦氏可真是粗鄙。

    同知夫人张周氏好奇地看了一眼那妇人,只见她满头珠翠、锦衣绣袄,装扮得甚是富丽堂皇,旁边还跟着一个俏丽的小娘子,一时竟想不起她是哪家的。

    只是听其话语便知,这乃是“墙上芦苇,头重脚轻根底浅;山间竹笋,嘴尖皮厚腹中空”一般的人物,因此只是笑而不语。

    知县夫人是早知道张秦氏本事的,当即岔开话题。

    众人又小饮了一会茶,终于到了大家喜闻乐见(互相攀比)的环节了。

    知县夫人带头,送给同知夫人的礼物正是今天大家品尝的碧玉池茶叶一盒,这礼物倒是蛮合适的,也省功夫了。

    接下来是县丞夫人李胡氏,她送出十二葵瓣形、配紫檀木柄,并阴刻卷叶、松针纹的清白绢地紫柄团扇两把。

    一般的团扇的扇面都是绣花,这两把团扇特别之处在于,白绢的扇面分别画了一幅水墨画,

    一把扇面上画了一幅妆靓仕女图:一名仕女螓首蛾眉、美目盼兮、正在对镜梳妆,好一名淑女悄然跃于纸上。

    另一把扇面上画了一幅云横秀岭图:近处树木葱郁,远处山峦起伏、雨雾缭绕,尽显烟雨林峦的秀美风光。

    县丞夫人李胡氏命丫鬟呈上团扇,笑道:“这两把团扇乃是六景居士所画,团扇上作水墨图还挺新鲜的,我瞅着蛮有意思,因此请两位夫人鉴赏。”

    “可是那衡山学院的六景居士?”同知夫人张周氏问道。

    “夫人也听说过他?这六景居士年未弱冠,便穷丹青之妙,听说他早年间还做过一段时间的小官,后来便去了衡山学院做画师,团扇上作水墨图就是他的首创。”

    “是个淡泊名利的妙人,这两把团扇精致华丽,水墨画图又生机盎然,我看别有一番雅趣,顾夫人,不如你先挑吧。”同知夫人张周氏点评了两句便让知县夫人先选。

    “我倒不如夫人善鉴赏,这两把团扇我看着都雅致,哪一把都是极好的,不如夫人为我选一把吧。”顾朱氏巧妙地推了回去。

    “顾夫人真是客气了。”张周氏便又端详起两把团扇来。

    跟着母亲,坐在旁边的张婉儿小姐早已按捺不住,就爽利道:“这山水图幽秀旷逸、笔简意远,可比那仕女图大气磅礴得多。”

    “你这丫头!”张周氏蹙眉、貌似不喜婉儿插嘴。

    “婉儿小姐喜欢山水啊,那我便取这把仕女团扇吧。”知县夫人顾朱氏笑着率先挑了团扇。

    “小女顽劣,让大家笑话了。”张周氏拿起剩下那把团扇自嘲道。

    “哪里?婉儿小姐性格活泼可爱,我可羡慕夫人了。”

    “就是了,选这把团扇正体现了婉儿小姐的端庄大气。”

    “不愧是官宦世家的小姐,品味就是不一样。”

    不管张婉儿小姐是不是真的顽劣,反正在众妇人眼里、嘴里,那婉儿就是正经大家闺秀的风姿。

    连那粗鄙的张秦氏都不惜贬低自己女儿来拍张小姐的马屁:“可不是嘛,我看婉儿小姐文雅得很,要说顽劣,我这丫头才是性情粗野。”

    听了这个不要脸的马屁话,众人不禁又好气又好笑,反观张秦氏身边的小娘子:撅着嘴巴,一脸不高兴的样子,是了,这个才是真性情。

    接着各家妇人纷纷送出了自己的礼物:牛角梳、青阳毛笔、松烟青墨、绣花图、熏香炉、青檀小笺等,皆是一些常见的礼物。

第二十六章 茶会竞争

    到了百货楼的东家赵夫人这里,惯例送了两小块苏合香,虽然香料贵重,但无奈大家都非常喜欢熏香,而赵夫人准备的这两块苏合香胜在小巧,很是得两位官家夫人的欢喜。

    终于轮到司土孙夫人了,她早就备好了牙膏篮子,原本是想亲自送到府城去的,现在送给同知张夫人正合适。

    司土孙夫人呈上礼物后谦虚道:“我这礼物不如大家的雅致,只是觉得它比较新奇,又是日常所需,因此顾不得笑话,便请夫人尝试一二。”

    “哎呀,是牙膏篮子!”一个小娘子失声叫道,心道:可恶,为什么我偏偏买不到。

    “原来它叫牙膏篮子啊,昨儿顾夫人已经请我用了,是个好东西。”张周氏笑道。

    “啊!”司土孙的夫人内心顿时一片失落,还以为能拨得同知夫人的头筹呢,谁料竟然被知县夫人捷足先登,可恨,早知道就不先送给她了。

    “这牙膏篮子原是孙夫人先送我的,我用着极好,便又买了两个,算是借花献佛了。”顾朱氏抿嘴笑道。

    看到孙夫人如此失落,同知夫人张周氏便命丫头收下礼物,又道:“谢谢你了,这礼物我很喜欢。”

    得了认可的司土孙夫人才又欢喜起来,忙道不敢当。

    “说到这个牙膏篮子,我也很喜欢,只是我那瓶已经打开用过了,再想买又买不到了,不然也想送给夫人看看呢。”一名妇人叹息道。

    “就是啊,赵夫人,你们家那牙膏篮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到货啊?”一名妇人干脆当场问起百货楼东家夫人来。

    “我可是已经预定了好几个呢?”一名妇人也笑道。

    听到大家七嘴八舌的疑问,百货楼东家赵夫人面露狐疑、脸色尴尬、内心懵逼:什么鬼牙膏篮子,我不知道啊。

    但是,东家不能不知道自家的货物,于是面上立刻换上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快到了,大家也不用急,到时候自然通知大家。”

    有的人虽然没用过这个劳什子的牙膏篮子,但并不妨碍她装作什么都知道的样子,比如说没落官宦家的二夫人王苏氏就问道:“说来,这个牙膏篮子是哪里进的货啊?怎么这么少?”

    百货楼东家赵夫人的内心:我知道个鬼咧?但面上依然笑道:“到底是新奇的东西,总要先试用看看才好。”

    看到大家都去奉承百货楼的赵夫人,地主老财家的张秦氏不开心了,她的礼物还没送呢,这次的礼物她可是花了心思的,肯定能让这群装模作样的妇人大吃一惊,于是赶忙命丫头抬上来。

    看到张秦氏抬上来的两大箩筐,众人一脸茫然:这么大个箩筐,是啥东西啊?莫不是布匹?那可真是笑死人了。

    张秦氏一脸洋洋自得地上前,大言不惭:“哎呀,可算轮到我了,这两样东西啊,是我千辛万苦得来的,今天送给两位夫人赏鉴正是应景,保管让大家吃一惊。”

    “呵呵!”这是众夫人内心最真实的反映。

    这时便有丫头上前取下箩筐,随着箩筐的慢慢抬升,呈现在众人眼前的竟是两盆盛开怒放的鲜花,只见:

    一丛绿色中点缀着一朵朵饱满丰腴的花朵,那玫红的、粉色的花瓣层层叠叠迎风展开,仿佛豆蔻少女盛开的容颜,又似含笑不语的淑女,似娇还羞,甚是粉嫩可爱、嫣红多姿。

    “哎呀!”

    “我的天啊!”

    “好美的花儿!”

    众人的惊叹声此起彼伏,张婉儿小姐甚至顾不得礼仪,直接起身跑到鲜花面前细细观赏起来。

    有了张婉儿的带头,众妇人也顾不得装模作样了,纷纷起身上前观看,当然啦,C位必须让给同知夫人和知县夫人。

    之前远看花朵是团簇在一起,现在近前观看,越发觉得每一朵花都开得那么的神采奕奕、那么的意气风发,还有一股淡淡的清香随风扑鼻而来,不禁让人心旷神怡。

    “好你个张秦氏,从哪里得来这么漂亮的鲜花,要不是今天茶会,咱们还观赏不到呢。”知县夫人顾朱氏打趣道。

    “这是什么花?”这是好奇的声音。

    “它怎么开得这么得鲜艳!”这是羡慕的声音。

    “好想摘一朵哦。”这是嫉妒的声音。

    站在众人羡慕嫉妒恨眼神的中间,张秦氏是得意地笑、得意地笑,参加了那么多次的茶会,哪次不被鄙视!哪次不被嘲笑!今天终于扬眉吐气了,好叫你们知道我张秦氏也是风雅趣至的人,哼!

    “这是什么花?”同知夫人张周氏亲自发问。

    同知夫人的问话可不能不答,张秦氏立马笑道:“这个花是我女儿养的,我让她亲自给夫人解说。”

    于是,张秦氏身边那俏丽的小娘子一下子成了众人目光的焦点。

    自这个茶会开始就各种不舒服的小娘子,现在总算舒服了,因此便得意洋洋地开始讲解起来:

    “回禀夫人,此花名叫牡丹,是我从山里得来的,之前它开的花可漂亮、可漂亮了,比现在的还要漂亮,那花的颜色还有黄色的。”

    “只是后来不知怎的花就谢了,我本来都快忘记它了,”小娘子皱眉疑惑,复又高兴道:“但后来,它居然又开花了,而且还开出了不一样的花朵。”

    听了这颠三倒四的话,众人一脸无语,你说你装风雅就装到底嘛,半路熄火算怎么回事。

    如果闻香在这里的话,那么她就会认出这个俏丽小娘子就是之前强抢牡丹花的张家暴徒---张三小姐。

    如果闻香在这里的话,那么她应该能认出现在盛开的这一株花并不是牡丹花,而是山茶花。

    山茶花虽然也艳丽无比,但是比起“春来谁作韶华主,总领群芳是牡丹”来说,它还差了一点道行。

    至于牡丹花为什么变成了山茶花?对于一无所知的人来说,这只能说是一桩奇事,那么其中又暗藏着什么玄机呢?

    事实上,张三小姐只负责了抢夺牡丹花这个动作,至于后续种植、养护花卉的工作则全部甩给家中仆妇,因此她也算半个一无所知的人。

    闻香就不一样了,作为一名制香工作者,除了熟谙各种香料以及制作技能外,为了更好地制作香薰、香料,她还善于识别各种名花贵草,了解和掌握一定的花卉养护知识。

第二十六章(二) 茶会头筹

    如果闻香在这里的话,也许她能观察到:

    现在这两株花其实是牡丹花和山茶花混杂种在了一起,只是之前是牡丹花的花期,大家都被娇艳盛开的牡丹花吸引了,根本没留意到还有山茶花的植株。

    但是,你不能要求地主老财家的仆妇能掌握什么高深的养护花卉技术,等到牡丹花谢了,已经不能吸引主人的残花败柳自然会被不明其理的仆妇清理掉。

    那么,最后剩下的植株里面,山茶花就占了大头,而现在又到了山茶花的花期,因此在张家暴徒眼里,这个牡丹花竟然开出了不一样的花朵!

    “世上竟然有能开出不同花朵的花草吗?”张婉儿小姐疑惑道。

    “这怎么可能呢?”

    “我看是没有吧。”

    “哪里可能有这种花哦?”

    “不可能。”

    众妇人纷纷表示不相信、不可能。

    “自然是有的,这个就是,我亲眼所见,之前开的花朵可漂亮了,真的,我平生就没见过这么漂亮的花朵。”见众人似有不信,张秦氏立刻帮女儿站位。

    “千真万确,它真的能开出不一样的花朵,你们若是不信,等到明年春天,自然就能看到了。”张三小姐气鼓鼓道。

    牡丹花的大名,同知夫人张周氏是听说过的,只是未曾亲见,也不好确定它到底是不是牡丹花?

    只是,不管它是或者不是,单凭它的颜值也确实当得起众人的赞叹。

    “罢了,不管它能不能长出不同的花朵,单凭它在寒冬里也能绽放如此娇艳的花朵,就足以笑傲群芳了。”同知夫人张周氏制止了众人的质疑,又道:

    “这位夫人有心了,让大家能欣赏到如此美景。”同知夫人张周氏还是想不起这货的名字。

    不过对此,张秦氏明显是有经验的,连忙道:“民妇张秦氏多谢张夫人称赞,说来,咱们张家祖上和夫人家也许还是同出一源的呢。”

    这话就臭不要脸了吧,众人心里撇嘴,同知夫人张周氏也略皱眉头。

    眼看气氛不对,张秦氏立马又拍一个马屁:“如此鲜花合该夫人和婉儿小姐才受用,留民妇那里倒是糟蹋了。”

    众人内心:你心里总算有个B数。

    唯有张秦氏的女儿、就是那张三小姐心里甚是不服气:我怎么就不能受用了,哼!

    但她蛮横归蛮横,到底还是懂得看场合,现在可不是她发小姐脾气的时候,因此硬是忍了下来,只在心里盘算着:啥时候再去那闻家村要花去?

    如此一来,地主老财家的张秦氏破天荒地拨得了这场献礼活动的头筹。

    在茶会的后半场,不管是赏香、还是品画、或是行令,虽然张秦氏的表现一如既往地乱七八糟、答非所问、牛头不对马嘴,但凭着那两盆鲜花的气势,她硬是笑到了最后。

    能来参加茶会的都是城南县的乡绅官宦世家,或者是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

    地主老财家的张秦氏虽然是暴发户、品味差、后蕴又不足,但胜在财大气粗。

    谁都有个求人的时候,是不?因此那些自持身份的人明明心里一万个不乐意,但哪一家聚会都少不了邀请她到场刷一刷脸缘。

    张秦氏呢,也乐得看大家不痛快,就喜欢看别人:明明不开心、却要装作很开心的样子邀请我参加聚会。

    因此是每会必到,就喜欢杵在那里碍别人的眼,并且乐此不疲,算是给枯燥乏味的生活增添了一点乐趣。

    就在知县夫人的茶会开得如火如荼的时候,闻香正在家里忙活着制作牙膏篮子:牙膏是现成的,之前已经制作好存储起来,现在只要灌进瓷罐就行了。

    昨天刚从县城回来,闻香就直奔藤木匠的家,要求编织五十个带翻盖的手提小花篮,价钱照旧。

    对藤木匠来说,虽说他的主业是佃户,但是地里的庄稼已经收完了,现在人正闲着呢。

    这可真是天下掉下来的生意,不做白不做,就算时间紧迫又怎么样?看在钱的份上,藤木匠夫妻决定从早干到晚,拼了,一定在五天内编织完成。

    对于藤木匠老婆也加入打工人队伍的事情,闻香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花篮的质量不能下降,否则她是不会给钱的。

    自从经历了村民围攻事件,闻香就觉得和闻家村的村民打交道最好是明码标价,公平交易,善财童子不是谁都做得来的,至少她不行。

    另外还有一个问题:蜂蜜缺口大。闻香没打算在药材铺子里买蜂蜜,一来经过倒手的蜂蜜必然要加价,二来不如照顾土孙生意,又优惠实在,一举两得。

    但是和土孙打交道,不能太友善太耿直,要迂回、要腹黑,因此闻香的托词是:有个药铺急需采购蜂蜜,价三百文钱一斤,让土孙赶紧上山找去。

    “是哪家药铺收购?以前我送过去城里,品相最好的蜂蜜,两斤多才得二百五十文钱呢。”土孙疑惑问道。

    闻香无语了:二百五?你这个傻白甜,人家是看你人傻好欺负吧!

    就知道土孙不是好打发的,不过闻香早有准备:“这个药铺是急需蜂蜜配材料,因此才高价收购。”

    “我送去,人家还要给我介绍费呢,因此,我不能告诉你是哪家药铺?难道你连我的介绍费也要贪了去?”

    “没有、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土孙连忙摆手。

    “那你还不赶紧上山找去,采到蜂蜜了就拿给我,我自然给你换钱去。”

    “好,知道了,我现在就去。”土孙连忙答应,他走了几步又回头道谢:“谢谢你啊,闻香。”

    “不用谢,哎呀,谁叫你是我们家的帮工呢,我不帮你还能帮谁呢!”闻香又假模假样地回道。

    不知道这话又戳中了土孙哪个萌点,他又开始千恩万谢地拜谢起闻香来。

    “行啦、行啦,快去吧。”闻香的内心不禁翻了一个白眼。

    紧赶慢赶地干了三天,闻香可算把三十份牙膏篮子准备齐全了,带上工具人闻道,便赶紧给百货楼送货去。

第二十七章 大买特买

    闻道兄妹俩准时来交货,百货楼的孙掌柜很满意,他痛快地付了货款二十四两银子,但是对货物的数量严重不满意,说好是五十份的呢,怎么才三十份?

    昨天他才被东家夫人叫去臭骂了一顿说:为什么不向她汇报牙膏篮子的售卖情况。

    孙掌柜那个冤啊!不是说好一百两银子以下的生意都是他做主的吗?以前一直都是这样干,什么问题都没有,怎么这次就变成他擅作主张了?

    孙掌柜:宝宝心里苦宝宝不说,只好赶紧把牙膏篮子的来源一五一十向东家夫人汇报,包括新签订的收购协议。

    听了孙掌柜的汇报,东家夫人敏锐地感觉到前方一道曙光闪过:也许这牙膏篮子不仅仅会在城南县热销,它还能销往全境各地呢。

    想到这里,东家夫人兴奋不已,她命令孙掌柜一拿到牙膏篮子就送几份过来给她尝试。

    因此,看到闻香才送了三十份牙膏篮子过来,孙掌柜十分不开心。

    那牙膏篮子,光是地主老财张家就定了十份,还有知县夫人定了五份、县丞夫人定了五份、苏夫人定了四份、孙司土定了两份------。

    他掰着手指、内心盘算着订货的人头数,完全不够哇,算了,还是先送去给东家夫人妥当。

    孙掌柜放弃挣扎了,只是一个劲地追问闻香:“剩下的啥时候送货?”

    “孙掌柜,当初咱们说好的是五天后送货,现在才三天。”闻香也无奈。

    “再说了,主要是陶瓷店没有那么多瓷罐,我这不是没办法嘛,不过他们同意今天给我七十份瓷罐,只要我今天拿到瓷罐,那剩下的二十份牙膏篮子三天后到货没问题。”

    “哎呀,陶瓷店没有货你不早说,我帮你要去。”孙掌柜立刻马后炮。

    闻香内心:呵呵,您老咋不早说呢。

    “我现在就去陶瓷店,要是拿不到货再和您说哈。”闻香赶紧告辞。

    等出了门,闻道仍然保持着一脸幸福地傻笑,手则紧紧地捂住怀里的银钱,虽说早知道牙膏篮子能赚大钱,可是等到银子切实抓在手里才真切地感受到赚大钱的幸福。

    幸好陶瓷店没出什么幺蛾子,闻香顺利拿到了七十个陶瓷罐和白瓷勺子,接下来两人又去了家具店。

    闻香早就想买一个保险箱存放银钱了,苦于没钱一直没能付诸行动,现在手握巨款,终于可以买买买了,她在家具店挑来挑去,最后选中了一款与人同高的雕花榆木衣箱。

    衣箱是传统的板式结构,由两部分组成,下部份是双开门的柜体,上部份是单独的箱体,柜面上都雕刻着祥云与蝙蝠,寓言幸福吉祥。

    衣箱上下都有钉鼻钮可以上锁,两侧还设置有拉环方便移动衣箱。

    最最重要的是,这个衣箱里面镶嵌了一个带二开锁头的小钱柜子。

    锁有上下两个钥匙孔,开锁时,需要用两把钥匙,分上下两次开启,把银钱存放到这个钱柜子,感觉、似乎比较安全一点。

    买这个衣箱是既得了衣柜又有了保险柜,一举两得,只是衣箱价钱不菲,标价三两银子。

    闻香充分发挥女人特性:逢买必杀,和老板一顿PK,一阵刀光剑影后,老板佯作落败,让了两百文钱,再多是不肯的了。

    闻香不甘心硬是继续磨了老半天,最终老板不堪折磨,再送一个存放零钱的小箱子,可喜可贺,这笔买卖终于成交了,老板喜送砍价狂魔。

    闻道虽然内心觉得买这个衣箱颇费银子,但是妹子房间里一个像样的家具都没有,衣服也是缝缝补补、破破旧旧的(除了上次大嫂送来的那两件),反观自己衣服都是好的、书籍笔墨买了不少(都是爹娘以前添置的)。

    闻道惭愧了:以前自己啥都不干就占了家用的大头,现在是时候风水轮流转了,况且这个钱都是小妹赚回来的,他有什么脸面开口拒绝呢?

    因此,尽管他感觉让村里的木匠做衣柜更方便、更实在,但还是痛快地付了钱。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闻香只是太过兴奋,一时忘记了吴木匠,不然,她肯定要定做一个现代化的衣柜。

    原本以为妹子买了衣箱就万事大吉,谁知道她又光顾了成衣铺子,不仅挑各式棉衣、袍子、厚外衣外裤(两套)、棉鞋(两双)、厚罗袜(四双),还去拣了两床棉被。

    这下闻道可急眼了。

    “小妹、小妹,你买这么多东西干啥?”

    “哪里多了?”

    “家里不是有棉被吗?为什么要买?”

    “哥,家里的棉被有多破多薄,你不是不知道,去年差点没冻死我,今年无论如何都要买新的。”闻香反驳道。

    “家里的棉被破是破了一点,但是凑合还能用的啊,这样,咱们就买一床棉被,给你盖,好不?”

    “不好!”

    “怎么不好?一床棉被够了!”

    “不够!咱们都没有垫被,把家里旧的棉被用作垫被,再把新买的棉被用作盖被,你一床我一床,刚合适。”

    “垫被?垫那个稻草不是挺暖和的?”

    “那就下面铺稻草,上面铺旧棉被。”

    “哎呀,没必要,小妹,你听我说--------”

    “我不听、我不听-----”闻香捂着耳朵一顿叫嚷。

    闻道无语-------

    “那,那冬衣没必要买这么多吧?”

    “多乎哉?不多也。”闻香回头就甩了两句雅言。

    “你都买棉衣了,还买袍子干吗?”

    “衣服不要轮换着穿吗?难道就一件棉衣过冬?”

    “别人家有一件棉衣已经不错了。”闻道苦口婆心劝说道。

    “别人家怎么样,我不管,我就得轮换着穿。”闻香无赖道。

    闻道彻底无语:唉,不开心,平白无故花那么多钱作甚。

    看到大哥终于不啰嗦了,闻香高兴地挑好了自己那一份,又叫闻道赶紧挑他自己的。

    谁知闻道把脸一绷:“我不要。”

    “哥,你要是不挑的话,我就帮你挑,不过你要想好哦,我要是挑不合适的话,那不仅白白花了银钱,你还没得穿!”闻香慢条斯理地说。

    “你!”闻道气得瞪大了眼睛。

    “我怎么样?”闻香一点都不害怕。

    “你---你---,唉,我的好妹子,好好地买这么多新衣服做甚?”闻道又怂了。

    “哥,我的好大哥,你就挑一件好衣服嘛,去年冬天真是要把我冷死了,你就不可怜、可怜你唯一的妹妹吗?”闻香佯装苦脸。

    “那你买就好了,哥不需要。”

    “这世上岂有妹妹穿新衣,哥哥穿旧衣的道理,哥,你不愿意买新衣服穿,那就是不肯让你妹妹我穿新衣了?”闻香直接道德绑架。

    “我,我岂是那个意思?”

第二十八章 张婉儿的过墙梯

    闻道那个冤啊,自从妹妹摔坏了脑袋,他对闻香可谓千依百顺,妹子说往东,他绝不往西,妹子说上山,他不敢下田。

    家里哪样东西都先紧着妹妹,正所谓:你吃饭我喝稀、你吃肉我吃素。

    闻香这么说,可冤枉死他了。

    “好大哥,妹妹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但是你也要想想,大哥穿破棉衣的话,妹妹如何有心情穿新衣呢?所以,大哥你要是不肯挑衣服的话,那妹妹我宁愿冷死也不穿了。”闻香义正辞严地说道。

    “你这是什么歪理?我,我真是被你给气死了!”

    论吵架,闻道还真不是妹妹的对手,被克得死死的,正如他自己意识到的那样,自从闻香摔坏脑袋之后,因为愧疚难当,他百般容忍、照顾、怜惜着唯一的妹妹,坚定不移地踏上了妹控的道路,并且头也不回地一路狂奔。

    最后,等闻道反应过来才发现,他已经回不了头了:家庭地位急剧下降,已经从一家之主彻底沦落为卑躬屈膝的妹控君。

    无可奈何的闻道最后还是乖乖地去挑了合身的衣服,虽然他面上一副不开心的样子,但其实内心隐隐有股喜悦之情怎么都按捺不住:

    可算没白疼这个妹子,有好东西都记着大哥呢,就是太浪费钱了,唔,这个不好!

    最后兄妹俩全身上下皆置办齐全,共计一两七百文钱,经过一轮讨价还价,最后消费一两五百文钱。

    这下子,闻道是又欢喜又忧伤,喜的是今年过冬不是问题,忧的是银子没得太快,一两多的银子啊,真是肉痛。

    从内心窃喜变成愁眉苦脸的闻道心想:算了、算了,反正他都保不住银子的,还拿银子干吗,干脆眼不见为净。

    于是将剩余的银子全掏给闻香,并且声明以后家里的钱他都不管了。

    闻香也不客气,直接将剩余的银子揣到怀里,内心狂喜:嘿嘿,不管正好,本来就没打算给你管,只是还没想好怎么开口,既然你主动上交,那我就笑纳啰。

    她琢磨着:既然银子到手,干脆就多买一点吧,于是又到肉铺称了两斤羊肉和牛肉,转头回百货楼买了花椒、茱萸、桂皮、胡椒、油盐,醋,酒,大酱,酱油等调料。

    再来个熏笼和小瓦锅,冬天烤火和打火锅都很巴适,还有面盆和木桶各来一个,洗头洗脚分开、卫生又健康,啊对了,还要买糊窗户的纸。

    闻香的这一顿操作又消费了八百多文钱,闻道全程脸黑如锅底、欲哭无泪,心里一个劲地后悔:唉,早知道她这么能花钱,还是我自己拿着钱的好,现如今这银子更保不住了。

    闻香倒似毫无知觉,还问闻道:“哥,你要不要买一些笔墨纸砚啊?”

    “不要。”闻道冷冰冰地甩了两个字,提起大包小包就走出了店铺。

    闻香:------大哥还挺傲娇的嘛!

    就在闻香买买的时候,暂住城南县衙的同知大人的千金张婉儿小姐正在蠢蠢欲动。

    今天刚吃过早餐,同知夫人张周氏就撇下女儿,带着姚娘子去长青观了,在事情没敲定之前,两人都觉得最好别让婉儿察觉出什么风吹草动,以免横生事端。

    张婉儿是挺想跟着母亲的,但凡是个户外活动她都喜欢,只是母亲已经发话让她留在县衙,这里又不是自己的家,也就不好意思撒娇耍赖皮了,毕竟面子还是要的。

    但是,你有你的张良计,我有我的过墙梯,等母亲出了门,张婉儿小姐就开始坐不住了,把乳母赵妈叫来,说自己想去拜访一下张小姐。

    “哪个张小姐?”

    “就是送咱们牡丹花的那个张小姐,那天茶会她也来了嘛。”

    “一个地主老财家的女儿有什么可拜访的?”赵妈出身不高,但是在同知夫人身边待久了,也学会了官宦人家的高高在上。

    “她是没什么可拜访的,但是她有牡丹花啊,凭着这个花就合该去探访一二。”

    “小姐的话,老身不懂,但是夫人可交代不让你出门呢。”

    “哎呀,赵妈,我娘说的是不让我跟着她出门,可没说不让我自个出门。”

    “哎呦,我的好小姐,你以为赵妈我是三岁小孩啊,这话说的,你自个都不信吧!”

    “嘿嘿,好妈妈,咱们就去那张小姐家玩玩嘛,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人都快发霉了!”张婉儿小姐拉着乳母的衣袖,左摇右晃地好一顿央求,又是哭诉又是哀求的,终于烦得赵妈同意。

    赵妈的想法是:夫人向来是雷声大雨点小的做派,以往好几次,婉儿小姐都是瞒着夫人出门的,只要看紧了并无大事,因此同意得爽快。

    只是毕竟不在自己家中,还是先去禀明了知县夫人。

    顾夫人对此颇不在意,想着张婉儿自个去未免孤单,便安排了自己的女儿也一起去。

    赵妈心想这下更妥当了,有了顾小姐的加入,就算夫人回来知晓也不会怎么样。

    于是,众人套马上车,浩浩荡荡地出门去了。

    待到了张家,可把张秦氏乐呵坏了,她心想:婉儿小姐哪家都没去,就去了自己家,可见她们确实是本家,因此忙不迭地倒履相迎。

    一边让丫头去请小姐出来,一边热忱安排来客在花园的暖厅就座,命丫鬟奉上芭蕉、木瓜、石榴、青枣、葡萄等新鲜水果,还有各式小吃糕点等。

    想来年轻人有年轻人的话题,自己在场的话,恐怕婉儿小姐不自在,便去了偏厅守候,只是叮嘱女儿好好招待,务必要让婉儿小姐宾至如归。

    张婉儿小姐是头一遭和这个张三小姐打交道,什么都不知道。

    张三小姐呢,顾虑着张婉儿是同知大人女儿的身份,很是收敛了自己的坏脾气,虽然不屑做出舔狗的行为,但话语间还是透露出几分难能可贵的谦让。

    顾小姐呢,是早知道这个张三小姐的跟脚的,却不言语,只一心想着这极品什么时候露马脚让我笑呵笑呵。

    因此,张婉儿一时没能发现张三小姐娇蛮无理、胸无点墨的本质,很是想和她好好地聊一聊牡丹花的故事。

第二十八章(二) 三人成团

    三位小姐笑呵呵地交换了闺名便开始聊起天来:

    “金桃,你们家还有那个牡丹花吗?我还想欣赏欣赏。”

    “嗯?-----我们家的牡丹花不是都送给你们了吗?”张三小姐张金桃愣住了。

    张婉儿听了这话那叫一个目瞪口呆,没想到自己一开口就把天给聊死了,她想想只得勉强回了一句:“就两株牡丹花?难道就没有别的啦?”

    顾小姐顾韫秀低头抿嘴偷笑。

    张金桃一脸理所当然:“是没有啦,我总共就要到三株牡丹花,有一株是早早就养死了,剩下还活着的两株,我娘非要送给你们,所以我是一株都没啦。”

    张婉儿(顾韫秀)无语:原来是被迫送的啊。

    “呃-----我的意思是,你们家就没种有什么别的花吗?”

    “别的花?我们家种有别的花吗?”张金桃竟然问起一旁伺候的丫鬟来。

    “小姐,咱家有桂花,还有,槐树算吗?”路人甲丫头小心翼翼道。

    “那个算吗?”张金桃回头、一脸不在乎地反问张婉儿。

    张婉儿:……

    顾韫秀:……

    场面一度非常尴尬,以上两人陷入了沉默当中,估计是在扪心自问吧:我在干什么?我为什么要来这里?我他喵在家逍遥自在,它不香吗?作虐啊!

    反观张金桃,她一点都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还以为这话题已经终结,反而得意地招呼起两人来:

    “你们吃啊,这葡萄可甜可新鲜了,这大冬天的可不是谁都能吃到这么新鲜的水果呢!”

    顾韫秀在沉默和暗爽之后,终于想起自己的担当来,出门前,母亲再三叮嘱自己要照应好同知大人的千金,这样大家尴尬着不是办法啊。

    张金桃是一如既往地什么都不知道,她倒是泰然自若了,但是张千金尴尬难耐、坐立难安啊。

    于是,顾韫秀率先捻起了一颗葡萄,一边吃一边装作不经意地问道:“金桃,不如说说你是怎么得到那三株牡丹花的?”

    “那牡丹花啊,是在我们乡下的庄子里要的呗。”

    “哦,那你们乡下的庄子里还有那牡丹花呢?”

    “我是都拔走了的,不知道还有没有啊?啊!当时牡丹花旁边还有两种不一样的花,就是不如牡丹花漂亮。”张金桃思索了半天终于想起了当时的场景。

    “那两种花叫什么名字?”张婉儿小姐终于从一连串的打击中缓过劲来了。

    “不知道也。”张金桃一脸无辜。

    张婉儿、顾韫秀内心:我的天啊,还能不能好好地聊天了。

    看到张婉儿感兴趣,顾韫秀内心一动,便假意道:“哎,要是有机会能亲眼去瞧瞧就好了。”

    “是啊,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花儿?”张婉儿内心也甚是向往。

    “你们想去吗?想去就去啊,反正也不远,就在闻家村。”张金桃果然主动提了话头。

    “真的可以去看吗?”张婉儿两眼一亮,终于聊到了她超级感兴趣的话题。

    “那当然没问题啦。”看到张婉儿有求于自己,张金桃得意地答应了。

    “那咱们啥时候出发?”顾韫秀背后发力。

    “啊?”这话题跳跃得太快了,张金桃一点都没反应过来,愣了半天才道:“现在就去吗?”

    “好啊!”张婉儿开心了:“那现在就出发吧。”

    于是,浑浑噩噩的张金桃机械地回禀母亲:要前往闻家村的农庄赏花。

    这话一出,可唬了乳母赵妈一跳,连忙反对。

    张夫人则一力主张:没事的,就在近郊,一点都不远,赵妈要是担心,刚巧今天我儿子在家,就让仁山跟着去,一定把大家照顾得妥妥帖帖的,你就放一万个心吧。

    听说张家儿子也要去,赵妈更着急了,这货安的是啥心啊?真是前有狼后有虎。

    三位小姐们也坚持要去,呼啦啦地,你一声、我一声、她一声的,说得赵妈脑壳痛,终于还是抵挡不住众人的攻势彻底落败。

    镇安府的风气还可以,只要不是孤男寡女独处,仆妇陪着小姐公子们出游、踏春、秋游聚会还是没问题的,因此赵妈是坚定不移地跟着张婉儿,寸步不离。

    不管赵妈咋想,看顾韫秀小姐既娇羞又欣喜的样子就知道,人家张家大郎张仁山,还是人模狗样的。

    张仁山看起来一点都不山,仁不仁的就不知道了,一身蓝色细领、大袖、青绒道袍,头上系一方幅巾、腰间坠一玉环,一副翩翩公子的样子。

    众人一顿收拾就挥鞭出游了。

    一路上,张婉儿小姐叽叽喳喳的,可算整明白自己是为啥而来的,虽然一开始道路曲折了一点,但目标总算达成了:美丽的花儿,我来了。

    好巧不巧,快到闻家村的时候,三小姐的车队就遇上了闻香兄妹的骡车。

    作为一名村姑,闻香知道她只能让路,但是今天和大哥干架,内心十分不爽,现在还要给地主老财让路,心里很是喷火,总想着在哪里找补回来。

    待地主家车队过去,闻香回头一瞅,闻道还是一副“你欠我钱”的样子,于是立马开炮:“大哥,你知道什么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吗?”

    “我如何不知?”

    “那你说,咱们卖牙膏赚来的银钱,是不是取之有道啊?”

    “自然是。”

    “那用合理合法赚来的钱改善生活,有什么不对?”

    “是没有什么不妥,只是花钱得太多,我颇感不安。”闻道解释道。

    “如何算得上花太多?穿着打补丁的衣服、盖着破破烂烂的被子,吃了上顿就没下顿,一年到头没一个荤腥、天天喝稀饭嚼菜叶的,整得人面黄肌瘦、走路打摆的,就不算太多了吗?”

    “这,------”闻道语塞。

    “一个人要是有穿不完的衣服、盖不完的被子、吃不完的食物、用不完的器具,还要买买买,那才叫浪费、那才是花钱太多。”

    闻香喘口气又道:“咱们现在是穿了上件、没下件,缝缝补补又三年,一年买上几件新衣服那叫视之有度,用之有节。”

    “你说得也对,我、我这不是担心你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嘛。”被闻香一顿狂喷,闻道节节败退完全招架不住。

第二十九章 暴徒又来了

    “买几件衣服就叫奢?大哥,我拜托你把眼睛往上面瞧一瞧。你看没看见刚才过去的车队?那才叫奢侈。咱们这叫贫农,不然,至少也是贫下中农。”闻香气鼓鼓道。

    “好、好,大哥知道,我只是担心万一有什么突发、紧急的事情,咱们存点银钱才好应对啊。”

    闻道是穷怕了,又被保长暗算了两次,现在他也觉得只有钱能给他安全感。

    “哥,你就放心吧,我心中有数呢,今天咱们赚的钱才用了一个零头,还剩二十两呢。”

    “是十八两九钱。”闻道指正。

    闻香一愣,掐指一算、不禁讪讪道:“大哥,你的算数不错嘛。”

    闻道内心:哼!

    闻香内心:肯定在路上反复计算了。

    “这样吧,哥,既然你担心,那咱们就分工合作。这个田地里的活都是大哥出力,那地里的出息就归大哥保管;这个我制作的小玩意什么的,卖得的钱就归我自己管,怎么样?公平吧。”

    从明面上来说,这么操作真的挺公平的,可是不知道怎么的,闻道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但不管怎么说,能趁机拿回一半的财权还是不错的,所以闻道赶紧点头答应。

    “那咱们可就说好了,谁都不能反悔,以后各自管的钱各自做主,谁都不准摆臭脸。”

    “嗯,哥是一家之主,家里的吃穿用度还是从我这里出!”闻道还想挣扎一下他的家庭地位。

    “嘿嘿,这个随便大哥,不过我要是用我自己的钱想买啥东西,哥也不能阻止。”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

    “好,谁要反悔谁是小狗!”闻香一锤定音。

    闻道:o((⊙﹏⊙))o

    待兄妹俩回到村,刚进村,村头闲聊八卦的七大姑八大姨哗啦啦地就围了上来。

    “哎呦,闻小哥,你买的是什么啊?”

    “啧啧,上好的榆木衣柜,你可真舍得。”

    “那堆是什么?”

    “天啊,上好的棉花,肯定很暖和。”

    众人你一言我一句,围着闻道兄妹俩的骡车东摸摸西摸摸,又是羡慕又是嫉妒,眼睛都红了:

    这小子真是祖坟冒青烟了,种什么都大丰收,家里发财了不说,还得了族长的青睐,真是走了狗屎运。

    李寡妇酸味十足说出了大家的心声:“哎呦呦,你们真是有钱呐。”

    闻道连忙摆手、一脸谦虚:“没有、没有。”

    “唉,没办法啊。”闻香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道,“家里的被子都被老鼠咬光了,再不买的话我们都得冻死,可惜,卖番薯的钱都用光了。”

    众人当然不相信,没有钱,你还买这么大一堆东西?骗谁呢?

    闻香也不在乎众人相不相信,反正她是坚决不承认家里有钱,就算那个大大的衣柜引人注目又怎么样,我说没钱就是没钱,能奈我何?

    待回到家,闻香兄妹俩实在扛不动那个大衣柜,只得找隔壁石头他爹闻三金、谢大娘,还有春儿帮忙抬进屋里。

    闻三金两眼发光地看着崭新的棉被、冬衣什么,直夸闻道是个能人:“家里发财了,竟然置办了这么多好东西,有什么赚钱的路子也带带老哥呗。”

    闻道还是只会谦虚地摆手:哪里哪里!

    闻香便只好继续哭穷道:“唉,也就是今年那个红薯的钱,还了去年拉的饥荒,剩下的全买了这几样东西,天寒地冻的,要是没棉被盖,可真要冷死人的,就是明年还不知道怎么办呢?”

    这个话,闻三金也不信,看看这个崭新的衣柜:通体气派,可不是他们这样的穷人用得起的,还有那个沉沉的木箱装的是啥好东西?

    他一个劲儿地称赞闻道有本事,谢大娘和春儿也甚是羡慕,手一遍遍摩挲着松软的棉被。

    闻香内心好无语哦,只得托词要收拾东西了,感谢三金叔、谢大娘、春儿姐帮忙,以后再聊可好?

    虽然不想走,但是勉强没有幸福。闻三金、谢大娘带着春儿恋恋不舍地出了门,临走还拉着闻道的手再三叮嘱:“明年种啥?记得招呼老哥。”

    闻道笑呵呵应了。

    关紧大门,闻香兄妹俩总算能好好收拾屋里了,首先就是分家产:

    稻谷、番薯、大豆等农作物都是实物,不用分,留着大哥处理即可,唯有十二石番薯、洋芋、玉蜀卖得的十一两八钱银子,还有以前剩余的几百文钱归大哥保管。

    闻香这边呢,上次寄售牙膏和这次卖牙膏的钱共计三十一两银子,除掉牙膏成本的支出约七两银子,吃大餐花费一两,衣柜、过冬装备等约五两,现在还余十八两银子。

    这下子,闻道可算明白了,他管的钱今年已经到头了,地里的出息就那么多,能换得多少银钱那是固定的,闻香的牙膏可是要源源不断地卖啊。

    深感上当的闻道看到妹子喜滋滋地数着铜钱,顿时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傻瓜,他想了想又百感交集:哎,算了,毕竟是妹子自己赚的钱,当大哥的没本事,怎么能去打妹子的主意呢。

    不可以!只要好好地种地,慢慢存钱,以后我管的钱肯定越来越多,日子也肯定越过越好。

    不知道闻道正在内心立目标呢,闻香赶紧把自己的钱锁到钱柜子里,又叫大哥快去放好自己的钱。

    两人正收拾着呢,就听见院子的大门“哐当”、“哐当”响个不停,还有人声喧哗的声音。

    谁啊?那么用力,门都要被砸烂了,两人连忙出去开门。

    门一开,哗啦啦地涌进来一帮人,闻香定眼一看:好家伙,带头的正是族长的长房媳妇孙氏,当初就是她带队驱邪的,呵,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这会儿她带那么多人来,又想干吗?

    闻香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孙氏就上前一步:“哎呀,你们兄妹俩都在家啊,那可太好了。”

    “闻道、闻香,快把你们养的花拿出来,张公子、张小姐,他们等着看呢!”

    什么乱七八糟的,闻香探头一看,原来是那两个抢花的暴徒,怎么,还想再来抢?

    闻道一头雾水:“孙大娘,你说什么花啊?”

    “就是那个牡丹花!”张金桃立马插嘴。

    闻道回头看闻香,闻香慢悠悠地走上前:“那牡丹花不是叫你们抢了去了吗?”

    “你!什么叫我们抢了去!我可是付了钱的。”张金桃生气道。

    “你付了钱?”闻香冷笑反问道:“你知不知道什么是牡丹花?那可是‘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竞夸天下无双艳,独立人间第一香’的牡丹花,是花中之王!”

    “我那两株牡丹花不说价值千金,至少也能顶百两银子,你扔几十个铜板,就挖了去,你打发叫花子呢!”闻香大言不惭地吹牛皮。

    哈?牡丹花这么贵,张金桃傻眼了,嚣张的气势一下子被打了下去,她弱弱地回了一句:“有,有这么贵吗?”

第三十章 千金赏花

    “好一个花开时节动京城!”一名头戴惟帽的女子突然出声赞道:“牡丹花确实是花王,我以前就听靖国公夫人说过,此花开尽更无花,有价无市呢,可惜不能亲见。”

    好哇,开口就来靖国公夫人,什么来头?

    闻香抬头仔细打量张金桃背后的两名戴着帷帽的女子:身形娇小,头脸看不清楚,估计大不了自己多少。

    两人皆披着一件红色毛绒斗篷,发声的女子上身穿了一件大袖圆领粉色绣花棉袄,下着白色织金裙,另一名女子则是一身青色方领棉袄配百褶裙。

    闻香突然意识到:路上碰到的那车队就是她们,虽然不知道她们是什么来头,但看那一身华丽的服饰,还口称靖国公夫人,定是官家小姐,能不得罪还是不得罪得好,况且她还站在我这一边,于是笑道:“小姐高见。”

    “小可不才,在这里替三妹向姑娘道歉了,是我们不对,不该挖了那花去,只因那牡丹花实在太诱人,还望姑娘海涵。”张仁山突然上前检讨自己的罪行。

    这话一出,闻香和她的小伙伴们都惊呆了,地主老财家的傻儿子竟然道歉了!夭寿哦,这是天下红雨?还是母猪上树?吃错药了吧。

    闻香意味深长地笑了:千金小姐的魅力无边啊,英雄,啊不,是地主老财也难过美人关啊。

    既然地主公子都让步了,她也就坡下驴:“哎呀,算了算了,这“云想衣裳花想容”一般的花儿合该陪在美丽的小姐身边,留在我这院子里倒是埋没了它的风采。”

    “你既然知道,那还不快点把其他的花儿都拿出来。”张金桃又嘚瑟起来。

    闻香抬头看天,这个狗改不了吃屎的货,真不想惯着她!

    “等一下!”那位头戴帷帽的千金小姐打断张金桃的撒泼,还主动走上前来,突然行了个万福礼。

    “姑娘万福,小女张婉儿,前几日我自金桃妹妹那里得了一株牡丹花,心里很是欢喜,想着要是能欣赏到更多美丽的花儿就好了,因此冒昧前来,还请见谅。”

    闻香:哇!这么有礼貌?对比张金桃来说,这才是千金小姐啊。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货比货、货得扔。好吧,既然人家懂礼貌讲规矩,那么自己也不能太失礼,于是她依葫芦画瓢,照样回了个礼。

    “张小姐万福,小女闻香,不知张小姐喜欢什么样的花呢?”

    “这个黄白相间的是什么花?”粉红女郎忽然指着篱笆边上的植物问道。

    闻香回道:“此花名忍冬,又叫金银花。”

    粉红女郎走过去,半掀起帷帽的纱布,凑近了仔细观摩:

    一朵朵黄得似金,又白得如银的花朵簇拥在一起,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地到处生长,微卷的花瓣衬托得白色花蕊格外细长,就像一根根银针,在阳光底下闪烁着光芒,分外妖娆。

    粉红女郎深深嗅闻了一下花香,赞叹道:“嗯,清香可人,花如其名。”

    “说得好!婉儿小姐,真有眼光,我也觉得这串花开得甚妙,虽不如牡丹花那么大气,但也十分雅致。”张仁山紧跟千金小姐的步伐。

    “正是呢,你看它开得多么酣畅尽致。”青衣女郎也跟了过去。

    跟着来的一众人也纷纷挤过去一顿拍马屁,还有人无耻地赞叹“这花儿虽好,但哪里比得上婉儿小姐呢。”

    唯有牛逼哄哄的张金桃小姐一动不动,还小声地吐槽了一句:“呸,不要脸。”

    一旁的闻香听了不禁好笑:呦呵,还内杠啊。

    “这金银花可是药材里的那个?”粉红女郎不理会众人的马屁,转头又问闻香。

    闻香只好走上前来回话:“正是,这金银花虽然是野花,但甘寒清热而不伤胃,芳香透达又可祛邪,自古以来就是清热解毒的良药,用于治疗热毒疮痈、咽喉肿痛,效果显著呢。”

    “姑娘懂医术?”

    我只是想显摆一下而已,闻香汗颜不已,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我只是听郎中说过而已。”

    “这金银花我喝过,没想到她原来长得这么曼妙,真好!”

    闻香内心:没经历过人间疾苦、没受过社会毒打的千金小姐,是吃嘛嘛香、看啥啥好,幸福啊。

    “咦,这个青青的果子好奇怪,是什么?”张婉儿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那是八角,是一种调味香料。”

    “哦,那这个一串小果子的呢?”

    “花椒,也是香料。”

    “那这个红色的圆球又是什么?”

    “田七,活血化瘀用的。”

    从来没有仔细观察过闻香院子里面的植物的闻家村吃瓜群众顿时目瞪口呆:闻丫头说什么呢?怎么听不懂!哪里来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

    张婉儿则一脸好奇和佩服:“八角和花椒原来长这样,我从没见过,你懂得可真多!”

    张金桃十分不以为然:八角花椒有什么了不起的,谁没吃过!

    闻香内心:也就那样吧,凑合。

    “我听金桃妹妹说,你这里还有两种不同的花儿,可否欣赏一二?”粉红女郎还不满足又问。

    “我原是栽种有玉兰和紫丁香的,不过那两株花已经送人,况且现在已经过了立冬,花儿基本都谢了。这个金银花能开四茬花,所以还开着,小姐想要赏花的愿望恐怕要落空了。”

    “这么不凑巧?”张婉儿面露失望之色。

    “你胡说!那牡丹花还开得好好的。”一直刷存在感的事逼张金桃又开始挑事。

    “牡丹花的花期是三四月,现在已经是十月,怎么可能还开花?”闻香反驳道。

    “明明就开了,大家都看见了,开得正旺盛呢,你不懂就别瞎说。”张金桃鄙视道。

    闻香抿嘴不想搭理这傻逼:呵呵,我不懂,行,你懂你上呗,找我干啥?

    “确实如此,我们也甚是好奇,这大冬天的,竟然有如此娇艳盛开的鲜花!”

    粉红女郎竟然给张事逼作证!?

    闻香暗自思索:难道神秘山谷出来的牡丹花竟然有四季盛开的本事,不对啊,我后院里的牡丹、玫瑰、百合、茉莉都谢了啊,怎么回事?

    算了,不跟他们纠缠了,便淡然道:“这我就不懂了,兴许是这位金桃小姐特别会养花呢!”

    “那是自然,我养的牡丹花,它还会长出不一样的花朵呢!”听不出嘲讽的张金桃得意洋洋。

    闻香愣了:能长出不一样花朵的牡丹花?牛逼啊,你这么厉害,你咋不上天呢,留在人间祸害谁啊。

    “这也是我十分好奇的地方,难道这世上真的有能开出不同花朵形状的花儿吗?”显而易见,张婉儿小姐很疑惑,并且对张金桃十分不信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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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田经商,开间香铺红红火火介绍:
闻香是个普通打工人,某天忽然穿到架空的世界——永嘉王朝。
家里一穷二白,不努力就只能饿肚子。
为了带全家致富,闻香决定努力一把。
不仅改良种田技术提高亩产、制作牙膏赚银子,还在古代开起了香铺。
她的香味道特殊,绝无仅有,在京城贵女们的圈子里引起新的潮流。
更是得了御赐牌匾——“天下第一香”种田经商,开间香铺红红火火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种田经商,开间香铺红红火火,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种田经商,开间香铺红红火火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