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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田经商,开间香铺红红火火全文阅读

作者:一只冬虫出墙来     种田经商,开间香铺红红火火txt下载     种田经商,开间香铺红红火火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一章 交个朋友

    闻香沉思了一会道:“能同一时间开出不一样花朵的植物,我还真没见过。”

    “不过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婉儿小姐又何必执着于此,不管什么花儿,她既然在这世上盛开,咱们便只管欣赏,也不枉她到这个世上一遭,岂不乐哉、美哉!”

    “说得好!是我落于窠臼了,竟不如你想得尽美,闻香姑娘真不愧是养花人。”粉红女郎两眼一亮,竟然不惜自黑夸起闻香来。

    和文明人打交道就是舒畅,闻香的心情十分愉悦:这个千金小姐为人处事相当可以啊,比那个什么金桃真的强了不下百倍。

    “那,这个金银花我可以请一支回去吗?”粉红女郎客气道。

    啧啧,想要摘朵花都说得这么文雅!你想摘就摘呗,就算不同意,你们都是要摘的啦,闻香大手一挥:请吧!

    于是粉红女郎摘了一支金银花,她说请一支就真的只摘了一支,反倒是青衣女郎自以为和粉红女郎是一伙的,也上前取了两支,至于张金桃,她摘了一把。

    闻香嘴角抽搐:什么人啊,极品、奇葩。

    粉红女郎既摘了花便自丫鬟手上取了一个荷包,上前递给闻香道:“这里有些许碎银子,算我补偿你的。”

    哈?一直在旁边当布景、插不上嘴的孙大娘等人,院子两边墙头上探头探脑的吃瓜群众皆异口同声地发出惊叹:哇----

    闻香的内心甚是惋惜:众目睽睽之下,你叫我怎么收钱嘛!于是断然拒绝:“我把婉儿小姐当赏花人,婉儿小姐竟把我当卖花人不成?”

    接着又脸不红、气不喘地说道:“我送婉儿小姐花,是因为小姐清雅绝尘、高洁脱俗,正所谓名花配佳人,婉儿小姐难道要做那拿钱砸人的俗人吗?”

    这话一出,把众人说得一愣一愣的,尤其是张婉儿立刻惭愧起来:“不,不是的,我并没有这样想。”

    她立刻收回了荷包,想了想方正色道:“是我想岔了,我自然当闻香姑娘是养花人,这银子我收回,但闻香姑娘这个朋友,我是交定了。”

    张金桃:什么嘛,一个村姑!

    青衣女郎:不至于吧!

    张仁山:这剧情是不是太过峰回路转了。

    吃瓜群众:有钱不要是傻子。

    闻道:发生了什么?

    闻香:当朋友啊,朋友好啊,一个千金小姐的朋友,说不定啥时候就能派上用场了,因此立刻顺着杆子往上爬:“是我多心了,我就知道婉儿小姐不是一般人,能和婉儿小姐做朋友是我的荣幸呢。”

    再看看周围虎视眈眈的众人,闻香决定是时候公开秘密、公布谜底了,反正谁也找不到:

    “其实,我的这些花儿都是在云溪山上意外遇到的,我原想着她们在深山里独自绽放甚是可惜,才想让大家伙都欣赏欣赏。”

    “既然婉儿小姐喜欢,那以后我再碰到什么美丽的花儿,一定请来给婉儿小姐养一养。”

    “如此甚好,那我就先拜谢了。”张婉儿和闻香又互相万福行礼。

    这一幕看得张金桃直翻白眼。

    “我现在暂住城南县,闻香姑娘要是想找我,可以到城南县衙找赵妈,或者---”张婉儿说了一半停下,看向青衣女郎。

    青衣女郎只得上前道:“或者找于妈吧。”

    “行,没问题,我记住了。”

    墙头吃瓜群众再次惊叹:原来是县衙里的千金小姐啊,果然气派。

    闻香乐呵呵地欢送这群人离开。

    张婉儿笑意盈盈:虽然没能找到牡丹花,但金银花也挺好看的,况且还认识了一个特别的闻香姑娘,不错不错,不虚此行。

    顾韫秀面无表情:哎,真不给力,怎么竟没打起来!?

    张金桃鄙夷不屑:切,一个破村姑还当作宝贝,没眼光。

    张仁山若有所思:这个闻香看起来不像村姑啊,说话一套一套的,不简单,难道有什么来头?

    张公子一边走着一边回头用狐疑的眼光四下打量闻香。

    闻香脸上的笑容都快笑僵硬了:你瞅啥瞅啊?你再瞅一个试试!唉,可算走远了,哼,算你识趣。

    墙头那一溜的吃瓜群众也哗啦啦地跟着去了,待众人都走后,闻香立马关门大吉,省得那些探头探脑的人又来八卦,可惜关得了门,关不了墙头上的两尊佛。

    “闻丫头,有银子你都不要,你傻啊?”右邻居闻老四趴在墙头率先发话。

    “君子爱财当取之有道,怎么能要这银子呢。”闻香装逼。

    “你这丫头说的是啥,听不懂,大侄子你也不管一管,你们不要,分给乡里乡村的多好啊!”闻老四想得美。

    “就是、就是,哪有把钱财往外推的道理。”左邻居闻三金也在墙头强势插话。

    闻道则一脸正气道:“这个花儿哪值什么钱,当然不能要。”

    “哎呀,大地主、千金小姐的赏赐,不要白不要。”

    “就是、就是,人家才不在乎这点银子。”

    卧槽,还能不能愉快地谈话了,关你们P事啊。

    闻香十分不爽这两个人指手画脚便皮肉不笑地道:“闻四叔、三金叔,你们俩讲相声呢,配合得不错嘛!”说罢,也不等他们反应,立马进屋。

    闻老四,闻三金:??

    抓不到闻香,闻老四只得语重心长地对闻道说:“我说大侄子,你这个妹子的嘴皮子越发利索了,噼里啪啦的,一点都不把长辈放在眼里。”

    这话闻道就不爱听了,只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句:“闻香挺好的。”说罢,也进屋去了。

    嘿!闻老四碰了个软钉子,老没面子了,立刻下了墙头。

    闻三金没戏看,只得也下了。

    闻香在屋子里手握拳头,正在拳击假想敌人:一个个的这么爱看戏、这么爱管闲事,吃我一记天马流星拳吧。

    闻道进来一看,直摇头叹息,想想还是提醒妹妹:“小妹,这邻里邻舍的,不好得罪,你说话还是要注意一点。”

    心里早有打算的闻香完全不以为意,反而岔开话题:“哥,你放心吧,我知道的,对了,咱们养一只狗吧?那可是看家护院的好帮手。”

    “你想养就养呗。”小事一桩,闻道从不反对。

    闻香立刻喜笑颜开:“谢谢大哥。”

    “你啊!以后乖乖的,别惹事就行。”闻道趁机撸了一把闻香头。

    “嘿嘿!”

第三十一章(二) 夫人发怒

    来的时候,三位千金同坐一辆马车,回去的时候却分开各自乘坐自家的马车。

    刚上车,赵妈就埋怨起张婉儿来:“小姐,你说这话不大合适吧?”

    “我说什么话不合适啦?”张婉儿不以为然。

    “她一个乡下的丫头,岂能跟小姐做朋友?”

    “赵妈,你觉得她像是一个乡下丫头吗?”

    赵妈妈被噎了一下,想想才犹豫道:“看她谈吐行事,确实不太像是一个乡下丫头。”

    “她还张口成诗呢!石榴,你记住她说的那几句诗了吗?”张婉儿兴奋地询问身边丫鬟。

    “小姐,我记不住。”丫鬟石榴嗫嗫嚅嚅道。

    “石榴,你真没用!”明明自己也没记住,但不妨碍张婉儿表现出好像自己很有用的样子。

    丫鬟石榴内心:我只是个丫鬟啊!要我作诗也太欺负人了吧。

    “云想衣裳花想容!”张婉儿喃喃自语道:“这是怎样的一个国色天香啊?”想想又面露惋惜之色,“可惜只记住了两句。”

    赵妈的关注点却不在“出口成诗”上面:“小姐,你注意到了吗?她那个院子收拾得一点都不像乡下人,别人家的院子,鸡鸭屎粪到处是,地面泥泞不堪,连个好走路的地方都没有。”

    “她呢?院子里的鸡鸭都用篱笆圈着在一处,中间的菜地一茬一茬的用木条隔着,收拾得整整齐齐的;别人都是泥地,她偏收拾了一条碎石头沙子路,围着这些花花草草,这要是下雨天都不影响走路。”

    “对、对。”丫鬟石榴很是赞成赵妈的看法,接着补充道:“她还种了什么八角、花椒、田七的,这也和别人不一样呢。”

    “没错,我听她说话就知道,这个闻香姑娘不一般,可惜啊,那个金桃实在太让我失望了。”张婉儿感慨道。

    “那个张金桃,庸俗浅薄,说句不好听的,就是个夯货,那乡下丫头都比她强。”赵妈压低声音道。

    “嘿嘿,赵妈你可说出我的心里话了,不过,总算不虚此行。”张婉儿终于露出她不为人知的腹黑本色。

    “小姐也别高兴得太早,现在快酉时了,夫人肯定已经回来了,你不如想想怎么应对吧。”赵妈泼了一盆冷水。

    “啊!怎么办?”张婉儿顿时如丧考妣,摇着赵妈的胳膊急道:“赵妈,快帮我想想办法”,又叫石榴快点想法子,一点大家小姐的风范都没了。

    赵妈(石榴):我一个下人,我能有什么办法!?

    就在张婉儿头大如斗、苦思冥想法子的时候,张周氏也回到了城南县衙,她一进屋子就得知“小姐出门了,到现在还没回来”的消息,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老娘辛辛苦苦为你四处奔波,你倒好,逍遥自在去了;立马命仆人去张家接人,结果人没接到,反而得知“小姐和张家兄妹去乡下农庄了。”

    张周氏:呵呵,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是吧,看我怎么收拾你!

    姚娘子立刻安排仆人套车赶往闻家村,岂料才出县城没多远就和张婉儿等人的车队遇上,接了人就连忙赶回来。

    待回到县衙,张婉儿还没来得及说话,张周氏劈头盖脸就赏了众人一顿臭骂,由上到下一个都不落,直骂得众人怀疑人生,个个抽抽噎噎、悔过自责、痛哭流涕。

    张婉儿路上准备的一千个理由(借口)都付诸流水,一个字都没能蹦出来,直接领了“闭门思过,抄写《女诫》十遍”的任务,歇菜了。至于跟随的下人,碍于在别人家里不好动板子,直接罚扣一个月的月钱。

    最后,众人是一个字都没能给自己分辩,就都被张周氏轰出去了,唯有乳母赵妈被留下来问话。

    无需主母发话,赵妈识趣地把今天的事情一五一十、原原本本汇报给张周氏,包括张仁山和闻香,一个不落。

    “一个地主家的娃有什么值得关注的,至于那个乡下丫头就更不用说了。”

    张周氏一点都不把这两人放在眼里,只埋怨起知县夫人来:“这个顾夫人也是的,不拦着你们不说,还派她女儿来添乱,真是乱七八糟。”

    未了才道:“赵妈,你是府里的老人了,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心里要有数;婉儿的性子一贯粗枝大叶,有做得不好的地方,你得看着把着,好好引导她,不能一味地纵容她,知道吗?”

    “老奴知道了。”赵妈惭愧道。

    “下去吧。”

    “是。”

    赵妈领了张周氏的一顿指责,心里怪不是滋味的,在镇安府的时候,婉儿和小姐公子们出游也不是一次二次,夫人都没反对过,今天竟然大发雷霆,真是飞来横祸。

    赵妈百思不得其解,只好摇头叹息回房去了。

    府城里的小姐公子们逢假日出游是风气,往常张周氏是既不反对又不鼓励的,今天突然暴跳如雷自然是有原因的:

    今天,她在长青观与陶道媪的见面很不顺利,虽然自己百般请求,把靖国公夫人都搬出来了,但陶道媪不为所动,面上客客气气的,但拒绝自己女儿入道观学习的语气是坚定不移的。

    难道自己家五品大人的女儿都不配入她长青观学习吗?说什么没有空闲位置,不过都是托词,可恶。

    “这下可咋办?”张周氏犯愁了。

    姚娘子才要搭话,张同知就进屋了,姚娘子只得上前服侍老爷更衣,洗漱一干事宜,最后两夫妻躺下安歇了,张周氏才好继续刚才的话题。

    “老爷,我想送婉儿到长青观修行一段时间。”

    “无缘无故怎么要去修行?”

    “哪里是无缘无故?”

    张周氏只好把大嫂和她外甥的事说了一回,张同知是知道他们自家事的,周氏与大房不和,他也是门儿清,这么多年了竟然还没撕破脸皮实属奇迹。

    老娘从小就偏爱大哥,对此,张同知心里多多少少都有点怨言,但既然没有分家,面上还是极力维持住和谐,并不轻易指责大哥和老娘。

    不过对于大嫂打婉儿主意这件事情,张同知同样大为恼火,他只得一双嫡亲儿女,儿子固然是重中之重,但是女儿也是他的心头宝,绝对不能便宜那个没出息的二流子。

第三十二章 师兄弟内斗

    在永嘉,修道是常事,全境上上下下都喜欢修行,尤其是上层人士特别爱修行,十人里头就有五六人曾经修行过,一点也不扎眼。

    修道就像五六十年代上山下乡,或者新世纪扶贫一样,绝对算得上是一种资历,以后和同僚唠起嗑来都心有戚戚焉。

    送婉儿去道观修行一段时间,既能避开那个二流子,又不至于和大房彻底开战,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因此张同知立马同意了妻子的想法:“既然你这么想,那就送她去吧。”

    “这正是我想和老爷商量的,我想送有什么用,那长青观不肯收啊!”张周氏急眼道。

    “为什么不肯收?”

    “我听靖国公夫人说,那长青观的陶道媪是宫里出来的,早年在永乐宫修行,后来和几名徒弟去了长青观。

    “听说她既自行修道,又会带一些官家女子修行,这些官家女子不是皇亲国戚就是官宦世家,婉儿无人引见,想要做她的弟子却十分不容易。”

    “我还听说,那长青观不仅教修道明心,还教列传经史、文章著作、琴棋书画,更有妇德、宫廷礼仪、庶务管理等等,在那里修行过的女子无不明史通今,又能著作文章,出来都做了官家大妇呢。”

    张同知沉吟半晌道:“既如此好,那更要送婉儿去了,只是不知夫人有什么法子?”

    “妾身连靖国公夫人都搬出来了,还能有什么法子?”

    “你光靠嘴皮子这么说,人家岂知真假?”

    “我一个诰命五品宜人说的话还能有假?”

    “夫人,不是我说你,你也太把自己当一回事了吧。那个陶道媪既然是宫里出来的,你区区一个五品宜人,谁知道你是谁啊?”

    “老爷!”被自家老爷背刺一刀的行为气得不轻的张周氏,半天都匀不过气来,但又想不出什么强有力反驳的话来,只得自暴自弃道:“那你说怎么办?”

    “依我看,不如请靖国公夫人修书一封,帮以说和、说和?”

    “咦,这个可以哦,靖国公夫人的信鉴,她总不能装不知道了吧。”

    “我看就这么办,明天一早,你立刻修书一封让大昌送去靖国公府,再讨国公夫人的引荐回来。”

    “好。”

    “只是这一来一往的得有十天,明天我就回府城,再来就得等到下元节,我已经和顾邑令商定在闻家村摆道场,顺道宣讲那番薯的种植。夫人,你是跟我回去?还是留在这里?”

    “就十天,妾身还是在这里等着吧,省得回去还要防着那个兔崽子。”

    “也罢,明天我和顾邑令说一声,你和婉儿就留下清静几天。”

    张同知夫妇商量完毕才熄灯休息。

    第二天一早,张同知就收拾人马准备出发,知县夫妇践行,临别再三保证会好好招待张周氏和婉儿小姐,同知大人即安心回镇安府去了。

    此后每日,知县夫人都自动过来陪张周氏闲话,顺便看看有什么缺失的,也好添补添补,此事按下暂且不表。

    与此同时,城南县南边的长青观中,一青年道人正“啪”、“啪”不停地拍打着厢门。

    “师兄、师兄,你起来没有?太阳都照屁股了!”

    那青年道人叫唤了半天都没人搭理,便理直气壮道:“师兄,你没空开门的话,我就直接进来啰。”说罢,不等屋内人反应就一脚踹开厢门。

    屋内一道人正高枕而卧,酣睡不起。

    那青年道人上前一顿摇晃,硬是把别人从美梦中摇醒:“师兄、师兄,该做功课了。”

    “天寒地冻的,做什么功课。”道人睡得正香呢,嘟嘟囔囔地拒绝。

    “师兄,你一天天的不是睡觉就是睡觉,这样下去,咱们下山的任务什么时候才能完成?”青年道人生气道。

    好半天,那道人才抱着被子蜷缩起来,眼睛都没睁开一点,完全不以为然:“完成不了拉倒。”

    “你说得倒轻松,完成不了任务就拿不到出师令,没有出师令,这辈子还怎么回家!”

    “这么说,你觉得我能回家?”赖皮道人一边说一边慢腾腾地坐起来,露出一张蓬头垢面的脸。

    这是怎样的一个道人,如果说师弟是清新俊逸、面如冠玉、玉树临风的话,那么这位披头散发的师兄只能说是不修边幅、邋里邋遢、泯然于众人也。

    他唯一吸引人眼光的特别在于还破了相:左眼角有一道从眉尾划过的伤疤,要是单从相面上分析的话,少不得令人往命运坎坷、刑克六亲,劳碌命苦,婚姻不顺等方面浮想联翩。

    青年道人默然泪流:你回不了家就算了,拉我垫底算怎么回事。

    不消说,这师兄弟两人就开始日常互怼起来。

    “师兄,这个回家的问题,暂且不说,首先咱们做道士就得有道士的样子。”

    “我亲爱的师弟,你这是要教训师兄了?”

    “不是、我没有、你别胡说,我只是担心师兄日日酣睡、筋骨劳损。”师弟连忙摆手来个否定三连,然后在内心吐槽:你不就比我早一天入门,牛逼个啥。

    “我怎么觉得你在心里骂我。”师兄不相信。

    师弟则一脸正气:“错觉、错觉,这绝对是你的错觉!”

    “说吧,你到底要干吗?”师兄继续赖床不起。

    “师兄,咱们在长青观白吃白喝三个月,监院很生气。”

    “咱们凭身份凭本事白吃白喝,他凭什么生气?”

    “话虽如此,但是监院的脸色实在难看,咱们吃白饭也不香啊。”

    “我觉得挺香的。”

    师弟:“o(>﹏<)o,师兄,监院安排我们下元节去做法事。”

    “不去。”

    “我已经答应了。”

    “师弟,你翅膀硬了,开始指使起你师兄来了。”

    “冤枉啊,师兄,天大的冤枉,我都是为了咱们能在这长青观住得舒服一点以便继续白吃白喝呐。”

    “再说了,待在这里这么久,也挺无聊的,不如出去走一走、散散心,如何?”师弟解释道,并暗搓搓在内心补充:最好再顺便找找线索。

    “师弟,你要是无聊的话,何不到后院陶上座那里去学习学习。”

    “胡说,我是那种人吗?师兄,你这样污蔑我的话,我是肯定要告诉师父的。”师弟顿时面红耳赤、义正词严。

    “好啊,你尽管去说啊!”师兄嗤笑了两声,用眼神表示:你就是那种人。

第三十三章 师弟求饶

    “师兄,你和那些修道的姑娘们什么仇什么怨啊,这样败坏人家的名声。”

    “嘿,我和她们的仇怨总不如你躲在墙头偷窥结下的仇怨要多。”

    “师兄!我不过是看了两眼,发乎情止乎礼。”

    “哦,这么说,你发情啦?”

    “你胡说,我没有,绝对没有,我以我的道士生涯发誓,我连她们的脸都没看清楚,师兄,你就放过我吧。”完全干不赢的师弟可怜兮兮地哀求,就差下跪求饶了。

    “那你以后还擅作主张不?”

    “不敢,一切唯师兄是从。”

    “哼!”师兄嗤笑了一声:“说你胖,你还喘上了。”说罢,总算翻身起来,穿衣准备洗漱。

    “师兄,那下元节的法事?拜托,我都答应了。”见师兄毫无反应,师弟只能继续做小伏低、苦苦哀求。

    那师兄整理了半天衣服才道:“也罢,活动活动筋骨也行,道门的法事,咱们也好久没做了,正好复习复习,下次也好在师父前面显摆显摆。”

    “太好了,师兄,我给你端水去。”被欺压惯了的师弟,好了伤疤忘了痛,立刻乐呵呵给师兄端茶倒水起来。

    就在长青观某对师兄弟商量下元节法事的时候,闻家村的闻香正忙得焦头烂额,这两天要做的事情比较多。

    第一,百货楼孙掌柜追得急,欠他的二十瓶牙膏,必须罐装完成,而且篮子包装的活也要好好催一催藤木匠。

    第二,自从上次番薯丰收被村民围堵后,闻香就想买一只狗帮忙看家,不然说不定哪个阿猫阿狗随随便便就爬墙进来了,现在既然大哥同意了,当然要马上付诸行动。

    第三,必须再去一次花山谷,采一些龙脑香之类的回来,顺便看看还有没有花开,有的话就送一两株给张婉儿小姐加深一下感情。

    第一件事简单,灌装牙膏只花了一个早上就完成了,可惜藤木匠不给力,篮子包装要明天中午才能完成,不过也不能干等,正好去做第二件事情。

    想要养狗,当然要找石头君了,哪家有狗崽,他门儿清,于是两人直奔村头马大娘家,这也是老熟人了,闻香的第一桶金:养鸡仔生蛋,就是从大娘家买的,轻车熟路啦。

    刚进马大娘家门,马大娘就热情洋溢迎上来:“哎呀,闻香,你来啦,来、来、快进来。”

    马大娘上来就拉闻香的手,态度热情得像怡春院迎客的老鸨。

    闻香:卧槽,什么情况。

    “大娘,你咋这么客气呢?”

    “闻香啊,我听说,有贵人送你十两银子!”大娘急巴巴道。

    哪个八婆传的?我都不知道那袋子里有多少钱?她们倒知道?唉,就知道在村里没有秘密,闻香叹气道:“大娘,那千金小姐的银子是我们能要的吗?”

    “咋不能,她自个给的,不要白不要。”

    “这俗话说得好,无功不受禄,我可不能白要人家的钱。”

    “这怎么能算白要呢,是她要给的,又不是咱主动白要。”

    对于马大娘的强词夺理,她其实是蛮赞同的,无奈光天化日之下,自己为人正直、诚信、友善、廉洁、奉公、无私的人设不能崩,煮熟的鸭子只好让它飞了。

    这个倒不必与马大娘细说,闻香便主动转开话题:“大娘,我想买一只看家护院的狗崽。”

    “要那种小小的,自小养大,和人亲。”石头插嘴。

    “要狗崽啊,可巧,前儿生的那窝,我还留了两只,你看看,咋样?”

    闻香用手扒拉着两只幼狗崽,看起来像是中华田园犬,也就是土狗、大黄狗,作为宠物来说,不是特别讨人喜欢,但是要是论看家护院嘛,算是个中好手。

    “大娘,还有什么其他的品种吗?就是特别能看家的、凶一点的。”

    “什么品种啊?我家旺财干起架来,整个村都没对手,一等一的好,她生的崽能不好?”马大娘不服气了。

    “切,未必比我的大黑强。”石头小声吐槽。

    “呵呵,我的意思是还有没有更好看一点的,又能干架的?”

    “怎么啦?这个不好看吗?我觉得顶顶好看啊。”

    “大娘,咱村里就没有别的模样的狗啦?”

    “咱村的狗都这样,而且就属我家的狗最厉害,长得也最好。”马大娘王婆卖瓜,自卖自夸起来还真不是盖的。

    “闻香,你想要啥子狗嘛?狗不都一个样子?”石头奇道。

    闻香:唉,对于没见过哈士奇、边牧、柴犬、萨摩耶的人来说,真的很难给他们形容想要什么样子的狗,以及什么样子的狗才叫可爱,算了,土狗就土狗吧。

    最后,闻香在两只小黄狗里面挑了品相最好看的那只:“大娘,我就要这只吧,多少钱?”

    “嘿,要什么钱,这小狗不值钱,你拿去吧。”马大娘大手一挥、大气道。

    闻香诧异地看了一眼马大娘,只见她脸上浮着讨好的笑容,眼里则冒着算计的精光,看来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自从被村民上门踢馆后,闻香就决定与村民保持必要的距离,亲兄弟明算账,这白送的狗岂能要。

    “大娘,我闻香是那种爱占别人便宜的人吗?”闻香正气凛然道。

    “嘿嘿,大娘我乐意送,你就收下吧。”

    “那不行,我岂能占大娘便宜,大娘要是不收钱的话,那我只好不买了。”

    “哎呀,客气啥,拿着、拿着。”马大娘一手抓起小狗就往闻香怀里塞。

    “不行、不行。”闻香身子灵活一扭就闪开了。

    两人你追我逃的在院子里打起了游击战,石头在一旁看傻眼,马大娘吃错药了吗?于是跃跃欲试:“大娘,闻香她不要,你给我呗。”

    “什么给你?闻香的狗,你也要抢,你是男人吗?”马大娘立刻回头人身攻击。

    石头嘟嘴不乐意了:不给就不给,犯得着人身攻击嘛。

    “大娘,你真不要钱啊,那我走了。”闻香转身佯装要走人了。

    “别走!”马大娘飞身一扑,硬是抓住了闻香,然而,并没什么卵用,只得妥协道:“好吧,那收你十文钱。”

    “石头,年头你家卖的狗崽一只多少钱?”闻香决定问问参考价。

    “听我娘说,得了15文钱呢!”石头骄傲道。

    “大娘,二十文钱,您收好,不用找了,谢谢。”闻香掏出二十文钱递给马大娘,才接过小黄狗。

    “不--不--,不用那么多。”马大娘嘴里谦虚着,手却很诚实地抓住了铜板。

第三十四章 金元宝上线

    看到马大娘既想要白送小狗,刷一波好感度,又舍不得已经到手的二十文钱,左右为难、进退维谷的样子,闻香就好想笑。

    为了不让马大娘继续煎熬难受,闻香招呼石头赶紧开溜,眼不见为净吧。

    待出了门,石头便开始埋怨:“她那个狗最多不也是十五文钱,干嘛给二十。”

    “就五文钱,图买个开心好啦。”

    “哼,你听她刚才说的话一点都不像话,我怎么不是男人!”

    关系到男人的尊严,石头十分生气。

    闻香暗笑:“别听大娘瞎说,她只是不想送你小狗罢了。”

    “我才不稀罕呢,我家大黑生的狗崽比她的黄狗好看多了。闻香,我跟你说,要不是大黑的娃已经卖完了,我保准送你一个。”

    “那我可要谢谢你了,不过,我现在已经有金元宝了,不需要啦。”

    “金元宝?”

    “对,我给它起的新名字,咋样?”

    “切!”石头露出了嫌弃的眼神,一把将小黄狗抢了过来,举高、仔细审视:

    小黄狗全身上下毛茸茸的,在阳光底下闪耀着些许金芒,叫金元宝的话,好像是比那什么旺财、大黑高档那么一点点。

    然而,石头是坚决不肯认输低头的,要他承认这个金元宝确实比他家的大黑要好听的话,那也是不可能的,最后只得嘴硬道:“一点也不像金元宝嘛。”

    闻香呵呵,一把夺回自己的金毛狗,昂首踏步回家去,把石头远远地抛在了后面。

    闻香回到家先给小黄狗准备了一个栖身之处,又整了一些吃食,才又去忙第三件事。

    上次拜托土孙找蜂蜜一直没下文,她有点急了,要是土孙采不到蜂蜜的话,只能进城买了。

    这两天,闻道一直在家里或晒场收拾农作物,虽然不是特别有空,但是,闻香还是拉上大哥进山,自己去神秘山谷的同时,大哥刚好可以捡拾柴火,顺便看骡车,完美。

    经过土孙屋子的时候,两人在门口叫唤了半天也无人应答,只得离开,趁着日头还在天上,两人赶紧进山干正事。

    到了云溪山无字碑处,老规矩:闻道去捡拾柴火,闻香去神秘山谷。

    进了山谷,春天时百花齐放的景色已经没有了,曾经一片接连开放的花海早已经谢了,但是植株还是好的,相信明年春天必然可以重现辉煌。

    绿叶丛中还零星有一些红的、白的、粉的,在这里、在那里,迎着天空、积极向上地开着。

    难道是牡丹花?

    闻香凑近一看却是山茶花,山茶花秋冬才开,可一直绵延到次年清明前,花期极长,无怪乎现在还在迎风怒放。

    山茶花和牡丹花同为双子叶植物纲,单从花朵形状来看,有一些品种的山茶花与牡丹花是较为相近。

    但山茶花没有花蕊,而牡丹花有着黄色的花蕊。

    另外,与牡丹花的二回三出羽状复叶不一样,山茶花的叶子形状趋于细长椭圆形,摸之触感较硬,边缘有细齿,仔细观察就能看出分别来。

    她突然想起事逼张金桃说的“能开出不同花朵的花儿”来,莫非说的就是山茶花。

    想来必是自己移栽回去的牡丹花混杂有山茶花的植株。

    如果没开花的话,张事逼是肯定分别不出这两种植株有什么不同的。

    山茶花虽然“不是寻常儿女花”,但比起国色天香的牡丹花来说,还是少了那么一点高贵和妩媚。

    其香味也更偏向淡雅可人,不如牡丹花大气怡人。

    闻香环首四顾,突然一株纯白的山茶花跃入眼帘:色白如雪,温润如玉,纯洁而灵动,端庄又含蓄。

    她盈盈站立在绿叶丛中,好似十三豆蔻少女翘首以盼,望之令人心动不已,流连忘返。

    她抚手大赞:“好,就是你了,如此洁白无瑕,正是送给张小姐的不二之礼。”

    礼物既然已经选定,闻香也不焦急开挖,便顺着花丛一路走去,没走多远,又发现了一些惯常在冬天开放的植物。

    比如说龙船花、梅花、蟹爪兰之类的,当然还有一些闻香都不认得的植物,也在努力绽放花朵,虽然不如春天百花盛开的美景,但胜在难能可贵。

    闻香走出去了老远,地面越来越湿漉漉,不知什么时候,一条蜿蜒清澈的溪流悄然出现,这是她之前没走到过的地方,沿着溪流边上是一簇簇摇曳多姿的水仙和兰花。

    她顺着溪流继续往前走,一路过去皆是各种水仙和兰花,普通常见的有墨兰、石斛兰、春兰、建兰之类的,比较名贵的有鬼兰、翡翠兰,还有蝶恋花之称的莲瓣兰,当然更多的是根本不认识的品种。

    闻香走着、走着,忽然闻到一股幽清香韵,像是混杂了水仙与兰花的清幽,又带着一丝药草的清香,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吸引着她一路而去。

    而这股香韵的尽头是一株傲然立于水中的植物,这是闻香见之未见、闻所未闻的植物:她的叶子属于三出复叶,但每一出都非常的细长、尖锐和锋利,像刀子一样。

    更让闻香感到愕然的是:这棵植株顶上有一个巴掌大小、通体翠绿、全身上下镶着金边一样的奇怪东西,看上去既不像是花朵又不像是果实,单形状而言,活似一个小巧玲珑的少女,挺立枝头、翩翩起舞。

    最让人不可思议的是,她还觉得这个少女正在向自己招手示意、眨眼示爱。

    于是闻香便魂不守舍、踉踉跄跄向着少女走去,直到溪水淹没了她的双脚。

    冰冷刺骨的水迅速钻进棉鞋里面,一股透心凉的寒气自脚底直奔脑门。

    闻香木然低头一看,顿时神清气爽:卧槽!什么时候跑进溪流里面?什么情况?那棵奇怪的植物?

    她迅速抬头一看,那个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精怪少女还在枝头翩然起舞,耳边仿佛还听到了少女银铃般清脆的笑声:来啊,快来啊!

    闻香的大脑一片空白,心道要糟。

    果不其然,明明内心不停地呼喊着停下、快逃,但两只眼睛却无法挪开一点点,双脚更是坚定地继续往前走。

第三十五章 邪恶之花

    闻香新买的棉鞋吸收水分后,仿佛增重了几斤,让她举步维艰。

    脚步艰难地提起,又沉重地落下,精怪少女吸引着闻香一步步向溪流中心走去。

    就在这生死一线间,闻香狗屎运般踩到了一个滑石,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凭借着一丝丝的清醒,她当机立断咬破下唇,刹那间,疼痛感与血腥味充满口腔。

    奋力甩开那意欲继续缠上来的迷茫感,闻香双手捂住耳朵,转身拔腿狂奔。

    刚才在溪流中举步维艰的感觉骤然消失,一个空灵、犹如百灵鸟的吟唱紧随其后而来。

    “哇--啊--”,这一下子整得闻香那叫一个魂飞魄散,于是立马放声尖叫(力图压过诱惑之声)、连滚带爬、健步如飞、一泻千里(实在不知道用什么词了)。

    一路上不知踩踏了多少花花草草,等到闻香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跑离了溪流,回到了万花丛中。

    半倚在一棵矮树身上,两股颤颤、双手抚着快跳出来的小心脏,闻香激烈地喘着粗气,人也从神魂颠倒中彻底清醒过来,这时她才敢再次回头观望:

    什么歌声、笑声、神秘的吸引力已统统消失,刚才仿佛吸D一般的欲望也荡然无存,溪流已经再次隐藏了起来,看不到身影。

    一切就像幻觉一样,唯有脚下湿漉漉的泥土暗示着这里有一条溪流的存在,也许当你去寻找她的时候,她将会再次显现。

    可怕啊!邪恶啊!

    至此,咱们自付善良、友爱的闻香同志,终于忍不住开始口吐芬芳了:我顶你个肺啊,这明明是种田文,你他喵的,冷不丁地来个什么玩意?不讲武德啊!扑街仔。

    怒火中烧的她甚至想要把那个不按套路出牌的作者挖出来,狠狠地、噼噼啪啪地给他来一顿鞭尸,或者羹了也行。

    可恶,闻香一边捂住嘴巴“嘶嘶”地抽气,一边气呼呼地拖着沉重的脚步,往山谷口附近走去。

    湿漉漉的棉鞋穿在脚上,走起路来就像拖着个石头一样,真不知道刚才是怎么跑得飞快的。

    她随便找块大石头坐下来,把两个棉鞋和袜子都脱下来挤一挤水,丢在一边晾晒,再检查一下狼狈不堪的自己:

    新买的棉衣棉裤到处沾满了泥巴,棉裤还湿了半截,幸好没有明显的破损,不然,不说大哥要抓狂,她自己也心痛啊。

    幸好现在太阳高照,闻香便赤裸着脚坐在石头上思索接下来咋办:她原本以为这是个充满宝藏的天赐之谷,这里有上天赋予的一切美好珍稀植物,你可以在这里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然而现在看来,这个山谷还有着不为人知、阴暗可怕、冷酷残忍的一面,当你肆意放松的时候,没准她就像毒蛇一样、冷不丁地窜出来狠狠地咬你一口。

    毫无疑问,溪流所在的这个区域就是禁区,就算哪里有无数婀娜多姿的兰花和水仙,都坚决不能去。

    事实上,在这神秘山谷里面,除了植物以外,闻香只见过蝴蝶、蜜蜂、虫子、鸟之类的小生命,形体大一点的动物则无影无踪,更不要说大型动物了。

    这个山谷从上到下,无处不透露着无法解释的神秘。

    而且这山谷的花儿太多了,什么样子的都有,除了常见的花卉以外,还有不少奇形怪状、无法描述的奇花异草。

    比如说紫红色长筒状的、白色针球状、葡萄状的、大红灯笼状的、爪子状的、棒子状的、舌瓣状的、五角星状的、心形状的,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它长不出来的。

    颜色更是红橙黄绿蓝锭紫,一应俱全。

    目前为止,闻香只挖走过自己认识的、熟悉的植株,现在经历了那么一遭,顿时觉得这个山谷危机四伏、谍影重重,以后就算在这里发现捕虫草、猪笼草之类的肉食植物甚至是吃人的植物,她都不会觉得惊讶。

    当然,经此一遭,闻香迅速掌握了“不能轻易触碰那些不认识的植物”的精髓,这次便只打算移栽几株山茶花和龙船花完事。

    采花的任务算完成了,但采集龙脑香的任务还没完成呢?咋整?难道就这么灰溜溜地回去?

    当然不行,牙膏没存货了,必须制作新的牙膏,俗话说得好,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趁着行情还在,先狠狠地赚它一波。

    但是---,闻香的目光落到自己赤裸的双脚和湿透的棉鞋上,大冬天赤着脚走在这黄泥地上?或者穿回湿漉漉的棉鞋?NO、NO、坚决不干。

    她思来想去,最后只得找来十几片大厚叶子,把双脚裹起来,再用苎麻绳子绑紧,凑合着、深一脚浅一脚往龙脑香方向走去。

    一路平安到达龙脑香树林后,闻香快手快脚搜刮了几大块新鲜的龙脑香结晶,便回程了。

    今天遭受的打击使得闻香完全没有探索新地图的兴趣,现在,她只想快点回家、喝上一口热水、泡泡脚、再躺在床上,让温暖的棉被抚慰自己受伤的心灵。

    当灰头土脸的闻香出现在闻道大哥面前的时候,毫不意外,从头到脚都感受到闻道大哥的关怀备至。

    理由,她早就想好了:不小心踩到一个水坑、摔了一跤,至于那恐怖的邪恶之花和神秘莫测的山谷就没必要提了,不过徒增烦恼罢了。

    如果闻道大哥知道山谷的可怕,必然会被阻止自己再次进入山谷,而山谷的魅力和赚钱的压力,又让她欲罢不能。

    善意的谎言可以让彼此都安生,何乐而不为呢!

    兄妹俩匆匆套上骡车,赶紧下山回家,冬天湿了衣服很容易受凉,而大冬天感冒的话,在缺医少药的山村,说不定要送了小命。

    因此一到家,闻道就赶小妹进屋换衣服,自己则连忙起锅烧火,烧了两大桶葱姜热水,让闻香痛痛快快洗一个热水澡。

    等闻香暖暖地躺在床上休息的时候,本着一点都不浪费的原则,闻道照例用闻香的二道水给自己也洗了个澡。

    天啊,兄妹俩用同一桶水洗澡真的好吗?一点都不卫生又邪恶。

    不知道是不是懂得太多或者小片片看太多,闻香不知不觉地就拐到了不可描述的地方去了,而且很想和大哥狂吠:种田文里面是不允许出现德国骨科的,你知道吗!

    但是闻道大哥一脸无辜又不知所谓的态度,又叫她欲语还止。

    而且要说服勤俭节约的闻道大哥重新烧洗澡水太难了,罢了,反正我洗头遭,后面的就当看不见,眼不见为净,棉被一拉,盖过头睡一觉先。

第三十六章 吃闭门羹

    等闻香睡醒,妹控君的葱姜红糖水已经端到床头,晚饭也煮好热在炕上,甚至连换下来的脏衣服和棉鞋都洗干净晾在院子里。

    这一年下来,眼看闻道大哥从一个读书郎蜕变成一个无所不能的村夫,为了妹妹,闻道大哥做了他能做的一切事情(不能做的也做了,比如做饭、洗缝衣服)。

    闻香有点小内疚,默默给早已消逝的小闻香同志鞠一把辛酸泪:对不起,占了你的身体,我会照顾好大哥的,你就安心投胎去吧。

    内疚不过一分钟的她就乐呵呵地和闻道大哥一起吃了一顿美餐。

    兄妹俩正吃得嗨呢,院子外传来土孙的声音:他送了四块蜂蜜过来。

    这下好了,正瞌睡呢,就有人送枕头。

    四块蜂蜜称起来居然有八斤左右,好家伙,够用一段时间了。

    闻香按照约定的价格给了土孙二两银子和四百文钱。

    土孙虽然往常也采蜂蜜去城里换钱,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穿得像乞丐,或者人傻好欺负,通常一块蜂蜜只换来两百文钱左右。

    现在四块蜂蜜就得了这么多钱,土孙兴奋得热泪盈眶,一个劲儿问:“真的能换那么多钱吗?”

    得到闻香确定、一定以及肯定的答复后,紧握“巨款”的土孙便千恩万谢地拜谢起来。

    这是土孙的惯例了,说也没用,闻香就懒得说了,由得他自由发挥,只是叮嘱他一定给自己置办一身过冬的衣服,把身上缝缝补补、单薄又不合时宜的衣服换掉。

    这话也不知道土孙能不能听进去,看他憨憨地应了,也许会舍不得吧,可惜自家也没有多余的棉服,不然送他一件倒也行。

    第二日,闻香赶紧把二十瓶牙膏篮子打包好,又用从藤木匠那里得到的两个小竹筐,移栽了山茶花和龙船花,给张婉儿小姐送去。

    小竹筐没有什么特色、不值钱,是藤木匠空闲的时候随手编的,以往拿到集市上都不一定卖得出去,现在拿来孝敬和讨好甲方是一点都不心痛,他只拜托闻香以后有活继续找他哈。

    既然乙方非要送,作为甲方的闻香拒绝无果,便顺从民意收下了,并答应以后有活计会继续关照藤木匠的。

    得了这个准话,藤木匠一家高兴得又塞了两个竹筐给闻香,并再三表示感谢。

    说实话,闻香有时候觉得闻家村的村民也不都是刁民,这个藤木匠就很讲道理嘛,有来有往、懂感恩、适合做生意伙伴。

    闻道兄妹俩到了城南县百货楼,顺利和孙掌柜完成了二十份牙膏的交接,十六两银子落袋为安,又和他约定十五天后再来确认下次送货数量,便高高兴兴去找张婉儿小姐了。

    闻香按照约定,到县衙的后门找赵妈。

    守门的下人把闻香兄妹俩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这几天来访同知夫人的乡绅官宦世家妇人络绎不绝,但找仆人的这是头一遭,摸不清对方什么路数前,下人乖乖地进去通报了。

    没一会儿,一个老妇人就出来了,正是那天跟在张小姐身边的仆妇。

    闻香上前问好后,笑道:“赵妈,你好,小女闻香有礼了。”

    “闻姑娘好。”赵妈平静回礼。

    闻香有点摸不清楚对方的路数,她想了想还是道:“上次,你家小姐来寻花不成,今儿恰巧得了两株,便来想送予小姐。”

    “闻姑娘有心了,老身代小姐谢过,不巧,小姐身体有恙,实在不方便见客。”

    这么巧?闻香的目光在赵妈脸上一划而过,只见她眉头轻皱、面露忧虑,似乎张小姐真的卧病在床,但是身经百战的社畜,可不会相信事情真的这么巧。

    其实,闻香并不认为自己会和张小姐成为真正的朋友,阶级的鸿沟不是那么容易跨越的,送花不过是示一个好,管它有用没用,反正自个没什么损失,而且花已经拿来了,再运回去也蛮费劲。

    既然赵妈阻止,那她也不会自讨没趣地去献媚,便淡然道:“既然如此,便劳烦赵妈将这两株花交给小姐吧。”

    闻香把山茶花和龙船花交给赵妈,又细说了两株花的生长属性和栽培方法,便告辞而去。

    看到兄妹俩离去,赵妈妈才将两株花抱回后院,刚进院子,就看见百无聊赖的婉儿小姐正在院子里来回兜圈。

    一见赵妈,婉儿小姐两眼一亮:“哪里来的花?”

    赵妈将两株花放下才道:“还不是那乡下丫头送的!”

    “人呢?”婉儿小姐跑到赵妈妈跟前探头一看,并没见有什么来人。

    “老身打发走了。”

    “赵妈!干嘛赶人家走?”

    “小姐,你莫不是忘记了自己正在闭门思过吧。”

    “我没出大门,不就是在闭门思过吗?”张婉儿气呼呼道,说罢,也不理赵妈,径直走到两株花面前细看。

    “咦,这株白色的花和金桃送来的那株很像也?赵妈,闻姑娘说了这个是什么花了吗?”

    “好像是叫山茶花。”

    “哇,真的好像。”又指挥赵妈妈和石榴,“快把我那盆牡丹花搬出来,看看是不是一样?”

    待到两盆花放在一起,三人蹲下来细细看了一番,还真的像、很像,无论是花和叶子都非常像,以至于大家都认为它们应该是同一种花。

    那么这个到底是牡丹花还是山茶花呢?要说这个谁能说得清楚,无疑应该就是那个闻香姑娘啦。

    “赵妈,都怪你,平白无故赶走人家,要不,我现在就能知道这个到底是什么花了?”被花的品种弄得心痒痒的婉儿小姐,不免又怪罪起赵妈来。

    三人正说着话,知县千金顾韫秀同志出现了:“婉儿姐姐,你们在看什么呢?”

    “韫秀啊,快来看,是闻香姑娘新送来的两株花。”

    顾韫秀看了半天也觉得应该算同一种花,她倒不像张婉儿对花那么执着和热爱,只是单纯欣赏一下罢了,只是心里暗戳戳觉得那个乡下丫头就是个马屁精。

    在闻家村的时候没见着花,怎么才回来两天,就急巴巴地送花过来,是不是当时故意藏着不给我们看啊,哼。

    四人研究了半天也没得出个之所以然来,只得放弃,改而研究起另外一盆花来。

第三十七章 监院暗算

    “赵妈,这个长得和绣球一样的,是不是绣球花。”

    “那丫头说是,龙船花。”

    “龙船花?真有意思,为什么叫龙船花?”张婉儿兴奋道。

    “这老身就不知道了。”

    “唉,赵妈,你什么都不知道,还把人家给赶走?”张婉儿又叹气道。

    “我的好小姐,夫人正在气头上,要是看见那丫头,岂不是要更恼你。”

    “娘才不会恼我,最多骂几句罢了。”张婉儿一点都不怕母亲。

    “夫人是不会恼你,但肯定会怪罪那个乡下丫头,你不想她被打一顿吧。”

    “和人家什么相干?就要打别人一顿。”张婉儿忿忿不平,不过她也知道,赵妈的话非常有道理,以她娘的性格,搞不好真的会迁怒别人:“好吧,那我不怪你了,你把闻香姑娘的话再和我仔细说说。”

    赵妈拿张婉儿没办法,只得把闻香的话再转达了一番。

    “这个闻香姑娘懂得可真不少,以后有机会,还是要和她多多交流。”张婉儿感叹道。

    赵妈和石榴是习惯了张婉儿的风格的,一点都不意外这话。

    唯有顾韫秀同志诧异万分并且极度不以为然,在闻家村的时候,她就觉得这个张婉儿未免太过平易近人,现如今看来,她真是脑壳有问题,那个闻香要是真是会养花,就让她来养花好了,和一个村姑有什么可交流的。

    顾韫秀同志的想法就非常官家小姐,反倒衬托出张婉儿的与众不同,可见,这两位小姐注定也是尿不到一壶去的。

    又过了几日,终于到了下元节这一天,按照官府安排,今天要开宣讲大会,十里八乡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要来参会。

    闻香兄妹俩早早地就起床做准备,两人换掉了往日常穿的短褐。

    作为主讲人的闻道当然要拾掇得干干净净,头戴福巾、身穿祭祀专用的深衣、内里套上新买的棉衣棉裤保暖、腰系大带、脚踏素履。

    所谓佛靠金装,人靠衣装,闻道这么一打扮又像一个读书人了,整个人看起来那叫一个神采奕奕。

    闻香就简单了,穿上棉衣棉裤保暖后,外面再套一身新买的翠蓝袄裙,头顶两侧各梳一只丸子,看上去也甚是娇翠可爱。

    兄妹俩赶到祠堂的时候,祠堂周围已经是人山人海,辰时正,祭祀正式开始。

    首先由执事者献上酒水,还有各式供品,包括柑橘、苹果、梨子等时令水果,鸡、鱼、猪肉三牲,葱、姜、蒜、萝卜、莲藕、荸荠等六素,还有糕饼、糖果、红枣、桂圆等小吃。

    最后还摆上了新鲜出炉的番薯、洋芋、玉蜀。

    族长,带领一干族人依次叩拜、上香,第一梯队是村里的耆老、第二梯队是村里的上层阶级(闻道大伯家就属于这一梯队)、第三梯队是中层阶级,比如闻道之类的、第四梯队就是村里的普通人家了。

    在鼓乐班子的奏乐声中,人人依次下跪叩拜诚心祈求祖宗保佑,一家子六畜人丁兴旺、来年多收三五斗。

    待到午时初,周边各县城和府城来的大人物们终于到了,同时来的还有几个道士,族长便带着众人急匆匆迎上去。

    这是要干啥子?闻香个子矮、被淹没在人群中,一下子就被挤到了后面,啥也看不到,而闻道跟在族长身边早不见了人影,急得她直跳脚。

    “闻香、闻香!”

    就在闻香一筹莫展的时候,忽然听见了石头的声音,她四顾一看,好家伙,石头和村里的一帮萝卜头全爬到榕树上,正居高临下看戏呢。

    “上来啊,闻香。”石头招呼道。

    一群小孩跟着嘻嘻哈哈大笑。

    闻香低头看看自己一身的袄裙,手脚都施展不开,咋上树啊?难道要回去换衣服吗?算了,来不及了,直接开干吧。

    她一把捞起裙子围在腰间、结结实实打了个结,又自袖子抽出一条攀膊,三下五除二就把衣袖给扎起来,然后手脚并用开始爬起树来。

    爬树这活,闻香真不拿手,爬了老半天,最后靠着树上一串小孩的帮忙,她才勉强在枝丫间站稳脚跟。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排排坐的达官贵人,闻香只认得司土君大人,遗憾的是,他居然坐在最后面,显然官位太低。

    闻家村的头面人物都站在最前面陪着,唯有族长和耆老们捞到座位坐下。

    人群中间是一个醮坛,两名穿着光鲜亮丽法衣的紫袍道长,手持法器,吟唱着古老的曲调,正在坛场里步罡踏斗,边上还有三名蓝衣道士配合做着各式礼仪。

    外行人闻香什么都看不懂,觉得这两个货就是在跳大神,然而村民们都一副庄重敬畏的神色,萝卜头们也看得津津有味,她便不好大放厥词,单纯当做看戏好了。

    这两名紫袍道长当然就是那对借住长青观的师兄弟了,因为长期吃白食的缘故被监院打发到闻家村来做法事。

    为了山门弟子的荣誉,两师兄弟不得不披上战袍,精神抖擞、容光焕发、气宇轩昂起来。

    常言道人靠衣装马靠鞍,打扮之后,不仅师弟表现得仙风道骨、飘然若仙,连一贯颓废的师兄都人模狗样。

    今天是祈福迎祥敬天拜祖醮,这个道门的法事虽然流程多,但并不复杂。前两天,师兄弟稍微复习一下就觉得胸有成竹,今天一套流程走下来,果然没问题。

    仪式渐近尾声,终于到了上表这一步,上表就是将表文上奏天庭的仪式,只要照本宣科,再将表文焚化祭告上苍,以祈求赐福延龄,先灵受度即可。

    师兄信心满满地打开执事送上来的青词,只看一眼便觉得甚是离谱,一阵荒谬感涌上心头,不觉眉头略皱、两唇微抖,嘴里似乎念叨着什么,但又没说出来。

    一旁的师弟觉察出不对,立刻迈着虚步靠近师兄,定眼一看:卧槽,师兄手上的表文竟然空无一字。

    说好的不用担心,观里会负责准备好青词的。

    现在呢?青词在哪里?草泥马!在这种场合出这种纰漏,两人都不会天真地认为:这是狗屁执事一不小心拿错了表文。

    很明显这对师兄弟被人阴了,那么阴他们的人是谁?毫无疑问,两人的目光一致落到和达官贵人坐在一起的中年人——监院身上。

    乍一看,监院一脸认真、表情严肃,但细看之下,那眼睛里的笑意怎么都掩饰不住,都快溢出画面了。

    “怎么办?”师弟低声问道。

    “凉拌!”

    这下子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出洋相了,自觉闯了祸的师弟黯然退后,机械地走着罡步,心里默默念叨:

    糟了、糟了,事后,师兄肯定要把自己大卸八块,可恶的监院,罪魁祸首就是你,你等着,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第三十八章 无为与松雪

    知道那对师兄弟发现了真相的监院心里默默笑开了花。

    三月前,这两名道士突然来到道观说什么要修行几天,结果呢?大的那个整天关在厢房里睡大觉,小的那个天天出门不知道干什么,却总是正点赶回来过堂用斋。

    这两人在长青观一待就是三个月,一文钱都没掏过出来,小气至极。

    就算是三清山上来的山门弟子又怎么样?自己的师父也是三清山的山门弟子,那么以此类推,自己至少要算半个山门弟子。

    就算按照道规,必须接待山门弟子又怎么样?虽然好几年没来过山门弟子了又怎么样?

    自己N年前接待过的那名山门弟子是多么地讲道理,该交的钱从来没少过一文,哪像这两个泼皮,无论自己怎么旁敲侧击,皆是: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总之监院就是看他们不爽,瞧瞧他们穷困潦倒的样子,没准自己比他们还高级一点呢,这次就是要给点颜色他们看看,识趣的就早早滚蛋

    ,免得自讨没趣。

    青词作为进献神灵的斋醮词,不仅有着特定的文字律格,而且要求用语典雅华丽、富有美感、同时真情流露。

    他不觉得这对师兄弟能当场作出一首青词来,而且在他看来,这对师兄弟全无道心、胸无点墨、而又整日无所事事,绝对是被师门赶出来的山上败类,现在又来祸害自家的道观。

    眼看执事就要唱赞完毕,下一步就是上表了。

    如果他们不想当场出洋相的话,最好是乖乖服软,那么自己刚好顺理成章救场,反正表文早早就写好了,此刻正揣在自己的兜里呢。

    这样一来,既不会耽误法事、得罪同知大人,又能打击这对傻X,一举两得,哈哈。

    想得美的监院不自觉嘴角上翘,心里一边默默盘算着,待会要怎样救场。

    就在某个师弟以为这次不死也要脱层皮的时候,耳边忽然响起师兄抑扬顿挫的声音:

    伏以黑帝御时,玄冥肇序。下元胜会,大宥昌辰。①

    师弟两眼一亮:有戏,不愧是师兄,哈哈,这次不用死啦。

    监院眉头一皱:怎么回事?他们早有准备?

    接下来,随着步虚声韵,某位仁兄身姿绰约、脚踏星辰、神驰九霄、启奏上天:

    所宜虔祝,上真励精,下土用祈,祯贶以福存亡。

    今以玉局灵墟,瑶坛展礼,辄持法信,用助斋诚。

    敢希众圣鉴临,万真昭佑。

    九玄开度,超离冥漠之乡;

    五族叶和,长荷安贞之福。

    灾凶殄息,罪咎消平。

    永誓丹襟,仰承洪泽。②

    下元节,乃是水官解厄旸谷帝君解厄之辰,在这一天做道场,可祭祀亡灵,并祈求下元水官排忧解难。

    这首青词上奏得可谓正应时景。

    全场的人无不露出满意和神往的目光,监院和闻香除外。

    闻香:说的是人话吗?

    监院不自觉地攥紧了双手:可恶,竟然让这两个臭小子躲过一劫。

    看到监院身形逐渐僵硬,脸色越发难看,两师兄弟内心窃笑不语。

    某师弟:嘿嘿,想当年,我们师兄弟搞宫斗的时候,你丫还不知道在哪里吃屎呢,随即又疑惑师兄的这首青词听起来怎么有点耳熟。

    某师兄:卧槽、好险,幸好去年被师父逼着做了几首青词,现在拿来东拼西凑正好得一首新的,嘿嘿。

    完全没想到某人竟敢如此胆大包天忽悠上天的监院,还以为他们是早有准备,一下子没了阴人的兴致,皱着眉头开始思量起如何收场来:这次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接下来怎么应对好呢?

    后面监院再也没出什么幺蛾子,仪式顺顺利利地完成。

    待到仪式结束,两位师兄弟便自行上前见过同知大人。

    因为法事做得顺当和完美,张同知颇为满意,便笑问道:“监院,不知这两位道长怎么称呼?”

    监院忙起身,似乎要回答,却像是被呛到了似的,突然一阵咳嗽。

    显而易见,监院不想给同知大人介绍这两个白嫖怪,但人家可不惯着他。

    两师兄弟也不管监院在一边咳得撕心裂肺,径直上前拱手作揖:“贫道三清山无为道人、松雪道人有礼了。”

    “原来是三清山的道长,晋中失礼了。”听见是三清山来的道人,张同知立刻起身回礼。

    张同知为何如此礼遇三清山的道人呢?在这里就不得不提一提三清山的来头。

    传闻:三清山,永嘉道首,桃水出焉,西流注于流沙,其上多白虎、白玉。有兽焉,其状如豹,有鸟焉,其状如凤,有鱼焉,泣生珠玉。③

    天下道观皆出自永乐宫,永乐宫主即国师,国师笃学博闻,主掌永嘉天文地理、善占卜、能祭祀通神;而永乐宫来自三清山,国师便是三清山派遣出山、主掌永嘉修道之人。

    神秘的三清山不是一般人能踏足的,自三清山而来的道人即是所谓的山门弟子,天然就比其他道人高一辈。

    永嘉道观的每一位观主都是山门弟子,而观主自己收的弟子却不属于山门弟子。

    监院作为长青观主的弟子,从辈分上来说就低了那对师兄弟一辈,但他居然敢暗算山门弟子,不知道是年纪大了拎不清,还是脑壳坏了。

    或者说是因为那对师兄弟实在落魄至极,一点都不像是得道高人,也不像是去三清山镀金的贵族公子,贵族公子是不会落魄到来长青观揩油的。

    监院不知不觉地就把他们当做了道观的普通道人,以为自己可以随意把捏呢。

    张同知对此一无所知,还以为监院专门请了三清山的道人来做道场,可见自己倍有面子,因此十分高兴,给监院大大点了一个赞,又安排两位道长也坐到自己身边。

    这下子,监院是有苦说不出,原本以为能让这两个无赖颜面扫地的,没想到他们居然得了同知大人的青睐,暂时只能生生咽下这杯苦酒。

    法事既然完毕,便是宣讲大会。

    讲堂早已经搭好,闻道在族长带领下,上前给诸位大人见礼,得到许可之后便登上高台,开始宣讲。

    闻道讲一句,便有传唱传一句,官府特地安排了两名嗓门大的公人轮流传音,务必使得大家都听得清清楚楚。

    分别讲了稻谷和番薯、洋芋、玉蜀的种植流程,由育苗、移栽到施肥、田间管理,其间细节无一不细说,既有理有据,又条分缕析,可以说,闻道是倾囊相授。

    闻香居高临下,看着自家老实巴交的大哥由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到从容不迫、有条不紊,甚至有种“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的得意之情,一时百感交集。

    ①②出自《广成集》。

    ③出自《山海经》。

第三十九章 我本将心向明月

    底下众人既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外村来的人),又有频频点头念叨不错、不错的(这一拨是紧跟闻道步伐的闻家村民)。

    各县城来的司土君们无一不奋笔疾书,虽然有些听不大懂,但先记下来总是没错的,其中尤以高州县的司土君听得特别诚挚、特别认真(同样是种番薯洋芋,他们种的官田收成只有闻家村的一半)。

    待讲课完毕,孙司土即刻命人抬上两大泥板。

    闻道便直接在泥板上现场实操起来,一边操作一边再次阐述刚才的理论。

    这一场理论结合实际的授课下来,众人皆是有所收获,有的人从一无所知到懵懵懂懂,有的人又从一知半解到醍醐灌顶,还有的人信心满满决定来年要大干一场。

    宣讲最后以闻道报出番薯、洋芋、玉蜀的高亩产量到达高潮。

    本次宣讲会,各县城除了县老爷和司土来参会以外,还有二三十号大村(地广人多)的里正代表也到现场观摩,大家都对番薯、洋芋、玉蜀匪夷所思的高产量表示惊叹和不可置信。

    这要不是有张同知大人在现场背书,大家铁定以为这是哪个傻X没睡醒,净胡说八道呢。

    总而言之,如此高产的作物谁不想要呢!?

    台下众人无一不露出贪婪和急切的目光,唯有闻家村的人因为早早就把种子弄到了手,所以现在颇有一种稳坐钓鱼台、笑看云起云落的风范。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如此高产作物的种子掌握在谁的手里呢?他们又该向谁要呢?

    几个老里正坐不住了,直接就朝台上嚷起来:“小子,你说的那些作物种子在哪里?在哪里?”

    “对啊,在哪呢?”

    有了出头鸟,底下众人跟着就是一阵鼓噪。

    要说种子在哪里?这确实是个问题,至少闻家村手上是腾不出多余的给他们,对此,闻道只能充耳不闻并且不断偷瞄一边的司土君。

    眼看局面就要失控,地头蛇司土君当仁不让立刻指挥传唱人整顿会场纪律。

    “肃静、肃静,不许大声喧哗!”两名传唱人大吼了几句,才传达了官府的意思:各县城的种子自有官府定额派发,尔等不得咆哮。

    这句话的内涵就丰富了,老手都知道不可能从官府里占到什么便宜,要想在官府手里拿到好货必然要付出金钱的代价,目前呢,暂时还不知道这个代价有多高。

    精明的人立刻就想曲线救国。

    闻家村今年既然大丰收,种子想必不会少,比起与官府打交道,大家更乐意和闻家村友好交流,于是几个老里正不知不觉就凑到了闻族长身边,开始嘘寒问暖起来。

    不管怎么说,从现场持续不断的热烈掌声来看,这场宣讲举办得相当成功,不仅成效显著,而且立竿见影。

    随着现场气氛一浪高过一浪,大家纷纷表示明年绝对要实现亩产质的飞跃,为镇安府的大计添砖加瓦。

    对此,大老爷们都捻着胡须额首称赞,其中以城南县的顾邑令最为意气风发,自己辖下出了这么个人才,城南县自然成了镇安府的典范,岂能不志得意满。

    来自知识大爆炸维度的闻香身居树杈高处,观察底下芸芸众生、凡夫俗子的一言一行,不禁感触良多:大哥是把他自己的所知、所得、所感、所悟皆一一公之于众。

    俗话说得好,授之于鱼、不如授之于渔。

    她是赞成传播知识,实现共同富裕的,只希望自家大哥的大公无私、和助人为乐能得到合理的回报,可千万不要,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宣讲既然完毕,便大摆流水席,众村民便散到一边去候着,要等到大人物们都吃完了,才轮得到他们上场。

    张同知特地邀请两位高人和监院同坐一席。

    席面除了惯常的鸡鸭鱼肉外,最吸引人眼光的自然是炸得亮澄澄的洋芋片、番薯甜水和烤玉蜀了。

    好不容易摆脱了纠缠的族长匆匆赶到大人物的桌边,便请同知大人以及各位知县老爷先来尝一尝鲜。

    这三样东西都是新鲜的玩意,炸洋芋片又脆又香(配合番茄酱吃,别有一种风味)、番薯甜品松软可口、烤玉蜀清香美味。

    各位大人和高人们都吃得津津有味。

    “闻族长,这三盘美味佳肴就是今年大丰收的番薯、洋芋和玉蜀吗?”

    “回大人的话,正是这三样好东西。”族长乐呵呵地回答。

    “不错、不错,不知道是哪位高厨竟能做出这等特别、新鲜美味的食物?”张同知好奇道。

    “大人过奖,都是村里做惯席面的厨子,见不得大场面。”

    “闻族长不用谦虚,你尽管叫他上前。”

    “是,大人。”见张同知坚持,族长不好再推辞,忙招呼马大厨上前回话。

    这个马大厨做了一辈子的席面,在这之前见过的最大的官,可能就是本县城的司土君了。

    今天突然实现了质的突破,直接见上官场气派的五品大人了,因此一时之间不免诚惶诚恐,竟然没有立刻回同知大人的问话。

    眼看马大厨怯声怯气、上不了台面,族长可着急了,恨不得一脚踹开他,自己亲自上阵。

    孙司土一直伺候在一边,见此场景也唯恐同知大人生气,忙疾步上前低声鼓励道:“别怕,尽管说,一切有我呢。”

    兴许是本土的司土君比较平易近人,往日又见多了的缘故,马大厨倒不怕司土君,现在得了司土君的鼓励,总算蹦出了一句话:“都,都是闻香教我的。”

    “唔?”听了这没头没尾的话,张同知顿时眉头微皱。

    眼看马大厨狗嘴吐不出象牙,孙司土只得越俎代庖:“回大人的话,马大厨的意思是这三样食物的做法都是闻香教他的。”

    族长这时候也回过神来了,来不及思索便上前道:“大人,那个闻丫头就是闻道的妹妹。”

    “哦,这是兄妹俩啊,叫他们上前来回话。”

    “是,大人。”孙司土一边应着一边回头四处搜寻。

    闻道早就在一边候着呢,这时候听到召唤,急忙上前见过诸位大人。

第四十章 不期而遇

    “好小子,你讲得很不错,我们听了都获益匪浅啊。”张同知一开口就是称赞。

    闻道虽然也没见过什么大人物,只私下里被司土君带着见过知县大人,但是因为跟闻香在一起久了,不知不觉地就沾染了一丝无所畏惧和人人平等的想法,对于大人物不像以前那么畏惧,因此总算能口齿清晰、顺顺当当地回话。

    现在听了同知大人的问话,他便恭敬谦虚回礼道:“小子不才,不敢当,大人谬赞。”

    “你这个种植法子是从何而来的?”

    闻道便把之前的说辞再次搬了出来。

    重复是一种力量,戈培尔有句名言:“谎话说了一千遍,就成了真理!”

    许是说多了的缘故,此刻,闻道回答得是那么地振振有词,竟至于连自己都相信了,因此表现得格外地理直气壮。

    张同知大人听了这操蛋一样的答案,竟然额首应可,可见这府城来的大人物也高明不到哪里去,幸好这世道诈骗犯不多,不然分分钟钟要见一个就撂倒一个。

    “听你说话,倒不像是一般的农夫?”同知大人又问。

    “大人过奖,小子只是多读了几年书罢了。”

    “哦,原来是读书人,怎么不继续念书呢?”

    “小子愚笨,屡试不及第,父母仙逝,愧对家人,索性回家耕田。”

    族长在一边也贴心地汇报了闻道一家的悲惨往事,以及闻道不畏艰辛、逆流而上、奋发图为的先进事迹。

    “原来如此,你虽然没有应第之才,但贵在善稼穑,今日又传技惠及镇安大计,做得好,来年必表彰你镇安之功。”

    “啊?”

    一听说官府要表彰闻道,闻道还没来得及反应,一旁的族长、耆老们首先就高声感谢起来,好像被表彰的是他们似的。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

    司土君在一边急忙推了一把闻道,他才似刚刚惊醒,也一脸激动地感谢大人、感谢官府、感谢天地、感谢爹娘起来。

    闻香在枝头,虽然站得高,但是离得远啊,没有了大嗓门的传唱人,完全不知道大人物们叽里呱啦说些什么,只一脸好奇他们激动啥?

    见到众人都这么有眼色,张同知大人满意地笑了,又问:“听厨子说,这三样食物的做法也出自你家?”

    “呃?”这下,闻道张口结舌了:这个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难道也赖书上?

    一时间想不到什么法子的他急得脑壳冒汗,只得犹犹豫豫道:“那个--是我妹妹她---呃--”

    看到闻道卡壳,孙司土当机立断命令族长,速速叫闻香来,反正那丫头贼大胆。

    于是,一人传一人,大家都在叫唤:“闻香--闻香--”

    听到大人们都在召唤闻香,在树上的一串小孩和闻香皆傻眼了:咋回事?

    “闻香,叫你呢?”石头激动道。

    “总不是什么好事吧?”闻香嘀咕道。

    “嘿嘿,准是好事。”石头这个傻X,不等闻香反应,在树上就蹦了起来:“哎--,在这里呢!”

    卧槽!

    石头这么一蹦跶,闻香吓得连忙抱紧树杈,唯恐一不小心被抖落下树,那可真是彻彻底底、里里外外都没面子了。

    于是伴随着石头欢快的声音,众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到树上这一串皮孩子身上,闻香因为穿着鲜艳,在一众灰扑扑小孩的衬托上表现得尤其的耀眼、特别地吸引人目光。

    “闻香,快下来。”

    听到大哥歇斯底里的声音,闻香只得狠狠地横了一眼石头,然后乖乖地滑下树。

    她一边走一边快速整理头发和衣服,待走到大人们面前的时候,又是娇翠可爱的萌妹子一名。

    只见闻香落落大方地上前行个万福礼,脆声道:“小女闻香,见过诸位大人,大人万福。”说罢,抬头挺胸,与众老爷坦荡相视起来。

    看着眼前这个端庄有礼的女孩,众人一时陷入恍惚,落差太大,这是刚才那个在树上抱着树杈又衣衫不整的少女吗?

    闻香本来挺坦荡荡的,但是当她的目光与席上一双闪烁着探究和新奇的目光不期而遇的时候,莫名就有一种心动的感觉,啊不,是心虚的感觉:糟糕,忘记这里有道士。

    说时迟、那时快,闻香立马低头变身无知、没见过世面的村姑,内心则暗自嘀咕:这个道士不会看出我是什么来头吧?

    本来呢,闻香与道士是互不相干的两个存在,与眼前的道士也是素日无怨、往日无愁。

    在闻香眼里,道士和跳大神的神婆都是一类的,只是因为刚来的时候被迫喝了某只道士的不明符水,因此对于道士是既鄙夷又有点畏惧。

    概括来说就是:她害怕自己的内里本质被人发现从而被迫点天灯。

    看到眼前的小姑娘,从端庄得体的大家闺秀秒变畏畏缩缩的乡下村姑,大人们总算回过神来:对了、对了,现在这个样子才对嘛,刚才是怎么回事?唔,错觉,绝对是错觉。

    “听厨子说,这三样食物的新鲜做法是小丫头你教的?”张同知大人发话。

    “回大人的话,这都是小女闲着无事自己瞎琢磨的。”闻香谨小慎微地回答。

    “小小年纪,还挺有想法的,居然能想出如此别出心裁的做法。”

    “多谢大人称赞,其实,这都多亏司土大人的教诲,小女才能鼓捣出这几样新鲜玩意。”闻香四两拨千斤,立时就把锅甩到了司土君大人的头上。

    司土大人?孙司土?

    众人的注意力自动转移到了城南县司土君身上。

    孙司土一脸懵逼:有这回事?和我有关系?

    “司土大人,就是上次您来村里视察的时候,小女向您请教许多问题,您都不辞辛苦一一答复小女,好教您知道,小女获益匪浅呢!”闻香一本正经地提醒。

    听了这个话,孙司土在自己不大的脑容量里好好地搜刮了一番,愣是什么都没想起来,但在这种万众瞩目的场合,他当然是适时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闻家姑娘实在太会来事了,于是欢欣雀跃道:“哦,是的、是的,是有这么回事,这丫头不说,我都想不起来了。”

    “哦----”众人拉长了声音,原来如此。

    张同知大人则颔首打趣道:“孙司土,原来你对饮食一途还有研究呢?”

第四十一章 你为什么那么心虚

    实话实说,孙司土其实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那类人物,不仅自个对家务活一窍不通,而且家里的活计全都是老婆在打理,他自己只会到点上桌吃饭,实则对饮食一点研究都没有。

    但大话都放出去了,而且难得同知大人感兴趣,当然要好好应和:“下官是有那么一点点研究。”

    “哦?孙居士,可否请教你是怎么把这个洋芋炸得这么香脆可口的呢?”席上的某位道长突然发话。

    “呃?”这话可把孙司土给问住了:原来这个洋芋片是油炸的啊?难怪这么好吃?不过怎么炸的?我不知道啊-----。

    该死的道士,眼看司土君就要社死当场,闻香只得力挽狂澜:“其实吧,司土大人主要是教导我番薯、洋芋、玉蜀这几种作物的特性,我是顺应它们的特性才鼓捣出这几样做法的。”

    “张居士,不介意我多问几句吧?”无为道人含笑请示张同知。

    “道长请便!”张同知乐意得很。

    监院内心泣血:他不介意,我介意啊,你他喵的,抢戏抢上瘾了。

    “女居士,可否请教这个洋芋片具体是怎么个做法?”

    闻香内心吐槽:死道士,不好好地吃你的斋,吃什么洋芋啊,跟你有一毛钱的关系吗?

    虽然很想保持低调,但奈何锥处囊中,其末立见。

    众目睽睽之下,她是退无可退,只好假装唯唯诺诺、避重就轻回答道:“先切片泡水,再焯水冷却,最后置于热油中温炸,待洋芋片炸到两面金黄,并且有微微膨胀的时候即可。”

    听起来好像很简单啊,在场众人都觉得自己的耳朵肯定学会了,就是不知道手有没有学会?

    “这么简单吗?”另一松雪道人有点不敢相信。

    “就是这么简单。”闻香斩钉截铁地回答。

    无为道人一脸若有所思地盯着眼前这个扎着包子头、不敢正眼看自己的小姑娘:她刚才见到我的时候为什么要心虚?她有什么见不得道士的秘密吗?

    “看来,你们兄妹俩本事都不小啊,一个善稼穑、一个善烹饪。”张同知难得再次肯定了闻香兄妹俩。

    闻香惆怅不已:唉,明明是推司土君出来顶锅的,奈何司土君实在不给力,再看看附近围观村民们精彩纷呈的脸色,就知道今天又要拉一波眼红和仇恨了。

    罢了、罢了,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想到这里她赶紧用手肘暗暗戳了一下大哥。

    闻道如梦初醒,再次俯身拜谢:“多谢大人称赞!”

    亲切接见完闻香兄妹俩后,大人物们总算安安心心地吃自己的流水席了。

    因为是头一回吃的缘故,洋芋片、番薯甜水、烤玉蜀统统被一扫而空,反倒是鸡鸭鱼没有什么市场,剩下了大半。

    看到大人物们那么喜欢这三样菜,闻族长立刻识趣安排厨子给席上的每一位大人都准备了一份“三鲜菜”,好让大人物吃完兜着走。

    到了申时正,吃饱喝足的大人物们终于启程回城,接下来可算轮到闻家村民开席了,早就等得不耐烦的众人一拥而上,总算能开吃了。

    相比较大人物而言,他们的席面可就寒酸多了,除了红烧肉以外都是素菜,当然啦还有闻族长承诺过的“三鲜菜”。

    尽管如此,但对大部分人而言,这绝对属于大餐一顿,红烧肉自然是头筹,有些人家一年到头可能只有除夕夜才能享受呢,更何况还有“三鲜菜”。

    虽然大家手头上多多少少都有点番薯、洋芋、玉蜀的存货,但那都是留着做种子用的,根本不可能拿来吃,现在有机会尝尝味道,岂能放过?!

    因此人人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举著,风卷残云、狼吞虎咽,一顿风驰电掣操作下来,席面清了一半。

    闻香不爱吃大肥肉,就算是吃了一年的清汤寡水,也坚决不吃大肥肉,非要吃的话,也要把它炸油炒菜吃,不过听说马厨子的红烧肉一绝啊,要不要试试呢?

    就在她犹豫来犹豫去的时候,同桌的大叔大妈们爽快地帮她做了决定,本来就不多的一碗红烧肉,连汤汁都没剩下,这下可好,不用想,也不用吃了。

    看着已经清了一半的席面,还在以飞快的速度变少中,闻香超级无语:你们要不要这么饥不择食、盆光钵净啊。

    幸好她习惯一日三餐准点吃饭,因此自备干粮,早早已经填过五脏庙,现在既然红烧肉没啦,三鲜菜又抢不过人家,那么只好吃些莲藕和萝卜之类的,权当下午茶吧。

    总的来说,大家吃得还是比较尽兴,席面一扫而空,十几个毛头小孩还互相攀扯,你推我搡的就为了多吃几片炸洋芋片,不愧是后世的垃圾食品,吸引力非同一般。

    大人物们虽然走了,但还有两拨人留下来,一拨是其他村来的里正,此刻正围着族长拉家常,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另一拨则让人百思不得其解,就两人:无为道人和松雪道人,吃饱喝足的他们正在村子里面闲逛。

    闻家村总共不过百来户人家,地盘就那么大,两人随便兜几圈就基本算走完。

    背负着师门任务又急于回家的松雪道人,可不像自己的师兄天天在床上躺平,他早把城南县附近一带的山山水水走遍,可惜一无所获。

    这次他之所以硬是要拉师兄出门,主要是看师兄太颓废,带他出来放放风也好。

    作为城南县附近的村子,闻家村没有任何特色,普通得不能再普通,非要说它有什么特别的话,他觉得炸洋芋片能算一绝,那个烤玉蜀也不错,都是他没吃过的美食。

    除此以外,他不觉得这个村子有什么值得师兄在这里晃悠来晃悠去的。

    “师兄,咱们还不走吗?”松雪道人有疑就问。

    “着什么急,不是你说要出来找线索的吗?”无为道人反问道。

    “是要找线索没错,但这个村子一眼就看尽,啥都没有。”

    无为道人不搭腔,只暗自琢磨:是没什么特别吗?

    确实,这么小的一个村子,一日就能看尽日月山河、草木虫鱼、沙石万物。

    以他在三清山学到的三脚猫功夫来看,不管是山形地貌,还是风情民俗,都没任何独特之处。

第四十二章 命定之宝

    三清山的规矩,年满十八岁的弟子,不管你是修道小成,还是一窍不通,统统都要下山寻找命定之宝。

    找到命定之宝才能回归山门,或者成为内门弟子正式踏上修道之路或者出师回家,不然只能在山野之间游荡,或者寻一道观祈求安身。

    你说偷偷溜回家,难道不行吗?

    行是行,不过像这类登记在案的山门弟子偷溜回家,就像是拿不到毕业证的大学生、毕不了业的研究生一样,不仅在家族里面丢尽脸面,还要受尽社会的白眼和鄙视。

    因此,为了确保家族的荣誉不受损伤,每逢“毕业季节”这些山门弟子甚至不用下山,他们的父母们就直接把提前准备好的“命定之宝”送上山。

    由于永乐宫的存在,三清山也知道它门下的弟子百分之九十九都是来打酱油和镀金的,直接收下敬奉就能把这群与道门无缘的纨绔子弟打发回家,何乐而不为?它乐得清闲。

    今年,三清山毕业的山门弟子只有二十名,有十八名早在三个月前就出师回家逍遥去了,只有两名扑街毕不了业。

    这两名扑街就是无为道人和松雪道人,为什么呢?

    先说无为道人,他是因为不受家人待见,修道那几年就过得十分落魄和艰难(全靠好基友松雪道人支持)。

    等到了该出山的时候,他根本不敢奢望家族会送敬奉上山,自己也没有足够的银两可以购买拿得出手的“命定之宝”,只好按照规定灰溜溜地下山寻宝。

    再说松雪道人,他有一个视子如命的母亲,在山上修行的这几年,这个母亲给予了松雪道人强大的后勤支援,不仅有可以肆意挥霍的钱财,还有在山上做杂役的贴身侍从,以便随时给予少爷必要的支持。

    按理说,他应该是最能顺利毕业下山的,不幸的是,他还有一个恨铁不成钢的父亲。

    在山门弟子“毕业季节”的关键时刻,这个父亲愣是把松雪道人的供应切断,并且特地派人上山请三清山务必严格执行山规。

    于是,无为道人和松雪道人这对难兄难弟就这样手拉着手下山寻宝了。

    与师弟一心念叨着要回家继承家业,过醉生梦死的日子不同,无为道人对于未来一无所求又茫无头绪。

    说好听一点是追求道法自然、无为而治,说难听的就是胸无大志、安于现状、不思进取、自甘堕落。

    其实回家什么的,无为道人是不在乎的,修道之人还回家干吗?和一群陌生人大眼瞪小眼吗?切。

    在山野之间晃荡也无所谓,或者可以在长青观继续修行,等到实在待不下去了,再换一个道观继续,岂不是妙哉。

    因此在下山的这三个月里,无为道人至少摸了两个半月的鱼,不过考虑到师弟要回家,自己这个做师兄的不好阻挡。

    况且真寻到命定之宝,那才是真的实现人生自由,既可以选择回山门修道又可以选择出师回家,才勉为其难拿出剩下的半个月用来鼓捣占卜之术。

    下山前他曾问过师父:到底什么才算得上是命定之宝?

    “当你见到它的时候,你就知道了。”师父并不正面回答,反而给了一句临别赠言:“天道有常,道常无名,无为而无不为。”

    无为道人:师父,您难道不知道我也是来打酱油的吗?说得这么高深莫测,是觉得我能听懂?还是我天资聪慧?

    您这不纯粹是对着瞎子抛媚眼——白费功夫吗?

    无奈师父一心装逼到底,他只好与难兄难弟共同研究到底怎样才能搞到所谓的命定之宝。

    按照三清山的山规,命定之宝的判定由宝阁说了算,据说那里还收藏了历年来真正修道之人带回来的命定之宝。

    据山上留存的传说,得到宝阁认可的命定之宝,既有珍贵的宝玉如海珍珠、帝王绿、翡翠碧玉之类的,也有稀世传奇的雁玉灯、陶鹰鼎、鱼骨笛、鸣岐琴。

    甚至有明经宝图,如青囊经、万国图之类的,但也有不少平常又离谱的东西。

    据说很多很多年前,有位师兄抗回来一截发霉的木头,居然也通过了考验,实在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总之,命定之宝既可能是流光溢彩、璀璨夺目的宝贝,也可能是满目疮痍、泛黄发霉的残编断简,端看宝阁怎么说怎么看,一切唯宝阁马首是瞻。

    基于以上的残酷事实,以及松雪道人的愚蠢无能,无为道人决定把希望寄托在占卜上。

    六爻是无为道人诸多杂学里面比较能拿得出手的一门,虽然不能像他师父那样逢占必中,但好歹能中十之七八,用占卜指明方向总好过像无头苍蝇一样地乱撞。

    在这半个月的六爻中,占卜指向的方向覆盖永嘉全境,但是城南县的指向在多次六爻中遥遥领先。

    无为道人判断,他们师兄弟的命定之宝十之八九就在城南县的方向,所以他才待在长青观继续研究,才不是赖着不走。

    言归正传,这个闻家村确实没什么搞头,就在无为道人犹豫是现场起一个卦看看,还是直接走人的时候,前面拐角处缓慢走出来两人。

    可巧,一个是不像村姑的村姑,一个是像农夫的读书人。

    要说闻家村还有什么搞头的话,那这两人勉勉强强能够得上研究的门槛。

    无为道人立刻摆正身子霸占住道路的正中,坐等鱼儿上钩。

    只捞到几筷子素菜的闻香早就想退场回家,可惜大哥被村里的活跃分子围着灌酒,自己不好开溜,她可不想大哥醉后胡言乱语,说出一些她不想大家知道的东西。

    今天虽然没干什么,但是莫名就感觉心好累,所以好不容易把喝得醉醺醺的大哥抢救出来后,她只想快点回家,然后躺平。

    偏偏天不遂人意,她一抬头就看见堵在道路正中间的无为道人和松雪道人:卧槽,这两个家伙怎么在这里?

    闻香不知不觉就停下脚步、脑子转得飞快:他们在这里干吗?难道是来堵我的吗?咋办?现在转身走开还来得及吗?

    那不明摆着要逃跑吗?不行、不行,这样欲盖弥彰、不打自招肯定不行。

    那要是他们掏出符咒来,我是马上倒地装死呢?还是跪地求饶呢?

第四十三章 谨小慎微的试探

    不等闻香想到躲避道士的法子,两位道长已经自动上前拱手作揖行礼。

    “女居士,贫道无为有礼。”

    “道长安康。”闻香很不情愿地还礼。

    “这位男居士行走不便,不如就让贫道送两位回家吧。”

    “不敢劳道长您费心,小女应付得来。”

    “女居士不必客气。”无为道人一边说一边上前,眼看就要动手。

    闻香连忙扶着大哥后退,一个劲儿叫着:“不用、不用,哎?哎、哎----”

    两人你推我挡地好一番较量,虽然闻香紧紧地拽着大哥的衣袖不放,但架不住无为道人的暴力撕扯,身量弱小的她完全不是道士的对手,无奈只好放手、眼睁睁地看着大哥被恶人“绑架”了去。

    她一边维持着扭曲的笑容,一边在心里恶狠狠地咒骂死道士,最后一切到了嘴边却化作淡然:“如此就有劳道长费心了。”

    无为道人架住一无所知的闻道,再看看闻香很想暴起打人但又无何奈何的表情,十分满意。

    各怀心思的四人静静地走在乡间村道,一个在内心里默默诅咒、一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个喝得醉醺醺的什么都不知道,一个则暗自盘算能不能有什么新发现。

    众人一路无话,等进了闻香家的小院子,闻道也被安置好休息后,本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想法,闻香主动端茶倒水,请两位道长歇息片刻,自己则溜回房间,偷偷监视:干脆让这两个牛鼻子看过瘾,省得以后还有麻烦事。

    等闻香走开,松雪道人小声疑惑问道:“师兄,咱们在这里干吗?”

    “仔细观察!看看,这里有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一个破屋子?”

    “叫你看就看,啰嗦什么!”

    “哦----”松雪道人心不甘情不愿地照办。

    闻香家的房子在闻家村来说,其实不能算破屋子,一排大三开间的房子虽然旧但不破,该有的门窗一个不缺、一个不落,窗棂上还是新换的窗纸,遮风避雨完全没问题。

    堂屋和两侧房间各有一楼梯可通往房子上面的阁楼,阁楼之间也有门户互相隔断,这样的房子在村里来说绝对算是大户人家的配置,然而,在松雪道人眼里只配得到“一个破屋子”的称谓。

    无为道人端起茶碗想要喝口茶水润润嗓子,结果碗到嘴边才发现,哪里有什么茶水,不过是冷冰冰的井水。

    大冬天的喝井水?这小姑娘真是,啧啧,脾气不小啊。

    含着一口冷水,无为道人暗暗观察:这堂屋里,什么像样的家具都没有,正中一个供桌,上面供奉着这一对兄妹先考妣的牌位,除此以外就是自己坐着的八仙桌。

    刚才送那位男居士进房间的时候,他注意到屋子里除了床和衣箱以外,还有一套旧桌椅和书箱,估计还是因为那男居士曾经是读书人的缘故,不然说不定连桌椅都没有,甚是寒酸。

    至于那小姑娘的房间?无为道人抬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心想:不用看,肯定是一个鸟样。

    想到这里,他放下茶碗就走出堂屋。

    呈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四四正正的院子,左边的角落处是圈养起来的鸡鸭和骡子,边上还垒着几个长条的木箱子。

    中间是石子路分隔开的几块菜地,围墙边上一溜枝繁叶茂的忍冬花,此时花开正当时。

    花下篱笆处停着一辆木板车,边上蹲着一条小土狗,此刻它正色厉内荏地朝自己狂吠。

    这是一个相当正统的乡下院子,从地形来看普普通通,既没有山环水抱、明堂开阔,更没有左青龙、右白虎,只不过收拾得特别干净利落,可见这一户人家确实勤劳能干。

    不过那几个长条箱子是干吗的?无为道人无视土狗撕心裂肺的狂叫,径直上前掀开木箱子的盖子,结果看到一堆面目丑陋、身躯扭曲、到处乱钻的地龙。

    松雪道人最讨厌像蛇一样的长条动物,这一下子,冷不丁就看到一群和蛇差不多的丑陋生物,顿时恶心得一阵作呕:“呕!呕!”。

    “这么恶心的东西都有,快走,快走!”松雪道人快步退开。

    无为道人转身再细细回看房子周围一圈,确认一切都平平常常,确实没有什么值得上眼的,只好选择放弃转身离开。

    “多谢女居士赐茶,贫道告辞。”

    虽然第一次看见这个小女子的时候,她表现出来的气势和傲娇,一点都不像是村姑,但是她家一穷二白、实在乏善可陈,与命定之宝是半点关系都没有,不过该有的礼貌,无为道人还是做到位。

    西侧房门咯吱一声打开,一直在偷窥的闻香闻声而出,立刻端茶送客:“道长请自便。”

    无为道人再次细细端详一遍眼前这位女居士:头上左右分别扎着两个小发球,略圆的脸庞和矮小的身量,无一不透示着这个小姑娘的稚气。

    她为什么对第一次见面的自己抱有敌意呢?

    她身上会有什么秘密吗?

    许是自己想多了吧。

    看到两位道长离去,闻香紧绷的心弦才放松下来,她暗自奇怪:这两个道士给自己的感觉和之前给自己驱邪的那个完全不一样。

    之前那个道士给自己的感觉和跳大神没什么两样,明眼人都知道他就是骗钱,完全不值一提。

    而眼前这两个道士则让人有点琢磨不透,从他们追着她不放这一点来说,似乎有点真本事,但现在却又从容离开,可见其人本事还是不到家。

    幸好、幸好,如此,自己才能安全落地,善哉、善哉,再见、再见,最好这辈子都不要再见。

    这就是闻香与无为道人的第一次见面,双方就像在寒冷的冬天里被迫出来觅食的小动物一样,谨小慎微又小心试探,双方暂时打成平局。

    闻香不知道这只是开始,在不久的将来,两人就会迎来第二次的交锋。

    “看不出来,那个小姑娘斯斯文文的,家里竟然藏这么恶心的东西,咦,真恶心,全身都起鸡皮疙瘩了。”

    “师弟,你真该好好地治一治你的坏毛病,不就是地龙吗?有什么恶心的。要不,师兄给你治一治?”

    “咋治?”

    “不如把你和蛇绑在一起,以毒攻毒?”

    听到如此丧心病狂的回答,松雪道人直接翻了一个白眼给他:“你-去-死!”

    “哈哈!”戏弄师弟成功,无为道人的心情爽快多了。

第四十四章 埋下祸根

    师兄弟两人各自骑上马,一路拌嘴一路晃悠着回长青观。

    “师兄,监院这个阴险小人暗算咱们这事,你说怎么办?”

    “不是说“凉拌”吗。”

    “怎么?你要放过他?这可不像师兄你的作风。”

    “哼,我才不是那种睚眦必报的人。”

    “哦?是吗?那么请问,是谁打破花瓶哀求我帮忙,结果我爹出现的时候立马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还倒打一耙诬赖是我打破的,害得我无辜被打一顿?”

    松雪道人斜睨了对方一眼又道:“又是谁不认真做功课,撺掇我去后山抓师叔的宝鸡,害得我被师父抽一顿的?”

    “既然师弟记得那么清楚,那么我也要问问,是谁趁我睡觉的时候给我脸上画两朵花?又是谁在我敬道宗的茶里撒醋和盐呢?”

    “是你先拿蛇来吓唬我的?”

    “蛇在我衣袖里装得好好的,是谁的手贱,非要掏我的袖口!”

    “哼!”

    “哼!”

    两人顿时怒目相视,火光四射,一时之间,新仇旧恨纷纷涌上心头;得亏这两个人不擅长搞基,又不是一男一女,不然,没准能成为相爱相杀的一对好情人。

    总之,这俩师兄弟互相伤害的前尘往事真要说起来,那是一天一夜都说不完,而其中的恩恩怨怨、是是非非更是说不清楚。

    这么多年来,他们从家里斗到山上、从小斗到大。最终,无为道人凭借师兄的身份和层出不穷的报复稳压师弟一头,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

    到了现在,松雪道人已经基本上唯师兄是从,但每次回忆起不堪回首的往事和想到前途渺茫的未来,一股子邪火就压不住,一定要怼师兄一波才爽。

    不管怎么说,这对互相揭伤疤的师兄弟总算消停下来、好好地赶路了。

    快回到长青观的时候,松雪道人憋了一路的话终于憋不住了,冷战才一个时辰都不到,他就忍不住要说话,要不怎么说,两人之间的争斗,他总是输呢?输得可真不冤枉。

    “我说,师兄,你真的打算要放过监院吗?”

    “唉,师父教导我们说做人嘛,要以德报德、以直报怨,这么点小事,能报什么仇?师弟,眼光要放长远一点。”

    “哦----师兄说得好有道理,但是具体怎么做呢?”松雪道人不耻下问。

    “哼!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师弟,这段时间,你别出去瞎逛了,给我盯紧监院,除非他真是克己奉公、高风亮节、淡泊名利的高人,不然迟早能抓到他的把柄。”

    “嘿嘿,等到抓到他的把柄之后,不死也要他脱一层皮。”松雪道人兴奋地补充道。

    唉,别看这对师兄弟一副仙风道骨的人模狗样,实则一肚子坏水、节操全无、憋着就要使坏。

    尤其是这个松雪道人,不管怎么修行,从娘胎里面带出来的纨绔之风就是修不走,一逮到机会就要冒头。

    就在师兄弟谋划如何应对监院的同时,监院也召集了自己的亲信马仔兼狗头军师---陆都讲,商量如何收拾善后。

    “陆都讲,你看这事怎么处理的好?”

    “今天这个事情简单,咱们就坚持说是小镜子拿错了表文,就算他们不相信,咱们坚决不认,他们也无可奈何。”

    “不错,坚决不认,如果他们非要追究,咱们就稍微惩戒一下小镜子,总之把表面功夫做好,如何?”监院灵机一动。

    “监院高见。”

    “嗯,就这么办,先把这个事情应付过去再说下一步。”

    “监院的意思是?”

    “问题的关键是后面怎么办?这两个道人一直留在咱们长青观的话,如何是好?”这才是监院最关心的问题。

    “那么监院希望做到什么程度呢?”

    “总之,我不想再看见他们。”

    “那就得从长计议。首先,他们毕竟是三清山来的,咱们面上的和气还是要维持住,不能让别人挑咱们的刺。”

    “是这个理,然后呢?”

    “我有一计,不过还得好好斟酌一下。”

    “快说。”

    “咱们道观后面是陶道媪的地盘,她收了不少女弟子在观中修行,咱们是不是可以在这方面做点文章呢?”

    “陶道媪是永乐宫来的,一向和咱们不相干,而且她的女弟子大都是达官贵人家的女子,招惹她们的话,恐怕不妥。”

    “监院多虑了,咱们不是说真的要闹出什么乱子?而是假借她们名头对付那对师兄弟,如此-----如此-------,然后咱们现场就抓住他们撵出去。这事完了,那陶道媪兴许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这样好吗?一定要闹这么大吗?”监院十分犹豫,也万分纠结,内心两个小人打得火热:

    邪恶小人说,管他三七二十一,干就完了。

    良心未泯小人说,不行不行,太不讲武德了,万一出乱子的话就一锅熟啦。

    两小人斗来斗去,终究是邪恶小人略胜一筹。

    “既然如此,等那两人回来,你先观察看看,如果时机成熟的话,就稍微试探一下,不过,你可千万给我盯紧了,绝对不能闹出什么丑闻。”

    “监院你就放心吧,我会盯紧的。”陆都讲信誓旦旦地保证。

    如此商量妥当,监院就放心去筹备黄箓斋了。

    所谓的黄箓斋,即是:拯救幽灵,迁拔飞爽,开度长夜,升济穷泉,固其大旨也;然祛灾致福,谢罪希恩,人天普修,家国兼利,功无不被矣。①

    翻译成人话的意思就是:小年夜当天,在长青观举办为期三天的法会道场,启建都坛、黄坛、祈福坛、吉祥坛、斗坛、度人坛、救苦坛等七座醮坛,由十多位经师和高功法师依科宣教,旨在无量度人、祈福迎祥、祝国裕民、合求国泰民安。

    小年夜当天,整个城南县的道众信徒都会集中长青观参加盛会,因此方方面面的事情都要提前做好准备。

    监院以为把事情都交付给陆都讲就万事大吉了,殊不知: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天不遂人愿,事常逆己心。

    下山道人、陶道媪、监院三方日后争斗的祸根就此埋下。

    ①出自《太上黄箓斋仪卷》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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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田经商,开间香铺红红火火介绍:
闻香是个普通打工人,某天忽然穿到架空的世界——永嘉王朝。
家里一穷二白,不努力就只能饿肚子。
为了带全家致富,闻香决定努力一把。
不仅改良种田技术提高亩产、制作牙膏赚银子,还在古代开起了香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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