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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子齐     新欢有点儿帅txt下载     新欢有点儿帅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091她哪里不招人喜欢(一更)

    傅清浅无声的瞪了他几秒钟,站起身就走,不理他了。

    沈叶白背后笑了声,没有声音了。

    傅清浅在厨房收拾了一会儿,一直没有听到他的动静。

    心里忍不住好奇,从门口探出身来往外看,沈叶白躺在沙发上,掌心朝上,手腕压在额头上,好像已经睡着了。

    傅清浅悄声走过去,见他闭着眼睛,呼吸清浅,真的已经睡了。

    沙发本来挺宽大,沈叶白躺在里面,立刻显得局促。

    傅清浅想叫他到床上去睡,想了一下,打消这个念头。

    她去抱了一床毯子过来帮他盖上,又把空调关掉。

    沈叶白翻了一个身,面朝里蜷缩睡着。

    他只有在睡着的时候最无害了,俊颜静谧,美好如大婴孩儿一般。

    傅清浅站在那里看了一会儿,转回厨房做饭。

    她从十几岁就独立生活,跟其他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女孩儿不一样,傅清浅很会做饭。只要食材丰富,她能做出各种美味佳肴来犒赏自己的胃。

    这会儿她煮了海鲜粥,等粥出锅的空隙,她快速腌制爽口小菜。

    切菜时敲击菜板的声音,高频而有规律。

    吸油烟机打开着,嗡嗡的响,厨房内还是有微许的热气蒸腾。

    粥开了,锅盖在热力的驱动下跳舞。

    一切看起来都是那样生机勃勃的,是火热而洋溢的人间烟火气。

    而女人面对窗子的方向站着,从那里望出去,能看到万家灯火,一样柔和的黄光从无数个窗子里投射出来,倦鸟归家的温馨就该是这个样子。

    沈叶白倚在门框上静静地看了好一会儿,终于忍不住过来从身后抱紧她。

    “你说得没错,高处不胜寒,我就是需要这样浓浓的烟火气。”

    他的脸颊沉在她的脖颈间。

    傅清浅没听到有人进来,就突然被抱紧,吓了一跳,感受到他的气息后,身体僵在那里:“你放开,我在切菜。”

    “你切嘛,我又没抓你的手。”

    “你抱得太紧了,我胳膊动不了了。”

    沈叶白手臂稍微松了松:“现在好了吧?”

    傅清浅身体动不了,切菜的动作还是很受限制,但勉强可以切。

    忽然,她抑制不住打了一个冷颤,他竟然偷偷啃她的脖子。

    “沈叶白!”傅清浅就差举刀相向,“你出去好不好?不要在这里添乱。”

    他站在这里,她什么都做不了。

    沈叶白缠着她:“不好。我只是抱着你,又没干别的。”

    傅清浅想要挣脱他,可是,没成功。

    “就因为你抱着我,所以,我才什么都做不了啊。”

    沈叶白沉下头,不看她的眼睛。他低声嘟囔:“那我不管。”

    傅清浅忍不住要笑场了,三岁小孩儿吗?

    “那你还想不想吃饭了?”

    “想啊。”

    “那就出去等着。如果实在不想等着,就去拿碗拿筷子,很快就可以吃饭了。”

    沈叶白偷偷瞄了一眼海鲜粥的方向,味道很诱人,他通过透明的盖子,甚至看到颜色搭配鲜艳的粥,在欢快的吐泡泡。

    美食的诱惑下,他终于放开她:“那吃完饭我再抱。”

    傅清浅提醒他:“吃完饭很晚了,你就得回家睡觉了。”

    沈叶白正在厨房里找放碗筷的地方,听到她的声音,不满的望过来:“你当这是学生时代吗?早睡早起早读书。”

    傅清浅说:“这要是学生时代,你进我家门的可能都没有。”

    她说的其实是学生时代的保守,大晚上一个人在家,带男同学过来是绝对不可能的。

    沈叶白听了,心中滋味儿别样。她说的是哪个学生时代?大学吗?那时候当然不会有他,他在大洋彼岸,而她的生活中有另外一个叫宋楚的男人。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如果不是傅清浅的这句话,沈叶白真可能吃饱喝足就离开了。

    但是,接下去他有些负气。

    吃饭的时候一声不吭。

    傅清浅开始觉得,一定是因为受过良好教育,所以,吃饭的时候都不习惯讲话。

    但慢慢发现不是了。

    沈叶白样子很颓,好像有点儿不高兴。

    之前他找不到碗筷,傅清浅说过他笨,难道因为这个生气了?

    沈叶白是个非常小气的人,因此生气也说不准。

    直到吃完饭,傅清浅隔着一张桌子问他:“怎么了?说你笨不高兴了?”

    沈叶白冷冷的抬起眸子看她,眼睫线条完美,年轻男人特有的漂亮饱满。

    凭心而论,沈叶白不说话,光是拿表情看人的时候,依稀有些孩子气。这种天生无害的面容,生得太好看了,放到职场中,尤其威慑一干手下的时候,其实不赚便宜。所以,傅清浅揣测,这也是他言辞辛辣的原因。出口伤人,有人再想忤逆他的时候,就得掂量着点儿。

    再加上阴晴不定的性情,一定程度上加剧了他的恐怖莫测,才得以使他稳居高位。

    傅清浅盯着他,等他回答。

    沈叶白不答反问:“你自己觉得呢?”

    傅清浅下意识耸肩,她哪知道为什么。

    “嘶!”

    椅子被他用力推开,发出尖锐的摩擦声。

    沈叶白扔下手里的餐巾纸,一脸烦躁:“自己想去。”

    他大步走向客厅,自茶几上一把抓起他的车钥匙离开了。

    傅清浅看着瞬间空荡荡的客厅,越发百思不得其解。

    到底怎么了嘛?

    林景笙有点儿喝多了,因为他的话语变得比平时多。

    但是,跟一般没有素质的醉汉不同,他不是胡言乱语。

    倒是对着沈流云说了很多的心里话。

    “其实你哥跟傅清浅在一起,让我很不痛快啊……不放心她,如果你哥辜负了她,整个就是将她毁掉了……”

    看似百折不挠的傅清浅,到底有多少承受能力,没人比他更知道。

    “我绝不会允许你哥毁了她。”

    开始沈流云听得云里雾里,她说:“我哥那个人性格可能不招人喜欢,说话也不好听,但是,毁了傅清浅倒不至于吧。大叔,你得知道,跟任何人谈恋爱都是有分手的可能的。”爱情不得善终,那不是常有的事?她接着又说:“如果你怀疑我哥有暴力倾向,或者心理变态啥的,我可以跟你保证,你想多了,他还不至于。他顶多就是闹脾气的时候,冷言冷语讽刺她几句。”

    但这不单针对恋人,在苛责人这方面,他哥从来都是一视同仁的。

    林景笙端着杯子看了她一眼,那样的沈叶白,怎么有这么简单的一个妹妹呢?

    他有些好笑:“是不是你们家的心眼儿都长到你哥哥一个人身上去了?”

    沈流云笑着说:“以前的确有人这么说过,但是,说得最多的,是我们沈家两个孩子,一个天使,一个恶魔。”

    林景笙赞同说:“这话真不假。”

    沈流云说:“这世界哪有什么绝对的坏人,和绝对的好人啊。我妈说平时我的鬼主意其实更多,反倒我哥,就职场上手腕用得比较多。生活中的事他懒得费心思。”

    “你很崇拜自己的哥哥?”

    沈流云“切”了声:“我最看不上他。”

    林景笙喝了一口酒说:“我答应过宋楚,要一直照顾傅清浅的……这个承诺我会一直信守下去,除非我死了。”

    “大叔,宋楚是谁?”

    林景笙抬眸:“我死去的一个朋友,傅清浅昔日的男朋友。”

    沈流云吸了一口冷气。

    傅清浅死去的男朋友?

    她也历经过这样的事吗?可是,见过她几次,都觉得她好洒脱。

    “呦,这不是景笙吗?这么巧。”

    林景笙和沈流云顺着声音望过去。

    走过来的女人很性感,以他们坐着的视角,最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她白哗哗的一双大长腿。

    林景笙明显认得,神色有些意外:“美娜。”

    沈流云小脑子转动快,想象力也丰富,这个美娜的装扮,让她一下想到《野狼Disco》里的一句唱词,“小皮裙,大波浪,一扭一晃真像样……”她扑哧一声笑起来。

    笑声太突兀了,蒋美娜转首看向沙发上那个紧紧捂上嘴巴的小姑娘。她一边打量,一边酸溜溜的说:“你的小女朋友吗?啧啧,这么小都忍心下手。”

    林景笙板着脸说:“别胡说,这是我的一个朋友。”

    沈流云拿下手说:“没错,我跟大叔是朋友。”

    蒋美娜终于看清沈流云。

    年轻到发光的一张脸,刺得她双眼难受。

    仿佛是对她莫大的讽刺,当初她离开,是想林景笙挽留她。她以为到了关键时刻他就怕了,结果他轻轻松松就放手了,没有一丝留恋。现在看来,没了她,他的生活一如既往丰富多彩,并没半点儿褪色。

    蒋美娜的心里泛出巨大的苦涩。

    目光艰难的从沈流云的身上移开,落到林景笙身上。

    蒋美娜感叹:“你真是一点儿都没变。”

    林景笙说:“不过两年的时间,能有多少变化。你也没怎么变啊。”

    蒋美娜刻意说:“两年对一般的人来说,时间不长,变化可能也不大。但是,对某些人来说,却是沧海桑田。我才回来就看到劲爆新闻,傅清浅竟然和名门阔少搭上关系了,还是从别人手中横刀夺爱,实在有本事,她的变化真是惊人。”

    林景笙不悦:“你不了解情况,就不要胡说。”

    蒋美娜看出他对傅清浅的袒护,还是跟当年一样。她气不打一处来:“我胡说什么了?是她钓凯子?还是她充当第三者?”

    一旁的沈流云插话说:“这位小姐,你说话可得谨慎,要是让那凯子听到,你就死定了。”

    蒋美娜看向她:“你是说那个叫沈叶白的人吗?他有顺风耳吗?”

    沈流云邪恶的笑笑:“他是没有顺风耳,但是,他有妹妹。回头我跟我哥一说,你就惨了。他这个人最讨厌别人背后说他坏话,凯子这个词让他听到,脸都得绿。”

    蒋美娜一怔。

    她没想到眼前这个小姑娘就是沈叶白的妹妹。

    林景笙望着沈流云脸上的笑,倒觉得此刻她的奸诈,有点儿沈叶白亲妹妹的感觉了。

    他叫上沈流云:“时间不早了,回去吧。”接着对蒋美娜说:“先走了,你慢慢玩。”

    蒋美娜说:“明天中午一起吃个饭吧,不要推脱,一顿饭而已。”

    林景笙应承下来。

    沈流云故意蹭过来说:“大叔,吃饭带我吗?”她忽闪着大眼睛,萌宠一样无害。

    蒋美娜瞪着她,哪儿有这么不识相的小姑娘,傻的吗?

    林景笙按了一下她的脑袋:“不带。”

    沈流云就去拉他的衣袖:“大叔。”

    这样亲昵的动作,沈流云做起来无害,林景笙仿佛也不排斥。

    他只说:“你不要添乱了。”

    两人从酒吧里出来。

    沈流云恢复正常了,问他:“大叔,那女人跟你什么关系?”

    林景笙坦然说:“前女友。”

    沈流云张大嘴巴,回过头无声指了指,一副吃惊的样子。

    “前女友啊,为什么分手?”

    路上,林景笙倒在椅背上,思绪又遁着这个问题,回到过去。

    他觉得是感情淡了吧,自然而然就散了。

    但是,蒋美娜却一直声称是因为傅清浅。

    出于女人的敏锐,她一直将傅清浅视为他们之间的第三者。

    如果宋楚死后,蒋美娜介怀,林景笙也不觉得有什么。

    但是,在那之前,宋楚还活着的时候,蒋美娜就指控他的心里有傅清浅。这是林景笙不能忍受的,为此,两个人无休止的争吵。

    吵到只剩下疲惫,蒋美娜拖着行李箱说要离开,他当即就放手了。

    那时候只是觉得累,想松一口气。

    此刻头脑炸裂,酒精的麻痹下,人性道德的尺度卡得不那么紧,反思过去,当时虽不觉得,不认为自己心里有她。但也许仅是自己以为。

    第一次宋楚对他说:“景笙,这是我女朋友,清浅。”

    她从宋楚背后移出来,对他扬起一脸笑:“景笙,你好。”

    他望着眼前的女孩儿,不自觉的跟着微笑。

    那一晚的星光,灯光,都太眩目了。以至于印象深刻的程度,即便到了现在,那个介绍她的人已经不在了,他只要轻轻的一瞌眼,还是看到她灿若星河的笑脸,和发光的眸子。

    “清浅……”

    林景笙靠在后座上梦呓。

    沈流云自镜中看了他一眼,她像隐隐洞察了什么,转过头目视前方不说话。

    早晨,沈叶白被尹青叫回家里训话。

    沈流云晚睡,本来想睡个懒觉的。

    听说沈叶白回来了,她忍不住爬了起来。

    从楼上下来,只见沈叶白靠着沙发背坐着,你说他精神吧,他又懒洋洋的垂着眸子。雍容显贵。

    “哥,你回来了?”

    沈叶白没看她,淡淡的“嗯”了声。

    沈流云打量客厅:“妈呢?”

    沈叶白看了一眼楼上:“磨刀呢吧。”

    沈流云坐过来说:“哥,你的脸皮怎么那么厚呢?一点儿悔改之心都没有的样子。”

    沈叶白眯了眯眼,一双桃花眸子刺刀一样扎过来了。

    “你选渣男都一副初心不改的模样,我跟良家妇女谈个恋爱,有什么需要悔改的?”

    沈流云只差捂着胸口匍匐过来。

    “你真的那么喜欢傅清浅吗?”

    沈叶白抿了抿薄唇没有说话。

    沈流云真的很好奇:“你喜欢她哪里?”

    沈叶白侧首问她:“她哪里不招人喜欢?”

    “呃?”沈流云咽了下,这一把狗粮吃的。

    “你就是中邪了,才会觉得那种女人哪里都好。”尹青气乎乎的下来,她说:“你和傅清浅的事情我不同意,安家那边我会过去赔礼道歉,到时候你也和悦如认个错,你们还像往常一样相处。”

092沈叶白,我爱你啊(二更)

    沈叶白站起身,单手插在西装裤带里。

    “你先问问安悦如能不能像往常一样相处,再来跟我谈吧。”

    “沈叶白!”尹青愤慨。

    沈叶白抬腕看时间:“如果只说这个,那我先回公司上班了。”他起身的时候低低说:“本来提着脑袋回来让你痛骂一顿出出气的。”

    尹青听他这么一说更气了。

    “你给我回来,你什么意思?死猪不怕开水烫了是不是?”

    沈流云走过来安慰她说:“妈,你先别生气,我觉得我哥说得有道理,你先问问安家什么意思吧。他跟傅清浅的事情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了,他们在他公司楼下结吻,这是有目共睹的,而且还是在安悦如宣布解除婚约当天,简直就是不知悔改。安家人真不见得会再同意这门亲事。”

    人家女儿又不是找不到老公。

    尹青思考着,也觉得有道理。

    从安悦如宣布解除婚约,到现在她还没有联系上她。

    安柄原倒是打来过电话,语气不佳,主要是怨怼沈叶白。

    “算了,我先联系安悦如吧……要被你哥哥气死了。”

    沈叶白从沈家大宅出来,迎着朝阳一路开去公司。时间还早,停车场内一片寂寥。偶尔一辆汽车开进来,司机直接搭电梯上楼了。

    诺大的停车场静悄悄的。

    沈叶白甩上车门,斜靠到车身上点着一根烟,打算抽完再上去。

    吸了几口,身后忽然一个声音响起。

    “别动,把钱交出来。”同时,一个类似枪口的东西指向他的后脑勺。

    沈叶白闲散地吐了一口烟圈:“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你要不要?”

    身后人果断拒绝:“不要。”斟酌须臾,煞有介事:“看你长得如花似玉,细皮嫩肉的,劫色好了。”

    沈叶白低头掐灭手里的烟:“来吧。”

    傅清浅收起手指转过来:“你要不要脸啊?”

    沈叶白眯着眼:“你要脸,一大早跑来劫色?”

    傅清浅一副讨好的姿态:“我不是变相夸你的花容月貌吗,想让你高兴一点儿。”

    “你为什么要让我高兴?”

    “因为愧疚啊,昨晚看你气鼓鼓的离开,我整个晚上辗转反侧,不断反思自己的问题,觉得自己罪孽深重,一定要来跟沈总道个歉。”

    沈叶白不受她蛊惑,绷着脸问:“反思了一个晚上,知道自己哪儿错了吗?”

    说实话,傅清浅还真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

    今天她穿了平底鞋,站在沈叶白面前,离得很近,扬首看着他说:“沈总面前,我就没有对的时候。”

    沈叶白冷哼:“这就是你反思一晚上的成果?”这才是真正的死不悔改。他伸手移开她:“走开吧,不要让我看到你。”

    现在停车场内没有人,傅清浅不顾他的推拒,反倒贴得他更近。

    “先别赶我走,我还有一句话没说。”

    沈叶白靠在车身上,而她已经贴到他的身上来了。

    听到她还有最后一句话,沈叶白放任她贴着:“什么话?”

    傅清浅脚尖一踮,凑到他的耳畔:“沈叶白,我爱你啊。”

    热气钻进去,激荡耳膜。

    不等傅清浅退回去,腰身猛地被他揽紧,整个人撞到了他的身上。

    沈叶白漆黑的眸子盯紧她:“你刚才说什么?”

    傅清浅笑盈盈的看着他:“我说我爱你啊。”

    沈叶白静止不动了,盯着她看了两秒钟,问她:“刚才说的话还算不算数?”

    “什么话?”

    “劫色啊。”沈叶白低着头还盯着她看,眼里尽是笑:“尽情的蹂躏我吧。”

    他的俊颜逼近。

    傅清浅猝不及防,气息被堵塞。

    沈总又在大庭广众之下和女友结吻。

    消息随着上班的人潮,很快就在整个公司蔓延开了。

    年轻的女职员心碎欲裂。

    沈叶白名草有主了,她们的粉色梦境也破碎了。

    太羡慕傅清浅了,能拥有沈叶白,上辈子拯救银河系了吧?

    沈叶白是挂着笑容上楼的。

    秘书见他从电梯里出来,嘴角钩着,整个人满面春风,果然是恋爱中人才有的样子。

    而且,他的手上还拎着一个食盒。

    秘书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想起说:“沈总,帮您订了早餐。”

    沈叶白说:“你吃吧,我的早餐已经有了。”

    傅清浅起大早给他做的爱心便当。

    其实唇齿分开的时候,已经不气了。

    手指轻轻按压她的脑后,昨晚到今天的坏心情一扫而光。

    傅清浅红着脸像个小女生埋在他的胸口。

    听到机动车的声音,慌里慌张的抬头说:“你快上去吧。”她又说:“给你带了早餐,记得吃。”说着,去车里拿给他。

    沈叶白成功被安抚,到了现在嘴角还压也压不平。

    傅清浅驾车往回走,车窗打开,晨风吹来,嘴唇有一些痛麻,像被蛰过了一样。

    她抬手摸了摸,心猿意马。

    也不知道自己搭错了哪根神经,讨好沈叶白脸面都不顾了。

    还学娇滴滴的小女生,一大早跑他的公司投怀送抱。

    不过,事实证明这招真的管用。

    最后沈叶白忍俊不禁的样子,傅清浅想起来,也觉得很好笑。

    中午,林景笙去和蒋美娜会合。

    地点就约在曾经两人常去的那家餐厅。

    蒋美娜觉得特别的地方,在林景笙的心里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以至于蒋美娜再回忆往事的时候,林景笙多半都已经不记得了。

    蒋美娜指着靠窗的一个位置问他:“你还记得吗。那年你生日,我们两个就坐在那里吃饭,打赌十分钟内进来的客人是双数还是单数,如果是双数,你就背我回去。”

    提到往事,她满是回味。

    林景笙“唔”了声,“不太记得了。”

    蒋美娜讪讪的看着他。

    旧人相见,他的眼中满是疏离。

    蒋美娜的失落,一度让她喘息困难。

    她端起杯子压了几口清水,挤出一个复杂的笑说:“这么久,以为你和傅清浅已经在一起了,没想到她已经转投他人的怀抱,而你还是单身。”

    林景笙皱眉:“朋友这么久不见了,好好的吃顿饭,为什么要说傅清浅?”

    “你真的甘心吗?”蒋美娜不顾他的提醒,她盯紧他说:“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是,我很清楚,你喜欢傅清浅,现在她跟别人在一起,你一定很痛苦吧?”

    “蒋美娜!”林景笙已经不耐烦。

    蒋美娜步步紧逼:“这些年如果没有你,傅清浅一定走不到今天。你的心意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只是故意视而不见。现在遇到一个她认为更好的,马上就弃你而去了,景笙,我都为你不值。”

    “好了,你不要说了。”

    “我为什么不能说?你可以不承认自己心里的不甘,但是,我不能隐藏自己对她的恨意。如果没有傅清浅,我们现在一定已经结婚了。”

    话到这里,蒋美娜忍不住潸然泪下。

    “林景笙,我是真的很爱你。分开这两年我没有一天不想你,离开的时候,我一直在等你去找我,可是你没有。那时候我几乎天天以泪洗面,你叫我怎么能不恨傅清浅?”

    林景笙望着她湿透的脸颜,微微一怔。

    须臾:“我们分开,跟任何人没有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在傅清浅出现之前,我们的感情是怎样的?后来就是因为有了她,我们才频繁吵架……景笙,分开这两年,你真的没有想过我吗?哪怕片刻的工夫,让你因为想念而觉得心痛,都没有过吗?”

    再糟糕的爱情,都曾有过它辉煌的时刻,哪怕稍纵即逝。

    林景笙说:“或许有过吧,只是分开得久了,慢慢觉得,我们真的不太合适。”

    蒋美娜转首转望,眼前的世界忽然雾蒙蒙的。

    最后她吸了一下鼻子,对他说:“我跟你不一样,痛失一个人的感觉,你现在总该知道了吧?我想,你一定很难真的在心底祝福傅清浅。”

    林景笙说:“我看你现在的情绪很不稳定,不如我们改天再聊吧。”

    他起身离开。

    蒋美娜冲着他的背影说:“我要是你,一定不会让傅清浅的幸福得逞。”

    林景笙挺拔的脊背一滞,最终没有回头。

    本来说好了,下班后两人一起吃饭。

    半下午的时候,傅清浅突然接到沈叶白的电话。他在听筒中语意简短:“到我办公室里来一趟。”

    傅清浅疑惑的问他:“去你办公室做什么?”

    沈叶白说:“来了就知道了。”

    傅清浅换好衣服出门。

    一进大堂,沈叶白的秘书已经在那里等候了。

    “傅小姐,跟我上去吧,沈总已经在等了。”

    傅清浅点点头。

    两人搭乘总裁专用电梯上楼。

    这是傅清浅第一次到沈叶白的办公室里来,入目只觉得华丽,可是,顾不得打量细节。

    她被秘书匆匆带到办公室。

    两扇雕花木门一打开,室内的三个人同时落入傅清浅的眼眶。

    沈叶白,尹青,安悦如。

    这三个人凑在一起,傅清浅总不会单纯的以为叫她过来是因为打牌三缺一。

    秘书没有进来,而是直接替她关好门。

    身后沉重的门扉一合,沉重感马上随之而来。

    眼前的一切都太具压迫性了,沈叶白的眼神,他办公室恢宏冷漠的装饰风格,再加上未知的悬念,都如悬在傅清浅头上的一把利剑,谁知道接下来到底会发生什么。

    反正不会是什么好事。

    她在门前立了几秒钟。

    沈叶白面无表情的轻轻一颌首:“坐那里吧。”

    傅清浅坐到离她最近的沙发上。

    目光一垂,就看到茶几上散落的照片,她的心底同时一惊,面色发白的望向沈叶白。

    沈叶白桃花眸子若有所思的凝视着她,脸上却看不出一丝情绪。

    一侧的尹青明显的发出一声冷哼,蔑视简直显而易见。

    最平淡的要属安悦如,她在这样紧滞的氛围里说:“阿姨,照片虽然寄到我这里来了,但是,毕竟跟我没什么关系了。你们的家事,我不方便听,就先走了。”

    尹青拉住她的手臂说:“正因为是沈家的家事,所以,你才更不应该走。既然那个人把照片发给你,就是觉得你是我们沈家的儿媳妇,叶白的未婚妻。所以,这件事情,你有知情的权利。”

    安悦如被尹青按在沙发上,没有起身。

    这些声音响在傅清浅的耳朵里,都是模糊的,她一双眼睛只顾盯着那些散乱的照片。

    一张张羞于启齿的床照,每个画面都是限制级的。

    她看到自己因为情欲涨红又扭曲的脸,连她也不知道,人在激情的时刻,会有那样的丑态。

    傅清浅摇了摇头,不,那不是她,不是。

    她再度看向沈叶白,这些照片他显然也都看过了。

    但是,此刻他一言不发。

    只是定定的盯紧她。

    尹青想拿起那些照片甩到傅清浅的脸上,但是,光是捡到手里,她都感觉臊得慌。

    “傅清浅,没想到你这么肮脏。这些乱七八糟的关系,你一定瞒着叶白吧?你把他当什么?又把我们沈家当什么?”

093她的心惊(一更)

    傅清浅扭过头来解释:“这不是我,我不知道这些照片是怎么回事。”

    “你想说这些照片是电脑合成吗?”尹青一把推给她:“你自己看看,合成的会这么逼真?”

    傅清浅伸手拾起几张......

    可她知道那不是她。

    但是,傅清浅盯着照片,还是不免一阵心惊。她看过两张,又拿起几张逐一辨认。

    尹青轻蔑的嗓音再度响起:“在医院看到你和林景笙拥抱那次,我就知道你们两个关系不简单。听闻这个人还是你前男友的朋友,有人说在你男友去世前,你和这个林景笙的关系就已经不清不楚了。简直是道德沦丧。”

    傅清浅蓦地抬眸盯紧她,她握着照片的手指暗暗发力。

    “沈夫人,注意你的言词。”

    她从没背着宋楚和林景笙搅合在一起,就算宋楚去世之后,她和林景笙也从未越雷池一步。

    “怎么?被我说中了?”尹青一脸难掩的愤怒:“原本你的私生活有多混乱,那是你自己的事。但是,我绝不允许日后你丢沈家的脸,更不准有人戳叶白的脊梁骨。”

    站在那里一直不说话,仿佛静观其变的沈叶白终于走了过来。

    他看了眼傅清浅手里抓着着的照片,脸上阴霾一闪而过。

    愤怒的情绪已经不难从他的神色中看出来。

    初秋的天气和夏季的不同,室内温度已经不复夏季的闷热。但办公室内仍旧开着很足的空调,冷风弥漫,漫布整个空间。

    慢慢傅清浅的全身就冷透了,一件五分T恤明显不避寒。

    她握着照片的手指更紧了。

    原本的怯懦,成了沈叶白眼中刺目的紧张,他一伸手,抽过她手里所有的照片,“啪!”一声摔在茶几上,更像打在人的脸上。

    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个激灵。

    尹青平抚思绪,面向沈叶白:“这样不三不四的女人,她能背叛自己的前男友,日后也能背叛你。日后她的所作所为要是被媒体发现了,同时丢的也是沈家的脸。你爸一生要面子,他地下有知,也会死不冥目。”

    这个砝码加得实在太重。

    沈叶白眸子微微一眯。

    他坐到沙发上,按了按眉骨说:“这件事肯定不能轻易作罢,不然太便宜某些人了。”

    傅清浅看向他。

    沈叶白冷淡的一颌首:“照片里的男人确定是林景笙吧?这些照片是在哪里被拍下的?”

    他让她做最后的确认。

    羞耻瞬间袭来,傅清浅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沈叶白不耐烦的加重语气:“问你话呢,回答!”

    傅清浅静默了两秒钟,忽然冷笑出声。

    她顿时满在不乎的说:“是林景笙没错,地点是他家的卧室。”

    这些年她倒是不止一次去过林景笙家,对他家的格局和装饰也相当熟悉。

    正因为如此,看到照片的时候,她才感觉惊悚。不是酒店,也不是随便不认识的某个地方。而是林景笙的私人空间,就连床上散落的细碎物品,枕头,被子,床单,也都是他家的没错。傅清浅仔细甄别的时候,还看到林景笙手臂上一颗不大的痣,不是跟他朝夕相处的人,一定注意不到。人工合成要精准无误到这种程度,实在太难了。

    难怪所有人都觉得虚假的可能性不大。

    沈叶白愤愤的盯了傅清浅一眼,一副杀之后快的阴狠模样。

    他当着所有人的面,拔通了林景笙的手机。

    响了几声,那边接起来。

    “沈总,你好,有事吗?”

    沈叶白按了共放,将手机放到茶几上,淡然问他:“收到一组床照,照片里是你和傅清浅,地点在你家的卧室。我想,这件事你一定能够给出合理的解释。”

    这一端几个人屏气凝神,真正连大气都不敢喘。

    傅清浅深信林景笙的人品,但还是微微生了紧张。

    她手指紧攥成拳的时候,对面的沈叶白一直定定的注视着她,最后目光从她的脸上滑过她的全身,再到她攥紧的手掌。

    他微不可寻的动了下唇角,是他招牌的讽刺笑容。

    其实只有几秒种,却像漫长的几个世纪。林景笙的声音传来:“我不知道沈总想要什么样的解释,但是,我想说,你和傅清浅不合适,她承受不起一丝半点儿的伤害。”

    沈叶白按断电话的时候,薄唇同时紧抿成一道线。

    须臾,他紧盯傅清浅挤出一句:“找死!”

    傅清浅错愕得也是半晌回不了神。

    安悦如眉目舒展的看着眼前的一出大戏,由沈叶白亲自讨伐傅清浅的戏码,实在太好看了。

    她坐在那里,只等坐收渔翁之利就好。

    尹青已经气不可遏:“连他都承认了,我看你还有什么好否认的。”她转过头来,对沈叶白说:“这件事情不能轻易算了,你刚刚也说了,我要你现在就表个态,和傅清浅断绝往来,以后不要让她出现在我们所有人面前。”

    沈叶白沉沉的靠到椅背上。

    电话又响,见是林景笙复又打过来了,沈叶白冷着脸按掉。

    他问傅清浅:“你有什么要说的?”

    傅清浅垂眸:“没有,该说的都说了。”

    沈叶白低声道:“大爷。”

    他当着尹青的面打电话:“去查清楚,所有跟合成照片相关的人,全部按诽谤罪送上法庭。要是发现中间有人花钱疏通,连收受贿赂的人,一起处置算了。”

    尹青大惊:“叶白,你疯了吗?照片是不是合成,不是说得很明白了。”

    沈叶白侧首:“别人再明白,还有我明白吗?”

    “你为什么这么说?”

    沈叶白气定神闲:“迄今为止,她就我一个男人,照片怎么可能是真的。”

    尹青明显不信:“叶白,你不要被她给骗了。”

    “妈,这种事情还要解释得再清楚一点儿吗?我这么大的一个人,是不是她的第一个男人,会搞错吗?”

    尹青脸色变得很难看。

    做为一个过来人,尤其长辈,他的话已经露骨到这种程度,她还能有什么好说的?

    安悦如坐不下去了,她惨白着一张脸,抓起身旁的手包快速离开。

    “悦如……”尹青知道事情变得更糟糕了,她反应过来,连忙追了出去。

    诺大的会议室只剩下沈叶白和傅清浅两个人。

    两个人都不说话。

    傅清浅低着头。

    沈叶白靠在沙发上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茶几上的照片散乱分布,同时撞进两个人的眼瞳。

    沈叶白终于忍无可忍,将照片划拉到一起后,揉成一团扔进纸篓里。

    “看到这些照片,你就不会第一时间告诉我这不是你?就不会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这不是你?”沈叶白的怒火爆发了,他伸出手臂将傅清浅困在胸膛和沙发间。他盯紧傅清浅的面部表情:“你竟然满不在乎……你觉得我不会生气,不用安抚是不是?”

    傅清浅不说话,她抬起眸子凝视他,慢慢的,那双眸子积蕴满了水汽。

    骨鼻酸透了,她下意识低头。

    下颌被沈叶白捏紧,不准她隐藏自己的情绪:“你还委屈上了,嗯?”

    傅清浅咬唇,吸紧鼻子。

    沈叶白最受不了她这个憋屈的样子,每次都好像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他低下头,吻她脸上的眼泪,同时有安抚的意味。最后,他凑近她的唇畔低低说:“知道我看到那些照片时的感受吗?火冒三丈,脑子快爆炸了。现在想想都觉得后怕。如果......我可能真就信了,那样我想要杀了你。”

    傅清浅抬头,咫尺间凝视他:“你以为我不是吗?我比任何人都心惊,都感觉耻辱……如果我不是只有你一个人,这样一盆脏水泼下来,我一定无法辩驳,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她轻轻哽了一声:“但即便我清楚只有你一个,如果你不肯相信呢?”

    说到惊恐,她比任何人都强烈。

    沈叶白沉声说:“我怎么可能不信?”那天的床单是他收的,他看得清清楚楚。

    傅清浅推开他,将他推离自己远一些。她显然也是一肚子怒火:“可就算我以前真的和宋楚发生关系又怎么样?那时候我本来就是准备要嫁给他的。所有人都会做的行为,为什么到了我这里就要遭受这样的耻辱?把我钉在道德的十字架上凌迟,就那么让她们高兴吗?”

    沈叶白俊颜明显不悦:“你敢!再想以前那些没用的人,没用的事,傅清浅,别说我对你不客气。”

    傅清浅瞪着他:“为什么你们家人都这么欺负人,这么不讲道理?”

    她真的生气了,表情也很难过。

    沈叶白不顾她反抗,硬将人拉到他腿上。

    “你公平一点儿好不好?这叫欺负人吗?我也不是没有遇到过比你漂亮,比你性感的女人,你见我睡过谁?”

    傅清浅张着湿漉漉的眼睛。

    沈叶白气息凑近,连蛊惑带哄骗:“只能有我一个,其他的念头动也不要动。”

    她又不能呼吸了。

    被他按在怀里动弹不得。

    她自鼻子里哼了一声,表示抗拒。

    她的火气还没有消散,委屈也在,满腹牢骚都要等着发泄。

    今天突如其来的一切让她受到了惊吓。

    她不敢想象,如果沈叶白不是……这个假设的概率不难发生。关键时刻,她最信任的林景笙也跑来含糊其辞。如此一来,她在夏城所有的依附就瞬间消失了。除了滚出夏城,她可能还要经受更多的屈辱和打击,一切预计实现的目标都突然中断了。

    想到这些,傅清浅就惊出一身冷汗。

    现在这些冷汗被空气蒸干。

    她觉到了冷意,下意识蜷缩身体。

    沈叶白伸手抓过西装外套盖在她的身上。

    傅清浅将小半张脸也微微的缩到衣领下面,这里是他的办公室,她知道秘书就在门外。其实隔音效果超好,她仍咬紧牙关。

    过份紧张,反倒给他带了异样感受。

    指腹抚过她的嘴角。

    “不要紧,听不到。”

    外面烈日当头,尹青追出来的时候,就见安悦如的红色跑车已经碾压过广场滚烫的大理石开走了。

    她急迫的唤了一声。

    安悦如车速太快了,没听到,眨眼开走了。

    她愤怒得剧烈喘息。

    涂抹通红的嘴唇,却紧紧闭着。她怕自己一张口,就有可能哭出声来。

    先前看好戏的心情一扫而光,最后难耐还是落到了自己头上。

    安悦如忍不住在心里数算,和沈叶白以情侣关系示人,也有段时间了吧?

    他做过最亲密的举动,就是吻一下她的唇。

    她不是没给过他暗示,而他从来都无动于衷的样子。

    安悦如沮丧的时候,就安慰自己,他不是随便的人很好啊,背着她的时候,肯定也不滥情。这样的男人很难找到了,她应该高兴才是。

094不择手段的沈叶白(二更)

    然而,事实证明,他不动她,只是因为不屑。

    他不是完全没有情欲的人。

    遇到心动的女人,他会做其他任何男人都会做的事。

    安悦如想到他说起自己是傅清浅唯一一个男人时,那洋洋自得的表情,就仿佛那沓照片被甩在了她的脸上,挫败,滚烫,她的自尊心在遇到那对男女之后,彻底被磨灭殆尽。

    真正低进尘埃里,还要被狠狠的踩上两脚。

    安悦如心中的恨意猛烈生长,很快就超过了她对沈叶白的爱。

    有朝一日就算沈叶白浪子回头,再反过头来求她,她也一样不会原谅他了。更不要说傅清浅,她会让她付出惨重的代价。

    安悦如的脑袋被仇恨填满了,一时不能思考,也不知道开去哪里。漫无目的的在城市里兜圈子。

    尹青打她的电话,一直没人接。

    同时被太阳烘烤着,尹青也有些泄气了。不晓得今天闹的这叫什么事,她了解沈叶白的脾气,这种事情他一定不会容忍。但没想到事实的真相竟然如此,想到傅清浅清清白白一个女人,她也觉得不可思议。

    如果不是为了刻意苛责她,硬性将两人分开。尹青知道现在这个社会,婚前性行为已经算不得什么稀奇事了。

    在一起同居一段时间,合适就结婚。不合适就分手再找别的,也不影响一辈子的幸福。

    尹青站在广场上失神的想了一会儿,才想起给司机打电话,让他将车开过来。

    这次的事,想来沈叶白不会善罢甘休,不知道他查清真相之后要怎么处理。

    尹青靠在后座上,有些力不从心。

    出了一身热汗,就再不觉得室内的温度低了。

    而且,真皮沙发也彻底被两个人的体温暖热了。

    傅清浅疲惫的躺在那里不想起来,身上盖着沈叶白的西装外套。

    他在系衬衣的扣子,修指白皙灵巧,黑色钻石扣子在指腹间煜煜生浑,事关他的一切都是那样闪耀的,哪怕这个时候,他都一点儿不显得狼狈。衬衣下摆塞到西装裤里,金属扣合的声音,他完全恢复了风度翩翩的模样。

    沈叶白用手耙了两下额发,转首见傅清浅睁眼看着他。

    他弯腰在她脸上亲了下:“你是休息一会儿先回去,还是等我一起下班。”

    松散的额发垂下来,扎到了她的眼睛,傅清浅下意识瞌紧。

    等沈叶白气息离开一点儿说:“这就回去了。”

    沈叶白说:“好,我让秘书先给你倒点儿水喝。”

    傅清浅拉住他的衣袖:“不要。”

    这个场景,秘书一进来就知道刚刚发生过什么了。

    傅清浅脸上的热度本来就没有散去。

    办公室这种地方,本来是很让人肃然起敬的地方,尤其沈叶白的办公室,更是如此。都知道他工作严谨,高效,办公室跟战场一样,谁能想到他们的沈总会在这里上演活色生香的画面。

    想到这里,傅清浅的脸更红了。

    沈叶白咧开嘴角笑:“怎么,害羞了?”他捏了捏她的脸说:“我让她送到门口,不让她进来。”

    傅清浅坚持:“那也不行。”为什么她在这里,就不能进来了?秘书又不是傻子,尤其沈叶白的贴身秘书,更是八面玲珑,稍微动下脑子就想到了。

    沈叶白说:“那算了,等你穿好衣服再喝。”

    他帮她把衣服拽了拽,好在他的衣服宽大,而她虽然高,但身材瘦,蜷缩一下关键的地方都能盖住。

    本来都盖好了,他起身的时候,大手又伸进去捏了一下。

    傅清浅吸气。

    忍不住瞪他。

    沈叶白一脸坏笑的去工作。

    傅清浅稍微平抚了一下呼吸,就起来了。

    收拾妥当,她把外套还给沈叶白。

    “我先走了。”

    沈叶白从文件里抬起头:“去找林景笙吗?”

    他太聪明了,真是凡事都逃不过他的眼。

    傅清浅说:“我总要找他问明白。”

    沈叶白靠到椅背上,看了她一会儿说:“或许跟他没有关系,但一定跟他身边的人有关系。可是,傅清浅,别跟我讲人情,就算跟他没关系,今天这口气,我也一定要出。而且,非要他长记性不可。”

    “既然跟他没关系,你想让他长什么记性?”

    沈叶白垂下眸子,重新开始看文件,须臾,他慢条斯理:“告诉他少惦记我的女人。”

    傅清浅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就那一句话,沈叶白也看出林景笙有自己的心思了。

    傅清浅倒不觉得林景笙是对她有什么想法,林景笙不希望她跟沈叶白在一起倒是真的,他怕她受到伤害。所以,言辞中的含糊,是刻意让沈叶白误解。以为会让他们的感情产生裂痕。

    结果不仅让敏感多疑的沈叶白看穿了,还让他记了仇。

    傅清浅知道现在沈叶白对林景笙的火气很大,为他求情,才是火上添油。

    她只说:“我先走了。”

    沈叶白淡淡的“嗯”了声。

    出来时,秘书表情和绚,送她到电梯门口。

    其实跟她进来的时候没有什么不同。

    是傅清浅自己心里有鬼,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直到电梯门关合,她才慢慢呼吸顺畅。犹豫着要不要先回去洗个澡,每次做完都感觉身上留有沈叶白的味道。

    她怕精明的人一下子就能嗅出来,那就糗大了。

    林景笙一接到傅清浅的电话,就知道她找他兴师问罪来了。

    既然是他和她的床照,那肯定有人捏造陷害。

    其实,他已经想到是谁干的了。

    林景笙觉得,这就是先前一起吃饭,蒋美娜激他的目的。就是让他心怀恨意,不站出来澄清,这样一来傅清浅就百口莫辩了。

    一旦沈叶白和傅清浅两人间生出嫌隙,分手的可能性就极大。

    林景笙不能否认,自己受其蛊惑了。至少在沈叶白打来电话的一瞬,他还是选择了避及。

    工作室附近的一家咖啡馆。

    林景笙过来的时候,傅清浅已经到了。

    手里捧着咖啡一口一口的往下咽,眼睛不时看向窗外。

    这里一切都是她熟悉的景物,之前在这里上班的时候,隔三差五就来喝咖啡。就连老板都记住她的口味了,一见她进来,心照不宣的动作起来,没一会儿,准会捧上她的心头好。

    这一回傅清浅却没在咖啡里加糖。

    体味一些原本就苦涩的东西,或许,情感上就能抵消一部分。

    林景笙过来坐下。

    傅清浅抬眸:“是不是很忙,影响你工作了吧?”

    林景笙说:“不要紧。”

    “喝什么?”

    “清水吧。”林景笙按压眉心,他说:“最近失眠厉害,不敢再喝咖啡了。”

    “去医院看了吗?”

    “不是病理性的。”他心知肚名。

    从傅清浅宣布和沈叶白在一起,他就这样了。

    林景笙放下手,正视她:“沈叶白之前给我打电话了,说他手里有我们的床照。”

    傅清浅说:“我知道,当时我也在场。”

    “那我的回答,你一定也听到了。”

    傅清浅又喝了一口咖啡没说话。

    林景笙又问:“是不是气坏了?因为我没有对着沈叶白直接否认。”

    傅清浅坦然说:“当时的确挺失望,你要是我最相信的人了,却差一点儿置我于百口莫辩的境地。可是,后来想了想,很快就释然了。你不会真的想害我,相反,你其实是怕我会受到伤害,才故意含糊其辞。”

    林景笙若有所思的看着她,渐渐的,她觉得蒋美娜说得不对。这些年他对傅清浅的好,并非傅清浅视而不见。是她本性的善良,把那视作很美好很珍贵的东西,所以,故意不去玷污。

    这就是人与人的差距,为什么和傅清浅在一起的时候,总是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而同蒋美娜在一起,不用多少时间便感觉乏味与倦怠。

    就算两年多不见了,再见面,两人之间并没有因为中间大把的分离,想在一起多呆一秒钟叙旧。

    果然,很多时候,舍弃的就是不合适不需要的。

    不然如何割舍得下?

    林景笙说:“一定是蒋美娜做的,我卧室的照片,她很有可能拿到。也或许是以前我和她的照片,只是,她什么时候弄的那些我不知道。”

    对于照片诞生的过程,傅清浅反倒不想费脑子去想了。反正沈叶白找人调查了,她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真相大白。

    到时候沈叶白就会明确的告诉她。

    她只是有一些意外:“蒋美娜回来了,你们还有可能再续前缘吗?”

    林景笙哼笑:“别闹了,我和她这辈子不可能了。不然开始的时候,我也不会放手让她离开。”

    傅清浅沉默须臾,问他:“蒋美娜这么做,是因为恨我吧?她觉得你们分开,是我一手造成的。”以前蒋美娜不是没找她谈过。言辞最辛辣的时候,更是明确告诉她不要勾引林景笙。

    那时候傅清浅也是觉得很无语。

    尤其宋楚死后,她心如死灰,根本没想过再恋爱的事,她差一点儿就随着宋楚去了。

    蒋美娜再警告她的时候,她简直气得发疯。也明确告诉她,她和林景笙永远不可能。

    哪想蒋美娜这么执着,或者说执迷不悟。还是忍不住将失去林景笙的怒气撒到她的头上。

    傅清浅想到过往已经无奈的笑起来。

    林景笙说:“很抱歉,不知道怎么打消她的念头了,蒋美娜走火入魔了一样觉得我们分开是与你有关,跟她解释多了,她反倒觉得是在袒护你。”

    傅清浅说:“我能理解,这不怪你。”女人一旦偏执起来,是很吓人的。想改变想法也不容易,有的甚至撞了南墙都不知道回头。“只是,沈叶白调查这件事了,查出蒋美娜,她会很麻烦。甚至会连累到你……现在沈叶白在气头上,我还不能跟他说。”

    林景笙说:“随便吧,找了他的晦气,他心里定然不舒服。”他想了一下,又说:“他会怎么对蒋美娜?”

    “让她坐牢吧,告她诽谤。”她知道沈叶白做得出。

    为了配合法庭提高量刑,他可能还会将受害范围扩大……

    思及至此,傅清浅突然想到什么。她抓起包就走:“我忽然想到点儿事,先走了。”

    出来咖啡馆,她连忙拔打沈叶白的电话。

    先是没人接,再后来就是占线。

    傅清浅持续拔打,几分钟后终于打通了。

    听筒里沈叶白的声音懒洋洋的:“才完事就想我了?”

    傅清浅故不得跟他扯皮。她直接问他:“你不会将照片散布出去吧?沈叶白,你可千万别那么做。”

    沈叶白淡淡说:“晚了,我已经发布出去了。”

    傅清浅开车门的手一顿,她怔在那里,半晌动弹不得。

    她深知那些照片公布的结果,除了她会招来非议,重要的是,沈叶白也会受到牵连,以他树大招风的体质,绝对可以引发一股浪潮。

    到时候诽谤,加上侵害名誉权,数罪并罚,完全可以让蒋美娜在牢里度过她整个大好青春。

095我来告诉你加倍奉还的真谛(一更)

    得不到她的回应,沈叶白在那边问她:“怎么了?心疼林景笙了?”

    他的声音里明显一声冷淡的笑意。

    傅清浅拉了两次车门,才终于拉开,她坐到驾驶座上,面无表情:“你就没想过,你这么做,会将我置于何种境地吗?”

    留言满天飞,谁会相信她是清白的?这种事情本来就解释不清,以她素来在夏城的口碑,其实用不这些照片,很多人私心里就觉得她是那个样子。

    “就因为想过,才越发不能姑息。不然以后时不时有人拿这种事情来离间我们的关系,怎么办?我就是要杀鸡儆猴,让所有人知道,在这种事上我不会心慈手软。在我看来,这是对你避免伤害的最好办法。”

    傅清浅啃着手指细细思考。

    他说的或许有道理,她这种口碑的人,不知多少人想在这种事上作文章,泼脏水。如果不就此杜绝的话,每发生一次,都像将她钉在耻辱柱上,剥落一层尊严。

    现在能解释清楚还好,如果以后解释不清了呢?

    她是不是只能默默承受,任世人的口水将她淹没?

    “可是,你保证这次就能说得清?”她还是有这样的顾虑。连傅清浅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想从沈叶白那里确认什么。

    是他的用心吗?还是对她有几分在乎?

    沈叶白为人处事,显然无所畏惧得多。这是自信的人,才会有的十足把握。他们不在乎别人的目光,喜欢我行我素,做事更追求自己的内心有几分欢愉。

    “怎么会解释不清?只要我坚定认为的事情,别人有再多的疑虑又有什么关系?”

    傅清浅终于不再蹂躏自己的手指,将它平铺在腿上。心想,好吧,对于自己的名声,她又真有几分在乎呢?

    “只是,这样做,惩处的力度会不会太大了?”

    “如果我不是你的第一个男人,你觉得这些照片的威力如何?”

    他们或许已经因此分崩离析,反目成仇了。

    她和林景笙朝夕相处,男未婚,女未嫁,又都是单身,条件在任何人看来,都数上层,算得上般配。不要说产生感情,城市中寂寞的一对男女,抱团取暖,驱散孤独,又有什么稀罕?

    “明明心有余悸,转首就开始妇人之仁。”沈叶白声音冷淡,带着一点儿教训的口吻:“傅清浅,我就是要告诉你,什么才叫真正的加倍奉还。”

    比起他的雷霆手腕,她的那些报复行径,在他看来都是小儿科吧?

    傅清浅口干舌燥。

    只是在电话里,她就有了全身紧绷的惊惧感,这样的沈叶白太可怕了。不动声色的心狠手辣。

    “怎么又不说话?”

    傅清浅吞咽口水:“你都说完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不打算给林景笙求个情吗?”

    “如果我张口,你会更变本加厉吧?”

    沈叶白轻笑:“就喜欢你这种聪明的女人。”和傅清浅的紧张窒息不同,他语气轻松的说:“晚上自己吃饭,我约了刘董。”

    傅清浅心不在焉,说了个“好”字,挂了电话。

    她真正开始思考,这个问题的严重性。

    如果她的负面新闻累及到沈叶白,连他一起被推上丑闻的风口浪尖,是不是由他创立的凌峰资本集团也会受到影响?

    到时候股票随便一波动,就是一笔不小的损失。

    这些损失加上他的声名,加在一起于芸芸众生而言,价值千金。如果转化成罪行加在人的身上呢?

    何止加倍奉还,他这是要将人连根拔起。

    傅清浅从不否认自己的邪恶,但是,这种程度于她而言,还是觉得过了。

    她紧张得掌心生汗,抓紧手机,寻求缓解。

    直到凸起的骨节片片泛白。

    心里仍得不到半点儿松弛,她就像一个做了亏心事的人,或者是一个暗藏鬼胎的人,对方稍一震慑她就怕了。而且还是怕得瑟瑟发抖。

    傅清浅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心态的问题,她有些闹不明白了,沈叶白这样,到底是想杀鸡儆猴?还是根本就是别有用心。他其实就是想用自己的小小手腕,警告一下所有对他有二心的人,告诉别人,他可是很小气的,小小的辜负,换来的,可能就是一场灭顶之灾。

    汽车嗡嗡的响。

    傅清浅发动了三次,才将汽车发动。

    她攥紧方向盘,茫然地盯紧前方路况。将车子开出去。

    回到家后,什么也不做,就坐在沙发上拿着手机,看事态水涨船高,如何慢慢发酵。

    和以往任何时候看事关自己绯闻的心情都不一样,这次太诡异了。

    明知道一切都是刻意编排过的,眼下不过是个前奏,只等着它发酵,膨胀,长到一定程度,再“砰!”地一声引爆。将那些所有沾沾自喜,却不自知的人炸上西天。

    受这种诡异心情的干扰,傅清浅对绯闻本身反倒不太在意了。

    她的照片都打了马赛克,字里行间有她的名字,但是,光从照片并看不出是她。

    除了脸,和身体,她的一条手臂也都覆盖起来了。这种时候了,沈叶白还是摆脱不了他的霸道与强势。

    暧昧氛围里,她的一根小手指都不肖人遐想。

    傅清浅扔下手机,操着手臂以一个抱紧自己的姿态去阳台。

    她面对晚风和对方楼里的灯光,点着一根烟。

    是不是她搞小动作,上演大戏的时候,也是那个不自知的人?戏中有戏,岂不知自己按流程出演,也是在别人的编排之内?

    她狠恶恶的吸了两口烟,紧迫感从未这样严重,堵得她要窒息了。

    最后到底承受不住这种熏呛,剧烈的咳起来。

    酒喝得差不多了。

    刘思良抬头看过去。

    沈叶白姿态慵懒的靠在椅子上,衬衣袖口挽到小手臂上,领口也闲散地开着两颗扣子,年轻人特有的不羁,初看乍眼,但细瞧又没什么不妥。

    他坐在那片暗光里,眯着狭长眸子,正抬起手来弹掉一截烟灰,动作懒洋洋的。

    刘思良通过整体判断,沈叶白今天的心情不是特别爽快,合作的事他一个字没提,整顿饭说得不过就是生意场上的一些闲话。其间还讲了两个黄段子,也不知谁先说起来的,引得一屋子的男人哈哈大笑。

    “沈总是因为今天绯闻的事不高兴吧?”刘思良以一副过来人的从容说:“管那些记者说什么,哪一天他们不乱说,世界就冷清了,他们也个个都得饿死。任由他们说吧,没影儿的事,不出两日就自动散去。”

    话到此处,沈叶白微微倾身,将烟按进烟灰缸里。

    他侧首看向刘思良:“说到这件事了,我正好想问问刘董,令公子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

    刘思良听完,心里猛地一跳,神色也紧张起来:“义之他做了什么混账事吗?”

    他那个儿子,从小宠溺惯了,每天游手好闲,帮不了多少忙不说,还时常在外面捅娄子。平时胡闹一点儿就算了,刘思良最怕他触沈叶白的霉头。平时没少嘱咐,就怕年纪相当,碰面的场合可能比较低,而刘义之私心里看不上沈叶白,惟怕碰撞之后,生出不快。

    沈叶白说:“他的确做了件挺混账的事,刘董回去问问他就知道了。”

    刘思良坐不住了:“好,我这就回去问问他。”

    时间差不多也该散了。

    沈叶白临了这一出为得什么?刘思良不相信他有白唱的曲,为他设置这么一个悬念,之后一定还有一个法门。

    搞清楚问题,其他的回头再说。

    刘思良一从酒店出来,就给刘义之打电话。

    “你马上给我回家一趟,不回来,我让人打断你的腿。”

    话落,他狠狠按掉电话。

    沈叶白喝多了,便独有一种风采。

    笔挺身姿从酒店旋转门中出来,步伐从容,神色慵懒。

    艳丽的桃花眸子微微眯着,走路时目不斜视。气场如辐射般散去,迎面走来的人仿佛也会下意识让出路来。

    有一双顶透亮的眼睛,布满盈盈笑意回过头来,盯着走过去的男人一直看一直看。

    直到一辆车开到他面前,他挺拔的身体坐进去,她才收回目光,往门里去。

    嘴里不可思议的喃喃:“好帅的男人啊,明星吗?”

    沈叶白靠在椅背上,有了些困意,闭上眼睛之前告诉司机把车开到傅清浅的生活区。

096傅清浅,你别太过份(二更)

    时间不早了,傅清浅没想到沈叶白会过来。

    她心情不宁,洗过澡本来已经准备睡了。

    一开门,满身酒气的沈叶白走了进来。他一边进来,一边脱掉西装外套扔到沙发上。

    傅清浅问他:“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

    他已经转过身来拥抱她。

    “怕你想我,就过来了。”

    傅清浅今晚一点儿不欢迎他过来,有些心惊。她用力推了他一下:“你是不是喝了不少酒?”

    沈叶白有些头昏脑涨的,坐到沙发上:“是啊,和刘思良那只老狐狸一起吃饭。”他忽然唇角一钩,流露一丝讽笑:“托他那个傻儿子的福,老狐狸要被我吃掉了。”

    傅清浅看他一脸得意,也听不懂他说的什么,只当他喝多了。她说:“我去给你倒杯水。”

    本来去倒水的,想到什么,傅清浅先去了浴室。

    一会儿她端着杯子过来:“先喝点儿水,然后去洗个澡,热水我已经帮你放好了。”

    沈叶白若有所思的抬眸:“不驱赶我离开了?”

    洞穿一切的眼神。。

    傅清浅垂下眸子:“这么晚了,你又喝了这么多酒,怎么回去。”

    沈叶白阴阳怪气的:“为了朋友,还真是两肋插刀啊。”

    傅清浅看向他,脸红了。

    他看出了她的意图。他自然也知道她想吹的枕头风是什么。

    奈何他不吃这一套。

    沈叶白“砰”一声,将杯子摔到茶几上。

    “傅清浅,你别太过份!”

    这样为林景笙讲请,存心膈应他是吧?

    傅清浅也料想到被他看破,会更加刺激到他。

    但是,她怕过了今晚就来不及了。

    不是她想袒护谁,就算接通电话那一瞬,林景笙生了恻隐之心,但也不该受到多大的惩罚。况且以前她每次身陷水火之中,依仗的都是林景笙。他从来都是倾尽全力为她的事情奔波,如果因为沈叶白的一时愤慨,就让林景笙受到牵连,那太不公平了。

    反正已经生气了,不管了。

    傅清浅干脆说:“我一直关注事态的进展,你这次搞得有点儿大,闹到法庭上,肯定都获罪不轻。真正的幕后黑手我不管,随便你让他们判多少年,但是,林景笙不行。”

    “林景笙不行?!”沈叶白一字一句,他捞过傅清浅:“你给我说清楚,你这话什么意思?有他没我是吧?”

    傅清浅重重的叹了口气:“你想什么呢?你们两个怎么能有可比性。他是我的朋友,这些年频繁对我伸出援手,算是我的恩人了。”

    “那我呢?”

    沈叶白眯着眼睛看她。

    傅清浅跟他静静对视几秒钟,有些哭笑不得:“你说呢?你当然是我爱的人啊,跟其他任何男人都不一样。”

    她垫脚凑近。

    沈叶白心知肚名。

    晚上应酬喝了不少酒,坐在车上的时候就困得想睡觉了。

    两人并排躺着。

    傅清浅故意将脑袋凑到他跟前,想偎着他。

    沈叶白闭着眼睛还是感受到了她的意图,伸出胳膊。

    “傅小姐,请开始你的表演吧。”

    他知道她还有话说,而且先前一切都是演的。

    傅清浅憋不住笑,伸手打了他一下。

    沈叶白闭着眼睛,要睡着了。

    傅清浅知道他听得到她的话。

    她枕在那里安静的说:“不是我想袒护林景笙,也不是见不得他不好。只是,有些恩情真是要回馈给他。其实不用任何人说,我自己就想疏远他,现在最见不得的就是他对我好。因为怕恩情如山高,似水深的时候,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还他了。如果他因为我的事,被累及,又成了变相的我亏欠他。”

    傅清浅扭头看了一眼,沈叶白美好的一张脸,静谧的隐在灯光里,金色的,立体的,俊美得不可思议。

    她伸手触了触他的脸,看他也没什么反应,她仍旧往下说:“他今天下午在电话里说那些话,其实我特别能理解,他就是不想我跟你在一起。不要说他,先前我也犹豫不决,惶恐不安好久,你太优秀了,周身永远不乏聪明漂亮的女人。而我这样的出身,有过那些种种不堪的人生经历,不要说你家人看不上,其实全世界人都不看好我们。一段不被所有人认可祝福的感情,我又期待它能走多长多远呢?不安我自己都有,何况希望看我好的朋友。林景笙担心,是因为他了解我的过往,知道我其实脆弱不堪,经不起半点儿辜负。我患过很严重的抑郁症,有过自杀倾向……”

    沈叶白身体一怔,旋即将她揽紧了。让她的头枕在他的胸口上。

    他声音低沉的说:“时间不早了,睡吧。”

    傅清浅还想说。

    他磁性嗓音再度响起:“好了,跟林景笙没有任何关系,可以睡了吗?”

    傅清浅扬起头来看他,笑了一声,倾身吻了他一下:“晚安,沈总。”

    早晨,整件事已经发展到白热化。

    不光是沈叶白的私人律师,凌峰资本集团的法务部一并向公方提起诉讼。

    因为对沈叶白私生活的污蔑与干扰,直接造成了凌峰集团股票的动荡,造成的损失巨大。也考虑到沈叶白的个人影响力,对他的名誉的也造成了损害。性质已经相当严重。

    更糟糕的是,这一次的事件直接引发了金融圈的大讨论。

    怀疑是否有其他的阴谋存在。

    是有人想借沈叶白女友,直接对沈叶白乃至凌峰资本发起攻击和挑战,趁他们股票变动期间,实现某种意图。

    “狗屁,都他妈的胡说八道。”

    刘思良一早看到报纸了,气得摔了出去。

    说有不良企图的某方,明摆着就是指他们刘家。

    不光沈叶白那边调查清楚了,昨晚他从酒店回来后,对刘义之逼问之后,也知道照片的事就是刘义之主要谋化着做的。

    联合蒋美娜那个女人一起。

    虽然刘思良不知道这个叫蒋美娜的女人什么来头,但听刘义之说是在酒吧遇到的女人,是林景笙过去的女朋友。

    刘义之来了兴趣,问到事关傅清浅的事。就从蒋美娜的手里拿到那些视频,洗出照片后,将原本的蒋美娜换成傅清浅,寄给安悦如了事。

    刘义之本来是想在事成之后,去安悦如那里邀功请赏的,做梦也没想到事情会被闹大。

    刘思良昨晚了解事情原尾后,便被气得鼻孔生烟,想打电话亲自给沈叶白道歉,考虑到时间太晚了,就想等到今天早晨。

    没想到一睁眼就出事了。

    蒋美娜已经被抓去调查,他那个不肖子也不例外。

    与沈家和刘家同时有关系的事,肯定眨眼就闹得沸沸扬扬。

    再加上媒体闹哄哄的一报导,性质马上就发生了变化。

    私人恩怨成了商业争战。

    刘思良看过报导,气得险些背过气去。他靠在沙发上调整呼吸。

    不敢再等了,连忙拔打沈叶白的电话。

    时间还很早,沈叶白虽然醒来了,但是,正在闹起床气。

    冷着脸坐在床上,嫌枕头太软,他睡得不舒服。又嫌空调关了,他出了一身热汗。傅清浅小心翼翼,他抱怨了,她就改正。

    沈叶白没有发泄的端口,就给秘书打电话。让她立刻送换洗的干净衣服过来,没一会儿又打电话斥责对方慢腾腾的。

    挂断电话后,傅清浅小心问他:“你是先去洗澡?还是等秘书把衣服送过来再洗?要是不着急,就再睡一会儿吧,时间还早。”

    沈叶白就把头埋到了他不喜欢的枕头下面。

    这时刘思良的电话打来了。

    他摸索着接听:“刘董,一早打电话有事?”

    刘思良满是歉意的说:“沈总,今早的报导你一定已经看过了,那些记者还真是唯恐天下不乱,把原本简简单单的事情,搞得这么复杂。跟我们生意场上的事有什么关系。要是别人搞出的这事,我还不知道怎么说,我那个不肖子什么样,你也有耳闻。他在生意场上要真有个什么权谋,我也不用费心费力的,一把年纪还要撑着了。你看多少像我这把年纪的,都退居二线,坐享清福了?家门不幸啊。”

    沈叶白情绪不好,说话也格外冲。

    “刘董的确是要清理一下门户了。”

    知道儿子什么样,还放任不管,这不,他帮他管教了。

    刘思良被一个小辈堵,心理上也很不平衡。但现在不是争口气的时候。他应了几声:“是该教训一下,让他再不知道天高地厚。这一回的事过去,他以后肯定也就收敛长记生了。只是,沈总,我们合作再即,你看因为这件事,要外人知道义之搅合在里面,不知又要生出什么流言蜚语。”

    “不是我不给刘董面子,只是,现在不是讲私交的时候。就算我想放过令公子,整个凌峰资本的股东们也不会干,这一回不管是对我个人,还是整个凌峰,都造成了极坏的影响。闹到这个地步,就不是闹着玩这么简单了。”

    问题的性质果然在升级。

    至于为什么会到达这一步,刘思良也渐渐想明白了。是有人故意将浪头推到这么高。这样做的原因是什么,他也很快了然于心。

    知道不是讲两句人情,求求沈叶白就能了事的。

    既然已经涉及公司的利益,那就必然要拿出一部分相当的利益来回馈他。

    至于那部分利益是什么,刘思良心知肚名。他在心里忍不住骂沈叶白,小小年纪就诡计多端。

    面上说:“方便的话,中午碰个头吧,沈总。”

    沈叶白爽快说:“中午见,刘董。”

    他挂断电话的时候,秘书已经将换洗的衣服拿过来了。

    傅清浅给他拿到卧室来。

    苛责完别人,起床气都发散得差不多了,沈叶白眼光明亮,整个人重新意气风发。

    他直接跳下床去洗澡。

    傅清浅催促他:“快点儿洗,不然来不及吃早饭了。”

    沈叶白“嗯”了声,去浴室时说:“多拿几套衣服放到你这,省着每天叫秘书送。”

    “每天住这里?你想什么呢?”

    “林景笙的事还没了呢,翻脸不认人你试试看?”

    视频得知是蒋美娜两年前录下的,了解情况的,知道林景笙也被蒙在鼓里。但是,那么隐秘的东西,说两人一起录制的,是不是也很具可信度?

    “让蒋美娜咬住这个不放,你觉得很难吗?”沈叶白关门前又能问。

    简直太容易了。

    只要对蒋美娜说一句,这次的事林景笙始终和傅清浅站在一起,她立刻就能化身毒蛇咬林景笙一口。

    傅清浅不敢再多说话了。

    连刘思良都被他算计在内了,她敢保证自己比那些老牌商人还要聪明过人?

    傅清浅去把早餐端到桌子上。

    等了一会儿,沈叶白从卧室里出来。

    他已经换好衣服了,笔挺的西装衬衣,走出来的时候,他正在系领带。到了餐桌面,最后一道工序无成了,整个人丰神俊朗。

    傅清浅看了他一眼说:“快吃饭吧。”

    沈叶白轻轻的拉了一下西装袖口,露了一截衬衣,他拿过筷子开始斯文的吃东西。

    吃了几口,煞有介事的抬头说:“我挺好奇……”

    傅清浅脱口问他:“好奇什么?”

    “林景笙到底找了个什么样的女朋友啊。”

    傅清浅看到了他眼底的坏笑,她瞪了他一眼。

    沈叶白忍俊不禁:“雅趣倒是可以学学。”

    傅清浅忍无可忍:“沈叶白,你不急着上班了?”

    沈叶白哈哈的笑起来。

    吃完东西沈叶白上班去了。

    傅清浅不忙着收拾碗筷。

    到沙发上去给林景笙打电话。

    “事情都查清楚了,你就不要担心了。只是,这个时候不要去刺激蒋美娜。”

    听沈叶白今早电话里的意思,最后的落网之鱼可能只剩蒋美娜。

    谁知道她会不会气急败坏,或者因为恐惧,胡乱咬人。

    林景笙心知肚名:“沈叶白一定不想放过我的,你求他了是不是?”

    “也不算求啦,你本来就是无辜的。”

    “这种事,什么叫无辜,什么又叫不无辜,根本说不清的。”

    傅清浅说:“好的,真的不关你的事。”

    林景笙静默须臾,开口仍旧迟疑:“清浅,能不能如实回答我几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为什么接近沈叶白?是因为他跟宋楚长得有几分相像吗?”

    傅清浅笑了:“为什么突然转到这个问题上来了。”

    林景笙声音严肃:“你回答我啊,是不是因为这个?”

    傅清浅轻声说:“不全是。”

    “那到底因为什么?”

    “对不起,景笙,我真的无可奉告。”

    林景笙泄气了:“那好,不说这个。说说沈叶白……”

    “他有什么好说的?”

    “合成的照片你看了吧?散到网上去的那些?”

    傅清浅说:“看到了,都被打了马赛克,也不算侵权。”

    林景笙说:“不是侵权的事,是沈叶白可怕的占有欲。那个人分明不是你,但即便只是顶着你的脸,他都容忍不了,可见这个男人有多霸道。我们做了这么久的心理咨询师应该很清楚,跟这样的男人相处久了,会变得多累。而且,他的掌控欲随着你们相处时间的加长,或许还会变得更强,到了一定程度,那就是病态了,你敢保证自己不会受到伤害?”

    其实一直以来,傅清浅都在洞察沈叶白的内心世界。在他的心灵深处,的确有非常矛盾的地方,也有紧紧关合的禁地,是她没有触碰到的。

    可是,据她现在了解到的,最多的是沈叶白内心的柔软和脆弱。

    在他阴险狡诈的外表下,其实藏着一颗非常脆弱的心脏,不然他做为一个事业有成的成年人,不会有那么多近乎小孩子的叛逆行径。如果他真如他外表看到的那么强大,到足以掌控一切,包括自己的生活和情感,他也不至于生出头疼的毛病。

    这一切都是脆弱的表现。

    傅清浅想,一个内心如斯脆弱的人,能有多大的杀伤力呢?

    当然,这样的想法,不排除她有自我催眠的成份。因为不想逃离,或者说,不想让现在的关系戛然而止,她在应激危险的时候,首先就会先将自己麻醉。

    别忘了,就在昨晚,她还感觉惊心动魄,觉得沈叶白像个恶魔一样。

    可是,你看,今早的他多么无害。

    她这样的心理表现,也跟很多来访者一样。是此类人惯有的思维模式。

    傅清浅觉得,仔细剖析起来,她什么都清楚。可是,不想对林景笙坦白。

    “沈叶白日常生活里其实有些孩子气,你担心的那些事情,我觉得发生的可能性不大。景笙,放心吧,我不是小孩子了,知道怎样照顾自己的情绪。况且,哪一段感情没有风险?但凡两个人的事,都是要靠经营的。你说,是不是?”

    她表示坚决已非一次两次。

    林景笙没办法再说别的,他说:“好吧,以后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傅清浅放下手机,发了一会儿呆,去收拾碗筷。

    事情真相传到安悦如耳中之后,她简直哭笑不得。刘义之这个没脑子的东西,他还能再蠢点儿吗?

    但是,骂完刘义之,忽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沈叶白为什么要将问题扩大化?这样的丑闻,就算查明有人捏造合成,那又有什么光彩的?

    为什么不默默的处理掉,也省着让人拿他心爱的女人嚼舌根子。

    是因为刘义之搅合在里面吗?

    所以,他真正的目的是刘家!

    安悦如彻底慌了,她连忙站起身下楼。

    一边下去,一边给安柄原打电话。

    “爸,你在家吗?”得到肯定答复,她说:“好,我现在就回家找你。”

    安悦如开快车回去。

    刘紫盈现在就跟中了邪一样,只要看到安悦如,明里暗里总是忍不住讽刺她几句。

    “婚都退了,事关沈叶白,你怎么还这么急火火的啊?一个男人,就那么放不下吗?”

    安悦如冷冷说:“我要跟我爸说正事,什么都不懂,就不要跟着瞎掺合了。”

    “安悦如,你什么意思?”明摆着说她无知吗?

    安悦如越过她,已经上楼去了。

    “爸,凌峰和尚万的合作马上要达成了。”安悦如一推开书房的门,进来就说。

    安柄原被她的话惊了一下,他皱起眉头:“你怎么知道?从哪里听来的?”

    尚万一直趋势待发,想兼并他们维亚的一部分产业。刘思良有意委托业界新贵凌峰资产集团帮他完成收购。私下里跟沈叶白接洽了几次,一直没有谈成。

    沈叶白并非不想接这个活,谈不拢,只说说明是他开出的条件刘思良还没有满足。

    但是,发生这次的事之后,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安悦如急切的说:“刘义之是主谋,这次的事是他一手策划的。经过昨晚一发酵,连凌峰资产集团都受到了波及,沈叶白正好对刘义之开刀。刘思良不想儿子有事,业务往来上更不想得罪沈叶白。所以,他一定会做出让步,来缓解沈叶白的怒气,也让双方的关系得以维系。”

    “你猜刘思良会同意之前沈叶白开出的条件?”

    安悦如点点头,而且以她对沈叶白的了解,他感兴趣的,一定是股权。

    “他帮尚万收购我们维亚,以投资人也是以股东的身份,他会想得到一部分股权来做为这次的薪酬。”

    安柄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背过身去不说话了。

    安悦如唤他:“爸……”

    安柄原转过身怨怼:“这一步都怪你,谁让你执意和沈叶白解除婚约,现在好了,没了这层缔结关系,沈叶白彻底无所顾及了,帮助尚万一起对付我们维亚。”

    安悦如想说,就算他们没有解除婚约,只要沈叶白开出的条件尚万满足了,以他的个性也不会有所顾及。

    她现在甚至怀疑沈叶白逼她解除婚约,是不是就是为了今天这一切做准备。

    他本来就是个喜欢开快车,巴不得一路绿灯,畅通无阻的人。不然碍于这层关系,安家去求他,股权拿得他也会非常难受。

    现在就不同了。

    安悦如一边觉得了解沈叶白,一边又觉得越来越不懂他。

    在他面前,她只有哑巴吃黄连的份儿。有他攥着她的短板操控着她,她做什么举动,还不是由他说了算?

    安悦如有苦不能说,死撑着说:“我会想办法,不会让尚万那么容易得逞的。”

    安柄原说:“你能有什么办法?”

    安悦如烦躁的说:“你容我想一想,一定会有的。”

097两个男人的战争(三更)

    中午阳光浓烈。

    出来的时候,就如道道金色锋芒一样直刺上身。

    安悦如心烦意乱。

    身后厅门处刘紫盈还在大声的讲风凉话,这个女人就算刘柄原也拿她没办法,实在被惯坏了。

    安悦如被外忧内患压得透不过气来,刚刚和沈叶白订婚的时候,以为一切都缓解了。成了他的枕边人,他总不至于联合别人将锋芒指向她。

    事实证明,是她太天真了。

    生意场上从来都是利字当头,身家利益远远胜过一切感情。

    连她都深切明白这个道理,怎么会一时糊涂到以为沈叶白会有所姑息呢?

    安悦如知道自己被爱情迷昏了头,是时候醒一醒了。可是,想到多年来对沈叶白的感情,一时间还是痛心不已。

    下午还要上班,所以,中午的饭局都没有喝酒。

    刘思良叫服务生漆了一壶暖普。

    喝完的时候,事情基本谈得差不多了。

    用维亚的股份替代他的薪酬,主要条款谈成之后,刘思良承诺让法务部去出合同,最晚明天就能签署。

    沈叶白气定神闲的微笑:“刘董不用这么急。”

    刘思良心里哼声,不急能行吗?他儿子还在他的掌控之下。

    想想刘家几代人没丢过这样的脸,偷鸡不成蚀把米,被人送进了监狱,只差拿刘家的半壁江山来换。刘思良都怀疑自己的儿子到底值不值这么多钱?

    他晦涩的说:“还是越快越好,这个计划尚万内部已经讨论了很久,能早一点儿实施当然最好。希望义之那边,沈总多照应一下。”

    “刘董,放心吧。”

    午餐结束后,两人从餐厅里出来。

    刘思良的车率先开了过来。

    沈叶白冲他招了招手,先将人送走。

    他不紧不慢的点着一根烟。

    吸了两口,去停车场提车。

    不喝酒的时候沈叶白不喜欢用司机开车,尤其手臂基本恢复自如之后,更加不用了。

    上车之前,沈叶白掐灭手里的烟。从口袋里摸出手机,靠到车身上打出去。

    看到沈叶白的来电,林景笙第一反应就是不可思议,神经自然而然紧绷起来。

    沈叶白这个人让他感觉不简单,看不透,第一次见他的时候,这种感觉就非常强烈。他虽然和宋楚长得有几分神似,但是,性情上千差万别,他们完全不是一个类型的人。

    思虑间,林景笙接通电话:“沈总,你好,有事吗?”

    沈叶白绝美脸颜上笑意飘忽。

    “林先生要不要请我喝酒?”

    林景笙一愣,须臾,他从容的说:“如果沈总肯赏脸,当然要请沈总喝酒,这次的事谢谢沈总手下留情。”

    说这样的话实在有些不耻,沈叶白的作法简直就是无赖。但他这个人仿佛就有这样的本事,无耻也无耻得理所当然。

    林景笙表情冷笑。

    他猜不出沈叶白要跟他一起喝酒的目的。

    沈叶白说:“晚上吧,八点,在杏林酒吧见。”

    挂断电话,林景笙想给傅清浅打通电话,告诉她沈叶白约他一起喝酒的事。或许可以知道沈叶白想出什么幺蛾子,让两人都提前有个准备。

    但是,不等拔出去,就彻底打消了念头。

    给傅清浅打电话让林景笙感觉是在寻求庇护,既然沈叶白约了他,那就是两个男人之间的对决,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他都该勇敢迎战,不然实在窝囊。

    林景笙收起电话,决定晚上准时赴约。

    下午叫助理将晚上的安排改换到其他时间。

    时间一到,他从工作室里出来。

    车子刚开过转角,就蹦出一个人来。双臂伸展,拦在了他的车前头。

    还好拐弯车速不快,林景笙紧急刹车。

    心脏还在加速跳动的时候,副驾驶的车门打开,伴随着一阵嘿嘿的笑声,沈流云已经坐了进来。

    “大叔,去哪里,带我一起。”

    林景笙熄了火,怒气冲冲的看着她:“不要命了吗?那么突然跳出来多危险,如果不是刹车及时,你就没命了。你这个人怎么永远冒冒失失的?”

    沈流云被他吓了一跳,无声的望着他。须臾:“大叔,你生气了?”

    林景笙真的生气了,刚刚实在太凶险了。他催促她:“下去。”

    沈流云已经自己扣好了安全带。她说:“我就是看你车速不快,而且也相信你的车技,所以才突然跳出来给你惊喜的。大叔,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林景笙不看她:“下去。”

    “你去哪里?”

    “跟你无关。”

    沈流云靠到椅背上:“你不说我更不走了,你就把车停在这里好了。”正说着,后面两束灯光射来,司机不停的按喇叭。

    林景笙看了一眼,没有办法,只得重新发动车子。

    沈流云微微凑近:“大叔,我错了,下次再也不搞突然袭击了。你去哪儿?不回家的话,带我一起去混社会吧。太早我不想回家,又觉得一个人出去玩太危险。”

    “知道危险以后就不要一个人夜里往外跑。”林景笙看了一眼时间,距约好的时间没几分钟了。他说:“前面你就下车,我赶时间。”

    “你要不告诉我你去哪里,我坚决不下车。”

    林景笙看她一副抵抗到底的模样,叹口气说:“约了你哥,时间到了。”

    “我哥?沈叶白?”沈流云反应了一下:“那我也去。”

    “我带你去不好吧。”

    “你去哪里?就说我们是在酒吧门口突然遇到的,他不会怀疑。”

    没办法,林景笙只得带着沈流云一起过去。

    进去之后,才发现除了沈叶白,还有傅清浅。

    看到林景笙这来,傅清浅也不禁吃了一惊。

    下午沈叶白给她打电话时,只说下了班要来这里喝酒放松一下,并没说跟谁一起。

    傅清浅侧首看向他。

    沈叶白淡定自若:“你跟林先生是同事,又是好朋友,劫后余生,不该一起喝一杯吗?”

    什么叫劫后余生?是他们没在污水中溺毙吗?

    林景笙适时说:“的确是要喝一杯,还要感许沈总呢。”

    他们说话的时候,后面的沈流云也跳了出来。

    “真巧啊,在门口碰到大叔,进来又碰到你们两个。”她坐过来对沈叶白说:“要是知道你们也过来,我就跟你一起了。”

098哇!好帅(一更)

    沈流云将瞎话说得活灵活现,只是,看到傅清浅在这里,她偷偷瞄了一眼林景笙。

    他已经在对面的沙发上落坐,从脸上倒是看不出一点儿异样情绪,神色滴水不漏。

    沈叶白亲自给林景笙倒了一杯酒。

    林景笙接过说:“谢谢,沈总。”

    傅清浅靠在那里索然无味,沈叶白还记着仇呢,不送林景笙入狱,不代表他就宽恕谅解他了。林景笙在电话里说谎的那份别有用心,被沈叶白牢牢记到心里去了。

    “你不喝吗?”

    沈叶白侧首问她,他的手顺势揽过她的肩膀,傅清浅像不倒翁一样被他巴拉到了怀里。

    她想坐起来,肩膀被他不着痕迹的死死按住。

    傅清浅也就不再动弹,半靠在他的肩头。

    “你喝了那么多,回去不要我开车吗?”

    沈叶白问她:“叫秘书把我的衣服送过去了吗?早上等换洗的衣服,时间太赶了。”

    傅清浅险些咬到舌头,她不满的瞪了他一眼。

    刻意制造暧昧氛围是什么意思?

    林景笙修为深的,握着杯子喝酒当什么都没听到。

    但是,沈流云被惊悚到了,她不可思议的指着他们:“你们已经同居了?”

    傅清浅一把年纪了,脸上还是有点儿挂不住。

    沈叶白一副洋洋自得的模样:“我们在交往,住在一起难道不是理所应当吗?”

    沈流云指着他,还是想再问。可是,顾虑到什么,她把自己满肚子的好奇都生生的吞咽了下去。

    目光忍不住看向林景笙。

    如果是她,远远做不到这么冷静自持,她把一个果盘推到林景笙面前,企图跟他说说话,缓解他的尴尬:“大叔,你偿偿这个吧,可甜了。”

    沈叶白提醒她:“那是往饮品里加的柠檬,它能有多甜?”

    沈流云怒气冲冲的瞪着他。

    “我说甜就甜,你不要多管闲事好不好?”临了她又嫌弃的说了一句:“喝你的酒得了。”

    沈叶白好笑:“你今晚吃了炸药吗?”

    “不用你管。”沈流云嘟囔。

    傅清浅说:“我去趟洗手间。”

    沈叶白的手才终于有点儿松懈。

    傅清浅从他怀里起身,转身去了洗手间。

    沈流云匆匆忙忙的:“我也去。”

    她两步追上傅清浅:“傅小姐,你真的跟我哥开始交往了?还住在一起?”

    傅清浅说:“在交往没错,但是没有住在一起。”

    沈流云了然:“我就知道他瞎说,他可真够坏的了。”

    傅清浅看了她一眼笑笑,沈流云是那种藏不住话的人,喜憎也都表现在脸上。说到自己的哥哥,她一脸的愤愤不平。傅清浅就猜到她跟林景笙的关系不错。

    “你还在找林景笙做咨询吗?觉得他对你有帮助吗?”

    两人已经进到洗手间。

    提到林景笙了,沈流云忍不住赞叹:“大叔是个超级赞的咨询师啊,他对我的帮助很大,我已经慢慢从不快乐的阴影中走出来了。”

    傅清浅由衷说:“那很好啊,他业务水平的确挺强的,毕竟从业很多年了,积累了丰富的经验。”

    沈流云像小孩子那样发出呵呵的笑声,乍一听非常逗趣。

    “而且,我自己也找到了疏导糟糕情绪的方法,就是只要我一不高兴,一想到过去的那些人和事了,我就过去找大叔。可能知道他会疗愈我的关系吧,只要一看到他,那些不好的情绪就像妖魔鬼怪看到战神一样逃走了。”

    “你说林景笙是你的战神?”

    傅清浅笑了笑。

    心理咨询都是需要预约的,林景笙的行程每天都排得很满,鲜少有可以插队的机会。

    而且咨询也有时间限制,次数以一星期一次最佳。这个沈流云着实是个例外,看来也是林景笙所有来访者中的例外。她可以随时出现,而且时时刻刻能被林景笙治愈。

    傅清浅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去格间。

    出来后见沈流云站在洗脸台前洗手。

    小姑娘白白净净,身材纤细,透过镜子打量她的面容,跟沈叶白一样很有少年感,很难猜出她的实际年纪。

    又心地善良,心直口快,难怪会得林景笙喜欢。

    就连傅清浅也很喜欢她。

    她走过来,伸出手,水管开始感应出水。

    傅清浅说:“看,这么高高兴兴的生活着多好,人这一辈子,一路走一路抛,沉重的,带不动的,悲伤的,就扔下好了。以免负重前行,损失前面的大好时光,你说是不是?”

    沈流云点点头:“你说的太有道理了。”她眨了眨眼,有套近乎的嫌疑:“我能叫你清浅姐吗?叫傅小姐太别扭了,我总是忍不住想入非非。”

    这个小脑袋的内部结构看来跟她哥哥的一样崎岖,没准是家庭遗传导致的。

    傅清浅说:“好啊,以后你就叫我清浅姐吧。”

    “清浅姐。”沈流云凑过来:“你刚才跟我说的那些话,我真觉得很有道理。你自己也要像你说给我听的那样,一边走,一边丢,所有沉重,悲伤的,都不要一直带在身上。”

    傅清浅微微一怔。

    转过头来看着她。

    沈流云说话的时候真是一脸诚挚:“我哥虽然有的时候挺讨人厌的,身上有这样那样的坏毛病。但是,我相信地毯式搜索,总能找到一些好处的,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的女人喜欢他是不是。所以,你既然选择了他,就让自己也幸福起来,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人不会老不开心的。我哥日常看着是个混世魔王,没准你就是上天派来收他骨头的人呢。所以,真的,人生要充满希望。”

    傅清浅知道沈流云了解了她的过往,包括她痛失所爱那一部分。

    “是林景笙告诉你的吧?”

    沈流云摇头:“不是,不是,你别误会,他真的不是刻意揭露你的隐私。是他喝醉了酒,无心说出来,被我听到的。”

    傅清浅说:“我没有责怪的意思,也没觉得不高兴。那些本来就不是什么秘密。谢谢你,流云,我也会说到做到,一路走一路舍弃,轻装上阵的,一起努力吧。”

    沈流云点点头说:“好。”

    酒吧相对暗淡的灯光下,两个男人各怀心思的坐了一会儿。

    即便知道用意不简单,林景笙还是主动端起酒杯,直奔今天的主题:“沈总,我敬你一杯,谢谢你宽宏大量,不计较。”

    沈叶白慵懒的端起酒杯,他注视着林景笙说:“不是我宽宏大量,你该谢的人是傅清浅。”他倾身跟他碰杯子,就在杯子相撞,发出清醒响声那一瞬,他低沉的嗓音随之飘来。

    林景笙错愕愤怒的盯紧他,沈叶白注视他的目光也没有移开,他眸底漆黑冷清,疏无半点儿笑意,嘴角却淡淡的钩起,整个表情放肆而邪魅,嚣张得不太像话。

    林景笙不由自主捏紧了杯子。

    沈叶白则从容优雅的将杯中液体一饮而尽。

    放下杯子,沈叶白收敛笑意,问他:“林先生怎么不喝?”

    林景笙反应过来,一股脑吞咽。

    那一股子辛辣,一线到底,五脏六腑都烧起来了。

    不说呛得他眼泪直流,眼眶却隐隐发热,意识到自己的狼狈退败,林景笙暂时低下头,不与对面的男人对视。

    这才是真正的沈叶白,从第一次碰面他的阴柔与莫测,他就隐隐感觉到了。

    除了溃败,林景笙更为傅清浅深深担心。

    她这样不管不顾的飞蛾扑火,结果只怕是要幻灭的。

    此时,傅清浅和沈流云从洗手间回来了。

    沈流云蹦蹦哒哒的过来:“你们在聊什么?”

    她见林景笙低着头,情绪低沉的样子。问他:“大叔,你怎么了?”

    她接着目光不悦的看了眼沈叶白。

    沈叶白靠在沙发上,姿态闲散,神色讪讪,一副全世界我最良善,我最无辜的模样。

    傅清浅坐下,也在望着林景笙。

    林景笙飞快收拾情绪,抬起头说:“刚刚跟沈总喝了一杯,没想到酒劲这么冲,喝急了。”

    沈流云“啊”了声,连忙给他端了一杯水:“你快喝点儿水冲一冲。”

    傅清浅侧首看沈叶白。

    沈叶白笑吟吟的牵她的手,拉过来按到他的大腿上。

    须臾,淡淡说:“那个蒋美娜不是林先生的前女友嘛,如果还需顾及一些情份,我就让律师团队少责难她一点儿。毕竟林先生和浅浅是朋友,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

    他所谓的顾及傅清浅的情面是指什么?还不是他刚刚耳语的那样。

    林景笙脸都白了,好在灯光下不显。但他心里难耐的滋味却掩也掩不住,这个沈叶白招招毙命,太会掐人的软肋了,林景笙觉得这双眼睛真是可怕,仿佛藏在他内心深处的东西,也被他挖地三尺,掘了上来。

    好在沈流云突兀的笑声缓解了整个僵硬的氛围。

    她哈哈的笑起来,而且是兀自傻笑那种,都知道她是想到自己觉得愉快的事情了,所以笑个没完。

    蒋美娜……哈哈哈,没办法,只要一提到这个女人,沈流云的脑袋里就像播放的大屏幕一样,那句“小皮裙,大波浪,一扭一晃真像样”的歌词就自动跳转出来了。

    她伸手拉上沈叶白:“哥,我们去唱歌吧。”

    沈叶白甩开她的手:“没人陪你疯。”

    沈流云揽着他的胳膊腻了上来:“你去陪我唱一首吧,我真的很想唱。我自己一个人唱不了啊,就几句,你的歌词很少的。”

    沈叶白不受她蛊惑,沈流云就像狗皮膏药一样粘着他。

    她快挂到他的身上去了,沈叶白真要被她烦死了。

    “唱什么?”

    沈流云欢快的说:“野狼Disco啊。”

    沈叶白一听,“不会。”

    沈流云哇哇叫:“你少装了,你学东西那么快,听两遍就会唱的。先几天你回去吃饭,我在你面前至少放了十遍了吧?说你不会,骗鬼去吧。”她硬将他拖拽了起来。

    这样的小姑娘,最叫人没办法了。

    朝前走出几步,沈流云回过头来,冲林景笙眨了眨眼。

    傅清浅也看到了,太暖心了,小姑娘玲珑剔透,其实非常善解人意。

    沈叶白一走,氛围的确轻松不少。

    傅清浅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说:“沈流云真是个好姑娘,真诚又善良,这样的女孩儿很难得。”

    林景笙说:“是啊,很难想象跟沈叶白是在一个家庭里长大的亲兄妹俩。”

    傅清浅看向他:“沈叶白对你说什么了?”

    林景笙抿唇,不愿说的样子。

    其实是难以启齿。

    林景笙的两性观念并不保守,两情相悦的时候人就自然而然的会想在一起,身体上的亲密接触,有时真的是抒发情感最直接有效的办法。

    哪怕修不成正果,分开了,他也不觉得是种玷污。

    但是,沈叶白实实在在让他感觉不舒服了。

    话筒里,沈流云搞怪的声音响遍全场,没想到她还是个说唱高手,节奏感很强,从她嘴里吐出的词非常带感。

    声音一出,全场已经有人开始欢呼。

    他们将目光调转过去。

    沈叶白坐在暗光中的一把高脚椅上,不太明显,也看不大清他的样子。只有一个朦胧的轮廓,却清俊得像幅画一样。

    沈流云嗓音纯净,几乎是刻意搞怪。

    说唱部分结束,她扭过头去示意。

    “心里的花,我想要带你回家,在那深夜酒吧,哪管它是真是假……”

    哗!

    粤语的唱腔一出来,简直惊艳全场。

    沈叶白平日的声音就很好听,漫不经心讲话时,低沉磁性。此刻一变腔,更显魅惑。

    傅清浅仿佛看到他眼角荡起的一抹桃花色。

    “唔,唱得真棒。”

    一个女孩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举高双后为沈叶白鼓掌。

    从背后看去,女孩儿纤细时髦,随意绑高的马尾,随着她拍手的动作轻轻摇晃。一个完全不吝啬于夸赞别人的人,一定也是洋溢自信的。

    她又喊了一嗓:“好听。”

    女孩儿被几个姐妹簇拥着站在中间,看到她一脸迷恋,下面几个人开始大呼她的名字:“语然,语然,语然……”

    只差呼喝着在一起了。

    场子瞬间热了起来。

    有人这么一起哄,沈流云就知道完了。

    果然,沈叶白站起身,直接下台去了。

    回到座位的途中,被刚刚起身尖叫的女孩儿成功拦截。

    青春洋溢的一张脸:“喂,你叫什么名字?”

    姐妹团也来助力,将沈叶白团团围住。

    看清沈叶白的长相后,有人惊呼:“哇!好帅。”

    江语然也发现他长得很好看了,不仅如此,她还感觉他有点儿面熟。

    她笑了笑:“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为什么不说话?”

    沈叶白冷淡的眯眼:“让开。”

    看她站立不动,他直接抬手将人拔到一边。

    “哎?”女孩子跟着转过身。

    傅清浅得以看清她的长相,精雕细琢的一张脸,跟娃娃一样。其实安悦如就长得很美,但是,她的美里透着一股妖娆,不喜欢她的人就感觉是妖气。可是,这个女孩儿不同,她的美是纯净透明的,天使一样无害。

    沈叶白走过来,伸手拉起傅清浅说:“我们走吧。”

    傅清浅看出他不高兴了。女孩儿本来要追上来的,看到沈叶白将她揽到怀里,却步了。睁着漂亮的大眼睛盯着他们。

    “长得好漂亮啊,那女孩儿。”傅清浅说。

    沈叶白眸子没抬:“没发现。”

    早点儿散场也好,省着在这里明争暗斗。

    “景笙,我们先走了,一会儿你送流云回去吧。”

    林景笙站起身说:“好,放心吧。”

    他跟沈叶白握了一下手。

    看着沈叶白揽着傅清浅出去。

    沈流云也匆匆忙忙的过来了:“他们走了?”向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松口气:“走了也好。”

    林景笙说:“我送你回去吧,时间不早了。”

    沈流云说也好。

    她拿上包出来。

    酒吧里那几个女孩儿也追了出来。唤住沈流云:“喂,你好,请等一等。”

    沈流云转过身,指着自己:“你们是叫我吗?”

    江语然走过来,问她:“刚刚跟你一起唱歌的人,是这里的歌手吗?”

    沈流云看了一眼酒吧的门面,笑着说:“就算把整个酒吧卖了,也请不起他啊。”

    几个人听罢,忍不住面面相觑。

    沈流云已经叫上林景笙离开了。

    坐到车上,抱怨说:“我哥太招蜂引蝶了,现在的女人怎么都是外貌协会的。”

    林景笙问她:“你不是吗?”

    沈流云嘿嘿的笑起来:“我也是,只是我不来电我哥那一款。”

    “你中意哪一款?”

    沈流云扭头看着他,又开始笑:“我中意大叔这一款。”

    林景笙沉下脸,不说话了。

    沈流云说:“好啦,跟你开玩笑呢,又生气。”

    林景笙已经发动了引擎,突然说:“谢谢你。”

    沈流云吃惊的望向他:“什么?为什么谢谢我?”

    谢谢帮他缓解尴尬,谢谢将他从极度难耐的情绪中撕扯上来,谢谢没让他因为把控不住,当场失控,失了风度。

    林景笙说:“反正就是谢谢你啊。”

    沈流云笑着,说:“我知道了。”

    回去的路上,傅清浅开车。

    沈叶白靠在椅背上,向窗外看了一眼,发现路线不对,告诉她:“靠边停车。”

    傅清浅打着转向灯将车停到路边。

    “怎么了?”

    沈叶白直起身子看她:“我要问你怎么了?”

    傅清浅一脸漠然说:“送你回家,有什么不对吗?”

    沈叶白无声的看了她几秒钟,嘴唇不悦的抿紧:“你这是在跟我闹脾气吗?不是说好了,今晚去你那里。你把我送回自己家去什么意思?眼不见为净?还是打算跟我一拍两散啊?”

    他知道她心里存着气呢,因为突然邀请林景笙,她觉得这是在同时给他们两个难堪。

    只是当着林景笙和沈流云的面,不好发作。从酒吧出来后就不一样了,傅清浅的烦躁一下就表现出来了。

    既然说到这里了,傅清浅转过身,质问他:“你这样算什么?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吗?”

    沈叶白咬牙切齿:“你真觉得林景笙是无辜的?他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我看得一清二楚。”

    争吵的情绪一旦被调动起来,就很难再止息,傅清浅的声音也是越提越高:“你就是小心眼儿,霸道,专制,所以,任何一个男人你都看不顺眼。不管我和林景笙之间是不是清白的,你都始终在心里存着芥蒂。宁可错杀一百,也不肯放过一人,沈叶白,你太可怕,太卑鄙无耻了。”

    沈叶白蓦地抓紧她的手腕,将她整个身体带近。

    “你说什么?我卑鄙无耻?那私底下惦记你的人就光明正大了吗?”r

099说走就走?(二更)

    傅清浅痛苦的抱住额头:“好了,我不跟你吵。”吵也吵不出什么结果,彼此的立场都那么坚定,对自己的是非观念也是深信不疑。

    她迫使自己冷静,转过头去不看他。

    沈叶白被冷在那里,什么意思?不屑理会他是吧?

    他伸手拉了她一把:“你这样什么意思?你不是满腹牢骚嘛,发泄出来啊。”

    “沈叶白,我懒得跟你吵了,行了吧?”

    这是傅清浅的车,她请他下去:“叫你的司机过来接你吧。”

    沈叶白冷笑:“招之则来,挥之则去?你想什么呢?”

    “我没想什么,就是觉得彼此需要冷静。既然我们对彼此的行事风格都看不惯,说到底是三观不合,我们有必要重新思考一下这段关系。”

    沈叶白暴跳如雷:“上纲上线是吧?吵一次嘴就三观不合,你属缩头乌龟的吗?我怎么就找了你这样的。”

    他是那种遇事不退缩的性格,比起越挫越勇,他更喜欢捡难啃的骨头。

    但是,他发现,傅清浅就是有让人咬牙切齿的本事。将她咬碎了都不解恨。

    傅清浅想到什么,冷哼:“那么多迷恋你的小姑娘,你去找别人啊。”

    “傅清浅,你别跟我扯别的。说林景笙的事呢。”

    “我不觉得林景笙有什么好说的,连沈流云一个小姑娘都能明辨是非,为什么你就那么不通情理呢?”

    “我不通情理?”沈叶白偏了偏首,为什么道理就讲不通呢。绕回来,一样的执迷不悟。他指着她一字一句:“傅清浅,记住我今晚的话,总有一天你会发现林景笙的别有用心。”

    说完这句话,他猛地推开车门下去了。反手用力关合,感觉车身都被震动得一晃。

    沈叶白也没给司机打电话,沿着路边大步往前走。

    车厢内宁静下来了。

    窗外的车声,城市的霓虹,和天上若隐若现的点点星光,都变得遥不可及。

    傅清浅透过挡风玻璃看到沈叶白行走的步伐很快,一直走,一直走,直到拐过转角,也没见他打电话,或者干脆伸手招一辆车。

    那样负气,跟学生时代的年轻伴侣吵架一样。发脾气都格外大声汹涌,仿佛朝气蓬勃。

    毕业这么多年了,早忘了做学生时的感受,遇到沈叶白,谈一场阴晴不定的恋爱,反倒找回了年轻时的感觉。

    傅清浅真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了。

    她降下车窗,靠在椅背上点着一根烟,吸了几口掐灭后,调转车头往家走。

    路上不是没想过要给沈叶白打个电话,问他到没到家,毕竟喝了酒,还是有些不太放心。

    但是,想到只要一打,就表示她认输了。洋洋得意的沈叶白,以后会更加嚣张。

    所以,到家后,傅清浅洗完澡直接上床睡觉了。

    律师团队取消了对刘义之的指控,稍微运作之后,他终于又可以重新站在阳光下了。

    刘思良在家里等着他。

    司机拉着刘义之过来的时候,氛围凝重,没说将他五花大绑,但也是不容反抗的。

    刘义之知道自己这次给家里惹了大麻烦。

    一想到沈叶白竟然下套设计他,刘义之就恨得牙龈痒痒,这笔账早晚要讨回来,他不会轻易便宜了那对狗男女。

    刘义之踌躇着进来。

    他唤了一声:“爸……”

    刘思良扬手给了他一巴掌:“你这个不争气的混账东西。”

    刘母吓得尖叫,过来护住孩子。

    “他刚刚平安无事,你打他做什么啊?”

    刘义之捂着脸颊不说话,他知道自己这回捅的娄子有多大。

    刘思良恨铁不成钢的指着他:“因为你,刘家的半壁江山都快被算计去了,你有什么脸回来?沈叶白是什么人,我警告你多少回了,这个节骨眼上不要去招惹他。合同一秒钟不签,你就一秒钟也别想早出来。”

    “收购维亚的合同谈成了?”刘义之吃惊的问。

    刘思良愤愤:“沈叶白的条件都满足了,能不谈成吗?”想到什么,他痛心疾首的嘱咐他:“我再警告你最后一遍,从今往后我们刘家跟安家势不两立,就算我们想跟安家和睦相处,人家也不会肯。所以,你离那个安悦如远点儿,不要再有任何非份之想。如果因为你,收购维亚出现一点儿问题,我非打断你的腿。刘家的财产,你一分也别想继承。”

    这个威胁太具现实意义了,刘义之也不敢不当一回事。

    刘母轻拽他的衣角,提醒他这个时候就不要多说话了。

    刘义之又不傻,当然知道保持沉默。

    但心情难免觉得压抑。

    他跟安悦如的关系就永远没有推进过,从来都是男女同学的关系,而且,他还是安悦如不太待见的那种男同学。

    现在尚万联合凌峰资产要对维亚出手了,安悦如恨刘家的同时,肯定连他也一并恨起来了。

    刘义之试图给安悦如打电话,觉得她可能不会接。

    安悦如看到来电显示的时候,也的确非常烦躁。本打算直接挂了了事,可转念一想,又改变了主意。

    她漫不经心的接起来:“你又想出了什么幺蛾子?这么多次了,也该长记性了吧?”

    能接他的电话,对刘义之来说,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他整个人又有点儿飘:“连你也这么说我,我做这些事为了什么,还不是想替你出口气。没想到着了沈叶白的道,他那个人真是奸诈透顶,将来生个儿子都没**儿。”

    安悦如心思一直在转悠,刘义之做事虽然有些鲁莽,但是,对她倒是真的好。

    “你除了跟大老婆骂街一样咒骂他两句,就没别的本事了是不是?”

    刘义之说:“我肯定有办法治他,常言说得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想整一个人,时时关注着他,还怕找不到机会吗?”

    安悦如觉得这句话有道理,别人想整治沈叶白,或许无懈可击,很难下手。但是,刘义之做为尚万的太子爷,那可就说不定了。

    她面上冷哼一声:“看你能惦记到什么时候。”

    刘义之笑了声,问她:“这次的事你不怪我?”

    “怪你什么?大火又没烧到我的身上。”

    “但是,沈叶白已经答应尚万要收购维亚了。”

    安悦如赤红的嘴唇微启,马上吸了口冷气。

    就知道会这样。

    沈叶白还是对她出手了。

    “不跟你说了,有事,先挂了。”

    安悦如挂断电话,如同压下一杯烈酒。

    不然情绪就会变得非常激烈,她知道这个时候除了沉着冷静应对,再撕心裂肺都没有用。

    沈叶白合同谈成了,应该春风得意,公司里的高层都这样认为。觉得晚上还不得开个庆祝会,或者聚个餐什么的,热闹热闹?

    超乎大家想象,沈叶白不仅没有预期中的半点儿得意,一整天的时间还都阴沉着脸。不说话也不笑,但凡张口,就一副要大发雷霆的模样。

    秘书也很紧张,小心翼翼的,不知道沈叶白今天是哪根筋没搭对。

    一向尽职尽责的秘书,也忍不住盯着时间看。终于熬到下班,她整理东西的时候。沈叶白拎着外套从办公室里出来,那两扇雕花木门被他推得很有气势,完全看不出另一只手臂受过伤,还不敢太过用力。

    秘书条件反射,差点儿立正行注目礼。

    “沈总,您下班了。”

    沈叶白“嗯”了声,目不斜视进了电梯。

    电梯门关合,他掏出手机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

    一天的时间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傅清浅看来是铁了心的不想联系他。

    沈叶白烦躁的捏紧手机,重新收回西装裤袋里。

    别指望他会主动联系她,给她一点儿时间反思错误也好。

    出来后,沈叶白给付明宇打电话。

    “要不要喝一杯?”

    付明宇心情沮丧,比谁都想一醉方休。

    “好啊。”

    两个男人一拍即合,很快约了地点碰面。

    沈叶白搭眼一瞧,就知道付明宇哪里失意。

    “备胎当得很不愉快?”

    付明宇一蹙眉头:“滚蛋。”他接着反唇相讥:“你愉快,下了班来找我喝酒?”

    沈叶白默然的坐进沙发里。

    付明宇问他:“误会都澄清了,还有什么不高兴的事?”

    沈叶白淡淡的一抬眸:“跟之前的事没关系。”

    付明宇好奇:“那么大一盆脏水泼下来,都纹丝不动。说明信任度可以啊,想不出你和傅清浅之间还能有什么问题。”

    沈叶白灌了一杯酒,放下杯子说:“别跟我提她。”他淡淡抬眸;“秦如烟又恋爱了?还是又失恋了?”

    付明宇顿时一脸晦气。

    事关秦如烟,真的就这么点儿事吗?

    为什么他感觉老大的一个烦恼。

    付明宇闷头喝酒:“不想说,说了会被你损死。”沈叶白实在不是一个可以谈心的对相,会被他刺激得生不如死。“还是喝酒吧。”

    沈叶白酒量很好的,今天喝得太急,还是微微看出醉了。

    付明宇掏出手机:“要不要帮你给傅清浅打个电话,问问怎么回事?”

    沈叶白一脸倔强:“不想搭理她。”

    付明宇讪笑:“我想联系她,跟你没关系。”

    沈叶白眯了眯眼没有吭声。

    付明宇拔通了傅清浅的电话,等待接听的时候,瞄一眼沈叶白。

    “喂,明宇。”

    沈叶白的身体几乎一震,下一秒面不改色的转了个身。

    付明宇声音愉悦的接起来:“清浅,你好。在喝酒啊,忽然想到你,就给你打通电话。”

    傅清浅在那边说:“改天有时间一起喝酒。”

    付明宇说:“别改天了,现在有时间吗?”

    沈叶白冷着脸坐直身,示意别让她过来,他还不想面对她。

    付明宇按了公放,傅清浅的声音传来:“今晚不行,我回老家了,回来的吧,到时候我联系你。”

    沈叶白明显一怔。

    付明宇看了他一眼,连忙问:“怎么突然回老家去?什么时候走的?”

    “夏城暂时没什么事可做,也有段时间没回家看看了。这会儿在车站等着检票……”

    对面沈叶白蓦地起身。

    不等付明宇说话,他已经出了酒吧。

    沈叶白昏沉沉的脑袋,不知是出来被晚风吹的,还是被傅清浅气的,顿时清醒了很多。

    他气势汹汹的坐到车里,发动引擎。

    傅清浅什么意思?

    一声不吭的说走就走,像她说的,冷静一下重新考虑两人是否合适?

    付明宇从酒吧里面追出来。

    “唉,叶白……”

    眼见沈叶白的车子加大油门射了出去。

    付明宇咒骂一句:“我操,疯了。”他也连忙去提车。

100岁月也可静好(一更)

    沈叶白车速太快了,根本就跟不上,刚过一个路口,付明宇就被甩得没影了。

    他捏着方向盘只顾心里着急,脚上油门一下加大,直接从斑马线上穿行过去。

    身后响起尖锐的警笛声。

    付明宇握着方向盘一脸迷茫:“我操,什么声音?救护车吗?”

    就在他很傻很天真的辨别是警车还是救护车的时候,已经被前面的警员拦了下来。

    对方进入警戒状态,过来让他下车。

    车门一打开,酒味扑鼻。

    对方拿着测酒精的仪器让他对着吹。

    付明宇吹了一下。

    警员看了一眼,告诉他:“把驾照拿出来看了一下。”

    付明宇又拿驾照。

    他也有些不耐烦:“看完了赶紧让我走。”

    警员说:“走吧。”

    酒驾,超速,闯红灯。

    “完全够去里面走一趟了。”

    付明宇被几个警员强制带离,他恼火了:“又不光我一个人酒驾,闯红灯,有本事你们去追那个快的啊。”

    警员瞪了他一眼:“还有更快的?你们在大马路上违法赛车?”那人即刻深恶痛疾:“视公民的生命安全于不顾,罪大恶极,带走。”

    付明宇啊啊呜呜的,在一阵反抗声中被带走了。

    沈叶白转首已经抵达车站,他跳下车,直奔候车室。

    临进候车大厅的时候,被闸门拦住了。

    他懒得出示证件,一手按着闸门,大长腿轻松一跃,跳过了闸门。

    警报声响起。

    车站工作人员已经开始出动。

    沈叶白知道傅清浅的老家在明城,检票口已经停止检票。

    沈叶白在通道大门关闭前,再次灵活的跃过闸门,从工作人员的眼皮子底下挤进了天桥。

    工作人员反应过来,立即大喊:“喂,已经停止检票了。”

    沈叶白之前引发的骚动蔓延上来了。

    身后几个工作人员追出去查看情况。

    沈叶白腿长步子大,奔跑时似一只矫健的猫科动物,下天桥的台阶时,更是一步几阶,追来的工作人员透过楼梯两侧的玻璃看着,身材修长的男人仿佛飞起来了。在动车响起关门的提示音时,他顺利的挤了进去。

    乘务员眼前一晃,美男仿佛从天而降。

    她傻了一下眼,才说:“你的票呢?”

    沈叶白的视线已经飘向车厢,才上过乘客的车厢一片混乱,放行李,找座位,一看望去闹哄哄的。

    “没票。”

    他扔下一句,已经往车厢内走,在人群之中搜寻熟悉的影子。

    “哎,先生,没票去四号车厢补一下票啊。”

    沈叶白走远了。

    他乘火车的机会不多,有两次也是乘的商务舱,没发现这么喧闹拥挤。

    视线从每一张脸上滑过去,简直要花了。

    沈叶白不知道穿过第几个车厢,走过去又倒了回来,他有些说不出话,先愤愤的盯着靠窗位置上的女人看了一会儿。

    临近过道的人已经忍不住掏出自己的票查看了,这么愤世嫉俗的目光,坐错位子了?

    不等掏出来,一条手臂略过他,已经将里面的女乘客拉了起来。

    傅清浅本来望着窗外失神,被人突然这么一拉,顿时吃了一惊。看到是沈叶白就更惊讶了:“你怎么在这里?”

    火车在疾驰,所有景物都是一闪而过,外面的流光像鬼火一般。

    沈叶白抿了抿唇角:“你什么意思?逃跑吗?”他气势汹汹的,反倒要说不出话了:“我说你什么了,昨晚吵架的时候,不是你一包劲儿。最后还把我赶下车,让我一个人走回家去。我告诉你,傅清浅,长到这么大没谁敢这么欺负我。你凭什么?真以为我非你不可是吧?除了你,我就找不到其他女人了?”

    车厢内早就安稳下来了,大家都是坐着,只有他一人站着,又生得这么万众瞩目,站在那里说话,就跟发表演讲一样,整个车厢的目光齐聚过来。

    傅清浅的临座都要哭了,太期期艾艾了,条件这么好的男人,看着气度也是不凡,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怎么这么上赶着?

    想到这里,就忍不住扭头看向傅清浅,条件也就一般嘛,没见有什么优势。

    傅清浅头皮一阵一阵的发麻,感觉自己正接受全车厢的洗礼。

    尤其沈叶白的眼眶都红了。

    她渣女的形象骤然突显出来了。

    傅清浅一看沈叶白就喝酒了,而且还喝得不少,不然他不会这样软糯。

    其实他也不是要哭了,只是天生的一双桃花眼,喝点儿酒,就会荡上粉红的桃花色,明媚艳丽,放到这个时候,不了解的人就误以为他被欺负哭了。

    傅清浅连忙拉着他到车厢的连接处去。

    “快走,我们不要站在这里说。”

    沈叶白不走。

    “你想把我扔下去是吧?”然后一个人逃跑?他不会这么便宜她,“我们就在这里把话说明白。”

    傅清浅疯了:“这里多少人看着呢?不嫌丢人吗?”再说,谁要把他扔下去了?她又哭笑不得了:“沈总,火车开着的时候车门是关闭的,我怎么把你扔下去?你坐飞机的时候,会在飞翔的时候开窗通风吗?”

    “那肯定不会。”已经有心直口快的热心人帮忙回答了。

    此时乘警已经走过来。

    对沈叶白说:“把你的票和证件拿出来看一下。”

    沈叶白冷着脸:“没有。”

    傅清浅马上说:“他上来得急,没来得及买票,这就去补了。”

    “那证件拿出来看一下。”

    沈叶白不动弹。

    傅清浅问他:“你的证件呢?”

    沈叶白仍说:“没有。”

    没有就等着下一站被带去派出所吧。

    傅清浅擅自到他上身的西装口袋里去摸,摸到一个硬梆梆的东西拿出来,是他的钱包。傅清浅打开后,果然看到身份证件,递给乘警。

    乘警检查了一下,见没有问题,看了看沈叶白,提醒他:“赶紧去补票。”

    傅清浅说:“这就去。”

    等人一离开,她拉着沈叶白到车厢连接处去。

    沈叶白背后不停的质问她:“你说,你是不是打算逃走?”

    傅清浅郁闷的回过头:“我为什么要逃啊?”

    “因为我们吵了架,你觉得两个人三观不合,所以,想离开我,对不对?”

    傅清浅郑重其事:“沈总,你从现在开始务必认清一个问题,情侣之间吵架是很正常的。磨合本来就是一个相互碰撞的过程,忍受得了,就越发圆润融合,忍受不了,才会遍体鳞伤,一拍两散知道吗?我只是因为我妈病了,想回去看一看。”

    沈叶白一怔:“那你怎么不对付明宇直说?”

    “家里的私事,对人家说那么细致干什么?”

    “那你为什么不给我打个电话?”

    傅清浅盯着他:“给你打电话干什么?被你冷言冷语,或者不等接通就直接按掉吗?”

    他又不是没有过那样的黑历史,两人之间稍有不快,就几天不接电话。

    沈叶白蹙眉:“现在能一样吗?你要低个头,我怎么可能不给你个台阶下?”

    “不需要给。”傅清浅看着疾驰的火车,要被气死了:“你现在怎么办?下一站赶紧下车吧,买票回去也行,或者找家酒店住一晚,明早叫司机来接你。”

    沈叶白眯起眼:“你还是想把我赶下去。”

    “不然呢?让你跟我一起回老家?你不上班了?”

    沈叶白反问:“我为什么不能跟你一起回老家?明天休息日,星期一你跟我一起回来。”

    “我的时间定不下来。”

    “定不下来也得定。”

    傅清浅问他:“你是不是喝了很多酒?”

    “不说,就喝了一点儿。”

    “鬼才信。”傅清浅嘟囔,告诉他:“先去我的位子上坐着,我去帮你补票。”

    “不能升舱吗?这里面太济了,人也太多了。”沈叶白眯着眼睛懒洋洋的。

    傅清浅哼声:“你当现在坐飞机吗,还升舱,过去坐着。”

    但是,考虑到沈叶白真有可能坐不惯,而且又喝了酒,一会儿肯定要睡了。补票的时候就直接帮他买的商务舱。

    傅清浅回来的时候,见沈叶白非常憋屈的坐在椅子上,他本来就腿长手长,又是靠里的位子,根本就伸展不开。

    “去你的位子坐,向乘务员要一床毯子,不然夜里睡着了会冷。”

    沈叶白颌首问她:“那你呢?”

    傅清浅说:“我就坐这里啊,这本来就是我的座位。”

    沈叶白一脸抗拒:“那我也不去,我就在这里。”

    “可是,这里只有一个座位,你想怎么样?”

    沈叶白想了下,从她手里拿过票,对身边男人说:“要不要跟我换个座?到明城的。如果你的目的的比明城远,我可以再帮你续。”

    男人拿到手里一看:“你这个是商务舱啊。”

    “你要睡觉会更舒服,麻烦换一下吧。”

    “沈叶白!”人一走,傅清浅压低声音质问他:“你傻吗?坐在这里,你晚上怎么睡?”

    沈叶白懒洋洋的眯着眼睛:“你过来抱着我睡。”

    傅清浅站着不动弹。

    他提高了一点儿声音:“过来啊。”

    傅清浅坐过去,沈叶白头一歪,砸到她的肩膀下,身体下沉一些,一双大长腿直伸到了前面的座椅下。

    “怎么不坐飞机?不嫌遭罪吗?”

    傅清浅说:“坐飞机更麻烦,老家是个小县城,离飞机场很远。坐火车反倒更节省时间。”

    沈叶白动了几下,寻了一个相对舒服的姿势就安静下来。

    两个人把中间的扶手打开,倒不觉得那么拥挤了。

    傅清浅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头一歪,侧脸也枕到他的头上。

    “现在已经好多了,我上学的时候还没有动车,K字开头的普快,逢站必停,从明城到夏城,就跨经三个省,晚上八点十分上车,第二天早晨七点多才到夏城。寒暑假人总是很多,满车厢的学生,晃晃悠悠的,迷忽好几觉才能到。现在已经很好了。”

    沈叶白闭着眼睛,半梦半醒的跟她说话:“现在又不是不能追求更好的,为什么还遭这份罪?”

    他的额发垂落下来,挡到了眼睛,傅清浅伸手帮他拔开。

    她边说:“现在也不觉得遭罪,很多时候是刻意缅怀过去,这样才不觉得自己老了啊,记忆的小尾巴还能抓到一些。”

    沈叶白淡淡的“嗯”了声,但看样子已经睡着了。

    傅清浅自己带了一床毯子,担心车上空调开得太足,睡觉会冷。这会儿刚好搭在沈叶白的身上,他呼吸均匀,窝在这里反倒睡实了。

    有咯咯的笑声传来。

    傅清浅抬头,是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儿,眼睛圆溜溜的,非常可爱。她正攀着前面的椅背望着他们。

    “哥哥睡着了。”

    她说的是沈叶白。

    傅清浅笑着纠正她说:“是叔叔。”

    女孩儿又咯咯的笑起来,声音真正如银铃一般动听。

    妈妈发现后,连忙把她抱下来:“你不要影响叔叔和阿姨休息,不礼貌的。”

    女孩儿还想爬上来。

    被妈妈抱到怀里哄着睡。

    傅清浅靠到椅背上,也让自己安静下来。

    她垂下眼眸看着沈叶白熟睡的脸,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有时真是拿他一点儿办法都没有。霸道,小气,记仇,上来一阵还跟小孩子一样喜欢胡闹,这样的人很容易让人难以忍受,傅清浅竟不觉得。

    有时候被他气得火冒三丈,但是,只要他一胡搅蛮缠,她反倒很快就消气了。

    昨晚激烈争吵的时候,想着几天都不联系他了。

    但是,此刻心平气和,竟有一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以前上学的时候,不管放假还是开学,总有情侣结伴同行。年轻的男孩儿女孩儿,凑在一起有说有笑,困了,女孩儿就依偎在男孩儿的肩膀或者怀里,甜蜜依恋的情景实在惹人羡慕。

    普快摇晃的车厢里,午夜灯光暗淡,于一般人时间实在漫长。

    想来对那些情侣而言,却巴不得时间长一点儿,再长一点儿,通向永远才好。

    这样除了紧紧依偎,就再无其他。

    傅清浅闭上眼睛,也希望时间能长一点儿。

    有人陪伴的漫长旅行,倒是头一次。

    抵达的时候刚好过半夜。

    站台上吹着通堂的风。

    沈叶白被叫起来,迷迷糊糊的拉下车,迷离着一双桃花眸子,也不说话,面无表情的发酵着他的起床气。

    傅清浅觉得这时候就往家走太赶了,过去了也休息不好。

    带着沈叶白不像她自己,轻装上阵怎么都好办。

    她拉着他的手,怕迷迷瞪瞪的被人群冲散了。

    “跟着我,马上就给你找家酒店睡觉。”

    沈叶白板着脸就是不说话。

    傅清浅转回头的时候,忍不住发笑。

    牵着他走出人潮汹涌的出站口,直接搭出租车去了不远处的一家酒店。

    以前傅清浅住过,舒适程度还算可以。

    刚睡醒的沈叶白要比平时可爱得多,尤其半梦半醒的时候,只要哄着他,他就能乖乖跟在她身后,一声不吭。

    等她办完手续,拿上房卡回房,然后直接躺到床上睡觉。

    安置好了沈叶白,傅清浅才终于抽出时间给范秋艳打电话。

    范秋艳知道她是几点的车,预计着到站了,就给她打电话。

    傅清浅那会儿牵着沈叶白,谨防将这么大一个总裁搞丢了,根本腾不出手来接听。

    此刻,她到洗手间回给她。

    “妈,怎么还没睡?”

    范秋艳说:“我算计着你这个点到,睡不踏实,总想问问你到了没。你不接电话,我还以为怎么了。”

    “刚在正在出站,没腾出手来打电话。”傅清浅又说:“你睡吧,不用等了,我早晨过去。”

    “早晨?那现在你去哪里?”

    傅清浅解释说:“一个朋友跟着一起过来的,太晚了,直接过去不方便,已经找酒店住下了。”

    范秋艳吃了一惊:“之前没说带朋友回来,哪个朋友?林景笙吗?”

    她就见过林景笙,知道傅清浅和他的关系不错。

    傅清浅觉得电话里说不清,就说:“明天到了再说吧,太晚了,你再睡一会儿吧。”

101你是天生的女王(二更)

    付明宇被折腾了大半夜,最后酒醒了,冷静下来了,坐在冷板凳上,知道这回被沈叶白坑惨了。

    他是一脚油门逃之夭夭了,他却被抓来调查。

    好在查清只是酒驾,超速,闯红灯,找了找人,交了罚款,车被暂时扣留,勒令半年不能开车,才从里面出来。

    付明宇迎着早晨的朝阳,心生感慨,人要是倒霉,喝口凉水都会塞牙。

    朋友嘱咐他说:“别不当回事,记得去学习,半年内别碰车,不然没驾照被查到更麻烦。”

    付明宇说:“你说我招谁惹谁了,满大街多少酒驾的,怎么就抓到我了呢。”

    “现在查得多严了,哪还有酒驾的。抓的就是你们这种心存侥幸的,我告诉你,常在河边走,没有不湿鞋。我知道还有沈少,你最好提醒他一下。”

    付明宇才想起沈叶白,昨天晚上他一定是去火车站了,也不知道追回来了没有。

    家里的司机将车开过来了,付明宇招了招手,和朋友寒暄两句上车。

    拔通了沈叶白的电话。

    “追回来了吗?”

    沈叶白整张脸埋在枕头里,声音含混:“没有。”

    付明宇替他惋惜:“打电话的时候就在检票了,见不到人也很正常,不然你就等一等,看她几天能回来,或者今天给她打个电话……叶白?在听吗?”

    沈叶白翻了个身,把电话从枕头上拿起来。

    “我追过来了。”

    “什么意思?”

    沈叶白按压着眼眶,傅清浅去洗澡了,手臂扑空让他感觉烦躁。

    “就是我也坐上了那趟火车,跟她一起来明城了。”

    付明宇瞠目结舌:“你疯了?”

    沈叶白淡淡说:“你不就整天追着秦如烟满世界的跑。”

    付明宇一时语塞。

    “真他奶奶的……有你这么接人短的吗?昨天因为你的破事,我被交警逮去呆了一个晚上,车和驾照都被扣了……半年不让我碰车。”

    “谁让你酒驾。”

    “你不是酒驾?”怎么有脸说。

    沈叶白已经坐起身了,对着听筒说:“我的车在火车站停车场,去秘书那里拿上钥匙,帮我开回去。”

    付明宇一肚子怨气:“我半年不能碰车啊喂,让你的司机去开不就行了。”

    “不用他,你去帮我开。不然我妈问起来了,麻烦。”

    尹青那么精明的人,只要一说他的车在火车站,她稍微去调查一下傅清浅的行踪,就知道他去了哪里。

    沈叶白说这句话的时候,傅清浅刚好从浴室里出来。

    美人出浴,湿漉漉的一头长发,披在光裸的肩头,她身上只缠了一块浴巾,往下笔直的大长腿都露在外面。

    沈叶白急火火的挂了电话,就好像顺着听筒别人也能嗅到她性感的气息一样。

    他大长腿一迈,跳下床,过来拥紧她说:“怎么办,我想要……”

    傅清浅用力的推拒他:“沈叶白,你不要胡闹。时间已经不早了。”

    沈叶白再度蹭过来说:“我想要帮你吹头发怎么了?”

    傅清浅瞪着他。

    沈叶白坏笑着去拿吹风机,插好插头叫她:“过来坐。”

    傅清浅坐过去。

    嗡嗡的声音响起来。

    沈叶白修长的手指在发间穿梭,动作和吐出的热风一样轻柔。他还不时帮她按压头破,真有一点儿舒服。

    傅清浅瞌着眼睛,任他将湿漉漉的头发吹得蓬松。

    沈叶白说:“这些头发真是好看。”

    漆黑光泽有弹性,苹果大卷每一个都很丰盈饱满,就跟她自身反射出的人性差不多。

    吹好了,丝丝秀发裹挟脸颊。

    傅清浅说:“你快去洗澡吧。”

    沈叶白“唔”了声:“我没有衣服换。”

    他有轻微洁癖,每天换衣服必不可少。

    傅清浅商量他:“你先将就一下好不好?过去之后给你安排下酒店,我们第一时间去逛商场帮你买衣服。不然谁让你不计后果的跟过来,当然毫无准备。”

    沈叶白盯着她:“我又没说不行,你为什么要责备我?”

    傅清浅生起捂压胸口的冲动,哎呀,她这颗老心……明明知道他内里是什么样的,可是,表情太无辜了。

    她抬手摸他的头:“冤枉你了,我的错行了吧?”

    这一扬手臂不要紧,他轻轻一钩,浴巾整个滑落,他邪魅的一钩唇角:“过眼瘾了,原谅你。”

    傅清浅忍不住骂他:“无耻之徒。”

    从这里到明城还要一个多小时的车程。越往下走,繁华度越欠缺。

    途径村庄的时候,有大片平坦的土地一面向天际延展,一面被出租车甩到身后。

    沈叶白盯着窗外问她:“这些地里种的什么?”

    傅清浅说:“现在什么也没种,玉米收完了,小麦要迟一些种,中间短暂的时间是闲置的。”

    “你怎么懂得那么多?”

    傅清浅好笑:“只有你这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少爷才不知道啊。”

    沈叶白回头:“再夹枪带棒的说话,把你扔下去。”

    傅清浅笑起来。

    阳光好极了,照在人的脸上,明媚无比。

    傅清浅的家乡是个小城,但是,整洁,有序,绿化面积很大。一进入城乡,规划整齐的绿化带映入眼帘,一路绵延。

    沈叶白说:“这里不错啊,第一次来。”

    “小城节奏慢,不如夏城那种大城市繁华,到晚上感觉最明显了,晚上十点之后,很多店家都关门了。”

    不像夏城,到了午夜仍旧热闹非凡。

    大城市的人仿佛有挥霍不完的精神头,白天重压工作,晚上丰富多彩的夜生活,岂不知这种透支的生活方式,正急速的将人拖往疲惫。

    这也是为什么这两年他们这个行业开始风靡的原因,因为有太多的人精神垮掉了。

    本来打算先安排下榻酒店的,沈叶白提议先去商场。

    其间范秋艳已经打了几个电话问他们到哪里了。

    去到商场傅清浅才知道,原来沈叶白是准备给家里人买礼物。

    “你家都有什么人啊?妈妈,叔叔,还有姐姐家是吧?”

    “光给我妈他们买一份吧,我姐家的不用管。”

    沈叶白不理她,只问:“你姐家几个孩子?男孩儿女孩儿?”

    傅清浅拉着他;“真的不用。”

    沈叶白初次过来,两人的关系也到不了那种程度,她甚至没想过要带他见她那一家子。除了感觉程度不够,还有她的自尊心……

    那乌泱泱的一家人,跟他们沈家的光鲜体面怎么能比?

    而且,傅清浅担心,沈叶白的出现,会让他们变成贪婪的水蛭。

    自家人的人性中到底有多少弱点,傅清浅再清楚不过。

    她要给自己留一点儿体面,同时也不想给任何人可乘之机。

    “真的不需要,买好你的衣服,你就在酒店里等着。我陪我妈去医院检查一下,要是没事,我陪你逛逛,我们很快就回去了。”

    沈叶白盯紧她;“你是觉得我拿不出手吗?”

    傅清浅静静的回视他,须臾:“不是你,是我的家人实在登不上大雅之堂。”

    那就是她污浊血液的发源地,如果说她的身上有酸腐味的话,那么,那些就是恶臭。

    不怪尹青一直拿那些东西刺激她,但凡可以刺激到一个人的,就绝对是这个人内心敏感在乎。如果自己全然不在意,别人又怎么可能刺激到她?

    沈叶白看她倔强地憋红了脸,可能是觉得心疼,沈叶白一抬手将她揽到怀里。

    “多大点儿事啊,看你什么表情。”他蹭着她的额头说:“我中意你,就不排斥你的家人。再说,这世界上的人这么多,本来就是千人千面,没有说哪一种面孔就特别好,特别高贵。豪门就好吗?华丽背后藏着多少污垢和不可示人的丑陋,你又不是不知道。”

    “但就算有丑陋的一面,他们还会端着架子活着,轻易不会暴露出来。我的家人不一样,他们会让你感到麻烦和困扰。”

    沈叶白笑了:“你低估了你男人的能力。你的家庭,会比一家投资公司还难搞吗?他们精明的程度,比我手底下那些最擅长头脑风暴的职员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真要是那样的话,我要高新聘请你的家人到我的公司去了。”

    傅清浅被他说服了。

    “你总是道理多多。”

    “那是,有理走遍天下嘛。”

    沈叶白给范秋艳他们买了非常昂贵的补品,给傅清清一家也带了不少礼物。至于家中那两个孩子,沈叶白给他们买了遥控跑车和学习机。

    两人抱着这些重礼出现的时候,将一家子人高兴坏了。

    礼物很快被瓜分完毕。

    只有范秋艳和刘超还知道请沈叶白坐下。

    范秋艳有点儿意外:“我没想到清浅带朋友回来,更没想到是带男朋友回来。”她问沈叶白:“你叫什么名字?是做什么工作的?和清浅是同事吗?”

    沈叶白回答说:“阿姨,我叫沈叶白,在投资公司做事。”

    范秋艳喃喃:“沈叶白……”这个名字念着有点儿熟悉。

    刘超想起来了,附到范秋艳的耳畔提醒。

    范秋艳的脸色有点儿变了。

    那边因为两个孩子争抢东西大发雷霆的范清清,听到沈叶白的名字,连忙走了过来:“你就是夏城的那个沈总?”她惊讶的目光在他身上流连,不可思议,实在太年轻了,很难相信是个呼风唤雨的大老板。见沈叶白点头,她谄笑着说:“原来真是呼风唤雨的沈总啊,你看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一会儿我叫你姐夫过来,中午叫他请客吃饭。”

    “行了,姐,中午有安排了。你们自己吃吧。一会儿我要带妈去医院。”

    傅清清那些谄媚的劲儿一出来,傅清浅就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名义上是请沈叶白吃饭,尽地主之谊实际上是有求于他。想借着他的影响力谋个好工作。

    傅清清听傅清浅这样说,当即冷下脸,用眼睛剜她。

    “人家沈总大老远过来,我们请吃顿饭怎么了?看你左拦右阻的,好像我们会把沈总吃了。”

    傅清浅言辞不做半点儿妥协:“说了有安排就有安排,你说再多都没用。”

    沈叶白适时调和说;“先陪阿姨检查完身体,过后我请大家吃饭。”

    傅清清这才又重新展露欢颜,对着沈叶白说:“可说定了,沈总。”

    沈叶白点头。

    这里是刘超的房子,七十几平米的小房子,人一多客厅里便显得格外拥挤,尤其还有小孩子闹闹哄哄的。不要说沈叶白,傅清浅待久了,都觉得烦躁。

    “时间不早了,我们走吧,不然医院下班了。”

    其实已经很赶了,完全可以等到下午再去。

    但是,傅清浅真的不想把午饭时间空出来,让他们有和沈叶白齐坐一桌的机会。

    沈叶白尖锐,对朋友,对下属,对客户或许都可以。但是,面对这样一群斤斤算计的小市民,他没有办法的。

    傅清浅不想给他找难堪,拉着人出来。

    “你先回酒店,中午饿了可以让酒店送餐。等我陪我妈检查完了联系你,自己不要乱跑,如果我哪个家人以各种理由去酒店找你,不见。”

    傅清浅已经帮他拦到了出租车,就等着沈叶白坐进去。

    门打开着,沈叶白扶着车门,忍不住微笑:“谁说见面会很糟糕的?为什么我感觉好极了,怦然心动。”

    傅清浅触碰他的额头:“傻了?”

    沈叶白扯掉她的手,定定的看着她说:“你的家庭成员远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他们只是普通的正常人,和我的家人没有什么分别。各有各的好,也各有各的不好。不是人性决定的,是生活,让人有了不同的欲望。但是,因为你的家人,让我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你,棱角分明,完全就是女王。”

    他笑着坐到车里,叫司机开车去酒店。

    被亲情挟持的成功人士他见多了,女性更多。明明自己身经百战,蜕变成功,是人眼中的拼命三郎。却软弱地被家人操控,没有原则,立场不够坚定。

    一边在痛苦中挣扎沉沦,一边又扮演着救世主的模样。

    心理学上有一个观点很能说服人,如果你的家人是深陷沼泽无法自拔的人,掂量一下自己的能力,是否能将对方拉上来,不然就不要伸出手,谨防被一并拉下沼泽。

    很显然傅清浅不是这类不自量力的人。

    她头脑清析,冷静自持。

    沈叶白靠在那里,嘴角慢慢扬起微笑。

    送走沈叶白,傅清浅叫上范秋艳。

    傅清清也追了出来:“傅清浅,你什么意思?”

    傅清浅坦然说:“不想让你得逞的意思。”

    傅清清有时真的非常厌恶自己的这个妹妹,觉得她的冷漠心肠,完全是随了她那个死去的爹。

    “这还没怎么样呢,你就胳膊肘儿向外拐,护得这么紧。以后结了婚,还不得让人家吃得死死的,更别说我们再图你点儿什么力了。”

    傅清浅说:“姐,我一直不都这样。你也别想图他什么力,我都没想过要嫁给他。”

    出租车来了,傅清浅叫上范秋艳上车。

    路上,范秋艳迟疑着:“这个沈叶白不是有未婚妻,你跟他勾搭在一起,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傅清浅刚想说话,就听她又说:“可别再闹出点儿什么事,连累家里人了,你叔叔和你姐他们过日子都不容易。”

    不解释了。傅清浅说:“不连累你们,检查完你要没事,我们明天就走。”

    范秋艳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不用解释,我知道。”

    “只是,如果能帮,你就让他帮帮你姐。你姐夫现在工作没个着落,生活很不舒心,就时常拿你姐出气,经常打得她鼻青脸肿……”

    “妈……”傅清浅打断她的话:“你怎么不觉得是我姐她欠揍呢?”

    范秋艳不悦:“她是你亲姐,你怎么这么说?”

    傅清浅不耐烦:“就因为是亲姐,我才实话实话,她三段婚姻都遭遇家庭暴力。就足以说明不单是对方的问题,她自身的问题非常大。她无形中认同了我爸,应该去看心理医生,不然她的生活永远都得不到改善。你听清楚了吗?”

    范秋艳更不高兴了:“你姐好好的一个人,有什么心理问题?要是她去看了心理医生才麻烦,到时候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个心理变态,她还怎么做人?更别说挨打了。”

    “谁说去看心理医生的人,就是心理变态了?”

    傅清浅有时真是感觉说不通,她说:“算了,随你们怎么样吧。”

    沈叶白在酒店打了几个电话,安排夏城的工作。

    中午饭随便在客房里吃了一点儿。

    傅清浅下午两点多才回来。

    沈叶白问她:“阿姨的病怎么样?”

    傅清浅说:“她的胃是老毛病了,医生也没有太好的办法,主要还是靠养。”她脱下外套,感叹说:“以前也疼,但是,从不太当回事。到底是年纪大了,有个痛痒,首先心理就承受不住了。”

    “年纪大了都这样。”沈叶白又问她:“吃饭没有?”

    “吃了,跟我妈一人吃了一碗面。晚上我还要过去吃饭,你在酒店吃,还是等我回来陪你出去吃?”

    “为什么不带我一起?”

    傅清浅过来揉捏他的肩膀说:“真的会超麻烦。”

    怎么跟他说呢?

    “你觉得你家人对我怎么样?”

    沈叶白平心而论:“不怎么样,尤其我妈,一直视你为劲敌。”

    傅清浅说:“那还算好的,只要我远离你,她不会把我怎样。但是,我的家人与那刚好相反,他们一旦粘上,就很难再往下撕。”

    “说的好像狗皮膏药一样。”

    傅清浅郑重其事:“只会比那更甚。”

    “我不信。”

    傅清浅无奈:“那我就带你去见识一下。”

    刘超生活不宽裕,这回傅清浅带着沈叶白回来,倒也算大方。

    在家附近的饭店包了一桌。

    晚上吃饭的时候,傅清清带着梁温和孩子都过去了。

    席间所有人都对沈叶白异常殷勤。

    尤其梁温,先问沈叶白从事什么工作,两人就投资行业聊了一会儿,就开始问他有没有合适的机会,帮他介绍一份工作。

    傅清浅情绪激烈看向梁温。

    餐桌下的手被沈叶白伸手按住,他面上倜傥的笑意没变,给足了梁温面子,直到他将话说话,沈叶白笑着说:“工作机会倒是有,回头我给你一个号码,是我们公司的一个经理,你可以联系他,看看想做什么。”

    梁温喜出望外。

    傅清清没多高兴,她问:“你们公司都是投资行业吧?”得到确认,她直接对梁温表态:“你就在家附近找个公司,稳定就行,不要求去外面找多大的发展机会。”

    梁温推了她一把:“你懂什么?在这个破地方有什么发展?”

    “去了外面的花花世界你还回得来吗?到时候我跟孩子怎么办?”

    “你说什么呢?”

    眼见两个人就吵起来了。

    范秋艳连忙阻止。

    但是,不知道傅清清说了什么,梁温突然动手打了她一下。

    两人眨眼就打到一块儿去了。

    从饭店出来的时候,傅清浅简直哭笑不得,也不觉得耻辱了。

    问沈叶白:“好笑吧?”

    反正她自己快要笑出眼泪了。

102还是来不及了(三更)

    其实沈叶白有点儿懵,不知道他们怎么会动手打起来。

    “如果你姐不喜欢他老公去外地工作,我也完全可以帮他在附近找一个啊,为什么都不商量,他们自己就吵起来了?梁温还动手?”

    傅清清嘴巴跟蹦豆子一样快,就两人执争的那一会儿,光听她不停的吐字,跟中邪了一样,任谁听了都非常烦躁。

    虽然不知道她具体说的什么,但是,有一句话傅清浅听得很清楚。就是其间傅清清情绪激动,指着自己说:“有种你打我啊。”

    而且她不止说了一次,后来梁温就真的动手了。

    当着沈叶白的面,梁温肯定也是想过忍耐的,最后那一下其实是忍无可忍。

    见到了他们动手的一幕,傅清浅更肯定傅清清有问题了。

    可是,说过无数次了,不仅无济于事,姐妹两个反倒渐渐生出嫌隙。

    傅清浅摇了摇头:“跟你没有关系,他们的相处模式本来就是种病态。确切点儿说,我姐那个人有病。”

    沈叶白本来想问:“是不是我席间表现得不太好,帮忙的意思不是特别明显才导致他们吵起来的?”听傅清浅这样一说,又看她表情惆怅,他也不好再问了。

    只说:“回头你给你姐打个电话说一声,她老公想在这边找工作也可以。我可以托朋友问问。”

    “先不要管他们了,以后她问起来再说吧。”傅清浅问他:“你是不是没吃饱?看你在席上都没怎么吃东西。”

    先前一直陪她家人寒暄,以为说完了就能好好吃饭的。结果梁温气得把桌子都掀了……

    “扑哧”

    傅清浅实在忍不住又笑了起来。最后上气不接下气的拉着沈叶白说:“走,走,带你去吃东西。”

    沈叶白看着她,不感觉她是真觉得好笑,反倒哭笑不得的无奈居多。

    去找东西吃的时候,沈叶白问她:“你之前不是说你姐婚姻不幸,跟她认同你的父亲有关,为什么不去看看心理医生?”

    傅清浅微不可寻的叹了口气:“劝过很多遍了,没用,就连我妈都觉得我让她去看心理医生,是在瞎胡闹。我们这一家人啊……”

    路边一家重庆小面还开着门,傅清浅说:“进去简单吃碗面吧。”

    沈叶白“嗯”了声。

    就心理上觉得还欠一点儿,其实也都没有多饿了。

    就随便点了两碗面。

    回到家乡了,又亲见一场家庭战争。

    傅清浅非常感慨,她说:“聪明的人啊,一定要懂得跟自己的父母和解,不要情绪尖锐的对待某一方,痛恨或者嫌恶,都要不得。一个家庭里的人很邪门的,往往越讨厌某一个人,最终越会变成那个你讨厌人的样子。我姐就是,她恨死了我爸,可是,到头来她却把每一个亲密的人都变成了我爸的模样。我爸死了,她并没有摆脱被家暴的生活。”

    刚出锅的面,热汽蒸腾。

    每个人的碗里都洒着几片香菜,和着雾气,能闻到它的味道,幽幽的,可是,没什么胃口。

    沈叶白说:“好在你没有出现这种认同的现象。”

    傅清浅抬头看了他一眼。

    她用筷子搅合着碗里的面,轻声说:“怎么能幸免,我反向认同了我妈……”她抿了抿唇,一整天的时间都不觉得,喧嚣过后,难过的情绪反上来了,堵得喉咙满满的,鼻子也是酸的。她仍旧低声说:“我有一段时间特别瞧不起我妈,觉得她真脏啊……跟不同的男人,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虽然我知道她是为了生活,没有办法……但我,就是恨她,就是厌恶她……那时候我就想啊,长大了一定不做她那样乱七八糟的女人……”

    沈叶白微微一怔。

    他恍然的眯着眼睛,明白为什么她先前分明交过男朋友,感情深厚,到了要嫁给对方的程度,却仍旧没有婚前性行为发生。

    她走向了另一个极端,觉得性关系是肮脏的。尤其在结成伴侣之前,所有的亲密关系都是不洁的。

    沈叶白身体微微前倾:“那为什么接受我?”

    傅清浅终于停止手上的动作,看着他说:“因为知道是种病啊,这种病态的坚持一度让我很后悔……”如果她不是这样,就能跟宋楚更亲密些,留有他的记忆也能更深刻。或许,还能减少彼此的一些遗憾吧?

    哪里像现在,只觉得太匆匆。虽然跟宋楚爱得灼热,又好像没有多少交集就像两列急速奔跑的火车错开了。

    当她想要回忆他的时候,只有他的音容笑貌,这些不管多努力的挽留,随着时间的流逝都不可避免的越来越淡。

    傅清浅甚至不记得宋楚身上的温度,和他身上的味道。曾经那样用生命爱过的男人,有时再想,虚幻如泡影一般,到底是真实的,还仅是一场幻梦呢?

    傅清浅痛苦的摇了摇头,她真的快要分不清楚了。

    这不是真正的拥有,不是。

    沈叶白望着呈现出的痛苦神色,小心翼翼的问:“所以,宋楚死后,你开始疗愈自己的心理状态?慢慢将自己从这种反向的极端里拉回来?”

    傅清浅吸着鼻子,轻轻的感叹了一声:“但还是晚了。”

    她低下头开始吃面,安静吞咽,一副很饿的模样。

    碗里的面条早被她戳着面目全非。

    沈叶白碗里的面条还没有动,他把自己的推过去,跟傅清浅换了一下。

    “吃我这碗吧。”

    傅清浅没有抬头:“你不吃吗?”

    “晚饭吃得很饱了,吃不下了。”

    傅清浅将那一面碗都吃完了,最后还端起碗把汤也喝了。

    放下碗后,脸面红润,元气仿佛恢复了。她笑了下:“我们走吧。”

    两人从店里出来,城市的霓虹还亮着,可是,明显不如进来的时候热靡了。

    傅清浅说:“我说过了,这个城市习惯早睡,跟夏城不一样。”

    沈叶白问她:“这里离酒店远吗?不远的话,步行回去吧,顺便看看这里的夜景。”

    “也好,走回去也就十几分钟。”

    路上接到范秋艳的电话,饭局闹成那样,她也觉得过意不去。

    对傅清浅说:“你跟沈总说声抱歉吧,谁也没想到梁温那么浑,会当场动手打人。”她默了一下,又说:“清浅,你也看到你姐现在的生活了,梁温的工作……”

    “梁温的工作沈总说了会帮忙,但是,妈,我姐要想从根本上改变现状,一定要去看心理医生。今晚的场景我看得一清二楚,她绝对有很大的问题。”

103人生路,美梦似路长(一更)

    范秋艳不高兴了:“真不亏你姐说你,你怎么胳膊肘儿向外拐,你看当时梁温的样子,说动手就动手,完全不讲道理,你怎么还怪到你姐头上了?”

    “梁温动手,是我姐刺激的结果。你没见她跟梁温有不同意见的时候,整个人跟疯了一样,一点儿喘息的余地都不给人留吗?”傅清浅加重语气:“我说过了,她这叫强迫性重复,你爱听就听,不听就算了,反正她自己的生活,好坏跟我没关系。”

    说着,傅清浅挂了电话。

    沈叶白看着她:“情绪这么激动干什么?”

    傅清浅握着手机:“就我这样的家人,冥顽不灵,怎么能不激动?”她抚了下额头,有的时候简直会被气疯。

    沈叶白扯掉她的手。

    “你以为面对家人的时候,只有你想发疯吗?”他咧嘴笑了一下:“套句我妈的话,有时怎么看我怎么像地痞流氓。对客户的时候都不会这样,对自己的家人却要像地痞流氓一样。没办法,因为没有道理可以讲,与其硬碰硬,不如将自己变成一种混合体,软硬不吃。时间久了,他们的耐心尽了,觉得你无药可救,自然而然也就懒得再多管了。”

    傅清浅看着他,沈叶白貌似真是这个样子。尹青管得宽,可好像威力又永远都不太奏效。不然她也不会三番两次的跑去找她了,说到底还不是因为管不了自己的儿子,才拿别人开刀。

    “看来以后真的要跟你学。”

    “学什么啊。”沈叶白漆黑眸光盯紧她,眼底含了笑意说:“你已经是女王了,真正的女王不关乎出身,我说你是,你就是。”

    傅清浅笑起来,先前的阴霾不说一扫而光,也去了大半。

    她伸出手来:“那沈总要不要掺扶你的女王陛下。”

    沈叶白牵过她的手:“何止,晚上小的会竭尽所能服侍女王陛下。”

    傅清浅想抽他,手指被沈叶白坏笑着握紧,用了几次力也没有抽出。

    路上车流还是很多,行人多是往家赶的,从城中心的密集区向四处扩散。

    其实每次走在街上,同自己擦肩而过的都是陌生人。

    但是,在夏城即便是在陌生人中间,却像被无数双眼睛盯紧。即便在不相干的人面前,也没办法放松,甚至是自由呼吸。

    所以,太熟悉的城市除了给人亲切感,还会有压抑,严重的时候压得人透不过气,那些你所谓的熟悉总有一天变成厚重的东西,一层一层的压下来。

    此时此刻,在这个陌生的小城感觉好极了。

    四周是真正的陌生人,他们与你的生活毫不相干。不管你做什么,目光也仅是不经意的一瞥,没人想要监视你。

    沈叶白拉住傅清浅。

    突然不走了,傅清浅问他:“干嘛?”

    沈叶白笑着将脸颜凑近,呼吸和她的隐隐相接。

    “想吻你啊。”

    突然很想拥抱和亲吻她,这种感觉萌生得非常强烈。

    忍不住让人有种想要放纵的快乐。

    短短十几分钟的一段路,两人用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才到酒店。

    路上聊着聊着就停下来了,只差像小孩子一样追逐打闹。

    路过电影院的时候,沈叶白本来还提出去看场午夜电影。

    是傅清浅觉得时间不早了,该回去休息了。

    她扯着他说:“别疯了,改天有时间的吧。”

    慢腾腾回到酒店,洗漱之后睡下。

    夜半三更被电话铃声惊醒了。

    傅清浅猛地惊醒过来,迷茫片刻,想清是在酒店,怕吵到沈叶白,她连忙跳下床去洗手间接听。

    是范秋艳打来的,她在听筒里哭哭啼啼的:“清浅,你快来医院吧,你大外甥快不行了……”

    傅清浅急急忙忙的出来换衣服。

    沈叶白听到响动,已经醒来了。问她:“去哪里?”

    傅清浅说:“我姐家孩子发烧入院了,情况有点儿严重,我过去看一看。”

    沈叶白扯掉被子就要下床。

    “我陪你一起去吧。”

    傅清浅说:“不用,人多了也帮不上什么忙,你睡吧。看清情况我给你打电话。”

    说着,她拿上包已经出门去了。

    沈叶白眯着眼,有点儿生理性头疼。同时也觉得这家人的确够闹腾的,从他们过来,好像一刻都没有消停过,平时也这样过日子吗?

    他躺回到床上,闭着眼睛,怕头疼继续加剧。

    傅清浅打车去医院。

    这个时间大街上已经空了,如果不是家里人有突发状况,谁会这个点往医院跑?

    司机是个热心大叔,问她:“家里有人生病吗?”

    傅清浅点点头,想到对方看不到,接着又淡淡的“嗯”了声。

    司机师傅就说:“人生无常,而且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凡事想开点儿。”他提高了车速,倒是很快来到医院。

    傅清浅付了车费去门诊楼。

    一边走一边给范秋艳打电话:“妈,我过来了,你在哪里?”

    范秋艳本来在等她,看到举着电话走过来的傅清浅,冲她招了招手;“这里。”

    傅清浅快步走过去:“小桐怎么样了?”

    范秋艳焦躁的说:“高烧不退,都有点儿烧糊涂了,而且一直吐……这次烧得最严重了……”

    傅清浅问:“查出是什么毛病了吗?发烧是不是有炎症,还是病毒感染了?”

    范秋艳已经忍不住哭出来:“都不是,医生说是白血病。”

    傅清浅心头一震,步伐微微后退。

    “白血病?怎么可能,不会查错吧?”

    范秋艳说:“小桐平时就时常发烧,你知道的,以前都不太当回事,发烧就吃点儿退烧药,你姐忙,也没太有时间管他,他都跟着我,我哪里懂这些……”

    正说着,傅清清从病房里走了出来,她一脸晦涩的盯着傅清浅。

    傅清浅问她:“小桐现在怎么样?我去看看他。”

    傅清清一把拉住她的胳膊:“把话说明白之前,你先不要去看他。”

    傅清浅狐疑:“什么话?”

    傅清清严肃的说:“小桐确定生了白血病,我问了医生,除非换骨髓,不然小桐就没命了。但是,换一次骨髓要太多钱了,把我杀了也拿不出那么多钱。小桐不是梁温的孩子,这个钱他肯定不出……”

    傅清浅打断她的话:“梁温不出,小桐的亲爸总要拿一部分。其余的大家凑一凑……”

    傅清清气急败坏:“你说的简单,去哪里凑那么多钱去?我们又没有有钱有势的亲戚朋友,小桐那个死爹更是一分钱都拿不出。这个钱只能由你去跟沈总要,小桐是你的亲外甥,沈总要娶你,小桐就也是他的外甥。我知道他是集团总裁,家里也有钱有势,这几十万对他来说一点儿不成问题。”

    傅清浅差点儿被她气得尖叫:“傅清清,你想什么呢?就算沈叶白有钱,这钱怎么也不该由他来出啊。”

    “那怎么办?你想看着小桐死吗?我的人生已经够苦了,再白发人送黑发人,你想要了我的命吗?”

    可她凄惨的命运到底是谁造成的?

    傅清浅片刻说不出话来,几秒钟后,她的胸膛剧烈起伏:“谁不是这个家庭里走出来的,你的生活凄惨不是我造成的。我也试图帮你走出来过,你不听怪谁?”

    不理她了,傅清浅要去病房看小桐。

    被傅清清死死拉住:“这个钱你要不去跟沈总要,小桐死了都不让你见,你就等着良心受到谴责吧。”

    傅清浅扯开她的手,她从包里翻出钱夹,打开后拿出一张卡给她。

    “这里有二十万,密码是我的生日。就这么多了,我这些年的全部积蓄。拿去给小桐治病,至于沈叶白,你一分钱也别想从他那里拿到。”

    扔下卡,她转身就走。

    身后傅清清失声痛哭,猛烈爆发出的哭声,响彻午夜的医院走廊,惊得傅清浅身体一抖。

    就听傅清清在身后骂:“傅清浅,你还是人吗?你怎么这么冷漠……”

    傅清浅加快步伐,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出了门诊大楼,眼泪一下就流出来了,那样猝不及防,竟止也止不住。

    傅清浅微微颌首,想方设法将眼泪倒流回去。

    她屏住呼吸,也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一切都是那样漠然和平静。

    很快范秋艳从里面追了出来。

    “清浅,你等一等。”

    傅清浅抬手抹了一把脸颊,故意站到门口的暗光处。

    范秋艳转到她面前来:“清浅,你就帮帮你姐吧,不然她这关真的过不去了。小桐要真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这个当小姨的良心上也过不去是不是?”

    傅清浅蓦地抬起头瞪着她:“小桐不在了,我为什么良心上要过不去?你们凭什么对我进行道德绑架?我还没有帮她吗?那二十万已经是我全部的积蓄了,这些年我自己在夏城置办家当,每年还要把一部分钱寄回来补给你们,你当我手里能有多少钱?你总不能期待我把车子房子都卖了,来给小桐治病吧。做为小桐的亲生父母,他们又能拿出多少?如果我良心上过意不去,那他们岂不是丧良心吗?”

    范秋艳看出傅清浅生气了,她想拍拍傅清浅的后背,帮她顺气,被傅清浅冷漠的躲开了。

    她尴尬的说:“我知道你自己也没有多少钱,存款都拿出来了,也没人逼你卖车卖房。只是,你去跟沈总借一点儿,我们也不白要他的钱,日后还他还不行吗?”

    “日后还?谁还?你还,还是傅清清还?到头来还不是都压到我的头上,这些年你们又为我做过什么?”傅清浅收敛情绪说:“你去告诉傅清清,拿二十万已经是我的极限了,别想再从我身上多拿一分。就让小桐恨我吧,如果他没那个命继续活着,你们可以告诉他化成鬼后来报复我这个小姨。我就是冷血,无情,所以,别指望我会大发慈悲。”

    傅清浅越过她离开。

    范秋艳在身后一声一声的唤她:“清浅,清浅……”

    傅清浅并不回头,下了台阶就有出租车在那里等候。傅清浅打开车门,直接坐了进去。叫司机开去酒店。

    抵达酒店的时候,还早,天还是黑的。

    酒店辉煌的门厅亮着光,但也是温柔的黄光。

    傅清浅没有走进去,她在台阶上坐了下来。

    说不出什么感觉,或许太烦太沮丧了,脑子里反倒一片空白。

    那些家人就像一场闹剧,轰轰隆隆的在眼前上演,看的时候真是又烦又气。可是,看过了,闭上眼睛,就只剩下无奈。

    那样寂寥,就跟此时的天差不多。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傅清浅瘫坐在那里,一点儿不想动弹了,也不想进去面对沈叶白。

    她低估了自己家人的威力,他们不是水蛭,分明是一群吸血鬼。

    手机响起来。

    傅清浅从包里拿出来看了眼。

    又是傅清清打来的。

    她冷漠的按掉了。

    任何符咒对她都不管用,她没有必要对每一个人的人生负责。

    不管她的母亲,还是姐姐,甚至是那个垂死挣扎的外甥。

    傅清浅想,如果冷漠会遭报应,就让那些报应过来吧。

    一直坐到天蒙蒙亮,太阳努力从林立的高楼里露出头来,第一缕晨光洒下,空气还是凉的。远处雾蒙蒙的,早起的人们已经开始在路上穿梭。

    酒店员工上班了,看到傅清浅,问她:“小姐,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傅清浅的腿有些坐麻了,她说:“麻烦扶我起来吧。”

    那人将她扶起来。

    “您是这里的客人吗,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傅清浅笑笑:“不要紧,腿麻了。”

    她缓了一会儿,血液畅通了,她踩着高跟鞋回客房。

    不想沈叶白已经起来了,抱着被子坐在床上。室内热风开得很高,傅清浅一进入,就感觉到扑面而来的热气,像滚烫的热流。

    她放下包,连忙去将温度调低:“怎么开这么高的温度?很冷吗,是不是发烧了?”

    调低温度,她又来试探沈叶白的体温。

    沈叶白抓着她的手说:“不要紧,做梦了。”

    “做梦怎么会冷?”傅清浅疑惑的问他。

    沈叶白又重新躺回到床上,拉着她一起,让她枕到他的胸口上。

    他低低说:“时常做这样的梦啊,梦里自己缩在一个角落里,总觉得天寒地冻,又衣不蔽体,冷得牙齿打颤。那种冷啊,一直延伸到梦外,感觉自己都是被冻醒的,醒来不管在多温暖的房间里,还是觉得身体瑟瑟发抖。这种感觉实在太糟糕了。”

    傅清浅趴在他的胸口问他:“时常会梦到吗?”

    “嗯。”

    “从小到大有没有过挨冻的经历?一次淋雨,或者冬天衣服穿少了,尖锐的冷意让你印象深刻,或者其他让自己感觉到冷,冷的感受很明显的时候?”

    沈叶白想了想,否定说:“从没有过这种感觉,没觉得哪一刻的冷让我印象深刻。我们男人还好吧,体热。而且,从小到大又不是缺吃少穿。”

    疑惑在傅清浅的心里不断扩大,缺吃少穿……她忍着好奇,声音平静:“你们沈家从哪一代开始发达的?”

    听夏城的人说,沈家是名门望族,跟那些后来发达的豪门不同,他们家的显贵可真是根深蒂固。

    沈叶白想了想:“具体哪一代发达起来的,我还真不太清楚。反正我爸小时候生活就很优渥,至少从我太爷爷那代开始,家庭条件就还算过得去吧。”

    这样说实在谦虚,他们沈家的生活哪里是过得去,简直太过得去了。

    至少三代以上都是富贵门庭,缺吃少穿还真不可能。

    沈叶白拍了拍她的背;“忽然问这个干什么?跟我的梦有什么关系?”

    傅清浅嗅着他身上清淡的气息说:“没有什么关系,只是,看了我的家庭,突然好奇别人家的家庭都是什么样的。”她哼笑一声:“跟你们家正好相反,我们家祖祖辈辈都缺吃少穿,看来真是祖上没有积德,再者就是祖坟埋的地方不对,把我们傅家世世代代都给拐带了。”

    沈叶白被她逗笑了:“胡说什么呢,这个你也信。”

    傅清浅感叹:“虽然心理学上觉得命是心理性情上种种的机缘巧合。但我还是觉得,有的时候人不信命真的不行。”

    太温暖了,室内暖和,沈叶白的身体也是温的,她趴在那里,抛却无情冰冷的现实,很快要睡着了。

    沈叶白抚着她的发顶:“你外甥怎么样了?到底生的什么病,很严重吗?”

    傅清浅闷声说;“病毒性感冒,烧到四十度了,一直高烧不退,烧得呕吐说胡话,所以家里人慌了,怕把孩子烧傻。”

    “让医生给退烧啊。”

    “嗯,打了退烧针,我回来的时候温度已经降下来了。”

    沈叶白说:“一会儿吃过早饭,买上东西过去看看。”

    “不用,病毒性感冒不是什么大病,医生说打一星期针就能好利索。我们不要去了,病房内病毒多,而且小孩子体弱,接触太多外人也不好。”

    沈叶白“哦”了声。

    半晌,傅清浅迷迷糊糊说:“睡半小时,起来收拾东西离开。”

    她已经跟梦呓一样了。

    沈叶白问她:“怎么这么急?”

    傅清浅睡着了,没有回答他。

    自律性太强的人很可怕。

    说半小时,明明没有定闹钟,时间一到,傅清浅就自动醒来了。

    补了一觉精神明显好了很多。

    叫沈叶白去洗澡换衣服,她开始整理收拾东西。

    等沈叶白洗完澡出来,发现她将早餐都叫好了,放在客房的餐桌上。

    “你这样的,不去当贴身秘书可惜了。”

    傅清浅说:“要不要考虑辞退现在的秘书,换成我?”

    沈叶白毫不犹豫:“不换。”

    傅清浅撇嘴:“看吧,还是舍不得。”

    沈叶白失笑:“我是舍不得你,做我的秘书压力很大的,我脾气不好,工作效率高,一般人都会感觉很吃力。”

    “你也知道自己的毛病啊。”

    沈叶白过来抱上她:“那是做老板,当男朋友我可是很软萌的。”

    傅清浅哼声:“那是你自己觉得。”

    沈叶白被否定,报复性的低头咬她。

    当然不重,傅清浅痒得身体抽筋。

    求饶道:“好了,好了,我错了。你赶紧换衣服准备吃饭。”

    等沈叶白收拾妥当,吃完早餐后,傅清浅直接拿上东西退房。去机场的车已经在酒店门前等了,知道沈叶白坐不习惯火车,车上的时间对他而言实在太长了。傅清浅就直接订的机票。

    两人坐上车直奔机场。

    就在傅清浅和沈叶白退房后,傅清清真去酒店找了。怀抱戴着口罩,精神疲惫的小桐,本来是想给傅清浅致命一击的。没想到他们已经退房离开了。

    气得傅清清在酒店大堂破口大骂。

    孩子偎在她的胸口,脸色惨白,有些被吓坏了,含着眼泪轻声说:“妈妈,我们回家吧。”

    傅清清更忍不住痛哭尖叫起来:“回什么家回家,你就要死了知不知道,你那个恨心的小姨没有人性,根本不管你的死活。我也不管了,你就等着死吧……”

    “人生路,美梦似路长,路里风霜,风霜扑面干,红尘里,美梦有几多方向,风仿佛在梦中轻叹,路随人茫茫……”

    广播里播放一首老歌,哥哥的声音随着不稳的信号沙沙的传出来。

    傅清浅转首望向窗外,一望无际的麦田,在眼前一一略过,她眼里泛起晶莹的水光,越积越重。她不敢回头,也不敢大声喘息。只觉得胸腔那里酸透了,将牙齿都酸化了。

    放在腿上的手被一只大手攥紧,他捏了捏,仿佛给她勇气。

    傅清浅执意望着窗外,眼泪簌簌而下,很快,整个世界都模糊不清起来。

    付明宇听说沈叶白和傅清浅回来了。

    他没想到他们回来得这么快,以为傅清浅既然回老家了,最少也得住个三两天,亲戚朋友要走一圈吧?

    付明宇闲着没事,就给傅清浅打电话,约她一起吃饭。

    傅清浅回来睡了长长的一觉,精神头恢复过来了,就应承说:“好啊。”

    付明宇说:“方便的话过来接我一下,我的驾照被扣了。”

    傅清浅失笑:“听说了。”

    “沈叶白那个嘴欠的告诉你的是不是?”

    “你给他打电话的时候我听到了。”

    付明宇不说话了。须臾:“那好吧,我等着你。”

    傅清浅导航去他所在的位置接上他。相对偏僻的地方,难怪不好打车。

    傅清浅好奇:“你住这里?还是在这附近上班?”

    付明宇系好安全带说:“这种鸟不生蛋的地方,连个办公楼都没有,上什么班。我也不住这里,一个朋友住这。”

    傅清浅了然的点点头。

    付明宇一会儿又说:“跟你直说了吧,就是那个让我苦苦追求的秦如烟,是不是沈叶白也早跟你说过了?”

    傅清浅侧首笑笑:“他对我什么都没说过。”

    付明宇怔了下。

    感情丢人的事都是他自己说出来的?

    傅清浅看出了他的尴尬,说:“喜欢一个人有什么丢人的,而且,感情的世界里本来就是没什么体面可讲的。”那个丢的,或许一时看着风光,那个捡的,就有点儿狼狈不堪。但结果谁更幸福,往往说不准。“我看你那天接电话非常紧张,看来你很喜欢她啊。”

    付明宇重重的叹了口气:“平时也不怪沈叶白拿话刺激我,我跟秦如烟就是挺没意思的。有时候想一想,那个女人实在没劲,但是,过了那一阵,还是感觉放不下。”

    “哦,这么执着,那是真爱啊。确定关系了吗?”

    付明宇说:“确定什么关系啊,一直就那么暧昧不清的。其实最早我们两个是谈着的,我对她一见钟情,真是见一面就特别喜欢了,其实秦如烟是个挺平凡的女人,不管姿色还是能力,都算平平吧。相处的时候,不是很愉快,就分手了。可是,分手后才发现自己一直对她念念不忘。”

104多么了不起,会各种威胁他(二更)

    “然后反过头对她穷追不舍?”傅清浅打着方向盘问。

    付明宇哈哈笑:“那倒不至于,我也不是那么不要脸面的人。只是发现自己对她念念不忘之后,又联系上了。后来她也交了新的男朋友,我们就当普通朋友处。”

    傅清浅揭穿他说:“表面上当普通朋友处,心理上发现自己做不到是不是?”她看到过付明宇握着电话焦急的模样,那不是普通朋友会有的反应。

    “你说的真是一点儿不错,完全做不到。本来谈恋爱的时候,我立场挺坚定的。可是,分开再做朋友反倒不行了,她有点儿风吹草动,我就紧张,想往上靠。明显她也感觉出来了,算是抓正了我的软肋,跟男朋友吵架了,分手了,都找我。痛苦的时候找我,高兴的时候也找我,这跟往我的伤口上撒盐有什么分别。”

    付明宇话匣子打开了,一腔委屈倒是不吝啬往外倒。

    傅清浅说:“完全成了好闺蜜嘛。”她接着问付明宇:“你真的那么喜欢她?到底喜欢她什么?”喜欢一个人,总是有原因的。

    付明宇摇头:“真的不知道自己喜欢她什么,就是喜欢。打见她第一眼就喜欢,其实很多朋友都说我们各方面都不搭,但我就是喜欢她,她的气质非常吸引我。总是抓我的心,让我不受控制的想去心疼她,真是见不得她难过。也不是没坚定的想过,既然彼此都不说破要重新在一起,她也有新的恋情,就干脆不要联系了。可是,她难过时一个电话,我还是不顾一切在她面前出现。”

    说到最后,付明宇隐隐觉得懊恼。

    打心底抗拒这种感觉,知道特别像耍流氓,两个人都是。但是,就是抗拒不了这个人。

    傅清浅手指轻轻的扣击方向盘不说话,车子驶过路口,很快就要到达目的地了。

    付明宇侧首:“你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特别看不起我,觉得我这个人贱骨头?”

    傅清浅一边寻找指示停车的标志,一边问他:“你真的想听我说点儿什么吗?”

    付明宇听她这样一说,挺直了身子:“听你这么说,有什么独道见解吗。快说来听听。”

    傅清浅看了他一眼说:“你说你对秦如烟一见钟情,那种没由来的喜欢到了让你无法抗拒的地步,我倒是觉得,其实你没有多喜欢她。比你想象中的喜欢差太多了,这个人更到不了让你无法抗拒的地步。”

    付明宇吃了一惊,他听过太多关于他和秦如烟关系的评论,什么用情至深,执迷不悟,命中注定啊,甚至还有人说他中邪了,被灌迷魂汤了,或者说他脑袋被驴踢了……但不管哪种说法,都是针对他对秦如烟这份叫人不可思议的用心。

    说他不喜欢秦如烟,傅清浅是头一个。

    付明宇来了兴致:“你为什么这么说?”

    傅清浅看到有车位,先将车子开过去停好。

    坐到餐厅的包间里后,她才说:“你喜欢的不是秦如烟,是另外一个人。”

    付明宇有些不能接受。

    “你这么说就扯远了,喜欢秦如烟就已经够让我苦恼了,怎么又跑出另外一个人来?”

    傅清浅说:“你说你对秦如烟是一见钟情,一眼就觉得自己非常喜欢她。所谓一见钟情,解释有很多,比如气味上的吸引,或者缘于人的某种情结。所以,你喜欢秦如烟,其实是喜欢她身上某种东西,你仔细想一想,她身上有什么地方跟你认识的人相似。吸引你的,或许就是那种似曾相识,让你感觉无法抗拒。”

    付明宇微微一怔。

    他的脑子有点儿乱,你让他现在就想出在秦如烟的身上,有什么东西是跟他熟悉的一个人很像,他一时还真想不出来。

    “感觉没有那么一个人啊。”就算他过去的女朋友,也没说哪个跟秦如烟很像,让他特别念念不忘的。

    他苦恼的皱着眉头。

    傅清浅笑着说:“回家没事的时候,好好想想。现在想不到就算了,先吃饭吧。”

    当天两人一起吃过饭,付明宇八卦的问了一下前两日她和沈叶白的相处模式。

    然后就被傅清浅送回家了。

    路上秦如烟又给他打来电话。

    付明宇握着手机踌躇了一会儿,最后没有接听。

    从来都知道两人这样不是办法,他也不能总被秦如烟这样吊着。

    所以,是时候找找两人之间的问题了。

    傅清浅回家的时候,林景笙在楼下等她。

    “回老家了吗?”

    傅清浅说:“是啊,你怎么知道?”

    林景笙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说:“阿姨给我打电话了。”

    傅清浅顿时气急败坏:“她跟你说什么了?是不是向你借钱?”

    她身边所有的人都不放过吗,欺人太甚了吧?

    林景笙看她情绪激烈,忙说:“倒没说钱的事,只说你不接她的电话,回来也没跟她说,她很担心你。”他看到傅清浅脸上明显的讽刺,不由问:“借什么钱,家里出什么事了吗?”

    傅清浅告诉他:“你不要问,也不要管,我的家事连我都无能为力,何况外人。所以,以后不要再接她的电话,就是对我最大的尊重了。”

    一提到她的原生家庭,就反应激烈。

    林景笙以前去过,感受过那种乌烟瘴气的氛围。知道傅清浅打心底里排斥,所以,逢年过节她不回老家,他也不觉得奇怪。

    “如果家里真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话……”

    傅清浅骤然打断他的话:“我说了不用,你不要多管闲事。如果你私底下给我妈钱,觉得是在帮我,那你就大错特错了。我不会因此感激你,相反,你这样做,只会增加我的困扰。”

    一只手臂搭到她的肩膀上,占用性的将她拉近,声音冷淡:“怎么了?在这里大吵大叫的?”

    傅清浅只顾跟林景笙三令五申,怕他自认为她好,私下里给范秋艳钱。没有注意到沈叶白走过来了,这会儿正冷脸望着林景笙。

    林景笙有些尴尬。

    “沈总,你好。”

    沈叶白神色非常冷淡:“发生什么不愉快了吗?”

    傅清浅连忙解释说:“不是,是我走得太急了,我妈不高兴,联系不上我,给林景笙打电话了,我叫他不要理会我妈。”

    “你给阿姨打个电话解释一下,她就不会麻烦林先生了。何必站在这里大吵大闹,老远就听到了,不嫌丢人?”

    傅清浅说:“回头我打给她。”

    林景笙觉得自己这个外人站在这里很无趣。

    他对傅清浅说:“你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不会给你造成困扰。”

    林景笙离开了。

    傅清浅和沈叶白一起上楼,搭电梯时她一句话也不说。反思了一下,觉得自己话说重了,林景笙不过是来问问她,是她过于敏感,所以,草木皆兵。

    “想什么呢?”

    沈叶白沉声问。林景笙离开后,她的沉默不语让他不悦。

    傅清浅抬起头:“想今晚吃什么好呢。”

    沈叶白哼笑。

    先前沈叶白没说过来,午饭和付明宇一起吃的,时间很晚。现在傅清浅一点儿饿意也没有,甚至没想过要吃晚饭。

    回到家她去检查冰箱里有什么。

    沈叶白将一串钥匙扔到她的茶几上,发出清脆的响动。

    傅清浅回过头。

    就听沈叶白说:“我那边的钥匙,你可以过去。”他扯掉领带,扔到一边又说:“看你这里,快成闹市了。”

    傅清浅知道他不高兴了。

    果然,回到熟悉的城市,麻烦事也多。想想在明城的时候,沈叶白性情温和开朗,像变了一个人。如果那里没有洪水猛兽,傅清浅倒想在那里多逗留几天。

    她拿了两颗西红柿走过来,“你不是最讨厌别人进驻你的空间,现在这是做什么?对我大开方便之门吗?”

    沈叶白扫了她一眼去洗手间:“做你的春秋大美梦,我是怕你太方便。”

    所以把她禁锢在他那里?

    “沈叶白……”

    沈叶白“砰”一声,将门关死了。

    嘴上说着不想被他禁锢,对他的领地不屑一顾,其实,心里面充满好奇。

    傅清浅说过了,从一个人的居住环境,很大程度上可以窥探这个人的内心。

    她盯着茶几上的那串钥匙已经蠢蠢欲动。

    等沈叶白哗啦啦的洗完手出来,她忍不住问:“是规定的时间可以去?还是随时可以?”

    沈叶白桃花眸子望过来:“钟点工吗?还规定时间可以去。”

    “那就是随时喽。”傅清浅笑了声,转身去厨房:“我不饿,给你煮碗西红柿鸡蛋面吃吧。”

    “你为什么不饿?”沈叶白不想一个人吃饭。

    傅清浅洗着西红柿说:“中午我跟付明宇一起吃得很晚。”

    “付明宇。”沈叶白咬牙切齿,“完了是林景笙,烈士吗?一个个前仆后继的。”

    傅清浅回头瞪他:“你不要胡说。”

    知道沈叶白小气,傅清浅想了下说:“吃完饭你有工作吗?”

    沈叶白有点儿懒得答理她。半晌:“没有。”

    “那我们去看电影吧,在明城那天晚上你不是想看。”

    沈叶白目光望过来,他有点儿心动了。

    傅清浅和他对视一眼,转过身接着切菜:“一会儿你吃面,我查一下有什么好看的电影。”

    沈叶白自认有很丰富的娱乐活动,但是,这两年他几乎没看过电影。

    傅清浅查到一部片子,凑过来问他:“这部行吗?美国的,评分挺高。”

    沈叶白吃着面条:“你自己定吧。”

    “我定了你不喜欢怎么办?”沈叶白不回答她,傅清浅又说:“到时候不管好不好看,都不许说话,不然以后再也不跟你看电影了。”

    沈叶白不满的抬起头看她。

    傅清浅干脆不问他了,起身到沙发上坐着,告诉他:“快点儿吃。不然不带你了。”

    沈叶白苦笑,多少了不起,会各种威胁他了。

    心里不服气,动作上却很配合,已经埋头快吃。

    等沈叶白反应过来,面条已经吃完了。

    “我吃饱了,可以走了。”

    两人一起出门的时候,多半傅清浅开车。

    沈叶白开车太快了,不时上演生死时速,傅清浅心脏上真的受不了。

    订的时间有点儿赶,抵达电影院的时候,时间已经差不多了。

    傅清浅要去停车,叫沈叶白先去取票。怕他不会,她刻意拿出手机教她流程。

    凑过去的时候,沈叶白一脸嫌弃:“我又不傻,会不知道怎么取票?”

    傅清浅愣了下,他何止不傻,还猴精猴精。

    她催促他:“好,好,足智多谋的沈总,快去取票吧,时间真要来不及了。”

    沈叶白抱怨:“谁让你订那么赶的票?”

    “还不是你吃饭慢。”傅清浅扔下这一句,将车开走了。

105偏执的依恋(一更)

    沈叶白刚出电梯,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掏出来接听。

    是付明宇,他在听筒里大呼小叫:“傅清浅怎么那么邪乎?他们心理咨询师会读心术吗?”他想了想,又觉得不对,“也不应该叫读心术,我心里连想都没想到的事……”

    付明宇有些混乱了,找不到合适的词阐述。

    沈叶白漫条斯理的替他解疑:“他们注重潜意识,能关注到我们意识层面关注不到的东西。”

    “对,对,对,就是这样。”

    付明宇激动得要顺着无线电波爬过来跟他深度交流一样。

    沈叶白有些不耐烦:“你这么大惊小怪的,有病吧?”

    付明宇郑重其事:“我跟你说,今天中午我不是跟她一起吃饭嘛,傅清浅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一直以来我对秦如烟变态式的迷恋有解了……她说我对秦如烟一见钟情,不是因为我多喜欢秦如烟,是她身上的某种东西吸引了我。那种东西让我感受到了另一个人的存在……”他的声音弱下来:“是我妈……”

    沈叶白微微一怔。

    付明宇的妈妈去世很多年了,在他不大的时候就离开了。

    这些年付明宇像一匹脱缰的野马肆意长大,永远天高海阔,任他闯荡的模样。没有人想到,在他柔软的内心深处,一直藏着自己去世的母亲,他无法割舍,并且永远怀念。

    那是一种无法弥补的空洞,以至于他在感受到母亲身上微弱的气息时,他便开始不顾一切。

    不过就是一个贪恋母爱的孩童,最稚嫩诚挚的找寻。

    沈叶白心里起了异样波澜,电梯门打开,有人走了出来。

    他说:“回头再说,我现在有事。”

    傅清浅已经走过来,盯着他的眼睛:“怎么了?为什么这个眼神看着我?”

    沈叶白抿了抿唇。

    傅清浅看他一只手里握着手机,另一只手空空。

    “票呢?”

    沈叶白猛然想起来忘取了。

    他转身再去取,时间已经过了。

    傅清浅无语的看着他,以为他是被工作上的电话耽搁了,也不好说别的。

    须臾:“没得看了,走吧。”

    沈叶白拉上她,本来想说:“去别家。”夏城电影院又不止这一家,肯定还有更近的排片。

    一个小姑娘突然走过来,手里拿着两张票问他们:“你们是想看《魔鬼之邀》吧,这两张票给你们。”

    沈叶白和傅清浅看了一眼,没有伸手去接。

    女孩儿抹着发红的眼眶说:“我跟我男朋友刚刚分手,电影不看了。你们拿着吧,不然票也是浪费了。”

    傅清浅说:“那我给你钱吧。”

    女孩儿将票塞给她:“不用了。”她用手背搓着眼睛,进了电梯。

    傅清浅没来得及给钱,有些过意不去,但票已经握在手里了。

    “我们去看吧。”

    沈叶白蹙眉:“他们分手了啊,我们去看,怎么感觉那么不吉利呢。”

    傅清浅失笑:“你这个比我说我们老傅家坟地埋的不正当还要迷信。”

    据下午吃饭的时间又有点儿长了,傅清浅有了点儿饿意,进场前还刻意买了一桶爆米花。咬在嘴里,甜得发腻。

    沈叶白吃了一颗就不吃了,嫌弃说:“加了多少香料啊。”

    进去时电影已经开场了,美国大片首先视觉效果很强,屏幕上激烈的爆破,天翻地覆。如果不是清楚只迟了几分钟,还以为已经演到了高潮部分。

    暗淡的播放厅,沈叶白在前面找座位。走出几步,伸出手来。

    傅清浅自然握住,被他拉着慢慢向前。

    她一手环抱着爆米花桶,一手被沈叶白牵着,俨然小女人。

    在旁人看来,跟一般情侣无异。

    本来傅清浅不喜欢吃爆米花的,今晚却将一桶都吃完了。

    深陷在座椅中,像老鼠一样咬得“咔嚓咔嚓”作响。

    沈叶白不时扭头看她一眼,把拧开盖子的矿泉水瓶递给她。

    “少吃点儿吧,什么好东西。”

    “饿啊。”傅清浅含糊说。

    “活该,让你晚饭不吃。”

    想到付明宇了,沈叶白转过头去,一手撑着下颌,盯着一片眩光的屏幕,心不在焉的想事情。

    电影结束的时候才回过神来。

    屏幕上字幕滚动。

    观众陆续起身离开。

    傅清浅说:“以为你睡着了。”

    沈叶白说:“看得太投入了。”

    “投入到电影结束都不知道?”

    沈叶白受不了被她调侃,曲指弹她的脑门:“被魔鬼邀约走了,行吧?”

    傅清浅拿上垃圾,跟着他往外走。边说:“那个女孩儿男朋友可能就被魔鬼带走了。”

    沈叶白淡淡说:“分手而已,那样诅咒别人。”

    傅清浅推了他的腰一把:“我们分手的时候,我就这么诅咒你。”

    沈叶白猛地停下步子,傅清浅猝不及防,差点儿撞到他的背上。

    “干嘛突然停下来?”

    沈叶白回头:“你这个女人很煞风景。本来还想带你去吃点儿好的。”

    傅清浅饿得肚子咕咕叫。

    “那走啊。”

    沈叶白转身向前走:“还吃什么吃,饿着吧。”

    付明宇叼着烟在露天阳台上,来来回回踱步。

    内心还是焦灼,给秦如烟打电话,被她按掉了。

    一定是在跟男朋友吃饭。

    换作平时,付明宇就不打了,人总要识相。

    今天忍不住接着拔打。

    最后终于被秦如烟接了起来,她的声音里有一丝责备:“什么事啊,明宇,我在吃饭呢。”

    付明宇掐灭手里的烟:“见一面吧,今晚。”

    那端静了须臾,秦如烟明显的迟疑,半晌:“有事吗?”

    付明宇说:“见了面再说,耽误不了你多少时间。”

    秦如烟内心明显作了一番抉择,说:“好吧。”

    付明宇马上说:“去写意咖啡馆。”

    他没有叫司机,也来不急打车,自己去地下车库提上另外一部车。

    付明宇抵达的时候,秦如烟还没有到。

    他坐在靠窗的位置向外凝视,那种心态就像选择了窥视一个人最好的角度。

    他要实实匝匝看清那个女人,看看她的身上,吸引他的东西,是不是有他母亲的影子。

    “母亲!”

    这个神圣的词汇带着浓烈的情感,在付明宇的心里泛滥开了。

    真的太想她了。

    自她去世的这些年,付明宇没有一天不想她。

    小时候,母亲陪伴他的时间最长了,跟他的感情也最深。突然有一天,她撒手人寰,付明宇只觉得世界都被掏空了,他被狠狠的闪了下,被舍弃的挫败和伤痛填满。

    想到这里,付明宇一个有泪不轻弹的男儿,还是忍不住热泪盈眶。

    他心中只有一个念想,他太想她了。

    这思念,日积月累,哪里想到这一刻却如破空而来的利箭,穿透十几年的岁月,直中他的胸膛。

    孩子想念母亲,是种执念,不管什么时候,都是死不悔改。

    哪怕那疼已经让他咬牙切齿。

    付明宇忍着难过,集中注意力。

    秦如烟来了。

    一个男人将她送过来的,她在路边下了车,那车就开走了。她提着包向咖啡馆走来。

    付明宇锐利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紧她,直到她推开一扇古朴沉重的木门,走到他面前坐下。付明宇才终于松懈似的垂下眸子,让自己有个松口气的时间。

    秦如烟感觉出他不对头了,一进来对上他的目光,她就感觉到了。以为他是紧张,她也跟着暗暗生了紧张。

    放下包,不动声色:“那么急着打电话,有事吗?”

    付明宇还在调整呼吸,知道了,是她那一头的长发,直而长的秀发,散落肩头,加上她的鹅蛋脸型,乍一看真是跟他母亲有七八分相似。他见到她第一眼的时候,她就是这个模样。所以,傅清浅说得没错,他喜欢的不是她,是另外一个人。

    那种喜欢也无关爱情,是最浓厚深邃的血缘亲情。

    所以,明知做情人不合适后,他仍旧拼命的心疼她,见不得她不好。只要她一个电话,他就可以随时出现。

    那是对母亲的一种亏欠,如果她有命一直活着,他长大了,一定可以像其他男子汉一样,保护自己的母亲。

    可是,母亲没给他那样的机会。她在呵护了他一把年头后,就早早离开了。

    那种遗憾,他就只能从其他人的身上找补。

    付明宇想清楚了,一直以来他鬼迷心窍的迷恋和上赶着。在这一刻通通有了答案。

    他痛苦疲惫的揉捏眼眶,须臾,抬起头说:“以后我们不要再联系了吧。”

    秦如烟猛地睁大眼睛,她显然始料未及,付明宇急火火的约她见面,竟只为说以后不再联系。

    她吃惊的看着他:“你叫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付明宇说:“是时候结束这种不清不楚的相处模式了,我知道你男朋友也深深的忌惮我。断绝联系,对你们的恋情也好。”

    秦如烟心情下沉,眼睛里有些往外冒酸气。虽然两人之前也做过这样的约定,说以后不要联系了。过不了多长时间,又恢复如初,继续像他说的那样不清不楚。不该当回事才是,但是,今晚秦如烟的心里却异样难受。

    她冷冷的盯着付明宇,就像望着一个负心汉。最后她愤怒的站起身,一串眼泪往下落。

    “好啊,不联系就不联系,付明宇,你最好说到做到。以后不要再打电话来了。”

    她提上包离开。

    付明宇深陷在座椅里,心情复杂,混乱的心思完全缕不清了。

    想给傅清浅打通电话,或许他也需要一个心理咨询师了。

    吃太多了,时间又不早了,整个人懒洋洋的。

    沈叶白看着傅清浅,觉得她吃东西的时候带着一种报复性的心理。

    “下午林景笙过来到底跟你说了什么?是不是你家里出了什么事情?”

    傅清浅暗暗心惊,她隐藏情绪的本事算很好的了。只是,又不可否认,人在收敛情绪的时候,因为那种极力和刻意,便不时会出现另一种极端。

    她没有多大反应,只是太自若,太如常了。正常做事,正常谈笑,正常寻找娱乐活动,此时更似心情好得胃口大开。

    沈叶白盯着她又补了一句:“你学心理学那么久,难道不知道太滴水不漏也是种漏洞吗?”

    傅清浅挫败的坐到椅子上:“跟你恋爱真累。”

    “你以为我不累吗?”她的职业习惯还轻吗?

    “都这么累,分手啊。”

    “想得美。”沈叶白哼声:“要的就是这个相爱相杀的效果。”

    傅清浅骂他:“变态。”

    沈叶白笑起来:“说不过就骂人。”他态度和缓下来:“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和你妈有什么矛盾?”不然干嘛天一亮就跑路。

    傅清浅吃得太急了,忽然觉得堵得慌,快从胃里堵到心里去了。

    她抽出纸巾擦拭嘴角说:“很多事,让给梁温找工作,孩子生病了给出钱,她自己也想要钱。我又不是印钞机,恼了,最后吵起来不欢而散。他们想明白当然后悔了,少了我这棵摇钱树,以后的日子会更难过。所以,千方百计的想联系我。”

    她平静叙述,语气无奈。

    沈叶白看了她一会儿,起身去结账。出来的时候说:“如果你真需要钱,可以跟我说,不要麻烦外人。”

    他说的外人是指林景笙。

    傅清浅笑笑:“放心吧,我知道。”

    沈叶白逮住她:“别哼哼哈哈的,跟你说正经的呢。”

    傅清浅也表情严肃起来:“我知道,但是,我不想任他们予索予求,不然早晚有一天会变成一个填不满的无底洞。他们自己的生活毁了,我也会被拉到万劫不复的地步。”

    沈叶白若有所思的看着她:“在你们家人眼中,你是个冷漠无情的坏家伙吧?”他钩起唇角,笑起来:“不过像你这样保持头脑冷静是对的,人的底线之所以称为底线,就是最后一道防线,任何面前都不能破。”

    而傅清浅的这个样子,显然很得沈叶白喜欢。

    接下去一段时间,范秋艳还是会不时打来电话。三句话不离本意,还是想从傅清浅手里拿钱。

    小桐很幸运,已经找到配对的骨髓了,但是,需要一大笔钱。

    这笔钱任傅清清砸锅卖铁都凑不起来,她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到了傅清浅的身上。

    傅清浅心疼孩子,但是,又非常恼火。

    几天来心情烦躁。

    好在这些日子沈叶白也非常忙,两人见面的时间不多,沈叶白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情绪。有时两三天碰个面也就一起吃个饭,然后他又匆匆的返回公司开会去了。

    傅清浅知道每一次收购都跟打一场硬战似的,紧锣密鼓,瞬息万变。每一个细小的环节,和变化,都有可能决定成败。

    凌峰资产和尚万集团几天来不断联合操盘手,招开会议。

    有时一开就是大半天的时间,餐食都由秘书叫外卖。

    刘思良去参加了几次会议,发现完全就是头脑风暴。沈叶白思路太快,工作又是高强度,不管脑子还是身体,他都跟不上。

    不禁感慨,投资行业太恐怖了,难怪这些年从事投资行业的银行家们,有频繁猝死的悲剧发生。因为高收入与高强度的工作模式是相伴而生的,而且,承受的压力无与伦比。

    任何人做久了,都会对身体和神经造成巨大的冲击。

    刘思良高血压上来了,坐在椅子上头昏眼花,坚决不再去参加沈叶白招开的会议。

    他让沈叶白出一份详细的收购计划书给他,文字性的东西,他看起来比较不吃力。而且有时间坐在办公桌前慢慢思考,不需要那么强的脑回路。

    沈叶白承诺让身边人做好后交给他。

    傅清浅深知沈叶白联合尚万收购的是哪家公司,她不去影响沈叶白,还成了一个比较贴心的贤内助。

    自从沈叶白将钥匙交给傅清浅后,就不再让家政上门了。

    傅清浅可以帮他收拾,他的生活本来就井然有序,哪里都不乱。换下来的衣服,拿去帮他干洗就好了。洗好之后,干洗店打电话,傅清浅再取了帮他送回去,一件一件挂到他大得惊人的穿衣室里。

    第一次来,傅清浅在客厅就止步了。

    因此,对沈叶白的家里充满好奇。

    现在可以大大方方的一间一间的看过来,而且每一次时间充裕,她还可以对着自己感觉矛盾的地方细细钻研。

    这种感觉很奇特,如果一个男人允许你到这种程度,是不是就说明他打心眼里接受她了?

    沈叶白的私人领地正明目张胆的打开来给她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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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欢有点儿帅介绍:
傅清浅深爱的男友宋楚在一场车祸中去世了,几年后,在她的生命里又出现了一个酷似宋楚的男人,沈叶白。
她控制不住自己飞蛾扑火一样扑向他。
一张桃花面,满身灵韵骨,比女人还妖艳的沈叶白听闻自己被当成了替身。
他一把捏紧她的下颌,冷冷道:“从此旧爱是我,新欢是我,活着是我,死了是我,通通都得是我!”新欢有点儿帅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新欢有点儿帅,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新欢有点儿帅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