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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子齐     新欢有点儿帅txt下载     新欢有点儿帅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20痛苦的记忆被唤醒(二更)

    她走过去。

    司机已经替她将车门打开。

    傅清浅说了句:“谢谢。”坐到车里。

    尹青冷淡中带有鄙夷的目光望过来:“你很得意是不是?”

    傅清浅反问:“我有什么好得意的?”

    “以为帮了叶白一次,就是大功一件了,可以得偿所愿了是不是?”

    傅清浅察言观色,一颗心微微下沉。

    女人的直觉是很敏锐的,尹青比之前更厌恶她了。仿佛不管她做什么,都能轻轻松松激起尹青的烦感。

    傅清浅知道,讨厌一个人也不是没由来的,一定有什么根本的原因。

    可是,一时半会儿,她又实在想不明白。

    尹青见她沉默,以为是不屑。她的怒火不断滋长:“你真以为我拿你没办法是吧?只要讨叶白喜欢,他就能不顾一切的娶了你?”

    傅清浅疑惑又心惊的看着她。

    “你想怎么做?”

    尹青前一秒还是怒火中烧,下一秒,动了下嘴角,竟然微微笑了起来。

    优雅中看不到半点儿欢愉,反倒只有狠戾。

    “我不会让你得逞的,就算拼了我这条命。傅清浅,你再高明的手段,也争不过亲人的一条命,你信不信?”

    傅清浅错愕的睁大眼睛,她当然信。这句话尹青早就同她说过的,现在沈立安不在了,能用来威胁沈叶白的,就是尹青这样做母亲的了。

    傅清浅的胃里泛起不适感,很想骂她:“变态。”

    一个母亲怎么能扭曲到这种程度,即便付出性命,也要掌控自己的儿子,近而让他不幸。

    “你是只厌恶我?还是所有走近沈叶白的女人,都让你心生烦感?”

    尹青说:“当然只厌恶你,除了你,叶白娶谁我都不阻拦。”

    傅清浅忍不住问她:“为什么呢?”

    尹青恶狠狠的说:“因为你身体里流淌的血液太污浊了,跟你这样的女人在一起,会玷污了沈家的高贵。”

    傅清浅的心里泛起绝望。

    那是她拼尽全力想舍弃,也不能舍弃的东西。

    这些年傅清浅努力工作,改善自己的生活。行走在陌生的城市,别人看到她,或许觉得光鲜亮丽。但是,每次回到明城,进到那个琐碎的家庭里,就像被剥掉衣服,硬生生打回原型。

    就像上一次带沈叶白回老家,她不是没有羞耻感。当那一大家子人暴露在气质高贵的沈叶白面前时,她的自尊心倍受摧残。

    她也希望自己有个体面的家庭,哪怕不是门当户对,但至少可以拿得出手,她可以做个小家碧玉,有属于这种家庭特有的温馨和平和。

    但是,即便同那个比起来,也差了一大截。

    促使她的性情也变得阴晴不定,有时自信,有时又极度自卑。

    她贪婪,虚伪,修练成白骨精,也抹不去的小家子气。

    不要说尹青,傅清浅也厌恶这样的自己了。

    早晨她开车过来的。

    结果从尹青的车上下来,就径直往回走。走了很远一段路程才想起来,车还停在沈叶白的公司。

    她在路边想了下,要不要回去取。

    沈叶白打来电话。

    吓得傅清浅一个激灵,她接起来:“怎么了?”

    沈叶白声音懒洋洋的:“什么怎么了,问你到家没有。”

    傅清浅“啊”了声:“到了。”

    “搬到大马路上去住了?”

    沈叶白慢条斯理的拆穿她。

    傅清浅抬头看了眼,街上车来车往,汽笛喧嚣,他在那边一定听得很清楚。

    “在小区外面啊,打算去超市选购些食材。”

    沈叶白高兴起来:“晚上吃芹菜肉的水饺好不好?”

    傅清浅直接拒绝说:“不好,晚上你不要过来,我不想做饭。”

    “我可以帮你一起包。”

    “你会吗?”

    沈叶白沉默了一下,想办法说:“不然把家里的阿姨带过去。”

    傅清浅说:“那你还不如直接回家去吃。”

    “可是,我想跟你一起吃。”沈叶白软绵绵的,很无害的样子。

    这样的沈叶白叫傅清浅没办法。

    “你先工作吧,下班前再说。”

    傅清浅想了下,还是决定回去提车。

    不然晚上沈叶白过去吃饭,发现她的车还停在他们公司,肯定又不免心生疑惑。

    傅清浅打车过去。

    在靠近广场的时候,她从车上下来。

    出租车师傅很快将车开走了。

    傅清浅把领钱装进手包里,有人惊唤她的名字:“清浅姐,让开……”

    她甚至来不及辨别声音传出来的方向,已经被人狠狠的推了下,一只脚绊在路沿石上,身体重重的摔向地面。

    傅清浅吸着冷气抬头,黑色轿车疾驰而过,平地上沈流云滚了两圈,停下来不动了,过了一会儿从她身底下慢慢溢出血液。

    鲜红的液体,刺激人的眼瞳。

    世界仿佛静止了,一点儿声音也没有。

    傅清浅张大嘴巴,像一条干渴的鱼一样“哈赤哈赤”的喘气,太用力了,肺腑生疼,眼泪也抑制不住的往外涌。

    这个画面唤起了她所有痛苦的记忆,她的身体又开始不由自主的抽搐。

    傅清浅反应过来,几乎爬到沈流云面前,她想抱起她,又怕揽到怀里,会有更深切的失望。她颤抖着拔打了急救电话,一张口,哽咽得厉害。

    终于说清地址。

    傅清浅呼吸更沉闷了,她猛烈的锤击了两下胸口,才勉强可以发出声音,给沈叶白打电话:“流云……出事了……在……在你们楼下……”

    手臂垂下,电话滚到了一边。

    傅清浅跪坐在那里盯着沈流云,她不敢伸手抱她,望着的时候,眼睛一阵一阵的发花,她有些分不清这到底是沈流云,还是当年的宋楚了。

    周围很快聚集了一些人。

    沈叶白来得更快。

    傅清浅感觉肩头被人狠狠的拔了下,她跌坐到一边。

    沈叶白直接过去将沈流云的身体抱到怀里:“流云……醒醒,流云……”

    接着是救护车的声音。

    穿白大褂的医生在面前晃来晃去,最后将沈流云抬走了,他们没有拒收。

    沈叶白也跟着救护车去了医院。

    傅清浅还跌坐在那里,直到被警员拉起来。寻问她事故的具体情况。

    傅清浅也说不明白,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了,等她抬起头的时候,那辆车已经急驰而去。她甚至没看清车型和车牌号。

    而且,她现在的脑子乱成一锅粥,也根本没办法冷静思考。

121天黑了(一更)

    傅清浅神色慌乱,身上还沾着血,样子有些狼狈。

    警员觉得她被吓坏了。

    给她时间,等她冷静下来。

    傅清浅终于将问题大体交代清楚了,她急着去医院。

    现在大脑基本已经清醒过来了,最担心的就是沈流云。

    傅清浅车子开得很快,到了医院随便一停,跳下车,直奔抢救室。

    鞋跟“笃笃笃”的穿过整条走廊。

    尹青抬头看到她,疯了一样朝她扑打过来。第一次这样全然不顾自己的形象,因为愤慨,和刚刚痛哭流涕,她双目发红,精美的发髻都哭散了,脸上的妆容更是。

    尖锐的哭叫声,听起来撕心裂肺:“傅清浅,我要杀了你……你这个扫把星……非要害死我所有的孩子,你才甘心是不是……你这个别有用心的毒妇……”

    她冲过来的速度很快。

    傅清浅急着寻找抢救室的标识,根本没有防备。

    尹青冲上来,干瘦的手指紧紧捏在傅清浅的脖颈上,一再收紧用力。

    因为愤怒,她的面容扭曲:“傅清浅,我要杀了你!”

    气息骤然堵塞,傅清浅下意识攀上她的手。

    沈叶白过来揽住尹青的肩膀,试图让尹青放手。

    “妈,快放手。”

    因为用力,尹青嘴脸紧紧抿着。

    为了不让这个女人再祸害自己的孩子,她一定要杀死她。

    而且,如果沈流云真有个三长两短,她也一定会让傅清浅赔命。

    傅清浅被尹青眸中翻滚的恨意惊悚到了。

    她更加动弹不得。

    沈叶白指掌用力,好不容易将尹青的手扯开。

    这一下如同将尹青身体内的一根弦也扯断了,她身体下沉,突然不负重荷,一面痛苦的喘息,一面爆发出响亮的哭声。

    沈叶白蹲到地上抱住她,表情同样痛苦。

    沈流云生死未卜,刺激着所有人的神经。

    傅清浅被眼前的一幕震撼到了,她难耐的扶着脖颈,知道自己由此背负上了多么沉重的东西。

    傅清浅一步向前,想解释什么。

    尹青被她的靠近刺激得连声尖叫。

    沈叶白冷冷抬眸:“你走,别在这里。”

    傅清浅身体一顿,怔愣的望着他。

    沈叶白桃花眸子泛红,亦是无比难过。

    尹青剧烈挣扎几下之后,眼见就要昏厥过去了,她本来就有高血压的毛病。

    沈叶白的的声音更大了:“叫你走啊,走,听到没有?”

    傅清浅微微攥紧手掌,隐忍心里巨大的酸楚,她无声的点了点头,眼眶顿时微热。

    她连忙吸气,转首看了一眼抢救室的方向,很快转身向外走。

    她就知道。

    在她和沈叶白之间隔着万水千山的距离,纵使伤痕累累,也很难走到一处。

    就像日月星辰,看似在一块天幕上交相辉映。

    真正靠到一起,却只有毁灭。

    傅清浅行走的步伐很快。

    沈叶白再抬头,她已经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抢救室门前的灯光亮着,像微弱的生命之光。

    沈叶白将尹青拖起来,扶到椅子上坐着。

    尹青哭得要断气了,这世上有多么难过能跟丧子之痛相提并论呢?

    沈叶白说:“我去叫医生……”

    尹青紧紧抓着他的手,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是傅清浅害得流云,你记住了!”

    沈叶白眸光一晃。

    只能尹青又说:“你再跟傅清浅走近,就是背弃你妹妹。”

    沈叶白跟沈流云相差了四五岁。

    沈流云出生的时候,沈叶白已经足够聪明伶俐了,走到哪里,都像小明星一样散发着他的光彩。

    就算粉雕玉琢的沈流云,也没有抢去他多少风头。

    家人喜欢沈流云之余,其实还是围着沈叶白打转。因为他是焦点啊,走到哪里都能给家里人争光。

    沈叶白被仔细呵护,还一身的坏毛病。

    倒是沈流云,脾气好,从小就知道让着哥哥。

    同样一件事,两人发生矛盾的时候,家人总会去商量沈流云,很少说:“叶白,你是哥哥,要让着妹妹。”

    沈流云不需要谦让,就高高兴兴的长到这么大了。

    以前不觉得有什么,直到生死攸关的一刻,才发现做为哥哥,对妹妹的呵护远远不够。除了嫌弃她脑子笨,嫌她跟在身后碍事,就再没为她做过什么了。

    难得兄妹家人一场,如此亏欠终归会有遗憾的吧?

    此去经年,如果这个嘈杂的声音不在了,再想起那个活蹦乱跳,甚至有些聒噪的妹妹,一定会感觉痛彻心扉。

    傅清浅坐在车里,目视窗外惨白的日光。

    她知道血脉亲情中,那种纠葛与牵绊是怎么样的。在一起的时候,视若寻常,不觉得有什么。恍然一下失去了,落在心灵上的创伤,又往往是难以平复的。

    她不敢想象如果沈流云真的有什么事……

    那种滋味儿,一定比被别人陷害,丢进监狱里受尽折磨还要难耐。

    真难啊。

    永远看不到尽头的感觉。

    尤其刚刚走廊上,沈叶白冷冷的目光含恨望过来的时候,就像王母娘娘头上的那根发簪,轻轻松松在两人中间一划,就是一道银河。

    傅清浅摸索出一根烟点燃,她双手握着烟身,狠狠吸了两口。

    身体发冷,心脏憋闷,还有被尹青只手掐过的,始终像被一条绳子勒紧。

    车厢内铃声大作。

    傅清浅反应过来,掐灭手里的烟,接起来。

    是中介打来的,之前为了演戏,向房产中介录了信息,忘记撤回。

    现在有人想看房子。

    傅清浅握着手机发怔,目光停滞了好一会儿说:“可以。”

    她买的房子,虽然面积不是特别大,但南北通透的户型好,最主要的是,小区所在的位置交通便利,附近有学校,商场和医院。

    当时傅清浅是托同事的关系,内部买到的。两年的时间,价格已经翻了一番。

    看房的是一对年轻男女,都是外地人,在夏城读书毕业后,就直接留在了这里。

    现在两人打算结婚了,双方父母凑了首付让两人在这里买房定居。

    实在叫人羡慕。

    傅清浅说:“恭喜你们了。”

    男的一脸欢愉:“谢谢。”他接着又说:“我媳妇怀孕了,我们马上就是三口之家了。”

    傅清浅有一丝惊讶,她接着说:“真好。”

    两人非常看中她的房子,只是价格上觉得有些吃力。

    傅清浅想了下:“如果这栋房子你们真喜欢,价格可以商量。”

    其实不让步一样可以卖出去。就算他们买不起,还会有其他买家。

    傅清浅这么一松动,让两人喜出望外。

    那对年轻人走后,中介的小伙子说:“姐,你这人太实在了,其实你不降价,一样可以的。这样一来,几万块就没了。”

    傅清浅笑笑;“年轻人来这里定居,不容易。”

    送走他们后,傅清浅到楼下买芹菜和猪肉。

    她的速度很快,从剁馅到和面一气呵成。

    不出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就捏了几十只水饺。

    厨房里冒出腾腾热气。

    水在锅里翻着花。

    傅清浅端着饺子过去煮。

    其间一直没有接到电话,也不知道沈流云到底怎么样了。

    傅清浅用力忍耐着,也刻意不去想。

    只怕一想到,眼泪就掉下来了。

    人生中那样多的不如意,从来都是接踵而至,她怕自己会忍不住质问苍天,为什么每走一步都这样艰难?

    真的太难了。

    仿佛每走一步,都是尽头。

    傅清浅鼻骨酸得厉害,她抬起头,冷漠的吸了下鼻子。

    一定是热汽熏的。

    她将抽烟机打开。

    嗡嗡的响动充斥整个厨房。

    饺子煮熟了,傅清浅捞出来沥水。

    她到卧室里换衣服,收拾妥当后,再到厨房用食盒装好,提上出门。

    抢救一直持续了五六个小时。

    太阳西沉,天黑了。

122她做了爱情逃兵(二更)

    城市遍布的霓虹,将光茫折射向天际。

    黑幕上零散分布的星子,反倒微不可寻。

    时间似凝固的琥珀,密不透风的缓滞。

    尹青伤心过度,最后体力不支,已经被推到病房里输液。

    沈叶白一个人在抢救室门口焦灼等待。他不时看一眼抢救室前的灯,掌心里明明都是黏腻的汗,手指却冷冰冰的。

    林景笙闻讯赶来,本来打通电话就可以了解到情况,可实在太担心这个小姑娘了,取消了晚上的预约,就直接驾车过来了。

    抢救室门口看到沈叶白,林景笙问他:“沈流云怎么样了?”

    沈叶白看了一眼抢救室的大门,摇了摇头:“还没有出来。”

    林景笙沉默了下,跟着在门前一起等候。

    不知过了多久,那扇仿佛关闭了一万年的大门终于打开了。

    疲惫的医护人员走出来,确定面前是沈流云的家属后说:“送观察室,如果过了今晚危险期,就不会有事……”

    沈叶白和林景笙一同将人送进观察室。

    沈流云还在昏迷状态,她的脸本来就小,戴着吸氧面罩,五官都看不清了。因为失血过多,面色苍白,格外扎眼。

    她陷在被子里,闭着眼睛时,更像一个小孩子,仿佛只有十几岁。

    这是昏迷了,不知道此时沈叶白和林景笙同时守着她。如果换作平时,肯定又会得意洋洋,觉得自己不可或缺。

    只一会儿,医生就让家属离开了。

    沈流云身上插着管子,很安静的睡着。

    走到门口的时候,林景笙回头看了一眼,有些恋恋不舍,怕一收回目光,以后可能就看不到这个女孩儿的这张脸了。

    终究还是回过头来,门板在身后关合。

    看得出,沈叶白已经相当疲惫了。

    从沈流云被送过来急救,他的神经就没有一刻松弛,始终绷得紧紧的。

    此刻他揉了揉干涩的眼眶,对林景笙说:“你先帮我看一下,我去通知我妈一声。”

    尹青的状态也非常糟糕,哭到最后她半个身子开始发麻,坐在那里,一侧的手和脚都不听使唤了。

    好在是在医院,医生抢救及时,尹青昏睡了一觉,再猛地惊醒过来,状态好了一些。

    看到床边的沈叶白,拉着他问:“流云呢?流云怎么样了?”

    她就要扯掉手上的针头跳下床。

    沈叶白制止她所有的动作说:“放心吧,流云已经被送进观察室了,只要能过了今晚的危险期,就不会再有生命危险。”

    “如果过不去呢?”尹青惊恐的问。

    这样一个问题,从医生从抢救室里出来,就一直卡在喉咙里,却没有人肯问出来。

    沈叶白抿了抿单薄的嘴唇:“不会的,沈流云一定能挺过来的。”

    那样没心没肺的丫头,从小到大都是无忧无虑的。老天一直非常偏爱这样的人,让他们快乐,不会给他们太多的波折。而这一次历经的苦难这么大,一定将一生的霉运都用完了,以后就会平平安安,快快乐乐。

    话虽这样说,沈流云一分钟不醒来,大家的心就一分钟落不下。

    尹青头脑昏眩,已经下不了床。

    沈叶白在观察室和病房间来回走动,整晚不休不眠。

    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心中沉闷,实在透不过气来。他到外面去点着根烟抽。

    盯着明亮的火光,突然想到傅清浅转身离开时,那双雾气蒙蒙,又透亮的眼睛。

    沈叶白连忙掏出手机,修指在屏幕上灵巧滑动。

    语音提示对方关机。

    沈叶白颌首看了眼天色,这个时间她应该在睡觉吧。

    他握着手机沉思。

    掌中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沈叶白精神一振,连忙放到耳畔,听到对方的声音,神色暗淡。

    “林先生,怎么了?”

    林景笙说:“流云醒过来了。”

    沈叶白掐灭手里的烟,攥紧电话就往楼里跑。

    沈流云果然已经醒来了,模样憔悴,声音微弱,可是,见到沈叶白说的第一句话,却是:“哥,我好饿。”

    沈叶白看着她,定定的看着,半晌:“饿着吧,快吓死我们了,你哪有脸吃饭。”

    医生一边因为病人醒来而愉悦,一边也真的是被眼前这对兄妹的对话给逗笑了。

    林景笙也忍不住发笑,对沈流云说:“现在还不能吃饭,赶进打起精神,等一等可以给你吃点儿流质食物。”

    沈流云看着他微笑,看吧,果然还是大叔温和。

    “可是,我不想吃流质食物,我想吃火锅。”

    沈叶白瞪她:“你怎么不上天。”话一出口,微微一愣,他从不迷信的人,也觉得不吉利。

    沈流云才不再乎:“上天我也要吃火锅,还要吃麻辣味的。”

    沈叶白动了下嘴角:“能犟嘴说明真的没事了。”

    他去把这个消息告诉尹青。

    等两边都安顿好之后,已经上午九点多了。筋疲力尽,就连阳光打在身上,都觉沉重。

    沈叶白终于可以回家洗澡换衣服,他本来是个有轻微洁癖的人,穿着沾有血迹的衣服整整一个晚上,也没注意。

    回去的路上再次给傅清浅打电话,她的电话仍旧关机。

    他靠在椅背上,眯着眼睛,一手按着疼痛难耐的太阳穴,痛苦得近乎呻吟。

    回到家后,沈叶白直接将外套衬衣脱下来扔到垃圾桶里,然后去浴室洗澡。

    洗完澡,换过衣服,沈叶白终于打起一点儿精神。他去冰箱里找水喝,一打开冰箱门,看到透明的食盒中装着水饺。

    他愣了一下。

    傅清浅来过了?

    一定是来过了,她离开的这段时间,他的冰箱里除了矿泉水,所有食物都被清空了。

    沈叶白端出来,放到茶几上给傅清浅打电话。

    语音始终提示关机。

    沈叶白已经开始控制不住的心慌意乱。

    就在沈叶白思及不清的时候,有快递送来。

    是他家里的钥匙。

    傅清浅将他家的钥匙快递过来了。

    她离开了。

    做了爱情的逃兵。

    沈叶白呼吸一滞,手掌愤怒的收紧。他抓上外套就往外走,沉重的门板自动关合。

    一路风光急速退后。

    沈叶白只觉得眼角发花,不时雾蒙蒙的,他抿了抿唇,重重的握着方向盘,速度快得好似一道流光。

123单方面解除关系(一更)

    其间沈叶白的太阳穴一直针扎似的,一下一下的跳着疼。

    他抬起一只手使劲的按了按。

    无济于事。

    车子开进小区,沈叶白跳下车,直接搭电梯上楼。

    傅清浅家的门开着。

    沈叶白进门,看到几个陌生人,他不悦的蹙眉:“你们是谁?”

    穿西装的男人马上说:“我是家宜房产中心的,这两位是这栋房子的买家……”

    沈叶白怀疑自己听错了:“买家?”

    西装男子说:“是的,这栋房子已经卖了。”

    卖了?

    沈叶白环顾整个客厅,大部分东西还在。他不理会在场的所有人,径直去了卧室。

    床上用品和衣服都带走了。

    沈叶白又到其他房间看了看,除了傅清浅日常用到的,家具家电都留下了。

    她总是这样,仿佛没有什么能真正束缚住她,像这样,几年来积攒下来的,到了该舍弃的时候,通通都舍弃了。

    就如掌心的风,感觉得到爽意,不时也会心里发痒,可是,想攥紧,太难了。轻轻的一拢手指,她就滑走了。

    一点儿痕迹都不留下。

    沈叶白的头疼在加剧,站在这样密闭的室内,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

    他从里面出来,神色冷淡,脸色苍白。

    客厅里的人能感觉到他的冷气流,出现在这种气度高贵的人身上,压迫感非常强烈。

    猜想他可能是这栋房子的男主人,只是,房子卖了,不知什么原因他没有得到通知。

    果然,只听沈叶白说:“这栋房子不卖。”

    中介难为的说:“先生,不好意思,合同已经签好了。再……”

    沈叶白直接说:“我出五倍的价格。”他当场给秘书打电话,叫她过来办理相关手续。

    不行,他的脑袋要爆炸了,必须到外面透透气。

    沈叶白俊颜绷紧,告诉他们:“稍等,我的秘书马上过来。”

    他在别人吃惊的目光中走出去。

    看吧,这就是所谓的贫富差距。有人奋斗一生,只能买一栋房子。

    有的人却能视金钱如粪土,挥重金只为博自己舒心。

    只是,现在的沈叶白实在没有多舒心。

    他有种被全世界舍弃的感觉。

    傅清浅不声不响离开了,不仅将他家的钥匙还给他,连她自己的房子也卖掉了。

    一个女人能决绝到这种程度,她到底是多无情无义啊?

    沈叶白翻了一通,他找不到止痛药了。有段时间头没头疼了,所以,常常忘了备。

    他拧开矿泉水瓶喝了一口。

    打电话给林景笙。

    林景笙以为他问沈流云的情况,他才刚要离开,走的时候沈流云刚刚睡下。

    “沈总,你放心吧,沈流云睡着了,精神状态不错。”她是个精力充沛的丫头,失血过多,又做了一场大手术,本来元气大伤,如果换作别人,肯定要气奄奄的在床上躺上一段时间。

    但是,沈流云稍有一点儿精神头,就开始皮了。

    看这个趋势,没多久她就可以活蹦乱跳,重新焕发生命的光彩。

    沈叶白说:“我不是问沈流云,是傅清浅,你知道她去哪儿了吗?”

    林景笙怔了下。

    “她能去哪里?没在家吗?”

    林景笙只知道沈流云出车祸了,并不晓得跟傅清浅有什么关系。

    所以,先前没有想到特别关注傅清浅,从昨天到现在,甚至没给她打一通电话。

    沈叶白忍着头痛说:“她把房子卖了,离开了。”

    林景笙猛地顿在那里。

    “你说什么?”

    傅清浅离开了……

    现在沈叶白满脑子盘旋的,都是这个,来来回回,带着尖锐的锯齿一般,他的头越来越痛,像要爆炸了一样。

    车子开到半路,沈叶白终于不堪重负,再加上路上发白的日光刺激他的眼瞳,路人,行人,车辆,标识通通变得恍惚起来。

    他把汽车打到路边停下,趴在方向盘上调整呼吸。

    禁停路段,巡逻交警发现后,很快过来查明情况。

    那人轻轻叩动两下车窗。

    沈叶白只手将门推开。

    交警提醒他:“车怎么停这里了?没看到前面的禁停标志吗?”

    沈叶白抬起头,气息沉闷:“没看到。”

    他额头上都是汗。

    脸也泛着不正常的白晕。

    交警反应过来:“身体不舒服?”

    沈叶白单手按着太阳穴:“头疼。”

    “帮你叫救护车吧。”

    沈叶白制止他说:“不用。”

    家里三个人,两人都在医院,他再跑去凑热闹,那可真是乱成一锅粥了。

    交警不放心,沈叶白说:“老毛病,疼一下就过去了。”

    他发动车子重新上路。

    傅清浅消失了。

    没有任何激烈的对抗和反应,她可能只是觉得不合适,不轻松,不快乐。所以,轻易做出决择,并顺从自己的心意,跑走了。

    难道解除关系不是两个人的事吗?

    什么时候,她傅清浅单方面,就把他的决定也给做了?

    沈叶白坐在沙发上恶狠狠的。

    想不出傅清浅会去哪里,认识她的这段时间,除了林景笙,不记得她还有什么朋友。

    沈叶白几乎痛恨的打开食盒,饺子是凉的,没有放到微波炉里加热。他报复性的按进嘴里,用力咀嚼,吃到第三个,所有动作慢慢停滞。

    或许是之前的眼神刺伤她了,也可能是他说话时的语气,让她觉得难过。她以为那一刻他立场鲜明,就是将她排除在外了。

    吃不下去了,沈叶白将食盒推到一边。

    去窗边打电话。

    林景笙一直在联系他和傅清浅共同认识的朋友,问有没有接到过傅清浅的电话。

    回答都是有些日子没联系了。

    傅清浅那个人不是讨厌,共事的时候也让人很舒服,她并不是个斤斤计较的女人。只是,性情疏淡,跟谁都不深交。

    一旦工作上的联系断了,就变得很少联系。

    挂断电话,林景笙陷入了和沈叶白一样的困惑。

    就是,她会到哪里去呢?

    既然房子已经卖了,就说明不会留在夏城了。可是,出了夏城,她又会到哪里去呢?

    天大地大,真要想找一个人的时候,就觉得实在太难了。

    杳无音讯,如大海捞针。

    傅清浅这一回真像铁了心。

    由此,林景笙才刻意去了解事情的经过。

    原来沈流云是为了救傅清浅才险些丧命。

    难怪傅清浅将自己隐匿起来了,她知道有些东西她背负不起。

    如果沈流云真的有什么闪失,她和沈叶白又将何去何从?

    原来是惧怕。

    到现在傅清浅竟然开始惧怕了。

    说明在她心里,沈叶白再不是可有可无。

    沈流云已经入院两天了。

    警方那边的调查一直没什么进展。

    调取附近的监控,发现肇事车辆是套牌,真实的信息一点儿没有查到。

    而且,当时汽车行驶速度很快,将人撞倒后就逃逸了。

    抓不到司机,就只能按一般的交通肇事定罪。不能因此确定就是故意谋杀。

    案件定型之后,就放在那里。

    沈叶白了解了一下,就没刻意再打电话去问。

    警方也颇有些吃惊,一般这个时候他们的工作都变得非常困难。

    会承受比普通案件更大的压力,原因不用说也知道。

    但是,这次沈家对警方调查的结果并不特别关注,也没再额外施压。

    他们甚至已经准备将案件的调查结果上交了。

    秋季最后一波暖阳,正中午的时候,碎金子一样从天空散落下来。

    怕紫外线照射,刘紫盈戴着大大的太阳镜,还有大得夸张的帽檐,从美容院里出来。

    手刚拉开车门,就被另外一只更有力的手“啪”一声按合了。

    刘紫盈吓了一跳,猛地侧首,看到面带微笑的沈叶白。

    这个年青人实在少有的好看,别说年轻小姑娘,就是到了她这把年纪的,看着也心生欢喜。若是一般的男人,刘紫盈还会心平气和的慢慢欣赏。但这个人是沈叶白啊,吃人不吐骨头的沈叶白。

    撕开他那张好看的面皮,内里还不知道丑陋惊悚成什么样呢。

    别说欢喜,刘紫盈每次看到他都微微紧张,更别说现在,尚万和维亚凌厉交锋之后,刘紫盈对他简直堪称厌恶。

    “沈总,有事吗?”

124新一轮报复模式开启(二更)

    沈叶白闲散的抽出一根烟叼到嘴上,点燃之后,吐了口烟圈说:“想和安夫人聊一聊。”

    刘紫盈故意用手掌驱散烟气,怪声怪气的说:“沈总可千万别开玩笑了,我算哪门子的安夫人啊。”

    她还记着在医院时沈叶白羞辱她的事。

    沈叶白也不避及,坦然说:“直接称你为安夫人,的确有些够不上,不光是我,想来夏城的其他人也都这样觉得。”

    “你……”刘紫盈被他气死了。

    沈叶白凌厉不减:“就因为所有人都不认可,刘小姐才更有必要反思一下自己的处境,真是你自我感觉的那样风光无限吗?除了夏城这些事不关已的局外人,安家人呢?他们就真的认可你,打心底里认为你是安家的一份子吗?”

    刘紫盈听罢,微微一怔。

    沈叶白的话戳到了她的痛处。

    她平日里对安悦如阴阳怪气,尖酸刻薄因为什么呢?还不是因为凭着女人特有的敏锐,她能感觉到安悦如对她的蔑视和满满的敌意。

    安悦如根本瞧不起她,前些年对她客客气气,恭恭敬敬,也是在刻意做给安柄原看。说是对她好,不如说是在讨安柄原欢心。

    刘紫盈进驻安家的方式的确不光彩,但是,也跟安柄原过了这么多年,后来还生了安少凡。正经算安家的一份子了吧?

    反倒是安悦如,她迟早是要嫁出去的人,却因为安家大小姐的身份自恃清高,背地里曾和别人嘲讽她,说她是哪个山丘里钻出来的野狐狸。

    说白了,就是讽刺她没文化,没教养,不配做安夫了。

    夏城的其他人不也都是这样想的么?

    刘紫盈抬眸。

    沈叶白神色温和:“请吧,刘小姐。”

    刘紫盈锁上车门,转身上了沈叶白的车。

    沈叶白将她带到城郊的茶楼,这个时间点非常清闲,他们一进入,就沿楼梯去了楼上的包间。

    刘紫盈深知沈叶白不简单,找她不会闲聊,肯定有重要的事。以她的心性资质,按理说不该跟他面对面坐着,只怕被他卖了还帮他数钱。

    但是,刘紫盈又不得不承认,沈叶白刚刚的话说出了她的顾虑,也诱发了她的野心。

    在她的心底深处,一直有一个深藏的,幼小的萌芽。

    之所以没被催发,是因为没有足够的阳光和水份。

    刘紫盈有野心,但是,自身能力不足以支撑。

    她喝了一口茶水,问他:“你到底想说什么?”

    沈叶白跟这样的人也不绕弯子:“安悦如是个记仇的女人,她有仇必报。当年你进入安家,就有传言说她母亲的死,是因为你。我想,安悦如一定恨透你了,做梦都想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喝了你的血……”

    他的语速不快,字眼缓缓加重,漫不经心。

    听得刘紫盈毛骨悚然,慢慢生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看安悦如对待别人时的那股恨劲儿,就知道沈叶白这样说,不是骇人听闻了。

    刘紫盈紧张得又喝了一口茶水,抱着杯子不再放松。

    沈叶白继而又说:“你现在或许还可以依靠安柄原,有安柄原护着,安悦如不敢拿你怎么样。但是,我想,等不到安柄原去世,只要安悦如有机会大权在握,她连自己的亲爹都不会放过,更何况是你呢?”

    刘紫盈说:“她为什么要不放过自己的亲爹?”

    “如果没有你这一出,安柄原还是她亲爹……”但是,他勾搭外面的野女人,还把自己的正牌老婆气死了,除了恨,安悦如跟他还有多少情份在里面?“安悦如这些年之所以对安柄原还算尊重,完全是因为自己的羽翼未丰满。等她翅膀稍微一硬,安柄原年纪稍大一些,你和他的下场可想而知。”

    刘紫盈不否认自己真的被震撼了。

    她之前从未想过安柄原有一天会拿安悦如没办法,她以为有安柄原这棵大树靠着,她就不用惧怕。

    但是,经沈叶白一提醒,她猛然意识到,安柄原会病会老,总有一天安悦如的风头会盖过他。到时候安柄原自己的苦日子也来了,哪还有能力和精力护着她?

    到底是半路夫妻,不能像其他原配夫妇那样死心塌地。

    刘紫盈恍然意识到,是要为自己的将来做打算了。

    她抬起眸子看着他:“你告诉我这些,到底想做什么?”

    沈叶白慵懒的靠着椅背:“合作啊。”

    “合作?”

    沈叶白说:“搬倒安柄原和安悦如,这样一来,安家的一切不就都属于你了吗?”

    刘紫盈疑惑:“怎么可能?”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在安家父女将家业败完之前,你还有机会捞到属于你的那部分。如果你不想合作,那就没办法了,安家的一切早晚都要落到我的手里。”

    刘紫盈连忙说:“我当然想要,你想让我怎么做?”

    沈叶白淡淡说:“我知道沈流云的车祸是安家那对父女所为,一般的肇事不会做得这么干净利落。”他们又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他在心中冷哼一声,又说:“他们现在不防备你,至少安柄原对你毫无防备,只要你帮我拿到证据,安家剩余的败产,都会落到你的手里。”

    刘紫盈不可思议的坐在那里。她在迟疑,如何能相信沈叶白?

    沈叶白看穿了她的顾虑,身体微微前倾:“这种事我没必要骗你,安家这次败北,胜下的那点儿东西你觉得是东西,我却根本没放在眼里。不至于在这种小钱上言而无信。”

    刘紫盈觉得也是,商人狡诈,但是,并非完全不讲信用。

    最主要的是,沈叶白真的看不上这点儿蝇头小利。

    她斟酌了一下:“给我一晚上的时间,我明天给你答复。”

    沈叶白微笑:“等你的好消息。”

    刘紫盈戴好太阳镜和帽子,从茶楼里急匆匆的出来。

    沈叶白还坐在原本的位子上。

    从二楼的窗子望出去,小轩窗,柳树低垂,这里的秋色略淡,似有春意。

    但是,他明知道秋去冬来,马上就要进入凛冽的寒冬了。

    在冬季即将来临的时候,傅清浅也彻底不见了。

    沈叶白这两天找人几乎将整个夏城翻遍了,都没有找到她的踪迹,确定她现在已经离开夏城了。

    他喝掉杯子里的茶下楼。

    没回公司,而是直接去了医院。

    沈流云状态不错,就连医生都说,她比一般的女孩子顽强太多,有很强的生命力。

    沈叶白推门进来。

    就听沈流云在叽叽喳喳的跟看护说话。

    看到他进来,兴奋的尖叫:“哇,哥,你终于来了,我正想找你呢。”

    沈叶白拖着椅子坐到床边:“你找我做什么?”

    沈流云先对看护说:“王姐,你去休息吧,我跟我哥聊会儿天。”

    看护先出去了。

    沈叶白见她神神秘秘的,他靠到椅背上,好整以暇的看着她:“要是商量吃麻辣火锅的事,我劝你算了。”

    沈流云“切”了声:“你觉得我就那么点儿出息吗?”

    沈叶白说:“还真是。”

    沈流云瞪了他一眼,严肃的问她:“妈是不是骂过清浅姐了?所以她才不敢来看我?”

    不然傅清浅应该会过来看她的,倒不是因为她救了傅清浅,就希望她能感激她。只是,她死里逃生,以傅清浅的性格,不会不理不睬。

    这两天傅清浅一直没露面,沈流云就觉得有问题,估计是被尹青刁难了。其实她那天之所以去凌峰资产,就是因为听司机说尹青去那里找傅清浅了,她怕打起来,所以追了过去。

    沈叶白垂下眸子,淡淡说:“她走了。”

    沈流云一时没反应过来:“走了?走去哪里了?“

    沈叶白说:”不知道。“他声音沉顿了一下,又说:“我将夏城翻遍了,没有找到她。”

    沈流云看着他,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沈叶白痛苦的按了按太阳穴说:”我打算去她老家看看。“

    ”明城吗?我以前听大叔说清浅姐的老家在明城。妈让你去吗?“

    ”不告诉她。“

125想找一个人很难(三更)

    沈流云点点头:“不告诉她最好了,她这两天血压高得直接下不去了,再高真是个问题。”她也有些暗搓搓的兴奋:“你放心吧,我会替你打掩护的,相信我的实力。”

    沈叶白直接泼她冷水:“你得了,你要是不帮我打掩护,妈还发现不了。你做作的演技,浮夸的程度,自己没数吗?妈一眼就能看穿。”

    沈流云被打击得“啊呜”一声惨叫。当时在他办公室,他也这样讽刺她,说去跑龙套人家都嫌弃她做作。

    “哪有你这样当哥的,打击别人的热情。”

    沈叶白很潦草的安抚了她一下说:“反正你又不去当演员,不怕打击。”

    “怎么不怕啊?就算不当演员,我一样需要鼓励。”

    沈叶白更敷衍了,拍了拍她的脑袋:“你超棒。”

    这就算鼓励啦?

    “老哥,你能不能行?”

    沈叶白站起身说:“我去看看妈,跟她说我这两天出差,你什么都不用说了。”不放心,他又交代:“切忌浓墨重彩。”

    沈流云不满的抱怨:“看你假的,刚才还说我超棒。”

    沈叶白走前说:“客气话听听就得了。”

    沈流云用被子盖住脸。

    闷声说:“不想有你这样的哥哥了。”

    沈叶白笑着走出来。

    去尹青的病房。

    尹青这回血压高得,时常半边身子都是麻的。

    医生说这种情况很危险。

    所以,没人敢再刺激她了。

    不然沈叶白也不用偷偷摸摸的。

    尹青见他进来,问他:“这个时间不是在公司。”

    沈叶白说:“刚去办了点儿事,顺道过来。接下去两天要去外地出差,让阿姨和看护照顾你,按时吃药打针,注意血压。”

    尹青说:“有事你就去忙,不用担心我。”

    她虽然一直血压高,但好在平时一直控制在一个标准上。这次纯粹是忧心的事情云集,再加上沈流云突然出事,她一时间急火攻心,悲痛欲绝,血压一下升到顶了。

    尹青自己也感觉到痛苦了,头疼,恶心,一下床就感觉天旋地转,所以,很配合医生的治疗。

    连饮食上都非常讲究。

    沈叶白点点头。

    他没有说话。

    尹青又问他:“车祸的事警方那边怎么说?”

    “没查到什么问题,只说一般的交通肇事。”

    “肇事司机抓到了吗?”

    “暂时还没有。”

    尹青顿时咬牙切齿:“都是傅清浅害的,如果流云不是为了救她……”

    沈叶白表现出厌烦,他沉默的站起身,已经打算离开了。

    尹青叫住他说:“好了,先不提她了。”

    沈叶白说:“你休息吧,我公司有事,先走了。”

    尹青还是忍不住交代:“不要再跟傅清浅有牵扯了,出了这么多事你不没想明白吗,她就是个扫把星。”

    她的声音被门板隔断。

    沈叶白大步向走廊一端走去,很快乘电梯下楼。

    他当晚便收拾了东西去明城。

    付明宇送他去的机场。

    沈叶白走向候机大厅后,付明宇就坐在车上抽烟。

    车窗打开着,徐徐晚风拂面,有了秋风瑟缩的凉意。

    付明宇穿着单件衬衣,凉风顺着袖口往里灌,垂在外面的手指冻得冰凉。可是,不想收回来,不是贪恋那一点儿烟气,也不是烟身上微薄的温度。他坐在这里的时候,心生恍惚,觉得傅清浅说不准什么时候或许就会出现,像那天一样,拖着半人高的箱子,长款风衣,波浪卷发,风姿款款的朝他走来。

    心头竟有一丝酸楚的滋味儿,每一次想留她,想寻她,都觉得自己没有立场,名不正言不顺啊,就算做为哥们儿。

    今次格外感慨,或许是夜色加身的缘故。机场的夜晚,行色匆匆的旅人,让人分外感觉寂寥。

    付明宇盯着不断走过的人潮,眼睛看酸了,看涩了,他收回目光,掐灭手里的烟,将车窗徐徐关合。

    僵冷的手指搜索出一首叫作《昨日重现》的老歌来听。

    那日被沈叶白扔到路边,等车来接他的时候,他蹲在路边抽烟,想到傅清浅离开的场景,就跟此刻的心情差不多。

    喧闹如潮的机场被抛在身后,付明宇开车奔向灯火辉煌的深处,一个让无数男女倍感寂寞的万千灯海,花花世界。

    胳膊肘处的手机一直在响,来电显示“如烟”。

    付明宇沉浸在音乐声中,没有听到。

    飞机落地已经很晚了。

    沈叶白直接打车去傅清浅的老家。

    抵达的时候还是半夜,据天亮还有几个小时。小城的夜晚非常寂静,空气也比夏城多了几分冷意。

    灯光疏落的分布,他想到傅清浅的那句:“这座城市比夏城睡得早。”

    真是如此。

    还是入住上次的那家酒店。

    傅清浅说这已经是这里最高档的酒店了。

    你看,同他在一起的时候,她话里行间都透着对他的在意。可是,绝情起来半点儿不心慈手软。

    一丝留恋都没有。

    说她有情有义,谁信?

    酒店工作人员很快为沈叶白办理了入住手续。

    等一切收拾妥当,躺到床上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很快就要天亮了。

    沈叶白本来异常疲惫,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却怎么也睡不着。

    上次跟着傅清浅一起过来,迷迷糊糊的,几乎倒头就睡。

    那种踏实,现在完全没有了。

    这家酒店的内部装饰相同,就连床摆放的位置也是一样的。

    沈叶白躺在床上,室内的灯都关闭了,灰蒙蒙的,他枕着手臂注视整个房间,隐约生出一种幻觉,傅清浅在洗漱,等他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她就会躺到他的身边。只要他轻轻的一抬手臂,就能拥满怀。身体微一靠近,便能感受到她身体的温热,和发丝上的香气。

    此时此刻,心被掏空了,再被怅然填满,撕拧着。

    沈叶白翻了个身,仿佛刻意将自己从这种虚幻的遐想中唤醒过来。

    不然等迷迷糊糊睡到一半,再猛然意识到一切是空的时候,失落感更是重得无与伦比。

    沈叶白听着自己的呼吸,只觉得房间静得可怕。他从来没有这样怀念过一个场景,和一段时光。

    现在只要一闭上眼睛,还能清楚记得在这座小城里,和傅清浅之间发生的一切。

    他们在人头攒动的街头拥吻,在酒店洁白的被褥间翻滚,嘻笑着,仿佛从来没有那样放松过。

    当时他便觉得,那才是一对情侣最该有的样子。

    沈叶白临近天亮的时候迷忽了一小觉,酒店的隔音虽然很好,但是,走廊里早起的客人走动的声音还是一下惊醒了他。

    或许是睡得时间太少,起来的时候,太阳穴隐隐作痛。

    这两天他头疼的老毛病又发作了。

    沈叶白用冷水洗了脸,出门的时候刻意吃了两片止痛药。

    他打车去范秋艳的家。

    刘超起大早去劳务市场了,所以,只有范秋艳一个人在家。

    听到门铃声,打开门,见是沈叶白吃了一惊:“沈总?”她反应了一下,才说:“你怎么来了?跟清浅一起吗?”她不停向他身后张望。

    沈叶白的心沉下来,他说:“我就是来找傅清浅的。”

    范秋艳微微一怔,很快请他进来。

    “你们吵架了吗?清浅自上次离开,一直没有回来。”

    她请沈叶白坐下。

    家里比上一次过来时乱了很多,狭小的客厅内乱糟糟的堆满了东西。早饭的盘子碗就放在茶几上。

    上次来是提前收拾过的,这次实在猝不及防,范秋艳面露尴尬。在沙发上划拉出一个位置请沈叶白坐下。

    沈叶白修为良好,视线并不乱瞄。

    他坐下说:“发生了一点儿小误会,找不到她了,打电话一直关机,所以,来看看她是不是回老家了。”

    范秋艳说:“一般她很少回来的,以前工作的时候,在外面受了委屈也不回来。她很独立,也很……”她想说冷漠,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说:“这些日子大家都忙,我也没顾得上联系她。所以,不知道她的电话打不通。”

    沈叶白抬眸:“小桐做完手术了吧?”

    范秋艳连忙点点头:“做完了,谢谢沈总,要不是你……”

    沈叶白打断她的话说:“不是我,我没有帮什么忙。所有钱,都是傅清浅凭自己的努力赚来的。”

    范秋艳吃了一惊,她没想到傅清浅能赚这么多钱。

    沈叶白淡淡说:“她一个女孩子在外面打拼不容易,吃了很多常人不能吃的苦,并非想象的那么简单。”

    范秋艳脸面爆红。

    低着头,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沈叶白站起身说:“阿姨,方便的话,去医院看一看小桐吧。”

    范秋艳连忙站起身说:“好,好,我也正好打算去给他送早饭。”

    沈叶白跟范秋艳一起过去。

    小桐认识沈叶白,知道他是傅清浅的男朋友,全家人都在打他的主意,他天天听着,也知道这个人既成功又有钱。

    上次过来的时候,沈叶白就给他们带了好多昂贵的玩具。

    小桐独自在病床上躺着,病房内没有其他人。

    范秋艳见他脸上抹画得跟小鬼一样,觉得不好意思,拿着毛巾去外面洗了。

    沈叶白走到床边:“你好,小桐,好点儿没有?”

    小桐点点头,唤他:“叔叔。”

    沈叶白冲他笑笑。

    小桐问他:“你是来找我小姨的吗?”

    沈叶白微微眯起桃花眸子:“她来过吗?”

    小桐向门口看了一眼,悄悄说:“她昨天来过,偷偷的来看过我,她不让我告诉家里人。”

    沈叶白倾身过来:“那她有没有说住在哪里?”

    “小姨说,她就是来看我一眼,看我手术之后好没好,看过之后就离开。”

    “她有说过离开后去哪里?”

    小桐摇头:“我不知道,她没有说。”

    沈叶白心脏下沉,怔忡的立在那里。天大地大,貌似她哪里都能去。

    只是,想找到她,就很难很难了。

    小桐问他:“叔叔,你没事吧?”

    沈叶白无声的摇了摇头。

    范秋艳拿着洗好的毛巾过来了,强行给小桐擦脸。很多孩子都不喜欢洗脸,小桐就是一脸抗拒。但是,当着沈叶白的面,还算规矩。

    等她擦完,沈叶白就要离开了。

    走之前他从钱夹里掏出一沓现金,放到床头柜上说:“来的很匆忙,没有带礼物,给小桐买点儿补品吧。”

    范秋艳不好意思:“买补品也用不了这么多啊。”她拿起来想还给沈叶白,可是,看他穿得板板整整,衣服的料子光滑,连丝褶皱都没有,碰到了只怕别人嫌弃。

    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沈叶白已经出了病房。

    太阳升起来了,小城的温度渐渐升高。

    沈叶白从医院里出来,站在陌生的大街上,前所未有的茫然。

    不确定傅清浅还在这里。

    她偷偷跑来看小桐,却不让家里人知道,就是想让自己安心,要跟过去切断联系的感觉。

    沈叶白口袋里的电话响起来。

    他掏出手机。

    是刘紫盈打来的。

    “喂,沈总,我想好了。如果你真能帮我拿到安家剩余的财产,我就帮你拿到证据。”

    沈叶白握着手机,故作轻松:“合作愉快。”

    一道纤细的身影自眼角划过,沈叶白条件反射似的一下伸出手捞住对方的手臂:“浅浅……”

    女人吓得尖叫。

    “啊!”

    沈叶白看到她的脸,指掌无力松脱:“对不起,认错人了。”

    他放手得很快。

    对方见他的打扮和长相,都不像是当街耍流氓的,缓过神来,倒也没说什么就走开了。

    沈叶白被明晃晃的日光一照,头疼在加剧。出来时吃的止痛药貌似并不管用,疼意说来就来,医生本来就说过了,他的头痛不是生理上的,而是心理上的。何时来,何时走,看似无法控制,其实又实实在在是受他心理上的操控。

    汗水很快顺着额角往下滴。

    沈叶白粗暴的砸了两下,每当这个时候,脑袋就不再是精明锐意的了,它像一块死气沉沉的石头,只管疼,怎样捶打都没有用。

    沈叶白俊颜惨白若纸,高大的身体在明晃的日光下就要站不住了。

    他眯着桃花眸子,用力的晃了晃脑袋,迫使自己保持清醒。看了一周,大街上没有地方可坐,沈叶白伸手招来出租车回酒店。

    只是,刚靠到座椅上,一波锐疼袭来,沈叶白竟恍惚地进入半昏厥状态。

    安悦如一回安家老宅,就直接去了楼上。

    这几天她每天回来和安柄原商量事情,两人都是在书房里。

    刘紫盈从不上去,本来就不感兴趣,再者,也能感觉出安悦如事事都防备着她。

    今天安悦如一来,照例看也不看她的上楼。

    刘紫盈平时这个时候就去找别的事情做了,今天她刻意泡了一壶好茶,给两人端进去。而且,她刻意没有敲门,就直接冒失的推门进入。

    安悦如一脸烦感,马上就不说话了。

    倒是安柄原问她:“怎么不敲门?”

    刘紫盈平时一样不管不顾:“我在自己家里敲什么门啊?”

    她的话又引来安悦如一阵讽笑,虽然她没有出声,但是刘紫盈看到了她耸动的肩膀。

    就是笑话她没教养嘛。

    刘紫盈今天不跟她计较,只当看不到,把茶壶放到桌子上,分别给两个人倒满。

    安柄原说:“你去看电视吧,我们自己倒。”

    真遇到事情的时候,就连他也这样。

    刘紫盈说:“你们说你们的,我又不打扰你们。”

    刘柄原说:“行了,你就别添乱了。”最近事情太多了,他的脾气也很火爆。

    刘紫盈被赶了出来。

    他们越是防备,越坚定了她的想法。

126搭讪找别人吧,我结婚了(一更)

    “喂,你醒一醒……醒一醒啊……”

    “不然叫救护车吧,他好像昏迷了。”

    “醒了,醒了……他睁开眼睛了……”

    沈叶白眼睛挑开一道缝隙,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女人的脸。

    她欣喜若狂的说:“你终于醒啦。”

    沈叶白意识到自己的头正枕着女人的手臂,他一只手撑着地面坐起身,另一只揉捏颈项,疼痛略微缓解。

    他冷着脸站起身。

    女人跳到他面前来,指着自己的一张脸问:“你还认识我吗?”

    沈叶白眯了眯眼:“不认识。”完全没印象。

    女人明显的失落,她这张脸应该是很容易被记住的吧,但是,她看沈叶白真的一点儿印象都没有的样子。她刻意给他提示说:“酒吧,那晚你在唱歌……想起来了吗?”

    沈叶白想起那件事了,但是,完全不记得当晚那个女人长什么样。

    他只问:“是你帮我付的车费?”

    江语然忿忿不平说:“刚才那个出租车师傅太差劲了,看到你好像不舒服昏迷了,把你弄下来就不管了,他肯定是害怕担责任。不过他的车牌号我已经帮你记下来了,你可以投诉他。”

    沈叶白说:“谢谢你。”

    他打算回客房。

    江语然的身后还站着一个酒店的服务生,刚才看到有状况,过来帮忙的。

    这会儿问沈叶白:“先生,需要帮您叫救护车吗?看到您好像是不舒服。”

    沈叶白说:“不用,谢谢。”

    他越过两人,上台阶。

    江语然笑着跟上来:“好巧啊,竟然在这里遇见你,你也是来旅游的吗?一个人?要不要一起啊,人多才好玩,而且也有个伴……”

    沈叶白俊眉微蹙,他快烦死了。

    侧过身,冷冷说:“小姐,我跟你不熟。而且,我也不是来玩的。别烦我。”

    江语然眼睁睁看他进了酒店大堂。

    在酒吧那一晚就觉得他高冷了,当时一群姐妹围着他,也是不理不睬的。今天异地相逢,还是如此,江语然自尊心难免有些受挫。

    但是,一想到在这种小地方都能遇到,就足以说明两人是有缘分的吧?

    沈叶白“咚”一声带上门。

    他一进来,就把外套脱掉,开始更换干净的衣服。

    心里异常烦燥,头疼的感觉还没有完全止息,一跳一跳的,像有一只钢琴手在频繁按动。

    沈叶白忽然将手里的外套掷到地板上,突如其来的难过聚满心头,堵得气管也是满满的。

    他坐到床沿给傅清浅打电话,拔她的号码,反复不停的拔,他的手指在打颤,眼眶微微发红,像个赌气的小孩子,一遍又一遍。电话始终提示关机,他终于气得连电话也扔了出去。

    所有情绪将胸口堵满了,丝毫得不到发泄,只觉得快要爆炸了。

    哪怕是怨恨,要讨伐,她站到面前来,都随她怎么样了。

    他又不会反抗。

    可是,现在这样算什么?

    她所有的情结或许都了却了,不管分手,还是一走了之,都没有遗憾,那他呢?

    他这样急迫的想要找到她,所有情绪都是悬浮的,不落地,也没有释放的端口,她永远有办法将他逼疯。

    沈叶白耙了一把额发,又来拾起地上的手机。

    不管傅清浅收不收得到,他快速的滑动屏幕,发信息给她。

    “傅清浅,你不回来,我就死了。”

    可怜的手机再度被他丢了出去。

    沈叶白身体蜷缩,躺到床上。

    昨晚几乎整夜未眠,头疼发作的时候,又像是大脑在强放电,所以,整个人疲惫至极。

    蜷在那里没多久便睡着了。

    迷迷糊糊的做了梦,身体不时抽搐一下,陷在被子里,又睡得极不安稳。

    醒来的时候已经下午了。

    橘色暖光照进来,洒了一床一地。

    沈叶白眯着眼睛坐起来,有些分不清今夕何夕。他单手揉着眼眶想了一会儿,又重新躺倒回去。

    睡一觉心里更空洞了。

    异地的酒店静悄悄的,室内一点儿声音也没有,阳光下,空气中的细微粉尘在打转。

    沈叶白紧紧盯着,眼眶酸涩,闭上眼睛,确定这里没有傅清浅,她离开了,不晓得跑到哪里去了。

    她就是有本事这样折磨他,沈叶白很想指着她的心口问一问,难道你不会觉得想念吗?

    傍晚,沈叶白从酒店退房离开。

    他冷漠的穿行在机场喧闹的人群里。

    江语然还是一眼就看到他了,她想到一个挺俗气的形容词,“鹤立鸡群”,但是,沈叶白真的太扎眼了,他的周身都像闪着光的,她看到他的一瞬,不由得眯了眯眼,像被晃了一下。

    她笑着走过去,上演偶遇桥段:“呀,是你啊,这么巧又遇到……”沈叶白扫了她一眼,他好像又失忆了,将她当陌路人视而不见,行走的步伐一直不停留。

    江语然也不气馁,跟不上他的大长腿,就干脆一路小跑:“你是要回夏城吗?几点的航班?”

    过安检了。

    江语然女孩子出行,拿的东西多而索碎,被拦下来一一检查。

    她急得直垫脚,呀,沈叶白就要走远了。好气,他出门竟然轻装上阵,都不拿行李的吗?

    终于通过了,江语然快跑跟上去。走到沈叶白身身一侧,她微微的喘着气说:“你怎么不理我?我也是夏城人啊,算老乡了.而且,我们还见过三次,这已经是第四次了……”

    沈叶白忽然停下步子,不耐烦的转首:“小姑娘,搭讪找别人吧,我已经结婚了。”

    江语然愣了下,顿时一脸失落:“你有老婆了?”看他年纪不大啊,外形又这么酷炫,很爱玩才是吧。

    她想到那晚他的确是拥着一个女人离开,但私心里一直以为是女朋友。哪有男人会带老婆去酒吧喝酒,太扫兴了吧?

    沈叶白点点头,告诉她:“不要再跟上来了。”

    江语然泄气了,步伐明显慢了下来,很快就被沈叶白甩没影儿了。

    只是,登机的时候又遇到。

    同样是在头等舱。

    江语然一点儿不意外,是她刻意安排的偶遇,跟酒店的小哥哥攀谈的好一会儿,问出酒店为403房的客人安排了五点去机场的车。

    不出意外的话,他肯定回夏城。

    江语然一查,就知道他会搭乘几点的航班了。所以,自己也急急忙忙订了机票。

    千算万算,没算到他是有妇之夫,可惜了。

    江语然扫兴的靠到椅背上,还是忍不住扭头往沈叶白的方向望过去。

    他一上来就跟空姐要了条毯子盖在身上,脸偏向一侧,好像在睡觉。

    江语然怀疑他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今天要酒店门口,她遇到他的时候,就是昏迷了被出租车师傅扶下来。

    哎呀,不想了,关她什么事呢?人家是有老婆的人了。

    江语然郁闷的扭过头去,也逼着自己睡觉,不去想他。

    飞在空中的时候,江语然的两个耳朵一直塞着耳机,音乐的声音很嘈杂,也没能让她分心,还是时不时侧一下首。倒是沈叶白,除了中间向空姐要了一杯清水喝,就再没有别的动静了。

    飞机落地,江语然收拾好东西,随着沈叶白一起下去。

    她没有刻意尾随他啊,大家都往一个方向走。

    手中的电话响起来。

    江语然气奄奄的接听:“哥,你到了?……好,我马上出去。”

    江方喻等在出口。

    江语然看到他了,抬起手臂跟他招了招。

    江方喻没看到她似的,大步走向另外一个人。

    “沈总,这么巧,你也搭乘这趟航班。”

    沈叶白看到江方喻,神色不咸不淡:“江总,接人吗?”

    江方喻说:“我过来接我妹妹,她也坐这趟航班。”

    惊诧不已的江语然已经过来揽上江方喻的胳膊,她指着沈叶白说:“哥,你们认识?”

    江方喻打落她的手:“没礼貌,这是凌峰资产集团的沈总。”他笑着为沈叶白介绍:“这是我妹妹,江语然。”

    沈叶白没看她,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

    “对不起,江总,我赶回家睡觉,再见。”

    江方喻不是一天认识沈叶白,对他的行事作风习以为常。人有本事就是吊么。

    “沈总,再见。”

    走后,江语然撇撇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么?想自己的老婆了。”

    江方喻横了她一眼:“胡说什么啊,他哪有什么老婆,跟你老哥一样,夏城最炙手可热的单身汉。”

    惊喜猝不及防,江语然一时难以消化,瞪大眼睛看了他好一会儿,死死抓着质问:“你说什么?哥,你说他没结婚?他是单身汉?”

    江方喻说:“你就是在国外待久了,脑子待傻了。沈叶白结没结婚,全夏城没有人不知道的。”

    而她,明显连他是沈叶白都不知道。

    一路上江语然坐在副驾驶上,脸上出现各种表情,或兴奋,或遐想,或傻笑。掌心握着手机,一会儿搜这个,一会搜那个,也不说话,神秘兮兮的消化她的激动情绪。

    江方喻偷偷瞄了一眼,貌似在查沈叶白。

    “我劝你算了,沈叶白可不是什么良人。”

    江语然意识到他偷看她的手机了,将屏幕按到胸口,气势汹汹的盯紧他:“你不要偷看,而且,我的事情也不用你管。”

    江方喻打着方向盘说:“你要是对沈叶白有意思,就先查查傅清浅。”

    “傅清浅?她是什么人?”

    “是铁树不开花的沈叶白,当众求婚的女人。”

    沈叶白没有回自己的住处,直接叫车开去了傅清浅的小区。

    知道这种侥幸不该存,傅清浅就不是那种举棋不定,留恋故所的小女人。

    不然她也不会在一夜之间卖房走人。

    沈叶白拿钥匙开了门,进玄关时,按开客厅的大灯。

    钥匙往茶几上一扔,高大修长的身体沉进相对他而言,狭小的沙发里。

    除了傅清浅带走的东西,这里还是按原样摆设。

    沈叶白按着太阳穴,发狠的想,她不是能跑么?总有一天他要为她画地为牢,让她寸步难行。

    刘紫盈惦记自己的目的,这两天反倒消停下来了。没有多余的心思找安悦如的茬,一心想着怎么从安柄原嘴里套出话来。

    她坐在沙发上想事情,安悦如走到客厅了,她才注意到。

    “现在回去?你不在这里吃中午饭?”

    安悦如没看她:“我回公司。”

    刘紫盈心里轻哼一声。

    当真是已经撕破脸了,大面上都不用过得去了。如果安柄原真的大势已去,安悦如会把她赶出安家吧?就算不等到那一天,安家仅剩的东西,怕也保不住了。沈叶白那天不是说了么。

    刘紫盈想到这里,端着点心上楼。

    “悦如走了,你们不谈正事了,我可以上来了吧?”

    刘紫盈一进门,故意酸溜溜的说。

    安柄原安抚她;“你也别多心,没人背着你,只是最近的事实在太多了。”他怕刘紫盈嘴不严,哪一件听去了,万一打牌或者喝下午茶的时候,跟哪个姐妹说漏嘴就麻烦了。

    刘紫盈说:“我知道,我没多想。”她把点心放下,蹭过去,揽着他的脖子说:“不过我最近听到一点儿风声,说沈叶白在查车祸的事,他竟然怀疑那场意外是我们安家人动的手脚,他真是太搞笑了,不都说沈叶白很精明的嘛……”

    她故作无知的傻笑。

    安柄原听得一脸严肃,神色说不出的紧张。

    刘紫盈见他发愣,圈着他脖子的手臂收了收:“柄原,你怎么了?我跟你说话呢,你发什么愣啊。”

    安柄原移开她:“好了,你先出去吧,我有点儿心烦。”

    刘紫盈说:“那好吧,我出去不烦你总行了吧。”

    安柄原思来想去,还是有些不放心。给安悦如打电话:“张权你安置妥当了吧?确定不会露出蛛丝马迹?我听说沈叶白暗中已经在调查整件事了。”

    安悦如行走在路上,告诉他放心,她说:“张权已经拿着钱回老家去了,警方都查不到肇事司机是谁,现在他一远走高飞,无疑是石沉大海。就算沈叶白有通天的本事,也根本查不出张权。”

    这回的事不像以往,可能还涉及到第三人。但这次是安悦如直接跟张权对接,他的身份完全是封闭保密的,现在又拿重金远离夏城,这辈子不会再回来了,怎么可能查出蛛丝马迹?

    “张权的老家是逢阳吉县吧?一个小县城?”

    “是的,离这里十万八千里呢。所以,沈叶白一定查不到那里去。你就放心吧,爸。”

    这样一说,安柄原渐渐安下心来。

    “那就好。”

    他挂断了电话。

    刘紫盈趁安柄原出去散心消食时,拿到了放在他书房的录音设备。

    “逢阳,吉县。”

    刘紫盈紧张得嘴里发干,心跳加速,从来没干过这样的事,跟特务差不多。

    因为紧张,短短几分钟的通话,重点信息都没办法一次提取。

    她连听了几遍。

    嘴里细细叨念:“逢阳,吉县,张权。”默背一样。

    结束的时候,手掌出了一层热汗,黏糊糊的。心跳太快,身体都变得软绵无力。

    刘紫盈要给沈叶白打电话,告诉他查到肇事司机的信息了。

    即将拔通的时候,想到什么,又连忙按断。

    刘紫盈捏紧电话,好一会儿,才又打出去。

    安柄原上来了,他上楼的脚步声传了出来。

    刘紫盈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回来了,以往遛弯最少也要一小时,尤其这两天他心不好,为了疏散郁闷情绪,他外出的时间更久了。

    今天竟然感觉不到半个小时,他就回来了。

    刘紫盈连忙挂断电话。

    门板应声打开。

    刘紫盈放下拿电话的手,慌慌张张的转身,瞪大眼睛问他:“你今天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安柄原盯紧她的样子,须臾,问她:“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他接着又说:“走了一个多小时了,往常不也是这样。”

    刘紫盈疑心:“这么久了吗?”是她刚刚太紧张,进行的速度太慢,所以觉得时间一晃而过?

    安柄原看了她一眼紧紧握着电话的那只手,最后视线又回到她紧张到略微发白的脸上:“给谁打电话呢?”

    刘紫盈说:“一个亲戚。”

    “又是老家的穷亲戚?来要钱是不是?”

    刘紫盈“啊”了一声,马上数叨说:“说要结婚,想从我手里接几个钱,简直胡闹嘛,我现在手里哪有几个……钱……哎……”

    不等说完,手里的电话蓦然被安柄原夺了去,他直接翻看通话记录,并当着她的面拔了出去。

    等待电话接通的瞬间,安柄原凌厉的目光紧紧盯着她。

    一个男声从听筒里传出来。

    “喂,二姨,你怎么又打过来了?”

    安柄原微微一愣,反应过来,马上乐呵呵的说:“是我啊,听你二姨说,你要结婚了,手里缺几个钱。”

    电话那边马上叫了一声“二姨夫”,然后说:“是啊,想向我二姨借两万块,我二姨说她现在手里也缺钱。”

    安柄原说:“她再缺钱还差你那两万块钱吗,结婚重要,我让她给你打过去。”

    说了两句挂断了。

    刘紫盈已经不悦的扭头出去。

    安柄原笑着拉住她:“生气了?”

    刘紫盈委屈的说:“你就是不信任我,一直以来都是。我跟你过了这么多年,少凡也不在了,竟然连你的一个信任都换不来,我在你们安家还有什么意思。”说着,刘紫盈已经抽抽搭搭的哭出声来。

    安柄原自知理亏,连忙抱住她说:“对不起,紫盈,是我的错。我不是不信任你,是太重视你了,怕你跟其他男人联系。我现在不如以往了,怕你嫌弃我,说到底我不是不信任你,是对自己没有信心。紫盈,你原谅我这一回吧,别生气了,我以后再也不怀疑你了,好不好?”

    刘紫盈不松口。

    安柄原又说:“你外甥不是要借两万块钱吗,我给你十万,剩下的去买件首饰戴吧。”

    刘紫盈听了,才终于高兴一点儿。

    刘柄原捏着她的脸:“你笑起来最好看了,就得多笑笑。明天约姐妹们一起去逛街吧。”

    刘紫盈思考着,明天或许是个机会。

    沈叶白正常上班,但是,有些跟丢了魂儿似的。

    这话是员工在背地里偷偷说的。

    沈叶白眼睛本来狭而长,眼皮垂下来的时候懒洋洋的,走路不看人,也不打招呼,别人跟他打招呼,他几乎也是视而不见,根本听不到。

    前台就觉得他像没睡醒。

    只有日常和他接触的几个高层知道,沈叶白不是没睡醒,是心情不好,堪称暴跳如雷,一点就着。

127傅清浅华丽归来(二更)

    秘书敲门进来送文件的时候,沈叶白在打电话。

    秘书只见他一手握着手机,表情凝重。沈叶白神色冷峻的时候,美艳的五官线条就变得凌厉起来。

    她放下文件,悄无声息的出去。

    很快沈叶白也穿好外套离开了。

    快进电梯的时候,他回过头对秘书说:“半小时后的会议取消。”

    “好的,沈总。”

    电梯门打开,沈叶白快速走进去。

    刘紫盈出事了。

    刚刚她打来电话,说已经查到了肇事司机的具体地址,不等说出来,听筒里传来一声惨叫,沈叶白模糊的听到刘紫盈喊救命,但马上就没声音了。

    电话被挂断了。

    沈叶白再打回去,语音提示关机。

    确定出事了!

    一定是刘紫盈的行动被安家人发现了。

    沈叶白已经报了警。

    希望在刘紫盈遇害前,能得知事情的真相,不然想再拿到证据就难了。

    沈叶白抵达的时候,附近的警员已经提前抵达安家。

    安家的镂花大门敞开着。

    有种门庭若市的感觉。

    沈叶白看到除了警车,门外还停着其他车辆。

    他才一跳下车,就被蜂拥而至的记者包围了,那些记者突然从地底下冒出来的一般。

    沈叶白心脏一沉,怎么会有记者?

    记者七嘴八舌,问他:“沈总,听说有人报案,说沈小姐的车祸跟安家有关,是不是真的?”

    “安家是不是因为您收购的维亚,所以存心报复?”

    “是您报的案吗?您拿到了证据对不对?”

    ……

    后路都被记者堵死了,只有前面一条路,不允许人退缩。

    沈叶白也想走进去看看到底什么情况。

    他大步向里,神色从容。

    只是薄唇抿紧,不回答记者的任何问题。

    安家的客厅里随着记者的进入,一下子被堵塞满了。

    安柄原和安悦如面色紧张的站在客厅里。

    警员面对沙发的方向站着。

    沈叶白微一侧首,看到电话里惨叫的刘紫盈,她坐在那里,瑟瑟发抖,脸色发白。

    “沈流云的车祸是安家父女做的……”

    她低着头讷讷说。

    警员无奈,这句话她已经反复说了好几遍了。问她证据,她摇了摇头又不肯说。

    一个警员转首,恰巧看到沈叶白,连忙唤他说:“沈总,刚刚是您报的警,刘紫盈在这里,她没有发生任何意外。只是,她说……”

    刘紫盈听说沈叶白来了,猛地抬头:“沈总,你终于来了。”

    刚刚魂不附体的刘紫盈,突然过来抓紧沈叶白,她惊恐的说:“沈总,我做不到,你自己跟警察说吧,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沈叶白眯着眸光盯紧她。

    一旁的安悦如开口说:“沈叶白,你今天当着警察和所有记者的面,把话说清楚,你到底有什么证据说沈流云的车祸是我们安家人一手策划的?”

    镁光灯“咔嚓咔嚓”闪个不停。

    就连警员也盯着沈叶白问:“沈总,你是有什么证据吗?刚刚刘紫盈也说你知道。”

    沈叶白淡淡垂眸,刘紫盈一副被吓坏的模样,此刻揪紧他,仿佛真是依附在他的羽翼下。他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了。

    安柄原也暴怒的发声:“沈叶白,你倒是说啊,如果你能拿出证据,我甘愿被拉去枪毙。如果你是存心污蔑,刻意败坏我们安家的名声,那对不起了,我也不会轻易让这件事过去。”

    氛围越来越凝滞了,眼见到了一触即发的地步。

    安悦如年轻气盛,已经沉不住气了,她几步走过去,一把攥紧刘紫盈的手臂,脸面贴近:“刘紫盈,你倒是拿出证据啊,你不是说车祸是我们一手策划的,今天你要是拿不出证据,只是随口污蔑,我一定不会放过去。”

    刘紫盈身体抖得更厉害了,心理承受能力已经到了极限,她呜咽的哭出声来,“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她想到什么,忽然转身指着沈叶白说:“是他,都是沈叶白让我这么做的,他说我跟你们朝夕相处,只要我站出来指控你们,外界就一定相信。到时候他会给我一部分酬劳……”

    在场的记者一片哗然,长枪短炮同时对准沈叶白。

    惨白的灯光下,沈叶白微不可寻的动了下唇角。

    微微眯起桃花眸子,问刘紫盈:“你想好了,这就是你要说的?”

    刘紫盈眸光一滞,很快说:“沈总,那部分钱我不要了,我不能污蔑安家,这些年安家人待我不薄……”

    不等沈叶白张口,门厅突然响起一道女声:“要不要揭露安家父女的罪行,话先不要说得这么绝。”

    沈叶白耳朵感触尖锐,比任何人都最先转首望去。

    傅清浅!

    他心里愤愤,嘴里已经念出声,一字一句。

    从来不怕事儿大的记者,看到突然现身的傅清浅,又是一阵躁动。

    心里暗暗叫嚣:“有好戏看了。”

    安柄原和安悦如也都愣了一下,但是,想到只要刘紫盈不张口,傅清浅出现又能怎样,她又没有回天之力。

    安悦如的目光由紧张变为憎恶。

    傅清浅刚一步入,手腕便被捞紧,下意识想要收回,沈叶白太堂而皇之了。用了两次力,抽不回来,便不再管他,她的心思不在这个上面。

    她看向刘紫盈,淡淡说:“先看看你儿子是怎么死的,再决定要不要掩饰安家人的罪行。”

    不急不缓的一句话,俨然一颗炸弹炸开了。

    刘紫盈的惊悚已经转为愤怒:“傅清浅,我的儿子就是被你害死的,你怎么有脸说?”

    傅清浅不理会她,目光直接落到安悦如的身上。

    安悦如身体僵化,条件反射一般。反应过来,目光狠戾的盯紧她,她恐吓似的说:“傅清浅,你不要在这里胡言乱语。”

    傅清浅微笑:“怎么,安小姐,害怕吗?”

    她想舒展一下身姿,表现自己的得意,手腕被禁锢得太紧了,一再被身边的人拉近。

    安悦如的灵魂都在颤抖,面上却隐忍说:“我有什么害怕的?”

    傅清浅说:“很好,希望彩蛋一个一个炸开后,你仍能像现在一样从容不迫。”

    她就像个魔术师一样,要带领所有的人见证最后的奇迹。

    傅清浅为现场的氛围感觉到满意,难得安家人自己将记者都请来了,是打算轰轰烈烈的陨落,她怎么能让大家大失所望呢?

    “杀死安少凡的凶手是安悦如!”

    言辞太离奇了,一时间客厅内静寂无声。

    须臾,议论纷纷。

    这怎么可能?

    安少凡可是安悦如的亲弟弟,而且,夏城人都知道安悦如对安少凡那个弟弟从小到大都非常宠溺。

    刘紫盈不可思议的看向安悦如。

    安悦如摇了摇头,撕心裂肺的控诉:“傅清浅,你不要血口喷人。”

    她漂亮的瞳孔张大,鬼畜一样盯紧傅清浅。

    傅清浅说:“我是不是血口喷人,你心里最清楚了。安少凡自杀当天,除了我去过他的客房,还有人去过,而且比我去得更早。早在安少凡出事前一天,你就安排人潜入了他的房间。那天我和安少凡争执之后,跑出客房,那个人就按照你的指示,杀死了安少凡。”

    安悦如尖叫:“傅清浅,你住口,有什么证据……”

    傅清浅上前逼近一步:“我去酒店查过他们的监控,安少凡出事当天的监控被警方调取了,前一天的监控设备却恰巧出了问题。不是真的设备坏了,是你故意找人破坏掉的。可是,你忘记了,酒店周遭还有,我调取了酒店对面店家的监控,看到安少凡自杀前一天,你是带着一个男人共同去的酒店。然而,翻查酒店的视频,那个男人却是警方勘察过现场之后离开的。从酒店外面的其他监控,也证实了那个男人离开的时间。你还敢说安少凡不是你杀的?如果不是你,你为什么让一个陌生男人潜伏在他的房间里那么久,却不让他发现?”

    场面已经非常混乱了,惊诧声不绝于耳。

    就连安柄原都不可思议的问她:“悦如,真的是你吗?”

    安悦如摇了摇头,转而愤怒的看向傅清浅,撕心裂肺的扑打上来:“傅清浅,你污蔑我,你到底想怎么样……”

    沈叶白不等她凑近,扬手将她推到一边。

    安悦如身体撞到了沙发上。

    眼睛发红的刘紫盈马上欺身上来,她的模样有些吓人:“她说的是不是真的?少凡真是你杀死的?”

    安悦如尖叫:“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她抬起手指,指着傅清浅:“你怎么敢凭一个视频,就指控我是杀人凶手。你只是看到了我和那个男人一起进入酒店,又没看到是我放他进的客房。就算少凡真是他杀死的,那也跟我没有关系,我根本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也不知道他要潜入少凡的客房。我们只是刚好一起去的酒店。”

    “顺路吗?那他去酒店干什么?那个人叫什么名字?当天住几号房?”傅清浅声音清淡,她紧紧盯着安悦如颤抖的目光,安悦如的眼睛是非常漂亮的,眼瞳很亮,闪着光,看上去特别精神,就是这双眼睛,特别为这个女人增分添彩。但是,眼睛也往往暴露人的内心。傅清浅见那一汪清水越来越涣散,她的微笑也越发满意自得。

    声音舒缓,一字一句:“你不想承认也没有关系,让安少凡自己说,我把他也带来了。”

    哗!

    在场的人一阵瑟缩。

    就连警员也不例外。

    记者们更是面面相觑,四处张望,仿佛要看安少凡在哪里。

    傅清浅去人群后面拖过一张椅子,放到中间相对空旷的地方。她一本正经的对着空气说:“你就坐在这里吧。”她蹲下身,目光温和的盯着那张空椅子,就像在注视着一个人的眼睛,半是安抚半是哄骗的说:“你告诉我,当天的经过是怎么样的。还有,你为什么没有觉察到还有另外一个进入到你的房间里了呢?”

    满厅堂的人屏气凝神,其实谁也没看到那张椅子上有人,却又都觉得那里就是坐着一个人。

    安悦如死死盯着那张椅子,更是泪流满面,她半趴在沙发上的身体一直抖个不停。

    傅清浅静静聆听。

    所有人也都支着耳朵使劲听,用力听。

    须臾,傅清浅对着空椅子露出微笑:“很好,我知道了。”

    她站起身,看了所有人一眼说:“安少凡说他之所以不知道有人潜入,是因为他吃了安眠药,睡死过去了。就连安悦如去,他也不知道。而那些安眠药,还是安悦如之前给他的。他一直失眠,安悦如告诉他吃了安眠药就能好好睡一觉了。至于他是怎么跌到窗下去的,他说当天我用杯子砸了他一下后,他觉得很疼,死死用手捂着,不等抬头就感觉有人靠近,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拥到窗口掀翻下去了……”

    大力的抽气声。

    满场人除了惊心动魄,还有痛心。

    想想那个场面,竟是那样让人觉得惋惜。

    傅清浅对着空椅子说:“好了,我们都知道了,你走吧。”

    刘紫盈却猛地扑过来,死死抱住那张空椅子,哭得撕心裂肺。

    “少凡,你不要走……不要走啊,你不要走……儿子,妈妈求你……”

    许多人被震撼,一起跟着落泪。

    安柄原刹那间,身体有些不能重荷似的倒退两步,被人扶稳后,缓了两秒钟,无声走过来,扬手打在安悦如的脸上。

    “畜生,少凡是你的亲弟弟,你还是人吗?”

    安悦如连惊带吓,又被安柄原用力打了这么一下,也有些懵了,半晌僵在那里动弹不得。

    须臾,她捂着火辣辣的脸颊,盯紧那张椅子。

    刘紫盈太讨厌了,她的哭声实在让她不宁。安悦如心慌意乱,快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还有那些该死的记者,他们手中的摄像机,更像杀人的利器,早知这样真不该叫他们过来。

    安悦如用力的闭了一下眼睛,让自己半丝理智回笼。

    她喃喃说:“你们说我杀死安少凡,可是,我为什么要杀他呢?他是我弟弟,从小到大我最疼他了……”

    这个答案有人可以帮回答。

    看了半天好戏的沈叶白,此刻淡淡说:“当然是为了安家的产业,你早得到尚万要委托我收购维亚的风声,我也同你说过,维亚最大的问题就是凝聚力不强,内部四分五裂,首先刘紫盈和你就是绝对的两条心。一统维亚是你一直的野心。危机关头,你肯定想把更多的股份攥在自己手里,你对自己的能力向来非常认可。据我所知,你和安少凡的股份是相同的,如果他活着,你得到那部分股份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不仅如此,他还会成为你继承家业的最大竞争对手和绊脚石。如果他消失就不一样了,就算那些东西落到刘紫盈手里也不要紧,你照样可以轻而易举的拿到,你根本没将刘紫盈放在眼里。

    你说你爱安少凡这个弟弟,我想,你不是爱,而是恨。他是刘紫盈的孩子,就注定你没办法打心眼里喜欢他。这种根深蒂固的恨意,从一开始就落下了,你想驱逐刘紫盈,就想连她的孩子也一起驱逐。你的性情从来都是如此,悲天悯人,你不会的,更别说爱与宽容,你哪里容得下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呢。”

    安悦如泪眼婆娑的凝视着沈叶白。

    如果这些话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的,她或许还有一丝气力抗争。

    但说出这番话的人是沈叶白,她匍匐在那里,身体软绵,绝望如浪潮一般涌来。

    他从来都能看透她,却永远都是丑陋的样子。

128问是谁家美少年(一更)

    安悦如手指如枯木一般,死死抠着沙发的边缘,她不甘心啊,她怎么能轻易放弃……

    一边哭得快断气的刘紫盈,一句话似最后一根稻草将安悦如彻底压垮了。

    刘紫盈仍旧死死攀附着椅子,如同攥紧儿子的最后一点儿生息,她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控制自己哽咽颤抖的声音说:“我要揭发安家父女的罪行……车祸的确是……是他们一手策划的……”

    “刘紫盈!你不要命了是不是?”安悦如张狂的尖叫出声。

    声音凄厉,任谁听起来都是一阵瑟缩。

    两名警员赶紧过去控制住她,谨防她做出什么过激行为,阻碍证据的提取。

    安柄原也是微微一震,但他仍旧沉在丧子之痛中不能自拔。

    刘紫盈停顿片刻,并未被安悦如的跋扈惊悚,她愤恨的看了她一眼,坚持说下去:“他们的目的是想杀死傅清浅,没想到沈流云会及时出现,救下傅清浅……为了毁灭犯罪证据,他们给肇事司机一大笔钱,将他送回到逢阳吉县老家,我通过窃听他们通话,知道了凶手的下落……”

    刘紫盈吞咽了一口口水,略微愧疚的看了沈叶白一眼。

    当时她本来是想打电话将肇事司机的下落告诉沈叶白的,但是,即将拔出的时候她又犹豫了。怕沈叶白言而无信,自己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所以,就暗藏了一个心眼儿,想到一个外甥距离逢阳很近,就让他先去找几个人将凶手控制起来,之后方便跟沈叶白谈条件。

    不过,她很庆幸自己当时这么做了,不然早在昨天打电话的时候,就被安柄原发现了,凶手肯定第一时间被他处理掉了,她就没机会将凶手重新藏匿起来。

    惊险的是,她外甥前脚才走,安柄原的人后脚就过去了。

    刘紫盈想到当时的惊险程度,身体开始发抖,呼吸也变得急促,她的胸口剧烈起伏:“我知道安柄原发现了,他知道我拿到了证据,他一定不会放过我……”

    她什么都顾不得了,在客厅里直接给沈叶白打电话,脚步声随之在楼梯上响起,他们父女两个下来了……刘紫盈急得直掉眼泪,电话终于接通了,她唤了句:“沈总……”可是,什么都来不及说,手里的电话被大力夺了过去,她本能的大喊:“沈总,救命……”那电话已经被安悦如挂断,重重的摔到了地上。

    刘紫盈当即挨了安柄原一巴掌,那一下又重又狠,直接将刘紫盈打翻在地,她捂着耳朵,好半晌像失聪了一样,嗡嗡的,听不到任何声音。

    安柄原骂她:“你竟然出卖我们,不想活了是不是?”

    刘紫盈愤慨的陈述慢慢转为哭诉,想到当时恐怖的情景,自己被惊吓的程度,身体就忍不住抖成了筛子。

    “他说的话我根本听不到,他以为我是置之不理,便又来撕打我。最后他们父女威胁我说,如果我不按照他们说的去做,就杀了我们刘家所有人……将我活着尸解后扔到江里喂鱼……”她真的被吓坏了。

    光是在场的人听着,都大惊失色,没想到安家人这样惨无人道。

    刘紫盈紧紧的揽着那张椅子,寻求儿子的庇护般,有勇气接着往下说:“他们让我反咬沈叶白一口,当着记者的面指控沈叶白诬陷安家,让他名誉扫地。”

    真相终于大白天下了。

    刘紫盈最后将肇事司机藏匿的地点告诉了警方,还有她外甥的电话。交代完整件事情,刘紫盈瘫软无力,头枕在椅子上痛苦喘息。手指细细抚摸,就像轻轻抚摸自己孩子的鬓发。

    有人听出她细细的轻喃:“儿子,别走……别离开妈妈……”

    安柄原绝望的闭了下眼睛,知道安家大势已去,这一回彻底完了。

    记者们愤怒的情绪已经达到极至,对准安家父女一顿猛拍。

    警方出动更多的人手,将现场维护起来。

    并控制现场记者和围观者的情绪。

    安悦如纤细的身体软成一滩泥,被两个警员从沙发上拖起来。

    沈叶白对其中一个警员说:“找到了张权,或许杀害安少凡的凶手也就找到了。”

    安悦如猛地抬眸盯紧他。

    她那双美丽晶莹的眸子,锋利恶毒得跟鹰爪一般,它狠狠的钩住眼前这个貌美如花,让她看一眼,就误了终身的男人。

    安悦如撕裂的尖叫:“沈叶白,沈叶白,你为什么这样对我?为什么?难道你都没有心的吗?”

    一滴眼泪坠落,尾声静寂,她刚刚还蚀骨的锋芒,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萎靡凋落。

    她目光颤抖的望着他,她早该了解的,他就是没有心。

    安悦如有那么一刹,真跟疯了似的。极度愤怒,极度萎靡,到最后又癫狂大笑,笑得泪花都喷出来了。

    她被警员控制着带走。

    越过沈叶白和傅清浅,走出厅门,穿过安家茂盛的植株。

    她一生最美好的年华,就这样一路不回头的走过去了。

    阳光洒在身上,尚存一丝暖意。

    安悦如从安家大厅被带上警车这一段路程,她眯着眼睛,恍惚的盯着洒满各处的耀眼阳光。时光仿佛倒流,回到过去。

    盛夏的午后,语文老师站在讲台上讲一篇最无聊的文言文。

    她坐在靠窗的位置,中午没有睡觉,被暖阳阳的日光一照,困意都袭来了,眼皮止不住的打架。她将书本摊开着,面向窗外枕着手臂,一楼,窗外的景致看得分明。穿着白衬衣通过的少年,身姿修长,眉眼如画,乌黑蓬松的发线,半摭着狭长的桃花眸子。

    安悦如几乎不由自主的想要微笑。

    同桌拼拿拉她:“老师叫你呢。”

    她猛地站起身。

    讲台上,老师问她:“至若春和景明,波澜不惊,上下天光,一碧万顷,后面是什么?”

    她微微侧首,脑子里只有那句:“宫娥不识中书令,借问谁家美少年?”

    在记者反应过来,围上来采访之前,傅清浅趁乱快速离开。

    傅清浅穿着高跟鞋,步伐飞快。即便不回头,也能感觉后面有人一直跟着她,沉默坚定的跟着,腿长,步伐只会比她的更快。

    她抑制自己不断加快的心跳,一从安家出来,马上上了自己的车,发动引擎开走了。

    安家所处的别墅区并不喧闹,尤其这会儿警车和记者的车还没有离开。

    道路上非常空旷,傅清浅车速不慢。

    从后视镜中能看到一辆跑车隔着一段距离,不离不弃。

    那种深沉有生闷气的感觉,让人一下想到它的主人。

    傅清浅的心底有点儿难耐,轻踩油门,微微提速,再用不了几分钟就能混进主干路喧闹的车流,感觉就不会这么紧张怪异了。

    车子行驶了一会儿,后面突然响起车子加速的声音,转眼身后的跑车就超到了前方,猛地停下了。

    傅清浅吓了一跳,好在刹车踩得及时,不然就狠狠的撞上去了。

    惊魂不定的时候,前面的车门打开又合上,司机跳下来的姿势矫捷漂亮,转眼傅清浅的车门被拉开,有人攥着她的手臂将她拉了下来。

    沈叶白冷冷的眯眼看着她,他明显在压制自己的脾气。

    过份控制的结果,嗓音低沉沙哑:“傅清浅,我们聊一聊。”

    傅清浅甩开他的手,她的惊魂还未定。愤怒的说:“你想死吗?知不知道这些急刹车有多危险?”

    这样久不见,一见面就火大的冲他发脾气?

    沈叶白用力的一扯。

    傅清浅猛然被人拥抱住。

    傅清浅用力推他,知道那些记者快跟上来了,等他们一围上来就会变得非常麻烦。

    沈叶白也不傻,他很快放开她。

    拉开主驾驶的门,将她推进去之后,他直接坐进她的车里。

    “开车。”

129出神入化傅清浅(二更)

    傅清浅僵坐在那里,不听他的指挥。

    沈叶白提醒她:“你现在要是不走,一会儿想走也走不了了。”

    警车的呼啸声由远及近。

    很快从道路一侧滑闪而过。

    记者的车马上就要跟上来了。

    傅清浅握着方向盘:“你的车就扔在这里吗?”

    沈叶白已经给司机打电话,叫他过来把车开到公司去。

    傅清浅看他在打电话,透过后视镜,已经有车开过来了。

    她连忙发动车子,重新上路。

    汽车很快混进主干道的车流中去,一条路在眼前无限延展,他们被卷进洪荒里,不用担心被记者围攻了。

    沈叶白坐在后座,沉默不语,也看不到他的表情。

    车厢内安静得让人心里发慌。

    他不说话,傅清浅也不说话,就一直开。但是,压迫感太强了。

    沈叶白坐在车上,不是只要他不说话,就能当他不存在。这个男人就是有无声无息,却迫使人正视的本事。

    傅清浅叹了口气,直接把车打到路边停下。

    沈叶白终于出声,懒洋洋的问她:“你停下干嘛?”

    傅清浅郁闷:“你不是想聊一聊吗?”

    沈叶白曲指轻轻叩击车窗提醒她。

    傅清浅侧首,看到路边的禁停标志,她更郁闷了。又连忙驾着车子重新驶回主干路,最后在一家茶楼前停了下来。

    “下去聊一聊吧。”

    沈叶白声音干脆:“好。”

    傅清浅解开安全带下来。

    沈叶白比她快了一步,像看犯人一样盯紧她。

    傅清浅才一关上车门,锁好,手腕就被他捞紧了。

    傅清浅问他:“你这是干什么?”

    沈叶白挑了挑好看的眉毛:“自己什么样的人不知道吗?当然是怕你跑了。”

    傅清浅想要甩开他,这个时候她能跑到哪里去。可是,用了几次力无济于事。

    沈叶白面无表情,也不说话,就紧紧的攥着,随她怎么挣扎。

    傅清浅再一次重重叹气:“上去吧。”

    “早这样不就好了。”

    沈叶白一步上前,拉着她往茶楼里去。

    以前来过这家,而且不止一次。进来后直接找了一个包间。

    煮茶的工序讲究,繁琐。

    等候的时候,两个人都不说话。

    直到茶水煮好了,沈叶白淡淡说:“你出去吧,我们自己来。”

    包间门关上,沈叶白抬眸:“说说吧,你这些日子去哪里了?”

    傅清浅捧着杯子沉寂须臾。

    喝了两口茶水,才说:“回了一趟老家。”

    沈叶白咬牙切齿,他就知道。

    他不动声色:“然后呢?其他时间在哪里?”

    傅清浅没有回答他,只说:“一直在寻找能扳倒安家的证据,你知道的,我是个有仇必报的人。因为我,险些要了流云的命,我当然不想轻易放过安家。”除了有仇必报,她也有恩必报,所以,不能让沈流云白白受苦。

    说到寻找扳倒安家的证据,沈叶白脊背微微挺直。

    毫不掩饰自己的震惊与好奇:“你是怎么知道杀害安少凡的凶手是安悦如的?”

    她今天的举止惊艳,似有魔力,相信不光是他,在场的所有记者和警员,也都被震撼到了。

    傅清浅抬眸,对上他探寻的目光说:“通过破解安少凡的梦。”

    “安少凡的梦?”沈叶白眯了眯桃花眸子,他的疑惑更大了。

    安少凡死了几个月了,哪里还有他的梦?

    傅清浅看出他的疑虑,回答说:“是安少凡生前的梦,去找我咨询时讲过的。”

    说着,她从包里拿出一只录音笔。

    其实咨询师在接待来访者的时候,一般情况下是不允许录音的。一直以来傅清浅都很遵守规矩。但是,安少凡是个意外,当她第一次从助理手中拿到登记表,知道他是安家人,安悦如的弟弟时,这个来访者就注定跟其他来访者不同了。

    如果不是因为有私心,傅清浅不会犯那种低级的错误,在得知安少凡患有抑郁症的时候,心存侥幸,没有第一时间建议他去看心理医生,更不会去酒店见他。她做那些,无非是想寻找和安家走近的契机。

    没想到最后竟被安悦如利用,反过来当成替罪羔羊。难怪安悦如之后不择手段的大力驱逐她,就是为了避免东窗事发。

    傅清浅将录音笔按开。

    熟悉的声音传出来:“你姐姐很关心你啊。”这是傅清浅的声音。

    接着是安少凡久违的声音:“从小到大她最疼我了。”

    停顿了一下,他又说:“我小的时候非常胆小,夜里特别怕黑,但是,我妈时常陪着我爸参加各种晚宴或者其他什么应酬,总是我困得已经睡着了,还是等不到他们回来。有的时候就算他们不出门,我妈也不会抽出时间陪我,她一颗心都放在我爸身上。

    六七岁的时候吧,为了能让我妈陪着,我刻意淋雨让自己生病。那晚我真的发起高烧,躺在床上一直嚷着要妈妈,最后一只冰凉的小手覆在了我的额头上,让我很快安静下来。早晨醒来才发现照顾我的人不是我妈,是我姐。

    从小到大陪伴我最多的人就是她,我人生的任何一个阶段她都有参与。读哪所大学,学什么专业,甚至交什么样的女朋友,我都会跟她商量。在那个冷漠的大家庭里,我姐是我的唯一的亲人……”

    傅清浅:“所以,即便你自己不愿意还是肯来,是不想你姐担心?”

    安少凡:“起初是,现在不是了,我就是想跟你倾诉一下。”

    到这里,傅清浅明显顿了下,再开口,她已经转换了话题:“之前你说自己睡眠不好,时常做梦,最近有没有做什么印象比较深刻的梦,可以说来听听。”

    安少凡问她:“是不是说完了,就能减少内心的不安和恐惧?”

    “可以试试看。”

    安少凡哑着嗓子说:“比起白衣女鬼的梦,我还时常梦到一个影子,一个非常邪恶的影子,他总是使出各种残忍的法子伤害我,例如拿着刀杀我,或者用枪不停朝我射击,再或者将我囚禁起来……梦里我清楚的感觉到他对我的敌意,所以,每次梦到我都惊出一身的冷汗。”

    傅清清问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做这样的梦?”

    安少凡想了下说:“很多年了,大概十五六岁的时候。”他又问:“影子代表什么?”

    傅清浅说:“寓意有好几种,你这个梦貌似是代表父亲……”

    录音里,安少凡冷笑一声:“那就是了,从小到大他从未给过我关爱,在我的感觉里他就是个暴君,残暴,冷漠。”

    傅清浅:“梦的解释有很多种,现在也不能明确的说就是代表了父亲。”

    录音进行到这里,被傅清浅按停。

    她说:“这是安少凡最后一次找我做咨询,没两天他就打电话,说他情绪低落,让我去酒店找他……”

    傅清浅喝了一口茶水,润喉之后又说:“听得出录音里有个地方我突然转换话题吗?”

    沈叶白想了下:“你突然问他做了什么梦那里?”

    傅清浅点点头:“因为我当时就感觉到安少凡已经开始对我有移情倾向了,他开始在精神上想要依赖我。其实那个时候,我已经考虑等他下次过来,建议他去看心理医生。因为我料想到时间再久一点儿,他可能会提出咨询以外的要求……”

    “你只是没想到,没等到下一次咨询,安少凡就打电话让你去酒店找他?”沈叶白领悟她话里的意思,表现出不悦。

    傅清浅说:“是啊,骑虎难下了,知道去酒店太敏感,对自己不利。但是,考虑到他有抑郁症,真的有可能自杀,又不得不去。”

    结果所有不幸都发生了。

    “那你是怎么从安少凡的梦里找到玄机的?”

    傅清浅说:“之前也完全没想过安悦如是杀死安少凡的真凶,也不觉得那段录音有什么问题。”因为来来回回听过太多遍了,不光是安少凡死去之后,就在安少凡活着的时候,咨询结束后,傅清浅也会将她和安少凡的对话内容反复听上几遍。

    每句话都倒背如流了,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之前实在找不到可以扳倒安家的方法了,更找不到跟这次车祸相关的任何蛛丝马迹,没有办法了,就躺在床上,再次反复听之前的录音,同时找人仔细了解了一下安少凡生前和安悦如的关系。才猛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傅清浅问他:“还记得安少凡说的,时常在梦里遭到一个影子的残暴对待吗?我猜想那个人是他的父亲,安柄原?”

    沈叶白说:“当然记得,有什么问题?”

    傅清浅回答说:“我当时之所以猜测那个残暴的影子是安柄原,是因为从人的心理上研究,父亲的形象往往都是高大,威严,甚至具有压迫性的。父亲对一个孩子的管制带有威慑性,会无形中对一个人造成恐惧感。所以,人在做梦的时候,潜意识里就习惯性的把父亲幻化成这种形象表现出来。

    但是,近来我突然意识到,安少凡是个例外。安柄原对他一直疏于管教,所以,亲子关系中的巨大缺失一直由姐姐安悦如补足。所以,安悦如既是他的姐姐,在一定程度上又相当于他的父亲母亲。

    只是,安少凡口中的姐姐对他无限包容与呵护。我找人调查的结果也是,安悦如不管从哪个方面看,都是个相当不错的姐姐。那么,安少凡为什么会将她幻化成那种邪恶的影子呢?”

    沈叶白定定的盯紧她,喉咙微微滚动,太紧张,太刺激了,情绪被她带动得有点儿像看悬疑片。

    他急着等答案揭晓:“为什么呢?”

    “梦的提示。”傅清浅说:“在释梦领域,将梦的作用分了几种,有一种梦,叫提示梦。它能对即将发生的事情,给予人提示。安少凡的潜意识其实在某个不经意间已经洞察到了安悦如对他的敌意,从他做梦的时间判断,应该非常早。但是,那种洞察,可能只是闪瞬即逝,他的潜意识某一刻感知了安悦如的邪恶念头,知道对他不利。但是,安少凡的意识层面全然不知,他只觉得安悦如是最好的姐姐。所以,潜意识就不断以这样的梦来提醒暗示他。”

    沈叶白心生喟叹,能将梦释到这种程度,也算出神入化了吧?难怪傅清浅刚刚找上他的时候,敢大言不惭的说她可以看透他的心。

    “那安少凡说的那个白衣女鬼呢?代表什么?”

    傅清浅神色暗淡,只说:“患有抑郁症的人很容易梦到白衣女鬼,我就是通过这个更确定安少凡有抑郁症。”

    沈叶白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不再说话。

    他知道傅清浅也曾患过严重的抑郁症,所以,她也一定有梦到过白衣女鬼的经历。

130我同意分手(一更)

    沈叶白给她填了一杯热茶。

    他抬起眸子看向她:“说说你为什么突然出现?怕我在媒体面前吃亏吗?”

    傅清浅埋首喝了一口茶水,微微缓解即将沸腾的情绪。

    如果不是看到沸沸扬扬的新闻,她还想不到这个时候站出来指控安悦如,也知道光凭几段监控视频就指认安悦如是杀人凶手,未免牵强。至于那些梦的寓意,只能当作她揣测的依据,并不能做为定罪量刑的证据。

    她听到消息赶过去,无非是想刺激一下刘紫盈,用安少凡的死摧毁她原本脆弱的心理防线。

    傅清浅坦然说:“看到新闻的确很意外,觉得你不会打无准备之战,刘紫盈一定知道什么,只是迫于某种原因,临时倒戈了。如果她知道自己儿子的死,跟安悦如有关,就不会再袒护他们了。”

    沈叶白钩起一侧唇角:“没想到我们双剑合璧,竟然达到这么惊人的效果。如果单凭我自己,或者你自己,都不会有这么大的威力。”

    他一只手臂横穿桌面伸过来,直接抓住了傅清浅的手:“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不光是为了沈流云。这么多天,你去哪里了?有没有想我?”

    他的指腹冰凉,握上来的时候,傅清浅觉得像条蛇绕了上来。

    她下意识想要抽回手。

    沈叶白握得更紧了,他从桌子的对立面直接转了过来。清淡的香水味钻进鼻息,是独属他的,干净清爽的味道。

    “为什么突然卖掉房子一走了之?我哪里得罪你了吗?是不是流云出车祸那天,我在医院的态度刺伤你了?”沈叶白轻轻一弯腰,从身后揽住了她。“对不起,是我不对,原谅我一次,好不好?”

    傅清浅身体都在抽筋。

    沈叶白声嘶力竭质问她也好啊,她顶风而上,最后大不了两个人大吵一架,然后不欢而散。最怕沈叶白这样低声下气了,语气哀怨,再多的道理也讲不明白。

    傅清浅被他逼得有些透不过气来:“不是你想的那样,你那天的心情我能理解,不要说你,看到流云满身是血的被抬上救护车,我整个人也懵了,心里同样非常难受……”再加上尹青痛哭流涕,随时会昏厥的模样,沈叶白怎么可能冷静得了?

    沈叶白说:“你不理解,我那天心浮气躁,不是因为流云救了你,倒在血泊中的人是她。我是害怕其中任何一个人有事,我们就完了。”

    现实中任何的阻碍,同一条人命比起来,都算不得什么。当时不管是沈流云,还是尹青,哪个有事,对于沈叶白和傅清浅关系的阻碍都是一样的。

    但是,他没想到傅清浅早早退缩了。

    傅清浅抬起胳膊,撑开他的双臂。

    她转过身来面对他:“你到现在还没明白吗,横亘在我们之间的阻碍是什么,它根本没办法解除。流云没事我很高兴,不然我真的会愧疚一辈子。但是,我们是否分开,跟流云有没有事,都没有关系。我之所以在流云有事的时候离开,只是刚好那时候我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沈叶白懊恼:“你到底想明白了什么,觉得我们非分开不可?”

    到了非说清不可的时候了。

    傅清浅看出沈叶白非常恼火,她拉着他重新坐下,她想慢慢的跟他说清楚:“叶白,我们在一起真的太难了……”不,起初她觉得是难,但现在不是了。“是不可能。以前你妈同我说,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时,我总是很不屑,难道人的贵贱是用金钱来区分衡量的吗?现在我终于有些明白,不单是贵贱的问题。我们的两种生活环境,天堂和地狱,不管谁进入到彼此的世界里,跨越时都要受到重重阻碍。那些阻碍,有的是可以抗拒的,有些却不能。它会让我们日后的相处变得非常麻烦,甚至会演变成灾难,你懂吗。”

    沈叶白狭长眼眸盯紧她:“你说的不能抗拒的阻碍是什么?我妈吗?”

    傅清浅沉默须臾,告诉他:“她真的会以死相逼。”

    沈叶白神色一滞。

    傅清浅注视着他的眼睛又说:“流云出意外的时候,你很害怕,怕万一她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就完了。其实这样的担忧和恐惧一直没有解除,不同的是,流云是有期待的,她在抢救室的时候,有活着的希望,我们之间也就是有希望的。但是,在你妈这里,这种可期待性是完全不存在的。且不说她是否会为了阻止我们做出过激行为,就是她本身的身体状况,只怕也很难承受的吧?”

    尹青对她的厌恶已经到达极至,为了阻止她和沈叶白,她会激烈对抗。

    傅清浅绝望的摇了摇头:“没有人可以完全摆脱自己的父母。”

    对于任何一个良心未完全泯灭的人,这都会如一道枷锁,紧紧压制灵魂。

    沈叶白垂着眸子坐在那里,忽然觉得异常难过。

    傅清浅平静得多,这些日子她已经想得很明白了。

    “所以,还是分开吧。以后的路还很长,总会遇到让所有人都称心如意的那一个。”说到这里,鼻骨也开始微微泛酸,她控制自己的气息,让声音听起来一如既往的轻松平稳,好聚好散,不是吗?傅清浅微微动了下嘴角:“谢谢你这么久以来的照顾,流云因为我死里逃生,受了不少苦,现在安家也算因此付出代价了。没了安悦如的逼迫,我也可以安稳留在夏城了。也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想离开了,像你说的,去哪里不是活,何必死皮赖脸的待在这里。”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沈叶白就沉默的注视着她。

    傅清浅也开始难过起来。

    她拿起手包说:“就这样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傅清浅急急忙忙的从包间里出来。

    即将拉开车门的时候,脊背被撞了下,接着被紧紧抱住。

    沈叶白埋首她的颈肩,他将姿态放得很低:“如果你觉得非分手不可,我答应你,但是,你要给我时间。恋爱是两个人的事,分手也不能由你一个人说得算是不是?”

    傅清浅问他;“你想怎么样?”

    “你总要给我适应的时间,这些天我疯了一样到处找你,不是找到了,只是听你做个了结就完事了。那是你的完结,我还没结束呢。这些日子,我是有期待的,满满的期待总要慢慢消化是不是?做你们这行的,不是最讲究疏散情绪,不然走出来的更慢。所以,在我完全接受你离开我的这段时间,不要离开夏城。你可以藏匿在这个城市的任何地方,我不去找你。可是,你不准跑掉。傅清浅,你答应我。”

    傅清浅点点头:“我答应你。”

    沈叶白抱得她更紧了,但仅是一下,他用力的拥抱她之后,很快放开。仿佛也做好了好聚好散的准备,毕竟他沈叶白不是找不到女朋友,没必要非赖着一个人不可。

    傅清浅上车前,他突然拉住她问:“你是一直关机?还是根本就换了电话号码?”

    傅清浅说:“换了新号码。”

    “方便告诉我吗?”

    傅清浅想了想:“有机会再说吧。”

    沈叶白放开她,没有勉强。

    “好,你走吧。”

    傅清浅驾车离开。

    透过后视镜,沈叶白站在原处望了她须臾,转身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这样就结束了,比想象中的顺利,他也没有表现出难缠。

    其实是最好的结果了。

    没有哪一种结束,比现在更体面。如果以后在街上偶然遇到,或许还会平静的停下来打声招呼。没有其他情侣分手时的那种歇斯底里,更加没有怨恨辱骂。

    傅清浅想,她这一遭,也算功德圆满了。

    轻轻的啜泣声传来,一滴眼泪猝不及防滴落。

    傅清浅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哭了。

    她吸紧鼻子,漠视自己的难过,也不去擦拭眼眶的泪水,若无其事的盯紧前方路况。

    所有有关沈叶白的片段,如幻灯片一样在头脑中徐徐上映。

    从异地他乡的路边开始……

131`我刚失恋,抽烟怎么(二更)

    天色暗沉,白昼和夜晚做着交接班,马路在路灯的照射下,发着不吉祥的青光,丝带一样迷离飘忽。

    傅清浅蹲在路边,连胆汁都要吐出来了。

    最后她泪眼婆娑的站起身,抹了一把腮边黏连的发丝,歪歪扭扭的往回走。

    透过挡风玻璃,披头散发的女人就像午夜出行的女鬼。

    汽车发出刺耳的尖叫声,停下时排气扇吐露的热风掀翻她的衣角。

    车门很快打开,有人跳下来低声呵斥:“不看路,想死吗?”

    车前大灯开着,傅清浅被晃得睁不开眼。她下意识抬手挡了一下,再放开,就见一团柔和氤氲的光气里,男人眉目端正清秀俊雅,抿紧的薄唇光色的映下像渡了一层清冷的釉。

    来自灵魂深处的震颤,她惊讶的睁大眼睛:“宋楚,真的是你吗……你没有死对不对……”

    她张开手臂拥抱他。

    扑面而来的浓重酒气,让他不悦的蹙眉,眼前面目不详的女人显然是喝多了,他嫌恶的避开她:“你认错人了!”

    他猛地伸手开她。

    傅清浅跌坐到路沿石上,眼前的跑车很快急驰而去。

    她泪眼婆娑的盯紧,慢慢到视线模糊。

    再见他,就是教堂前的那个夜晚,沈叶白早已经不记得她了。

    傅清浅看一眼,还是被深深震撼。

    她握着方向盘,紧紧握着。

    心想,都是因为宋楚吧,接近他是因为宋楚,离开时这样难过,也一定是因为宋楚。

    时至今日,她终于要跟宋楚彻底绝别了。

    林景笙看到新闻后,知道傅清浅现身了。打她的电话一直关机,再打沈叶白的,语音竟然提示无法接通。

    实在没有办法,最后林景笙开车去了医院。沈流云一定可以联系到沈叶白的吧?他只是想知道傅清浅的下落。

    沈流云当天的点滴打完了,躺在床上百无聊赖。看到林景笙推门进来,欣喜异常:“哇,大叔,你来了。真是太好了,我快要闷死了,正好要找人聊天。”

    林景笙顾不得其他,问她:“能联系上你哥吗?”

    沈流云诧异:“联系我哥做什么?出什么事了?”说着,她已经伸手摸过电话,给沈叶白打过去。最后她:“咦?”了一声,说:“我哥的电话怎么无法接通。”

    那个日理万机的银行家,为了捞钱手机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是开着的,什么时候见他关过机,或者手机无法接通过?

    林景笙更急迫了:“还有没有其他方式可以联系到他?”

    沈流云就直接给沈叶白的秘书打电话。

    这回倒是打通了,可是,秘书也找不到她自己的大老板了。

    她对沈流云说:“抱歉,沈小姐,沈总的电话打不通,我们也没办法联系到他。”

    沈流云说:“那好吧,麻烦你了。”

    她挂断电话,表示无奈。

    “我哥好像真失踪了。”她好奇的问:“到底怎么了?”

    林景笙这才说:“傅清浅和你哥联合起来惩治了安家,他们找到了安家策划这场车祸的证据,同时,还查到了真正杀害安少凡的凶手,竟然是安悦如……”

    只听沈流云大声抽气:“乖乖,是真的吗?安悦如竟然杀死了自己的弟弟?”

    想到那个漂亮到无可挑剔的女人,尹青还一直夸她优雅得体,没想到那么心狠手辣,竟然害死了自己的亲弟弟?

    “她不是一直最疼安少凡的吗?”沈流云得了这个大新闻,很想立即告诉尹青。但是,她的伤势还很严重,现在根本下不了床,每天只能卧床不起。

    林景笙说:“你好好休息吧。”他还要再想想其他办法去找傅清浅。

    沈流云拉住他:“我哥会不会跟清浅姐在一起呢?所以,你联系不上他。”

    林景笙微微一怔,觉得很有可能。

    他们应该是一起从安家离开的,他知道这段时间沈叶白也在找傅清浅,找到了,肯定要好好聊一聊的。

    他步伐定在那里动弹不得。

    沈流云说:“不然等等吧,没准一会儿我哥就开机了。或者清浅姐就出现了呢。”

    她安抚似的冲他笑着。

    其实除了等,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林景笙真是有点儿急过头了,他拉过一张椅子坐到床边,问她:“这两天感觉怎么样?”

    沈流云夸张的说:“我感觉自己又是一条好汉了,可是,医生还是让我每天躺着,动也不要动。”

    林景笙说:“不让你动,是因为你的伤口还没愈合,扯开了更遭罪,所以,还是乖乖听医生的话吧。”

    沈流云一脸苦闷:“但是,真的太闷了。大叔,你多抽时间来陪陪我吧,跟我说说话也好啊。”

    “我每天很忙的。”

    “大叔……”沈流云拉长音,开始耍赖。

    林景笙说:“你现在需要的只是医生,不是心理医生,所以,我来也没用的。”

    “谁说没用?病人心情好了,身体才痊愈得快。你到底来不来嘛?”

    ……

    室内两个人在讨价还价。

    沈叶白手指轻轻开启一道缝隙,看到自己的妹妹脸皮厚得只差满地打滚儿了。他没有走进去,若有所思的看了一会儿,又将门板轻轻关合,转身掏出一根烟含到嘴里。

    不等点燃,一个护士刚好经过,提醒他:“先生,医院里不能抽烟。”

    沈叶白好看的眉毛一蹙:“我刚失恋,抽根烟怎么?”

    护士看了看他的脸,再看他的表情,真的狠不下心来了。

    她说:“你抽两口赶紧掐灭吧,不要让护士长和领导看到。”

    沈叶白不是完全没有公德心,嘴里烟没有点着,叼着去外面抽了。

    出了住院部,他到草坪上的长椅上坐着。

    大约一根烟的工夫,只见林景笙从住院部里出来,一边走一边拔打电话,最后扫兴的收进的衣服口袋里,去了停车场。

    沈叶白起身上楼。

    沈流云躺在床上美滋滋的。

    沈叶白一进来,看她一脸傻笑,就知道她奸计得逞了。他直接坐到了林景笙刚刚坐过的椅子上:“怎么,赔了夫人又折兵?“

    只顾高兴了,他坐下了,沈流云才反应过来,听到他的话一脸不满:”什么叫赔了夫人又折兵?“

    ”不然呢,还得说你抱得美人归吗?“

132喜欢的,要踮起脚去拿(一更)

    “你什么意思?”沈流云根本没理解沈叶白话里的意思。

    沈叶白眯着眼问她:“你是不是对林景笙心怀不轨?”

    如果只是一般的陪床聊天,至于高兴成这样吗?沈叶白伸出手指按了按她的脑门,慢条斯理:“与其说你抱得美人归,不如说我们家的小白菜要被猪拱了。”

    这句话意思太明显了,沈流云听明白了。她先是一愣,接着问他:“大叔在你眼中就那么不堪吗?还赔了夫人又折兵……”

    被子里她指尖对指尖的转圈圈,对林景笙的心境貌似真的有点儿不同了。见到他就很踏实,很高兴,哪怕只是天马行空的随便聊聊,也觉得时间走得飞快。

    每次林景笙离开她都恋恋不舍,想让他多陪她一会儿。以前和常远谈恋爱的时候都没有这种感觉,时常两三天不见面,也不觉得有什么,跟朋友一玩起来就什么都忘记了。她从来不是粘人的女朋友。

    现在反倒习惯粘着自己的心理咨询师,这是什么道理?

    沈流云仰面躺着,冥思苦想。

    沈叶白操手靠在椅背上,也不打扰她,给她充分的时间思考。

    沈流云想了一会儿,意识到沈叶白还在这里的时候,顿时一脸防备:“哥,你为什么要问我这个?”

    沈叶白好整以暇:“给你指点迷津啊。”

    沈流云一副“你别瞎扯”了的表情,质疑的说:“你自己都是铁树才开花,你会指点什么迷津啊。你老实说,是不是妈让你来套我话的?你们就是想知道我对林景笙到底是什么感觉,好阻止我是不是?”

    沈叶白凑近说:“我不是阻止你,相反,我大力支持你。”

    沈流云不相信他:“真的假的?”阻挠她不至于,但是,以沈叶白的性格,也懒得管她。她找男朋友,只要不去烦他,他才不管对方是方的还是圆的。沈流云又不傻,眼珠子转了一下:“你是不是有什么目的?”

    沈叶白重新靠回到椅背上,他神色落寞的说:“我和傅清浅分手了。”

    沈流云如果不是同半残废动不得,非从床上跳起来不可。

    “为什么啊?听林景笙说你们不是才齐心协力打倒怪兽,不该重归于好了嘛,怎么会分手呢?”她想到什么,又说:“对了,你之前电话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无法接通?”因为分手,四大皆空,钱也不想赚了吗?

    沈叶白说:“先不说电话的事,哥就问你,想不想跟林景笙在一起?”

    沈流云听他自称“哥”,非奸即盗的感觉就来了。但是,他在诱惑她。她想了想,虽然还没彻底理明白自己的心意,不确定对林景笙的感觉就是爱情,但是,每天能跟他待在一起,还是不错的。

    她点了点头:“想啊。但是,这个跟你和傅清浅分手有什么关系?”

    “如果我和傅清浅分手了,林景笙看到了希望,你觉得他还会有心思顾及别人吗?”

    沈流云愣了下。

    她知道林景笙非常喜欢傅清浅,但是,她没动过别的心思。

    “哥,我承认有的时候我也会自私,但是,我不狭隘。”

    沈叶白摸摸她的头:“我知道你不狭隘,但是,有的时候为了自己喜欢的,还是要偿试着踮起脚来钩一钩,如果实在钩不到就算了。”

    沈流云扭头看向他:“所以,你和清浅姐的感情,你也打算踮脚钩一下?不行再放手。”

    沈叶白收回手说:“没法算了,我跟她没完!”

    沈流云了然,感情鸡汤都是灌给别人喝的。

    沈叶白从沈流云的病房里出来后,没去看尹青。他知道全世界不知道多少人找他都找疯了。

    他先回公司,叫秘书去买部新手机。

    秘书猜他的手机可能不小心弄丢了,不然为什么打不通?回来就让她快去买个新的。

    沈叶白的电话里有多少隐私,丢了风险实在太大了。

    秘书满心疑惑,但是,老板的事情她没有权利多问。迅速从公司出来,去帮他置办新手机。

    不到下班时间,沈叶白的手机又可以重新打通了。

    电话一个接一个的打来。

    沈叶白专捡重要的电话接。

    来电显示看到是刘思良后,沈叶白闲散的靠到沙发上。

    “刘总,你好,先前电话出了点儿故障,才开机。”

    他的电话能有什么故障?沈叶白的话很难让刘思良相信,他没见过心眼儿这么多的孩子,太讨厌。

    收购的事情,他就怀疑自己被沈叶白设计了。

    虽然后来的事,是经过他允许的权宜之计,为了弥补文件泄露造成的损失。

    但是,那份文件会在他手中泄露,更像被沈叶白算准了一样。最后查出问题是出在自己儿子身上,刘思良哑口无言,一句怨怼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更别说让沈叶白让利一部分给他。

    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沈叶白大费周章,一步一步引人入局为的什么?

    刘思良心存怨气,但也认了。谁让刘家有个不争气的儿子,泄露商业机密这种不要脸的事他都做得出。传出去打刘家人的脸,为了保密,刘思良自动息事宁人。

    只是,今天的事实在叫他惊悚。安家在夏城也是鼎盛一时,就这么倒下了?

    “沈总,我打电话是想问问,安家怎么回事?”

    沈叶白淡淡说:“媒体的报导中不是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他们的话可信?”

    沈叶白“哗”一声笑了:“这回还真的可以信。”

    刘思良啧啧:“不服气不行,沈总和傅小姐所向披靡,真是天生的一对啊。”

    与这样的人为伍,总是心存顾虑,说不上什么时候就被蚕食得骨头渣都不剩了。

    了解详细之后,刘思良问他:“沈总接下去打算拿安家怎么办?”

    沈叶白说:“安家不过一副摇摇欲坠的空架子,很快就散架了,我对那个没兴趣。”他接着若有所思的提醒:“倒是这次刘总千万看好令公子,别再出什么乱子,不然就算不被安家拖下水,湿了鞋也不值得,是不是?”

    一语点醒梦中人,刘思良又生了别的担忧,这会儿只觉得惊心动魄。

    “谢谢沈总关心,那个不肖子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了。”

    话虽这样说,挂断的时候还是寻思着要郑重其事的交代刘义之几句。

    下班时间,沈叶白看了眼时间,没有急着离开。

    秘书离开的时候,看到他全神贯注的靠在沙发里刷手机。

    西装外套脱去了,上身一件白衬衣,没有打领带,额发低垂,像个清澈阳光的大学生。

    秘书没有打扰他,先离开了。

    夕阳慢慢下沉,秋末冬初,白昼时间越来越短。

    办公室内没有开灯,朦胧披了一层夜色,落在沈叶白的身上。

    他揉了揉疲惫的眼眶,放下手机起身,到窗前看夏城灯火辉煌的夜景。那样闪烁,那样明媚,又那样孤独。

    沙发上的手机响起来。

    沈叶白猛地回过神,走过去接听。

    尹青在听筒里慌慌张张的说:“叶白,不好了,流云发高烧,你快来医生……”

    沈叶白拿过外套,驾车往医院去。

    开快车十几分钟就到了。

    他推开病房门:“怎么样了?”

    尹青吓得手足无措:“晚上突然发起高烧,医生检查了一下,不是伤口恶化,担心是其他问题,还有可能手术。”

    尹青有点儿语无伦次,也表述不明白。

    沈叶白走到床前,拉了拉沈流云的手,唤她:“流云,流云……”

    沈流云烧得面颊通红,一点儿回应也没有。

    尹青在等医生安排手术,这个时间很多医护人员都下班了,所以,速度也比平时慢了许多。

    沈流云已经开始烧得说胡说。

    尹青走过来问她:“流云,你说什么?”听不清楚,她就凑到床头。只听沈流云一直在叫傅清浅的名字。

    尹青不悦的皱眉:“你叫她做什么?还嫌她将你害得不够惨吗?”

    沈流云拉上她的衣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妈,我要见傅清浅,车祸的事不怪她……是安家害得我……妈,你帮我把她找来……”

133我想见傅清浅(二更)

    尹青甩开她的手:“找她做什么?她又不是医生,你好好的躺着吧,医生马上就来了。其他的不要胡思乱想,就算车祸是安家一手策划的,那你也冲着她,如果没有傅清浅,你用受现在这份罪吗?”

    说话的时候,尹青看了一眼沈叶白,他阴沉着脸并不说话。

    沈流云烧得哼哼唧唧的,好一阵子不说话了。

    尹青又担心她昏厥过去了,凑过来唤她:“流云,现在感觉怎么样?”

    沈流云细细的说她口渴。

    沈叶白连忙去给她端水。

    尹青接过来,叫沈叶白扶着沈流云微微坐起一些喝下。

    沈叶白碰到沈流云的胳膊,果然滚烫。

    沈流云喝了一点儿水躺下,没一会儿,头一歪,冲着床下又开始吐,喝下的水吐上来了,肚子里没有别的东西,就开始干呕。

    尹青吓哭了,发烧不是好兆头,何况她还烧得呕吐,她又担心沈流云这么动会更牵动伤口。

    沈叶白也急坏了,焦躁的说:“我去叫医生。”

    就算交接班,也不能把病人放在这里不管啊。

    沈叶白一走,沈流云再次拉住尹青的胳膊说:“妈,傅清浅是无辜的,就算你再怎么讨厌她,你也不能把安家的罪过算到她的身上……如果不是因为愧疚,她不会离开我哥,说明她是个重情义的人。我一定要见她一面,把话说清楚……”

    见沈流云气奄奄的说话,尹青心疼的不得了,但是,对傅清浅的厌恶也是根深蒂固的。

    她敷衍说:“你先好好休息,等你好了再说。”

    沈流云躺到床上:“妈,如果我哥和傅清浅真是因为我的事分了,我死也不会瞑目的,我知道我哥这些日子很不痛快……”

    听到“死”字,尹青忍不住哽咽出声:“流云,你不要吓妈妈,你不会有事的。”

    说话的时候,病房门被推开,手术室那边已经准备好了,医护人员直接推着沈流云过去。

    尹青的心再度被揪紧,她紧紧拉着沈流云的手,不想松手,只怕一松开,就失去了。又怕会耽误抢救的时间。

    尹青这把年纪,当然知道生命有多无常,也有多脆弱。

    她真的害怕命运反复无常,将她的女儿说夺走就夺走了。

    一直送到手术室门口。

    沈叶白过来揽上尹青的肩膀:“妈,让流云进去吧。”

    尹青呜咽的掉眼泪:“她一定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这时,沈流云突然叫了沈叶白一声:“哥……”

    沈叶白抿着唇,也在极力隐忍情绪,他从鼻腔里应了一声:“嗯。”

    沈流云消瘦的脸颊埋在雪白的床单里,这一刹楚楚可怜。

    她明明很痛苦,高烧已经让她迷迷糊糊的了,她仍努力打起精神:“哥,你下午过来时,说你和傅清浅分手了……你走后我想了下,都是因为我,我一定要当面跟她说清楚才行……不然,我真的会死不瞑目的哥。”

    沈叶白拉着她的手责备:“不要胡说。”

    “我没有胡说,我说的是真心话,你去把她找来。”

    沈叶白哄骗她说:“先进去吧,出来再说。”他又点了点她的额头;“不要怕,睡一觉就没事了。”

    沈流云轻轻的“嗯”了声。

    手术室的门板一关合,尹青忍不住的爆发出哭声。

    沈叶白扶着她到走廊的椅子上坐着。

    每一次的等待都是煎熬的。

    等尹青情绪稍稍平抚之后,沈叶白站起身:“我到外面去抽根烟。”

    “叶白。”尹青叫住他:“刚刚流云说你和傅清浅分手了,是真的?”

    沈叶白掐着烟,转过身来看着她:“是分了,这不是你一直期待的?”

    尹青动了动嘴唇想说话。

    只听沈叶白又说:“不是她,也不会是别人。”

    尹青微微一怔,顿时恼火:“离了傅清浅,你还想终身不娶吗?”

    沈叶白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尹青一字一句:“你不要妄想用这个威胁我,既然你不想再找,那就一直单着吧。”

    她就是这样顽固,与其让沈家断子绝孙,也不肯傅清浅污浊的血液混进他们家高贵的血脉。

    尹青是过来人,知道人的感情会随着时间改变。在这个点了,觉得非谁不可。再过多久,不用她逼着,沈叶白自己就动摇了。

    沈叶白靠在外面的柱子上,猛力的吸了几口烟。

    他掏出手机,单手握着,修指微微滑动。

    半晌失神的看着。

    大约两个小时之后,沈流云从手术室里被推了出来。

    尹青连忙扑过去;“她怎么样了?”

    医生说:“手术很成功,回去休养吧。但是,千万不能再出任何问题了,多次感染,器官也会衰竭,到时候会很麻烦。”

    尹青连连点头。

    怀疑是先前的看护照顾得不周到,而沈流云的那个性格又爱闹爱动的,各方面都不注意。所以,才会出现问题?

    尹青不敢再掉以轻心了。

    好在她的血压稳定住了,接下来她打算自己照顾沈流云。

    沈流云的状况急转直下。

    之前本来已经精神大好,做过这次手术之后,原本并未恢复的元气再次大伤,就算年轻底子好,这么折腾也很难扛住。

    沈流云有些打不起精神,睡眠时间开始变长。醒的时候,就气奄奄的说身体不舒服,不是这里疼就是那里疼。

    并且食欲不振。

    中午尹青勉强喂她吃了小半碗粥,到了下午,她就吵着胃里不舒服,开始不停的反胃。

    沈叶白过来的时候,沈流云刚刚干呕过一阵。

    痛苦的躺回到床上喘息。

    尹青见沈叶白进来,叹着气说:“不行,状态一点儿不好,今天中午吃点儿东西又要往外吐。”说不下去了,眼眶憋得发红。她转身去洗毛巾了。

    沈叶白拎着椅子坐到床前,轻轻抚摸沈流云凌乱的鬓发:“怎么回事啊?妈说你不想吃东西,是不是医院里的东西不可口?”

    沈流云说:“我不饿啊,妈非得让我吃,吃了我又想吐。”

    “不想吃也得吃点儿,不然会饿死的。”沈叶白说:“你看你,才两天的时间又瘦了。”

    “但我真的不想吃。”

    “那怎么办?”沈叶白想了下:“要不要把你的咨询师叫来,陪你聊聊天?”

    沈流云侧首:“哥,我不想见咨询师,你把清浅姐叫来好不好?我真的有话跟她说。不然闷在我的胸口,简直要爆炸了。”

    沈叶白沉默了。

    “哥……”

    沈流云又唤了一声。

    沈叶白抬起头,神色淡漠的说:“我联系不上她,她换号了,没有告诉我。”

134意外相遇

    沈流云跟着低落起来:“清浅姐一定是伤心了,才会做得这么决绝。这件事本来不怪她的……安悦如对清浅姐恨之入骨,还不是因为她没有嫁进沈家。幸好她没有嫁给你,有胆量杀死自己亲弟弟的人,想想都觉得可怕,她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只是委屈了清浅姐……”

    沈叶白听不下去了,他起身出了病房。

    沈流云躺在床上唉声叹气。

    洗手间的门开着一道缝隙,两人的对话尹青听得一清二楚。沈叶白走出去的响动清析传来,尹青停下手里的动作,站在那里失神。

    出来的时候,沈流云已经睡着了。

    脸歪向一侧,单薄消瘦的样子让人心疼。

    尹青轻轻的帮她拉好被子,拿上手机出门。

    她直接打给沈叶白,接通后问他:“你离开医院了吗?”

    沈叶白说:“在楼下抽烟。”

    “那好,你等等我,我马上下去。”

    尹青挂掉电话下楼。

    沈叶白见她出来,掐灭手里的烟。

    他眯了眯眼睛:“有什么事吗?”

    尹青忧心忡忡的说:“流云这个状态真的让我很担心,医生也说不出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反正她的状态一天比一天萎靡不振……r”气息断裂,她稳了下神又说:“我真怕她有个三长两短,那样不是要了我的命么。这两天我也在想,是不是跟心理也有关系,她觉得整件事情跟傅清浅没关,她是无辜的。流云从小就善良,一只小动物都不忍心伤害的人,所以,我想……”

    沈叶白沉沉的注视着她。

    尹青艰难的说:“不然你想办法联系一下傅清浅,让她来医院看一看流云。但也只是看一看流云,让她不要有别的想法。”

    “呵。”

    沈叶白冷笑一声。

    尹青不悦的瞪着他:“你笑什么?”

    沈叶白敛了笑,神色中的讽刺犹在。

    “你真的以为沈家的大门,多少女人挤破头想进来吗?就算真的有,那也不是傅清浅。在你看来,嫁进沈家就能彰显高贵的身份,那是对真正的贫民而言。那种骨子里自认低贱,想要提升自己的,才会有飞上枝头做凤凰这种愚昧的想法。傅清浅不一样,她的家境的确不好,但她是天生的女王。招之则来,挥之则去么?我劝你还是算了。”

    尹青头上似有一团火在烧,她极度隐忍,还是勃然大怒。

    “你说谁低贱呢?说谁想法愚昧?你是被傅清浅迷昏头了吗?连你自己母亲的话都要质疑。她的真实想法是什么,你知道吗?我看她就是居心叵测,想害惨我们沈家的每一个人。”

    尹青暴跳如雷,声音放得很大,途经的人纷纷侧目。

    沈叶白看到她额角跳动的青筋,如果不是气极了,她不会这样不顾形象。

    没想到他的话,竟像一根导火索一样将她引爆了。

    沈叶白不可思议,同时也失落不已。

    自己的母亲一直还算仁慈,她信佛,相信因果循环,所以,平日做事不会很出格。

    但是,在对待傅清浅的这个问题上,他简直丧失了理智。

    哪怕自己女儿的命就悬在那里,她明明心急如焚,担心不已。但是,听到他对傅清浅有丝毫的避及和袒护,她的心脏马上就冷硬起来了,像一块没有温度的石头。

    这样的人怎么能被感化?又怎么能被说服?

    沈叶白大失所望,他冰冷的眼神,定定的看了她须臾,声音出奇的平静,一字一句:“所以,我不是跟她断了联系。”

    她不是居心叵测嘛,没有丝毫瓜葛,总不至于再坑害沈家了吧。

    他冷淡的目光从她面颊上扫过。

    沈叶白已经大步去了停车场。

    尹青纤细的身体僵在那里,她被自己儿子的陌生眼光惊悚到了。那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啊,二十几年一颗心都扑在他的身上,到头来他看她的目光陌生又充满失望?

    身体微微晃动。

    尹青捧上自己的面颊,一丝鬓发凌乱了,垂落耳畔。而她刚刚大发雷霆,歇斯底里的样子,一定很难看。她维系了几十年的优雅平和,就像一张面具,因为傅清浅这个女人的出现,被一点点撕得粉碎,还是她自己一手撕裂的。

    不要说沈叶白,就连她也觉得这样的自己异常陌生。

    她到底是怎么了?

    眨眼间,沈叶白已经开快车出了医院。

    夏城华灯初上。

    流光四溢的不夜城,绯靡栩栩上演。

    两侧街景霓虹一晃而过。

    沈叶白驾着车,一路心不在焉。

    他终于渐渐理解了傅清浅的那种绝望和心灰意冷,她不是无情无义,也不是拿感情当儿戏。她是见多识广,太过理智。

    知道人性中有那些扭曲,哪怕折断,也休想导回正途。

    人性之恶,人性之扭曲,之复杂,她见识得太多了。所以,领悟起来自然透彻。

    傅清浅知道在他们这段看似平常的关系里,有哪些是枷锁,卸不掉,一辈子都要负重前行的。

    沈叶白几乎从未这样厌恶过,以爱之名的残忍,冷漠,今天突然让他有了反胃的冲动。

    什么高门的荣辱和尊贵,说白了无非狭隘之人的虚荣心作祟。而它的维系,却要以牺牲一个人,或者几个人的幸福为代价。

    沈叶白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

    车子快得好似一道流光。

    停下来的时候,四周静寂,晚风徐徐。

    怎么就开到这里来了。

    沈叶白停下车子喘息,双手扶在方向盘上,略微恍惚。

    一路上的愤怒几乎推翻了所有他崇敬的,那些从小到大,如影随形的尊贵与荣宠,全部被推翻,有了异样的感受。

    就像历了一场浩劫,筋疲力尽。

    沈叶白坐在那里,渐渐额角生疼。

    他抬手按了下,连忙翻找止痛药,匆忙的倒出两粒后,放到嘴里直接吞咽了下去,苦涩的味道在口腔中扩散,直达肺腑。

    车内太憋闷了,沈叶白推门下去通气。

    疼意排山倒海,呼啸而至。

    眨眼就将一个修长挺拔的男人的精气神儿给抽得一分不剩,他只有扶着车身,匍匐忍痛的份儿。

    沈叶白近来头疼的毛病比以前更甚了,发作的时候精神恍惚,眼前的世界都是迷糊晃动的。

    他扶着车身慢慢蹲下,谨防摔倒。想拉开车门,又使不上力气。

    太疼了。

    有人发现他的异样,走过来寻问:“小伙子,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沈叶白按着半边脑袋,头要爆炸了。

    周围渐渐聚拢了几个人。

    一条纤细手臂伸过来,掺住他不断下滑的身体。声音似从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传出来:“沈叶白,你没事吧?”

    “唔!”

    沈叶白痛苦的呻吟,一只手下意识握住来人手。

    紧紧的,直到掌心出汗。

    沈叶白最后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

    手机放在茶几上,铃声循环往复的唱,还是将他惊醒了。

    沈叶白抬手摸索过去。

    意识到什么,猛然坐起身。

    室内环境陌生,这里不是他的家。

    此时他在客厅的沙发上。

    沈叶白打量一圈,客厅内没有人,再一侧首,看到连接客厅的阳台上站着一个人。

    一个女人。

    背景纤细,挺拔。她在阳台上抽烟,此时双手环抱住自己,一只手上夹着一根烟,火光一闪一闪的,萤火虫一般。她不时缓慢的抬起来吸一口,接着又操手抱住自己。

    沈叶白可以想象她轻轻开启唇齿,吐烟圈的样子,妩媚又性感。

    他本来极不喜欢女人抽烟,但是,又从没见过哪个女人抽烟时能像傅清浅那样好看。

    沈叶白已经抑制不住心里的激动,大步朝阳台走去。

    客厅里的电话响了不是一次两次了,一直没人接听,傅清浅就以为人还没醒。等听到响动,警觉过来的时候,腰上已经被一双手臂用力的缠紧。

    “我好想你。”

    沈叶白梦呓似的在她耳畔呢喃。

    她在做什么?

    傅清浅用力的推开他,转过身呼吸略微急促的说:“沈总,别这样。”

    沈叶白的身体乃至意识还都在游移,她却猛地推开他,将他往冷水中浸。

    他不悦的眯了眯眼:“别哪样?是不能抱你?还是不能想你?”

    大家都是成年人,食之入髓的感觉不是沈叶白才有。

    傅清浅抑制此刻蓬勃跳动的心脏。她故意不去回答他的问题,说:“你才醒,喝点儿水吧。”

    她去客厅给他倒水。

    手臂被一把拉住。

    沈叶白原本的姿势没变,还是面朝对面的万家灯火,只是一抬手,攥紧傅清浅的手臂后,用力一拉,将她整个人带到怀里来了。

    “我说过了,分手是两个人的事,你一个人说了不算。”傅清浅想动,他抱着她的力气无声无息又重了一分。让她丝毫动弹不得,他的霸道和强势又来了。

    沈叶白沉声说:“你答应过我的,给我时间适应,怎么?想反悔吗?”

    傅清浅无奈,扬起头来看着他:“你就当那天是我的缓兵之计好了,我想过了,纠缠的时间越久,就越难理得清。感情的事,是要快刀斩乱麻的……唔……”

    她都这样送到他面前来了,是在考验他对她渴望的程度吗?

    沈叶白想,要让她大失所望了。

    这么多天不见,他从身体到心脏,每一寸都在思念她,内心的渴望根本压抑不住。

    身体陷在年轻男人有力的臂膀中。

    茶几上的手机响个不停,太频繁了。

    傅清浅错开气息提醒他:“电话……”

    沈叶白好一会儿放开她,显然异常烦燥。

    他转身去客厅接听电话。

    尹青的声音急匆匆的:“叶白,快来看看流云吧,她今晚的状况更糟糕了……”

    傅清浅已经走近,隐约听到一点儿。

    沈叶白无声挂了电话,他将手机扔到茶几上。

    傅清浅问他:“流云怎么了?她不是没有大碍了?”

    沈叶白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说:“她这几天情况不太好,精神萎靡不振,不太想吃东西,时常还会发烧,医生也不太确定俱体什么原因导致的。”

    傅清浅吃了一惊:“怎么会这样?没再去其他医院查查吗?”

    “她又刚做了手术,身体经不起折腾。医生也说伤口谨防感染,动来动去对她没好处。再说,专家是从外地请来的,去哪里都一样。”

    “既然是专家,总能说出导致这些症状的原因在哪里吧?”

    沈叶白问她:“你也算大半个医生了吧,敢说所有的病症都能找到原因吗?”

    傅清浅微微一怔:“流云是心理问题?”

    沈叶白摇头,他有些颓丧地坐到沙发上,低声说:“我不知道是不是,她觉得很愧对你,总以为我们分手全是因为她导致的。她这些天一直想见你,想跟你把事情说清楚。”

    “你没有跟她解释吗?”

    沈叶白淡淡说:“解释了,没有用,那个丫头一根筋。”

    傅清浅想了下说:“那我去看看她吧。”

    沈叶白抬头看向她:“明天吧,趁我妈不在的时候。”

    不然遇到了,会非常麻烦。

    傅清浅说;“好吧。”她接着又问:“你今晚是怎么回事?”

    她从超市回来,看到路边有人议论纷纷,扫一眼,看到是他,吓了一跳,简直不可思议。

    “从医院出来,心里想事情,没注意往哪里开,停下来的时候就在那里了。打算马上离开的,结果头疼发作了。”沈叶白抬眸,略微委屈的说:”你不会觉得我是刻意跑来这里装模作样吧?“

    傅清浅看了他一眼,转身去倒水了。

    她倒没有这样觉得,沈叶白的头疼绝对不是装出来的。他当时的意识都有些涣散了,根本认不出她。傅清浅请人帮麻把他扶进电梯,再弄回家的时候,沈叶白就已经疼得昏厥了。她只是不可思议,他头疼的毛病已经这么严重。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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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欢有点儿帅介绍:
傅清浅深爱的男友宋楚在一场车祸中去世了,几年后,在她的生命里又出现了一个酷似宋楚的男人,沈叶白。
她控制不住自己飞蛾扑火一样扑向他。
一张桃花面,满身灵韵骨,比女人还妖艳的沈叶白听闻自己被当成了替身。
他一把捏紧她的下颌,冷冷道:“从此旧爱是我,新欢是我,活着是我,死了是我,通通都得是我!”新欢有点儿帅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新欢有点儿帅,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新欢有点儿帅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