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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风纤素     姻缘绯定txt下载     姻缘绯定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三十六章 应得的惩罚

    ();    明月笑得直不起腰来。

    “小姐,真有你的,几句话就将四小姐吓跑了。四小姐刚来的时候可是气势汹汹的模样,像是要吃人。回去的时候,倒像是过街老鼠般,夹着尾巴灰溜溜就逃了。说真的,奴婢还真的没有见过平日里趾高气扬,不可一世的四小姐这般吃瘪的模样呢!”

    “你以为我为了吓走四姐,故意杜撰出九岁那年的事情的?”顾芝容缓声道。

    明月怔了一下:“小姐,难道不是……”

    她还真的以为自家小姐是杜撰的,毕竟那个时候,园子里的池塘边上,一个随身丫环都没有,就几位小姐公子在里边戏耍。等到出事的时候,听到哇哇的哭声,附近的丫环这才赶过来,但是已经迟了,自家小姐已经沉入池塘,被水没了顶,看不到人了。

    当时的小姐公子们年纪都不大,最大的要数大将军的独子,也不过十一二的光景,都是处在爱玩爱闹阶段的一群小孩子。所以,这件事情发生之后,即便是老太太,也没有对这个事有太多的怀疑,大将军那边也即刻送来许多礼品,表达歉意,此事也就作罢。

    如今看到四小姐如此强烈的反应,明月隐约意识到,当年的落水事件好像不简单。她抬头望着自家小姐,目光闪着惊疑:“小姐,难道当年真的是二房与大房……”

    顾芝容肯定道:“其实我也记不起当年发生的事情,不过我姑且拿这个试探一下四姐,结果,狐狸尾巴一下子就露出来了。”

    明月讶然道:“原来小姐并不知道……”她钦佩地看着自家小姐,“小姐,你真聪明。”

    顾芝容微微一笑:“那个孔珍儿,可是我小时候‘最好’的玩伴,可不能冷落了她,我应该在四姐面前多提提她才是。 ”

    明月拍手笑道:“小姐只不过提了一下孔家小姐,四小姐就吓成那个样子。依奴婢看,小姐要是多提几次的话,保准四小姐觉都睡不好了。”

    顾芝容点头道:“四小姐回去之后,一定猜测我知道了什么。知道了多少,所以这段日子,我们可以安稳一些。哦对了,那个顺天府尹的赵九小姐怎么样了?”

    自她从皇宫回来,一直沉浸在采青之死悲痛之中。待她意识到不能再一味地为采青之死而悲伤时,已过了数日,也不知道当时掉到池塘里又被一位老艄公救起的那个赵九小姐怎么样了?

    明月掩口笑道:“那位赵九小姐还能怎么样啊,即便拾得一条小命,谁还敢上门提亲?奴婢听得外面传闻,别看救他的那个老艄公像个痴傻的,可在这个事情上,却认了死理,一点都不傻,无论顺天府尹开出任何优惠条件。都不答应,还隔三岔五的到顺天府尹门前闹上一场,惹得附近不少人都在围观。他还说了,即便是赵九小姐死了,他也要把尸体运回家中,拜堂成亲,弄得顺天府尹彻底没了辙,赵夫人想把自己的女儿送走都不可能。”

    顾芝容微微有些讶然,这倒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之外。毕竟那位老艄公都那么大年纪了,若是死死地缠住一个黄花闺女不放。却是有失体统了。但是这位老艄公却偏偏这样做了,若是背后没人指使,她是一百个不相信的。

    忽然,顾芝容想到一个人来。不由失声道:“难道是她?”

    明月讶然地抬起头:“小姐,你在说什么?”

    顾芝容摇摇头:“没有,我只是突然想起这件事情不太简单。你想想,偌大的皇家后苑,寻个年轻一些的艄公来撑船不好吗,怎么偏偏蹦出这么一个老得掉牙的老艄公来?而且。赵九小姐落水的时候议,那些巡逻的侍卫们呢,宫女们呢,怎么一个都不见了?偌大的一个皇宫,不会一个会水的人都没有吧?万一皇宫里那些嫔妃们也掉到水里那怎么办?”

    明月点点头,猛然想起倘若不是赵九小姐被人误认的话,被推到水里的可是自家小姐。一想到这,她不由恨得咬牙切齿:“这个幕后之人,真真用心险恶。”

    顾芝容笑了起来:“不过这件事情歪打正着,那个赵九小姐罪有因得,说到底,我还得感谢那位幕后之人。哦对了,这个事情顺天府怎么应对?”

    明月撇撇嘴道:“还能怎么应对?赵九小姐是不想活了,但是死又死不得,只能哭着嫁给那位半截身子埋入黄土的老艄公了。这个事成了京城的笑柄,顺天府尹在京城是彻底没了面子了。”

    顾芝容目光有些悠远,轻声道:“这样最好。”

    明月想了想,又笑着说道:“小姐,你说这顺天府尹是不是气数尽了,这赵九小姐的事情好不容易才安抚下来,却又在朝上被言官弹骇,指责他收授贿赂。就在昨天,一道圣旨下来,罢了官,还被抄了家,人现在押在大理寺的大牢里。”

    “顺天府尹真的被下了狱?”顾芝容的眼睛瞬时亮了起来。

    明月肯定道:“这个消息错不了,这是大老爷下朝回来,在老太太屋子里说的。大老爷还说,除了这个罪状之外,顺天府尹还被一个颇有名望的言官,唤作史通的弹骇,说其宠妾灭妻,导坏京城风尚,罪加一等。现在这个消息都传遍整个京城了,那些平日里与顺天府交好的官员们,还有家眷们都急着与他们撇清关系呢。”

    “史通?”顾芝容隐约记得不知道在哪里听到这个名字,却一时想不起来。

    明月呵呵一笑:“小姐不记得了?三年前小姐在悬济寺为母守孝,在悬济寺山下曾与史通大人有过一面之缘,当时小姐正在山下给一名摔断腿的猎人施救,史通大人正好经过那里,还夸赞小姐宅心仁厚呢。”

    顾芝容微微摇头,她的确是记不太清了,毕竟是三年前的事情。再说,那段日子,她经常跟着明空大师一起给附近的村民义诊,这几年下来,看的病人也有好几千人了吧?哪里记得住那么多?

    明月显然是记得很清楚,笑着说道:“那个史通大人,年纪不算老,约莫三十多岁的样子,人很正直,听说是新生园的代表人物,经常有一些新颖的言论,皇上对他很是器重。”

    顾芝容点点头。一直以来,宠妾灭妻在富贵人家之中也时有发生,但是这毕竟属于内宅之事,外人也不好管。而今,这位史通大人敢于直面这种现象,说到底,这个思想还是很超前的。

    明月接着说道:“顺天府尹入了狱,这下可惨了,正所谓树倒猢狲散,顺天府里平日里对那些下人不咋的,吆来喝去的,十分的苛刻,这下他们倒了,全府竟没有一个人愿意留下的,全都走了个精光,就连那个新赵夫人,也就是姓赵的继室,也要与他和离,划清界线。不过说也奇怪,也不知道那个顺天府尹前世做了什么好事,那位在小姑山的原赵夫人居然一点也没嫌弃他,还主动回来照顾他,天天到牢里探望他,还四处疏通关系,要减轻他的罪罚。”

    说到这,明月颇有感慨地叹息一声:“这位原赵夫人,真是难得啊。”

    就在这时,绿水忽然跑了进来,看着顾芝容道:“小姐,外头有个自称赵夫人的,有事要求见小姐。”

    赵夫人?

    顾芝容与明月对望一眼:“赵夫人,哪个赵夫人?”(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七章 被误会

    ();    绿水道:“顺天府的赵夫人,也就是被逼上小姑山的那一位原配夫人。”

    顾芝容顿时明了,微叹一声:“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明月目光闪烁:“小姐,要不要奴婢去回拒了她?”

    此时的绿水也想了起来,忙道:“对对对,那个顺天府的赵九小姐,可害得小姐不浅,若不是小姐聪明,让老太太相信小姐不会做出那种事情,只怕就跟七小姐一般的遭遇了。所以他们顺天府的人,真是没脸没皮,还敢求到我们府上来,奴婢这就出去把她赶走。”

    说罢,转身就要出门。

    顾芝容忙道:“等等。此赵夫人非彼赵夫人,她也是受害者。再说,她求到我跟前来,必定是经过老太太的默许了吧?”

    但凡事关远宁侯府的,自己没理由越了老太太去,所以,顾芝容猜想,这位赵夫人一定与老太太通了气,而老太太再让她求见自己。

    即便是自己不给那个赵夫人面子,但老太太的面子总要给吧?

    于是顾芝容道:“绿水,你且前去,把那位赵夫人请进来吧。”

    绿水有些不愤,明月一推她:“快去吧。”她这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她带进来一个人,布裙木钗,一副败落的打扮,眼眶很深,眼睛微红,眼角额头的皱纹非常明显,乍一看约摸五十多岁的模样,与她的实际年龄明显不相符。

    赵夫人走入正厅,看正中站着一个小姑娘,年纪不大,但明眸皓齿,一颦一笑皆动人,眼波流转间,万千风情集于眉宇之间,便知这与众不同的人物定是远宁侯府的顾五小姐,忙上前紧走几步。一下子就跪在了顾芝容面前。

    顾芝容吓了一大跳,忙伸手去扶她。

    她却是不肯起,口中道:“五小姐菩萨心肠,放过我夫君吧。”

    顾芝容示意明月绿水二人强制把赵夫人扶起来。这样跪着,不是暗暗胁迫自己非得答应她的要求吗?她才不受这样的胁迫。

    赵夫人执意不起,但她一个孱弱妇人,怎经得起明月与绿水二人的用力搀扶,一下子就被架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坐着。也只得作罢。

    顾芝容含笑看着她,目光却炯炯:“赵夫人,咱们有话好好说,不必如此。”

    赵夫人显然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讪讪道:“五小姐说得极是。”

    顾芝容转头吩咐明月上茶,待看到赵夫人喝过一盏茶,情绪也稳定下来,方才说道:“赵夫人,此趟前来,到底所为何事?”

    赵夫人看着面前略含了笑意的顾五小姐。心头却闪过一丝惊惧。她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五品侯府的不受宠的嫡出小姐,竟然背后的靠山如此之强大,强大到将她的夫君拉下马来,不费吹灰之力。

    她们顺天府,虽说官职不大,但是年年对皇太后的寿礼却是十二分的上心,很是讨皇太后的欢心,皇太后对于顺天府也多有庇佑。这一次,一出事的时候。她也急急递了帖子到皇宫里去,要求见皇太后。但是皇太后却避而不见,说这个事情她没法管,只告诉她。顺天府这回是撞到枪口上了。

    她赶到大理寺的大牢里,向自己的夫君细细盘问了一番,诸如最近得罪了什么人之类的。自己的夫君也说不出什么,只说参与了远宁侯府的一些事情。她想来想去,便想到了顾芝容身上,便马上停蹄又赶到了远宁侯府。

    赵夫人满腹心事。却听得顾芝容如此一问,一怔之下,不由有些恼怒。想了想,还是忍下这口气,道:“顾五小姐就不必跟我装糊涂了吧,我那夫君不知好歹,偏偏要跟五小姐过不去,那是他自找的,罪有应得。但是,说到底,这件事情也不完全是我夫君的错,都是那个狐狸精,为了欺骗我夫君迎她母女入门,答应了贵府的条件……”

    顾芝容心里一动,看起来这个原配赵夫人虽然被贬到小姑山静养,但心里却是一点都不糊涂啊,连那个继室与自己府里头的大夫人勾结的事情都知道。

    而且,老太太果然是个人精,明知道远宁侯府脱不了干系,明知道动不了大夫人,干脆把人往她这里送,把这个烫手芋头扔给她,看她怎么处理。

    怕是老太太也有所怀疑顺天府尹被罢免下狱之事与自己有关吧?

    可是,她自己都糊涂了,难道这件事与自己有关吗?自己哪有这么大的本事左右朝廷命官?

    但是,赵夫人对自己又惊又惧的目光似乎又证明了这一点。

    顾芝容在心中飞速地想着,忽然就想起一个人来。是了,拥有这样直接决断一个人生命大权的人,除了皇上,便是未来的储君,当今太子了。难道说,这一次,是太子为了整治吏治而出的手?

    由于路家还没有上门提亲,而皇上预定自己为太子妃的传闻又在京城内外闹得沸沸扬扬。赵夫人思来想去,便想到以前的旧事,误会是得罪了自己这个未来太子妃,所以才急不可耐地求到自己面前,希望能够饶恕她的夫君。

    如此一想,所有迷惑的事情便都理清了。

    顾芝容觉得又气又好笑,那个无所事事的太子,与自己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不对,是有那么一丁点的关系,在藏书阁的夜晚,他救了她,她再救了他,这算是扯平,谁也不欠谁。

    不会是那个太子闲得慌,思来想去就拿她这个与他有那么一点关系的人开涮吧?他是太子,是未来的储君,整饴吏治本来就是他份内的事情,但他怎么就那般幼稚,那些大贪官不抓,偏偏抓这个犯了一点小错的顺天府尹呢?难怪会被人家以为太子是在循私,而直接求到了自己这个顶着个“太子妃”名号的人的面前来……

    明明不是太子妃,却被人当作是太子妃,顾芝容有一种“挂羊头卖狗肉”的感觉,也罢,既然是人家求上门来,而且,她还真的有些事情要问个明白。那何不来一番试探呢?

    主意一定,顾芝容敛了笑容,正色道:“赵夫人,并非我不肯帮你,而是我具体并不知道赵大人犯了什么罪。这样吧,你带我到大理寺的大牢走一遭如何?我有些事情要向赵大人问个明白。”

    赵夫人怔了一下,她没有想到,顾芝容这么快就应允下来,心里寻思着,莫不是刚才自己说的话触动了面前这位顾五小姐。旋即想到:是了,这件事情远宁侯府的大房也参与其中,远宁侯府当然不希望家丑外扬,所以才应了自己的条件。她没有别的请求,只求能把自己的夫君救出来,如今见顾芝容肯出面,当下大喜,忙道:“成,我这就带顾五小姐前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八章 探狱

    ();    大理寺的监牢阴晦潮湿,一入监门,迎面而来的就是一面照壁,接着进入一条拐了四个直角、四道门的狭长甬道,再接下来又是一条约一米宽的胡同,胡同两旁是低矮的牢房,是关押一般杂犯的。再过去又拐一个弯,便到了关押重刑犯的地方,顺天府尹赵子义就被关在这里。

    赵夫人殷勤地把一身黑色斗蓬的顾芝容与她的随身丫环明月带到边角上一个单独的牢房面前,指了指里面,低声道:“顾五小姐,他就在里面。”

    顾芝容看了旁边的狱卒一眼。

    这名狱卒方才刚刚收了她们的通融银子,此时很是积极的上前来,掏出钥匙开了牢房的门,还不忘叮嘱道:“你们快一些,探视时间不能超过半个时辰,不然的话,小的担待不起。”

    顾芝容点头,那名狱卒便退了下去。

    “明月,你陪着赵夫人在外面等我,我进去跟赵大人说几话,很快就出来。”顾芝容吩咐道。

    明月应了,赵夫人颇有些忧心忡忡地看了顾芝容一眼,顾芝容很快就转身进去了。

    边角上的牢房光线愈发昏暗,顾芝容看了头上前方右上角开着的一个小小的窗子,适应了一下里面的光线,这才看清墙角里坐着一个人。

    这人披头散发,坐于草垛之上,目光呆滞,神情恍惚,哪里还有顺天府尹威风八面的模样?

    “你是……”顺天府尹赵子义迟滞地抬起头来,转动一下呆愣的眼珠子看了进来的人一眼。毕竟大牢并非是集市场,非亲非故的,谁愿意进来?

    “赵大人,我是远宁侯府顾五小姐,我过来看看你。”顾芝容自报家门,很快就看到赵子义很明显的浑身震了一下,“远宁侯府顾,顾五小姐?”

    顾芝容点头道:“对,我正是差点被你那宝贝的九女儿诬陷害死的顾府五小姐。还有,我也是去年殁了的顾府七小姐的姐姐。”

    “顾,顾七小姐?”赵子义的脸色再度变了。

    顾芝容将双手交叠于胸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赵子义:“赵大人莫不是忘记了?那就由我帮赵大人回忆一下吧。去年盛夏。顾七小姐与城东榆子巷口的董秀才一见如故,后董家上门提亲,远宁侯府不允,却要将七小姐远嫁外省。七小姐不甘心,计划夜里出逃。不曾想。走漏了风声,七小姐被拘囿于府中,而在城东桥头处等候的董郎却被你所派的衙役以劫匪为名,乱棍打死。这还不算,你们将尸体拖到郊外,伪造现场,伪装成董郎诱拐七小姐,携巨款潜逃,途中钱财泄露,被山贼谋财害命的假象。后来你又假意接到出报案。派衙役赶到郊外,定为杀人第一现场,再然后,忤作假意验尸,上呈公文,白字黑字确认了董秀才的死因,死于意外。”

    说到这,顾芝容停顿一下,深深地盯着赵子义:“赵大人,我这样说没有错吧?”

    赵子义愣愣地看着顾芝容。虽时值深秋,但冷汗却顺着额角滴淌下来。当时的情况,就与面前这位顾五小姐所说的一模一样。他的嘴唇抖了好一会,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你。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顾芝容冷哼一声:“人被乱棍打死,皮下出血,经过一夜,根据血液的凝固程度,还有身体的僵硬程度,再者就是身上出现的尸斑。完全可以准确判断出死亡时间,这是作为忤作的一般常识。而你们,却故意将死亡时间延后几个时辰,还说什么一刀致命,一刀致命能造成全身大面积不规则皮下出血吗?你们如若不是居心不良那是什么!”

    赵子义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顾五小姐。他记得当时他命衙役把尸体从郊外拖回来,为将“验尸结果”公诸于众,他特命忤作在县衙门口验尸,以示公正。当时围观的人围了里三圈外三圈,他没有想到,面前这位顾五小姐居然就在人群之中,而且看得如此仔细。

    当众验尸是要掩盖事实真相,顺便也给要闹事的董家一个说法。他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以此欺骗无知的民众,不曾想,遇到高手,反而弄巧成拙。

    “你怎么懂得这些?”赵子义万分惊讶地看着面前这位年纪尚小的顾五小姐。一个闺阁小姐,处于深宅之中,不是只学女红刺绣之类的吗?怎么会对尸体的死亡症状,死亡时间,保存时限如此的清楚?若非亲耳听见,他真的不敢相信面前这位不过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居然能够说出这番深奥的检验尸体的专业术语来。

    讶然之余,心里面不由产生了一丝惊惧,看向顾芝容的目光里便多了几分忌惮。

    “你不用管我何以知道得这么多。”顾芝容冷冷地盯着他道,“正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以身犯险,如今铛锒入狱,打入这死牢里,也算是老天有眼……”

    赵子义迅速颓废下去,面如死灰,垂头默想了片刻,忽地抬起头道:“顾五小姐,这个事情老夫是罪有应得,但是整件事情,老夫并不是主犯啊,老夫是受了别人的胁迫,逼不得已才这样做的呀。”

    顾芝容有些好笑地看着他:“赵大人你在说什么,你不是朝廷命官吗?谁胁迫得了你?我们远宁侯府各房之间是有些不和睦,但是大夫人有那个能耐胁迫你这个朝廷命官吗?”

    赵子义苦笑道:“顾大夫人倒是不能,但是她的胞兄,镇远大将军陈兵却是可以啊。”

    “震远大将军?”顾芝容浑身猛然一震:“你说什么?”

    赵子义想着自己既然得罪了面前这位未来的“太子妃”,反正是将死之人了。于是便不再隐瞒:“顾五小姐以为,老夫是那么傻的人吗,需要自露马脚的出动自己衙门内的衙役去杀人?这只要有银子,买凶杀人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而且还能够一干二净的撇清关系,岂不更好?”

    顾芝容紧皱眉头,沉吟不语。

    赵子义接着说道:“老夫接了这桩单子,但老夫毕竟是朝廷命官,总还有一点良知,这杀人行凶的事情老夫是绝对不做的。所以,老夫只是答应你们远宁侯府,帮你们做成董秀才意外而亡的假象,什么时候董秀才死了,把尸体的地点告诉老夫,老夫即刻就派人过去运回来,而且会做得天衣无缝。不过……”

    他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深深地看了顾芝容一眼:“老夫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竟然有失手的时候,还是栽在一个小姑娘的手里面。不过,今日见了顾五小姐,听了顾五小姐方才说的那番话,老夫算是彻底折服了。至于要老夫死,老夫也没有什么怨言了。”

    顾芝容暗暗咬牙。镇国大将军陈兵,你的手伸得还真长啊。五年前,你帮着大房把我推下池塘,妄图夺取我们三房的丰厚田产。而在去年,又帮着替大夫人扫清障碍,害死七小姐,这笔账,我迟早会跟你算的!

    转过身来,顾芝容目光炯炯地看着赵子义:“赵大人,你罪不至死,但是,你必须帮我做一件事情。”(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九章 企图心

    ();    顾芝容看看四周,然后走近赵子义几步,在他的耳朵旁边低语一阵。

    赵子义越听脸上的神情越是惊疑,终于,他重重地点一下头:“顾五小姐,我赵某一生中做了不少坏事,如今做这一件好事,也算是将功补补,弥补自己之前犯的过错。顾五姑娘请放心,老夫一定办到。”

    顾芝容从牢房里出来,狱卒殷勤地迎了上来,讪笑道:“顾姑娘这就走了吗?”

    顾芝容隐约觉得四周人影绰约,于是微微一笑,道:“这个赵大人,虽然犯了一些事,但是罪不至死,怎么关押到这重刑犯的牢房里来了?依我看,关到外面那些杂犯的牢房里就行了,不必如此小题大做。”

    狱卒怔了一下,似乎没有料到顾芝容会这般说,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应对。

    顾芝容笑了笑,不理狱卒,径直走了出去。反正她又不是说与狱卒听的,管他有没有反应。

    赵夫人与明月很快迎了过来。赵夫人满怀期冀地看着顾芝容:“顾五小姐,你看这个事……”

    顾芝容沉吟片刻,其实她方才纯粹是试探,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这个事情我已经代你跟狱卒说了,他会处理的。”

    赵夫人愕然地望着顾芝容:“顾五小姐,我是说你能不能去见见太子,替我家夫君……”

    她的话还未说完,顾芝容就打断了她的话头:“赵夫人,这个事我已经跟狱卒说了。正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至于事情的结果,赵夫人你还是耐心点,慢慢等吧。”

    赵夫人目瞪口呆地看着顾芝容,她以为求到这位看似精明强干的五小姐面前,自己的夫君或许有一丝生机,不曾想这位顾五小姐更不靠谱,三言两语就要打发了她。

    顾芝容也不理她。径直走了出去。

    出了监房,外面阳光灿烂。顾芝容深深吐出一口气,这才觉得将胸口的抑郁之气释放不少。

    方才赵子义说的那个人,的确震惊到了她。她当初仅仅以为。是大夫人眼红三房的田产,所以一心要把自己整垮。而事实却是,大夫人的胞兄,当世功名显赫的镇关大将军也想来分一杯羹,这事怎么想怎么觉得诡异。按理说这也是远宁侯府内部事务。三房的财产即便是充公了,那也是远宁侯府的,怎么轮得到他陈大将军呢?

    再说了,名声显赫的大将军,皇上的赏赐不计其数,会如此缺钱吗?

    顾芝容思来想去,总觉得其中好像不太正常。

    或许正是因了自己这三房的田产实在太多了吧,都可以称得上独霸江南了,难怪那么多人对自己虎视眈眈。

    她再深深呼出一口气,今日之后。她明白了,自己的敌人又多了一个,而且还是个狠角。

    她抬起头来,然后,她看到了一个人。

    晌午已过,秋日的阳光不像盛夏那般炙热,略带了一丝柔风,晒得人浑身暖洋洋的,通体舒畅。而那个人,就沐浴在这和熙的秋日暖阳下。披着金黄色带着丰收色彩的阳光,散发着这个季节特有的气息,令人有一种饱满充实的感觉,抑制不住要冲过去。

    此时。秋风起,那人白玉般的白袍飘飞,堪堪显出谪仙之态。有云朵飘来,遮住半边太阳,阳光阴影下露出一张俊美非凡的脸,永远是那股高冷的气度。永远是那不可一世的嚣张扈跋。

    顾芝容微微侧过头去,撇撇嘴,怎么是他?真是破坏气氛。

    太子才不管顾芝容脸上嫌弃的表情,直直走过来。或者,方才他就一直在门外等着,专程等着她?

    “出来了?”他问道,并不是平日那漠然的语气,似是受了这秋日的渲染,隐隐带了一丝暖意。

    “你怎么在这里?”她答道。

    完全的答非所问。

    阳光下他微眯了眼睛,目光却暖意倾泄:“我替你报了仇。”

    “我与你很熟吗?”她反问他。

    他略皱了眉头,目光深遂,居然临下地探究着她。

    她微叹了一口气,虽然此举她并不太赞赏,无形中还给她添了不少麻烦,但终归是人家的一番好意不是?

    大约他是想要报山上的那一晚她悉心照顾他一夜的大恩?

    这倒是不必,毕竟他也救过自己,再说了,自己还戏弄了他。

    想到那次惊心动魄的经历,她不由朝他的脸上看。经过这些天的调养,他的气色好得很,脸上丝毫不见当日溃烂流脓的恶心模样,取而代之是冷傲得令人不敢直视的俊美。

    顾芝容再一次肯定,这位当今太子的确长得不错,优良基因取得很到位。

    “看够了没有?”太子似乎被她之前那一句“我与你很熟吗”打击到,语气似乎有些不友善。

    顾芝容翻了翻白眼,他难道是自恋狂吗?

    太子忍住气道:“别以为我不知道,在山上的那个晚上,你不也这样直勾勾地看了我一夜吗?”

    顾芝容大窘:“那个时候,你……你不是已经昏迷了吗?”

    如果不是知道他昏睡过去的话,她何至于凑到他的面前,仔细研究他的五官长相呢?

    “即便是我睡着的时候,我也是保持着清醒的。”太子傲慢道,“别想瞒着我。”

    顾芝容觉得跟一个狂妄无礼的人,实在没有聊下去的必要,她转身就走。

    “你干嘛去?”太子从背后拉住她,“我们的帐还未算清呢。”

    顾芝容只得转过身来,甩开他的手,忍住气道:“太子殿下,我们之间的帐早就两清了。如果你到现在还算不清这笔帐的话,那我帮你算算好了。在藏书阁的时候,你被人追杀,无端端地害死了我的贴身丫环。然后你我二人跑到藏书阁躲了起来。外面那些歹徒纵火,房梁烧塌,你为了救我,挨了一下,受了重伤,这算两清。然后我们遁入地道,逃到山上,夜里你发高热,昏迷不醒,我彻夜照料,然后我们乔装改扮进京,在途中遇昭敏公主,危急关头,你挺身而出,救了我们大家,这也两清了。”

    说到这,顾芝容抬起头来。目光清澈地看住他:“所以,太子殿下,我与你之间,如此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倒是说说,我们之间还有什么账要算的呢?”

    太子似乎没有料到顾芝容竟然如此伶牙俐齿,怔了一下,下意识问道:“我们之间,真的没有什么账要算了吗?”

    “对,什么也没有了。”顾芝容很肯定地点头道,“倘若太子殿下再这样对小女子纠缠不休的话,我真的要以为太子对我有所图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顾芝容也没有打算给太子面子,毕竟以后并没有太多的机会见面,或者说或许以后没有机会再见的,话说重一些也无所谓。

    她转身就走,还未走出两步,背后秋风吹送来他的幽幽叹息:“你真的就没感觉到,我对你是有企图心的?”

    她的心里一震,猛然转过头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章 戏弄太子爷

    ();    她迎着阳光而立,初秋的阳光虽然不太强烈,但是仍有些眩目。

    那人就在光影的背面,神情肃穆,即便是在光影的阴影里,他那刀削斧刻的容颜仍然令人微微震憾。

    “企图心?什么企图心?”她蹙紧眉头,直直看着面前的太子,一边在心里判研着这个带着贬意的字眼。换作其他人说出这个字眼,会让人觉得别有用心,但自太子的嘴里说出,那便是另一番意义了。毕竟,对方可是当今太子,未来的储君,天下有多少女子巴不得这位尊贵的太子爷对自己有“企图心”呢。

    太子似乎有些受不了她这般直逼而来的目光,又或许被她方才漫不经心的问话所激怒,咬了咬牙,看看四周,道:“对,就是企图心,我就是对你有企图心,怎么样?”

    顾芝容方才见他神情严肃地说出这样的话,心还加速跳了两下,心里寻思着,倘若太子真的是动了真情了,那自己该怎么回绝才好?如今见他带了负气带着挑衅地又说了一句,这才明白刚才的那句话一定是太子故意捉弄自己的。也是啊,众所周知,当今太子喜怒无常,这性子并非能用普通人的思维可以琢磨的。

    于是,她眼珠一转,换上一副笑脸,上前几步凑近太子。

    她年纪虽小,但是身段已愈发显出窈窕之态,兼之面容渐渐长大,初露小美人的端倪。一双水灵灵滴溜溜地转动着的大眼睛更是在顾盼之间,显出万种风情来。

    特别是现在,她抱着纯粹要大大捉弄一下太子的顽皮心思,那双眼睛欲加妩媚,双唇绯红欲滴,微微仰起脖子,吹气如兰道:“太子殿下,你真的对我有企图心吗?那可大大的不好,不管怎么说,针对你的这番好意。我应该把我的小秘密告诉你才对。”

    太子被唬得一愣,下意识地问道:“什么小秘密?”

    顾芝容极力把自己想像成那种当街撒泼的悍妇,脸上却是笑得跟一朵花似的,又朝太子靠近一步。低声道:“太子殿下,我可是很会吃醋的,非常非常爱吃醋。你要是娶了我的话,我是一定要当太子妃的。而且你只准对我一个人好,只准对着我一个人笑。只准对着我一个人哭。而且,不许对其他的女子多看一眼……”

    说到这,她特地用眼角掠了一下太子。果然,太子似乎被自己惊到,紧拧着眉头,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

    顾芝容眼珠一转,继续加重语气道:“知道了我是这么个性子的人,你若是还坚持要娶我的话,你知道那会是多么严重的后果吗?你将不能拥有七十二嫔妃,你将不能对所有的妃子雨露均沾。哦不对。你根本就没有什么妃子,即便是多年以后,你面对的,也只能是我这么一个老得丑陋不堪的老太婆,不要说什么三妻四妾了,你就连齐人之福也不能享有。你说,这该有多么的悲摧啊。”

    顾芝容一口气把自己能够想到的所有不好的后果全部说完,然后很满意地看着太子像看怪物一般看着自己,便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心里顿时感到一阵轻松。她知道。像当今太子这样的人物,若说什么门不当户不对的,是吓不退他的。而她方才那番话,只怕是十个太子站在面前。也会有十一个被吓跑的。

    她十分开心地看着太子的剑眉越锁越紧,于是伸手拍拍他的肩膀,以安抚他受伤的小心灵:“太子殿下,请节哀,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

    说罢。她还甜甜地朝着太子笑了一下,转身雀跃地折身返回,带着明月上了马车,转眼间便走掉了。

    秋风乍起,吹得云层翻涌,太阳渐渐转换成橘黄色,朝西边沉去,晚霞也渐渐渲染上了天际,勾勒出一副绚丽多彩的画卷。

    太子就伫立于原地,看着顾芝容乘坐的马车消失的方向,眉头紧锁,目光深遂,脸上神情喜怒莫辨。

    过了许久,他招来马车,带着一丝落寞的神色,折回皇宫去了。

    马车驶出大理寺许久,明月才道:“小姐,方才你那样对待太子,似乎不太好吧? ”

    顾芝容无所谓道:“这有什么,我与他本来就不是同路人。而且,像他那么危险的人物,一出门就招人追杀,我若是跟他在一起,一天不知道要死多少次,那还能有安生日子过吗?”

    明月被自家小姐的话给逗笑了:“小姐,可不能这么说,按理说,太子是最安全的,那么精锐的羽林卫重重保护着他,他能出什么事情?不过当今这个太子,也的确有点怪,他喜欢独来独往,不喜欢带着一大群随从,所以才会遭人暗算。”

    顾芝容不由瞪大眼睛。这个太子是不是太狂傲了?他可是未来储君啊,怎么可以这样轻视自己的生命呢。若是其他无名小卒倒也罢了,死了便死了,于国家社稷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但是太子不同,他若有什么三长两短的,必定会在朝堂上掀起一番腥风血雨来。

    “这个太子,真是没脑子!”顾芝容恨声道。

    明月有些奇怪地看着自家小姐。在她的印象中,对于其他男子,自家小姐一直是淡淡的,不愠不火的,当然,路大公子除外。但是,现在自家小姐却为除却路公子以外的第二个男子动气,这的确是有点奇怪。

    “小姐,你这算是关心太子吗?”明月问道。

    顾芝容一怔,失笑道:“我关心他?算是吧,我是担心这么个缺脑子的太子以后继了位,我那想要过上太平舒心日子的愿景就泡汤了。”

    明月接口道:“小姐说得对,我们看到的太子怎么就跟其他人眼里面的太子不太一样呢?我记得大老爷二老爷常在私底下说,这位太子,目光锐利,行事风雷雨厉,颇有先帝风范,就连太后都对这个孙儿格外的看重。但是怎么我们看到的却是另一副情景呢?”

    顾芝容想想也是,好像外头传闻的,当今太子爷如何如何的厉害,自己却一点也没有看到。反而看到的却是太子狼狈窝囊的一面,比如动不动就受伤昏迷啊,时不时去挑衅自己啊,时不时被自己噎得说不出话来啊,等等之类的。

    “或许……”顾芝容总结道,“或许太子也没有传闻中的那般厉害吧?”如若不然,自己又怎么能够欺负得到他呢?

    “算了,我们别像那么长舌妇般老是议论那个讨厌的太子爷了。”顾芝容转移话题,“再过两天就是七妹妹的忌日了,我想到悬济寺给她烧纸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一章 贺礼

    ();    “什么,太子竟然说对那个顾小五有企图心?!”乍一听到这个消息,顾四小姐就忍不住心头的震惊,猛地自太师椅上站了起来。

    她起得急,衣袖带到桌子边缘,连带桌子一并掀翻,上面的那一套刚出官窑的汝窑三清茶具便被如数扫落在地上,“乒乒乓乓”一阵响声之后,碎成了一堆碎瓷片。

    二夫人心疼地看着地上那些碎片:“女儿啊,你何必生这么大的气呢?看看,好端端的茶具,就这么被你弄没了。”

    四小姐余怒未息地看了一眼地上的碎片,冷笑道:“不过一套官窑出品的茶具,有什么好可惜的,再买一套不就成了?”

    二夫人肉痛道:“这可不是普通的茶具,这可是我花了五百两银子,专程请绘茶具的师傅画了样纸,再专程去请官窑里最有名望的吕师傅亲自出马打制而成。本来拿过来想让女儿评鉴一下,不想一下子就打碎了。唉,可惜我那五百两银子啊。”

    四小姐不耐烦道:“娘,你就别再嚎丧了,五百两银子,我看五十两还给多了呢。什么玩艺儿,这样的货色也想糊弄你的女儿我啊。”

    二夫人怔了一下,咳了一下,然后堆起笑容,讨好地看着四小姐道:“乖女儿,娘不是看着你这几天愁眉不展的,所以拿些新颖好玩的东西给你乐一下吗?这银子……嘿嘿。”二夫人干笑几声,“我们母女间,有什么好计较的?”

    四小姐没好气地瞪了二夫人一眼。没办法,她的母亲就是这么“二”的人,整天价就知道钱,还拿自己的亲生女儿开涮。但是,她顾四小姐是那么好骗的吗?所以,二夫人在被拆穿之后,总厚着脸皮,拿她千年不变的笑脸去迎合讨好她。她也拿二夫人没办法。毕竟是自己的生身母亲,再怎么说也得念及母女之情不是?

    “娘,你倒是说说,太子爷这样对顾小五说。他到底是什么意思?”顾四小姐怒意冲冲,语气颇为不善。

    二夫人端起桌子上的桑菊杏仁茶喝了一口,满不在乎道:“这还能有什么意思,太子爷他看上顾小五了呗!”

    一抬头,猛然看到四小姐像要吃人的目光朝自己逼视而来。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忙摆手道:“乖女儿,我可没别的意思。我是说,按常理,如果一个人对另一个人说有企图心的时候呢,多半是看上人家了。至于太子爷嘛……”

    二夫人摇摇头:“难说,难说。”

    四小姐的心里升腾起一丝希望,眼睛直盯住二夫人:“娘你快说,什么叫做难说?”

    二夫人又呷了一口茶,方道:“乖女儿。若是换作普通人,一般而言说出这样的话来,多半是好事成了。但是这个太子爷听说性情与别人不一般,心思令人难以捉摸。就好比前段时间发生的那事来说吧,范昆范大人你还记得吧,也就是原羽林军的都统,前一天太子爷还跟他谈笑风生的,过了一天就命人将他拿下了。所以,太子的心思,十分难测啊。”

    四小姐眼珠一转:“娘。你的意思是说,太子或许只是随口说说,并非是看上顾小五?”

    二夫人点点头:“乖女儿,你何曾听说过太子爷对任何女子上过心?再说那个顾小五。怎么看怎么配不上太子爷啊。太子爷将来是要继承大统的,太后的意思大家都明白,玩玩可以,真的要坐上太子妃的位置,那得看出身,还有娘家的实力。”

    四小姐若有所思地点了一下头。方才是她被气昏头来着。现在静下心来,再认真把二夫人的话思量了一番,这才发觉得自己实在是太紧张了。

    “不过…”四小姐恶狠狠道,“顾小五绝对不能留了,保不成哪一天太子真的看上她,那我们该怎么办?凡事得未雨绸缪,不然的话到时候就太迟了。”

    二夫人得意道:“乖女儿,这个事情娘亲我早就替你想好了,不久之后,顾小五不是要到江州去吗?江州那个地方,众所周知,穷乡僻壤,而且匪盗横行,即便是我们不出手,她遭到意外的可能性还是有的。”

    四小姐眼睛瞬时亮了起来:“娘,你想到什么好法子了?”

    二夫人也不说话,只用手沾了茶水,在桌子上写了几个字。

    “江州动手?”四小姐的眉宇舒展开来,满脸笑意盈盈:“说实在的,江州的确是个好地方。”

    二夫人见自己的点子讨得了女儿的欢心,马上朝四小姐凑近一步道:“乖女儿,娘亲我替你出了一个绝好的主意,那你回报一下娘亲,替我也出一个好主意吧?”

    四小姐看了二夫人一眼:“是皇太后生辰那天送贺礼的事?”

    “除了这事还能有其他什么事?”二夫人愁眉苦脸道,“我这两天都在想这个事情,想得头都要爆开了,连城南那个兵部侍郎的黄家的大夫人约我去打叶子牌,我都没心情去。唉,乖女儿,你说皇宫里什么没有?我即便是送了,也觉得很掉价啊。”

    四小姐满不在乎道:“若论金银珠宝,宫里肯定比我们多得多,但是若是古玩,那就不一定了。”

    二夫人的眼睛瞬时亮了,坐在太师椅上的身子也直了起来:“乖女儿,你快跟娘说说,你都想到什么好点子了?”

    四小姐放下手中的账册,想了想道:“前不久我的一位扬州的姐妹,给我的来信中,提到过她们扬州盛产的一种漆器,好像叫做什么点螺漆器,是用贝壳、夜光螺等为原料,精制成薄如蝉翼的螺片,再将薄螺片点在漆坯上,故名为点螺,非常的有特色。娘何不在这方面想想法子?”

    二夫人一听,大喜道:“对对对,这些民间工艺皇太后不一定见过,而且,我们可以将螺片换成贵重的材料,例如金啊,银啊,玉啊什么的……”

    二夫人越想越兴奋:“我这就托人去找在扬州的熟人,把这个制作工艺弄清楚,再让那里的高人精心制作一件出来,一定要能在皇太后的寿宴上大出风头才行!”

    四小姐含笑地看着自己的母亲。看起来自己的母亲还不算太笨,一点就通。只要材料换成贵重一些的,又别具一格,皇太后不想记住远宁侯府,不想记住她们都难。

    二夫人虽说在计谋上逊于他人,但是在人情世故上故是很吃香的。如果她要找一个人的话,东托一个人,西托一个人,不管那人在哪个省份,只要没死的,总能将那个人找到。

    于是,不出两天,她就得到了消息,找到了扬州当地最出名的一个点漆大师,制作一个祝贺皇太后青松不老,寿比南山的漆盘,价值逾万两银子,耗时一个月。

    二夫人拿着订单,看着上面标明的银子数目,皱了半天眉头。转身便去找四小姐。

    四小姐并没有太大的意外,还询询告诫二夫人:“娘,你总不能一双眼睛老是盯着那些银子,目光要放长远一些。若是几千两银子做成的东西,能入得了皇太后的法眼吗?指不定皇太后还以为我们远宁侯府故意搪塞,拿了些不起眼的东西滥竽充数,万一迁怒下来,那就是得不偿失了。”

    二夫人连连点头,想了想,又道:“一下子从公支出这么多银子,老太太那边……不会有什么意见吧?”

    四小姐冷笑道:“娘,你以为老太太是什么人,会舍不得这区区一万两银子?想当年,老太爷还未被封爵之前,不过是市井的商贩走卒,时逢先帝东征,老太爷听了老太太的话,拿出十万两银子给了军队,就换取了这么多年的荣华富贵。所以说,老太太精明着呢,孰重孰轻谁都没她分得那么清楚!”

    二夫人欢天喜地道:“我这就回了老太太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二章 盘铺子

    ();    一大早,“天锦绣”绸缎庄门前,铺子的门板尚未取下,铺子门前已聚集了一堆人群。这些人皆是生意人模样,头戴方巾,衣着光鲜,目光里透着精明。当中有几个还手持白扇,显出自己闻风附雅,与众不同。

    当中一位约莫四十岁上下的样子,身形短小精悍,显得颇为灵活。而他身边紧跟着的两名随从,齿白唇红,面容清秀,十分的可人。

    旁边一位唤作朱得允的商贾,凑了过来,看了一眼这位四十岁男子身后跟着的两名随随从一眼,然后对着男子道:“王兄,哪里买的小厮,好生俊俏。”

    被称为王兄的男子呵呵一笑:“刚买的。唉,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我也不过给他们一口饭吃。”

    朱得允道:“王兄好眼力,这么俊俏的小厮,世间难找啊。”

    被称为王兄的男子转过了话头:“朱兄,你也来竞标铺子的?”

    朱得允点头道:“正有此意。我那个绸缎铺子,位于城南最边角的地方,也没有几个人走动,一直惨淡经营。昨个儿我听闻这个黄金地段有铺子出租,这一大早的,我连早饭也不吃,就赶过来了,就想拔个头筹,呵呵。”

    说到这,他用眼角余辉扫了一眼被称为王兄的人:“王兄你也是来兑标铺子的?”

    被称为王兄的男子点头道:“可不是?你也知道,我是经营药材的,这地儿就必须得大,得宽敝,得通风透气才行。我现在租的那个铺子也不甚理想,而且今年年初的时候,还要加价,说如果不多给半两银子就不租给我了,你说这事怎么弄的,好端端的加什么价?我一气之下。就说缴完这个月的租金,就另寻铺子去,再也不用他家的了。所以,嘿嘿。我也来看看,来看看。”

    说到这,他憨厚地笑了笑。

    本来两个兑标者相见,隐隐相互之间有些敌意。但是这位被称为王兄的男子生就其貌不扬,兼之谦逊有礼。为人低调,所以这些话在朱得允听来,很是舒服。

    朱得允哈哈一笑道:“王兄真是过谦了,你那个药材铺子,都赶得上京城最有名的那间药材铺子“和生堂”了,我听人说,有些货可是全国都难寻的,你的铺子里居然有得卖。依我看哪,不出两年,你必定超越和生堂。成为这京城第一药铺。”

    被称为王兄的男子谦虚道:“朱兄也是如此,大家都是一样的。”

    就在这时,“天锦绣”绸缎庄的门传来“吱呀”几声,然后铺子的门面并没有全开,而是取下正中的两块门板,然后,一名小厮模样的人走了出来,径直来到连着铺子的墙上,一把就把昨天张贴的告示撕了下来。

    “咦?这是怎么一回事?”围观的群众哗然,议论声四起。

    小厮似乎觉得有必要跟这些蜂涌而来的群众解释一下。于是他面向人群站定,清清嗓子道:“各位,这个铺子已经被人盘下,大家也别等了。都散了吧。”

    人群静默了一会,然后爆发般喧闹起来。

    “这究竟怎么一回事呀,不是说好今天过来竞标,价位高者先得的吗?”

    “对呀对呀,我还一大早的从城郊赶过来呢,天未亮就起来。赶了一个时辰的路,怎么这店门未开,这铺子就被盘出去了呢?这不是坑人吗?”

    “这个铺子到底是哪家哪户的,竟然做出这么缺德的事情来?我们到商会告发他去!”

    ……

    一时之间,“天锦绣”绸缎庄前,人声鼎沸,热闹非凡。更有一些市井之徒闲着无事,过来围观,顺便起哄,一时之间,竟然把这个地方闹得像庙会似的。

    方才那名小厮还趾高气扬地站在铺子门前,一副洋洋自得的样子,如今一看,乖乖不得了了,这人群喧哗声如此之大,更有甚者挽起袖子,摩拳擦掌的,似要扑过来的样子。他一下子脚就软了,忙陪笑道:“各位,小人也是奉命行事,不关小的事呀,小的现在马上去禀告我家主子。”说罢,一溜烟钻入店子里去了。

    被称为王兄的男子后面,那一位长得特别水灵的小厮,眼珠一转,低声道:“王叔,果然情况有变。”

    王叔点点头,沉声道:“小姐所料不差,这个远宁侯府大夫人,果然狡滑得紧。说好的当面竞标铺子,居然背地里交易。”

    不错,这三人正是王叔,顾芝容,还有随身丫环明月。

    三人退至一边,明月看看人群道:“这人群闹得真凶,看起来大夫人真的把大家都耍了,所以现在大家都很愤怒。”

    顾芝容道:“先不要急,看看情况再说。现在大家都气愤异常,情绪激扬,只怕会出事。不过……”

    顾芝容蹙紧眉头:“大夫人真的舍得把铺子盘出去?”

    毕竟这间铺子位于京城主街道的繁荣地段,不要说什么经营有方,单靠这周边人口的密集度,一个月的交易量就胜其他地段的好几倍。

    她转身对王叔道:“你让人去查查,是谁盘了这家铺子,有合同吗?双方盖章签字了吗?”

    王叔点点头,走出人群,很快有一个随从走了过来。他向那随从低声吩咐几句,那随从转身出去了。

    人群等了约莫一刻钟,还不见铺子里有人出来说明情况,压抑的情绪一下子就暴发了。其中一人高声叫道:“这个铺子是谁的?哪有这样做买卖的,讲好铺子一开门,就开始竞标的,今个儿看这情形,分明是昨天夜里就偷偷把铺子卖了。大家伙说说,这公平吗?这合理吗?”

    众人情绪激动,齐声道:“不合理!为僵不!”声音大得吓人。

    顾芝容举目望去,见说话者正是方才过来搭腔的那个朱得允。

    朱得允见众人如此,更兴奋了:“大家伙,既然这家店的主人不让我们竞标,私底下的交易,我们觉得不爽,索性把这间铺子砸了!”

    此言一出,竟然大家齐齐道:“砸了它!砸了它!”

    窝在里面的掌柜与伙计们,皆吓得身子抖若筛糠,藏在桌子底下,就怕那些人真的冲进来砸店。眼看事情越闹越大,掌柜的也顶不住了,忙唤了一个伙计过来,让他偷偷从后面溜出,分别给远宁侯府与京城商会,还有自家老爷送信,自己则擅抖着双腿挪出铺子,哭丧着脸对着愤怒激扬的人群道:“各位,实在对不住,我是这家铺子的掌柜,现在我已让人去请我家老爷,还有商会的人过来,各位稍等,很快就会有答复的。”

    顾芝容眼睛微眯,这其中的猫腻太大了。她朝身边的明月使了一个眼色,明月马上明了,离开人群绕到后门,果然看到一个伙计模样的人走了出来,探头探脑看了看四周,很快上了一辆马车。明月也随即招来一辆马车,尾随那人而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三章 合同

    ();    顾芝容见一时半会也解决不了问题,于是道:“王叔,我们暂且到对面的茶肆坐坐,看看情况再作打算。”

    王叔应了,到对面的茶肆选了一间正好对着“天锦绣”绸缎庄的二楼厢房雅座,打开窗子,外面的喧杂声瞬时传了进来,果然听得一清二楚。

    店小二很快泡了茶上来,还有一应的小吃。顾芝容探出窗子朝下看,见下面的人群非但没有减少,而是多出来好多。其中,有几个小年轻约莫十**岁的模样,说着煽动性的话语,激起人群人愤慨,不用说也是其中一些竞标不到的人为了渲泻心中不满请来的托。

    顾芝容抿了一口茶,又吃了一块时兴的桂花糕。这个时候,一辆马车急驶而来,在“天锦绣”绸缎庄刹住马车停了下来,然后赶车的人取下马车上的凳子,一边搀扶着一个大腹便便的人自马车上走下来。

    王叔在京城经营药铺多年,与京城里的商贾混得很熟,一眼就认出来者何人,低声道:“小姐,此人为京城商会头头,唤作梁大成,此人世代经商,与京城各官家都有往来,势力很大,故而被推举为商会会长。”

    顾芝容点了一下头:“没想到,大夫人的面子竟然那么大,竟然连这样的人物也请了来,替她说话。”

    王叔笑道:“若说此人看的是大夫人的面子,倒不如说其看的是大夫人的胞兄,镇国公陈兵陈大将军的面子。不要以为镇国公身在边关,管不到京城的事情。事实上,镇国公这些年就一直谋划着回京的事情,听说城北一带的好几个农庄都被他买下,可能过上一年半载,他的家眷会先迁回京城也说不定。”

    顾芝容暗道,这位镇国公的手伸得还真够长的。倘若大夫人真的得到这位官居高位的胞兄相助的话,她还有活路吗?九岁那年他们都联合起来要置自己于死地了,所以不管怎么样。绝对不能让镇国公与大夫人联合起来,最起码,要打散他们之间的联盟才行。

    楼下的马车里,忽地又下来一个人。此人高瘦像根麻杆,仿佛风一吹便倒。穿着的长袍也显得甚是宽松,想必此人平日里并不太注重修饰边幅。他似乎有些畏惧害怕,紧紧跟在染大成的身后。

    王叔皱起眉头,想了想。方道:“这个人不是城北杜老庄的杜阿牛吗,他怎么也来了?还跟在梁大成的后面,做什么呢?”

    顾芝容脸上一片明了的神情:“如果我没有估算错误的话,大夫人一定是把铺子盘给这个杜阿牛了。”

    王叔愕然道:“不可能吧?这个杜阿牛,原来不过是个卖脂胭水粉的,担着个货架子,栓两个箩筐,满满当当两箩筐的廉价脂胭水粉,专做乡间那些媳妇婆娘们的生意。后来岁数大了,经不起折腾。就租了间小铺子,安定下来。”

    他百思不得其解:“这个杜阿牛,要盘这么大的铺子,到底是要做什么呢?若是做回老本行,本不需要这么大的地方啊。若是改行做绸缎的话,他一个外行人,怎么做得来?”

    顾芝容问道:“会不会他先盘下铺子,然还再转租赁给其他人,而自己专门吃租金呢?”

    王叔想了想道:“这样说也是有可能的。我方才听到打探回来的消息,说是这个杜阿牛盘下这个铺子之后。原来的铺子并没有关掉,依然开着。”

    顾芝容蹙眉道:“这倒是有些不合常理。”猛然间,她想到什么,张了张嘴。“难道是……”

    王叔看着她一脸恍然的表情:“小姐想到了什么?”

    顾芝容微微摇头,但是这个想法却在心中愈发强烈起来。大夫人做事,的确不应该以常人的心态推断之,若是从另一个角度来推测的话,这事就顺理成章了。

    “看看再说吧。”顾芝容一边说着,一边把头探出窗外。她倒要看看大夫人是如何把这个铺子“盘”给杜阿牛的。

    楼下。梁大成拨开人群,挤了进去,站到了铺子最前面,转过身来,面向大众,巡视了大家一圈,那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显然是有备而来。

    见梁大成自信满满的样子,杜阿牛的胆子也大了起来,挺直腰杆,走到人群面前,扯着嗓子道:“各位稍安勿躁,这位就是京城商会的梁大成梁会长。这间铺子是我盘下的,就在今天早上店门未开的时候。这个铺子我是志在必得,而且我也相信,在场的各位前来竞标者,未必竞得过我。所以,远宁侯府仔细考量一番之后,就把铺子转给了我,合同上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根本不存在任何欺诈行为。”

    “谁说没有欺诈行为?”朱得允首先蹦了出来,指住杜阿牛道,“外面的告示明明是说铺子开门的时候举行竞标,你倒好,趁着店门未开就把铺子盘下了,这不是违反约定吗?再说,你志在必得,难道我们在场的各位早早前来,哪个不是志在必得的?”

    经他这么一说,刚刚平息下去的喧哗声又响了起来,多半都是指责杜阿牛不厚道的。

    杜阿牛有些招架不住,忙向梁大成使眼色。梁大成会意,故意咳了一声,然后方道:“我知道大家都很心急,但是这白纸黑字的,人家真的订了合同,如果不相信的话,我拿出来给你们辨认一下。”说着真就从衣兜里掏出一份合同来,展示在大家的面前。

    “我们可不要相信他的鬼话!”朱得允又站出来,“这背地里签的合同,不算数!”

    朱得允一个人在那里吆喝着,站在前面的好几个人在看了合同之后,都不由自主倒吸了口凉气。

    “你们在干嘛?”朱得允看众人古怪的神情,很是迷惑,“不是让你们别相信……”

    站在他旁边的一个人忙推了一下他:“朱兄,你先别闹个不休,先看看那个合同再说吧。”

    “合同?合同有什么好看的?”朱得允一边嘟囔着,一边朝那个合同看去。这一看之下,他的脸色瞬时变了。

    “一千五百两银子?!要这么多银子啊。”他低声惊呼,有些不敢置信,又把合同上的数字再认真辨认一番。

    梁大成这时方才说道:“诸位不妨都到前面看,认真看看这个合同。一千五百两银子!我们的杜老板就是以这个价钱盘下这个铺子的,人家可是诚心诚意,志在必得!各位志在必得的人不少,只怕是没有这个诚意吧?”

    底下的众人又是一阵喧闹,但并没有方才那么响了。毕竟,他们是不可能以一千五百两银子盘下一个铺子的,这也太贵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四章 阿牛不傻

    ();    梁大成转身看了一眼满脸惊诧的朱得允,略带揶揄道:“朱兄,您看这……要不,这铺子我让杜兄转让于你,价格嘛,一样是一千五百两银子!”

    朱得允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讪笑着不敢答腔。

    一间铺子,即便是再怎么处于黄金地段,一千两银子已是上限,如今却要多给五百两银子,他哪里舍得?

    起初的时候他不相信,以为有诈,于是他还亲手取过那份合同,自上而下、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连边边角角也没有放过。可是,这份合同白底黑字,条款明确,兼之有双方亲笔签字,还加盖了京城商会的会章。如此清楚明白,不由他不相信。

    他堆起笑容,把合同还与梁大成,略显尴尬地笑了笑道:“梁兄说笑了,这别人盘下的铺子,我怎好意思夺人所爱呢?杜兄真是好大手笔,我佩服啊佩服!”

    说罢灰溜溜地拨开人群走掉了。

    众人被那一千五百两银子,心里盘算着自己没有能力这般阔绰,于是由方才的责难转成向杜阿牛恭维起来,慢慢的也散去了。

    看着人群散得差不多了,杜阿牛这才抹了额头的一把汗,感激地看着梁大成:“梁兄,多谢你及时伸手援助,平息事态,如若不然的话,小弟我还真的招架不住了。”

    梁大成瞟了他一眼:“我不过是跑腿的,你要谢就谢谢大夫人吧。幸好大夫人及时收到消息,当机立断,要我立了这张字据,然后又唤了你来签字,如此一来,那帮刁民才不敢有所放肆。”

    杜阿牛这才恍然大悟:“对对对,我怎么忘了呢,大夫人乃当今女诸葛,我回头一定备份厚礼亲自直门致谢。”

    梁大成见事情办妥,转身要走。忽地想起了什么,扭头对杜阿牛道:“大夫人说了,那个合同你仔细收好,以后倘若还有其他人前来闹事的话。你就拿出来给他们看,他们也就识趣走了。”

    杜阿牛大喜:“大夫人想得甚是周全。”

    梁大成隐隐觉得有些不妥。这个杜阿牛看起来不是个老实人,大夫人让步如此,让他保管那份合同,保不准他会用那份合同做出什么事情来。不过。既然大夫人都不担心,他也不好说什么,看了杜阿牛,上了马车走了。

    而杜阿牛则喜滋滋地捧着那分合同回到铺子里去了。

    台下的情形一丝不差落入顾芝容的眼里,她柳眉微蹙:“还真的有合同啊。”

    王叔道:“一般而言,生意间的往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都会订立合同,列名条款,明确双方的责任义务。也少了日后的纷纠。而对于一些特别重大的事情,也会请商会出面作个见证,再盖上商会印戳,这样就没得赖帐了。”

    “没得赖账?”顾芝容眉毛一扬。

    王叔点头道:“对,这是最安全的办法。即便日后打起官司来,衙门传唤各方,有合同白底黑字,再加上商会印章,根本无需祥细审查,马上就可以结案。”

    顾芝容马上转头对王叔道:“王叔。你方才不是说这个杜阿牛以前不过是个走街串巷的商贩走卒吗?他如今却有这一千五百两银子,一定是在哪里发财了,你让人去查查他的底细,看他这一千五百两银子到底打哪来的?又或者。这银子……”

    说到这,她打住,面带微笑,如果真的如她所料的那般,那重新夺回这个铺子就有希望了。

    王叔点头道:“小姐请放心,老朽这就去办。”

    这个时候。明月从外面走了进来,把打听到的消息说了一遍:“小姐,我方才跟随那个店铺伙计的马车,一直来到城北杜老庄,找到盘这家铺子的杜阿牛,然后杜阿牛上了马车,朝远宁侯府驶去。到了远宁侯府,伙计与杜阿牛进去了,约莫过了一刻钟,大夫人身边的清菊走了出来,不过很快就又回来了。回来的时候,还带着个人,听说是京城商会的梁大成。再过一会,他们三人一块出来,就直接回到天锦绣绸缎庄。”

    顾芝容沉吟一阵,问道:“他们出来的时候有什么异常吗?”

    明月想了想道:“进去的时候这三人都是两手空空的,出来的时候,奴婢看到梁大成的手里拿着一个牛皮纸信封。”

    顾芝容点头道:“这便是了,想必当初大夫人把铺子盘给杜阿牛的时候,并没有立什么字据合同之类的,如今唤了商会的人来,想必临时匆匆订立下合同。”

    明月讶然:“盘了铺子,居然不立字据了,那个杜阿牛会这么傻么?”

    顾芝容笑着说道:“人家杜阿牛才不傻呢,小眼睛一刻也不停地转着,一点也不像老实本份的人。不过也是,如果是老实本份的人,谁肯替大夫人办这个事?不信你等着瞧,大夫人这回肯定要吃亏了。”

    “吃亏?”明月莫名其妙。但是,只要能让大夫人吃瘪,比什么都高兴。她兴奋地看着顾芝容,“小姐,我们需要做什么吗?”

    顾芝容把想法说了一遍,明月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家小姐。王叔则赞许看着顾芝容:“小姐的主意不错。”

    聚萍院。

    大夫人斜斜坐在梨木四方大榻上,背靠着青锻弹墨引枕,脸色很是难看。

    蔡妈妈小心冀冀地上前,捧来一杯已经摊凉的桑菊杏仁茶,轻声道:“夫人,喝杯茶消消火。”

    大夫人捧起粉彩茶盏,一仰头,“咕噜咕噜”一古脑的把整整一盏茶全喝了下去,喝完之后方觉得心里面好受一些,方道,“你说,那个杜阿牛靠不靠得住?”

    蔡妈妈道:“夫人想哪去了,那可是您内侄那边的人,也算得上是亲戚,应该靠得住。”

    大夫人总觉得有些不妥:“打我第一眼看到那个叫做什么杜阿牛的,就觉得这个人不老实,贼眉鼠眼的,肯定不安份。如今我把契约给了他,到时候不知道会给我整出什么事情来。”

    听得大夫人这么一说,蔡妈妈也担心起来:“奴婢方才还在想着这个问题,按理说,那个铺子,夫人不过是想借杜阿牛转转手而已,根本没有要盘给他的意思。再说,他那副穷酸样,盘得起么?莫说是一千五百两银子,他可能连一百五十两银子都拿不出来。所以,方才奴婢见夫人唤了商会梁老爷过来,还与那个杜阿牛当面签了那份合约,奴婢这心里面,七上八下的,觉得十分不安。如果真的像夫人所说的,那个杜阿牛是个不本份的,合约一定,那铺子就是他的,他要真的吞了那铺子,却没有花上一文钱,那我们岂不是亏大了?”

    大夫人的脸抽动了好几下,憋了气道:“他敢?”(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不安生

    ();    蔡妈妈心道:我是不敢,但是那个杜阿牛,一看就是市井间的无赖泼皮,他要真是疯起来,拿白纸黑字的契约出来,就是官府也无可奈何啊。

    大夫人气咻咻道:“那个杜阿牛,真是个没脑子的,这么件简单的小事情,居然闹腾出这么大的动静来!把铺子暂借于他,他倒是飘到天上去了,逞什么强,现在倒好,闹得满城风雨,个个都以为我们远宁侯府不讲信誉!”

    蔡妈妈默然,的确京城并不是个太大的地方,尤其远宁侯在京城里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只怕这会功夫,这个不好的消息已经传遍了京城的角角落落了。

    蔡妈妈刚想说什么,就听得外面传来杜妈妈的声音:“大夫人,老太太说了,让你过去一趟。”

    大夫人的脸色更不好看了,下了榻,跟着杜妈妈走了出去。回来的时候,脸黑得跟锅底一般,蔡妈妈知道不是好事情,早早让丫头们把事先在外头买的那些茶壶茶盏花瓶等的赝品摆上来,大夫人果然气冲冲地连砸碎了好几个,方才平息了胸中的怒火。

    蔡妈妈待大夫人缓过之后,这才吩咐丫环们进来打扫,然后走近几步,轻声道:“老太太又寻夫人的不是了?”

    大夫人恨声道:“那个老不死的,也不知哪里听到下面的人乱嚼舌根,把我唤了去,告诫我说什么要注意影响,不能毁了远宁侯府的声望。我怎么了,不就是一个铺子的事情吗?那个老东西也要插上一手?看来那个老东西真是活得太久了,嫌命长了。”

    蔡妈妈一吓,跳了一大跳,忙去关门关窗子,压低声音道:“夫人,咱现在不比在家里,有些话是不能说的。”

    大夫人冷哼一声。她当然清楚自己在说什么。说实在的,她忍那个老东西很久了,如果没有那个老东西在牵制着她的话,她一早就放开手脚干了。只怕早就将那个什么二房三房的统统赶出府去了。

    大夫人忍了气,问道:“那件佃农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蔡妈妈道:“查清楚了,闹事的是城东那个庄子的佃农。说也奇怪,这城东的佃农。一向都是胆小怕事,安份守纪,从不闹事的。今个儿也不知是怎么了,一下子就纠集了这么多佃农前来。奴婢打探到,这个事情的起因好像是城东农庄其中一个佃农到城西走亲戚,看到那边的水晶稻长势良好,于是就顺便问起,这一问之下,就问出问题来了,那个佃农自觉得受了骗。于是赶回城东农庄跟大家伙一说,大家伙的就气愤起来,于是就到咱府门前闹事来了。”

    大夫人皱眉:“城东庄子的人跑到城西去?”

    蔡妈妈仰起头来:“是啊,奴婢也觉得纳闷呢。”

    自古以来,城东与城西就颇为不合,以前两个庄子的人还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大打了一场,而后是井水不犯河水,连婚配也不通。不仅如此,城东农庄的人皆自大,对其他庄子。诸如城南、城北农庄的人也不友善,所以一直以来,城东庄子的人就像是孤家寡人般,被孤立起来。正因为城东的人犹如“井底之蛙”的现状。大夫人才决定在城东农庄做手脚,以捞那一大笔银子。

    而现在,城东的人决意不做井底之蛙了,大夫人的阴谋就被暴露了出来。

    所以,大夫人特别憎恨那个给城东的佃农启蒙的那个人,害得自己损失了两千两银子。她恨不得置那个人于死地。好出一口心中的恶气。

    大夫人再问:“查清楚那个佃农的亲戚是什么人吗?叫什么名字?”

    蔡妈妈想了想道:“查清楚了,听说是城西的一个佃农,唤作李大有。之前也没有听说他与城东里什么人有亲戚关系,这些日子才冒出来的说法,说是城东那个找他的佃农是他的远房表弟。”

    大夫人冷笑一声:“这些糊弄那些庸民的话,我才不信呢。那个李大有倒是相当的可疑,你去查查,近年来他都在做什么,跟什么人往来。”

    蔡妈妈应了下来。

    大夫人呷了口茶,忽地想起一事:“老爷有多久没有回来了?”

    自那次夫妻吵架,大夫人把一盅茶水泼到大老爷的身上,还叫嚣着让大老爷别回来了。大老爷气不过,收拾了些东西,就搬到别院去住了。如今算算,也约莫半月有余了。

    既然大夫人首先提了这个话题,蔡妈妈便顺势劝道:“夫人,这个事情说起来夫人也做得不够好。夫人您想想,虽然我们这边舅老爷的官职比老爷大,老爷见了舅老爷也得唯唯喏喏,但是老爷毕竟是您的夫君不是?这男人嘛,总要留几分面子给他的,像您这般大吵大闹着赶他出去,他这心里面能好过吗?府里上上下下又该怎么看他呢?”

    大夫人本来就对自己的这桩婚事极为不满意,如若不是出了点小状况的话,自己何以会嫁给这个窝囊废?指不定自己早就风风光光的成了什么王妃,享着清福了。

    蔡妈妈看出大夫人的心思,忙道:“夫人,过去的事情咱可不能再想了啊,凡事得看眼前,眼前才是最重要的。”

    大夫人点点头。

    蔡妈妈看着大夫人道:“要不,奴婢去别院一趟,把老爷给接回来?”

    这一次,大夫人居然没有很激烈的反应,点了一下头道:“也好,你去别院一趟,我写封信,你也一并带过去,交给老爷。方才老太太唤了我过去,也说到这个事,说夫妻吵架,吵过就算了,不能呕气太久。就这样好了,把老爷接回来吧。”

    蔡妈妈很是欣喜大夫人有这样的转变,待大夫人写了书信,便兴高采烈地送信去别院了。

    晚上,掌灯时分,大老爷果然回来了。经过这些天,大老爷的气也消了,见了大夫人之后略显尴尬,但吃过晚饭之后,这份尴尬便没有了,又恢复了以前的样子。

    二人在灯下说了好一会话,大老爷神色详和,对着大夫人说话的时候,语气出奇的温柔,还把外头购得的一枚价值不菲的丹凤朝阳的垂珠金步摇送于大夫人,喜得一屋子的丫环跟什么似的。而大夫人感动之余,觉得大老爷似乎从未对自己这般好过,她都要怀疑大老爷在外头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所以刻意讨好她来了。

    两人又下了一盘棋,大老爷让大夫人赢了,然后,关灯,早早就歇下了。

    晚风吹送,刚给老太太请过晚安的顾芝容经过大房的院子,忽地顿住脚步。

    明月有些疑惑:“小姐,怎么了?”

    顾芝容摇摇头:“奇怪,怎么会有一股很奇特的香味?大房这里有什么人来过吗?”

    明月知道自家小姐的鼻子异常灵敏,遂笑着说道:“这个事还真是瞒不过小姐,不过也不是要刻意隐瞒,只是奴婢一时忘了说了。今天一整天小姐都在外头,当然不知道这府里头的事情。听说是大老爷回来了,是傍晚时分回来的。”

    顾芝容的脸上露出一丝奇怪的笑容:“看起来以后会有一阵子不安生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六章 发财心思

    ();    却说杜阿牛那日拿着货真价实的合同回到家中,夫妻俩对着那个京城商会盖上的印戳乐上半天。夫妻俩一合计,觉得担着万人唾弃的风险替远宁侯府的大夫人保管着这家铺子,还得想法子应对左邻右舍的质疑,若是不收多一点好处费的话,那真的是太亏了。

    虽说远宁侯府的大夫人事先给了些好处费给他们,不过区区五十两银子。如今合同到手,夫妻俩的胆子也壮了,寻思着等到大夫人向他们要回的时候要狠狠地敲上一笔竹杠才成。

    这日,杜阿牛外出喝酒,他媳妇便关了脂胭水粉铺子,到村口跟别人打叶子牌。她们这些媳妇婆子打牌都是几个熟人凑在一块打,今个儿也巧,其中的一个牌友,也就是住在村尾以编织竹篾为生的黄老汉家的媳妇,正好她家的儿子发高热,来不了,就叫了一个姐儿前来顶替她。

    这位姐儿曾经是京城怡红院的头牌,唤做红姐,当年红极一时,后来年纪来了,就跟了个商人,从了良,做了那个商人的填房。后来那商人早早亡故,给她留下一大笔财产。不愁吃穿,生活无忧,还在杜老庄建起最为奢华的庭院。听说在京城也有三两间铺子,请了掌柜伙计经营着,自己则享起了清福,没事打打牌之类的。

    这位红姐在怡红院的时候就对衣着极为考究,引得京城的贵妇太太争相效仿,后来自怡红院退下之后,经营的这三两间铺子,做的也是成衣的营生,每个铺子都请了有才华的裁衣娘子把关,风头不减,依然引领着京城的时装风尚。

    牌打到一半,中场休息的时候,红姐瞟了坐于旁边的杜阿牛家的媳妇一眼,慢条斯理开口道:“听说你盘了京城最繁华的天华街的铺子?”

    杜阿牛家的媳妇心里一格登。忙陪笑道:“是啊,刚刚盘的。”

    红姐继续道:“听说那条街的铺子贵得很,没有一千八两银子盘不下来。”她再看了杜阿牛家的媳妇一眼,轻蔑道:“真看不出来啊。你还能把铺子给盘下来了。”

    杜阿家的媳妇尽量陪着笑,嚅嚅地应了一声。忽然间,她觉得发像有些不对,不管怎么样,在外头人看来。那个铺子就是自己盘下的,他们多半是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是酸的,自己犯得着如此低声下气吗?不管怎么样,现在那间铺子是自己的,自己就是要比他们有本事。

    想到这,杜阿牛家的媳妇马上挺直腰杆,很硬气道:“是啊,没有一千,八百两银子还真的盘不下来。不过,话又说回来。即便是有一千两银子,也不一定盘得下来。你们不知道,来竞标那间铺子的人可多了,幸好我东借西凑的,带足了银子去,这才把那间铺子拿到手。”

    红姨眉一扬,正准备说话,旁边张大娘家的抢先问道:“那到底盘了多少银子?”

    “一千五百两!”杜阿牛家的媳妇的脸皮真是越来越厚了,吹起牛来一点也不逊色。

    “哗,这么贵呀。”除红姐之外。其他两个差点惊呼出声。

    红姐看起来好像也是打算盘下那间铺子的,或许是因为没有把铺子盘到手吧,心里有些不舒服,看向杜阿牛家的媳妇的眼神便有些凌厉。“你这样的小本生意的人要那么贵的铺子做什么,盘下了也不知道怎么运用,倒不如给了我,我做些绸缎生意,也不致于浪费了那铺子。”

    杜阿牛家的媳妇眼睛一亮,问道:“时下做绸缎生意赚得多吗?”

    红姐以一种看外行人的眼光扫了杜阿牛家的:“这话倒是说得稀奇了。谁人不知道如今这绸缎是最好卖的,现今那些富贵人家,哪个不是一身绫罗绸缎的?只要铺子的位置好,也不用懂得太多,就有客户上门,这银子可是哗哗而来啊。”

    “真的如此吗?”杜阿牛家的媳妇眼睛更亮了。

    见她如此虚心请教,正好也碰上红姐心情好,也就多说了两句:“我打上比方吧,我有个好姐妹,现如今就在天华街盘了个铺子,还不是在街道正中央,而是在街尾,即便是如此,也比我那几间在其他街道正中央的铺子好太多了,她也是与我一样,做的是裁衣的生意。不过是请了两名裁衣娘子,主要还是铺子的位置好,这一个月下来,净挣了差不多一千两银子,比我那几间铺子合起来还多,真让人羡慕死了。”

    说到这,红姐长长的叹息一声,一副懊悔的模样。

    杜阿牛的媳妇呆了好一会:“真的能赚这么多啊?”接下来便有些失神,连叶子牌好像也没有心情打了,连输几局之后,便寻了个借口不打,回家去了。

    红姐看着杜阿牛的媳妇离去的身影,嘴唇微微扬起,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来。

    杜阿牛家的媳妇一回到家,就急不可耐地站在自家院子外面张着,盼着自己的夫君回来。好不容易等到日落西山,杜阿牛一身酒气,醉熏熏摇摇晃晃地回来了。她忙迎上去,把杜阿牛扶到榻上,又端来解酒汤替他醒酒。

    杜阿牛歇了一会,人也清醒了不少,见媳妇眼巴巴地着自己,不由问道:“你个儿怎么了?”

    她也坐到了榻上,看着自家夫君道:“阿牛,我方才与红姐打牌来着,她说我们盘下的那个铺子可值钱了,地理位置好,不管做什么营生都能发财。她还说,要是做绸缎生意的话,一个月一千两银子不在话下!”

    “一千两银子!”阿杜牛的眼睛也亮了,但即便便觉得不妥,”媳妇,这不太好吧,毕竟这铺子并不是咱们的,我们只是替人保管着。万一被远宁侯府的大夫人知晓的话,我怕......”

    “怕什么!”杜阿牛的媳妇还沉浸在发财梦里,“那个远宁侯府大夫人是要我们替她暂时保管这间铺子,但她并没有规定我们不得用这个铺子做些什么啊。你想想,这么个生财的铺子,就这么虚放在那里,多亏啊。而且啊......”

    她凑近杜阿牛,压低声音道:“我听到一些风声,说这间铺子本来不是远宁侯府大夫人的,而是三夫人的。但是三夫人早早殒了,这铺子不知怎的,就转到了大夫人的手里边。大夫人一直担心着哪一天三房会把这铺子要回去,早就打算把这铺子通过私下转手的方式转换成自己名下的财产,只是一时寻不到机会。前不久好像听说远宁侯府出了一些事情,大夫人于是利用这个由头,趁机把铺子转给我们,等以后她向我们以买卖的方式要回来的时候,这间铺子就不再是三房的了,而成了大夫人名下的。这件事情十分隐晦,一般都是秘而不宣。我们拿这间铺子鼓捣一下,大夫人也不敢有太多意见,毕竟名义上这铺子是我们的,我们这样搁置着不理不睬的,才让人怀疑呢。”

    杜阿牛想了想,觉得媳妇说得也有道理。他媳妇见杜阿牛垂下头皱着眉不语,知道被自己说动了,于是底气更足了,拍拍胸膛道:“阿牛你尽管放心,我们趁这个铺子在手上的时候,做些营生,赚些小钱。如果日后大夫人问起来,我来说!”

    杜阿牛知道自家媳妇的本事,别的能耐没有,这撒泼的本事在杜老庄可是无人能及,既然铺子在手,不用白不用,反正到时候有媳妇顶着。于是点头道:“好,就听你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七章 论功行赏

    ();    近段时间,京城出了一件大事情,太子带着精锐的羽卫林,直接捣毁了城郊大榕树村附近一个私自铸造兵器的窝点,探得那里竟然有好几个储藏丰富的铁矿,好几个村子约莫数千劳力被抓来这里,炼造兵器。而且,还缴获了大量已煅造成形的兵器,盔甲等成品。太子将被抓来做苦力的村民们全部释放回去,并发放了一定的抚恤金,一时之间,几个村子的人感恩戴德,推举了好几十人,运着当地产的一些东西,上到京城来,向太子致谢。一时之间,太子名望极速飚升,做为皇位继承人的地位再不可动摇。

    不过可惜的是,在抓捕那些私自铸造兵器的头目的时候,不慎走漏了风声,让那里的主管乔装改扮混在人群里逃走了。大理寺已立案,针对这起私铸兵器,涉嫌谋反的事件,在全国大范围进行调查,并设立重金悬赏举报者。

    这日夜晚,明月悬空,太子意气风发,让人在园中设了酒席,只宴请尚武一人。

    入席后,酒过三巡,太子酒意微醺,乐呵呵地拍拍尚武的肩膀,道:“好样的,本太子依照你的禀报,派兵直接来到大榕树村,果然发现这个隐藏极深的秘密。那么丰富的矿藏,那么多铸造完成的兵器,幸好我们去得及时,不然的话,这大批量的兵器被转到那些居心不良的人手里面,天下也就不太平了。”

    尚武道:“太子英明,处理果决,当机立断,这才免让天下百姓再次遭受战乱之苦。”

    太子心情极好,仰头喝下一杯酒,看着尚武道:“你很聪明,单单凭着那老妇的几句话就能挖出这么大的秘密来,好样的!你尚氏一族一直对我朝忠心不二,你也不例外,本太子已看到你的忠心。已向皇上举荐你,不久之后你将出任兵部侍郎,今后一定要戒骄戒躁,好好干。多做利国利民的事情!”

    尚武没有想到出头之日来得这么快,当下离了席,对着太子跪下,感恩道:“微臣一定竭尽全力,为天下苍生鞠躬尽瘁。死而后矣。”

    太子微笑,亲手将尚武扶起。

    尚武犹豫片刻,下定决心,咬牙道:“太子殿下,若论这个事情,最大的功劳并不在微臣。”

    太子正要再饮下一杯酒,闻言怔了一下,放下酒盏,“哦”了一声,“你说什么?”

    尚武道:“其实。整件事情并非是微臣最先发现的,而是远宁侯府的顾五小姐。”

    太子猛然皱紧眉头:“是她?”眼前,浮现出一个靓丽的身影来。

    尚武道:“顾五小姐天资聪慧,当时我们三人住在大榕树村的时候,在向老大娘的问话中,顾五小姐偶然问到近段时间发生在大榕树村的怪异现象。事后顾五小姐对微臣说,她根本不相信这个世上有鬼神之说,但凡说有鬼神者,一定是出于某种目的而打出的幌子。她让微臣入夜时分到闹鬼地方细查,微臣依言前往。果然听得那个地方的山洞里传来打铁的声音,虽然不是很清晰,但是微臣在最困顿的时候曾做过铁匠,所以对于打制铁器的声音很是熟悉。还有,自山洞里流出的那些铁水也证明了微臣的猜测。于是微臣与顾五小姐仔细推敲了一番之后,才向太子举报。”

    “她竟然能够把闹鬼的事件联想到这个方面来。”太子微微摇头,“顾芝容,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尚武微愕,他没有想到。当今太子爷居然知道一个深闺小姐的名字。

    他想了想道:“太子殿下,当时微臣也与太子一般,有着这样的疑问,而顾五小姐说,她自小就爱听府外茶楼那些说书人的说书,越怪诞越好,久而久之,就形成了这样的思维。她还说,平日里别人会觉得她的想法过于怪诞,没想到关键时刻还真的派上了用场。”

    “是吗?”太子淡淡道,“那她还说了别的什么没有?”

    尚武想了想,摇摇头:“没有了。”忽地,他似是想起什么,有些顾虑地看了太子一眼。

    太子不由有些失笑:“现在这里只有你我二人,有什么话不可以说的?说到,她到底还说了什么?”

    尚武还是觉得有所顾虑:“太子殿下,请恕微臣无罪,不然的话,微臣不敢说。”

    太子点头:“好吧,姑且恕你无罪,你说吧。我倒要看看,这个小丫头,到底能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来。”

    尚武呵呵一笑:“也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话,顾五小姐说,这件事情若论功行赏,她也应该有份才对。不过,她现在什么也不缺,也暂时想不到要什么东西,所以她只提出一个要求,要太子答应帮她做一件事情,至于什么事情,她还没有想到,等她想到的时候,自然会告诉太子您的。”

    太子怔了一下:“要我先答应?难不成她要我去杀人放火我也不得不去做吗?”

    尚武方才说出那番话的时候,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见太子脸上根本没有一丝恼怒,只不过微微愕了一下。这才敢放心说道:“当时微臣也这样问她,不过顾五小姐说,她当然不会让太子爷去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她提的要求人畜无害,要太子爷尽管放心。”

    “这个小丫头。”太子有些无奈地摇头,“要劳动我做的事情,只怕是天下人都无法做成的事情吧。”说到底,还是要利用他太子的身份与地位。

    尚武有些紧张地看着太子道:“若是太子觉得不合适的话,微臣去回拒了顾五小姐,让她随便要点什么金银珠宝什么的,算作赏赐。”

    太子摆手道:“不必,那些金银珠宝什么的,她也未必能看得上眼。这样好了,你去回复于她,就说本太子应下了,不过这个事情不能拖太久,半年为限,半年里,她不提出任何要求,便算作废。”

    尚武心道:“太子还真是强悍,不受人胁迫。即便是应了人家,还要自己附加一些条件上去。这气场,真的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不过,他更感到奇怪的是,堂堂太子居然不加思索就应下了一个闺密阁小姐的请求,而这个请求也的确有些无赖。那个顾五小姐刁钻古怪的,难保不对太子提一些稀奇古怪的条件,到时候万一太子应付不来怎么办?

    还有就是,那个顾五小姐走的不是寻常人的路线,连太子爷她都敢戏弄,要是她提的条件太离奇,激怒了太子爷,那又该怎么办?

    此时的尚武,经历了那些患难之后,不自主地把太子与顾芝容都当成了自己的朋友。他们两人中的任何一个翻脸,他都觉得不好受。他苦恼地想了许久,忽然觉得好笑。自己在穷操心什么呢?太子爷既然是未来的国君,必然有未来国君的气度,犯不着跟一个弱女子计较。而顾五小姐既是远宁侯府的嫡出小姐,也会有大家闺秀的风范,这么杰出的两个人怎么会吵得起来呢?(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八章 边关

    ();    这日,大夫人坐在榻上,看着蔡妈妈在拾掇着梳妆台上的东西,脸上一阵肉痛。

    蔡妈妈把黑漆描金的妆盒打开,从中挑出好几条金链子来,还有三四枚金簪子。这些金链子和金簪子,有大老爷以前送的,也有一些是她嫁过来时的陪嫁。虽然款式稍旧了些,但是却是足金的。若是重新按眼下时兴的款式再打造一番,一准比现时卖的那些强得多。

    蔡妈妈把这些东西捧出来,放到榻上支起的四方桌上,然后抬头看了大夫人一眼,征询道:“这些......夫人都要当了么?”

    大夫人点了一下头,脸上有着从来未有过的疲倦。她一直不愁衣穿,不愁没钱花,却不想在水晶稻这个事情上栽了一个大大的跟头,主持中馈的大权没有了,如若不然的话,遇到急用银子的时候,还能在公中暗暗挪些出来应急。

    现在的她有一种穷途末路的感觉,手头银子紧缺,要借都不知道找谁借去。找娘家吧,父亲吝啬得紧,是标准的只懂得进,不懂得出的货色。找大哥要去,大哥倒是好说,但是不还有个嫂嫂吗?这个嫂嫂太厉害,想找她借上一二千两银子,指不定会说出什么让满大街的人都听得到的挖苦的话来。

    而且像她这么一个下嫁的人,最怕的就是被娘家看不起。所以,不管怎么样,她也要活得好好的,至少让她们这样认为。所以每年她都会从公中支些银子出来,带回到自己的娘家里,借以炫耀自己在婆家这么过得如何如何的好。反正,不管怎么样,都不能被娘家看扁了去。

    因此,现在的大夫人,唯有自己寻思想法子。于是,她想来想去,觉得铺子是绝对不能卖的。那可是生钱的宝地,卖了之后想再要回来那就更难了。既是别人的铺子不肯卖出去地,自己名下的铺子也舍不得卖,大夫人唯有寄望于卖些金银首饰。缓一缓眼前那两千两银子的燃眉之急。

    “都卖了吧。”大夫人认真地打量了那些首饰一遍,“记住,别死当,要活当。我的这些首饰加起来何止区区两千两银子!真没有想到,我一个堂堂远宁侯府大夫人。竟然会落到像那些破败人家般典当首饰的地方......”

    看到大夫人脸上万般不舍的神情,蔡妈妈忙道:“夫人切莫悲伤,这只是暂时应应急而已。等夫人再把这府里头主持中馈的大权拿到手,还差这区区两千两银子吗?”

    大夫人点点头:“你说得也是。”她咬咬牙,把心中那股不满与愤恨压抑下去,“要不了多久,我一定要重掌这远宁侯府的大权,谁也阻止不了我!”

    她转头看向蔡妈妈:“二房现在情况如何?”

    蔡妈妈果然是个得力的,听到大夫人问起,利落地答道:“二房那边的情况奴婢已经打探得一清二楚了。这不皇太后的寿诞快到了吗?老太太前几天把二房那位唤了过去。叮嘱她要用力办好这次皇太后的贺礼,可不能失了远宁侯府的面子。二房那位一回去就活动开了,听说是定下了送的贺礼是漆器。为了这个二房那位还特地向老太太请示,可否动用公中一万两银子......”

    “一万两银子?!”大夫人的眼睛都瞪大了,“那老太太答应了没有?”

    蔡妈妈点点头:“老太太答应了,当即从公中拨了一万两银子给二房那位。那位马上就联系到了扬州当地一位最出名的点漆大师,制作一个祝贺皇太后青松不老,寿比南山的漆盘,耗时一个月。”

    大夫人坐不住了,下了榻。在地上来回的踱步:“真是没有想到,老太太对于这次皇太后的寿诞肯出这么大的手笔。依着老太太的心思,想必是为着这未来太子妃的位置,还有府里几位阿哥的前程......”

    说到这。大夫人的脸上浮起恼恨的神情来。说是老太太为了争取这太子妃之位肯下血本,但是这太子妃之位到底花落谁家,是她大房还是二房那边?至于几位阿哥的前程,自己生的儿子没本事,读书没指望,那府里头就剩下二房那位会读书的。如果太子妃之位又被二房那边夺了去的话。那她大房这边岂不是什么都没有了?”

    大夫人越想越不对劲:“不可以!绝对不可以让二房在这次皇太后寿诞上出尽风头,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我们以后在府里可就真的没有立足之地了。”

    蔡妈妈附和道:“夫人说得对,这事得未雨绸缪,早谋划早应对才成,如若不然,被二房那边出尽风头,夫人想要重掌侯府的大权可就难罗。”

    大夫人哼了一声道:“别慌,二房那位不过是五品官的女儿,只怕是连真正的漆器都没有见过。她这样花大钱去制作一个新的漆器,难道就不晓得这漆器年份越久远,越值钱吗?到底是小家小户出来的,老太太也被她糊弄了。”

    蔡妈妈眼睛一亮:“夫人的意思是.......”

    大夫人沉着道:“不是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吗?我们现在开始,还来得及。待会我写封信给大将军,你让人六百里加急送到边关去。大将军这些年南征北战,手下有不少能人。年前的时候,我还听说他手下来了一位对古玩非常内行的人,这个人,我要借用一下。至于二房那边,等那个一万元的漆盘送到京城的时候,我们再略作些手脚......”

    大夫人顿住,并没有再说下去,脸上浮起一丝得意的笑容:“二房那小家小户的,要想玩得过我,休想!”

    ******

    边关。

    七月底的边关,昔日青碧的野草已转成枯黄,起风的时候,风沙漫天,出门在外张口说话,便能吃进好几粒黄沙。

    这一带,除了一些小村镇,便是一眼望不到的军营,驻扎着大昭国十万大军。大将军府位于军营最里面,高高的建筑,气势宏煌。倚着大将军府而建的还有好几处建筑,是那些参将的随军家眷居住的地方。

    此时,天色渐暗,一辆宝蓝色华盖折羽流苏马车,从最近的一个边陲小镇乐和镇驶出,朝大将军府方向驶去。

    在边关,极少见到如此奢华的马车,而这种马车,非有名望的府第乘坐不起。路人一见此马车,便知道是大将军夫人的马车,纷纷躲避。

    大将军夫人坐于车内,尽管道路有些不平,晃晃悠悠,但丝毫没有影响到她此时雀跃兴奋的心情。她掂量着自己手中沉甸甸的钱袋子,一脸得意的神色。

    就在这时,马车忽地颠簸了一下。(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九章 索命

    ();    大将军夫人贺氏一时之间没有防备,被这马车一震荡,整个人朝前冲去,手中的钱袋子也差点脱手而飞。她忙稳住身子,抓稳车厢边缘,把钱袋子牢牢地捂在怀里,直直对着外面骂道:“找死啊,怎么驾车的?差点害得老娘跌出车外头去!回头到了府里,你也别干驾车这行当了,连个车都驾不稳,要你何用!”

    贺氏骂了好一阵,见外面全无反应,忽地觉得有些不妥。垂下的车帘把车里与车外分隔成两个空间,她坐在车里,不知道外面的情形,只觉得四周静得很,连一丝风都没有,静得好像天地间只有她这么一辆马车似的。

    她忽然觉得有些心慌。

    “朱大胖家的!朱大胖家的!”贺氏一边喊着驾车的车夫,一边掀起了车帘。

    车辕上空无一人,那个驾车的朱大胖家的已不知所踪。奇怪的是,她竟然连那人车夫什么时候离去都不知道,这似乎也太诡异了吧?

    贺氏朝四周看去,此时天色渐暗,边塞秋天的夜晚来得特别早,似乎夕阳还未完全落山,天色已是灰蒙蒙一片,十步之内若是不打灯笼的话,根本看不清来人。

    她看了看面前不远处灰蒙蒙的雾色之中,隐约是一段上坡路,有一片颜色较深的暗影,仔细辨认了一下,好像是一片竹林,她再仔细想了想,脸色就变了。

    这个地方,听说当年百万大军边关激战,死伤无数,尸骨都堆成了好几座小山。后来,当地的人就将这些尸骨就地掩埋,给这个地方取了个名字,叫做“鬼坡”。

    这个地方的名字还真的没有起错,一到晚上,这里的竹林里便传出响声,鬼哭狼嚎般。听说吓死过一个壮年汉子。后来,人们一到晚上,都不敢走这条路,宁愿借宿一夜。待天亮之后继续赶路。

    贺氏想着这些传闻,心里面更慌了。她捂着胸口,睁大眼睛看着四周,一颗心砰砰直跳。这个时候的她,不禁有些后悔。如若不是自己嫌那些保护自己的侍卫一天到晚跟着觉得很烦。把他们都赶走的话,自己何至于会害怕成这个样子。

    不过,她几乎每天都要到附近的镇甸找当地的商贾的家眷打叶子牌,都没有出过什么事情,也就放松了警惕。谁曾想,今天就遇到这样的事情呢?

    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暗,前面的路也越来越看不清了,她不由有些着急起来。咬咬牙,伸脚跨出车门,打算自己尝试着驾驭马车。

    说实在的。她一个贵妇人,走到哪里都有人侍候着,对于驾车这种体力活别说自己动手做,连碰都没有碰过。她尝试着拉起缰强,马儿却不听使唤,一声长嘶,前蹄腾空而起,差点把她掀下车来,她跌坐在车辕上,死死拉住缰绳。一动也不敢动,就这样趴着。

    车底下似乎有什么东西,黑乎乎的。她定睛一看,差点没吓昏过去。竟然是赶车的那个朱大胖家的。那名仆妇直直躺倒在马车下,后脑勺似乎磕破了,车底下是一股浓浓的血腥味,而那个朱大胖家的,仰面躺在地上,宛如死去一般。

    贺氏再也受不住惊吓。“啊”的一声,失声痛哭起来。

    这个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有谁能来救她?再说,她的夫君,也就是镇守边关的陈大将军陈兵前不久因要事离开边关到京城去了,要好一段时日才能返回,好像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情。大将军府里头倒是有她的儿子陈海。但是这个臭小子一天到晚不归家,只知道与他的那一帮狐朋狗友吃喝玩乐,根本是对她这个母亲漠不关心。

    这么一想,贺氏哭得更响了。她一个弱女子孤零零地被抛弃在这荒野之中,到底有谁能够来救她?

    她哭了好一阵,想了想,觉得与其在这里等死,倒不如徒步走回去。她判断了一下,顶多是半个时辰的路程,指不定在行走的过程中还能碰到往来的客商也说不定,毕竟边塞这地方通商还是很频繁的。如果真的那样的话,她就可以请求那些客商捎自己一程,自己也就有救了。

    主意一下,她自车辕上爬下来,整理了一下衣裙,小心冀冀地辨识着方向朝前行去。

    在经过竹林的时候,忽地,一个白影自她眼前飘过,一闪而逝。饶是如此,她也被惊得差点坐倒在地上,抖着声音问道:“谁?是谁?给我出来?”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她听到自己的声音过后,再无动静。想了想,觉得自己方才一定是眼花了,定定神,捂着胸口,继续朝前走了两步。

    这个时候,她忽然觉得脖子一侧有些异样,一个飘忽却又异常清晰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贺氏,你哪里走,你还我的命来!”

    声音凄厉,如哭如泣,乍一听之下,令人毛发尽竖,毛骨悚然。

    贺氏只觉得背后冷嗖嗖的,浑身不由自主抖了起来。那个声音如此清晰地响彻在自己的耳侧,令得她不敢看,却又不得不扭头去看。

    这一看之下,贺氏“啊”的一声坐到在地上,三魂七魄被吓走了一半。

    在她的脖子旁边,紧挨着她的耳朵,是一张惨白的脸,七窍流血,面目极其恐怖。那个人,哦不对,应该是那个“鬼”是飘浮在半空中的,一身白衣,飘飘荡荡。那个鬼呆滞的眼珠子直直地瞪着她,只重复着一句话:“贺氏,你还我的命来!”

    贺氏只觉得浑身僵硬,一动也不能动了,心快蹦到了嗓子眼,她的嘴唇抖个不停:”你到底是什么人,我与你无冤无仇的,你为什么缠上我?”

    “无冤无仇?”那个鬼冷笑一声,“贺氏,难道你忘记我是谁了吗?我是被你们害死的远宁侯府七小姐啊。”

    “远宁侯府?七小姐?”贺氏猛然想了起来。那是去年的事情了,远宁侯府大夫人,也就是自己丈夫的胞妹要除掉姨娘所出的庶女七小姐,写信托她的夫君帮忙。于是她献上一计,害死了七小姐,并从大夫人那里得到一千两银子的酬劳。

    她没有想到,事隔一年,那个七小姐的鬼魂,竟然跑到边关找她索命来了!

    “你是七小姐?”贺氏慌乱道,“你不是我害死的,你是远宁候府的大夫人害死的,你要找找她去!”

    “那我呢?”又一个声音飘了过来,“那我又是谁害死的?”

    是个男鬼。

    转眼间,那个男鬼已到跟前。书生打扮,也是一身白衣,不过身上血迹斑斑,一看就知道死于非命。

    那个男鬼惨白的脸庞直直对着她:“贺氏,我是董秀才,你倒是说说,我又是谁害死的?”

    “你你你......”此时的贺氏浑身抖若筛糠,上下牙关不停地打架,发出“格格格”的声音,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贺氏,你欠了我们的,今天你就纳命来吧!”贺氏只觉得眼前的两个鬼陡然伸出长长的手,直直朝着她的脖子掐去。她觉得眼前一黑,昏死过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章 贺氏之死

    ();    第二天早上,往来的客商途经竹林地段,发现了口吐白沫、昏死过去的贺氏,旁边还有个昏迷不醒的车夫。赶快送信到大将军府,这可急坏了贺氏身边的曹妈妈,一边命人快去请大夫,一边命人快马加鞭上京城通知大将军,一边又派了府里的侍卫出去寻找少公子,忙得晕头转向。

    那位车夫只不过磕伤后脑勺,静养一段时日,也就没有什么大碍。但是贺氏却严重得多了。

    边关的大夫来了,用针灸之法救醒贺氏,但贺氏似乎惊吓过度,整个人被吓傻,一见到有人进来直呼有鬼,一边直直朝着被窝里钻去,用被子把头紧紧盖住,不肯出来。曹妈妈怕她窒息而死,死命扯开被子。贺氏见没了被子,直直朝曹妈妈磕头,痛哭流涕,口中不断地求饶,吓得曹妈妈六神无主,一点办法也没有。甚至连法师也请了过来作法驱鬼,也无济于事。

    这一段时日下来,贺氏非但没有好转迹象,反而愈发疯了起来。不吃不喝,一听到响动声,就吓得痛哭不已。甚至浑身抖个不停,口吐白沫,不醒人事。边关有名的大夫皆没了法子,把曹妈妈叫到一边,让她尽快通知大将军回来,说只有准备后事这一条路了。

    曹妈妈当即吓傻了,天天走到门口处张望,只盼着大将军赶快回来。终于大将军日夜兼程,从京城赶回边关,看到的是自己的妻子瘦得跟柴似的,披头散发,直直躺在榻上,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大将军咆哮。他记得自己出门的时候自家夫人还好端端的,怎么这才十天的功夫,就天人永隔了呢?

    一屋子的大夫吓得抖个不停,却又无计可施。

    弥留之际的贺氏整个人似乎清醒了一些,也能分辨出谁跟谁了。她似乎想说什么。手勉强抬起。朝大将军招了一下,又无力地垂了下去。

    “夫人,你不能死,你不能死啊。”大将军铮铮铁骨汉子。这个时候也忍不住要落泪。府里虽有几位姨娘,但是还是自家夫人最能帮自己的忙,可以说贺氏是自己的贤内助,不仅把整个后院治理得井井有条,而且还帮自己定夺了很多机密的事情。可以说。自己能够从一名军士一直升到大将军的荣耀地位,与贺氏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贺氏动动惨白得无一丝血色的嘴唇,声音如蚊鸣:“不行啊,我要走了。”

    大将军紧紧拉住她的手:“不许走,我不许你走,我还有好多事情等着你替我拿主意呢。”

    贺氏苦笑一声:“夫君,那些事情......你还是不要做了吧?伤天害理,涂炭生灵,会......会遭报应的。”

    大将军震惊,手不由自觉松开:“夫人。你何以这般说?”

    贺氏仰望着天青色帐顶,深深地叹了口气:“可能是我今生作孽太多,以致冤魂索命,再高明的法师也无法驱走那些冤魂的怨念,所以我才有这样的报应......”

    大将军狠狠道:“什么冤魂,不过都是些恶鬼,让他们来找本将军,本将军必定让他们有来无回。”

    “夫君,千万不可这般说。”夫人用尽力气拉住大将军的手道,“我们收手吧。死的人太多了,那些积聚起来的怨气会宠罩着我们将军府,会一生一世追着我们索债的!夫君,收手吧。我们还有海儿啊。”

    大将军看着贺氏,冷冷道:“夫人,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什么收手,一旦我们半途而废,以往的一切努力将付之东流,好歹我们也谋划了这么些年。怎么可以轻言放弃!你没有听说过这样一句话吗,一朝功成万骨枯,哪怕是死再多的人,我们也要走下去,不然哪来的功成!”

    贺氏怔怔地看着大将军,知道自己再劝无益,眼一闭,眼角滚落下两颗泪珠,她断断续续道:“夫君,求你一件事,照顾好阿海,别让他在这边塞厮混,虚度光阴,京城添置的那些房产铺子,都留给海儿吧,让他到京城去经营,也算是寻个正当事情做。”

    大将军知道贺氏的担忧,怕她走了之后,受到继室的欺负。他重重点一下头:“夫人你尽管放心,我们夫妻俩就这么一个儿子,以前我在京城购置的那些铺子,就是留给他的。现在他也大了,我答应你,我会让他到京城去,正正经经经营那些铺子, 再给他娶妻生子,让我们陈家枝繁叶繁,人丁茂盛。”

    听到这样的承诺,贺氏终于放下心来,眼一闭,双脚一蹬,便去了。

    大将军呆呆地坐在逐渐冰凉的贺氏身边,一坐竟坐了整整一天,还勒令所有的人不得动贺氏的尸体。曹妈妈忍住悲痛,走进来劝道:“老爷,奴婢知道您对夫人情深意重,但是现在夫人已去,应入土为安才是,这样放着可不是办法,老爷可不能让夫人心不安啊。”

    大将军这才起身,让下人进来替贺氏更衣,梳妆打扮,承敛入棺中,并布置了灵堂,以及向各地的亲戚,以及贺氏的娘家发丧。

    贺氏的娘家也是当地有头有脑的人物,不相信贺氏就这么一下子没了,连夜就派了人过来查问详情。听后觉得事有蹊跷,虽说传闻所言这片竹林的确吓死过人,但那已是多年前的事情,而且这几年来,一直相当太平,虽然晚上赶路的人少,但是也有那么一两个,也没听说出过什么奇异的事情。

    所以,他们认定,这件事情并不一定是鬼魂作祟,或许有人蓄意而为。

    但是,他们对竹林进行了严密的,地毯式的搜查,就差掘地三尺了,却一点线索也没有发现。询问那个逃过一劫的车夫,她也说不出什么,一个劲地说真的看到了白影,样子很是吓人,她就这样被吓晕过去才掉下马车的。他们再去询问附近几个村落的村民,都说当晚他们一点动静也没有听到。

    他们又查阅了贺氏的遗物,发现了一封不久前从京城大理寺监牢里寄出的信,是原顺天府尹写给大将军的,说是他近日恶梦连连,老是想起去年发生的那桩命案,并在牢房里看到受害者的魂魄向他索命,惶惶不可终日。

    他们派人上京打听,得到的消息是,原顺天府尹在牢中畏罪自杀,死状极其恐怖。

    这样反反复复鼓捣了五六天,什么也查不到,他们不由得不相信这是鬼魂作乱,不敢怎么声张,又请了法师做了一场盛大的法事,待贺氏的棺木下葬之后,方才离去,。

    在贺氏下葬的第二天,在附近一个小村落,飞出一只雪白的鸽子。放飞鸽子的是一位浓眉大眼的姑娘,她看着鸽子直直飞入碧蓝晴空之中,唇边溢出一丝笑意,轻声道:“顾家妹妹,你托付的事情,我丁铃铃幸不辱使命,圆满完成。”(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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姻缘绯定介绍:
穿越成古时绯闻女主角的顾芝容,这才明白“一朝被绯闻缠身,终身被绯闻缠身”的可怕,绯闻背后却有个见不得人的阴谋,她母亲留下的丰富田产,大夫人要谋夺,二夫人要算计,老太太也想掺和进来分一羹。不行,一分一厘都不行,吃下去都给我吐出来。只是那个绯闻中清冷王爷,你掺和进来做什么?
某人厚着脸皮笑嘻嘻道,你看,我们的马儿都成亲了,我们也成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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