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许久未见
府里经此事情，气氛比以往压抑许多。询哥儿从学堂回府，也嗅到不一样的味道。但他什么也没问，每天正常的读书功课，日子过得波澜不惊。
可终究，有些事在悄然发生着改变。这天，孔家老爷子回京探亲，随行回来的还有孔家哥儿孔青松。
许久未见面，他似乎消瘦不少。
陆五姑娘陆亦涵装作没看到，照样殷勤的端茶倒水，礼貌周全的俯身行礼，孔老太爷抚摸着长长的胡须，夸赞道：“还是妹妹眼光不错，我看这小姑娘礼貌周全，颇有亦雨那丫头的模样。”
陆老夫人也满意的笑，道：“这丫头谦虚有礼，又是个极聪明的，想来今后也不会差。”
孔老太爷点头，朝着书童摆摆手，那书童还是一副稚嫩的模样，规矩上前，将砚台捧在手心。陆亦涵素来知道这孔老太爷最重礼仪规矩，若是愣头青的接过砚台，怕是会惹人笑柄。她朝着安儿使眼色，示意她接过砚台。
整套流程，陆亦涵自觉未出什么大的差错，但她看向孔老太爷，心里不免打鼓，实在不知自己有哪些地方是欠佳的。
孔老太爷看着自家的孙儿孔青松，慢条斯理地说道：“前段日子，青松来府上多有打扰，往后，青松成了婚，也算是在京城住下了。你们兄妹间，还是要多走动的。”
汴京城或多或少都在传着她与孔家哥哥的事情，说得最多的便是开国郡公家的仗势欺人，若不是横插一杠子，说不准孔家哥儿会与陆五姑娘在一起，真真是
陆老夫人也笑道：“如今哥哥只剩下享福了，听说那开国郡公家的女公子是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英雄。往后相夫教子，想必也是不错的。”
许久未说话的孔青松冷冷回道：“那也能称为女子？一副男儿打扮！只因那李姑娘会投胎，转生到开国郡府家，黑的也能说成白的！”
孔老太爷见自家孙子如此不客气，当场拍了桌子道：“那你想如何？退婚亦或者其他？”他喘口气，道：“咱们孔家指望我一人撑着，能有几时光景？唯有寄希望与你，你年纪轻轻超金榜题名，光耀明媚。如今又得开国郡公家的赏识，这才是真真的前途无量。”
或许会不甘心，或许会心痛，可此时此刻除了逼着自己往前走，别无他法。
陆五姑娘陆亦涵浅笑着接过砚台，温柔行礼道：“孔爷爷说得极是，看事情哪里能只看眼前？前些日子在大姐姐的流水宴上，孙女有幸见了那李姑娘一眼，那模样真似天仙下凡，青松哥哥能遇到，也实是幸事。”
孔青松不可置信地看着陆亦涵，他以为，即使他们不能左右婚事，但好在两个人的心总是在一起的。
孔老太爷很是满意陆亦涵的回话，看着孙儿，眼里已经有了厉色，他说道：“你的圣贤之道还不如你的妹妹吗？”
孔青松眼眶微红，如困兽般痛苦狰狞。但两个长辈都在，他也只能恭敬回道：“祖父说得极是，罔顾自己学了那么久的圣贤书，竟在这等儿女情长上栽了跟头。”他看向陆亦涵，双手做辑道：“为兄的确不如妹妹豁达，或许那些往事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五姑娘陆亦涵心口被刺一下，她温柔回道：“兄长前程似锦，若能得兄长爱护，是妹妹的福气。”
夜深！安儿端着安神茶走进暖阁，犹豫许久还是说道：“姑娘，对孔家哥儿是不是有些太过了？”
五姑娘陆亦涵苦涩地笑笑，说道：“那还能怎么样呢？论家世，开国郡公家的不知要比我高多少。若是还要再藕断丝连，才是真真断了情分，说不得还会连累祖母。”
安儿犹豫着要说些啥，却也只能长长叹息。要怪，只能怪开国郡公家的门槛太高，如若不是，谁能比的过她家姑娘，好歹，五姑娘也是六王妃娘娘的亲妹妹。
可偏偏，就那么不凑巧……
墨言阁！
陆二姑娘陆亦亭虚弱地躺在床上，眼里的泪如珠子般不断滑落。
墨芯贴心的用手绢为她擦掉泪水，轻声说道：“姑娘可不能再流泪了，小月子也是月子啊。”
二姑娘陆亦亭听到这话，哭的更是上气不接下气，她恨恨说道：“从未想过，姐姐会对我如此狠心！她明明知道我是被奸人所害，却依然狠心对待我！敢情只有她才是最正确的。”
墨芯也是恨恨不平，她说道：“奴婢也看出来了，大娘子眼里心里都惦记着大姑娘，哪里会出头为咱们做主？如今姑娘身子糟了灾，大娘子与大姑娘一句关切的话都没有。这不是明摆着要您去死吗？”
死？
不！
二姑娘陆亦亭咬着唇瓣，心中越是愤恨，凭什么她大姐姐有了身孕，府里的人拿她当心肝看护，而她呢？一个人痛了大半夜，才艰难的把那块肉落了下去！
她也是大房的嫡女，为何要忍让小心！
墨芯握着陆二姑娘的手，轻声说道：“大姑娘是铁了心要把你赶出家门，这点小事儿，她悄无声息的就做了，偏偏要大张旗鼓的告诉所有人，如此作为，你不仅在长辈们跟前失去了疼爱，在一家子姐妹间你就矮了半头。姑娘，王妃娘娘的用心不得不防啊，若是六王爷登上皇位，你腹中的孩子就是皇子黄孙。可大姑娘竟打着清理门户的招牌，轻而易举的把你的孩子打掉，还要为你寻一户穷苦人家。”
墨芯看二姑娘陆亦亭止住泪，知道那些话说进了二姑娘的心里。她只是一个奴婢，要想后半生衣食无忧，还要靠二姑娘。若是二姑娘嫁的好，她身为贴身丫鬟，说不准能成为陪嫁也未可知。
可若是大姑娘嫁了穷苦人家，那么她也只能跟着吃糠咽菜。
陆二姑娘陆亦亭回过神，极狠毒地说道：“既生瑜何生亮，既然姐姐已经动了杀心，就莫要怪我这个妹妹翻脸无情！”
第六十三章与大姐姐做伴
孔老太爷的话终究是入了陆老夫人的心里，她左思右想，还是觉得五姑娘要出去避避风头较好。
等她环顾一圈，还是觉得陆大姑娘的提议是最好的。把五姑娘送到六王府，一方面能断绝孔家哥儿的念想。而另一方面，跟着大姑娘陆亦若去见见世面，也能心胸开阔些。
陆老夫人瞧着陆五姑娘陆亦涵是不让陆亦雨的好姑娘，说不准，陆府的将来还要仰仗她。怎么能窝在陆府这地方呢？跟着陆大娘子，只知东家长李家短，那才是真真的断送前程。
可陆大姑娘陆亦若可就不一样了，她会成为五姑娘陆亦涵的好老师，也会多多帮助她。
陆老夫人想到就做到，第二日便让叶妈妈收拾好行李，督促五姑娘去六王府多陪陪王妃娘娘，也好增进情谊。
陆五姑娘陆亦涵的轿子刚离开院子，那边墨言阁开始闹腾起来。
陆大娘子陈峥嵘绷着脸，对着陆亦亭很是不悦道：“你大姐姐如今可真是一孕傻三年，自己的亲妹妹不去提携，偏要那小娘生的杂种！”
陆二姑娘陆亦亭把脸颊边滑落的碎发勾到耳后，浅笑说道：“母亲可真是会说笑，大姐姐如此精明的人，她又怎会被他人占了便宜？大姐姐素来疼爱妹妹们，不过是为了姐妹们出去有个好名声，可若是威胁到大姐姐的地位，那就要另当别论了。”
陆大娘子陈峥嵘拧着眉，她是越来越不喜欢二姑娘的打扮，总觉得妖里妖气的让人很讨厌，她说道：“把你耳边的头发梳起来，学那些勾栏样式做什么？哪个大户人家的姑娘不是端庄持重，偏的生出你这个孽障！”
被这般吼着，陆二姑娘陆亦亭立刻红了眼眶，但她却飘飘忽忽的笑出声，道：“母亲真是好手段，那六王爷是什么货色，你我心知肚明，可你为了姐姐的地位，硬生生把我推了出去。如今，又想找个穷书生把我打发。母亲，女儿不是小时候只知道找你要糖的小小孩童了，你已经糟蹋过我一次，您觉得自己还会有第二次吗？”
陆大娘子听着戳心窝的话，她如何也想不到，她一直以为的乖乖女儿，竟敢跟她叫板。
她气得指住二姑娘陆亦亭的鼻尖，恨恨说道：“当初就应该听你姐姐的话，把你的头发一割送进寺庙里完事。”
二姑娘陆亦亭心中一痛，都想叫她死是吧，她偏要活得肆意畅快！大姐姐铁了心要认那个庶女为亲妹妹，那她也不用再客气。
回去路上，她悄悄朝墨芯耳边说了两句话，墨芯眼睛一亮，心领神会的退下了。
这里是汴京城，处处都有王孙贵族，那些体面尊贵的贵眷多了去了，从来都不差她六王妃一人。若是有一天，六王爷被砍头或是贬为庶民了……陆二姑娘陆亦亭想到这里不禁咧开嘴巴，那么她的仇恨就能彻底平息！
陆大姑娘陆亦若瞧着五姑娘陆亦涵那极素雅的打扮，不禁有些心疼，托着大肚子走上前，握着五姑娘陆亦涵那凉凉的小手，嗔怪道：“你如今是三叔父家的嫡女，这般打扮，实在是太……”
六王妃娘娘笑笑，拍着她的手，温柔说道：“太清淡了些。”
五姑娘陆亦涵轻柔地笑，回道：“妹妹常年在寺庙，习惯了吃斋念佛，若是让妹妹穿金戴银才是最痛苦的。”
大姑娘陆亦若轻轻叹气，心中也在想：“若是陆亦亭也能这般知足文静，那该有多好？”
大姑娘陆亦若继续说道：“你常年在府外居住，可不要为此而生分了。如今我已不再过问府内的事情，全都交给兰湘侧妃处理，也乐得清闲。”她抚摸着肚子温柔说道：“你瞧，他又在动了，来，摸摸看。”
滚圆结实的肚皮，孕育着最尊贵的皇子，陆亦涵抬起头轻声问道：“这孩子很乖，一点也不吵闹，今后会是个孝顺爹娘的好孩子。”
陆大姑娘拧着陆亦涵的鼻尖，笑着说道：“怪不得祖母那么疼爱你，你呀，跟别人真是不一样，别人家的，都是说肚皮尖尖，定是个男儿。你倒好，说这是个乖孩子。”
陆亦涵扶着她的肚皮，温柔问道：“那六王爷呢？他有没有来看过姐姐？”
大姑娘陆亦若脸色一寒，冷冰冰说道：“自从撞见他与二妹妹间的事情，我就懒得再去他房内转悠，左右他身边的莺莺燕燕不少，想必没有我的桎梏，他也能畅快舒服的过日子。”
陆亦涵走上前，轻声想要安慰。
却见大姑娘陆亦若继续说道：“如今我把所有的希望、爱护都给了肚子里的这个宝宝，只要他健康平安快乐，其他的都随他去吧。”
五姑娘陆亦涵拧眉，怪不得祖母来时千叮咛万嘱咐，要她好好开导大姐姐，当时她还有些不明白，如今她算是明白了。
身处在宫门内，要么是生，要么便是死。一个母亲，若是得过且过地想过自己的小生活，而忽略自己的丈夫，那肯定是得不偿失的。
她轻声劝道：“即使再怨恨六王爷，也要为腹中的孩子好好考虑，若是这孩子不得六王爷宠爱，那风头可就真被兰湘侧妃的小世子抢去了。好姐姐，你定是知道的，那枕边风是最厉害也是最蛊惑人心的，若是被兰湘侧妃占了上风，那么从今往后你就真的只剩下六王妃这个名号。”
六王妃摇头叹气，这些道理，她何尝不知？可她的夫君心心念念的竟是她的亲妹妹！只要一靠近竹园，她就觉得恶心，恶心到不愿意靠近。可她的孩子怎么办呢？若真让兰湘侧妃得势，她和她的孩子还有命活吗？
五姑娘陆亦涵继续劝道：“好姐姐，趁着现在六王爷对你有些理亏，你适当服服软，实在不行，你就哭一哭，就算为了孩子，你可不能把自己关在房子里去。”
六王妃犹豫着，她这般作茧自缚是为了什么呢？她难道不是最应该哭最应该闹的人吗？整天躲在房间里，像什么样子呢？
第六十四章帮忙解围
陆大姑娘陆亦若的身子愈发重了起来，肚子里的小家伙把她折腾的睡不好觉，索性她也不再纠结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瞅准天好的时候，便吩咐佳溪把自己最美的服饰拿出来，仔细打扮了番，这才领着陆五姑娘陆亦涵浩浩汤汤的跑去游园赏花。
陆大姑娘眼光极好，选的地方也甚好。蔚蓝的天空下，满草坪上点缀着几朵微弱的小花，迎着微风，孱弱地开放；湖边，有几个农妇在有说有笑的浣纱布，泉水叮咛，几个稚嫩的孩童，跑着闹着去追蜻蜓。
陆五姑娘陆亦涵紧了紧身上白色长髦，亦步亦趋的跟在陆大姑娘陆亦若身后。
太医说了，要时不时的多走动些，等到生产的日子便会少受些苦。
佳溪小心翼翼托着陆大姑娘陆亦若的手腕，另一手扶着笨重的身体，对着身后的陆亦涵轻声说道：“如今姐姐也想开了，情和爱本就是虚无缥缈的东西。六王爷的心思从来都不在我这里，这些年的恩爱不过是姐姐的强颜欢笑。王爷素来喜欢舞姿超群的女子，若不是三婶娘瞧瞧选中了我，如今坐在六王妃位子上的人应是你的亦雨姐姐。”
陆五姑娘微微叹气，说道：“这世上哪有什么选中不选中的话？姐姐若是王妃娘娘，那便就是王妃娘娘。谁都不能抢了去。”
大姑娘陆亦若摸摸她的脑袋瓜，轻声说道：“到底还是小姑娘，想得纯粹简单。若是什么都能靠抢，这世上就没有遗憾了。六王爷从不会去我娘家看望，好不容易求他一回，他也是推三阻四；做什么事情，他从来都不会顾虑到我。曾经，我也以为他是皇子，自然千娇万宠，可后来我才发现，不是因为他是皇子，而是我的份量不够重。”
因为份量不够重，所以他才能事事不考虑她的感受，肆无忌惮的去伤害她。即使大姐姐再泼辣，那些细小的感情还是能轻易被察觉。
两人正散心说话，不觉有人靠近她们的身后也没有察觉。
开国郡公家的李姑娘一身青色长袍，剑眉星目，纤纤玉手里拿着扇柄，自有一股男儿家的英气。
此时，她站在陆大姑娘与陆五姑娘跟前，而她身边，陆二姑娘陆亦亭浅笑嫣嫣地看着她们。
开国郡公家的李姑娘双手抱拳，似笑非笑地行礼说道：“给王妃娘娘请安。”
陆二姑娘陆亦亭也装模作样福身行礼，轻声道：“姐姐安好。”
陆大姑娘陆亦若牵强一笑，温柔道：“快快起身吧。”
李姑娘拿着折扇，仔细地看着陆五姑娘陆亦涵，笑着说道：“想必这位便是亦涵妹妹了，妹妹妆安。”
陆五姑娘陆亦涵心中一惊，不动声色地看了眼陆二姑娘，想必这位好姐姐定是在李姑娘跟前说了她不少好话。笑意盈盈地回礼道：“姐姐妆安。”
李姑娘笑容更加明显，她说道：“过些天，青松的聘礼便要入府，今后免不了要与大家多多沟通。青松常向我提起，陆府的几个姐妹是最和善不过的，尤其是陆五姑娘。”
李姑娘的眼睛直直地看着五姑娘陆亦涵，虽是带着笑意，可那笑容似是腊月里的冰雪，冻得人瑟瑟发抖。
重生后，陆五姑娘陆亦涵早就学会了卧薪尝胆，更学会了收敛光芒。迎着李姑娘的质问，陆亦涵轻声回道：“青松哥哥是祖母的娘家侄孙儿，自是要亲厚些。青松哥哥入府的日子，给询哥儿做了好榜样，我们陆府一家都是感激不尽的。”
祖母想将五姑娘陆亦涵许配给孔家哥儿的事情，陆大姑娘自然也是只晓，而李姑娘如此的含沙射影，想必是听到不少内幕。
陆大姑娘陆亦若看向柔弱可怜的二妹妹。自从她逼着二妹妹喝下那堕胎药后，她们心知肚明，姐妹情是再也回不去了。
这样也罢！
陆大姑娘接过话茬说道：“青松是个极和善的，与我们姐妹间的关系都甚是友好，生的又是相貌堂堂。李姑娘是个有福气的，能把青松绑回来，真真是一桩好姻缘。”
李姑娘小脸一扬，淡淡说道：“王妃娘娘这话可就说错了，青松可不是我绑来的，是我父亲尊崇读书人，非要结成亲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本姑娘只是不希望京城里再传些乌七八糟的事情，本姑娘眼里揉不得沙子，管你是谁的妹妹，惹到本姑娘头上，让你有命无回。”
李姑娘不似其他姑娘生得苗条细枝，她的四肢孔武有力，京城有传闻，这李姑娘跟着父辈上过战场，说不准这手里真的握有刀。
五姑娘陆亦涵不卑不亢，轻声回道：“李姑娘真是会说笑，你与孔家的婚事京城谁人不知？可您却揪着没影子的事情不放，妹妹真想知道，说这些话的小人究竟是谁？如此颠倒黑白，往他人身上泼脏水。也不怕报应吗？”
突如其来的气势，让李姑娘也惊了下，只要她身着男儿打扮，还没有几个人敢在她跟前叫哮。
这个半路杀出来的庶女还是很有两把刷子的。
陆大姑娘陆亦若也说道：“好妹妹，你可要瞪大眼睛，那个在你跟前嚼舌根的人才是最最需要当心的，小心被人扔出去当沙包，才是最不值当的。”
陆二姑娘陆亦亭眯着眼，她竟不知道，这大姐姐与五妹妹竟这般友爱了？
她微笑着走上前，伸出手想要抚摸大姑娘那滚圆的肚子，却半路上被大姑娘一掌打下。
陆二姑娘陆亦亭的手背微微有些发涨，但她微笑着，轻声说道：“姐姐这是怎么了？那么久未见面，我这个做妹妹的，连摸摸你的肚子也不可以吗？”
李姑娘也狐疑地看过去，这两姐妹的关系素来都很好。
陆二姑娘继续靠近，看着大姑娘陆亦若的肚子已带着一丝狰狞，她继续笑着说道：“姐姐是不是在怕？真是好奇怪啊，我是你的亲妹妹，你在怕什么呢？”
第六十五章姐妹斗嘴
那晚，祖母身边的叶妈妈拿去一碗落胎药送到二姑娘陆亦亭的房内。那时的恐惧、无助、害怕袭卷了她，痛到神志模糊时，她似乎看到曾经的亦雨姑娘，被人强按在凳子上，灌下穿肠毒药……
或许，这就是因果循环。母亲要了亦雨妹妹的命，而她却助纣为虐，陷害亦雨妹妹进了小黑屋哈。
说不准这便是亦雨妹妹的报复！
可她呢？她被自己最爱的亲人折磨的不人不鬼，若是寻常女子定会一尺白绫了结自己一生。可陆亦亭不甘心，她与大姐姐同是陆府嫡女，又都怀有六王爷的子嗣，凭什么她的孩子就要悄无声息的解决，而大姐姐的孩子却要金尊玉贵的长大。
这口气，她怎么咽得下去？
陆二姑娘笑着，又上前两步，强势的把手放在王妃娘娘肚皮上。一声两声……
陆二姑娘陆亦亭笑出声，温柔说道：“大姐姐真是好福气，若是再生下男丁，母亲说不准要如何开心呢？”说到这里，陆二姑娘叹口气，佯装担心的模样说道：“姐姐是第一胎，定是要小心谨慎一点，那兰湘侧妃娘娘是个厉害的主，姐姐定要小心谨慎一些。”
大姑娘如今四面楚歌，要小心的何止是兰湘侧妃，更要小心的怕是自己的亲妹妹陆亦亭。当着李姑娘的面子，这两个亲姐妹并没有撕破脸，可话里话外的警告却是藏不住的。
大姑娘陆亦若盈盈笑着，圆圆的脸蛋上有两个浅浅酒窝，她说道：“妹妹多虑了，本宫身为正宫娘娘，若是没有一点点度量撑着，是如何也走不到今天的位置。”
她笑笑，看着二姑娘陆亦若的脸千变万化，温柔说道：“但是妹妹，你前段日子染上风寒，怎的不好好在家里养病，却跑到这里闲逛？小心叶妈妈知道了，又要盯着你喝药了。”
叶妈妈虽是管事婆婆，但因是祖母身边的老人，便有了些管教的权利。叶妈妈的厉害，姑娘们是怕得最紧的。拿着药碗，站在床边，却又一股子威严，那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实在是令人太害怕了。
陆二姑娘陆亦亭淡淡微笑，她已经是破罐子破摔，还在乎区区的叶妈妈。她看着五姑娘陆亦涵，淡淡说道：“还是五妹妹是个有福气的，好不容易从香山寺回来，又得祖母疼爱，如今又有三叔父的万贯家产傍身，真不知会是谁娶了妹妹？”
陆亦涵淡淡笑道：“姻缘这事儿，除了要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要看你的缘分在哪里。缘分急不得，正如李姑娘与青松哥哥的姻缘，真真是成了一段佳话。”
李姑娘冷哼，傲娇般说道：“左右都是一辈子，能让父辈开心下也是能行的。不过，五妹妹刚刚说得话可真好，希望五妹妹定要记住今日说的话，缘分这东西悬着呢，本姑娘虽不爱东家长李家短，但却是极护犊子的，五妹妹听得可清楚？”
李姑娘的敲打意味实在是太过明显，让人想要装傻充愣都没有机会。
“呦，几日未见，李妹妹的脾气可是泼辣不少，也不知你未来的夫君听到该如何去想。”
院子深处，一着姜紫玄衣的高大男子，迎着秋日的暖阳缓缓踱步进来，带着天生的骄傲藐视着众生。与之相比，站在他身侧的孔家哥儿便显得单薄不少，一身书生打扮，瞧着却是斯文，但却少了一股霸气。
几个姑娘见了，温柔俯身行礼道：“江公子安好。”
这人可不就是夏赟侯府的嫡子江浩坤吗？据说，这段时间的江府甚是不太平，笙贵妃娘娘的八皇子直到今日还没有订亲，眼瞅着六王妃娘娘的肚子愈发打起来，可她的皇子却半分着落都没有！
笙妃娘娘着急了，可她又不能跑出宫，大张旗鼓的为自己儿子找媳妇，这艰巨的任务便又落到夏赟侯夫人身上。
再有，江浩坤平定流寇有功，惹得官家圣心大悦，随之的，八王爷的身价也是与日俱增。
江浩坤微微浅笑，道：“从前李姑娘只知道上阵杀敌，如今也能说出如此三从四德的话，着实让我吃了一惊，”他看向身边温润的孔家哥儿，忍不住揶揄道：“能把这泼猴收拾的服服帖帖，孔兄可是第一人。”
陆二姑娘陆亦亭痴迷地看着江浩坤，从他回京之后，这还是第一次见这个男人呢，那么伟岸高大，不似六王爷的狠毒阴辣，更没有孔家哥儿的文弱。江浩坤只需站在那里，那周身的气势便已经让人欲罢不能。
陆大姑娘陆亦若冷冷地看着自家妹妹眼中的小红星。当初，昭华姑姑来说八王爷的婚事时，那时她这个做姐姐的也确实担心一阵子，害怕父亲为了家族荣耀把妹妹搪塞过去。她茶饭不思，环顾汴京城一圈，想为妹妹找一个称心如意的郎君。后来她得知妹妹的心思后，也把这主意打到江公子身上。
她微微叹气，谁叫她这个妹妹没有福气呢？这大好姻缘葬送，又怨的了谁？
陆大姑娘陆亦若扶着肚子，她总觉得府里有太多事情让她想不明白，可当她把那些弯弯绕绕全部捡起来，所有的矛头又都指向了佟妈妈。可佟妈妈已经死了，难道还会有谁在兴风作浪呢？若是有，谁会跟陆家长房有那么大的深仇大恨？
不期然的，陆大姑娘想起了三房一家被人诬陷惨死的事情。那年，她刚刚嫁入六王府，可那些风言风语她也是听到不少。如今，三叔父家早已洗刷冤屈，可曾经害死他的那些人却还好好活着。
难道是三叔父家来索命不成？
她看向站在她身边的陆五姑娘陆亦涵，那一举一动，一撇一笑都像极了陆家三房嫡女陆亦雨。
陆大姑娘陆亦若脑子里突然蹦出大胆的假设，假如说她与二妹妹自相残杀，那么最痛的人会是谁？又会是谁躲在看不见的地方偷偷地笑？
初秋的午后，陆大姑娘陆亦若的背后惊起密密麻麻的汗珠。
第六十六章看望祖母
游园赏花后，陆大姑娘陆亦若要比以往更加关注陆五姑娘陆亦涵。
一日，她端详着手里婴儿的肚兜，上面是用精细地针线绣成的大龙，那精细的针线栩栩如生，处处显示着绣娘高超的技艺。
可大姑娘陆亦若似是不满意，她拿出针线，轻轻松松填上两笔。五姑娘陆亦涵惊叹道：“大姐姐，你女红可真好。”
大姑娘微微一笑，禁不住揶揄道：“要不要来试试？”
陆五姑娘陆亦涵红着脸，轻声说道：“大姐姐惯会取笑我，您是知道的，妹妹的受益可实在拿不上台面。”
陆大姑娘陆亦若晃了神，有一瞬间，她真的就认为是三房的陆亦雨回来了。她晃晃脑袋，怎么就会冒出这念头呢？
她收回思绪，看向五姑娘陆亦涵清秀的面容，缓缓说道：“你和亦雨妹妹是真的像。”
五姑娘陆亦涵愣了下，轻轻道：“姐姐？”她总觉得大姐姐最近的状态不太对，时不时的会恍惚，说些乱七八糟的话。
大姑娘陆亦若安抚地拍拍她的手背，温柔说道：“莫怕，姐姐最近身体是有些欠佳，但还是能分清梦与现实。”她叹口气，道：“但我与亦雨妹妹却是死对头，她样样都行，而我呢，什么都要落后一截。除了女红，还能骄傲些。但我骨子里，还是很喜欢这个妹妹的，若是知道她那么早的会离开，我一定好好待她。”
五姑娘陆亦涵哽咽下，她想起很久前，那时的她还是陆亦雨，时常与大姐姐陆亦若作对。如今再想想，又有多少次，自己是被二姑娘陆亦亭利用了？
大姑娘陆亦若拉着她的手，哭得泣不成声，道：“你不知道，杀亦雨妹妹的是我的母亲，你更不会知道，杀害三叔父一家的是父亲，是父亲啊！”
五姑娘陆亦涵忍了许久的泪水，终是落了下来，好似那么多年的委屈终于有了发泄口。她轻轻抱住大姑娘陆亦若，温柔说道：“大姐姐，那些事情与你无关的。”
做错事情的是陆大娘子陈峥嵘与陆大老爷陆本修，那些错，不应该让无辜的人去承担。
五姑娘陆亦涵继续说道：“大姐姐，你现在的主要任务是养好身子，已经八个月了，可不能出什么岔子。”
大姑娘陆亦若认真地看着陆亦涵，轻声说道：“若你真的是亦雨妹妹该有多好？到那时，我一定把最好的、最香的都给你，什么都不给你抢，也不跟你争。”
%%%
王妃娘娘陆亦若最近胃口极好，也很嗜睡，本是圆润的小脸更是丰腴不少。这天午间休息足后，五姑娘陆亦涵拿着帖子递到大姑娘陆亦若手里，这才在她身边轻声说道：“大姐姐，大娘子下了帖子，想让你回府去瞧瞧。”
大姑娘陆亦若想了想，自从那次二妹妹流产后，母亲的身体便是每况愈下。好似也好久没回府看望母亲了。
她漱过口，终是问道：“可有说什么事情？”她与二妹妹已经撕破了脸，再次回府，她还没有想好如何去面对二妹妹。
五姑娘陆亦涵轻轻摇头，温柔说道：“大娘子这些话是不会告诉我的。”
陆大姑娘陆亦若沉声，也知是前段时间的分家事情，让母亲对五姑娘陆亦涵多有怨言，不由轻声安慰道：“母亲就是这般急脾气的人，你莫要往心里去。”
这些天，五姑娘陆亦涵在她这里，悉心照顾她，想着法的为她做好吃的，每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实在是个乖巧又省心的妹妹。不由的，对她的喜欢又多了一层。
她说道：“等会儿你与我一同与我回娘家，家里的那些污糟事情，你也得听听，学着去处理。等到你嫁人，便不会再慌乱。”
五姑娘陆亦涵轻声应允。与二姑娘陆亦亭的佛口蛇心不同，大姑娘陆亦若是真正的刀子嘴豆腐心，处处为你考虑，却让人想不起她的好处来。
已是深秋，长青树上的枝桠光秃秃的，院子里的小花东倒西歪的躺在地上，凭白增添了几分的萧瑟。
陆大娘子陈峥嵘怏怏地躺在床上，见陆大姑娘陆亦若回来，身后还跟着拖油瓶陆五姑娘陆亦涵。不由皱起眉头，厉声说道：“好不容易盼你回来一回，你却带着个外人回来，你是想成心气死我不成？”
陆大姑娘陆亦若拧眉，轻声说道：“母亲怎的会说这样的话，亦涵也是我的妹妹。”
陆大娘子陈峥嵘冷哼，道：“小娘养的下贱货色。”她直直瞪着陆五姑娘陆亦涵恨声说道：“如今你是一朝龙在天，凡土脚下泥啊。可你别忘了，你终究是从夏小娘地肚子里生出来的。再怎么改变身份，也改变不了你的生母是妾的事实。”
陆五姑娘陆亦涵微微一笑，大娘子的状态是愈发癫狂了，她越是疯狂，那么陆大老爷对她的厌弃便会又多一层，她轻声说道：“幼时，与寺庙的静云大师外出化斋时，曾听乡间农妇说过，狗不嫌家贫，儿不嫌母丑。亦涵从不敢忘记自己的生母，亦涵也相信，询哥更不会。”
陆大娘子陈峥嵘气得一鼓一鼓的，这是在说她还不如一个乡野农妇知书达理吗？她指着陆五姑娘陆亦涵破口大骂，道：“好你个小娘养的，你如今厉害了，再也不是刚回府时的孱弱模样。但你别忘了，我是你的长辈，不论你是嫡是庶，都要跟我恭敬有礼地说话。”
如此的疾言厉色，饶是陆大姑娘陆亦若再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怕是不能够了。她轻声说道：“母亲，你这是怎么了？实在师太不体面了。”
一听这话，陆大娘子陈峥嵘一下子便炸了起来，道：“我还要什么体面？！你二妹妹做出如此不知廉耻的事情，我还要上赶着去跟她说亲。好歹，那笙贵妃娘娘看上了咱们陆府的姑娘，八王爷是个痴傻的，哪里会懂什么床弟之事？二丫头又是嫡女，这不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嘛？可你的好祖母，一口便将我回绝了！”
第六十九章妾的命不值钱
很快，几个身强力壮的老妈子，将墨言阁团团围了起来。为首的叶妈妈站在一众老妈子之间，自有一股凌厉之风。
陆大娘子陈峥嵘见此阵仗也收起自己的暴躁脾气，轻声上前询问道：“叶妈妈，这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这么大的阵仗，可是出了什么事儿？”
叶妈妈眼皮不抬，公事公办地说道：“王妃娘娘走至小路上，险些滑胎。老夫人怀疑，府里有人作梗。特派老奴协助五姑娘前来办理。”
五姑娘？那个小娘养的庶女！
陆五姑娘陆亦涵从人群中走出来，施施然的浅笑，礼貌周全的福身行礼。那周身的派头，把嫡女的风头都能抢了去！
陆大娘子心中愈发不愤，把心里积压的不满倒了出来，“母亲这是何意？原本以为把陆亦涵的身份抬高一层，是为了说一门好亲事，可如今看来，母亲是想把陆府的管家事宜统统交给陆亦涵。怎的！如今看孙女就那么的珍贵？可老夫人莫言忘记了，这大宅院里，她可不只有涵丫头一个孙女。”
五姑娘陆亦涵福身行礼，愈发温柔的劝说道：“大伯母何至于那么的生气？大姐姐如今身体虚弱，很大可能是有人在背后动了手脚。难道大娘子就一点都不担心姐姐的安危？”
陆大娘子陈峥嵘冷哼，继续说道：“我是担心有些人会监守自盗。陆亦涵，你的生身母亲夏小娘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狐媚伎俩，把老爷哄得团团转，说不准就是你母亲下的毒。”
陆五姑娘陆亦涵见陆大娘子如此撒泼耍无赖，心里也有了思量，如今两个女儿不齐心，又双双怨恨她这个亲生母亲。而她引以为傲的管家大权，被生生拨出去一大半。
这让她如何不心急？
而她的娘家呢？得知她的管家大权被分出去了，几个嫂子对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唯恐自己会朝她们伸出手，讨要这些年给她们的钱财。
如今的陆大娘子就像很多年前的陆家三房，被亲人抛弃，受人排挤，四面楚歌，退无可退。
五姑娘陆亦涵微微笑着，温柔说道：“大娘子这是要冤死我了。如今，我早已是三房家的嫡女，分管陆府的管家事宜，又在大姐姐跟前贴身侍候着，对周身的物品，自然要比旁人敏锐些。可大娘子却将我想得如此龌蹉，也会伤了祖母的心。”
陆大娘子陈峥嵘一听这话，“腾”地站起来，气呼呼地说道：“少扣高帽子在我头上，你就是只披着羊皮的狼，说不准那天，你就会让全陆府的人给你陪葬。”
陆五姑娘陆亦涵也不恼怒，轻声说道：“刚刚太医悉心针治过了，大姐姐似是碰触了不该碰的东西，或是闻到了不该有的气味，这才导致胎位不稳。虽说，太医终是保住了大姐姐的皇子，但害她险些流产的幕后歹毒之人还未发现。如今的当务之急，应是找出这祸害之人，也好图个心安。”
这话，听得倒是在理……但要她陆府大娘子听一个庶女的差遣，那是如何也做不到的！
她暼着五姑娘陆亦涵那窈窕的身姿，不由更加嫉妒起来，一个庶女竟比陆府的所有姑娘出落的标致！她越想越生气，奈何叶妈妈在陆五姑娘身后撑着腰，偏偏她不敢发作出来。
陆大娘子陈峥嵘看向叶妈妈，满是褶皱的脸上堆满笑容，轻声说道：“叶妈妈，大姑娘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我总不至于害自己的亲生女儿吧。女儿遭罪，最放心不下的便是我这个母亲。你向老夫人回话，我定会好好查看，绝对能找出伤害大姐儿的凶手。”
看陆大娘子如此急切，陆五姑娘陆亦涵笑得愈发灿烂，她温柔说道：“可手心手背都是肉，若是查出了不该查出的人，大娘子又该如何自处？”
她说得是陆二姑娘陆亦亭！
陆大娘子陈峥嵘恨得想要咬碎一口银牙！可谁叫她的女儿如此不着路，信了佟妈妈那个贱婢！
陆五姑娘陆亦涵继续说道：“大娘子的担忧不无道理，管家的事宜还需要多向长辈们学习。祖母将叶妈妈分派过来，也是为了多多帮助。大娘子尽管放心。”
叶妈妈也在旁说道：“大娘子何必一直拦着五姑娘，眼下大姑娘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那香味难以察觉，若是再被大姑娘闻去了，身子有了亏损，大娘子难不成还要登鼓鸣冤吗？”
末了，叶妈妈看向墨言阁的偏房，轻声说道：“找到这香味极其容易，大娘子与二姑娘金尊玉贵，自然不能被我们这些下人勘查。而夏小娘又育有一子一女，若是处理不好，传出什么风声，可不就害了哥儿和姐儿。”
陆大娘子陈峥嵘见叶妈妈态度坚定，也只身后的陆老夫人是铁了心要把背后小动作之人拉出来。
她是两个孩子的母亲，若真的查出来是陆二姑娘在背后陷害姐姐，她这个做母亲的，心该有多痛？
陆五姑娘陆亦涵轻声说道：“大娘子莫要担心，二姐姐虽说与大姐姐多有不快，但此事与二姐姐关联不大。前些日子，二姐姐的身子多有不舒服，可那落胎的汤药是叶妈妈亲自开的，药性极其温和。何至于要痛整整一夜。祖母怀疑，这大宅院里，还有心怀不轨之人。”
陆大娘子听到这话，心里微微舒服了些，她说道：“五丫头这话说到我心里去了，即便如此，那就去查吧。”她看向偏房，眼里有着毒辣，她大声说道：“我是长房的当家主母，就由我这里先开始吧，若发现凶手，绝不能轻饶。”
几个老妈子听到这话，鱼贯进入墨言阁的偏房，不一会儿便传来夏小娘和倩小娘那惊恐的尖叫声。
倩小娘生得出水芙蓉，被人生生拉出去，小脸都吓白了，她瞪着这一大家子人，狠狠说道，“真不知道这里是书香门第，还是商户家的破落户，不分青红皂白就把人提到院子里，左右那妾的命不值钱！”
第七十章不是她，会是谁？
倩小娘的话似午夜最索命的厉鬼，逼迫着陆大娘子陈峥嵘回忆起那晚的惨烈。
那时，她为了教训倩小娘的恃宠而骄，足足下了五倍的药量。倩小娘疼到昏死过去，才把那孩子落了下去。
陆大娘子陈峥嵘眼一寒，会不会是倩小娘的算计？她想起从娘家带来的红花汤，不由有些心虚。但那又如何，她是当家主母，处置一个小妾还不是轻松的事情？
见倩小娘还在那里大呼小叫，陆大娘子陈峥嵘便一巴掌呼了过去，厉声道：“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疯疯癫癫的成何体统。”
夏小娘常年呆在寺庙里，性子沉稳柔和的很，闻言，也劝说道：“倩小娘终究是年轻，被人凭白从房间里拖出来，自然会绪不顺。还望大娘子多多海涵。”
陆大娘子瞪着夏小娘，明明半老徐娘，却柔弱可欺的似个小姑娘。刚入府邸时，她一直认为夏小娘是个软弱可欺的怂包，可当这个女人一胎又一胎的生下孩子，还能赢的老夫人的喜欢。
陆大娘子就明白，这个女人不容小觑。
夏小娘虽是蠢笨的，又是个拎不清的，但她有个天大的好处，那便是她极会撒娇扮柔弱。
在强者面前，这便是最具备杀伤的利器。
陆大娘子冷哼道：“什么时候墨言阁成了你夏小娘的天下，别以为自己生了两个孩子就能对主母做的事情指手画脚。”她看向站得笔直的陆亦涵，轻声讽刺道：“你生的女儿正站在你跟前呢，如今她可是三房的嫡女，陆老夫人最疼爱的孙女，而你呢，只是一个小妾，还要看主母的脸色过日子，如今见了女儿，怕还要弯下膝盖恭敬的福身行礼，道声五姑娘。”
夏小娘被陆大娘子陈峥嵘说的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她抬起眼睑，悄悄地瞅了眼五姑娘陆亦涵。
见她笔直站着，竟是一句话也不帮她这个小娘说，不由想起倩小娘的那句话，左右那小妾不是人吗？
夏小娘心里委屈，眼角的泪水如珠子般成串掉落下来，脸蛋红红的，似晚霞般妩媚动人。她柔弱的拿起手帕，轻轻擦拭眼角，那眼神生生控诉着五姑娘陆亦涵的绝情。
陆五姑娘陆亦涵微微叹气，轻声说道：“大娘子何必如此拿捏人，此次前来是找出家贼。但大娘子却喜欢在小事上纠缠不休。母女贵在连心，哪会在意这些小事情。”
夏小娘闻言，腰板不自觉硬了起来。她可不能中了陆大娘子的圈套。眼下，陆大娘子正眼红她的女儿得了三房家的财产，更生气她的女儿与王妃娘娘亲近，得了管家的权利。她虽是蠢笨的，但也知不能给自己女儿添麻烦，耽误女儿的前途。
她擦干眼泪，盈盈笑着说道：“五姑娘说得极是，如今当务之急是找出家贼。我的房间就在那里，可以随意搜查。”她看向叶妈妈，温柔行礼道：“但妾身有小小的要求。”
见夏小娘还如往常般和善，叶妈妈不由也温柔说道：“夏小娘客气了，你常年在香山寺祈福，老夫人也是惦记的很。”
夏小娘感激一笑，温柔说道：“这几日，老爷每日早早就去上早朝，深夜还未进家门。今日听管家说，老爷身子不爽快，喉咙干涩的很。妾身便在房内熬了些梨茶，小火慢慢炖着。妾身听说，妈妈这次前来是查看各房的香料，妾身想着那锅上好的梨茶就莫要查看了。”
陆大娘子陈峥嵘嫉妒的眼睛都要喷火，陆大老爷陆本修虽然每晚回来都很晚，但他却夜夜到夏小娘房内聊天，最后睡到倩小娘屋内。
只有她这个大娘子，不被陆大老爷陆本修待见，她病榻缠绵多日，可陆本修一次都没来她房内看看。
叶妈妈带着一众老妈子，把房内倩小娘和夏小娘房内仔细查看了一番，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香料。
倩小娘冷冷地笑道：“真是比那窦娥还冤，真担心自己的房内别被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放了不该放的东西冤枉人。上次那个不长眼的是谁呢？”她挑衅地看向陆大娘子，道：“是大娘子身边最得力的佟妈妈，如今却是连尸骨都找不到了，真真是可惜。”
陆大娘子陈峥嵘被气的脸铁青，这是在警告她的丫鬟们不要为她这样的主母进忠！
真不是个省油的灯。
末了，陆大娘子拿出大娘子的款儿，冷冷说道：“倩小娘仗着恩宠，胆子真是愈发大了。”末了，她冷冷看向倩小娘，淡淡说道：“吩咐下去，倩小娘不尊主母，给我拉出去，重打二十大板。”
身后其他人，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倩小娘那二两肉，若真是实打实的去打，那臀上的肉怕是会粘糊一片。
陆大娘子陈峥嵘似是不解恨，阴深深的继续说道：“给我把张嬷子找来，她的技术最好，也是最刚正不阿的。”
谁人不知，那张嬷子生得五大三粗，有着不让男人的狠力气。被她打二十大板，那还有活路可以走吗？
可倩小娘梗着脖子，大有鱼死网破的气势，她说道：“大娘子若是想杀了奴婢，何必有那么多弯弯绕绕，三尺白绫足够了。还是说，您害怕大老爷回府，您实在不好交差。”
陆大娘子陈峥嵘回道：“在这府里，最不缺的便是年轻貌美的丫鬟，没有你还会有下一个。陆大老爷质问我又能如何？你当众顶撞主母，本就是死路一条。到时，我再找些年轻貌美的，老爷又能记住你多久。”
此时，倩小娘才有些怕了。环顾四周，猛的说道：“大娘子如此着急地想要处决妾身，该不会是想要掩盖什么吧。我与夏姐姐的房间搜过了，大娘子的房间也搜过了，那还有哪里没有搜查呢？”
陆大娘子陈峥嵘闻言，也不自觉看向小女儿的房间。刚刚她错信了陆五姑娘的话，坚定认为小女儿定不会陷害自己的亲姐姐。
可前后都查过了，不是她又会是谁呢？
第七十一章倩小娘跑了
老妈子动作极快，不一会儿的功夫便在二姑娘陆亦亭妆匣子里找到了些不知名的香料。
倩小娘袅袅婷婷地走过去，碾起一点点细末，轻讽道：“二姑娘，好歹你是王妃娘娘的亲妹妹，怎的做这种龌龊事情？这香料是青楼老鸨们常用的手段，若是哪个青楼女子若是怀上恩客的孩子，老鸨便拿出这香料解决掉麻烦。但二姑娘，你这也忒狠了点。即使你不愿王妃娘娘诞下皇子，也不至于下那么毒辣的药，若王妃娘娘闻了太多，身子受不住，再也生不了孩子可怎么办？”
二姑娘陆亦亭愣愣地看着那这香料，还没有理清头绪时，陆大娘子陈峥嵘那一巴掌就呼了过来！
陆大娘子陈峥嵘绷着脸，眼里续满泪水，恨铁不成钢地说道：“竟然真的是你，谁跟你的胆子！那可是你的亲姐姐，肚子里装的皇子！”
陆二姑娘陆亦亭捂着脸颊，她是恨大姐姐抢走了她的一切，恨她明明不如她，却要处处高她一等！
她咬着牙，眼里有泪水浮动，但她忍了又忍，终究将那些泪水统统吞了回去。她苦笑着说道：“那我的孩子就不是皇嗣了吗？母亲与姐姐合力将我的孩子扔了，有何曾问过女儿的意见？”
陆大娘子陈峥嵘见二姑娘陆亦亭不听劝，心痛了又痛，恨声说道：“你做了那么天理不容的事情，还好意思在我面前叫屈！”
陆二姑娘陆亦亭眼含泪光，道：“女儿哪里天理不容了？不过是挡住王妃娘娘的路，母亲才这般怨恨我。”
陆大娘子陈峥嵘气的倒在椅子上，狠狠说道：“真是屡教不改！屡教不改！”
冯妈妈上前扶着陆大娘子陈峥嵘的身子，轻声劝道：“大娘子莫要着急，说不准里面有什么误会。”
陆大娘子陈峥嵘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小女儿要害自己的大女儿，她不能再让两个女儿时常见面，说不准今后还会有什么大乱子。
陆大娘子陈峥嵘喘着气，轻声说道：“很小的时候，母亲就告诉过你，姐姐的东西就是姐姐的，你这个妹妹不能拿更不能去碰。你说母亲偏心也好，不公道也罢，从今天开始，我会把你送到香山寺，你安心礼佛，待到王妃娘娘平安产下孩子后，母亲会为你觅得良君，早早出嫁了吧。。”
陆二姑娘陆亦亭不可置信地看着母亲说的话，半晌，她自讽般说道：“原本以来，在母亲心里，女儿与姐姐是一样的。可如今看来，倒是女儿自作多情了。在生死攸关的时刻，母亲只会记得姐姐所受的苦，尽心尽力为姐姐扫清前方障碍。而女儿呢？母亲只有在遇到难以解决的问题时，才会想起女儿。”
陆大娘子陈峥嵘神色复杂，瞳孔里有着不忍。但手心手背都是肉，她又何尝未对亭丫头筹划过？
陆二姑娘陆亦亭微微福身，轻声说道：“女儿谨遵母亲的安排，会日日夜夜跪在佛主面前，尽心尽力为大姐姐祈福，愿大姐姐早日诞下麟儿。从此，女儿与母亲、大姐姐的情分恩断义绝。”
夜晚……
陆五姑娘陆亦涵小心的把耳坠取下来，脑子里还是觉得今天的事情不太对劲。
那香料，找的实在是太容易了……像是有人故意放到那里，等着别人去找……
安儿为她打来热水，放进几片生姜片，温柔说道：“奴婢这几日守夜，瞧着姑娘手脚冰凉，入秋后寒气大，姑娘时常泡泡脚，可驱走身体寒气。等到再来葵水，肚子就不会痛了。”
见陆五姑娘陆亦涵眉头金锁，不免安慰道：“姑娘何必再费神，左右二姑娘认了罪，又连夜送去了香山寺，她还能翻出多大的幺蛾子？”
陆五姑娘陆亦涵微微思忖，轻声说道：“可我总觉得这事儿没想象中的那般简单。倩小娘说那香料出自青楼，二姐姐许久未踏出房门，那香料是如何得来的？眼下，询哥儿还小，启哥哥仕途无望。陆家暂时的兴盛唯靠几个姐妹能嫁的女婿光耀明媚。可那幕后之人，却想绝了陆家所有女眷的生子之路，将整个陆府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安儿心思一惊，忐忑道：“姑娘，你先不要管这些事情，左右这里有老夫人帮衬着，眼下姑娘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
五姑娘陆亦涵叹口气，轻声说道：“我又何尝不知，但那幕后之人心思极其缜密，实在不知她想要做什么，还有没有其他阴谋。”
淳荷与岚语隔着纱帐，遥遥看着五姑娘陆亦涵与安儿在小声说话，眼里有着羡慕。
岚语吃醋般说道：“五姑娘有啥事情都只会告诉安儿，从来不让咱们贴身侍候着。”
淳荷瞪她一眼，道：“好好的，想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做什么？若是安儿姑娘听到了，有你的好果子吃。”
岚语恨恨的把头扭向一边，道：“她有什么？不过是仗着姑娘的宠爱罢了！同是奴婢，却处处高咱俩一头，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
淳荷小心拉着岚语的胳膊，轻声说道：“我说姑奶奶，你可小点声吧，若是被姑娘听到了，仔细你的皮。”
两人正说着话，见安儿从五姑娘房内出来，相互看了一眼，统一的闭上嘴巴。
安儿不知她们两人在说什么，还像往常那般，亲亲热热的拉起她们聊天，对姑娘刚刚说的话只字不提。
帘内，陆五姑娘陆亦涵拿着笔，仔细的思索，猛的她想起倩小娘今日说的话，她怎么就对青楼的事情那么清楚？曾经，陆大娘子陈峥嵘为巩固自己的地位，绝了采倩的生子之路。
虽说陆大老爷陆本修如今很是喜欢采倩，夜夜住在采倩的房内，可以色侍人能有多久的恩宠？在这大宅院里，唯有儿子才是最重要的。
她心里咯噔一下，忙说道：“安儿，你速速去趟墨言阁，去瞧瞧，倩小娘是否已经歇下了？”
第七十二章 娶走他的妹妹
不等安儿出去寻倩小娘，墨言阁那边又出了大事。
丫鬟、小厮低头垂手地站在庭院两旁，各种衣物杂货堆在院子里，沾了一地的泥。
冯妈妈与几个老妈子蹲在地上，用树枝挑着，似是在找什么东西。
来信的小丫鬟通报后，陆老夫人捂着胸口，气喘地问道：“可知那采倩卷走多少钱物？盗走多少珠宝？”
叶妈妈轻轻摇头，说道：“这个还说不好。听说，那倩小娘早早的便与那烧水的伙夫勾搭在一起，趁着今日大娘子把二姑娘送到香山寺的功夫，悄悄的离开了。”
陆老夫人又问：“大老爷呢？他是怎么说的？”
叶妈妈回道：“大老爷气坏了，说是要将这两人生吞活剥了。”
陆老夫人叹气道：“都是嘴上功夫，没用的。当初大娘子为了打掉采倩的孩子，不惜冤枉采倩偷盗主人财物。如今，那倩小娘设下那么大局，不惜冒着杀头的危险敢算计大姐儿的皇嗣，已是破釜沉舟、背水一战了。哪里会那么容易找到？”
既是抓住偷放香料的真凶，那么二姑娘的罪责也能洗净了。
叶妈妈轻声问道：“这次二姑娘平白遭受不白之冤，要不要派人将她接回府。”
闻言，陆老夫人捏着佛珠，半响才说道：“即使这次的事情是冤枉的，亦亭也应该跪在佛祖跟前礼佛忏悔。”接着老夫人又对五姑娘陆亦涵说道：“若姐儿把你留在身边是对的，事事尽心尽力，又礼貌周到。虽说夏小娘是个小妾，但好歹是书香门第，她把你教的很好。”
五姑娘陆亦涵讪讪的笑，重生之前，她时常窝在母亲秦氏怀里，听她讲经商之道、治家之道。
可如今，那个精明强干的大姐姐陆亦若，在她有意无意的推波助澜下，身子虚弱地躺在床上。
而大姐姐腹中的孩子，也因为她，三番两次的遇险。她真的还是陆家三房最骄傲的嫡女陆亦雨吗？
五姑娘陆亦涵静静地坐在秋千上，歪着脑袋，遥遥地望着天际的大雁排成一字形，“咕嘎咕嘎”的叫着，有秩序的飞向南方。
“刚才还在想，五姑娘那个机灵鬼跑到哪里去偷懒了？没想到竟躲在这里，学着那些文人墨客在伤春悲秋。”江浩坤一身靛蓝色长袍，袖口镶绣着金丝边流水纹路，腰间束着青色锦云腰带，站在桃花树下，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五姑娘陆亦涵。
五姑娘陆亦涵面无表情的上前福身行礼，道：“江公子安好。”似时也觉察到自己的情绪里带着一股不知名的邪火，她便放软声音说道：“祖母吃过汤药歇下了，若是江公子有急事，容我去通报一声。”
江浩坤笑得眼角都有褶皱，他轻声说道：“这倒不用。既然老夫人已经歇下了，那也不便打扰，改日登门拜访就是了。”
陆五姑娘撇撇嘴，心里犯着嘀咕，这人可真是厚脸皮。这日约见不成竟还要约见下次。
陆五姑娘陆亦涵仰头看他，福身行礼道：“如此也好。”
见五姑娘陆亦涵又要走，江浩坤公子忙伸出手臂阻拦。见陆亦涵神情恼怒，才发现自己的行礼太过无礼，不免双手抱拳以示赔罪。
五姑娘陆亦涵小心翼翼地看向四周，虽说这里是居安堂，但毕竟是在陆府，人言可畏。
陆亦涵保持一段距离，问道：“江公子如此着急，可还有什么急事？”
被这般一问，江公子也有些木讷。那次在香山寺，这小妮子拉着他地衣角，求她放夏小娘一条命时，她的身影总是挥之不去。去平定流寇作乱时，不论路途有多遥远，情势有多么复杂，他总会想起这个小女孩，会想这个女孩儿在做什么？有没有被人议亲？
一想到这里，他就心神不宁。好在，战事不算特别复杂，早早的打了胜仗班师回府。心里想的还是要再见见这个小妮子。
可这小妮子，却处处躲着他，避他如瘟疫。
他双手抱拳轻声说道：“刚才妹妹坐在秋千上，长吁短叹，似是被什么事情所牵绊？如花的年纪，不该是只知吃吃喝喝睡睡吗？”
五姑娘陆亦涵闻言，无奈地看他一眼，若她只是陆亦涵，她应该只会吃吃喝喝睡睡，悠哉乐哉的过一辈子，可这具身体里，住着的是陆亦雨，那个背负家仇国恨的女孩。
陆亦涵回道：“这几日府中的事情太多，许是累着了，多谢江公子的牵挂。”
又是那副无懈可击的模样，好像任何时候，你都找不到这个女孩的破绽，哪怕你心里知道，这个女孩就是一只披着羊皮的小狐狸，你也无法奈她何。
威风凛凛的江公子竟在小姑娘的跟前栽了跟头？怎么会，你越是把自己包裹的紧紧的，他就越要看看你这只小狐狸崽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下个月十五，就是孔家哥儿与开国郡公家的李姑娘成婚的日子，涵妹妹说的忙，该不会说的是这件事情吧？”见五姑娘陆亦涵脸色难看，江浩坤摩擦着他的下巴，轻声说道：“不应该啊，你如今虽说是陆家三房的嫡女，有了管家治家的权利，可表哥的大婚，也轮不到你这个未出阁的妹妹去操心吧。”
五姑娘陆亦涵被噎了下，这说的是什么话，江公子怎的回如此胡搅蛮缠？
五姑娘陆亦涵回道：”表哥大婚，虽说用不到我这个妹妹操心，但如今妹妹与祖母住在一处，这场大婚又是昭华姑姑办的，有些地方不免要多多思量，好好考虑。省得叫外人笑话。”
江浩坤故作恍然大悟，说道：“时常听孔兄提起陆府的几个妹妹，说你们贤惠得体，如今一见，果真如他所言。“他看着陆亦涵，笑得如沐春风，他说道：”我与孔兄是挚友，不然，就亲上加亲如何？”
五姑娘陆亦涵不解地看着他，静待他的下文。
江浩坤将手放在背后，神神秘秘说道：“我把孔兄的妹妹娶走，五妹妹觉得可如何？”
第七十三章亲上加亲的多好
五姑娘陆亦涵手指紧紧的拽着棉被，双腿无意识的乱蹬，模糊中，似是有人伸出大手狠狠掐着她的脖颈。
她想要尖叫，却惊觉喉咙处似被人灌了万斤铅般沉重，说不出一句话，她拽着床沿，想要坐起身子，却感觉自己的身子牢牢禁锢在床上，不能动弹一下。
绝望中，似是有人轻轻捅捅她的胳膊。似是遇到了救命稻草，她挣扎着苏醒，见安儿提着灯，正焦急地唤她：“五姑娘。”
她伸出手，抹了把额头，那里已是汗涔涔的一大片。陆亦涵捂住“砰砰”直跳的心，哑着嗓子问道：“已是几更了？”
安儿帮她掖好被子，关切地说道：“已是子时了，姑娘是不是做噩梦了？”
陆亦涵就着她的手，忙喝一口水。她可不就是做噩梦了吗？一整个晚上，江浩坤的影子就从未消失过。
她枕着软榻，想着江浩坤说的那些话，他说他要娶孔青松的妹妹？他的妹妹好几个呢，指的是哪一个呢？还有他眼中的戏虐，他似是知道她与孔家哥儿的弯弯绕绕，不不不，江浩坤不仅知道她与孔家哥儿差点结为姻亲的消息，还知道陆府的其他事情……可他如此上心陆府的事情，所欲何为？
江浩坤是个绝对精明强干的男人，这也是她一直不喜欢江浩坤的原因，总觉得江浩坤是口深井，外人无法探测。
早上，五姑娘陆亦涵顶着浮肿的鱼泡脸，哈欠连天地坐到陆老夫人与陆大姑娘陆亦若身边。
安儿在身后，暗戳戳地拿着小戒尺，不时的碰碰陆亦涵的腰。今儿个，可是太傅夫人陆昭华回府的日子，若是在长辈跟前打哈欠，轻了会被人取笑地说句五姑娘是个没心眼的单纯女孩，重了，则会被人说成恃宠而骄，说她飞上枝头当了凤凰，姓甚名啥就忘了。
想到这里，安儿再次拿出小戒尺，碰碰五姑娘陆亦涵的腰。又似是觉得自己的力气有些重，安儿放轻动作，又碰了碰五姑娘陆亦涵。
陆亦涵接二连三的被安儿用戒尺提醒，瞌睡虫似是也跑走不少。
她坐直身子，乖巧柔顺地听太傅夫人陆昭华与几位长辈间说话聊天。
大娘子陈峥嵘道：“如今，咱们几个的样貌，绕是再精心打扮，也比不了如花般的女孩。我也想开了，女人这辈子不就那么回事，官人想要纳妾，那就纳呗。左右我才是大娘子，只要我还是大房的当家主母，他想怎么闹，我都依她。”
陆二娘子钟毓鼻孔出气，恨恨说道：“大嫂这话若是被大哥听到了，指不定还要拿出一串鞭炮出门吆喝两声呢。只不过大嫂的点子也太损了些，这大宅院里谁人不知，凡是跟过大哥的丫鬟妾身，又有几个能全身而退？”
陆大娘子陈峥嵘冷哼，“我自然比不上弟妹的七窍玲珑心，但你的亲生儿子启哥却认为你这个母亲刁钻古怪，而你的庶女陆亦晴，还要时时提防着你这个庶女，别哪一天你一个不高兴，随便找了户人家嫁了出去。”
陆府的姑奶奶陆亦若轻声叹口气，俗话说打蛇打七寸，可陆大娘子陈峥嵘却字字句句戳二嫂的心窝子。太傅夫人陆昭华打着圆场，轻声说道：“此次前来，可是咱们陆府的大喜事，咱们不聊这些不开心的事情。马上就要到月底了，孔家哥儿的婚事可要好好规划了些。”
那开国郡公家的李姑娘，是个极泼辣的女孩，仗着父辈的宠爱，娇宠的无法无天。若是婚礼上有一个不顺心的，说不准会当场翻脸，把桌子腿掀翻了。
陆二娘子钟毓斜眼看着陆昭华与老夫人，平日里看着也极疼五姑娘那孩子。怎么到了关键时刻，却如此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不免轻声说道：“如今官家提倡节俭，如此大操大办，若是被官家听到了些风言风语，说咱们与朝廷重臣相互勾结，再扣上谋反的罪名，那可就真真的不妙。”
陆大娘子陈峥嵘也翻着白眼，冷冷说道：“娘家的事情，姑奶奶什么时候认真考虑过，哪次姑奶奶没有在一旁躲清净。”陆大娘子冷哼声，继续说道：“这次那般上心，说不准是姑爷求着昭华妹妹，帮他笼络朝廷重臣，昭华妹妹这才想起来，您还有个娘家可以依靠，您自己还姓陆。”
被陆大娘子陈峥嵘这般挤兑，陆昭华心中一痛。她拦下孔家哥儿的婚事，的确是夫君的安排。
成婚那么多年，她也大概猜出了夫君的狼子野心，也深知，不论太傅大人赵峥是成功还是失败，陆府一家都难逃厄运。
所以，陆昭华早早的便知道，太傅大人绝不是她的良缘，更不会在灭顶之灾来时，成为陆府的保护神。可她是老夫人的独女，她不能看着那么大的宅院，一点点的化为灰烬，更不能看着祖宗留下的百年基业，断送在她们这一代。
所以，陆昭华暗暗下定决心，这场婚礼她要办好。她是太傅夫人，而陆府的大姑娘陆亦若更是当朝的六王妃。她们两人的一言一行，便是陆府的活字招牌。
趁着这个空挡，各家官眷都会看到陆府的姑娘们，寻个好人家，也是对陆府的一种庇护。
她笑着说道：“按理说，这孔家哥儿是我的亲侄儿，如今金榜题名，自然是要洞房花烛夜，来个双喜临门。两位嫂嫂知道的，我这侄儿平日里只懂得读书练字，整个一书呆子。我好歹是他的姑母，又住在京城里，这事儿可不就落到我身上？大嫂二嫂，你们怎么能如此说妹妹？谁人不知，孔家走的是仕途，而李家则是靠杀敌建功巩固自己的地位。两者，一动一静，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竟成了良缘，岂不是天大的缘分？”
陆二娘子钟毓闷闷不乐，失落道：“若不是开国郡公家的李姑娘横插一脚，那孔家哥儿说不准会娶走咱们家的姑娘，亲上加亲的多好？”
偏偏便宜了李姑娘！
第七十四章算计
陆大娘子陈峥嵘翻着白眼去瞧陆二娘子钟毓，冷不丁地说道：“弟妹可真有意思，看中谁还不是老夫人一句话的事事。你也不看看，如玉般的孙女亭亭立立的在那站着呢，哪里用得着你家姑娘上赶着贴人家的冷屁股？”
陆五姑娘陆亦涵温柔笑笑，继续说道：“大娘子何必咄咄逼人，大姐姐如今是六王妃娘娘，我们几个再攀高枝，也是比不上大姐姐的。”
这话倒是实话，陆大娘子陈峥嵘清清嗓子，甚是温柔地看向自家的大女儿，那样貌举止可不就是天仙般的人儿。她自夸道：“我这女儿出生时，高人就算过她的命，说我这女儿是母仪天下的命格，如今看来，果不其然。明个儿，我可要把那马道婆请进府里，好好去去晦气。”她暼了眼五姑娘陆亦涵，轻声说道：“也不知道这家里进了什么瘟神？诸多不顺，还有那么多的烦心事。”
陆二娘子钟毓最见不得大房那小人得志的模样，轻声说道：“这屋里屋外可都是咱们自家人，大嫂这是在说谁呢？！依我看，别是大嫂积累了太多冤孽，才导致家宅不宁的缘故？”
陆大娘子陈峥嵘拍着案板，脸涨的通红，似是被人戳中了心事，底气不足般说道：“哪有什么冤孽？”她看着一屋子的人，都在定定的瞧着他，心理有些忐忑，超硬着身子，大声说道：“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咱们这一大家子，我问心不愧！我不怕！谁要来讨命，来呀，我倒是要与他们好好对质一番。”
说完，陆大娘子陈峥嵘只觉得冷风透过那层薄薄的窗户纸，一下又一下地刮着她瘦削的身子。
她猛回头，看着站在阴影处的陆五姑娘陆亦涵正定定地看着她，不悲也不喜，不哭也不闹。可陆大娘子陈峥嵘却在那双眼睛里，看到了一抹熟悉，似是地狱里来索命的冤魂，一点点靠近，下一刻便能伸出她尖锐的獠牙，刺向她的脖颈。
那个她深爱的男子，匍匐着身子，卑微地拉着她的衣角，轻声说道：“大嫂，三弟会一力承担所有罪责，只求你能高抬贵手，防过我的妻子和女儿。”
在生死攸关的时刻，他竟还想着那个商人之女，想着那个贱女人生的孩子！
她微微笑着答应，转身便怂恿陆大老爷陆本修，拿着伪造的圣旨，将三弟岳父家杀的干干净净。
既然要斩草，那必须要除根。所以，她灌了三房嫡女陆亦雨一杯毒药。
这几年，陆大娘子陈峥嵘过得舒心痛快，慢慢便淡忘了那些年的那些事，穿着绫罗绸缎，人模狗样的混迹在汴梁城的官眷圈，也为自己和女儿拼下了贤良的名声。
可是此刻，她是真的怕了……
尤其是当五姑娘陆亦涵的目光看过来时，她觉得蚀骨的寒意，那双眼睛带着审判，似是地狱的阎王爷，下一刻便会爬上地面，勾走她的小命。
她端起茶杯，慢慢的想喝口水，却被烫得嘴角发疼。陆大娘子陈峥嵘把杯子摔到桌子上，半分呵斥半分心虚地说道：“这明宇轩的奴才个顶个的不中用，五姑娘刚刚学着料理家里的事，定要仔细些。丫鬟小厮不伶俐的，定要好好责罚。”
陆五姑娘陆亦涵微微一笑，轻声道：“是～”
太傅夫人陆昭华见大家情绪平稳许多，这才温柔说道：“涵姐儿还需要再多多磨练，若是嫁了人，还是这般的软性子，可是会遭人嫌弃的。”
陆昭华看向座下如花似玉的几个姑娘，轻声说道：“昨日，夏赟侯夫人来府拜访。说是咱们家的大姑娘是个料理家事的能手，那流水宴上的杂事细入牛毛，可大姑娘总能游刃有余的解决。想必其他女儿也是不差的。”陆亦若看向母亲，轻声说道：“夏赟侯夫人拜访时，着重说了八王爷的身体，这些年经过太医院的调理，已经健壮了不少，除了有些像个孩童，其他与常人并无差异。夏赟侯夫人已经说明了结亲的意向，这次女儿回府，是看看咱们家的姑娘是否愿意？”
听到这话，陆大娘子陈峥嵘立马想到了自己的小女儿，可在看到陆老夫人眼中的警告后，只能怏怏的往回缩。
陆二娘子说道：“八王爷再是身份尊贵，也不能改变他痴傻的现实。如今，我也不指望我家亦诗能攀多大的高枝，能寻一人，举案齐眉，幸福美满的过一辈子。如此，我也便知足了。”
听到这话，陆大娘子陈峥嵘冷哼道：“二弟妹可真是会说话，你当初心心念念求着勇毅伯爵府结亲时，可曾说过求一人幸福终老。如今，倒是摆出一副为女儿好的慈母模样，做给谁看呢？”
陆二娘子钟毓看着大娘子眼中的气急败坏，冷冷说道：“做母亲的希望子女好，是人之常情。普天之下，怕是只有大嫂会推女儿入火坑，想想大嫂在府里颐指气使的使唤丫鬟小厮，而二姑娘却只能青灯古佛的过一辈子，真真是可怜。”
陆大娘子陈峥嵘想起那个在香山寺受苦的女儿，心里也是暗暗恼恨，当初怎么就不多多考虑呢？青白的，把女儿送进那等地方，也不知吃得怎么样，睡得好不好？
陆大娘子陈峥嵘淡淡说道：“去香山寺，只是暂时的。二弟妹可要管好嘴巴，别说错了什么话才好。亦亭的事情，我如何不放在心上？只是老夫人嫌弃我们大房，只顾管半路回家的庶女陆亦涵，我不操心操心陆亦亭的事情，好歹，陆亦亭是长在母亲身边的，可母亲却如此淡漠。明明是两全其美的事情，可母亲偏偏不肯。”
陆老夫人冷冷回道：“我如何不肯，自己心里难道不知道？非要我当着一屋子的人，把你的所作所为全都抖擞出来？做父母的，不求你事事为子女考虑，但你也不能打着如意算盘算计自己的孩子。”
第七十六章最好的结局
陆亦晴闻言，忙止住眼泪，看着太傅夫人陆昭华眼中的怒火，心中愈发忐忑，该不会是姑姑听到了些风言风语？
她是替太傅大人程铮做了些事，也深知太傅大人心中对她很是喜欢，但她从未跨越雷池一步，可祖母今日这般说话，是要为自己的女儿扫清障碍了？
她忙跪在地上，匍匐着往前爬，声泪俱下地说道：“祖母，眼看天越来越冷，我小娘的身子实在是熬不住。请您准许孙女，长长伺候在小娘身边，以免去她的忧愁。”
言辞恳切，是那么的孝心至善。以前，陆亦涵也觉得这四姐姐是天底下最善良通透的人，可如今看来，她却是个拎不清的。
陆老夫人略过四姑娘陆亦晴，轻笑着说道：“若说会叫苦卖惨，这满大院没人能比得上你四姑娘。怎的，就你心疼你小娘，而你的父亲、嫡母就处处苛待、为难你们母女？这满院子的丫鬟婢女，是没拨去人手伺候，还是缺你们吃，少你们穿。身为庶女，你的吃穿用度是比肩你的嫡姐姐，如此还不满意，处处扮可怜，你这是给谁看的？！”
四姑娘陆亦晴扭着手绢，忙解释道：“祖母莫要生气，是孙女，是孙女口不择言，孙女小家子气，没有想到那么多，还望祖母莫要生气。”
陆老夫人冷哼道：“人贵在有自知之明，难道说你小娘的身子一日不好你便一日不嫁人？还是说，咱们四姑娘心里有人了，你瞧不上祖母安排的婚事？”
四姑娘陆亦晴哽咽着，不敢再说一句话。
陆二娘子钟毓见状，叹口气微微说道：“一遇到你不愿意的事情，你便装聋作哑，不发表自己的想法，也不愿意出口拒绝。当初，我好心为你觅得良缘，你便是如此。可没过多久，你便出门说我这个嫡母苛待庶女。如今，你又要故技重演吗？”
凭着三姐姐陆亦诗的关系，陆五姑娘陆亦涵也多少知道些内情，说是四姐姐与太傅大人程铮走得太近，而昭华夫人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没少难为她。
便温柔说道：“四姐姐嫁人，那可是喜事。四姐姐，祖母的眼光可是毒得很，你还不快快谢谢祖母。”
陆二娘子也笑道：“还是涵丫头说得对，别是咱们的四丫头害羞，不敢说话。”
陆老夫人也缓缓语调，轻声问道：“我这般安排，你可还愿意？”
四姑娘陆亦晴垂泪咬唇，一副欲语还说的模样。
三姑娘陆亦诗急了，一屁股坐起来，指着她的鼻子说道：“你哑巴了？成不成倒是说句话呀，你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好像有人逼着你似的。”
四姑娘陆亦晴被这么一吓，哭得更狠了，她抽抽搭搭地说道：“三姐姐金尊玉贵，是陆家二房最正统的嫡女，有强硬的娘家与外公家做镇，可是妹妹呢？妹妹什么都没有，还有一个身子不好的小娘，妹妹如何不担心自己的前途？”
陆三姑娘鼻子一横，甚是自傲地说道：“咋地，我出身就是比你强。”
陆五姑娘陆亦涵扶额，她怎么就以为这三姐姐会改性子呢？这般泼辣的性格，可不还是陆府的小霸王？
陆二娘子钟毓不赞同的摇摇头，道：“这孩子的脾气随了我，真是一点情面也不留。”
陆昭华也笑，温柔说道：“女孩子就要这般，痛痛快快的活着，咱们呀，谁的脸色都不看。”
四姑娘陆亦晴苍白着脸，竟是半句话也插不上嘴。陆大娘子陈峥嵘见几个人说得热火朝天，便老好人般的拉起还跪在地上的四姑娘陆亦晴，温柔说道：“这姑娘啊，生得好重要，但嫁得好更重要。咱们的晴丫头好好打扮一番，那也是美人胚子。”
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被屋里的人都听到。陆三姑娘陆亦诗撅着嘴，不服气说道：“大伯母这话可就说错了，每月的份银，母亲都会如数交给四妹妹，你那话，是在说我们二房未给四妹妹胭脂水粉吗？”
陆大娘子陈峥嵘嗔怪地点着三姑娘陆亦诗的脑袋瓜，甚是宠溺般说道：“三姑娘的这张嘴可真是让人又爱又恨，那般护着二弟妹，让人看着好生羡慕。”
陆大姑娘陆亦若闻言，抚摸着肚子，只当没听到这话。
陆大娘子陈峥嵘继续说道：“都是一家人，何必计较那么多？都说十个手指头不一般齐，看到二姑娘还在香山寺受苦，我这心里就不是滋味。”
未知他人苦，未劝他人善。陆二姑娘陆亦亭与六王爷在一起，深深伤了姐妹情分，两人再次见面，定是会不愉快。可陆大娘子却打着慈母的心，处处逼迫大姑娘要孝顺，要姐妹友爱。
陆大姑娘陆亦若淡淡道：“母亲，五妹妹也在香山寺呆了许多年，怎的不知道心疼心疼五妹妹呢？更何况，二妹妹是去祈福，衣食住行你都安排的好好的，哪里来得委屈？”
母女二人剑拔弩张，太傅夫人陆昭华忙在旁打着圆场，轻声说道：“再过几日，就是孔家哥儿的大喜事，到时候，把二姑娘接回家，咱们也好热闹热闹。”
陆大娘子陈峥嵘感激地笑笑，温柔说道：“是啊，等到孔家哥儿大婚，咱们一家人好好热闹一番。”
可是会热闹吗？
五姑娘陆亦涵端起茶杯喝口水，青松哥哥的婚礼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包括会有人盯着她五姑娘，她若是流露出一丝不舍，明日里，她唔孔家哥儿的绯闻就能满天飞。
可陆大娘子陈峥嵘却想在这场婚礼里捞到好处。
正想着事情，听小厮来报，说是孔家哥儿下早朝回来。
一家人不自觉地看向五姑娘陆亦涵，只见她正襟危坐，脸上是盈盈笑意。
丫鬟掀开帘子，孔青松上前抱拳，与房内的各位长辈请安，之后，再与陆府的几个姐妹请安。
自从那次在小花园见过后，她已经好久没有见过孔青松了，他似乎瘦弱了不少，眼眶也是淤乌青一片。
从始至终，孔青松都未往五姑娘陆亦涵那里瞧过一眼，她垂下眼眸，轻轻笑出来，或许这便是最好的结果。
第七十七章给我打
陆老夫人慈爱地拉着他的手，笑着说道：“如今你入选翰林院，人事往来，免不了要头疼一番。瞧着，可是瘦了不少。”
陆二娘子也在旁取笑道：老夫人这就不知道了吧？前几日，我听娘家人说，那开国郡公家的李姑娘一身娇滴滴的女儿打扮，手里拿着精致的餐盒。巴巴的跑到翰林院，非要让咱们的青松尝一尝。我看，咱们的青松不是瘦了，是甜蜜的不知所云了。”
孔青松强扯出笑，说道：“过几日便是要催妆了，还要辛苦二伯母将那些花髻、销金盖头、花扇及花粉等送到女家。”
陆二娘子钟毓听到这话，心里不禁得意起来，她看着一直绷脸的陆大娘子陈峥嵘，笑得愈发开心起来，温柔说道：“这事你交给我，就只管放心。定会让亲家体面高兴的。”
孔青松再次作揖，说道：“祖父已为我选好家宅，还需要再拾掇一番，这几日怕是要忙得狠，若是有什么顾虑不周全的，还望二伯母多多提点。”
陆二娘子笑得合不拢嘴，她说道：“你这孩子，怎的如此见外，你刚刚任职，屋里屋外要忙的事情太多了，这些大宅院的事情还是交给我们这些妇人。明日，我便带着三丫头和五丫头，定是要好好采办一番。”
跟着大姐姐陆亦若回王府时，已是酉时，天边一片金黄，点缀着远处人家的烟火气息。
六王妃陆亦若拉着五姑娘陆亦涵的手，犹豫许久还是劝道：“不是咱的，咱就不要。听姐姐的，回去好好歇歇，明天天亮就都是好日子。”
五姑娘陆亦涵温柔一笑，道：“婚姻之事，从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妹妹不敢多想，更不敢多问。”
陆大姑娘陆亦若心疼的叹口气，说道：“你的委屈无奈，姐姐都知道。明日，二婶娘带着你与三妹妹一同出去采购，切记不要让别人看到你任何不体面的地方。”
陆五姑娘陆亦涵顺从点头，说道：“青松哥哥大婚，我们这些做妹妹的，定要好好闹闹新娘子。”
大姑娘陆亦若轻轻叹气，这般懂事的模样真是让人心疼，她温柔说道：“这才像我的妹妹。你放心，有姐姐在，定不会让人欺负你。”
陆五姑娘陆亦涵腼腆地笑，她深知，世家贵族的女子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她不敢也不能去为了一个男人，而闹得人尽皆知。如此这般，才真真断了自己的前途。
回到东院，不成想竟看到许久未出现的兰湘侧妃，她盈盈笑着上前，温柔说道：“姐姐真是让妹妹好等，如若不然，今日还能与王爷一同吃个饭。”
她看向五姑娘陆亦涵，笑得愈发温柔得体，说道：“这是五妹妹吧，真真是玉琢般的玲珑人，只是不怎么喜欢打扮，若能仔细打扮一番，这汴梁城第一美女的称号可是要被人夺去。”
五姑娘陆亦涵微微福身行礼，她记得在大姐姐出血时，她对兰湘侧妃发出的警告，更觉得兰湘侧妃不会如此家长里短，去夸赞她的容貌。
大姐姐陆亦若回身，轻声说道：“王爷今日过来了？”
兰湘侧妃笑道：“可不是嘛！前段日子王爷太忙，也没来得及看看姐姐，但他心里一直都牵挂着姐姐。”
陆亦若似笑非笑地看着兰湘侧妃，她也在想，怎么有的人可以如此八面玲珑？前一刻还在那里为了争宠不择手段，下一刻却将六王爷往她房间里推。
她看向自己的妹妹陆亦涵，心下了然。兰湘侧妃凭一己之力，毁了她亲生妹妹的清白，如今又想把矛头指向五妹妹。
大姑娘陆亦若貌似无意地躲开兰湘侧妃的亲近，温柔说道：“妹妹多虑了，这几日本宫吃得好睡得香，身子也比以往强壮许多。倒是妹妹，真真是贤良淑德，听说在我怀孕期间，你给六王爷找了不少貌美的歌姬。”
兰湘侧妃心里咯噔下，这事王妃娘娘怎么会知道？是谁走漏了什么风声？
六王妃陆亦若继续说道：“你那些下三滥的手段，本宫就是听就嫌脏了耳朵，你想带着王爷寻花问柳，想借此固宠，简直就是恶心至极。如今，我身子沉重，懒得去理，但你若是敢把歪脑筋打到本宫头上，本宫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兰湘侧妃诚惶诚恐，眼里眨巴着泪水，弱小无助般说道：“姐姐怎的如此说妹妹，妹妹虽是王爷的侧妃，但地位却还不如平常人家的妾室，这样一顶大帽子，让妹妹可怎么去活啊～”
作势，便要往身边的柱子上去撞。安儿眼明手快，与管事嬷嬷合力扭住了兰湘侧妃。兰湘侧妃动弹不得，大哭着说道：“姐姐这般对妹妹，是要逼着妹妹去死吗？”
六王妃陆亦若冷冷地笑，说道：“如今这东院的丫鬟、小厮，我都清理了一遍，再也不会有瑞莲再帮你说一句话。你尽管大声的叫骂，不会有人来看热闹的。”
兰湘侧妃放弃挣扎，直直地看着六王妃娘娘陆亦若，说道：“瑞莲可是你的陪嫁丫鬟，姐姐还真是狠心，那么大的院里，丫鬟奴仆不计其数，你这般对待瑞莲，就不怕伤了其他奴仆的心吗？”
王妃娘娘陆亦若冷冷地笑，说道：“一次不忠，永不录用。瑞莲是我的陪嫁丫鬟，却和你、佟妈妈串通一气，陷我于不义，这样的丫鬟，我就算是打死她，也不过分。”
兰湘侧妃瞪着她，脸颊气得通红。
大姑娘陆亦若继续说道：“你想在我房内闹出血，想让贤贵妃娘娘与王爷为你做主，本宫不会再上你的当。等会，本宫会叫几个可靠的丫鬟把你送到王爷那里，让他知道，你可是全须全尾的回去，本宫可半分都没伤到你。”
兰湘侧妃咬着牙，末了笑出声，道：“姐姐什么都知道又能如何呢？你与二妹妹的情分还能回能以前吗？”
大姑娘陆亦若心口微微发疼，她抓着椅子的边沿，恨声说道：“给我打！”
第七十八章本王倒是要好好看看
两个嬷嬷撸起袖子，正要上前去打。
陆五姑娘陆亦涵忙制止，说道：“大姐姐，万万不可。”
大姑娘陆亦若胸口微疼，她说道：“这贱人刚刚说的话你可是都听到了，若不是她，咱们陆家能是今天这副模样吗？家不像家，姐妹不像姐妹，你可知姐姐活着有多艰难？”
陆五姑娘陆亦涵叹气，她如何不知大姐姐的左右为难，可这巴掌打过去可真就覆水难收。
毕竟，兰湘侧妃是小世子的亲生母亲。
她拉着大姐姐，温柔劝道：“今日打了兰湘侧妃，有何难的，怕只怕会被有心之人拿去做文章，说你欺负妾室，明明是咱们占理的事情，到最后竟成了咱们的不是，何必呢？”
大姑娘陆亦若平缓心中的怒气，差一点，她就又要着这贱人的道！
五姑娘陆亦涵看着屋子的女使，吩咐道：“把侧妃娘娘好好的护送到王爷处，若是哪里不小心碰了一处伤，或者哪里磕破点皮，便拿你们是问！”
兰湘侧妃不甘不愿的被几个婆子架着走出房间，不时回头看着那个气势凌人的小姑娘。
如今的陆府，最难搞的，便是这个不显山不露水的五姑娘陆亦涵。
人走远，大姑娘陆亦若这才扶着凳子边大口喘气，五姑娘陆亦涵忙端上一杯参茶，细心伺候着，没过一会儿，大姐姐这脸色才慢慢红润起来。
大姐姐这才说道：“这些日子，你要小心一些，姐姐担心这兰湘侧妃会拿你做文章。”
五姑娘陆亦涵温柔笑道：“妹妹绝不会给她可乘之机。”
大姑娘陆亦若看着五妹妹精致的小脸，微微叹气说道：“大姐姐只怕到时候护不住你，左右你明日要跟着二婶娘出门采买，好生回家歇一歇，大姐姐这里，总能应付的来。”
五姑娘陆亦涵心疼地摇头，说道：“姐姐，你马上就要生产了，身边连个人都没有，可如何是好？”
大姑娘陆亦若笑着说道：“莫怕，兰湘侧妃胆子再肥，也不敢趁着我生产之日大做文章。”她看着满院子的丫鬟嬷嬷，轻轻说道：“如今是兰湘侧妃当家，又是她照顾我的衣食住行，若是我生产时，有什么好歹，她也不能全身而退。如今，姐姐更担心你的安危，咱们家已经有了二姑娘的荒唐事，大姐姐无论如何要保住你。”
五姑娘陆亦涵眼眶红红的，有多少年，没有人拉着她的手，轻声说着，不论如何母亲也要保住你。她回握大姐姐的手，轻声道：“妹妹也定会护着姐姐。”
大姐姐陆亦若听着五姑娘那孩子气般的话，感动一笑，笑着笑着眼泪就滚落下来，她拍拍五姑娘的手，笑着说道：“傻丫头，大姐姐那么厉害，还会任人欺负？你好好歇着，明日跟着婶娘采买，可是个力气活。”
安儿在一旁小声的哀嚎，整个陆府谁人不知道，这陆二娘子钟毓生平最爱的便是出门采买。她去逛个集市，恨不得把人家一条街的商品都买回家，所以呢，陆二老爷时常紧巴巴的拿着钱袋，感叹月银不够花。
一大早，大姐姐便起床，帮着五姑娘收拾着衣物，临走时，还往五姑娘衣袋里塞了一大把小金条。
大姑娘陆亦若安排道：“趁着天还早，姐姐赶快把你送回娘家。省得兰湘侧妃看到，又是一番纠缠。”
“王妃这是哪儿的话？小姨子来府住了那么多天，王妃娘娘也不说一声，倒显得咱们王府怠慢了小姨子。”
还未出门，只听一个极其阴柔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寒风朔朔里，五姑娘陆亦涵激起一身鸡皮疙瘩。
这声音，正是当朝最尊贵的六王爷。
六王爷身着一身宽大的酱紫色朝服，细小的腰间扎条同色金丝蛛纹带，黑发高高束起，别着鎏金冠，瘦长的身子微微向前弓着，似一条毒蛇般吐着长长的芯子，不知会在何时，将你扑倒在地。
大姐姐陆亦若本能的护住五姑娘陆亦涵，轻声温柔说道：“昨日兰湘侧妃过来小坐了会儿，说您公务繁忙，妾身这点小事实在不足挂齿。”
站在一旁的兰湘侧妃，也笑着说道：“姐姐怎的如此客套，还是说，”她眼珠子轱辘一转，笑着说道：“还是说，你有什么事情在防着王爷？”
六王爷不期然的与大姑娘陆亦若对视，两人都不自觉的想起，那日在竹园里，王爷与陆府二姑娘痴缠的画面。
六王爷冷哼，阴恻恻地问道：“湘儿说得可是实话？”
陆大姑娘强扯出一抹笑，她最怕自己护不住妹妹。若是再有妹妹的清白毁在六王爷的手里，她便只有以死谢罪这一条路。也是这时，她恨死了眼前的这个男人，恨他的奸淫无道，恨他的阴险狡诈。
六王爷等不到回答，声音不免烦躁起来，道：“本王问你话，你可是聋了吗？”
大姑娘陆亦若激灵下，温柔说道：“王爷这是哪儿的话，只是我这妹妹刚从香山寺回来，胆子小，怕是登不上台面，惹王爷笑话。”
六王爷饶有兴趣的摩擦着下巴，说道：“哦～本王最喜欢胆小如兔般的小姑娘。”
言罢，他不顾大姑娘陆亦若沉重的身子，大力推开陆亦若。
陆亦若被推的踉跄一下，险些歪倒在地上。
六王爷步步紧逼，细笑着说道：“本王还从未见过五妹妹，听说五妹妹真真当得起国色天香。”
兰湘侧妃得意地看着大姑娘陆亦若眼中的惊慌失措，她是动不得王妃娘娘肚子里的孩子，但并不代表，她不能动王妃娘娘的亲妹妹。
六王爷风流成性，凡是美女尽数收入囊中，可王妃姐姐偏要端着清高，半分机会都不给王爷。
这男人，哪会有不偷腥的？
兰湘侧妃笑得愈发灿烂，温柔说道：“这陆府的几个姑娘，可真是个顶个的漂亮，姐姐也真是的，藏的那般紧。昨日妾身来姐姐这里，瞧过这五姑娘，连我这个女人都嫉妒的很。”
六王爷试探地问道：“是吗？本王倒是要好好看看。”
第七十九章为你父亲考虑
男人的脚步越来越近……
这是王朝最尊贵的皇嗣，若是不出什么差子，下一任储君便会落到他的头上。
六王爷若真的想当众宠幸一个女子，没人敢出面拒绝。
可过后呢？大家会说六王爷风流成性，而女子呢？便会被人说成不守妇德，说不得还会被人逼着自尽……
可她该如何脱身呢？
五姑娘陆亦涵吸吸鼻子，心一横，哭得那是鼻涕眼泪一起流，脸上的妆花了一大片，因着大哭，五官扭曲着。她跑到大姑娘陆亦若跟前，嚎着嗓子大哭道：“大姐姐，我从未见过六王爷，妹妹好害怕！”
六王爷被噎了下，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如闪电般跑到王妃那里哭诉，这就是兰湘侧妃说得美女？瞧瞧那脸，脏兮兮的，别说是美女，连一点大家闺秀的端庄样子都没有。
到底是小娘养的，一点台面都上不了。
陆大姑娘陆亦若见自己的妹妹如此上道，也心领神会的打着圆场，道：“瞧瞧你这孩子，王爷问你话呢，怎的如此畏手畏脚？”
陆五姑娘陆亦涵听到这话，哭得更狠了，连六王爷身边的马忠也忍不住笑出声，这哪是大家闺秀，怕是连山野村妇都不会这般哭泣。
大姑娘陆亦若将五姑娘陆亦涵拉到身后，对着六王爷甚是无奈说道道：“请王爷恕罪，我这妹妹实在是没见过什么世面，让您见笑了。”
六王爷甚是嫌弃的将脸扭向一边，偏偏对着那张拧巴哭泣的小脸发作不得。人家的大姐姐早就说了，自己的妹妹胆子小，怕生人，谁叫他偏要去看。他觉得也没啥什么意思，便愤然离开，临走，朝着兰湘侧妃冷冰冰说道：“这就是你说的绝世佳人，我看你的眼睛是长在狗肚子里了。”
五姑娘陆亦涵还在毫无形象的大哭着，那鼻涕眼泪尽数往大姑娘陆亦若身上擦。
兰湘侧妃恨恨的看着眼前这个会做戏的小姑娘，恨不得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不可。
偏偏，她是王爷的侧室，还要毕恭毕敬的朝王妃娘娘陆亦若行礼。
陆亦若一边安抚着“嚎啕大哭”的五妹妹，一边万分无奈地说道：“瞧瞧这事儿闹的，妹妹可莫要往心里去。”
兰湘侧妃一而再再而三地吃了哑巴亏，却也只能咬碎牙含着笑说道：“姐姐这是哪儿的话，都是自家人，哪里会那般见外。”
大姑娘陆亦若笑眯了脸，说道：“今日太忙，本宫就不去送妹妹了。改日，本宫必拎着这泼猴，向妹妹请罪。”
兰湘侧妃讪笑，逃似的离开了东院。待侧妃娘娘走远，大姑娘陆亦若忍着笑说道：“都走远了，还假哭呢？”
五姑娘陆亦涵抽抽搭搭地抬头，小心翼翼的四下相看，见无人才放松下来。
陆大姑娘陆亦若点着她的脑袋瓜，嗔怪说道：“还以为你是个老实的，没想到是只披着狐狸的小羊羔。若是这般模样把你送回府，祖母定是要狠狠责罚我这个姐姐，埋怨我没照顾好你。”
陆五姑娘陆亦涵嘻嘻笑着，说道：“把脸一洗，没人告状，祖母又怎么会知道呢？”言罢，她看着自己的三个丫鬟——安儿、淳荷、岚语，笑得更加温柔文静。
安儿甚是嫌弃地撇嘴，说道：“姑娘，你只管放心，就你如今这副尊容，我们几个打死也不会承认，你是我们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五姑娘。”
什么叫这副尊容？！
五姑娘陆亦涵抹去眼泪，这小妮子最近的胆子可是大的很。
刚刚进入明宇轩，陆三姑娘陆亦诗就已经在那里等着，见她过来，撇着嘴说道：“还以为妹妹乐不思蜀呢？！”
陆五姑娘陆亦涵扶额，忙上前讨好道：“哪有的事？妹妹在王府可是时时刻刻惦记着三姐姐。”
见五姑娘陆亦涵如此乖巧可爱，三姑娘陆亦诗也傲娇地挑挑眉，笑了出来，她说道：“这大宅院里，就数你嘴甜。”
两个小姐妹手拉着手，有说有笑的躲在院子的小角落里说话。
没过一会儿，只见叶妈妈穿过长廊进屋。
三姑娘与五姑娘见叶妈妈步履匆匆，相视一眼，也忙跟了上去。
刚进主屋，只听叶妈妈说道：“听小厮来报，说是陆大老爷的门生吴籁又去墨言阁了。”
闻言，身侧的陆二娘子钟毓“腾”地站起来，恨声问道：“那个混账东西竟然还敢来，没被打出去吗？”
叶妈妈摇摇头，沉稳回道：“不仅没有，吴籁还是被大老爷与大娘子亲迎着入府的。”
这事可就怪了。
当初，陆大老爷被刑部的人提走，就是吴籁写了匿名的举报信，在牢狱里，更是这吴籁拿出诸多的证据，将陆大老爷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怎的，陆本修不去恨这人，反而要好吃好喝的供着？
陆二娘子钟毓沉吟片刻，忙问道：“可有打听出什么来？”
叶妈妈摇头，道：“墨言阁着人看守了起来，一点风声都未传出来。”
陆二娘子揪着手绢，心里愈发担忧起来，见陆老夫人闭目养神，手里的佛珠转动的越来越快，不免心绪浮躁了起来，她说道：“母亲，这事儿媳妇越瞧越奇怪，该不会是大哥又在外面闯了什么祸事，被人抓住了把柄吧？”
陆三姑娘陆亦诗与陆五姑娘陆亦涵闻言，都是一惊。
陆二娘子钟毓愁容满面地说道：“如今这几个孩子正是到了要议亲事的年龄，若是在这档口，大哥再犯了什么事情，可是会毁了咱们家的几个姑娘。”
陆老夫人绷着脸，半晌才说道：“左右这三房早已分了家，且报了宗祠，不论大房出了什么事，也碍不着二房三房什么事。”
话虽如此，可她心里总是七上八下……
这消失那么久的吴籁，怎么就又登上了墨言阁的大门，还受到大房一家的礼待？
陆二娘子拧眉，恨声道：“左右也没什么好怕的，如今二房与大房井水不犯河水，只要不是诛九族的大罪，就祸害不到咱们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