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我给东厂当侦探TXT下载我给东厂当侦探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我给东厂当侦探全文阅读

作者:冬灭春至     我给东厂当侦探txt下载     我给东厂当侦探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章 雨夜

    有办法让我上岛看看吗?

    陆惜之提出自己的想法之后,袁晏溪坐在那,足足有十分钟没有说话,以她的了解,男人此刻在心里做着定夺,衡量着利弊,所以没有出声打扰她。

    “可以,但之前,我先带你去个地方。”说着,他便起身,率先走了出去。

    位于京城三十里的法华寺一带,有一个的校场,除了校场之外,在它旁边还有一片用竹墙圈起的土地,这片空地早就已经变成了一个作坊,那是城内最大的铁器作坊,在竹墙内,有五座老旧的化铁炉熊熊燃烧着,上百名城内以及附近乡下工匠在那里忙活着,将炉中的废铁熔化成铁水。

    虽然校场现在看起来规模已经不算大,可在前朝却是唯一的兵器打造地,全大靳各类工匠都在这里工作。

    在以前,阳城的织布业最为兴盛时,这城内外还有纺车、织机不下数万台,城内外更有数千名木匠、铁匠、铜匠各类匠人制造各种纺车、织机。

    祁天印个性温和,爱好风雅,这十几年来,更是大力发展棉纺业,干脆将离阳城最近,物产丰富的云城整个变成了纺织城,将所有的纺车和织机集中运到了那边。

    所以,对于朝廷里常年行军打仗的武将们来说,太和帝不重视军防事业已是共识,所以这间兵工厂早已衰败,幸得以常重虎为首的几位将军再三请愿,才使得部分有能力的匠人仍留在这里,也正因如此,才轻易寻得上百名工匠,被聘于此为军中制作各类兵器。

    进入作坊,陆惜之便看到木架上的一柄柄长约七尺有余的长枪拄靠于架上,这是工匠们为军人打造的装备,一种最廉价、最普通的兵器,之所以选择这种武器,仅只是因为它廉价,易造,大江南北的军旅大都以此为武器。

    “哎,你们就用这个打天下吗?”

    瞧着那一杆杆长枪,陆惜之只能在心底叹口气,火药在唐朝时就开始被用于军事,而且使用极为广泛,实际上她也听父母聊天时也说起过大靳境内有很多硝石和硫磺矿,所以,除了道士,民间亦有许多商铺用来制作烟花。

    袁晏溪也说过,之前太和帝大寿时,那些第一次从欧洲来访的使者,就有人携带了鸟铳,宴会结束后常重虎还说服祁天印购买了十支。

    走到一间屋子,袁晏溪一把推开门,作出请的姿势,并走到一旁,拿出一样东西,递给她看。

    陆惜之接过来,这是一把很原始的鸟铳。

    “这把鸟铳的威力着实不让人满意,虽说它已经比大靳现有的武器先进很多,可是其口径偏小,口径大约只有一厘米左右,这种火枪别说是三十丈开外的威力极为有限,有时候,甚至说是连十丈内,都不一定能打穿重甲。”

    她当然能看出这把枪的缺点和工艺,可是,若同时有上百把这样的枪对着敌人,那也要比红缨枪强了不止百倍,会造成大面积的伤亡。

    在作坊最后方的工棚之中,几座泥垒的炉灶上支着几口大铁锅,不远的棚间内,堆满了提纯过滤后的硝石、硫磺,以及精制的木炭,这里便是工匠坊内的火药坊。

    与平素不同的是,那些从城中炮竹行里请来的工匠却没有如往常一般混药,只是按照要求将硝土、硫磺精制。

    袁晏溪人未进工棚,那此工匠便纷纷跪下磕头。

    “小、小的,见过厂督大人!”看着进入工棚的袁大厂督,工匠们都显得有些紧张,他们对这个年轻人有一种发自骨子里的敬畏,自然不敢造次。

    看着眼前跪成一片的工匠,袁晏溪连忙说道:“诸位快快请起!大家都起来,都起来!”

    他还特意上前,将最前面的方思成扶起来,他是方氏铸铁的东家,最擅长的就是打造和设计各种兵器,上至祁帝,下至平民百姓都很尊敬这位能为大靳打造镇国武器的老师傅。

    “各位以后见着袁某,切莫再行此大礼,晚辈也就是普通人,若非局势逼人,估计,也只是一个文弱书生罢了。以后在这匠坊之中,一率不准行跪礼!这规矩,就这么定下了!”

    简单的客气之后,袁晏溪领着身后的人走进工棚中,仔细查看了一下那些硝石、硫磺以及木炭,看着粉状的硫磺与木炭便询问身边的方思成说道。

    “这些都过了筛?”

    “回袁厂督的话,都用米粉筛过了一遍!”

    这会方师傅倒不像先前那般紧张,毕竟这是他的专业领域,加上也算是见过场面的人。

    这硫磺、木炭过筛是参照了那只鸟铳而改良的,以大靳的制火药方法,只讲究把原料舂成细粉,然后便加以使用,而西方则要求原料用细筛筛出粗粒,只保留细粉,从而易于制药,让原料结合更紧密,以增加威胁。

    用手捏了点原料,在指尖感觉下,感觉炭粉、磺粉皆像米粉般细滑后,袁晏溪满意的点点头。

    巡视了一圈,众人来到后面休息的茶室。

    “方师傅,听说最近赵师傅和王铁匠都病了。”袁晏溪问道。

    “唉,我们都老了,赵老一直都有腰疼的毛病,去年冬又更严重了些,王铁匠就更不用说,那个风湿比我都还老。呵呵……”

    这个方思成还有些幽默。

    “赵老的两个儿子现在何处?”

    “赵大前些日子去了矿场,老二这几日可能是在家照顾着,没见着人影。”

    “方师傅,若是需要人手只管开口。只要能尽早配制出改良的火枪,皇上定会重重有赏。”

    方思成叹了口气,摆摆手,意味深长的说:“我啊…从来都不是为了这个重赏呐,唉……”

    陆惜之定定看着这个老人,发现他眼角隐隐有些水光,好像,突然就懂了这话里的意思。

    第二日酉时

    在一天的忙碌之后,所有人都或在家,或在酒楼享受着食物带来的欢愉和片刻的满足,然而,在渡口,却有一艘三层游船,正在这晚饭时间,慢条斯理的接客上船。

    看那些仆人打扮的人,对所有登船的客人,没有过分热情,也没有冷冰冰,就是恰如其分的表情,自然平和。

    其中,两抬小轿停在渡口边,从里面走出两位气质不凡的中年男子,定睛看去,其中一位却是武安侯和……

    “常任新?”

    陆惜之小声的惊呼,袁晏溪却是见惯不怪,冷冷看着后面几台轿子里鱼贯而出的几位官员。

    停好马车,两人不紧不慢的跟在队伍后面,他们都带着梦丹做的易容面具,乔装成凤将军手下的副将张良和随从。

    陆惜之觉得脸上痒痒的,梦丹提醒她可千万不要一直挠挠,不然就要脱皮…

    原来还以为易容术真的可以以假乱真,可实际看起来,并不是,好在是晚上,这要是大白天,不带个面纱,还是能一眼看出来。

    他俩被安排在一楼,常任新和武安侯谢展白跟着一个侍从上了楼。

    “看武安侯的样子,似乎已经从丧女之痛走出来了。”陆惜之轻笑。

    “谢曼柔被缢死,皇家已是给足了他脸面,他若还是愁眉苦脸,岂不是在埋怨皇上。”袁晏溪也冷冷一笑。

    “那个常公子,挺有手段的,有常尚书这个门面,就算他不入仕,倒也能在各大官员那争得几分薄面,游走于他们之间。”

    船开了大约二十分钟,抵达了岸边,一层的客人先行下船,陆惜之注意到,在渡口边上,摆着一副小小的摊子,一个六十来岁的老人,席地而坐,看到客人,也不存在招揽生意,自顾自的在那唱着小曲童谣:

    “盘脚盘,盘三年,降龙虎,系马猿,心如水,气如绵,不做神仙做圣贤……”他年纪虽然大了,嗓音有些嘶哑,可自古以来,吴侬软语,善音悦声,最是好听,居然把让不少人纷纷驻足听了起来。

    “真好听,老人家精神气足啊。”等到老人唱完,谢展白不禁拍了拍手。

    随即目光落到他面前的摊子上,一双眼睛顿时挪不开了,老人卖的居然是他老家宜兴鼎鼎有名的宜兴粽子,而宜兴粽子,又以鲜肉粽最为有名,那是用糯米、酱油、加切块鲜肉,再配以食盐、白糖做成,外面用干净的粽叶包上,大火配着文火煮成,烧好了,拿出来,粽香浓郁,再小心的剥开粽叶,里面的粽子糯而不烂,油润鲜美。

    别说是谢展白了,就算是其他人看到剥开粽叶放在那的样品,都忍不住悄悄咽了一口口水。

    “这是我们主子特意为各位贵客准备的餐前小点,请大家随意品尝。”老人笑眯眯的说。随后老人有嘀咕了几句,可说的话,却没人能听懂。

    什么啊?外国话吗?陆惜之看向袁晏溪。

    但是谢展白已经抢先一步说:“老人家也是宜兴人吗?哈哈,这可太巧了,我也是。”说完,又转向众人,做起了翻译:“老人家的意思是:这粽子是刚刚做好的,咱们一边聊天一边吃,最好了,就是粽子容易积食,不能贪嘴吃的太多。”

    呵,这才刚下船,还没到咏叹楼,就已经牢牢俘获了客人的心,老板果然手段了得,极其懂人心。

    袁晏溪拿了两小块,闻了闻,确定没问题,这才剥开粽叶,也递给陆惜之一块。

    一口下去,那当真是满口生香,“好吃,确实好吃!”陆惜之由衷赞美。

    待一行十几人粽子下肚,各个都神采奕奕的继续跟着侍从走向那灯火摇曳,歌舞升平的咏叹楼里。沿途灯笼繁多,一路整得跟白昼似的,岛上的植被何其多,加上人工种植的各种鲜花和桃树,真正是好一个世外桃源。

    很快就来到了一楼,这里装修奢华,与袁晏溪描述的一模一样。

    “副将军,您这边请…”

    陆惜之他们被领到了二楼一间靠前的包间,侍从刚走,两人就迅速检查了一番,确定没有隔间后,陆惜之说了句:将军,小心着凉,便一把将窗户关上了。

    从门缝处,她看到谢展白和常任新并没有在二楼停留,而是直接去了楼上。

    三四五楼那是什么地方?陆惜之暗道一声:下流。

    袁晏溪示意她先坐下,不要轻举妄动,今天真的只是来‘体验’的。

    “副将军,您看,现在给您传菜吗?”

    按理说,刚刚吃完粽子,肚子绝对不会饿的,可既然来都来了,要不尝尝特色,那是无论如何也都说不过去的。

    可偏偏袁晏溪却说:“不如先来壶茶吧,肚子不怎么饿。”

    侍从一听,就笑道:“想必二位也吃了块粽子?无妨,您要信得过奴才,让奴才来帮您配菜,咱们今天采了许多岛上特有的蘑菇,一份清炒,一份做汤,再弄个四角菱,真正的南湖菱,皮薄肉白,清香爽口,最能消食,还有杨庙的雪菜,顺气、开胃、生津,再来份西塘的八珍糕…最后再配上一坛子宜兴黄酒,哎哟,那可是好酒啊。”

    陆惜之口水快流出来,使劲给袁晏溪打眼色。

    男子无奈:“传。”

    侍从道了句:是。

    退下之前,眼睛装作不经意瞄向紧闭的窗户,不动声色的退了出来。

    在如此风景秀丽,又是安安静静的地方,配上几样精美小菜,弄上一坛子的黄酒,那味道…陆惜之有一瞬间几乎都快忘记这次来的目的是什么了。

    十分钟后,包间门被敲响,随后轻轻被推开,一位美丽温婉的江南女子,袅袅进入,随即从侍从手里接过一盘盘佳肴,缓缓有序的放到桌上。

    陆惜之撇一眼对面的袁晏溪,却见他岿然不动的继续喝着茶,眼睛目不斜视,只盯着自己面前几公分的地方,稳如泰山。

    女子布完菜,自然而然的站到了他身边,颇具风情的撩起宽袖,给袁晏溪夹菜,刚夹了一片清香滑溜的蘑菇想放进他碗里,却被他用手一挡。

    “行军之人,不习惯有人伺候,姑娘不必客气,张某自己来便好。”语气冰冷疏离,让人不禁打了个冷颤。

    女子的手尴尬停在空中,却很快恢复纤弱的表情,点了点头,行了礼退出门去。

    在门外等候的侍从见她出来,皱了皱眉,示意她过来说话。

    “怎么出来了?”

    “有点不对劲。”女子说。

    “哦?哪里?”

    “副将军带来的随从,似乎…是位女子。”

    二月的天,说变就变,刚才还晴空万里,这会儿却开始风声大作,飘起雨滴来。

    “哗哗哗……”

    不一会儿,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的砸向大地万物,似乎是想彻底洗尽天下所有不堪的污物。

    “呼…呼呼…”已经是深夜了,乡间小道上却奔跑着一名衣着单薄的女子。

    雨水打湿了她的全身,让一头散乱的长发与憔悴发白的脸紧紧地贴在一起,一双惊恐的眼睛因为雨水的冲刷而无法完全睁开,她一边跑一边用手擦掉额头上流下来的雨水,以便可以更加清楚地看到前面的路,同时又不时回头看向身后。

    一团光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是一个提着灯笼的男子,亮光打在冒雨奔跑的女子身上,也为她照明了前路。

    可是,女子对此却丝毫不感激,反而因为那怎么甩也甩不掉后面的男子而惊恐。

    她脚上的鞋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掉了,以至于她跑动的时想总会带起不少泥土,泥土不断的飞溅到衣服上,再加上雨天路滑和内心的惊慌,一个不小心就“咚”的一声摔倒在了雨洼里。

    左腿膝盖立即被碎石擦破流出血来,可她却连看也没看一眼,慌张地回头看了眼身后刺眼的灯光,挣扎着从泥地上爬起来就继续向前跑去,可没跑出几步她就又一次摔倒在泥地里,紧跟着再爬起来…

    男子似乎失去了耐心,脚步开始缓缓加速,与女子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了。

    当女子第三次摔倒后,男人猛地对准她的右腿狠狠踩了上去。

    “啊!”女子发出一声痛苦的尖叫,却很快就被一声响雷所掩盖。

    男人停了下来,从身后抽出一把看似榔头的工具。

    疼痛和恐惧让女子浑身颤抖,见对方向自己走来,便强忍剧痛挣扎着向后爬,同时哆嗦地叫道:“别…别过来!你…是想要钱是吧?不管是钱还是其它什么东西,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求你了……不要杀我!”

    可是却没有给她丝毫机会,

    “嘭!”榔头用力砸在了她的脑袋上。

    女子应声倒在地上,鲜血从头顶流出,很快就被雨水冲刷得一干二净。

    头部受到的撞击让她意识变得模糊起来,却还是有气无力地求道:“住…住手,求你…放过我,求求你,我…我什么都给你,求你放了……”

    男子不依不饶,又锤了一下。

    “啊!”这是最后一声微弱的惨叫,她的身体彻底瘫软下来。

    一双手由女子的胸部移到脖子上,手指渐渐用力。

    “不…”女子的声音越来越弱,直到最后完全被雨声所淹没。

    男子直起身,残酷的看着女人的生命慢慢流逝,最后拽着她的头发,一路拖着尸体向来路走去。

    豆大的雨不停地冲刷着地面,像是要洗尽所有的罪恶,却毁掉了应该留下的证据。

    女子的一双眼睛却睁着,看着那豆大的雨砸向自己,看着那无尽的黑暗。

第十章 第八个死者(求票票求推荐)

    “发现了炼鬼人的踪迹,贾云受伤了。”

    贾云也来了?陆惜之一愣。

    自从洪县回来,拿到二人的口供证词交给皇上后,她就紧跟着投入到了其他案子中,大概过了好几天,听北雪说已经妥善安置了吕金枝和贾云,为了防止常尧报复,还给他们重新上了新的身份,袁晏溪似乎对那个贾云,有些不同。

    “北雪在何处?”袁晏溪声音有些异样。

    “和行云在一起。”

    “去把北雪叫回来。”他命令。

    陆惜之赶紧说:“你去忙你们的,剥皮案让我负责吧。”

    袁晏溪亲了亲她的额头,言简意赅的说:“这里你不熟悉,跟着北雪。”

    看来突发事件很紧急,待北雪一到,交待她一番,便与雷鸣飞快离开了。

    尽管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陆惜之还是忍住了询问北雪的念头,七个被扒皮的冤死女子还在等她破案昭雪。

    “北雪,你们刚才去那些女子的房间,有没有什么收获?”

    同为女性,她宁愿用现代化的词汇‘性工作者’去称呼她们,也不想用瘦马一词,这是一种尊重吧。

    “她们很安静,我和行云大概守了一个时辰,只得知她们一共是五十人,今晚只有六个女子当值。”

    五十个?这么多。

    “她们都住在同一个地方吗?”

    “是,楼后还有两栋三层楼的房子,那群女子住在其中一栋的二楼,两个大间,楼外有人把守,出入有牌子。”

    “能弄到牌子吗?”

    “得等到下半夜。”

    现在是子时,意思还得再等等。

    “陆姑娘,你耳朵旁的皮膜皱了。”

    嗯?

    “啊~实在太痒,刚才没忍住恼了两下。”她走到镜子旁,抚平它,心里想着事情。

    “北雪,你们是如何过来,从哪里上岸的?”

    “我们泅水过来,在东面上的岸。”

    这么说,他们是逆流而来,河流流速并不快……

    北雪看陆惜之没有接着问,以为她哪里不清楚,又说:“这座岛的东边是悬崖,那里的守备最少,所以我们能顺利登岛。”

    悬崖?

    异乡女子,又或者…是孤儿,杀人,扒皮,抛尸…

    陆惜之走到窗边,从这里望去,整座楼宇笼罩在黑夜中,阴沉冷寒,黑暗中不时传来类似乌鸦,还有不知名的怪兽所发出的低鸣,这里简直就是一个完美的,完全可以任人为所欲为的孤岛。

    心底的不安越来越重,也越来越急切,那枚铜板,一定与那些死者之间,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秦怀石一定也查到了咏叹楼,并且在某种机缘巧合下来过这里!

    对了!

    “北雪,刚才净房那有个被打晕的侍从,快带我去找他。”

    侍从被五花大绑,堵着嘴,跪坐在偏远的一间杂物房里,他惊恐的看着来人,不,看着那位副将军随从,急匆匆的走进来。

    陆惜之说:“我不想杀你,只要老实回答我的问题,立马放你走,可若是撒谎,他们几个可就没我这么善良了,听懂了吗?”

    侍从赶紧点头。

    陆惜之示意扯掉堵嘴的毛巾,见侍从很配合,便从怀里掏出铜板。

    “你来这里多久了?”

    “小,小的来了三个月了。”

    “认识这个吗?”

    “认…认…认识。”

    “这是做什么用的?”

    “小…小的不清楚,只…只是在贵客手里见到过几次…”

    “什么样的贵客?”

    “六,六楼的贵客。”

    京城

    太阳初升,一名年过五十的农妇扛着一把锄头到自家地里面准备锄草。

    刚刚走进地里,一截顶好的白色绢绸就引起了农妇的注意,它静静地躺在泥土地上,虽然上面蒙了一层灰,但是看起来却非常的新。

    是谁把这么好的衣服扔在了这里?

    出于本能,农妇弯腰,想去捡,可就在这一弯腰之际,她看到三米外的杂草丛中有一双眼睛瞪着自己。

    刹那间,农妇双腿一软坐倒在地上,两只眼睛与杂草丛中的那双眼睛对视着,久久不能离开,紧张的连呼吸都停了下来。

    数十秒之后,农妇用力倒抽一口凉气,血肉模糊的人体直冲她的脑袋,快要撕裂似的“嗡嗡”直响,她尖声叫道:“杀人了!死人了!快点来人呀!”

    三刻钟后

    赵玄武和齐勇等人赶到现场,原本偏僻的田间小道上,此时已经聚满了附近闻风而来看热闹的村民,每个人都张望着脑袋想要弄清这是怎么回事,张东等人迅速将现场围起来,并把这些村民隔离在五丈外。

    怎么会有人死在这里?村民们都在七嘴八舌的议论。

    王远之赶到时,赵玄武已经控制了现场,齐勇走到他身边:“又是被扒皮的,你赶紧看看吧。”

    他心里一惊,赶紧穿戴好,开始忙碌起来。

    “赵捕头,死者是一名女性,年龄应该在十五到十七岁之间,身上的衣服被撒烂散落在一旁,右腿曾遭重物压踩,造成骨折,头部也有被重物击打后留下的伤,另外…”王远之瞅了眼大理寺那两个监工,以现场不适合进一步尸检为由,让张东他们先把尸体运回衙门再做进一步分析。

    赵玄武皱了皱眉头,也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很配合的开始分配工作。

    “大河!”他又叫住在现场进行调查取证的赵大河。

    “捕头。”大河小跑两步来到赵玄武身边。

    “怎么样,你这边有什么发现没有?”

    赵大河摇头回道:“发现的不多,发现死者的农妇说,她家分到的这块地是距村里最远的,土不怎么肥沃,家里还有其他的田地,所以她也只是两三天才来这么一趟,昨晚下了一场大雨,又有这么多人走动过,可以说所有的证据都已经被毁掉了。”说完,他转身拿来那块最先被发现的上好衣服布料,说道:“这是顶好的料子,用来做全套衣裳肯定花了不少钱,死者很可能是个有钱人。”

    “一个有钱女人怎么会跑到这么偏僻的地方,这剥皮凶手到底他妈的想干什么。”赵玄武气极,狠狠说。

    “赵捕头,村民越来越多了,留几个人在这里守着现场,我先回去继续检查了。”王远之回道,话音微顿,扭头看了看现场忙碌的捕快们,犹豫之后讲道:“这起连环案越来越棘手了,到现在仍然是毫无头绪,我认为应该立刻派人去通知袁厂督。”

    赵玄武也点点头,暗叹一声后说道:“我这就亲自去东厂。”

    要上推荐,存稿。

    感谢追到现在的所有迎春花们,求票票求推荐求收藏~~

    撒花

第十一章 岛上的事

    前夜的咏叹楼还发生了一件事。

    当陆惜之询问完侍从,打算让北雪带自己去‘员工宿舍’的时候,突然听得一声凄厉的惨叫,当时已经快凌晨三点,岛上那些心怀鬼胎的人都早已进入梦乡,是谁?!

    然而等陆惜之冲出去,却只有一排排的灯笼映着幽幽月光,照亮着整个咏叹楼,然而这里的某处角落,可能依旧喧闹,承载在人内心深处最阴暗的灵魂,或孤独,或悲伤,或惬意,或愤怒,灯红酒绿,歌舞升平。

    这栋罪恶的楼,每夜都是这么运转,每一天都是一个轮回…

    一个曼妙的身影,光着脚丫子从一扇门里出来,一摇一晃的穿过回廊,从一处隐秘的楼梯走下来,往楼后走去,今天晚上的任务已经完成,她可以早点回去了,哼,道貌岸然的男人还想让她再来一次,回过头望了眼那间房,呸!

    女子从怀里掏出一块东西,对着灯笼看了看,得意的笑了笑,小心的抚摸着它慢慢往回走,夜里有些微凉,赤着的脚板开始冷起来,还好快到厢房了,走过花园,女人抬头看看头顶。

    埋怨道:“哪个偷懒的没点灯。”

    女人慢慢摸索着,仔细看清路还是可以的…

    “嘻嘻…”一个缥缈的声音幽幽的传来。

    女人快速转过头,身后什么也没有,她皱眉,自己今晚没喝多啊,怎么出现幻觉了?摇摇头回过头接着往回走。

    “嘻嘻嘻…”又是一阵令人发慌的声音。

    “嗯?是谁?”女人回过头,还是什么都没有,她壮着胆子,四下看看也没有。

    她突然觉得更冷了,缩了缩脖子,加快了脚步,前面已经看到屋门了。

    “嘻嘻嘻…”还是那个声音,女人开始害怕,她小跑了起来,一路跑进楼梯。

    “嘻…”那个声音似乎就在耳边,女人不敢再看,自己这是见鬼了么。

    她焦急的跑上二楼,直到摸到屋门,她才敢回头再度张望,仍是四下无人,女人松了一口气,正准备进屋。

    “嘻嘻嘻…”又来了。

    她真的害怕了,这声音是跟着她回来的,女人推开门冲了进去,慌忙关上门,深深吸了一口气。

    这是一个大通间,因为她的动作,靠近门边的几个女子都被响声惊动,醒了过来,其中一个认识她。

    “秀梅,怎么回来了?”最边上的女子睡眼惺忪的问。

    叫秀梅的女子一时惊魂未定,哆哆嗦嗦的回:“哦…没,贵客没留宿。”

    屋里躺了二十几人,这才让她胆子大了起来,走到自己的床铺,拿了换洗衣服,进了净房。

    秀梅脱掉衣服,放出热水,爬进木桶,温暖的水,缓解了她紧张的情绪。

    她平躺下来,闭上眼睛,水雾氤氲,从衣袋里又摸出那块玉,看着水里它发出幽亮的光…心满意足的把刚才的事抛到九霄云外。

    洗完澡,懒散的走回床边,将玉佩放好,倒头就睡。

    毕竟消耗了一整夜,秀梅很快进入梦乡,可是,这一觉睡得很不安稳,总有奇怪的梦笼罩着她,黑暗空旷的山谷,冰冷的尖刀,到处都是血,好多血,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血…

    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的身体里被抽离,她想努力去看清,努力去抓住那流失的东西,可是她怎么也看不清,用尽力气也抓不住,好冷,好难过,梦里有一个声音在喊她,是谁…好熟悉。

    女人拼命想醒过来,却怎么也醒不过来,就是觉得很冷,好冷,冷的像是掉进冰窟里,好冷,真的好冷,女人终于被冻醒了,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发现整间屋子透着刺骨的寒意,现在是夏天啊,怎么会这么冷啊,女人终是觉得不对劲,自己的身上趴着什么东西,很凉很凉,女人有些害怕,颤颤巍巍的慢慢掀开被子。

    “啊……”女人的惨叫划破夜空…

    随着这声惨叫,被惊到的不止是陆惜之,没一会,院子里已经跑出来好几个人,全都衣衫不整,迷迷瞪瞪。

    一个管家模样的人一边道歉,一边安抚诸位贵人。

    “对不住对不住,岛上野物多,这不,前几日就发现有只大老鼠,这会儿肯定是从窝里出来觅食,把姑娘们吓到了,奴才这就找人清理。”他不停的朝几人作揖,“夜晚风凉,还请诸位回屋去,稍后让人给各位送上姜汤。”

    陆惜之眼尖的看到六层以上,七层的一间屋子明明亮着灯,却在这时突然熄灭了。随后就看到有几个人影迅速向后冲去。

    跟着几个肥头大耳的官员重新回到各自房间,待周围安静下来之后,她给北雪发出了暗号。

    “是哪里出事了?”

    “是后院其中一间大屋,接完恩客的女子。”

    “有人死了?”

    “现在暂时不清楚,二楼的位置不好打探。”

    难道是景明他们故意闹出的动静?

    “惜惜。”

    想曹操,曹操到。

    “景明。”

    “你也听到刚才的声音了吗?”

    袁晏溪灌了一壶水下肚。

    “听到了,所以这才回来。”

    “我以为是你们做的……”

    “整理一下,我们去看看。”

    陆惜之讶异:“可是,这样一来岂不是暴露了?”

    袁晏溪狐狸般的邪笑:“当然不是光明正大的。”

    第二日一早

    二人随着客船回到了京城,本来一夜未眠的人多少都会有些精神不济,萎靡不振,可是‘张副将军’和他的随从却神采奕奕,容光焕发的。惹得船上不少人都暧昧的相视一笑,想必昨晚的服侍,让将军通体舒畅,酣畅淋漓了一整夜。

    陆惜之没有直接回家,而是马不停蹄的跟着袁晏溪回了东厂,她要跟他商讨一下昨晚得到的惊喜情报。

    昨夜发出尖叫的女子叫秀梅,她服侍的正是谢展白,也就是咱们的武安侯,根据她的回忆,自己大概在差一刻寅时回到大房,回房的途中,感觉一直有人在跟着她,待睡到半夜被惊醒,发现整张床铺全是血。

    “昨晚,我和东海正是因为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才往回赶,半路并没有看到任何人,说明此事是有人故意为之。”袁晏溪说。

    陆惜之有些喜形于色:“最值得注意的事,秀梅说的,听到有个声音在她耳边说还我皮来!”

    直到他们登船离开,闹鬼的传闻已经蔓延整个小岛。

    袁晏溪怕她撞到桌角,忙伸手一挡,把她拉到身前:“对,你的猜测也许没错,那些女子很可能就是咏叹楼的姑娘。”

    “那个叫秀梅的女子,一定知道些什么!所以,才让人对她做出如此的恶作剧。”

    “恶作剧?”

    “啊,就是耍人的意思。”陆惜之拿起一块点心,剥皮案终于有了一点眉目,整个人一轻松,就觉得好饿。

    “耍她的人,一定也多少知道一点,咱们现在很可能有了两个证人也说不定。”吞下点心,她接着说:“可惜,咱们现在还没有打草惊蛇的证据,那个悬崖,很有可能是抛尸的地方,尸体顺着水流,流经辛月河,被搁浅至岸边,直到被人发现。”

    “嗯,有道理。”袁晏溪听完也点点头。

    陆惜之撇着嘴,念叨着:“咱们要找个什么理由,上岛查案呢?”

    “厂督,陆缉事。”东海进来。

    袁晏溪问:“什么事?”

    “赵捕头求见。”

    赵玄武已经风风火火的大步走进来,甚至还忘了行礼:“袁厂督,城外又发现一具被剥了皮的女尸。”

    攒文

第十二章 熟人(上推荐,求票票)

    赶往现场的路上,赵玄武介绍了死者的一些情况。

    “死者是一名约十四,十五年纪的女性,也是全身被剥皮,完全辨认不出长相和特征,初步判断死者衣着昂贵,不是一般农户家的女子。一场大雨毁掉了所有的证据,我们甚至无法看清她从何处进入现场。”说着深吸一口气,低沉地补充:“那两个人已经通知了大理寺,连深此刻恐怕也已经赶过去了。”

    陆惜之眉心紧了紧,却没有说任何话。

    到了现场,还剩下几个看起来无事可做的村民,他们或站或坐着,围城一圈,眼睛瞅着衙役,一边在议论纷纷。

    地面略显泥泞,在靠近山边的一堆草丛,应该就是发现尸体的地方,周围有大面积已经略有变色的血迹,血迹凌乱不堪,植物叶子上,身下的草甸,甚至是四周的石壁上,都染上了斑驳的鲜血,由于地面的不平整,鲜血向低处汇集,最终变成了一处血泊,踩上去还时不时会发出让人十分不舒服的滑腻感。

    陆惜之已经很小心的慢慢走近,结果还是不察,踩到了一处滑腻的泥浆,滑了一下险些摔倒。

    空气中仍然弥漫着一股刺鼻的甜腥味,与淡淡的陈腐气息混合起来的怪异味道,不由自主的让她脑海中出现了一些奇奇怪怪的画面。这也是她的老毛病了,摇了摇头,想将这股感觉压下去,却没想到适得其反。

    恍惚间陆惜之朝后退了一步。

    没想到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举动竟然引起了连锁反应,袁晏溪,赵玄武,还有东海等,所有人都齐齐的向后退了一步。

    “怎么了?”袁晏溪以为是她发现了重要物证,怕自己不小心破坏了现场。

    陆惜之没答话,只是右手张开伸出拇指与中指两根手指,用力挤压着太阳穴,半晌后,她才觉得舒服了一点。

    袁晏溪担心的看着她的动作,“我留人在这里仔细搜查便好,你先回去休息。”说罢,他又抿抿嘴唇,带着试探的意味说道:“还是…你发现了什么?”

    陆惜之摇摇头,“这个现场,跟之前七起都不一样了。”

    她小心的越过血泊,指着喷溅在各处的血迹,“你们看,以现场的出血量来看,不同于以往,这里就是案发的第一现场,凶手不仅胆子更大了,而且他的手法越来越娴熟,心态也愈发残忍。”

    随后她有些气馁,“而我们还是一无所获,连死者的身份都查不到。”

    “这家伙简直疯了,居然直接在这里就割皮,死者连眼睛都没有闭上,也不知是生剥的还是死后才……”齐勇气愤的说。

    陆惜之靠近袁晏溪,“景明,让人仔细搜搜周围,说不定会遗留下什么线索,我有些不舒服…”

    “北雪!”袁晏溪立即叫来人,“扶陆姑娘回去,你和行云好生守卫。”

    “是!”

    回到陆府,自然招得父母姨娘们的一顿关心,见她心事重重,知道是遇上什么难事了,也就没再多留,只叮嘱厨房做了碗十全大补汤。

    摊在床上,一阵阵无力感向她涌来。

    侦破这种无名尸体案件,首要的一环就在于查明尸源、确认死者,唯有准确的认定死者是谁,才能通过对死者的调查发现嫌疑线索,进而确定侦查方向和侦查途径。

    然而现在,失去了辨认死者的最基本的身体特征,从何处下手查起,完全没有方向,加上社会教条的束缚,一些家里有女孩失踪的,第一时间都不会来报官,生怕女儿找回来再也嫁不出。

    陆惜之狠狠砸了下床,这感觉真是糟透了!

    蒙上被子,摒弃掉一切声音,不知不觉困意袭来…

    “之之啊,快出来,你看看,这是谁来了啊。”母亲李文君的声音传来。

    “小姐,小姐?”春香轻轻推了推床上的女孩儿。

    嗯?…谁啊,她一晚上没睡觉,不要吵…

    “之之!”李文君已经进到房内,在她耳边拍向了巴掌。

    陆惜之蹭的一下坐起来,还条件反射的做出了攻击状,“谁!”

    李文君愣住,失笑的道:“这孩子,睡了一上午,午膳也没用,是不是睡傻了?”

    这时,又从房门外走进来一个女孩儿,和陆母两人都笑呵呵的看着她。

    糟糕,一阵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这个是谁啊?陆惜之大脑里一片空白。

    这种情形,在陆惜之刚穿越来的时候,曾经非常担心过一阵子,还好这个陆惜之本身的交际圈子简单,人又有些木讷,所以一直没碰到,今天这会,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陆惜之努力的挤出满脸的笑容,脑袋里迅速的做着各种分析判断,这个女孩儿和自己差不多年纪,长发挽起,长相有些平凡,不过看起来很是大家闺秀的样子,到底是谁啊?

    亲戚吗?不对,各路表姐妹自己都见过了啊,可是,看母亲对她的态度,又好像很亲昵,关系应该是很好的。

    嗯…先装出很熟悉,很亲热的样子,总不会错的。

    陆惜之连忙下床,几步走上去,牵住了女孩的手,满脸惊喜的说道:“哎呀,你今天怎么有空来啊,我们多久没见了啊?”

    女孩儿的表情有点奇怪的看着她,陆惜之心里暗暗发毛,糟糕!难道是自己哪里表现的不对吗?太亲热了?两人本没有这么亲密?

    “傻站着干嘛,之之,你快带楚楚去院里坐坐,我去让厨房做几道点心。”陆母笑着去厨房了。

    哦,原来叫楚楚,陆惜之放松了一点,起码知道名字了。

    陆惜之拉着这个楚楚坐到院子里,女孩儿仍旧那样神色古怪的看着她,陆惜之假笑了一下,说:“怎么啦,莫不是我脸上长花,比这院里的花还好看?”

    “惜之,你真的像变了一个人呢,如果不是我母亲说的,怕真的会认不出你来了。”楚楚认真的说着。

    陆惜之又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这个啊,那倒是真的,自己上回被谢曼柔那毒婆娘扎了一针,大病一场之后,彻底又瘦了一圈,一米六左右的个头,就只剩下九十斤了。

    她摸着自己的脸,笑着解释道:“前阵子大病了一场,身体还没恢复呢,人都瘦的不成样子了吧。”

    “不是不是,不光是瘦了,你和小时候完全不一样了,真的!你这表情神态,还有说话的样子,都不像了。”女孩儿又真诚的说着。

    哦…原来是儿时的朋友啊,怪不得自己记不得。

    “惜之,我听父亲说,你现在是东厂缉事,还会破案,是真的吗?”

    陆惜之疑惑,这姑娘是来?她回答道:“是的啊。”

    “那…那你一定要帮帮我…”女孩儿说着,突然捂着嘴,哭了出来。

    还有一更。

第十三章 碧莲(二更,求票票)

    陆惜之吓了一跳,陆母也正好端着水果过来,连忙和她一起安慰着楚楚,问她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前天,我们绣坊的一个绣女,留下一封遗书,失踪了,呜呜呜……她们…她们都说是我把她逼死的,她不是京城人,是投奔到她哥哥家的,出了事,她哥哥和嫂嫂还跑到绣坊大闹,听信了些谣言,动手打我,呜呜呜…其实,根本就和我没关系,我真的没有骂过她,可他们都不相信……呜呜呜……”

    楚楚边哭边说,越说越伤心,索性嚎啕大哭了起来。

    陆惜之和丫鬟连忙又是舀毛巾、又是倒水,好一阵子,总算把她安抚了下来,这才断断续续的把事情的经过讲清楚了。

    原来,楚楚去年开始就在京城里最出名的“春涟居”学习刺绣,绣坊还特意请来了从宫中退休的嚒嚒在教学,各方面设施都是极好,就是所谓的给有钱有势人家的孩子办的“贵族学校”。因为楚楚的手艺不错,难免引来一些姑娘嫉妒,所以她在绣坊像被孤立的一样。

    就在前天晚上,绣坊一个叫碧莲的小女工,突然失踪了,那封遗书更让整个绣坊里彻底乱成了一锅粥。

    碧莲在失踪前,不小心将脏水泼在了楚楚刚绣好的扇子上,所以楚楚难免埋怨了几句,但也仅止于一些让她下次小心,走路看着点这样不轻不重的话。

    偏偏现在就有几个姑娘说那天楚楚骂人的话很重,还让碧莲去死,而又有看热闹的厨娘证明,碧莲自从跟楚楚道歉出来之后,并没有再和其他任何人有过接触。

    厨娘说,碧莲从堂上出来,先是回工人房里呆了一会,然后就突然离开了,过了大约一个多时辰,才匆匆从外面回来,问她去哪了也不说,晚膳也没出来吃,再后来,就是第二天一早,发现她不见了。

    这下子,碧莲的哥哥嫂嫂就一口咬定,是楚楚责骂了自己的妹妹,这才让她有了自杀的想法,说自己的妹妹本就自尊心极强,虽是家世不如人,可也是个聪明伶俐,靠自己一步一步走到这里的。他们两个人在学校又哭又闹,还动手打了楚楚好几个耳光。

    千金小姐的她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楚楚抽噎着,把头发撩起来给陆惜之看,在两侧的脸颊上,虽然用脂粉遮盖过了,可还是能看到几条微微隆起的指印。

    陆惜之心里突然涌起一阵愤怒,就在这一瞬间,她突然记起这个楚楚来了,她应该是林氏夫妻的大女儿,那时候,好像经常跟着林祥生夫妻俩来陆家串门,她那会还有齐齐的小刘海盖在脑门上,晃眼一看,那模样和现在并没有太大的不同。

    “你父母他们能答应你受这欺负??”

    再怎么说,林父也是个员外,怎么可能让女儿闷声挨打。

    “母亲最近身体不好,父亲一直照顾着,我…我没跟他们说,怕母亲急起来更严重了。”

    林楚楚和陆惜之,是童年时期最好的朋友,两个人的性格实际上有点像,最不起眼的两个女孩子总是相伴躲在花园的假山后面,一起悄悄的分享着自己小小的喜悦和悲伤。这种情形,已经有一阵子了,陆惜之突然开始能接受到一些来自前人的信息,一些人、一些事、一些记忆,总是毫无征兆的,就会跑到她的脑袋里。

    陆惜之揽住了好朋友的瘦弱的肩膀,低声的安慰着。

    “连王嚒嚒,她也不相信我,还让我把那时跟碧莲的谈话内容,交代清楚,可我…可我真的没有骂她啊,呜呜呜……”委屈的眼泪,再一次流了出来。

    “她们为什么都会一口咬定你骂了她呢,除了推测,还有其他原因吗?”陆惜之马上进入了刑警的状态。

    “因为…碧莲哭了,我和她说话的时候,她哭了,她们在外面都看见了,就认为我肯定骂了她,我真的没有,我只是觉得碧莲那小丫头这两天情绪很不对,不止一次手忙脚乱的出错了。还总是一个人坐在那里发呆,叫她她也跟没听见似的。她为什么会想不开啊?…她才十四岁…”

    林楚楚把脸埋进了自己的臂弯里,无声而剧烈的抽泣着。

    “楚楚,快别哭了,我一定会帮你的。”

    李文君也在旁边宽慰她:“对对对,快别哭了啊,楚楚,你今天就在这里吃饭,文姨让厨房给你做点好吃的。”

    “楚楚,那个碧莲在失踪前,还有你和她说话的所有细节,全部都好好回忆一下,然后告诉我。”陆惜之拿出纸和笔,拿出了刑警的架势。

    林楚楚看她的样子,也不由得有点紧张起来,她认真的回忆了半天,才开始说道:“碧莲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小工,平时勤劳,手脚麻利,很开朗活泼,是那种随时可以和别人叽叽喳喳聊天的人,可是这几天,她突然变得很反常,经常犯错不说,整天呆呆的,也不说话了。”

    “因为她之前负责过我们初学几个姑娘的日常,人又很机灵,大家都挺喜欢她,瞧见她魂不守舍的,所以我问过她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她都说没事没事。可她明明就一下子憔悴了好多啊,那样子,实在是太不正常了。”

    “还说了什么吗?”

    “我,我真没和她说什么特别的话啊,就是问她到底怎么了,让她若是遇到什么事情的话,不妨告诉我,兴许,能帮帮她,如果不想和外人说,那就告诉哥哥嫂嫂也行,没想到,她突然很紧张的样子,脸色越发难看了,我看也实在问不出什么,就先走了。”

    “楚楚,如果是这样的话,所有认识碧莲的人也应该都知道她最近情绪很不对,怎么她的兄嫂偏偏一口咬定你呢?”

    林楚楚的脸一下张红了,她气愤的说:“是的,有两个人也为我作了证,可是,她哥哥听不进去,而且,最气人的,就是王嚒嚒,她一直针对我,还不让人帮我说话,也跟着骂我,让我以后再也不要去绣坊学习了,说我这样的人配不上贤良淑德四个字……她,太可恶了,简直是欺负人。”

    “哦,是这样啊…”陆惜之一听,就明白了,那个王嚒嚒,显然是想把林楚楚推出去,免得这一对男女跑出去造谣,破坏了绣坊的名声。

    “楚楚,她的兄嫂去报官了吗?”陆惜之问道。

    “好像还没有,他们一开始大概想报官的,后来王嚒嚒不知道和他们说了些什么,碧莲的哥哥就犹豫了,嚒嚒让我明天一早到绣坊去,好像说要解决这个事情。”

    “楚楚,你现在听我说,你明天只管去绣坊,你别怕,最好让林叔陪你去。”陆惜之好像想到什么。

    “哎,对了,你不是有个哥哥的吗?”陆惜之不知怎么的就突然从前人的记忆那里接收到了这个信息。

    “什么叫我有个哥哥啊?”林楚楚嗔怪的说道,“说得好像你和我哥不认识一样,小时候,我哥可没少帮着你啊。”

    是的,陆惜之眼前已经出现了那个哥哥的形象,一个略显文静的男子,高高瘦瘦的,好像一直对自己很好,把自己当妹妹一样的感觉。

    “对,不如叫你哥陪你去,然后,你一定要记好了,如果那个王嚒嚒,还有碧莲的兄嫂还是把这件事情的责任往你身上推的话,你马上报官,一分钟也别耽误!”

    林楚楚正要说话,却别跑进来的春香打断了。

    “小姐,小姐。”

    “怎么了,慌慌张张的。”陆惜之没好气的撇她。

    春香吐吐舌头,“锦钰姑娘在府外,说有很要紧的事情找小姐您呢。”

    钰娘?

    好像确实有一阵子没去仙丝楼了,钰娘这会来是有什么急事。

    她让林楚楚坐着等等,跟着春香去往大门。

    老远就看到她在府外不停来回踱步,好像真遇到什么紧急的事了。

    “钰娘!”

    “惜之!”

    “我的好钰娘,快进来。”说着牵着她的手往院子里带,“这阵子我快忙死了,仙丝楼生意还好吧,真想念你的厨艺啊,等抓到凶手,你可得好好做个整桌给我啊。”

    她的念叨还没说完,锦钰就反握住她的手,焦躁的说:“惜之,今日冒昧前来,是有件重要的事想让你帮忙。”

    锦钰语气里,已经带上了恐慌,和她认识这么久,这是头一回。

    “发生什么事了?”

    “金线老家的一个小姑娘,她…她不见了,家里人都快急疯了,因为她做活的地方,是金线介绍的,所以,昨天开始就在店里闹了一顿,今天又去了,我想去报官,可又怕把金线牵扯进去,只好…只好来找你想想办法,能不能找到那姑娘。”

    陆惜之一愣:“那姑娘叫什么?”

    “碧莲。”

    五千更齐,打榜的几天,求票票求支持!

    谢谢各位的打赏和票,冬灭加油!

第十四章 王嚒嚒(一更)

    陆惜之的院子里,做完简单的介绍之后,林楚楚和锦钰干瞪眼,看着院主人。

    “锦钰,碧莲和金线是怎么回事?”陆惜之先发问。

    林楚楚一听碧莲的名字,嘴巴都长大了,她也认识碧莲?

    “那个叫碧莲的小姑娘,是半年前找到金线的,她从乡下来投奔她哥哥,恰逢她嫂子生了小女儿,就让她先住下帮着照顾,谁知道那个嫂子是个不好相与的,头一个多月还相安无事,可等孩子满了月,她自己能下地活动了,就开始嫌弃起这个妹妹来。成天就说家里多困难多辛苦,还得养着这么一个白吃白喝的,刚开始还只是嘴上说,到后来变本加厉变成动手打骂,碧莲的哥哥也不吭一声,任由着自己的女人欺负亲妹妹。

    碧莲每天在家吃了上顿没下顿,本来找到一个跑堂丫头的活计,却因为年纪轻轻有几分美貌,在店里被调戏了几回,实在受不了又逃回了哥哥家,这下更加惹得她嫂子不满意。成天变着花样折磨她。

    接着她听说金线在我那做工,便偷偷跑了出来,托金线给她找个活,钱多钱少没关系,只要能有吃有住就成。

    可就巧了,那会儿,刚好香涟居到处在找会绣活的小女工,还有人上仙丝楼打听过,于是我们见碧莲可怜,又是个实诚的孩子,金线便领着她去了。”

    锦钰急切的说到这,感觉口渴,端起一杯茶咕嘟咕嘟的喝完,见陆惜之想问什么,连忙捂住她的嘴。

    “好妹妹,你先别急,让我说仔细说完咯,你再问我。”

    “碧莲模样生得还算不错,那管事的老婆子一见她,都没问她会不会绣活,就收下了,然后给她安排到……听她有次休沐出来说,好像是安排到初学班打杂,偶尔给小姐姑娘们画个底,收个尾什么的,活不多还轻松,特别是没有闲杂的人骚扰她欺负她,所以碧莲特别高兴,特别感谢金线,第一个月的月钱还给我们买了不少好吃的。

    这小姑娘会感恩,懂事又机灵,我也很喜欢她,让她休息了就到我们那玩,一切都挺好的。可就在上个月,她来到店里,沉默不语的,神情也是恍恍惚惚,我们都以为她在香涟居做错事挨了骂,好一顿安抚,结果小姑娘嚎啕大哭了半天,也不说是为什么,用过晚饭就回去了,临走前,她…她还跪下,说不忘我们的大恩大德,让她觉得这世间还有人疼过她…”

    说到这,锦钰不禁有些哽咽,直觉告诉她,那孩子肯定出事了,果然,昨天和今天,她那个哥哥就跑来我这大闹,说让我赔他们妹妹,碧莲失踪了!

    “惜之,碧莲肯定出事儿了,那小丫头绝对不会自己乱跑的,你能不能帮帮她?”

    “钰娘,你先别着急,听我慢慢说。”

    陆惜之让她先坐下,把林楚楚的来历简单对她说了一遍,然后又把林楚楚在香涟居因为碧莲失踪的事,而遭遇的不公平对待也大概的说给她听。

    锦钰听完,复杂的看了林楚楚一眼,但是,她跑来找惜之要自证清白,想必是真的没有伤害到碧莲吧。

    “报官?惜之,你真让我报官吗?……可是,可是王嚒嚒她…”林楚楚突然犹豫了。

    “她还和你说过什么吗?”陆惜之马上问道。

    “恩,昨天她找我谈过,让我不要再推卸责任了,把事情承担下来,只要我肯,她会帮我与姑娘们说,保全我的名声,到时候若要赔偿,那些钱也由香涟居来出大头,林家只要同情性的出一点点就行了,她说这件事情一定要在一两天内,尽快解决掉。还让我一定要保密,千万不能出去乱说,现在整个绣坊里,都在让姑娘们不要往外传,如果我报官的话,她肯定会……”

    王嚒嚒一定知道什么?不然,她为何会做这些事?她肯定碧莲回不来了?

    陆惜之打断了陶楚楚的话,“你别傻了,楚楚,她是在哄你的,这种责任是那么好背的吗,你如果背上了这个责任,就等于承认了你曾对碧莲有过辱骂,其他人也会认为你是做贼心虚,碧莲的失踪一定与你有密不可分的关系,以后可就真的落下一个尖酸刻薄的名声了。等王嚒嚒利用完你,随时可以以这一点把你赶出绣坊,到时候怎么办,你可千万别犯糊涂啊。”

    林楚楚的脸,瞬间变白了,她轻轻的点着头,说道:“对啊,我也总觉得这事情不对,越想越害怕,所以才来找你的。”

    锦钰也懂了来龙去脉,原来都是那个老嚒嚒在做妖:“对啊,楚楚姑娘,你自己一定要想清楚了,明天不管他们怎么逼你,都不能屈服,如果真的不肯放过你,或者要动手什么的,你马上报官,然后还有我这个人证,我会和惜之一起去的,你千万别慌,懂了吗?”

    “好的,我记住了”林楚楚感激的点了点头。

    “楚楚姑娘,香涟居的王嚒嚒,可是从宫里放出来的,原来尚衣局那个告老还乡的老嚒嚒?”锦钰问。

    “正是她,就因为她有一副好手艺,本应该回乡养老,却因为皇后娘娘的一句话,又留在了京城,还在长公主的牵线下,创办了这间香涟居。很多官员都把女儿送到这里学习,能在皇后娘娘和长公主面前长脸的好事,大家都急赶着往上贴,所以,大家都有些惧怕这位王嚒嚒。”

    “哼,狗仗人势…还有那个什么词来着?老虎和狐狸什么的…”锦钰作出思考状。

    “狐假虎威?”陆惜之提醒她。

    “对对对,狐假虎威,我呀,可是听人说,这个王嚒嚒以前在宫里就有些手段,本来籍籍无名的她,只因为有一次阴差阳错之下,补好了太子皇服上的一个窟窿,这才得到皇后的赏识,本来那不该是她的活,但是另一个大工匠当天不知吃了什么东西,上吐下泻的根本没法做事,这才轮到她。后来那个大工匠查出来,就是王嚒嚒搞的鬼。”

    “这种道听途说的东西哪里能信,更何况为了上位,不择手段一些倒也能够理解,再说她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下个泻药还是轻的。”陆惜之说。

    “诶,可不能这么说,这可是那些宫里出来采买的小太监说的,他们知道的东西多呢…他们还说,这个王嚒嚒啊,可能因为自己长相平平,就对那些刚进宫的漂亮小宫女尤其好,传言说,她是那个……”锦钰不怎么好意思说出口。

    林楚楚和陆惜之一下也没反应过来。

    锦钰红着脸,极小声的说:“就那个…磨镜!”

    磨镜?

第十七章 碧莲的话(二更,上推荐求收藏)

    “官差大人,我叫晴雨,和碧莲一起进的香涟居,我们情同姐妹,她现在失踪不见了,肯定遇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请你们一定要帮她做主,一定要找到她啊……”她抓住了陆惜之的手,来回的晃动着,神色悲愤焦急,作为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妹’,显然比那亲兄弟还情深意重。

    陆惜之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慰,扭头瞟了王嚒嚒一眼,那张严肃高傲的面具脸上,让人不易察觉的抽动了两下。

    “王嚒嚒,这下,我们可以开始调查了吧?”陆惜之冷笑。

    “哼!”老巫婆冷着脸,指着身边的管事妇女:“这是院里资历最老的金嫂,有什么你们可以问她。”转身又对金嫂道:“照看好咱们的官差大人,我出去一趟。”

    真是有其主必有其狗,这金嫂的表情看上去跟老巫婆如出一撤,也是个不好对付的主。

    晴雨是刚才发现自己来了月事,匆忙跑回去换衣服的,当时正好是初学班的休息时间,大约是巳时三刻,大部分人都按照平常的习惯,出到院子里放松赏花,所以一听到尖叫声,都很快的围了过来。

    “楚楚,你确定这双鞋子是碧莲前天穿的那双吗?”陆惜之询问。

    林楚楚回忆了一下,她记得前天碧莲不小心碰翻茶水的时候,两人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沾到,自己多半是湿在身上和画布上,而碧莲则湿在脚上,所以她特别留意了鞋子。

    陆惜之拿起鞋子,果然在鞋面上,看到了几处茶渍。

    这是碧莲的鞋没错了。

    如今鞋子回来了,人呢?

    “晴雨,你去看看碧莲所有的私人物品有没有被动过;齐捕快,北雪,你们仔细搜查下屋子周围,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安排好后,陆惜之正打算与秦自力夫妻沟通一下,若是他们不配合就打算将他们带回东厂好好问问。

    却见一个盘头中年妇人跑了过来,俯身在金嫂的耳边说了几句话,金嫂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顾不得盯着陆惜之等人,连招呼都来不及打,便跟着那妇人扭头就往外走。

    陆惜之一皱眉,朝着暗处的行云做了个手势,随后就听到一声响动,她知道行云跟上去了。

    没过几分钟,行云就飞了回来,显身在她面前,轻声说道:“是凤峻将军的夫人,云芳兰来了,凤将军的小女儿也在这里学刺绣,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还是他女儿让仆人传了话回去,云夫人是来兴师问罪的,正在院外争执。”

    陆惜之点了点头,突然想起长公主的惊魂宴上,那个对自己气势汹汹的母亲来,凤舞夕的母亲。大概这也是王嚒嚒那么急于把责任推到林楚楚身上的原因吧,香涟居的小姐们都是有头有脸的高官家属,若是出了一差二错,一个退了休的老嚒嚒,哪怕有皇后罩着,想必也是惹不起。

    “晴雨,你跑回来的时候,就看到那双鞋子了吗?”陆惜之语气温柔的问道。

    晴雨刚开始点点头,随即又猛烈的摇了摇头。

    这是什么意思?

    “你是不是也不确定?”再度引导她。

    “是的,月事来得突然,因为王嚒嚒平时很是在意香涟居姑娘们的仪态,我怕被她发现,就急急的赶回来拿月事带,然后又立刻去了净房…回来放处理脏裤子的时候,就看到…”晴雨说到这,又是衣服受惊的样子。

    “那你大概这一进一出大约是多久时间?”陆惜之继续问道。

    晴雨低低的说了一句什么,她没听清,把耳朵凑到了她的嘴边,仔细听,才知道她说的是没呆多久,一刻钟不到,也就差不多十分钟左右的时间。

    陆惜之犹豫片刻,还是轻轻的问道:“然后呢,再回来就注意到那双鞋了,是吗…”

    晴雨抬起头,看着她,先是轻轻的点了点头,然后眼圈就马上红了,她抱着自己的身体,嘤嘤的哭出了声。

    这会刚好老巫婆和盯梢的都不在,她拉着晴雨的手走到一边,陆惜之小声问她:“你告诉我,碧莲是不是曾经对你说过什么?”

    晴雨先是抿了抿嘴唇,但却欲言又止,显然还没有完全信任对方。

    “晴雨姑娘,你大可放心,若不是你,这起失踪案怕是要被王嚒嚒压下去,还得花上些时间我们才能调查,我也不瞒你,想必你也听说了,前天夜里死了个姑娘,碧莲也恰好失踪,你难道不想尽快确认朋友的安全吗?”

    一咬牙,晴雨终于说了:“一个月前,碧莲的哥哥来这里找她,碧莲回来后就一直闷闷不乐,我问了好久,她才吞吞吐吐的说,秦大哥要给她说亲,让她做完这个月,领了月钱就辞工回家,不许再来了。”

    说亲?

    陆惜之愣了一下,十四十五的姑娘,在这个时代,确实是要说亲了…

    所以,碧莲失踪就因为这?她大哥莫不是介绍了什么残疾给她还是丑八怪,非得要离家出走寻死不可。

    “晴雨,你再好好想想,碧莲在听说这个消息之后,除了哭,还有什么反应吗?比如说害怕,恐惧?”

    “那次之后,她总是唉声叹气的多,害怕倒不见得,可是…”晴雨顿了一下,“她最后一次休沐回来,整个人就再也不对劲了,问她,她也不再说,有两次睡到半夜,还哭喊着惊醒过两次,我们都担心她,但是…她反而都不怎么跟我们亲近了。”

    她又抹了抹眼泪,自言自语的继续说:“碧莲不仅人长得好看,心地也很善良,她知道我家里有生病的老母亲,经常在我拮据的时候给我买些吃的用的,呜呜呜…”

    陆惜之一时也找不到办法,只得安慰道:“你好好休息,碧莲是死是活,我一定会查到底,你最近不要离开这里,好吗?”

    晴雨点点头。

    陆惜之回到另一边,没好气的对秦氏夫妻说:“你们俩,得跟我们走一趟。”

    北雪和齐勇也回来了,听到陆惜之的话,一人一个将他们叉了起来,往东厂走去。

    回去的路上,三个年轻人诉着好几年未见的衷肠。

    “你真的是惜之吗?”这是林立峰第二次问同样的一个问题了。

    “哥,你也真是的,难道还要之之给你看户籍不成?”林楚楚嗔怪着说道。

    林立峰还是两眼疑惑的盯着陆惜之不放。

    陆惜之被他逗笑了,拍了一下他的胳膊,说道:“峰哥哥,你到底想说什么,是不是想恭维我长大了,变漂亮了啊?哎呀,你就直说嘛,我又不会不好意思。”

    两个小姑娘顿时笑成一团。

    林立峰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三个儿时伙伴一起笑了起来。

    这样的感觉真好啊…

    “楚楚,你明天还打算回学校去吗?”

    “我还没想好,如今我已经带着你们去了,证明了自己的清白,可是你们也看见了,王嚒嚒肯定再容不下我……可是,香涟居一个月的束脩不少呢,若她不让我去,肯定得把这钱退给我吧?”

    “去,你当然要去了,那老妖婆凭什么不让你去,这件事,又不是你的错…”林立峰气鼓鼓的说道。

    陆惜之也说:“楚楚,我是这么想的,如果那个老妖婆真的要赶你走,我倒有个办法…”她停顿了一下,眼睛里流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

    “你可以告诉她,如果她开除你,你就要把事情闹大,把这两天发生的事情统统的散播出去,让你们香涟居彻底的火上一把…”

    “这样行吗?”林楚楚迟疑的问道。

    “保证行,你只要这样说,她就绝对不敢对你怎么样。”陆惜之得意的笑着说。

    三人在岔路口告了别,互道着这次案件结束,要到林家吃饭。

    刚跨进东厂,正好遇上从外面回来的豪华马车。

    继续求票票

第十八章 心跳(一更,求票票)

    “哎,景明,你说,到底会是什么人,会把碧莲的鞋子摆在那里呢,这个事情,未免也太诡异了吧?”

    陆惜之盯着从工人房里拿回来的鞋子,好奇的来回翻看着。

    “你说,会不会是知情人,故意摆在那,让我们知道,碧莲的失踪不是她自愿,而是人为的?”她又转过身,“不过有一点我可以肯定,绝对是香涟居内部的人干的。”

    “你想啊,晴雨一个来回,到她看到鞋子不过才一刻钟不到的时辰,当时又是放课,好多人来来往往,如果不是她们内部的人,是不可能办到的,你说对吧?”陆惜之一顿说完,这才看向袁晏溪。

    他怎么不说话呢?是不是有别的想法?

    回过头一瞧…

    长身玉立的红衣男子,此刻坐在案后,一手支撑着额头,一手扶案,眼睛闭着…好像睡着了…

    陆惜之轻手轻脚的走过去,低下头,这才两日未见,男子俊美的脸颊似乎凹陷了不少,眼睛下面浮上一层淡淡的乌青,平时不见凌乱的头发,这会儿也垂落几条发丝在额前。

    他这两日去做了什么?未曾休息吗?

    巨大的心疼涌上心间,他累了。

    这样睡怎么能舒服呢?

    蹑手蹑脚的走到屋外,对东海耳语了几句,转身又回到屋里,伏案在纸上写下刚才对案子的分析,二刻钟后东海回来,她揉揉脖颈,这才走到袁晏溪身边,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

    “景明,景明…”

    男子缓缓睁开双眼,见身边站着是她,伸手轻轻一捞,将她揽坐在怀中,轻轻在她额头印下一吻。

    “我睡着了?”

    “嗯,也就两刻钟,我让人给你放好了水,先去洗洗。”

    男子埋在她颈间,开着平时未曾见过的小玩笑,低笑着:“你陪我?”

    陆惜之脸一红,手指戳他肩膀:“想得美,一身臭死了,我才不要。”

    “哦?那洗过了,就可以?”

    回抱住他的劲腰,她的脸也伏在男子的肩上,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微红双颊:“看在你这么辛苦的份上,倒是可以勉为其难的给你按按头,放松一下。”

    袁晏溪蹭的一下站起来,对外面吩咐:“东海,伺候沐浴。”

    陆惜之捂着脸,呜……色胚!吼那么大声,不要见人了,嘤嘤嘤……

    偏他出去的时候,还暧昧不明的低头对她说了句:去后面,等我回来。

    嗷呜……

    她按住噗通噗通的心跳,深吸几口气,迈开脚走向大堂的后院,那里是属于袁晏溪的私人空间。

    大堂后院居然还有一个文雅精巧,不乏舒适的小合院。

    一条走廊向南北舒展,右边有个小池,碧色荷藕,粉色水莲,映出一片旖旎之景,假山上有盆栽装饰,工作累了,这便是袁晏溪放松的空间吧。

    走廊尽头便是他的休息室。

    房间大约有六十平,走进屋子,环往四周,明媚的阳光从竹窗洒下来,使得那桌上也洒满了阳光,靠近窗边,才看清,是花梨木的桌子,案上磊着各种名人法帖,并数十方宝砚,各色笔筒,笔海内插的笔如树林一般,其中一张宣纸上饱满而霸气的隶书让人涌起热血,砚台上搁着几只毛笔,不知从何处飘来一阵紫檀香,这一切都如此幽静而美好。

    中间一张床榻,精致的雕工,也是稀有的木质,这间屋子无时无刻不在炫耀着主人低调而喜奢华的个性。

    袁晏溪一推开门,看到的就是一副少女凭栏听雨的曼妙画卷。

    陆惜之靠在窗边,不知道在想什么,袁晏溪走过去从后面轻轻环住她,头搁在她肩头:“在想碧莲的那双鞋?”

    她惊喜的转过头,“其实你没睡着?”

    他笑:“你的声音,如雷贯耳。”

    在他腰上一掐,男人闷哼一声,沙哑着嗓音:“娘子的手劲真大,为夫疼…”

    老脸一红,心底又泛起一声狼叫,嗷呜……

    “少臭美了,谁是你娘子。”

    袁晏溪以吻封缄,“娘子太吵…”

    三分钟过去了,五分钟过去了……

    “嗯…”

    当袁晏溪的手快把她腰肢掐断的紧要关头,陆惜之终于扭开了脸。

    她用力呼吸着新鲜空气,推开他一点点,“这两日很辛苦吗?都没好好睡觉,看你眼睛都乌了,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双手抚上他的俊眉和深邃的眼睛,心疼的说。

    一说到这两日,袁晏溪的眼神瞬间带上一股杀气,他定定心神,不想她多虑,轻声说起两日概况:“在咏叹楼找到些东西,本想试探一番,但是受到些阻碍,没什么大事,已经想好办法了。”

    “刚才不小心听到东海和南洋说起曹金岳,是不是又跟他有关?”说起这等无耻之徒,陆惜之目中也闪过怒意。

    袁晏溪冷哼一声:“今早只踹一脚,真是便宜了他!”

    什么?!他踹了曹金岳?

    噗嗤一声,陆惜之没忍住,大笑出声:“哈哈哈…”

    “看来我这一脚太少了?”

    边笑边注视着骤然迸出杀气的袁晏溪,脑海中闪过以前人人对东厂,对袁晏溪的传言和恐惧,说他是如杀神降世的红衣修罗,心中不免愤愤。

    声音也不自觉地柔和了几分:“袁大厂督身手骁勇,武艺超群,若是再踹一脚,他焉有命在。”

    身手骁勇,武艺超群…

    这八个字钻入耳中,酥酥麻麻的,袁晏溪胸膛里涌起陌生又熟悉的激越澎湃,仿佛巨浪拍打着河岸,一浪接着一浪,他没有看镜子,不知此时的自己俊脸浮起了暗红。

    凝神望着陆惜之,声音略有些暗哑:“惜惜,你当真这么觉得?”

    “可今早却有不少百姓看到,认为我又在毒打忠良,恃凶行恶了。”

    陆惜之点点头,紧接着又道:“我的景明是心怀家国,胸有远志之人,绝不是外人口中传闻的那般冷酷无情,残忍恶毒的恶煞,他们是外人不知就里,见东厂到处抓当官的,便心生误会,口耳相传,人云亦云,才对你的声名有这般损害。”

    “今日之事,必定是那曹贼又在作恶多端,做了什么坏事才惹得你当街动手,日后若再遇到类似的事,你大可将他拎到巷子里,反正那只肥头大耳的猪武功好不到哪去。”

    她牵起他的手:“何必自己动手,落下仗势欺人的恶名?”

    “我的惜惜会关心我了。”

    他心头一热,下意识地说道:“人人都说我袁晏溪是横行无忌,肆意妄为的奸臣,谁都怕我,你从一开始就没怕过?”

    陆惜之笑着反问:“我为何要怕?莫非袁大厂督会欺负我一个弱女子,或者轻薄孟浪我不成?”

    袁晏溪:“……”

    “陆姑娘,在下真的有轻薄孟浪之心,你千万别这么信任我…”他一定不知道,自己的俊脸早已通红。

    谁能想到,名满大靳的东厂厂督,竟是这么一个动辄脸红的纯情男子?

    陆惜之心里暗暗好笑,也不说穿,免得袁晏溪尴尬,顺着他的话音笑道:“厂督的为人,我当然信得过。”

    看着那双明亮清澈的眼眸,袁晏溪心情复杂而微妙:“惜惜,你对所有人都是这般信任吗?”

    陆惜之想了想,很认真地答道:“不,我只信任你。”

    写脸红心跳的场景~~好难啊,

    嘤嘤嘤……羞遁……

    女鹅~~小心色狼啊

第十九章 甜蜜过后,又生新案(二更)

    因为我知道,你不是传言中的恶魔,而是专门斩杀恶魔的钟馗。

    “不管别人怎么说,我只相信我所看到的袁晏溪。”

    袁大厂督的俊脸又红了,脸孔生得英俊,红着脸的样子也分外好看。

    陆惜之微微一笑,又说了下去:“你不在意别人的眼光,也不在乎别人说什么,可人活在世间,谁能真正随心所欲,人言可畏,流言汹汹,伤人于无形。”

    “袁大厂督至今未成亲,还是得顾惜一些声名才是,对吧?”她闪着亮光的大眼,一眨一眨,俏皮的看着男子。

    袁晏溪深深地看着陆惜之,仿佛她是他眼前唯一的火光:“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

    陆惜之:“…”

    这话听着,怎么不太对劲?

    袁晏溪咳嗽一声,以为自己太着急吓到她,改而说道:“你说的话,颇有道理,以后,我会把他们拉到暗处动脚。”

    陆惜之抿唇一笑:“趁着现在没什么事,赶紧补个觉吧,瞧瞧你这黑眼圈,都赶得上熊猫了。”

    “熊猫?”

    “对对对,蚩尤的坐骑,一黑一白的大怪兽。”陆惜之开着玩笑。

    “傻姑娘,那叫食铁兽。”

    陆惜之提醒他去躺下,好好睡一觉。

    “可是,刚才有人对我说,要帮我按摩放松,不知还算数吗?”他笑盈盈的看着小姑娘。

    小姑娘红着脸,推着他去到床榻边,让他头枕在侧面,自己则拿了张小凳坐下来,将手搓热,轻轻按压在他的太阳穴上。

    “陆氏手法,天下只此一家,还望客官多给些辛苦费才是。”她打趣道。

    袁晏溪配合道:“重重有赏!”

    嬉笑打闹间,或许是连日未睡的原因,男子渐渐的,说话声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直至呼吸逐渐平稳…他睡着了。

    看着他俊美的睡颜,陆惜之不得不赞叹,人跟人还真的是不一样,世间那么多人,唯有部分似乎获得了上天的全部青睐和疼爱,长得好看,身材高挑…全身上下都那么无可挑剔。

    抚着他好看的眉眼,轻笑,这个男子啊…是她的呢!

    也不知是不是室内太过安静,还是熏香撩人,又或者是陆惜之紧绷的神经也难得得到放松,她的眼睛也渐渐模糊,本想着就小憩一会,可脑袋越来越沉,越来越重…

    一室好眠…

    两个时辰后

    陆惜之是在一阵呢喃中醒的,睁开眼的一刻,脑子还没醒,迷茫的看着陌生的房间,好半会才想起来这是在哪。

    嗯?刚刚明明坐在凳上,什么时候睡床上来了,身后还传来梦呓声。

    “娘亲…娘亲…别走…墨儿害怕…”

    墨儿?

    陆惜之极轻的转过身,也没太有心情计较自己怎么上的榻,为什么在他怀里醒来。

    她从未见过袁晏溪如此低落消沉的一面,奇怪,他母亲不是天天在镇远侯府吗?这才分开几天,有这么想念?

    墨儿又是谁?

    心里暗叹一声,下意识地伸手握住他的手,另一只手抚上他的眉间,想抚平那抹浓重,还想给予他一点安慰。

    可刚触到他的手背,陆惜之便后悔了,想缩回手,袁晏溪反应何等迅疾,已翻了手腕,她的手已落入他的掌心。

    袁晏溪的手指修长有力,掌心有常年习武磨出的薄薄的茧,她的手指同样纤长,却柔嫩细致得多。

    陆惜之颇有些窘迫,用力想抽回手,可任凭她如何用力,男子却岿然不动,轻轻松松地将她的手牢牢握在手心,甚至以掌心薄茧轻轻摩挲她的手背。

    陆惜之:“……”

    她面上发烫,耳后发热,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快些放开!”

    此时落日已经开始西沉,房里慢慢变暗,所以,她也不知此时的自己面如桃花黑眸闪着粲然的光芒,是何等的美丽动人。

    两人四目相对。

    空气似在瞬间停止了流动,心跳加快,耳后也越来越发热。

    指尖的相触,也传来惊人的温度。

    袁晏溪那双凝望着她的深邃黑眸中,蕴着化不开的浓情。

    陆惜之在这样的注视下,也漾起一丝甜意,抬起眼眸,和他对视。

    他们两人,不是每日都有见面的机会,加上世俗规矩重,两人现在还不是夫妻,像这样的亲昵独处的机会,更是少之又少。

    默默无声的情意,在每一次的对视一笑间悄然滋长,犹如一颗种子悄然落入泥土,不知不觉中竟已狠狠地生根发芽,开出一朵小小的美丽花朵。

    陆惜之不再挣脱缩手。

    袁晏溪黑眸中光芒灿然,得寸进尺地握住她的手,就着这个姿势近身低头轻啄了一下姑娘的小嘴,低声笑道:“惜惜,我心悦你。”两人近在咫尺,清晰地听到彼此的心跳。

    他的黑眸中似燃起两簇火苗,声音莫名地低哑。

    陆惜之的面颊快烧爆炸了,指尖也微微出汗。

    男人心旌摇曳,情难自禁,将头又凑了过来,陆惜之未料到大厂督竟如此胆大,羞臊慌乱间,只来得及将头扭到一侧。

    袁晏溪的嘴唇落在她细嫩的脸上。

    陆惜之再也受不了这样的氛围,羞窘之下,用力推开他,自己迅疾坐起来,狠狠地瞪了过去:“你再敢轻薄孟浪,以后就别见面了。”

    可是,就算这样了,她也没有翻脸不认人。

    袁晏溪看出她的心思,顿时心花朵朵怒放,并未趁机再搂住她,在她坐稳之后,便松了手,起身正襟危坐,那模样真正堪称坐怀不乱的柳下惠,随后一本正经地道歉:“我刚才是情之所至,难以自制,都怪惜惜太美,你别生气,以后,没有你的允许,我绝不敢亲你了。”

    陆惜之:“……”

    呸!这哪里是道歉!陆惜之红着脸,继续瞪他。

    袁晏溪闷声低笑,主动退开一点:“现在我们两人相隔这么远,你总该放心了吧!”

    陆惜之心弦似被轻轻拨了一下,含笑看着两人不到一拳的距离,抬眼看向他。

    男子对她眨眨眼,低声说道:“私下里我再不会肆意唐突。”

    “两情相悦,才是世上最美好的事,我不会肆意轻薄,更不会勉强你,你值得所有的等待和尊重。”

    排山倒海的感动向她袭来,陆惜之主动在他脸颊印下一吻。

    “没想到我也睡着了,秦自力两夫妻还没审呢。”陆惜之亲完,羞红着脸,不敢再看他,手忙脚乱的穿鞋。

    “北雪她们怎么也不进来叫我。”

    袁晏溪也整理好,下了床:“这里无人敢来打扰。”

    两人并肩走在回廊上,便听到堂前有人说话。

    “你去,你去。”

    “你去!”

    这是南洋和东海的声音。

    “苗神医都没做声,你俩消停点!揍挨少了?”北雪无奈的摇头。

    什么?那个风风火火的苗老神医也在??

    陆惜之不想出去了,停下了脚步。

    “咱们厂督和陆姑娘…他们…”南洋笑嘻嘻的说着。

    刷刷刷,几道目光同时射向他。

    南洋顿时噤声。

    门开了,清丽秀美,微红着双颊的陆惜之先走了出来。

    东海等人:…厂督,您做了什么…

    苗万火:哟呵……百年大冰山开窍了?你小子做了什么?!

    没等后面跟上来的袁晏溪对他们怒目相向,东海第一个转头就往外跑去,苗万火见几个小子都跑了,他仔细打量了陆惜之几眼,刚想跟着跑,又见袁晏溪那小子神色自若,毫无不妥,这才松了口气。

    “咳咳咳…那什么,我就过来说一句,万恩身子越来越差,我想带她回师门看看,也算了了她的心愿。”

    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听说三清老道有个徒弟在你这?!”

    陆惜之感恩的看了眼苗万火,多亏他化解了眼前的尴尬。

    袁晏溪:“最近也没什么事,你们去吧,让西风带几个人跟着,随时知晓你的位置。”

    “贾云还不能完全信任,那小子有点性格。”

    “哼,臭老道教出来的人果然跟他一样别扭。走了!”

    正如他的名字一样,这回又是轰轰烈烈的来去一阵风。

    “还不滚进来?!”袁晏溪没好气的对外面吼了一声。

    这冲动易怒的坏脾气…

    陆惜之睁圆了眼睛看着他,那样子分外可爱。

    袁晏溪忍住伸手轻抚她脸颊的冲动,温声解释:“这几个混小子,愈发没规矩,得让他们知道。”

    东海,南洋,北雪惙惙喏喏的慢慢走进来。

    “启禀厂督,那对夫妻在审堂大闹。”

    “惜惜,就是你说的姓秦的?”

    “嗯,碧莲的兄嫂。”

    袁晏溪不以为意:“既然这样,那就让他们在大牢里待个一年半载,直到我们查清楚碧莲的去向再发落。”

    东海讨好着附和道:“不如一劳永逸永绝后患。”

    南洋假装略略皱眉:“咱们要是今日动过手,两个混账死在牢里,一旦传出去,又为咱添一笔恶名,如此欠妥。”

    东海接:“那就让他们断了双腿吧!”

    南洋欣然点头:“好主意。”

    陆惜之看着东海和南洋自导自演,不由咯咯笑起来。

    袁晏溪冷哼一声,“皮子痒了?”

    二人这才收敛,退到一旁。

    “景明,你觉得摆鞋的人,这么做的原因何在呢?真的是恶作剧吗?”陆惜之开始接着上午的话题,继续提问。

    “不清楚,或许,是有人对香涟居里的什么人心怀不满,想趁机捣乱。”

    陆惜之说:“哎,绣坊里有人亲眼看到,她是自己一个人跑出去的,我总觉得厨房的李大娘还没有说实话,她一定还知道些什么。”

    “你想现在就去问秦氏夫妻,还是晚些?”

    “他们都是莽夫,不如,今晚先让他们见识见识东厂的‘厉害’,明天也许就好问了。”陆惜之坏笑。

    “正有此意,敢大闹我东厂的人,是该好好招待。”

    可是接下来的这一晚,事情却完全的脱离了正常的轨道。

    第二天一早,刚过了辰时刚过四刻,陆惜之醒过来不久,正在床上做着伸展运动,春香就急忙跑了进来。

    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小姐小姐,林…姑娘,林姑娘她…”她的话音未落,又听见另一个声音:“惜之惜之,糟了糟了,又出事了,出…出大事了。”

    陆惜之一把掀开床帘,跳下床,“别着急,慢慢说,出什么大事了!”

    “李,李大娘,李大娘她…她上吊死了!”

    什么?!

    刚想今天去找这个李大娘仔细问清楚,怎么一夜之间就上吊了!?

    警察的职业敏感告诉她,这事一定不简单!!

    “快走,去香涟居!”

    她让北雪赶紧去东厂和衙门里,分别叫上王远之和齐勇,直接到香涟居汇合,自己连马车都来不及坐,就想跑着去。

    “陆姑娘,上马!”

    行云骑着马匹,潇洒的一个搂抱,就将陆惜之篓上马背,飞快的朝香涟居跑去。

    还好时辰尚早,等她们到的时候,那些该来上学的世家小姐们还未到,陆惜之匆匆跑进院里,从围观的人中,迅速找到晴雨,让她说明情况。

    原来,每天早上大约卯时三刻,李大娘就会起来打开厨房,开始准备一整天的餐食,然后在接近辰时的时候,叫醒当值的女工们起床,可是今天上午,直到快辰时了,厨房的门还是紧关着。

    觉得有些不对的一个小女工辰时起来,想去用早饭,这才去敲了李大娘住的屋子,可一直没人应。

    李大娘从这个香涟居成立开始,到现在都快三年了,从来没有迟到过,女工开始担心李大娘是不是身体不舒服,生病了。

    屋子从里面被落了锁,女工身单力薄推不开,她赶紧叫起了几个男丁,想办法从外面将落锁的木头抬开。

    终于可以推开门,迎面看到的确是李大娘吊在房梁上的尸体。

    众人吓得魂飞魄散,昨天才经历了碧莲鞋子的灵异事件,今天真实的死了人,各个顾不上做事,抱作一团获得安全感。

    林楚楚她们这时赶到了,她一看清房内的情形,脸色大变,那不单单是受到了惊吓的表情,她脸上写满的,是深深的恐惧。

    “你怎么了,楚楚?”陆惜之看出不对,赶紧握住了好朋友的手。

    “惜之,那…那是…碧莲的腰带…是碧莲的腰带,把李大娘吊死了…”

    嘤嘤嘤~~十八章被锁了,编辑告知:有违规涉黄的嫌疑……

    是冬灭用力过猛吗?再三反省,女婿袁晏溪已经很克制了啊~~

    确实真的还好,但是没有办法,只能等待审核解锁。

    所以大家今天只能先看二更,明天冬灭会继续催审核。

第二十章 前尘往事(一更)

    皇宫御书房

    “可看清楚了?”

    “看清楚了。”

    祁天印站起身,可是身体却轻微不可见的歪了一下,吕顺眼尖,不着痕迹的往他身边迈了一小步,以便搀扶。

    “无碍。”太和帝的声音一下变得苍老,“景明,你随我来。”

    他走在前面,袁晏溪落后几步,跟了上去。

    一路穿过太极殿,保和门,最终来到金銮殿。

    除了重大节日和祭祀神明,连皇帝都极少来,祁天印心里想着事情,不知不觉间来到这里。

    叹了口气:“陪我上去吧。”

    金銮殿是整个皇宫里最高,也最华丽的建筑,红墙金瓦,高高耸立的屋脊上竖着吉祥瑞兽,这里可以俯瞰整个皇城,御花园碧绿平整的草地犹如织毯般柔软,心头的阴霾微散,祁天印眺望空远幽深的远方。

    高处不胜寒,顾眷四周,往事如梦般涌上心头。

    他还影影绰绰地记着,那年他带着璋儿出宫狩猎,一路驰骋在草原上,或浓郁的树荫下游玩的欢乐情景,往事历历,祁天印心中感慨万千,眼角似有湖水潮涌。

    一碧万顷的天空下,微风拂动,一望无际绿盈盈的草原上开满了紫色小花,仿佛美丽的浪花在翻滚跳跃,那令人心驰神往的绿色波浪,似乎要与湛蓝的天际竞相争艳,那是一个宁静晴朗的初春,一切充满着生机盎然的气氛。

    远远的,在草原的另一端,飘来了两个隐隐的黑影,原来是两匹疾驰的骏马,一个青年男子和一个小男孩各乘一匹,两人有说有笑。

    他们停在了一棵参天大树之下,鸟群在林间啁啾不已,越过树林,可以看到云笼雾罩的群峰,由苍翠转为空濛,一习凉风清爽怡人,舒畅淋漓。

    “璋儿,在这里休息一下吧!”

    祁玉璋利落的跳下马,将它栓在一颗小树下,拿出手帕,一面说一面将脸上的汗珠拭去,“好的,父亲。”站在碧绿如茵的草地上,遥望着绿丘下波光潋艳的河流出神。

    承自皇家基因,五岁的孩子已经看得出将来必定是位翩翩美少年,祁天印也正值二十五的大好年纪,身材高大伟岸,一个天真无邪,一个器宇轩昂。

    常心悦对孩子很严厉,每天给祁玉璋排满了各种课业和先生,对母后,他是敬畏害怕的,他也想像二弟三弟那样,依偎在自己的母妃身边,渴望与母后一起说笑,渴望享受她的疼爱和怜惜,可惜那样的温情从不属于自己…

    今天可以出宫游玩,也是因为父皇的恩准。

    反观祁天印,他对这个大儿子也颇为心疼,一点点看着他渐渐学会了将心思深藏不露,克制内心的寂寞和对母亲的眷恋,他把所有精力都倾注在功课上,成为了一名品学兼优的孩子。尽管喜在心头,却也异常怜惜。

    父子二人这样的独处时刻不多,久违的亲情让祁玉璋有些近情情怯。

    “璋儿,你看,这就是我大靳的大好河山,曾经被侵略者的铁蹄践踏…”走在祁玉璋身后的新帝,沙哑而深沉地说道。

    “孩子,转过头来,看着父皇…”祁天印一直俯视着儿子,晶莹的泪珠在他眼眶里闪动,祁玉璋惊讶极了。

    “二十多年前,蒲甘来犯,占领了大靳大片国土,战争开始的时候,你皇祖父本已从军中退伍,但是,看到自己国家的军队一败再败,怎能漠不关心呢?于是他又重返战场,抛洒热血,直到负伤退下火线,你皇祖父还取下敌军将领的首级,立了大功,获得百姓拥戴。”

    “璋儿,你年纪还小,但你一定要牢记父皇的话,热爱自己的家园,保卫国家的安全,保护国家的子民百姓,这是父皇的心愿,你懂吗?”祁天印握紧儿子的双手,分外凝重地说。

    祁玉璋看到坚毅的光芒在父皇眼睛里闪动,一直把皇祖父看作英雄的孩子,仰头凝视男人,他也为皇祖父而骄傲。

    “我一定要像祖父那样,做一个勇敢的将士!”祁玉璋年少的心灵里立下了壮志。

    年轻的帝王也被儿子一脸坚决的表情打动了,为儿子的勇敢而自豪,露出了久违的欣慰的笑容,正当他准备再跟儿子骑会儿马的时候,仰望天空,却皱紧了眉头。

    原来,一片片乌云正飘过他们头顶上的天空,愈来愈密,宛若一滴浓墨滴落在潮湿的白纸上,逐渐地向四周扩散,刹那间,碧空阴云密布,一道雪白的闪电,利剑一样划破了浓重的乌云,紧接着颗颗闪闪发亮的雨珠就滴落在父子的脸上,眼看大雨即将倾盆而至,令人猝不及防。

    “不好,我们必须马上找地方避雨!”祁天印说道。

    同行的侍卫和禁军将领赶忙将父子围在中间,众人拼命赶马,身影与茫茫白雾和肆虐的大雨混成一片,终于变成一团黑影消失在雨幕尽头。

    漆黑的天地间,锯齿状的闪电时隐时现,从阴暗的林莽中喷出了烈火,同时,也劈裂了一颗森林里的高大乔木。

    “皇上,那里有座寺庙。”护卫指向前方。

    从林子这边,已经能看见不远处一座古老的寺庙了,屋顶已经朽毁,上面的房梁也被腐蚀成黑色,高高的塔楼屹立在寺庙旁边,残破却也能遮风。

    一行人终于赶到庙宇,护卫三下五除二清理出一块干净地方,又迅速生起一堆火。

    祁玉璋已经浑身湿透,连鞋子里也进了水,他很冷,牙齿不禁吱吱相碰撞,全身直打哆嗦。

    纵然手忙脚乱的给他烤干了衣服,可孩童的身体终是没有成年人的抵抗力,回到宫里祁玉璋大病一场,足足养了一个月才好。

    那也是自自己登基后,最后一次与孩童时期的璋儿单独游玩。

    皇子们日渐长大,对储位动了心思也是难免,自古以来,为了争夺皇位,不乏手足相残,父子反目,妻离子散…

    为了避免重蹈覆辙,他早早就将祁玉璋立为太子,却还是喂不饱那些人的胃口吗?

    不管是常家的主意,还是璋儿自己的目的,绝不容许他们现在就觊觎这个位置!

    “景明。”太和帝淡淡道:“过几日,朕要去狩猎。”

    不是征询是否能去,而是告知,看似温和的祁天印也有着独断专行的一面。

    “是。”袁晏溪眉毛微动,随即领命。

    十八章仍被关~~排队等审核。

第二十三章 我有喜欢的人了

    “之之回来了。”陆仲廉亲热的走过去,仔细瞧了瞧女儿,“我们家之之啊,是越来越好看了…怪不得怪不得啊,哈哈。”

    陆惜之不知道老爹在笑什么,越过他,径直走到桌边,拿起个苹果就开始啃。

    “母亲,父亲这又是抽什么风了?”

    李文君无奈摇摇头,手指轻点她的脑袋,“没大没小的,等你姨娘来了,一起吃饭。”

    瞧着满桌子的菜,还有父亲神神叨叨一直冲她笑的表情,陆惜之觉得…这怎么像一场鸿门宴啊?

    没过一会儿,郑玉京过来了。

    给姨娘问了声好,“母亲,哥哥和姐姐呢?”她小心的问。

    陆仲廉给她夹了块肉:“他们在自己院里吃饭,快尝尝这红烧肉,你要再不回来,我就都吃了了。”

    “这又是红烧肉,又是狮子头,又是玫瑰糕的……您升官后月俸涨了不少啊?老爹?”

    “这孩子,以前没涨的时候少给了你肉似的。”陆仲廉瞪她一眼。

    “说吧,您这无事献殷情…非…”

    啧,臭丫头!

    陆仲廉伸手就是一个暴栗,“没完了还,让你过来吃个饭,疑心这疑心那的。”

    “您别老动手的行不行,人家现在好歹是个缉事,有官威的好不好。”陆惜之揉揉额头。

    陆仲廉一个没忍住,呛着了:“咳咳咳……”

    “官威?可别笑死人了,就是个跑腿打杂,有品阶么啊?要这么说,你老子我可是正五品,你见着我是要行大礼的!”

    陆惜之:……

    话是这么说,但人家也是要面子的好不好。

    她瞪着老爹,鼓囔囔的嘴里还含着块肉。

    李文君出声:“行了,你们俩!都老大不小的人,跟个孩子一样。”说着还悄悄用脚踢了丈夫一下。

    陆仲廉接收到暗号,这才住了口。

    看了妻子一眼,李文君朝他呶呶嘴,陆仲廉摸摸鼻子,郑姨娘好像也觉着哪不对,停下筷子。

    “那个…过几天啊,我休沐,咱们一家人出去玩玩。”说完也不看陆惜之,就趴趴的往嘴里扒拉饭。

    “去哪儿啊?”陆惜之好奇。

    “就……游游船啊,青湖踏踏青什么的。”

    “又游船?”

    陆仲廉赶忙说:“游船好啊,风景好,再弄几个小菜,小点心,咱们让船老大把船停在湖中心,吹着春风,饮一壶好酒,是不是挺惬意。”

    陆惜之看看父亲,又看看母亲,两人挤眉弄眼的,当她看不见么?

    “到底什么事儿!”她放下碗筷。

    片刻后

    “相亲?”陆惜之以为自己听错了,“你们让我相亲??”

    一提亲事,郑姨娘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过来,笑着说道:“可不是么,之之,廖家那事过了之后,早也该说亲了。”

    “有这么惊讶么?”陆仲廉也放下碗筷,“要不是廖家那杀千刀的,你这会儿早就已经成亲,我们都快抱外孙了。”

    李文君适时:“咳咳咳…”

    “我不去!我才刚十五啊。”

    他气不打一处来:“你好意思,放眼整个京城,只要是没毛病的,十五还没说亲的你能数出来几个?”

    “那是她们!我是我,我不去。”

    “诶,你这臭丫头……”

    眼看着陆仲廉又要犯虎,李文君换了个方式,赶紧说:“之之是个有主意的,不如咱们先问问,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子?”

    郑姨娘也满目热切,一副恨不得立刻为宝贝女儿找个如意郎君的架势!

    看陆惜之没有反应,李文君很自然地接了话茬:“其实啊,也是前些日子遇到了菁菁,她说的给楚楚订了门亲事,聊着聊着自然而然就提到了你,所以啊,今天也是想要先探一探你的口风么不是。”说着又给她夹了个狮子头。

    林楚楚也是刚满十五,一个那么容貌美丽,又诗才出众的女子,论出身论相貌论才学,她也算是京城贵圈的头几人了,条件这么好,也逃不了被赶鸭子上架的命运。

    笑道:“怎么样?今天就咱们四个,不妨对母亲说说?”

    “哎呀,我就喜欢破案,没工夫想那些呢。”陆惜之想到袁晏溪,别扭的说。

    然而三个大人却误会了她的表情,以为她只是害羞了。

    郑玉京说:“之之啊,没什么好害羞的,老爷和夫人最是体恤儿女,也最是开明,不会让你盲婚哑嫁的,嫁人啊,当然要嫁给中意的。”

    “京城出挑的公子多的是,有没有中意的?”

    左右没有外人,李文君将门当户对年龄合适的几个公子一一说了一遍:

    “张员外家还有一个少爷,一表人才,文采翩翩;郑郎将家的小子,将门虎子,剑法超群;还有我那娘家嫂子的外甥,亲上加亲,最好不过;叶郎中家的公子,年纪稍大些,已经十九,不过,也算相配;对了,林家的孩子,从小与你一起玩的立峰,你还记得吗?他呀也到说亲的时候了,你俩倒是青梅竹马……”

    母亲随口而出的,皆是门当户对的孩子。

    可陆惜之却听得不耐,略一挑眉,张口打断她:“母亲,别提他们了。”

    这是还没开窍哪!?

    李文君也不恼,笑着哄道:“好好好,不想提就不提了,那你说说你的喜好,母亲一定为你挑一个最好的。”

    陆惜之脸一红,世间最好的那个,我已经遇到了,她脑海中再度闪过那张英俊又邪魅,冷硬又高傲的男子,心头一热。

    “怎么,这里边儿,有你喜欢的?”瞧见她脸红,郑姨娘惊喜的道。

    “哎呀,没有没有,你们饶了我吧,我得回去好好想想案情了。”陆惜之捂住耳朵。

    “怎么跟你说个话这么费劲呢?”做父亲的可不再惯着,他简洁明了的放话:“今天你必须给我说出个人来,不然休沐那天就把林家一起叫出来,你给我好好配合。”

    林家?林立峰?

    “哦…原来你们早就决定好了,林家才是重点吧。”陆惜之跳起来。

    她跟林立峰才刚刚见过面,这么快就传到了家长的耳朵里,说没人故意,打死她都不信。

    “真不知道林家看上你哪一点了,就冲你这没轻没重,没大没小的样子,扔给我我都不要。”

    “林家看上我?我…我我还看不上他们呢!”陆惜之冲出门去,末了干脆的说:“你们就别瞎操心了,我已经有了喜欢的人!再乱点鸳鸯谱,我就离家出走!”

    !!

    有喜欢的人了!

    三个长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半天才回过神。

    陆仲廉:“啊?我没听错吧,臭丫头说有喜欢的人了?”

    “是啊,这…她一天天的早出晚归查案,喜欢谁了?”

    郑姨娘更是摸不着头脑,猜测:“之之一天到晚的跟着那群捕快在一起,该不会是…不会是其中一个吧?”

    陆仲廉一拍桌子:“那怎么行!绝对不行,我得找她问个明白。”说完就要去抓人。

    “诶诶诶,她这会肯定在气头上,哪里会说,我倒觉得之之不会这么没轻重,咱们别瞎猜了。”

    “不行,明天我得派人跟着,看看到底是哪个混小子。”

    刚回侯府,准备看卷宗的袁晏溪,突然打了个喷嚏。

    他在宫里忙了大半日,直至天黑才回家,和父母一起吃了晚饭后,回了院子。

    府里伺候他的管事老温笑吟吟地迎上前,一眼便看出他心情颇佳:“少爷今日心情怎么这般好?”

    袁晏溪抿唇轻笑,想起昨日和陆惜之的温存,眸中闪过一丝笑意和促狭:“确实很好。”

    他好像已经等不及去陆家提亲了。

    第二天一大早,陆惜之带着北雪和齐勇,又赶往了西郊的香涟居,还有些细节,她想问清楚。

    曾经秩序井然、安静又整洁的‘香涟居’已经彻底乱成了一锅粥,陆惜之她们到达的时候,本来应该是正常上课时间,可是从绣坊外张贴的告示来看,以清理园内花草的名义,香涟居从今天起暂停上课了,什么时候复课还不知道。

    门口停着很多马车,想必是家长们都听说了坊内发生的事,除了来拿回用具,还带着好奇心来看热闹。除了他们,还有两个熟悉的身影,看样子,接连发生的失踪案加‘自杀’案已经彻底的传开了,这所贵族学校已经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陆惜之他们避开连深和他的侍卫,绕到后门才得以顺利的杀进了学校。

    王嚒嚒目前没空来搭理他们,陆惜之只好通过林楚楚,找到了平常管理绣坊日常的秦管事,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秦管事很为难,陆惜之又话里有话的恐吓了他一通,他才答应找几个平常跟碧莲一起做事的女工接受询问,不过,他也要求,在他们问话的时候,自己一定也要在旁边,陆惜之同意了。

    女工一共四人,除了晴雨其他两个都有些胆怯,只有一个稍显镇定,陆惜之故意把两个胆小的放在前面询问,最后才轮到主要目标。

    “我知道这两天的经历,确实让你们够受的,但我希望你能仔细回忆碧莲失踪前的一些情况,你叫碧玉是吗?听说你和碧莲是同时进的香涟居,所以王嚒嚒给你们取了差不多的名字。你有没有发现什么和平时不一样的情况?”

    碧玉看了看她,摇了摇头,说:“我连她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

    她说话语速很快,象蹦豆子一样,中等个子,头发挽在脑后,眼睛不大,可是又黑又亮,椭圆的脸孔,是个很爽利的姑娘。

    “碧莲离开之前的那天晚上,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呢?”陆惜之很宽泛的问了一句。

    “没有”碧玉回答的很快。

    陆惜之试图更和善一些,轻声问:“你大概什么时辰睡的?”

    “恩,大概是在戌时三刻,我们差不多都是那时候休息,碧莲喝了一碗安神的药,比我们迟了也就一刻钟吧…”

    “安神的药?”齐勇反问了一句。

    碧玉点了点头,细声细气的说:“恩,她那些日子一直睡不好,说老做噩梦,就出去抓了几副药,让厨房的李大娘给熬了,睡前就去喝。”

    “哦,那你呢,那晚你睡的还好吗?”

    碧玉有点不好意思,说道:“我每天一挨到枕头,就能睡过去的,叫也叫不醒…她们以前也常笑我。”

    陆惜之点了点头,又问道“你平时和碧莲关系好吗?她前一阵子为什么心情不好,你知道吗?”

    “我和她关系很普通。”她回答起来还是那么快。

    也许是察觉到自己说的太快,碧玉有些局促的抬起头,看到一直如临大敌般的,坐在一旁的秦管事,僵硬的扯着嘴角笑了笑,房间里的气氛有点凝重。

    “那前天上午,你是什么时候起来的?”陆惜之问的很随意。

    碧玉这次没有马上答话,而是转头看了看秦管事,随后迟疑了一下,说道:“具体时辰记不太清楚了,反正起来的时候,碧莲的床已经空了,我想着她已经去吃早饭,便摇醒了她们两个,然后一起去的厨房。”

    陆惜之冲北雪使了一个眼色,表示可以让她们走了。

    等三个女子站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陆惜之好像突然想起什么的样子,随口问了一句:“你们平时住在工人房里,晚上睡觉都锁门吗?”

    “当然锁的啊。”碧玉回答道。

    “前天也锁了吧?”

    “锁了,我睡觉前锁的。”仍是碧玉回到。

    “哦,那其他人也都是这个习惯吧?”陆惜之又故意问了些无关紧要的话题。

    待她们离开后,陆惜之很肯定的说:“碧玉在撒谎。”

    齐勇说:“陆缉事,刚才碧玉提到了李大娘每天会给碧莲熬药,说明碧莲与李大娘关系是好的,现在她被人杀了,你觉得,这跟碧莲的失踪,有什么关系吗?”

    陆惜之笑了起来,说道:“齐捕快也察觉到了。”

    “是的,我认为,李大娘的死肯定与碧莲的失踪有关,回去后需要从头分析这两起案子。远之对那条腰带的比对分析应该已经做完了,咱们可以听听他的结果,这样就能确定前天夜里发生的剥皮案死者,究竟是不是碧莲了。”

    周末有空去做了理疗,我这该死的颈椎哟~~~

第二十六章 大胆推测

    加上碧莲的案子,已经有八个如花似玉的年轻女孩被杀害割皮,八条鲜活的,美好的生命就这样戛然而止。

    整理有序的卷宗上,倒是写得很清楚每件案发的时间和详尽的尸检报告,但是除了碧莲的案子有些眉目,其他的受害者直到现在还无人认领,所有可以利用的调查手段齐勇他们都用上了,仍是一无所获。

    她不能怪赵捕头和齐勇无能,而是像这样的连环凶案,尸源不明,凶手行凶的目的和规律性找不到,若是尸源有误,侦查方向很可能就会误入歧途,延误破案时间。

    大理寺那边也许有些线索,可是他们一定不会给,甚至在秦怀石自杀的时候,派去的两个盯梢也是心怀鬼胎,像是去找什么东西,而不是查案。

    本来已经查到了咏叹楼,照袁晏溪的想法,下一步他已经想好办法找借口光明正大上岛调查,结果被碧莲的案子横插了一脚,但也正是这样,终于也确认了截至目前,一系列剥皮案的唯一一个死者的身份,算是…

    她一定会给这些冤魂一个真相。

    第二天香涟居

    “李大娘这个人平时怎么样?”陆惜之询问林楚楚。

    “李大娘这个人,挺好的,她是香涟居的老人了,听说还是王嚒嚒亲自找的,她做菜也很好吃,我身子弱,刚来的时候,她还挺照顾我的,经常拿她自己做的一些补药汤水给我喝,其他姑娘若是来了月事,她也会做些补气血的药膳,大家都挺喜欢她的,就连王嚒嚒那样傲慢的人,也对她不错的。”林楚楚擦了擦眼泪,“唉,惜之,你说,李大娘怎么会突然自杀了呢?”

    “李大娘和碧莲,晴雨,碧玉几个女孩子,有什么特别的接触吗?”齐勇问道。

    “嗯……她好像对碧莲一直比较关照的,比对其他的人要稍微好一些,不过,碧莲活泼爱笑,又勤快,有了月钱都给了兄嫂,是个没心眼的丫头,想必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怜爱她,对她也是要多关心一点吧,除了这个,就没发现李大娘对其他几个女孩有什么特别的关照了。”

    “对了,你最近有没有听李大娘说起,她在帮碧莲熬药的事?”陆惜之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好奇的问了一句。

    “是帮碧莲熬的药吗?好像有一次我去厨房拿自己的药膳,旁边一个炉子上确实在熬着什么,很重的一股中药味,我还好奇的问了她,她说最近睡不好,熬点安神的药。”

    “是说她自己睡不好吗?”陆惜之语气放缓。

    嗯,林楚楚点点头。

    “她兄嫂来香涟居找过她吗?”

    “来过两次,她兄嫂都是市井,非常鲁莽市侩的样子,平时完全不管碧莲的身体情况,两次都是发月钱的时候来,她那嫂子的嘴脸更是奸猾,不说也罢。”

    “楚楚,你还打算继续在这里学习吗?香涟居的情况看起来好像不太妙啊?”陆惜之关心的问自己的好朋友。

    “是啊,真不知道接下来会怎么样呢,已经有好多人过来索要束脩了,估计再过几天,学生们都要走光了。不过,倒是还有个别京城以外的学生还坚持每天来学习,所以,还有两位绣工师傅都按时来上课的。王嚒嚒……也不知道会不会关闭香涟居。”林楚楚有些神色黯淡的说道,好像已经忘了那个老妖婆曾经怎样的对待她了。

    陆惜之想了一下,王嚒嚒两日未曾露面,她安排北雪带了两个人去她的住处走一趟,自己和齐勇则回了东厂,商量着下一步要找那位神秘的于公子的事。

    快接近傍晚,北雪回来了,两人正在等她,尤其是齐勇,还特意摆出了一个美人靠的姿势,右手托腮,双目含情脉脉的看着北雪。

    经过几次的接触,齐勇也开始展露了自己真正的个性,居然是有些犯二的样子。

    北雪走进来什么都没说,却连看也不看齐勇,甩了一包茶叶在案上,齐勇咧着嘴小心翼翼的拿起茶包,左看右看,随即装作想收进自己怀里的样子,陆惜之不由的笑出声。

    “怎么样,北雪,你和老妖婆沟通的怎样了?”陆惜之问道。

    北雪笑着说:“咳,陆姑娘,你可不知道,我今天才见识了什么叫判若两人,前两次我们见这个王嚒嚒的时候,她多么高傲冷漠啊,那脸板的,都直接用鼻孔看人。”

    “怎么了,这次态度很好吗?”齐勇来了兴趣。

    “倒不是说好不好的,反正那架子是彻底放下了,本来我还担心她会跟我摆谱,拿出皇后娘娘吓唬人,没想到她就那么容易的开了家里的门,我还没说明来意,就放我进去了。”北雪喝了口水继续说。

    “好像完全不在乎的样子,就随意穿了件外袍,看上去还没有洗漱,陆姑娘,我跟你说啊,很奇怪的,她那个蓬头垢面的样子,比那天端着一张假脸的时候,反倒要顺眼多了,没准你们看到了,还会觉得她长的挺漂亮的呢…”北雪讲的是绘声绘色的。

    “北雪姑娘,你少来了,就那个老女人,活像死了全家似的,不说她是老妖精都是我脾气好了。”齐勇打着哈哈的说。

    “那个王嚒嚒估计是彻底崩溃了,我们把调查中发现了熟人作案的可能性很大这个消息告诉她,她也没有什么反应,既不害怕,也不好奇,我们请她配合一下,安排一个合适的时间,让我们找香涟居里的学生帮回忆一下,或许能找到可疑的人。她就那样突然笑了起来,反问我,哪儿还有什么学生,学生都回家去了,都要退学了,让她去哪里给我们找学生去?然后还拿出一坛酒,说要请我们一起喝几杯。”北雪哈哈笑起来,“真是荒唐……不过,那坛酒还真是好酒来着…”

    “什么,可别告诉我,你们真的陪她喝酒啦?!”陆惜之怪叫了起来。

    “当然没有啊,陆姑娘,你要相信我,听我继续说,后来她就一个人坐在那里喝开了,还哭哭笑笑的,我看着也实在问不出东西,就准备离开了,结果,她又拿出这一包茶叶让我拿回来,说是让我们尝尝鲜,你说这人是不是好生奇怪。”

    她放下水壶,问:“对了,真的好多学生退学了吗?”

    陆惜之答到:“其实,也不叫退学吧,香涟居本身就是为贵族姑娘们设立的私坊,虽然当时由长乐公主牵线,但是出了这种事情,公主肯定不会出面帮她维持学校安定,估计官员们给的压力也不小,香涟居,应该会从此关门大吉了。”

    “是吗,那还真的挺可惜的,这么风雅,还颇具规模的贵族场所,能开起来,应该挺不容易的吧。”齐勇边说边摇头。

    有长乐公主的背景,官员们巴结都来不及,招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不存在任何困难。

    北雪刚想嘲笑齐勇两句,突然发现坐在自己对面的陆惜之,表情开始不对,眼睛闪闪发亮,一副想到了什么的样子。

    陆惜之此刻,脑子里忽然蹦出之前与袁晏溪在咏叹楼时的情景,当天夜里,曾有一个叫秀梅的女子,被人恶作剧泼了一床的血,这咏叹楼的背后是太子,长乐公主又与太子是亲兄妹,而王嚒嚒曾是皇后跟前的人……

    有一条隐隐的线,在她心头绕,可她再想看清,确又什么都没了。

    这几人的关系,与案件有联系吗?

    她不敢往下想。

    “你们说,凶手为什么要把比碧莲的鞋子放回去,还有,为什么要用碧莲的腰带扼杀李大娘呢?他这样营造恐怖的气氛,单单是为了吓唬香涟居的女孩子们吗?”陆惜之自言自语的开口。

    “为什么要吓她们呢?不可能是因为受到了欺负吧?这些姑娘又不是剥皮案的凶手,那么,凶手这么做真正想要吓谁?他是在帮碧莲报仇吗?”

    接二连三的反问,难倒了北雪和齐勇。

    一室安静下来。

    想到香涟居目前的境况,齐勇不确定的推测:“或许……凶手故意在绣坊制造恐慌,是想把香涟居给搞垮?是对王嚒嚒个人的一种报复?”他缓缓说出心中所想。

    “对,没错!我也想到了这一点!凶手肯定知道碧莲失踪的原因。”她顿了一顿,“就算不知道确切原因,但他一定握有什么证据,这才让他杀了李大娘。”陆惜之兴奋的一拍桌子。

    “啊呀,陆姑娘,齐捕快,你们能不能再说清楚点?照你们的推论,莫非凶手知道碧莲的死和李大娘还有香涟居有关?”北雪不服气的叫嚷了起来。

    陆惜之冲她点点头:“你们觉得我说的这个作案动机,有道理吗?”

    “我认为陆姑娘说的有道理。”说话的是齐勇,他口气平静而又充满了自信。

    “从碧莲的失踪,到李大娘被害,还有从我们第一次看到王嚒嚒,到现在为止,我认为除了两个死者和她们的家属,这起案子里,受影响最大的人,就是香涟居的负责人,王嚒嚒,这么大的一份事业被毁于一旦,整个人也随之彻底慌乱了。”

    “如果这样说的话,那双莫名其妙的鞋子恰好在那个时候出现在碧莲床前,是不是也就是这个用意啊,趁着我们刚好在那的时候,彻底把事情闹大,刺激碧莲的兄嫂当场大闹。”陆惜之补充道。

    “可我们之所以会出现在那,却是林姑娘突然来找的不是吗?那这样说起来,凶手是看到我们来学校了,才临时起意,把鞋子放在床前的?”北雪反问道。

    陆惜之点头:“恩,如果我的假设成立,那应该就是临时起意的行为。”

    “那么,就再次肯定了,此人一定香涟居的人员。”齐勇站起身。

    “如果是这样,到底会是谁,什么人会知道碧莲的死,还有…”北雪道。

    还没等他们开口询问,陆惜之自己主动说话了。

    “咱们这些都是推测,我听说,香涟居在京城坊间的口碑还算不错的,很多高品阶官员的女儿也都在这里学绣艺,其中就有……凤将军的小女儿风舞烟。说起来,凤将军一直很感谢我们为她的大女儿申了冤,抓住了凶手,咱们是不是可以斗胆,请凤将军行个方便,让我们找风舞烟聊聊?”

    北雪了然,“我这就去将军府传消息。”

    “不用,我跟你一起去。”

    齐勇在她们身后喊:“都这个时辰了,将军恐怕在用饭吧。”

    “事急从权,凤将军一定能理解的。”陆惜之头也不回的回他,人也已经跑出好几丈外了。

第二十七章 矿场(单更,感谢在后)

    元宝山

    远处,中军大帐里,祁天印已是徐徐出来,随行臣子早已拥簇上去,纷纷高呼:“吾皇万岁。”

    祁皇看着这一个个熟悉的面孔,笑了:“哈哈…诸位爱卿…一个都没拉下啊,朕昨夜喝了一些酒,今晨倒是起迟了。”

    “走吧,随朕校阅。”

    “璋儿和恒儿过来。”他笑着道:“朕教授你们一些军中的规矩。”

    两位皇子上前,跟在祁天印身后,皇帝披着一身明黄色大麾,自山坡上朝下看,山下无数的营地犹如棋盘一般。

    此刻……他们已在营中升起了号旗,密密麻麻的军卒,在武官的带领之下出营,人喊马嘶,号角频催,令声如雷。

    山上众人看得心潮澎湃,有的点头,有的私语。

    祁天印突然想起了什么,道:“对了,我记得方氏石硫磺矿在这附近,具体在何处?”

    石硫磺矿?

    大家一听,确是一头雾水,也都想见识一下,于是穷极自己的目光之处,站在山丘上巡视。

    袁晏溪站出来,指着东面,两山之间的空隙,“回禀皇上,元宝山东面的山坳便是,大约五十里地,半个时辰便可到。”

    他手一指,果然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好像看到了一个不起眼的点。

    祁天印看了看天色,“朕好久不见方老师傅,他为大靳鞠躬尽瘁,既然到了这,朕自然要去看望。走吧。”

    祁玉璋眸色一谙,挥马跟了上去,其余人也紧随其后。

    群臣们各个若有所思,揣测着陛下的心思,可当快抵达时,却被不远处的场景给震撼了。

    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乃是一个巨大的矿山。

    这矿山连绵,放眼望去,有上百人,千人在此劳作,整个矿脉就像是被掏空一样。

    不少人打起了精神,这天下所有的矿当然都是皇家的,只是…看到这样的场面,还是令人觉得震撼。

    祁玉璋忍不住低声道:“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众人收回视线,纷纷看向他。

    祁天印则笑道:“什么不可能?”

    祁玉璋惊觉失态,心下顿时心慌,脊背发凉,若是自己不说一点什么,当真要被父皇误会了!

    他道:“父皇…你看这矿脉,显然已挖了至少有数年之久,否则不会出现如此大的坑洞,可是…儿臣明明知道,在今岁之前,这元宝山并没有发现有什么矿场…所以,儿臣这会有些惊讶罢了。”

    “太子倒是对矿场颇有见地。”祁玉恒偏头说着。

    大家看着这坑洞,也纷纷点头,眼前的矿脉,就像是被人削去了半边,这一看就是人为的痕迹,绝非是老天爷的鬼斧神工,没有几年不停的挖掘和开采,是不可能做到的。

    可是,很明显的是,此前这里确实没有发现矿脉的任何消息,这里仍是阳城管辖所在,也算是天子脚下,若是有什么发现,就算不能惊动满朝文武,至少…

    是隐瞒不了皇上的。

    果然,祁天印笑道:“这个方思成,朕果然没有看错他。”

    袁晏溪附和,“皇上,探子回报,方师傅就在矿场。”

    祁玉璋握紧双拳,阴狠的盯着袁晏溪,而祁玉恒则跟没事人一样,等候父皇的一声令下。

    “哈哈,那太好了,快马加鞭!”

    众人满怀好奇,随即下山,其实这山并不高,只到了半山腰,地势开始平缓起来。

    不一会儿,工人们忙碌的身影映入眼帘。

    在继续靠近之前,袁晏溪让属下给皇上和众将们分发了防护用的面罩,待大家整装好,这才纷纷下马,走进矿场。

    矿工们有序的将竹筐里采集到的矿石运到一起,便停下来了,因为自这里开始,地面上蜿蜒地修建了一个木质的轨道,这轨道犹如后世的铁轨一般,却是木质的,在这里,有一辆辆特制的车架在木轨上,这车轴与木轨好似是契合在了一起,工人将矿石直接堆砌在了车斗里,而后,车斗的前方则是用马来拉动。

    因为木轨的原因,大大的减少了道路的崎岖和车轮的摩擦,因而…一匹马就可以轻松地拉动数千斤的矿石!一辆辆车在此等候,等矿石装填满了,马车便驱赶着马匹朝着木轨的尽头而去,而在轨道的尽头,则看到了一个巨大的冶炼作坊。

    群臣们看得眼睛都直了,这样精妙绝伦的奇思妙想,真是高明啊!首先,采掘的时间和成本大大的降低,几百个矿工就可以轻松采掘数十倍矿工所能采掘到的矿石;其次,运输的时间和成本,显然因为这木轨,也大大的降低了,马匹轻松的载着货物,沿着轨道狂奔。

    凤峻第一个忍不住脱口而出:“方思成真乃奇人啊,不仅能制造精良兵器,还有这样的智慧,实乃我军强而有力的后盾。”

    就连不常说话的宣平侯也不禁频频点头赞叹。

    而更让人觉得壮观的是,这里…还搭建起来了一个个巨大的烟囱。

    烟囱上,正冒着滚滚的浓烟。

    靠近了这作坊,人们便感到一股呛人的气息,在这里,仿佛便连空气都带着一股子烟火渣子味。

    这时,大家才发现,此处不只是有人用轨道送来了硫磺石,还有人用延伸至另外方向的轨道,将大量的煤炭送来。

    凤峻看得目不暇接,当看到远处那黝黑的矿石,眼带惊奇,不由道:“那又是什么?”

    “凤将军。”袁晏溪道:“那是煤炭,用来冶炼的。”

    有人诧异地道:“怎么,方思成炼物,竟不是用木炭?”

    话音刚落,还未等袁晏溪回答,就听到有人高呼一声:“人呢,人呢,都出来。”

    霎时之间,那些在忙着搬运的,或者在林荫里休憩的矿工们一下都看了过来。

    不多时,从大帐中走出一个满头银发,却步履轻盈,肤色黝黑,牙齿雪白的‘老人’。

    祁天印认真一看,咦,很面熟嘛,忍不住问:“你是……”

    老人恭敬跪下:“吾皇万岁,小民方思成叩见陛下。”

    祁天印惊讶起来,居然是方思成,连忙道:“哎呀,方师傅竟成了这个样子,朕一下倒认不出来了。”

    “尔等都是粗鄙之人,未曾洗净,请皇上赎罪。”

    “方师傅快请起,你可是我大靳不可或缺的奇能异士,哈哈,朕的将士们都等着方师傅的发明去保卫河山啊。”

    过渡章,挺重要。

    今日加班,回家赶了二千,多包涵,明日休息,攒文多更。

    坚持到现在,给自己鼓励

    作者不易,望各位支持正版,您每月所投,可以让冬灭喝上一扎啤酒。

    咱以酒相敬,干了这一杯。

    多谢。

第二十八章 厂督救人生死未卜

    听完皇上的话,方思成毫不犹豫的说道:“皇上,请在此稍后。”

    “莫言,二狗,顺子,随我来。”他声音笃定,竟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从旁走出三个人,其中两个很壮,他们小心翼翼的背着几个大竹筒,而剩下那个看起来却是斯斯文文,与这里格格不入的感觉。

    随即,他们开始朝着矿场的深处走去。

    祁天印身后的将军大臣们开始窃窃私语,猜测方师傅这是去作什么了。

    方思成等人到了矿脉的深处,熟捻的开始在这里寻找,终于,他眼睛一亮,对二狗和顺子道:“就这里了,准备好家伙。”

    顺子立即从身后的篓里取出了大竹筒,接着将这大竹筒塞进了某一个山石的缝隙之中,方思成围着这缝隙端详了很久,而后又观察了地形,才慎重地道:“用量只怕不够,再加一份来。”

    于是,顺子又拿出一个竹筒,按照师父的吩咐,塞在了另一处石间缝隙,狠狠将这两个竹筒夯实了,而后将这竹筒外头露出的两根极长的引线搓了出来,将这两根引线缠绕,再拎着引线,一步步的后退,开始进行布线。

    他忙碌了很久,终于退开,才朝二狗道:“师兄,可以引火了,让大家注意,全都退开,正前方还有东南角不能站人。”

    有人过来传话给祁天印等人,之前已经听了方思成的叮嘱,他们一直远远站着,接着又往后回了数丈。

    但他们很奇怪,还以为方思成是要让他们看看工人们的开采方式,可那乌泱泱的矿工,却都远远后退,只有他们四个人进了个山洞,这是要做什么?

    祁天印脸上露出了少许失望之色,方思成在瞎耗些什么鬼?

    袁晏溪:“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工,或许方师傅还在磨刀。”

    “哈哈哈哈……”身后凤峻和祁玉恒等人被他这句话逗得一起大笑。

    可这笑声里面,却没有祁玉璋。

    却在此时…突然…

    轰隆一声巨响,似是冲上云霄,顿时地动山摇,仿佛天地变色!

    不少人猛地吓得趴在了地上,他们个个脸色苍白,面露惊恐,双手抱头不禁在想发生了什么事,什么事…

    却见眼前,顿时山石乱飞,远处浓烟滚滚而出,许多碎裂的大石四处飞溅,周遭被尘土笼罩,等过了片刻,这矿场才恢复了平静。

    祁天印不愧是见过大场面的人,除了刚那声巨响让他一个瑟缩,其余时候皆站得笔直,他拨开将他围在中间的几个武将,朝山洞方向看去。

    而此时……数不清的矿工也从安全的地方冒了出来,他们个个头戴着藤帽,背着竹筐,乌压压的朝着方思成那边跑去。

    他们手中也有镐头,只是这镐头用处却并不大,更多的人,则是直接弯腰,先是拾捡地上散碎的矿石,不消片刻功夫,便将身后的竹篓装满了,而后一个个蜂拥下了山去,而有一些还未碎裂的矿石,人们抡着镐头砸开,才将其捡进竹筐。

    这数百人,竟是很快便将竹筐装满,随后运至山下的作坊去,众人瞪大着眼睛看着,一时懵了。

    方思成挖矿,竟是这样挖的?

    难怪,以这样的挖掘速度,不过数月功夫,就可形成巨大的矿坑,数年间便能将这大山开凿成这样,像是有数十年的功夫一般。

    火药…是火药…从前,大家只想着火药可以炸蒲甘人,哪里想到,竟还可开山炸石,此时…所有人都默不作声了,以这样的挖法,方思成,方家铸铁岂不是……他家一个矿场,就等于别人数十个矿场?天知道这附近还有没有其他的矿脉,若是也有这般的矿脉,同时几个甚至十数个矿场开工,这天底下,谁还能拦得住方家人?

    祁天印的眼里已放出光来,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激动,果真…不虚此行啊!

    方思成带着三个人,已匆匆跑回来了,笑道:“皇上,您看……这样挖掘如何?”

    “极好。”祁天印喜形于色地道:“这是什么矿?”

    “铜矿。”方思成道:“请皇上移步至作坊去,那里更有意思。”

    铜矿……

    所有人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似乎有人开始有了不好的预感。

    祁玉璋垂眸,撇了一眼祁玉恒,呵……他倒是沉得住气,依旧保持着笑容,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

    “袁厂督,咱们来之前不是说是硫磺矿吗?怎的变成了铜矿?”

    袁晏溪也故作惊讶,“是吗?”随即笑笑,“许是我记错,太多事情,混淆了。”

    众人呵呵一笑。

    祁天印的心情极好,兴致勃勃地道:“好,走,我们随方师傅去看看,瞧瞧这方家如何炼铜。”

    当他们抵达冶炼作坊,在方思成的带领下看完整个炼制过程,无不肃然起敬。

    只除了…

    夜晚,众将们各自回去休息,大帐中,祁玉璋对祁天印道:“父皇,儿臣以为,方氏开矿,以及他的炼铜之法有大避害啊,放眼整个大靳,方家的矿场已经占据了半壁江山,若再不插手,儿臣只怕…只怕…他们不仅会趁机大量私造钱币,还可能…”

    祁天印听了他的话,露出了失望之色:“还可能背叛皇室?”

    他接着道:“看来你糊涂了,首先其一,朕一直听说市面上的钱少,以至许多百姓,甚至不得不以物易物,这些民情你可知?现如今,大量熔炼铜铁,铸造钱币有何不可?”

    祁天印这般反问,随即又意味深长的看了祁玉璋一眼,而后淡淡的道:“吾儿终究还是年轻,只怕并不知道这铜矿,其实并不值钱,因为天下有许许多多的铜矿,若皇家禁绝了方氏开采这铜脉,就能杜绝铜钱泛滥吗?朕看不然,方思成熔炼铜铁的方法,你也亲眼见着了,除了有一些新奇的想法,其实也没有什么稀奇的,禁止了方家,还会有其他家,这不过是高明的用了火药开山炸石,那搭建的高炉,就算里头有什么秘技,别人不知,可这里这么多匠人,或多或少也会知情,还有刚才诸位将军文臣,不也在此亲眼见着了吗?元宝山若是不炼铜,那么其他人在其他地方也会炼,因为,这里头有大利!”

    说到这里,祁天印顿了一下,才叹息一声又道:“只要有大利,哪怕朕禁绝天下人采掘,也有的是的人铤而走险,退一万步…”他又转向祁玉璋,颇有深意的看着他说:“就算我大靳不炼,蒲甘人呢,大食人呢?”

    “若想要禁绝他们开采,倒也简单,那便是立即诛杀这里的所有匠人,可诛杀完了匠人,那么今天在那的所有人呢?朕如何保证他们不会循着这方法暗中铤而走险?那么朕是不是该将诸位爱卿们也统统诛杀?”

    诛杀二字出口,顿时让在场的祁玉璋和祁玉恒心里猛地一跳,莫名生出了森森的寒意。

    是啊,东西大家都看到了,开矿的很多原理,大家现在可能还不明白,可朝着这个方向去琢磨,迟早还是会有人折腾出来的!想要保密的话那就只能将这里的人都斩尽杀绝,这才可以保证方氏技术的秘密。

    祁玉璋默不作声,只觉得背脊发凉。

    祁天印背着手,继续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他能感受到祁玉璋惶恐的心态,这次安排春猎,最大的目的就是震慑这个太子,以及他背后的常家,他祁天印能坐上这个位置,不是靠信手拈来的。

    平日彬彬有礼,举止落落大方行礼如仪的太子,今日分明有些失态了。

    祁天印道:“璋儿。”

    “儿……儿臣在。”祁玉璋脸色苍白,有些有气无力地应了父皇一句。

    他实在没想到,竟然就在距离京城这么近的地方,蕴藏着如此丰富的矿产,想想方氏的人几年间从这里开采的财富,几乎是他现如今…的几十倍不止,他脑子里只有后悔和懊恼。

    祁皇仍在凝视着他:“何况,方氏所有的矿产均是与皇室所合营,宫中没少从中得到好处,朕想问你,你一口一个天下,一口一个苍生社稷和百姓福祉,这些话,是谁教你说的?”

    祁天印这话一出,不仅祁玉璋,就连祁玉恒也如遭雷击一般。

    方氏,所有的…矿源居然都是和皇家联手开发的?那父皇显然早就知道了,这样说来,方氏所有产业,包括出关的那些兵器,岂不是…父皇一直在庇护着他们?

    这个讯息,实在太可怕了!

    他一直都认为,父皇平素热衷于文化育人,十分轻视用武力解决问题,然而,这样的大事,父皇竟守口如瓶,他们竟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更可怕的是……

    除了他们,唯独东厂显然早就知晓这一切,甚至…有可能一直由他们操纵着这一切,难道这就是袁晏溪有恃无恐的原因吗?

    现在父皇问他说的那些话是谁教他说的,这不分明是父皇对他开始有了不认同,想到这里,祁玉璋顿时战战兢兢的,他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儿子的反应,皇帝看在眼里,他冷冷道:“璋儿,你是不是认为,皇室和百姓是对立的?百姓有了进项,对皇室则有巨大的危害?这是你的念头吗?”

    祁玉璋的脸上越加显得惊慌,连忙道:“不,不是的,儿臣不敢这样想。”

    皇帝突然厉声道:“你就是!”

    这突然厉喝,让二位皇子都吓了一跳,祁玉璋连忙跪下,道:“儿臣万死。”

    祁玉恒也跪倒在地:“父皇息怒。”

    “你将朕看做是那前朝暴君,认为百姓有了积蓄,势必会威胁到天家,所以应该将他收为己用,榨干他们的心血,若有不从者就应该赶尽杀绝!是不是!?”

    祁天印说出这话的时候,显然心痛到了极点。

    “你是朕的儿子,朕每每教你们如何仁德爱民,知人善用的治国之道,可是你处处想的却是为己牟利,私欲甚重,你可明白什么是大义?”祁天印厉声道。

    “儿臣…儿臣…”祁玉璋从未听过父皇对自己说出过如此严厉的话,一时之间,心头一片混乱,都不知道该是如何应对!

    这一次,祁天印的话太露骨了。

    他们知道,表面上,父皇是在训斥自己,可实际上……这些话说给谁听,他自然懂。

    这些矿,朕全程参与有份,你们谁也别想打主意,这是底线!谁越过了这条底线,朕绝不会客气,否则,会毫不犹豫的收拾你们!哪怕是自己的亲儿子!

    祁天印眼中的冷芒在两个儿子身上扫视。

    祁玉璋面如死灰,弓着身,很久才道:“父皇,儿臣…儿臣知错了。”

    “但愿,你已知错。”祁天印的语气平静了下来,可这平静之下,却似乎隐藏着某种凶戾:“矿脉的事,不是你可以进言的,宫中的大事,现在也不是你可以妄议,若是喜欢读书,那便好好读书。”

    他又把目光转向另一个儿子:“恒儿,你也一样!听清楚了吗?!”

    祁玉恒很顺从的回:“是,儿臣知晓了。”

    而祁玉璋此刻心拔凉,父皇这话是什么意思?到底又藏着什么机锋?

    从大帐中退出来,在这还透着微凉的春夜,二人衣衫已然湿透,尤其是祁玉璋。

    此番春猎,本想在父皇面前好好表现,一改最近父子俩有些疏离的亲情,没想到,却被当头一棒,一盆冷水浇下来,从头凉到脚心。

    “大哥…大哥?”

    祁玉璋从思绪里抽离,敷衍的应了一声。

    “许久未曾骑马,今日赶路倒是真有点困乏了,臣弟这就先行一步。”得到太子首肯,祁玉恒大步流星朝自己的营帐走去。

    盯着那个一向温润如玉,翩翩公子的二弟,祁玉璋神色复杂。

    父皇今日不仅在众将面前没有给他留有余地,刚才更是当着二弟的面发了一顿皇威,这里面的弯绕,莫不是想将他的太子之位剥夺,拱手给祁玉恒?

    擦了一把汗,他也快步走回自己的营帐,今夜还有更重要的事。

    是夜凌晨时分,突然一声轰隆隆的巨响,不似白天的爆炸声,更似有什么重物跌落,砸向地面的声音。

    禁卫军第一时间将皇帝的大帐团团围住,武将们也纷纷赶至过来。

    不久,一个小兵深一脚浅一脚跌跌撞撞的跑过来,

    “不,不,不好了,山上落下巨石,刚好砸在方师傅的大营,工匠们当时都在睡觉,不少人还被困在里面。”

    祁天印从保护圈中走出,着急的问:“方思成怎么样?出来了没有。”

    “回禀皇上,暂时没有方师傅的消息,可是…”

    小兵的话还没说完,又一道急声响起:

    “袁厂督为了救方师傅,冲进了坑洞,现在还没有出来!”

第二十九章 恐吓信

    凤将军随皇上去春猎,是云芳兰接待了她们。

    云芳兰这个女人,仍旧是那副高高在上,趾高气昂目中无人的贵妇人模样,听闻是陆惜之来找,起先并不想见,可是凤家的老管家却提醒她,凤将军已经交待了他们,若是陆缉事来,不管问什么都要配合。

    看着老管家全是褶子的脸,云芳兰微不可察的闪过一丝不耐和不屑,再抬起头,却是微微一笑:“瞧我,管家突然说起陆缉事,我当是哪个官差呢,想了半天,倒忘了原来是陆姑娘,那便请吧。”

    老管家低着头出去,不到片刻,便笑成朵花一样把陆惜之和北雪请了进来。

    “云夫人,打扰了。”陆惜之知道这位云夫人的性格和脾气,也了解她不待见自己,可是该有的客气,她会给足。

    “陆姑娘现在都已经有官名了,这可真是让人没想到啊,放眼整个大靳,也是独一无二的——女官呐…”云芳兰的声音听上去很温柔。

    “多谢云夫人的夸奖,北雪,你看…”陆惜之转过头,笑着对北雪说:“要不大家都说云夫人当初也是以聪慧闻名天下,皇上给我授官的时候也说一模一样的话呢。”

    云芳兰心下一惊,哼,果然伶牙俐齿!

    她喝了口茶,掩饰眼底的厌恶,对这个帮女儿抓住凶手的女子,她本该心怀感激,可每次看到她机智的查案,还有丈夫对她的肯定,这心里就直往外冒火。

    陆惜之…和年少的自己,不断的在眼前重叠,又不断的分离…很让人烦躁。

    “陆缉事为何事所来?”

    陆惜之也不想与她多啰嗦,“不知可否让凤小姐出来,我们有点关于香涟居的事想问问她。”

    云芳兰眉头一皱,但还是让丫鬟去将凤舞烟喊了过来。

    “凤姑娘,你觉得王嚒嚒怎么样?”

    凤舞烟看起来与她的姐姐凤舞夕不同,这姑娘看起来很是沉稳冷静,从见到陆惜之的第一眼起,并没有惊讶或者好奇,想必是之前在香涟居已经见过,所以此刻特别的沉着。

    “王嚒嚒对小姐们很严厉,有时候教训起人来不太留情面,可是,她的绣艺精湛,做工也极是精美,所以,我们对她的教诲倒是很信服的。”

    “那你们每日都在绣坊,有没有发现她对那些女工的态度有什么不一样吗?”

    凤舞烟想了想,“我平时都跟姑娘们在一起,那些女工们相处也和谐,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王嚒嚒好像不太与那些女工们说话,都是让金嫂在打理的。”

    金嫂?

    哦…就是那位狐假虎威的傀儡老妇。

    “凤小姐,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是否见过有男子进出过香涟居?”

    凤舞烟一愣,脑中闪过一个画面,她眨了眨眼,眼睛不安的瞟了眼陆惜之,又缩了回去,最后摇了摇头。

    陆惜之是何等眼力和敏锐,她发现了对方的小动作,却见她摇头否认,心中便有了底,随后又问了两个问题,便与北雪回了陆家。

    “陆姑娘,那个凤舞烟好像有所隐瞒。”北雪吃着陆惜之院里的饭菜,说道。

    陆惜之点点头,“你也发现了。”

    咽下一块红烧肉,嘟哝着嘴:“没错,这也证明了果真有男子进出过香涟居,而且还不止一次,若对方只是普通人,那凤舞烟大可大大方方的回答我们,可她那不自然的神态,恰恰说明,不仅有男子进出,而且,那男子的身份可能不低,还是她认识的人。”

    “陆姑娘心里是不是有人选了?”

    陆惜之若有所思:“不,只是猜测…若真像我猜的,那这起剥皮案可就…可就是天大的案子了。”

    第二天

    齐勇和北雪二人按陆惜之的吩咐去找王嚒嚒,陆惜之自己则与王远之呆在东厂,再次试图寻找八具女尸之间的相似之处。

    然而还没到一个时辰,北雪就一路疾驰回来了。

    “陆姑娘,有人写了一纸书信吓唬王嚒嚒,说要杀她,王嚒嚒吓坏了,齐勇带着她正在过来的路上,我先回一步告诉你。”北雪兴奋的说,音高不低,与往日判若两人。

    不一会,齐勇回来了,而王嚒嚒的状态看上去很不好,眼神涣散,头发凌乱,看上去像几天没有睡的样子。

    一张白纸放在了陆惜之的面前,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几个醒目的黑色大字:“下一个,就是你。”

    陆惜之看着纸条,轻轻的念了出来。

    “王嚒嚒,你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吗?”陆惜之看着她,问道。

    然而话音未落,王嚒嚒便浑身一软,瘫了下去。

    陆惜之唤来苗小五,把人带到隔壁诊治。

    齐勇回她:“这老妖婆显然是知道的,而且她肯定被吓惨了,我和北雪到她家的时候,她整个人已经癫狂了,躲在厨房的灶台后面,我们叫了好半天,她听出来我们的声音,疯了一样的冲出来开门,然后就死抓着我的胳膊不放,求我们马上把她走,说有人要杀她。”

    苗小五走了出来,急急的就想往外走,陆惜之赶紧拉住他:“小神医,她大概什么时候才能醒?”

    苗小五对小神医三个字显然很受用,停下脚步,难得耐心的说:“那女的好久没睡觉了,给她灌了点儿安神和镇定的药,也就一两个时辰能醒,你们等着就行。”

    北雪说:“看来,碧莲的失踪给香涟居造成的影响不小啊,看这封信的意思,应该就是杀死李大娘的人,现在又要打算杀王嚒嚒了,还给了她一个提醒。”

    “现在我更肯定,碧莲的死一定与王嚒嚒还有李大娘,包括整个香涟居有一定的关系,而且有人比我们更早一步知道了整件事,他在为碧莲报仇。”陆惜之说。

    齐勇立刻接到:“那如果是这样,其他几个剥皮案的死者,是不是也跟香涟居有关系?”

    “依我看……,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所以,这个王嚒嚒是关键!”

    快到中午的时候,三人吃着午饭,王嚒嚒醒了过来,陆惜之询问她要不要先吃点东西,憔悴的老妖婆摇了摇头,浑身无力的靠在墙上。

    “王嚒嚒,你身体没事了吧?现在可以把事情的原委给我们好好的讲讲了吗?”北雪尽量口气温和的说道,而陆惜之亲自坐镇,齐勇负责记录。

    王嚒嚒的变化确实非常大,让陆惜之简直有一种不敢相认的感觉,这个老妇人脸色苍白,神色仓皇,尤其是一双眼睛,目光闪烁,茫然无助,和她印象当中那个强悍高傲的女人实在很难联系到一起。

    “有人要杀我,要杀我……”王嚒嚒声音颤抖的说道。

    “王嚒嚒,你口口声声说有人要杀你,为什么?莫非是你做了什么事,逼得人要杀你?你别着急,慢慢的说。”

    “是……碧莲,碧莲的鬼魂…她,她犯了错误,我要赶她走,肯定是她来报复我了…你们一定要救救我,李大娘,肯定都是被她杀掉的……”

    “哦?碧莲为什么要杀她?”

    “因为,因为……”王嚒嚒的眼神更显慌张,哆哆嗦嗦的将被子拢于身前,好像这样可以保护自己。

    “因为什么?”北雪耐着性子。

    “我……我…”

    王嚒嚒似受到了巨大的惊吓,开始语无伦次的呓语,任凭陆惜之他们再怎么问,都没有回答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陆惜之叫停二人,留下人看守,来到操场上缓解一下里面烦闷的气息。

    “东海?”北雪眼尖的发现东海和西风正轻身飞来。

    她急忙跑过去,“诶,怎么了?”

    “快,飞鸽传书给苗神医,厂督受伤了!”东海少见的着急慌乱。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45897/ 第一时间欣赏我给东厂当侦探最新章节! 作者:冬灭春至所写的《我给东厂当侦探》为转载作品,我给东厂当侦探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我给东厂当侦探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我给东厂当侦探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我给东厂当侦探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我给东厂当侦探介绍:
小刑警陆惜之穿到一个员外郎家的庶女身上。
奈何女子不能出仕,一身刑侦本领无处释放,本以为就这样平淡熬完这世,谁曾想意外卷入凶杀案。
从雨夜杀人魔,灭门案,画皮案,到破解千岁爷袁晏溪的身世之谜,陆惜之的目标是成为古代第一女私家侦探!
抓事业,顺便谈个恋爱?
不不不,怎么能对九千岁有非分之想呢!
PS:不是宦妃文,男主不是真太监

作者:品质保障,绝不弃坑,求收藏求票票我给东厂当侦探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给东厂当侦探,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给东厂当侦探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