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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给东厂当侦探全文阅读

作者:冬灭春至     我给东厂当侦探txt下载     我给东厂当侦探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我给东厂当侦探全文阅读

请假三天,10号恢复更新

    家中有事,请假三天,感谢您们的追文。

2023.3.3致各位亲爱的迎春花花

    本想今天万更结尾舞弊案,却发现逻辑上有很多错漏,未免衔接不上后续两章终章,冬灭还需要更严谨的审视一些情节安排,所以推迟到四号周六更新。

    从十月开始写第一章的时候,我就很想说一些话,放在这里吧。

    写书是爱好,平常也会写简短的小感和牢骚。

    去年年末斗胆开始写几十万字,确实对我来说,是件冒险和令人激动的尝试。

    作品中有很多很多不足,比如很低级的别字错误,再深入一点的逻辑错误,剧情安排等等,都需要很多改进。

    谢谢各位读者的包容和追更,这将是我写作旅程中,最宝贵的第一次经历,感谢所有陪我走过这一程的人。

    感恩我的天使---淼仔,鼓励我开始,激励我坚持;

    感恩可乐主编,给我很多建议。

    感恩收藏追更的读者,你们是我的动力。

    冬灭,春至

    有感2023.3.3

2023.03.27休息一天

    颈椎肩周太疼,理疗回来休息

第一章 开端

    漆黑雨夜之下,罪恶,阴谋,怀疑的种子在悄然而生!偶尔间的电闪雷鸣似带着着毁灭和消亡…

    城中某巷

    “救……命……”微弱夹杂惊恐的求救声在雨瀑中那么的无助与绝望。

    一个被雨水浸透衣衫,头发凌乱狼狈不堪的女子在滂沱地面爬行,那铺天盖地的大雨中似夹杂着血迹蔓延。

    女子似乎能感知自己的生命进入倒计时,但是仍本能的拼尽全力,向前逃离…逃离身后那个恶魔。

    恶魔嘴角微弯,伴随着女子越来越弱的呻吟,越来越慢的前行,黑色的恶魔张开了嘴,白色的牙齿在暗夜中更显诡异,他在无声的大笑。

    她如何也想不通,怎么会是他?!

    孱弱的呼救,终究抵不过哗啦啦的雨声,生命流逝无声,往往带着无限的眷恋和懊悔,戛然而止。

    片刻之后,一道黑影以极快速度隐没在雨幕之中,转瞬不知所踪。

    “小姐,小姐,小……”这略显着急的哭腔在茫茫雨声中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嘘……!小呆子,你怎么追出来了!”说着,另一道窘迫的声音响起,不由分说将她拉进门房。

    “怎的还哭上了?”

    小丫鬟春香好委屈,这个月才刚开始,小姐已经是第三次偷跑出去了,看门小厮早就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她也觉得自己小命就要不保。

    “小姐,前天二小姐来串门,我是好说歹说才劝她回去,今儿个她要是再来,春香只有磕头劝返,二小姐指定能看出不对来,小呆子命不久矣呐……”

    看着小丫鬟的可怜模样,陆惜之恨铁不成钢:“说你是呆子你还不承认,这么大的雨,二姐姐她肯定不能来,你呀乖乖的守着院门儿,等小姐我给你打包大馄饨!”转身一溜烟不见了。

    尽管大雨滂沱,对街巷口的“郭老大馄饨铺”照旧散发出浓郁的鲜肉汤香气,让鬼鬼祟祟探头张望的陆惜之大为安心。

    民以食为天也,陆惜之以宵夜为天。

    一双黑漆染墨,灵动汪汪的眼眸骨碌碌锁定馄饨铺,脑海里在雨滴石板路上勾画出一条最快的道路,一个箭步直奔而去……

    忽然,冷风透骨,霜寒扑面,一股气压穿过雨幕冲过来,下意识看向前方不远处的巷口,黑衣身影一闪而过。

    鼻端似闻到一股淡淡熟悉的气息,而雨串不停滴落鼻尖,让人偏偏一时间想不起来。

    陆惜之一蹦一跳躲避着雨滴,继续跃向郭老大馄饨铺,那模样颇有些好笑。

    “哟,来了。”郭老头吆喝。

    “别别,我又偷跑出来。”陆惜之嘟囔:“都怪你家馄饨香,下雨也跑到我鼻子前面,害我睡不着。”

    郭老大对陆员外家几乎晚晚贪吃的三姑娘熟悉备至,当下只哈哈一笑:“今晚有鸭血,我给三姑娘馄饨里多放几块,不多收你钱。这法子还是三姑娘你说好吃,我弄了来,果然馄饨卖的更好。”

    血!

    陆惜之眸底寒光顿闪,没错,刚才黑衣人背影里,是血腥气。

    人血?

    小刑警陆惜之,如今是陆员外家的三姑娘绷紧身子,丢下一句话:“先帮我包好,我等下来取。”匆匆对着黑衣人拐入的小巷走去。

    等她追过去,不长的巷子里已空空如也,穿过巷子来到巷口,往左还是往右犯了难,突然看见一个小男孩直直盯着右边方向,心觉有异,赶紧走过去,尽量稳住自己的声音:“小弟弟,看见一个穿黑衣服的高个子吗?”

    小男孩点点头,手指指向右边小路。

    陆惜之赶紧跑过去,这条小路通往护城河,两边有仅三,四户人家连在一起。

    此时已过戌时,大雨让不少摊贩早早收摊,零星几个行人也都是步履仓促,快接近廊桥,陆惜之终于看到了那个快步行走的黑影。

    雨势越来越大,前方的路愈加模糊,两边的梧桐树被暴雨打得落叶满地,陆惜之跑在水洼里的声音,终是让前方目标有所察觉,桥上黑影突然停下脚步,她赶紧藏在一户人家的门柱后,大气也不敢出。

    四周除了雨声,只剩自己的呼吸声在高低起伏,陆惜之紧张极了,那人要是会武功,自己这三脚猫功夫勉强能应付三招,加上不远处还有几个路人,她要是大声呼救,好歹能保住小命。

    十秒,二十秒,三十秒…陆惜之小心翼翼探出头,桥上早已空空如也,唯有那一丝血腥味,也在空气中消散殆尽。

    后面撑伞赶路的行人没有注意失神呆立在路中间的陆惜之,不小心将她撞到在地。

    陆惜之猝不及防发出“哎哟!”,半刻才如梦初醒般捂住小嘴,但路人显然听出这是个女子的声音,伸出的手猛的停在半空。

    她赶紧爬起来,顾不上屁股的疼痛,用伞隔开路人打量的视线,悻悻的往回快步离开。

第二章 出事了

    夏日炙烤的阳光,泛光的热浪总是让人恹恹欲睡,燥热滞闷。

    院子里只有花农陈伯带着他那个叫二胖的儿子在稍远处摆弄树丛。两人不断擦拭额头,懒懒挥动花剪,时不时朝着这边的主子们张望。丫鬟婆子们都候在廊下或者院门,嘴里也不知在碎着什么,小心的探着厅内,生怕一个不专注就漏听了重要部分。

    陆惜之恹恹欲睡,昨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五更时才勉强眯着,早餐都赖在床上不愿意起。

    此刻她光洁如雪的额头已堆积有细小汗珠,默默数着套在自己身上的衣饰,外加头顶发饰,这结果让她愈发坐立难安,幻想着让春香给她打扇子散散热气,她想让那个正在训人的父亲赶紧收声出门,然后带上春香,两人去后山的窟窿里乘凉避暑。

    “你是越发大胆了,现在居然连父亲的话也不听。”这声娇斥终于让陆惜之微抬起头望向对面坐着的庶姐陆惜若。

    其实陆惜之对这个姐姐挺有好感,这种好感来自于陆惜若很像她现代的好朋友张若,她们都有一种江南水乡女子黄莺般好听的软糯女音,就连生气也像在撒娇。让陆惜之总忍不住逗弄她,然后看她憋红脸再嘤嘤嘤的生气。

    “你盯着我作什么,莫不是还想拿药把我也迷了?”陆惜若那双小鹿迷茫样的眼珠此刻斜着看过来。

    哟,生气了。

    “姐姐,你可不能这样冤枉妹妹呀,我昨日一直在家中乖乖绣女红,半步没出过摘星楼院门,不信你可以问陈妈妈,她可是家里的老人,总不能骗人吧。”陆惜之再次挺挺腰扳正脸,不慌不忙的回话。

    厅外陈妈妈突然一个激灵,叹了口气,三小姐瞎话越说越正经,这是好还是不好啊?

    “哼!我看你这是要造反。”一位四十岁左右的男子对着茶桌用力一拍,几乎所有人虎躯一震,刷的看向一家之主------户部员外郎陆仲廉。

    “这个家就属你能,从小就不让人省心。原本不指望你有点儿强项,念着你只是年纪小贪玩儿,女学不好就不勉强你去,让你在家秀秀女红将来到了婆家也不算是草包一个,你倒好,来来来,过来告诉我,这是个什么玩意儿?”陆仲廉像是气狠了,从身后抽出一块布使劲晃了两下。

    有人起身,陆惜若快走两步,从父亲手中接过那块看起来十分皱褶不平的布料,眉头一锁,疑惑的看向陆惜之,并一边把布拿给众人看。

    一直打着扇子,在旁不做声的王姨娘撇了两眼,用一口跟陆惜若一样的吴侬软语,不确定的看向陆惜之,说:“是只猫?”

    “姨娘,这像是只没耳朵的兔子,眼睛好大呢。”陆惜若回看自己的生母王姨娘。

    这时,最边上穿着一身火红衣衫的女子走过来,从陆惜若手里拿过布料,仔细瞅了一眼:“之之啊,你是属虎的,这莫不是只老虎?为什么绣个蓝色。”说话的是陆惜之生母郑姨娘。

    陆惜之摇摇头,然后扭头看向上座的主母,陆仲廉的发妻----吏部侍郎嫡女李文君,用眼神询问她:“您要看看吗?”

    李文君多少也是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看着陆惜之皱眉吐气,几个呼吸间刚想发作,身边站着的年轻男子轻轻按了母亲的肩膀:“母亲稍安勿躁,听听惜之自己说。”

    还是这个文质彬彬的大哥说话让人如沐春风,这夏日炎炎里犹如一汪清泉淅沥沥透心清凉。

    陆惜之相当欢喜的对这个大哥说道:“大哥,这是一只机器猫。”

    众人迟疑了一下,只有王姨娘松了下肩膀:看吧,我就说是只猫。

    “机器猫是什么猫?怎么是蓝色的?”郑姨娘问了出来。

    “蓝色是它的外壳,肚子上圆的那个是口袋,一个神奇的口袋,里面有各种你想要的东西,就是一个百宝袋。”陆惜之指给他们看,笑眯了眼对众人说。

    刚说完就感觉到一股杀气迎面而来,还没等陆惜之作出反应,就听一声吼:“你这个混账,现在还学会胡说八道了,看我今天不罚你,我,我,我就不姓陆!”陆仲廉疾步就操起屏风旁一个鸡毛掸子。

    门外一个叫白露的丫鬟心里暗道不好,那是我上午才扎好的掸子,结实着呢!

    陆仲廉举起掸子就要往陆惜之身上扫,王姨娘和郑姨娘回过神来立马一边一个拽着陆仲廉的手,陆惜若则顺势跪坐着拽她爹的腿,那粉色裙裾瞬间磨起了灰,两位姨娘的头饰被晃得叮当作响,郑姨娘的花钗落了地,王姨娘的口脂被蹭到陆仲廉的袖口,也磨花了自己嘴角。身为大哥的陆子易早在他爹拿掸子的时候就站在了陆惜之身前,像老鹰护小鸡似的张开双手随时准备飞扑。

    而作为当事人的陆惜之,还大眼亮闪闪不嫌事大的对着她爹:“爹,是真的!”

    “都别拦我,让我抽死她!!”陆仲廉更用力的往前挤,两边姨娘都快拦不住,大儿子心想今天要不孝冲撞亲爹时,主母李文君提起陆惜之的衣领往外一甩:“改天再找你算账,跟廖家议亲的事是铁板钉钉,什么招儿都没用。”说完就让嬷嬷把厅堂门用力合上了。

    陆惜之被甩得踉跄几下,多亏春香眼疾手快托住她后腰才没磕地上。

    “母亲力气真大,不愧是老尚书的外甥女。””陆惜之没忘对着门里谄媚一句。

    “滚!”这下李文君没再客气。

    “姑娘,咱们快走吧,这门撑不了多久。”春香急得不行拖着她家小姐快跑。

    “爹,机器猫还有个妹妹,叫哆啦美,那个百宝袋比她哥哥的更好!!!”陆惜之边撤边不怕死地又吼了一嗓子。

    话音刚落,就听到从后面传来喀啦一声,这是,门~裂了。

    ——————————————————————————————

    两人呼哧呼哧躲过家丁,窜出家门直跑到两个街口外的味香楼才喘着粗气停下来。

    “春香,身上还有多少银子?”陆惜之扶着墙,气喘吁吁的问。

    “小姐,我这就还剩一两银子,您可不能再嚯嚯了。”春香把两只手捂在腰间,生怕被眼前的姑娘又给哄了去。

    “瞧你那小气样,你小姐我是那么埋汰的人么,还能伸手抢?”话是这么说,但却眼神不错的看向春香腰间的小荷包。

    可怜的小丫鬟后退一步,陆惜之啧了一声,味香楼光一只醉鹅就不止一两银子,这样去真得被人轰出来,罢了罢了。

    “咱们今天不光顾味香楼,找钰娘去。”陆惜之说完就往前走。

    钰娘是服装店“仙丝楼”的老板娘,也是她穿到这里交到的第一个好朋友,搁在现代就是妥妥一枚好闺蜜,她们有个共同爱好,那就是吃!味香楼的一场美食会让两人“不打不相识”,一来二去发现臭味相投,特别在得知钰娘身份后,陆惜之还帮着出了几款款式新颖的衣衫,为她赚了不少钱。

    走过两个街口,就到了延紫巷,两层楼高,装修精美的“仙丝楼”近在眼前,店门口摆放着两盆颜色娇媚的山茶花,这是陆惜之送给钰娘的见面礼。

    “钰娘,钰娘…”陆惜之跟店里两个小丫鬟打了个招呼,就开启满屋子找人模式。

    “哎呀,总是这么火急火燎,我又不是你的小情郎,每次都这么亲热,我可受不了。”钰娘略带促狭的声音从厨房传出。

    陆惜之小跑着去到厨房,掀开帘布:“快听听,这是什么虎狼之词,情郎情郎的,好不知羞…”

    “我刚一下厨,你这狗鼻子就闻着味儿了?”

    “那可不,真香!”

    “行啦,你这小嘴。我也正打算让金线去找你来呢,出去坐着吧。”钰娘浅笑着说,看得出来心情不错。

    陆惜之赶紧让春香收拾餐桌,双手撑着小脸蛋满心期待。

    “小姐,您真的要跟老爷这样耗下去吗?咱也不是每次都能跑呀。听陈嬷嬷说,那廖家可是派人上府好多次了。”

    “我连那姓廖的长什么样都没见过,议什么议,亲什么亲。”

    春香如今见她这态度,也是见怪不怪了,小姐好像从几个月前大病一场就性情突变,原来小姐只是贪玩,但在大事上从来不会顶撞老爷和夫人,和廖家的亲事也是心知肚明,就等今年及笄就定亲。可小姐病好之后就死活不愿,甚至还用绝食反抗。昨天为了躲避来议亲的媒婆,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又神不知鬼不觉的跑了出去。把老爷气狠了,今天是动了真格要押着她在家等媒婆来,结果闹得这么一出。

    “嗯~好香啊。”

    金线、银线看着陆惜之望眼欲穿的小模样也是乐不可支,这位员外郎家的三小姐可爱动人,跟时下的官家小姐大为不同。

    “就知道你会喜欢,金线银线去把油条和煎饼端出来吧。”

    陆惜之接过钰娘递过来的豆浆,迫不及待喝下一大口,真真是一股非常浓郁的黄豆味,唇齿留香,再配着黄灿灿的油条,这一顿让整个身体都得到极大满足。

    与此同时,仙丝楼背后的巷内,一个衣衫褴褛,佝偻着背的老婆子正在各处垃圾堆里翻来捣去,想搜刮一点残渣填饱肚子,走到胡同末本打算折返,却被一把油纸伞吸引了去。

    左右张望了两眼,发现确实没人,念叨着“总算没空手”,刚把纸伞拿起来,眼睛一瞥。

    “啊!!!死人啦!”

第三章 第二个死者

    这老婆子可能自己也没想到破败的身体还能发出这么大的声音,她跌坐在地上,连滚带爬地行出好远。

    离着最近的一户人家出来两个男子,顺着老婆子手指的方向跑过去一看,紧接着其中一个男子急促促对另一个说:“二顺,你和弟妹在家守着你嫂子,别惊着她,我去报官。”

    “好,放心吧,哥。”叫二顺的男子赶紧回家嘱咐了几句,又出来把门关好,接着守在家门口不住望着路口。

    “真是倒霉,刚想卖屋偏死在这,晦气,真晦气。”一个身材臃肿,扎着灰棕头巾的中年男子极度不耐的说道。

    身旁的女人扯着他的短襟下摆:“哎呀,你少说两句吧。”话是这么说,可从面上仍可看出跟男人一样的厌恶烦躁。

    “哟,是这月第二个了吧?”

    “可不是么,这才几天又死一个,你说这是咋回事儿?”

    “听说前几天那个女的是被人杀的,官差找了好多人去衙门问话呢,我家那口子也去了三、四个时辰呢。”

    “是呀是呀,我看着赵捕头这几天带着人,满城找什么东西呢。”

    不一会儿,整个巷子已经围了不少人,东一句西一句越说越邪乎,人心惶惶,神情恐恐。

    仙丝楼的陆惜之也听到了老婆子的嗷叫声,脑子里迸射出什么,心道:果然!然后条件反射般站起来夺门而出。

    “惜之,惜之!你去哪儿啊?”

    “小姐,小姐~~~等等我!!”小丫鬟春香一个眨眼的功夫,她家小姐已经跑出巷口转角了。

    “让开让开,官府办案,都让开。”別着官刀模样的黑脸男人拨开围观人群,身后跟着另一个官兵和背着大箱子的老头,还有之前去报官的男子。

    老头似乎很吃力,快到尸体前时,一个踉跄差点跪下去,多亏身边魁梧的官兵眼疾手快搀住了他。

    黑脸官兵关切地问:“老王头,能坚持住吗?”

    被唤老王头的男子扶了扶腰,“唉,真是老了。还好,再有两天我儿子也该回来了,到时再把这事儿交给他,咱们先看看。”

    “我来拿箱子,用什么你告诉我。”

    “帮我把护具拿出来,其他先放下。”

    黑脸从箱子里拿出东西,递给老王头:“给。”

    说罢,扶着老王头走上前,等他穿戴好一切,蹲下开始查看尸体。

    “大河,把这个油纸伞收好。”黑脸对身后另一人嘱咐道,然后把注意力又放回老王头身上。“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

    “女子约莫二十上下,看样子死了不久,脖子上有道很明显的勒痕,应是被人杀害,弃在这里,双脚被隔断了脚筋。”停顿了一会,皱着眉,有些迟疑的嘀咕“这跟五天前发现的女尸脖子上的勒痕,割痕都很像,还有她们都只身着中衣,至于有没有被侵犯,还要回去查勘才知道。”抬起头对官兵说:“还有那把伞。”

    黑脸听完叙述,一边抬头看了眼热烈的日头,又看了眼已经有大汗的老仵作,朝后边的人吩咐:“大河,去通知赵捕头来,再叫两个弟兄把尸体抬到衙门。”

    “我这就去,那这里你一个人……?”大河略有担心。

    “快去快回,这里先交给我。”黑脸推了推他。

    “好。”

    老王头和黑脸的对话不算大声,但也有离得近耳朵尖的百姓听了个大概,引出一阵讶异的抽气声。

    陆惜之钻过人群,就看到人群中间只很小一块地方,一个官兵样的人手扶着腰间大刀护着个白胡子的老头,嘴里不停喊着:“都往外退,往后走,不得靠近。”那白发老头则蹲在地上不断来回看来看去,而周围的人仍在尸体仅几步外叽叽喳喳闹着。

    托这些“朝阳群众”的福,不一会,陆惜之就知道了来龙去脉。

    陆惜之第一反应就是昨晚带着血腥味的黑衣男子,难道男人就是凶手?心下顿时懊恼!

    眼前这么多的围观人群会给勘察现场带来严重灾难,迈出一步想上前阻拦,突然惊醒,自己已经不是那个警察局的侦查员,而是一个古时的官家小姐,得想个办法。

    靠着娇小的身材,陆惜之灵巧地几个转身,来到离官兵不远处,貌似不经意一句:“听我娘说,死人身上有毒虫,被人翻动会跳出来飞到人身上扎根,被沾到的人就会浑身瘙痒,长满脓疮,很可怕的。”说完双手搓着上臂,感觉很惊悚嫌弃的样子。

    “你这小丫头浑说什么,我们怎么没听过这样的事。”人群中说话最大声的某妇女,飞了一记刀眼看向陆惜之,也有不少人转头看过来。

    “婶儿,真真的。”拉了拉衣袖,陆惜之继续说:“我娘还说,以前老家远亲就有一个侄子站得离死人近了点,不小心染上了。当天晚上回去就发疮,没到三天人就走了,死相还特别恐怖呐。”

    说完,陆惜之好像见鬼似的往外退了几步,“这个死了多久也不知道,虫子恐怕也不少,我可不敢看了。”

    看着小姑娘白白净净,穿得也有模有样,不像混不吝的骗子。有不少带着娃娃的妇人,还有些提着菜篮子的小媳妇纷纷跟着往外退,边退边弾身上的衣服,生怕那虫子粘在上面。

    如此一来,之前围观的中心顿时宽出许多,只剩零星几个胆大的男人在远处张望。

    黑脸官兵这才腾出手,使劲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余光瞟了眼刚才陆惜之的方向,看到是个尚且稚嫩,猜不出十几年龄的姑娘时,错愕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无奈苦笑。

    “齐勇,这跟之前那起凶案很有可能是同一人所为,剩下的我要回去仔细查看。”老王头表情严肃,扶着膝盖,慢慢站起来。

    “什么?”下月就是皇上寿辰,这如果真是连环杀人,可如何是好,齐勇脑袋发麻,有些着急。

    说话间,陆惜之看到从巷口走进五六个壮汉,他们都身穿衙役的官服,领头的那个制服有些不一样,看着像是队长。

    一行人走到齐勇面前,就听领头的说:“老王头,验出什么吗?”

    那个叫老王头的朝人群努了努嘴,示意他注意。“赵捕头,咱们回衙门再细说吧,这会要回去仔细勘验。”

    被称作赵捕头的男子面上显出关切,知道事情不简单,赶紧道:“好。”说罢,冲后面两个衙役招招手:“张东和文一鸣,你们俩把尸体抬回去,我们随后就来。”

    “老王头,你跟他们一起回去。”

    最后,他交代剩下的三人:“你们在周围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物品,记得一并带回衙门。”

    “大勇,你跟我去问问附近的居民。”

    感受到一股热切的视线,赵玄武扭头寻找。一道浅绿色清丽的身影映入眼帘,那姑娘两颗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眼欲穿瞅着他。

    ——“那个姑娘,你认识?”

    “回大人,不认识,但那位姑娘倒是机灵得很,刚才她也算是帮属下解了围。”

    “暂且看看,不用出声。”

    陆惜之却当下已有计算,速速拉住赶来的春香,交待了几句,也迅速跟上几个衙役消失在街角。

第四章 溜进衙门

    “钰娘,钰娘!”

    “这又是怎么了,风风火火的突然跑出去。我看好多人往后街去,出什么事了?”钰娘很是好奇。

    “后街死人了,是个姑娘,这几天你们早些关门,门窗都关好咯!”陆惜之脚步不停,在柜台里翻找什么。

    钰娘还没来得及害怕,见陆惜之手忙脚乱,忙上前问:“哟哟哟,我的好妹妹,瞎忙乎什么呢?”

    “你给我量身定做的那套男装呢?我现在急用。”

    钰娘从柜子底下抽出一个布包:“这不在呢嘛,准备晚上给你送过去,你说你穿成这样要做什么?”

    “你先别问了,赶紧帮我换上。”

    钰娘看她真的好像有要紧事,赶紧跟两个丫鬟一齐上手,极快的给她换好了衣服。

    “衣服先放你这,明天我来取。”

    走到门口,想到什么又折回来,问清楚衙门的位置便马不停蹄的跑了,留下锦钰和两个丫鬟面面相觑。

    延紫巷案发现场

    小呆子春香接到了小姐安排的重要任务,这会儿正在仔细的,正儿八经的——偷听!

    黑脸捕快齐勇领着赵玄武走到一男子面前,“大人,就是此人报的官。”

    “你叫什么,住哪里,怎么发现的死者?”赵玄武长年抓犯人,身形板正挺拔,加上洪亮沉稳的声线,瞬间给人一种无形的震慑力。

    被问话的男子正是两兄弟之一。

    “大人,小民叫秦顺,就住在这里。”手指向斜对面。那房子离发现尸体的地方不足二十米,非常近。

    “今早在家刚准备跟我二弟出工,听到门外有惨叫声才出门查看,然后就看到那个阿婆很慌张,被吓傻样的在地上爬,走近一看才发现是死了人。”

    齐勇已在尸体四周检查了一番,“此地在巷末,又是个垃圾池,平常来往居民应当不多,你从昨晚到现在有没有听到什么,或者看到什么异常。”

    “回大人,这几天我和二弟出工特别累,这两夜又是大雨,所以早早就睡下了,还睡得特别沉,并没有听到什么响动。大人或可再问问二弟一家,还有我媳妇儿。”

    “走吧,去你家看看,齐勇,你去问问那个老婆子。”

    “属下这就去。”齐勇一个抱拳,就先离开了。

    还没走几步,迎面过来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对着赵玄武就是急切的喊话:“赵捕头赵捕头,我有话要回。”

    赵玄武看到一张熟面孔,那人脸红充血紧张的模样,便对秦顺说道:“你先回去,我再找你。”

    “姜先生,何事这么急?”

    “赵捕头,昨夜我与同僚吃完酒回家,大约快到子时?起来上了趟茅房,从茅房出来时听到墙外有呼哧呼哧的喘气声,还有什么东西拖在地上的声音。因为下着大雨就没多想回屋继续睡觉了。”

    看到赵玄武紧皱的双眉,那位姜先生犹豫道:“赵捕头,是不是没什么用?哎,我就说,这个事根本不值得一提,可刚才有个姑娘偏一直在那边对大伙说,说如果有重要情况不说清楚,就是在帮凶手害人。”

    “哦?还有这种事,哪位姑娘?”赵玄武问。

    姜先生回头寻望,疑惑的说:“咦?怎么不见了?”

    赵玄武当下让姜先生稍安勿躁,他提供的情况极为重要,并谢过他,之后叫来齐勇,让他沿着姜先生家到案发现场这段距离仔细寻找,看有无有用线索。

    安排好,他又走回报案的两兄弟家了解情况,但是一无所获,雨声太大,一家人睡得都挺沉。

    正当赵玄武对着死者躺过的垃圾池思考之时,一对中年夫妇的哭喊声将他拉回神。

    一路鬼祟跟踪两个衙役和老仵作的陆惜之傻眼了,衙门…怎么进?这一道给忘了!眼看几人已经进了大门,陆惜之脑筋一转,绕到衙门后面,这里果然有道后门。

    围墙太高,不会飞;

    大门紧闭,不会穿;

    有胆敲门,没借口;

    小刑警陆惜之发了愁,愁着眉苦着脸,精致的五官挤在一堆快要分不开。

    一阵推车轱辘的声音,伴随着…浓烈的味道,突兀自巷口传来,越来越近,待到近处,陆惜之憋不住背身呕起来,邋遢老头推着车在门前停了下来。

    她看着车,瞥见上面的字‘粪’,推车老头看着她,挺俊一小伙。

    老头想的是:打劫?抢粪?

    陆惜之想的是:侦查员不怕苦不怕累,推个粪车也能行!

    呕……

    “大爷,进去…收粪?”陆惜之强忍恶心。

    老头看着自己的车,不然去偷?

    “大爷,这有一百文,您带我进去借个茅厕,能行不行?”陆惜之装模作样捂着肚子,又从怀里掏出仅有的银钱。

    老头盯着她看了好半晌,盯得陆惜之发毛,以为不成之时,老头低头伸手收了钱,让陆惜之扶着粪车,敲响了后门。

    “豁牙子,开门开门!”喊完就不停的咚咚咚。

    大约过了半分钟,骂骂咧咧的声音从里边儿响起:“急个什么劲,那屎还能跑喽?每次老子吃午饭你就来收粪,真她妈晦气。”

    老头冷笑,不理他,让陆惜之把车推进来。

    “等等,你是谁?”豁牙子五十左右的年纪,一头白发乱糟糟,身上衣服倒是扎得挺顺,一嘴豁牙不忍直视。

    “这两天下雨,犯了风湿,远方表侄帮我搭把手。”老头不着痕迹的站在陆惜之身前,挡住豁牙子的视线。

    豁牙子捏着鼻子,鄙夷的呸了一口:“臭死了,赶紧的。”说完回了门房。

    陆惜之随老头推着车来到茅房,四下无人,她直起身子,深深看了一眼前面的老人,老人也不卑不亢的回望她。

    眼下却容不得她多想,陆惜之鞠躬谢过他,就猫着身子准备寻找殓房。

    老头对着空气说了句:“掏粪也就三刻钟。”陆惜之秒懂,对他点了点头。

    衙门不大,躲过几个摸鱼的衙役,陆惜之就听到一间屋里传来声音,看清殓房位置,迅速进入隔壁房间,蹲了下来。

    “老王头,咱们这就开始,还是等赵捕头来?”名叫张东的询问老仵作。

    “这天热,尸体又已经隔了夜,不能再等了,这就开始吧,你们要是觉得晦气,这有生姜,含着。文一鸣,你来记录。”说完老仵作就低头开始验尸。

    转瞬,屋子里就安静了下来,只剩刀割破皮肉,还有验尸器具的独特声音在屋内响起。

    时间在静静流逝,等待的时间最是煎熬,陆惜之环顾一周,她所躲之处应是间停尸房,大约六十平,周围摆放了六具死尸,古代虽有防腐技术,但仍远远落后,所以到处充斥着刺鼻的异味。

    “死者女,年约十五,身高四尺五寸;根据尸斑和胃内容物来看,死亡时间约十二个时辰,即昨天夜里戌时到亥时之间;无毒性反应,整具尸体较为完好,双腿脚踝跟腱被割断,造成大量失血,并且脚后跟处有磨损,死者应被拖行过一段距离,但这不是死亡原因;判断死亡原因系外力勒压窒息而死,脖颈处有明显勒痕,伤及颈椎,这么大的力气,猜测凶手为男性,但女子隐私部位形态完好,无性侵迹象。”

    老仵作站直身体,深吸口气,手背抹了抹头上的汗珠,接着说:“对女子下手这么狠,凶手很可能与死者有较深的仇怨。”

    陆惜之偷听老仵作的验尸报告,深感诧异,古代的尸检…比她想象的,更详尽,总觉着哪儿不对…

    “老王头,怎么这死亡报告跟五天前的女死者这么像?”文一鸣一边记录一边回想上个死者的记录。

    “确实很像,勒痕,拖行,中衣……还有那把伞,唯一不同,这次的死者是未出阁的处子。”

    陆惜之迅速整理收集信息,有可能是连环杀人案,死者死亡时间戌时到亥时,正与撞到黑衣人的时间相吻合。

    突然赵玄武洪亮的声音传来:“老王头,验尸结果有了吗?”

    糟了,捕头回来得这么快,听声音好像还不止两人,不妙!陆惜之小心的退到停尸房门后,暗自庆幸这里与验尸房有个角度错位,趁其他人注意力都在尸体上,她朝外看去。

    确实不止赵玄武一人,随行的还有一对中年人,看起来像对夫妇,男人单手扶着女人后背,另一只手和女人的交握在一起,二人看上去神情惶惶,面色悲伤。

    赵玄武的声音终于带了一丝温和,说道:“仔细看看,这是不是你们的女儿。”

    妻子始终在哭泣,作为女人,她不敢看,可作为母亲她又有着急迫的担忧,在这拉扯中,身为丈夫的男人下定决心般上前,这一看,突然哇的一声:“翠儿,我的女儿啊……”,女人顿时瘫软在地,浑身被抽干力气,绝望的匍匐在地上嚎哭。

    在场众人虽然因为尸源的确认而松了口气,但…生离死别,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一幕还是让人动容。

    “你们节哀顺变,官府定会全力追查凶手,让死者瞑目。”

    “赵大人,到底是谁这么狠心杀了我的翠儿啊,她才十五岁,我的女儿啊……”孙全力,翠儿的父亲,大男人哭得伤心,看得出对女儿很疼爱。

    “翠儿平时性格怎么样?可有什么仇人?或者你们有没有与人结怨?”

    “赵大人,我和我老婆都是本分人,给人做工糊口而已,从不与人红脸,翠儿也是个老实孩子,孝顺听话,更没有不三不四的朋友。”孙全力语气悲伤,不似假装。

    “翠儿昨夜未归,怎的没有报官?”赵捕头问出疑惑。

    “大人有所不知,翠儿在聆书楼做泡茶丫头,有些客人晚归,丫头们就得随时听候使唤,时间晚了就睡在工人房,之前也有过几次这样的情况,我们也就习惯了。”翠儿的母亲,脸色苍白憔悴不堪。

    “聆书楼?”赵玄武和陆惜之同时在脑中搜寻这个地点,赵玄武是一下就明确了店铺位置,老板身份,而陆惜之…

    陆惜之心想,怎么这么巧?!真是天助我也!

    她算算时间,朝验尸房看去,见众人关注点都还在夫妻身上,赶紧蹑手蹑脚原路返回,拍拍屁股,跟着老头溜之大吉!

    出了衙门,陆惜之想再给老头道谢,老头却头也不回推着粪车走了,轻飘飘留下一句:“下次把衣领拉高一些,毕竟这个年纪的男子,该有喉结了。”

    望着老头离开的方向,陆惜之若有所思。

第五章 商老板的招待

    陆惜之用尽吃奶的力气全力奔跑回到仙丝楼的时候,已经大汗淋漓,唯一涂抹过的眉眼此刻全都糊在脸上,那模样好似哭过八百回的小可怜。

    “钰娘,钰娘,事情有变,赶紧给我重新换上衣服。”

    “敢情这一早上都给你换衣裳了,陆惜之,你到底搞什么名堂?再不说我可不依。”钰娘撩手把脸转向另一边不搭理她。

    “我的好钰娘,回头一定跟你解释,帮帮忙。”陆惜之长得本就好看,现在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配上花了的妆,让钰娘噗嗤笑出声,娇嗔的用手指戳了戳她额头,二话不说跟丫头们又一起给她换回了女装,还重新快速给她清理了面容。

    春香这时候走了进来,看着自家小姐满头大汗,手忙脚乱的样子,“小姐,你这是……”

    “咱们走!”随手扯了一块面纱。

    “小姐,我们这是去哪?”快步走了一会儿,春香看着并不是回家的路,忍不住问了出来。“都快过午食,再不回家,老爷夫人真该气急了。”

    陆惜之摆摆手示意她安心,大约走了没一刻钟,便来到了聆书楼。

    这是个二层楼的茶馆,装潢尚新。她听大哥说,这茶馆老板是他的同窗,姓商,名仕杰。其家族世代做茶叶生意,到他父亲这代更是发展了与一些舶来商人的贸易往来,家境十分优渥。但生意做得再好再大,也只是一介商户,因此作为长子的商仕杰在十五岁考中秀才之后,商家终是有人入仕在望。大家长很是高兴,便将这家城中生意顶好的店铺转给了他,虽只有两层楼,但人流量特别大,且集中,所以生意一直不错。妥妥的富二代一枚,陆子易曾带她来此喝过几次茶,因此店里掌柜认得她。

    走进一楼,不大不小刚好够摆个十桌。陆惜之领着春香寻了个最里面的位置坐下,店小二看陆惜之穿着打扮普通,想摆个样子招呼下,还没等他上前,掌柜的已经抢在他前头,迎了上去。

    “陆小姐,您可来了。我们当家的昨天还问起姑娘怎么这么久没来,还以为是之前哪次饮茶有所怠慢惹您不快了。”

    早在陆惜之踏进门那刻,掌柜的就注意到了她。当家的专门叮嘱过,陆姑娘来一定要好生招待,还务必要知会他。虽然不知道这位陆姑娘什么来头,但当家的交代的事他不敢有耽误。安顿陆惜之入座后,赶紧吩咐新来的小二去大院找商仕杰,又到厨房吩咐上了几道新出的点心,最后亲自提着一壶茶前去招待。

    主仆俩对掌柜的这番安排当然丝毫不知情。陆惜之来这里虽然是有所打算,但奈何囊中略羞涩,只想点壶茶水就好,现在看着这一桌点心和掌柜殷切的态度,陆惜之有点懵。

    “老板,我们并没有点这些,你是不是搞错了?”春香捂紧腰间小荷包,警惕看向给她们倒水的掌柜。

    “陆小姐不用在意,这是我们当家的小小心意,您慢用。有什么需要再叫我就好。先失陪了。”掌柜非常客气的告退。

    “小姐,你跟他们当家的熟悉吗?”

    商仕杰?她跟他大哥来这里一共喝过三次茶,对这个富二代并无什么印象,只知道他很有钱,每次他在都会很热闹,喜欢穿得花枝招展。至于这份特别关照,陆惜之感到很莫名。

    “不熟。”

    “哦,小姐,我们来这做什么?”

    “没什么,坐坐就好。”

    春香看出陆惜之有事,瞬间就老老实实坐在桌前。“小姐,你不饿吗?”正是午食时间,春香已经饥肠辘辘,可面对满桌好吃的,小姐却不动,所以她也不敢动。

    陆惜之不是不饿,可她深信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宁愿饿着,也不要吃这一桌。

    一盏茶功夫,茶馆客人渐渐多了起来。

    “陆姑娘,好久不见。”

    陆惜之一直注意门口络绎不绝的人,冷不丁旁边冒出的这个男声让她不耐的抬眼。哟,不正是那只有几面之缘的,聆书楼的幕后老板----商仕杰吗。

    这其实是个英俊好看的男子,脸如雕刻版五官分明,高挺的鼻梁,英挺的剑眉,鬓若刀裁,一双剑眉下却是一对看似深情的桃花眼,乌黑茂密的头发束了起来。搭配一副玩世不恭的嗓音,加上一身红色衣袍,歪歪的斜靠在桌旁,简直就是一个浪荡的纨绔公子哥。

    陆惜之本不想搭理,可转念一想,这是人家地盘,而且对她也算客气,又是陆子易的同窗,于情于理都应该给个回礼。

    于是,陆惜之站起来对他行了一礼:“多谢商老板,今天想听书,哥哥本想带我来,可临时被夫人留在家中,我便一个人来了。”不就说瞎话儿嘛,她可会了。

    商仕杰也没揭穿,看着一桌点心没有被用过,“这些都不合陆小姐的口味吗?那真是仕杰的不是,有所怠慢。我与子易关系很好,他妹妹就是我妹妹,不必跟我客气。不如妹妹告诉我喜欢吃什么,我让厨房做。”

    瞧瞧,妹妹妹妹的,谁是你妹妹!陆惜之不想与他过多纠缠,准备下逐客令。

    “陆惜之!”

    不好!狠狠瞪了商仕杰,陆惜之认命的转过头,“大哥!”

    商仕杰心里大喊冤枉,他专程为佳人而来,如何会告密。

    “子易,我昨日才刚得了些新茶,你这就闻着了?”边说边让陆子易坐下,看出两兄妹似有不睦,赶紧去泡茶。

    待商仕杰去茶房,陆子易脸就拉下来,锐利的眸子盯向耷拉着脑袋的妹妹。“一个早上去了哪里?你这一跑可让我们好受,然后自己在这里喝茶?还点了这么一桌子。”扇子一打,脸往旁边一撇:“惜若现在还在家安抚父亲,你可真有良心。”

    陆惜之自知理亏,说实话,陆家真的很和睦,尽管陆仲廉有三房妻妾,却出了奇的很是和谐。

    当家主母是吏部李侍郎的嫡女,老大陆子易正是她所出;二女儿陆惜若的生母王姨娘是礼部王侍郎的庶女;而她排行第三,生母郑金枝只是个小商户家的女儿。陆仲廉子嗣虽单薄,但正是这样,那些本以为的古代宅院里的腌臜,勾心斗角在这个家里根本看不到。主母李文君对两个庶女也是极好,没有一丝怠慢,甚至还请了女先生来家里授女学,陆惜之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的现代人,对此也算是满足和幸福。

    “大哥,你最疼妹妹对不对,那姓廖的我都没见过,怎么嫁?你和二姐的亲事,都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我也想自己找个喜欢的!”

    陆子易神情略有缓和,但想到什么似的:“胡闹,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亲事是父亲和廖伯父早就定好的,你这样三番两次避而不见,至父亲于何地。”他顿了一下,接着说:“更何况,那廖辰霖相貌堂堂,学业极为上进,为人也正直正气,难道连大哥的话你也不信?”

    陆惜之知道这是暂时说服不了他,小脸憋的通红,眼泪在框框里打转,小模样别提多招人怜。

    商仕杰从茶房出来看到的就是小姑娘的委屈样,心底被猫爪挠了一下似的,想了一下,不动声色的走过去。

    “子易兄,你们兄妹俩这是在聊什么?”说着拿着刚泡好的茶壶,非常娴熟的倒茶。

    “快品品我这新茶,今年下面的茶户拢共就收了不到四成,轻易不拿出来供客。”

    茶香暂时消弭了兄妹俩之间的小小不快。陆子易极好品茗,所以读书时就跟商仕杰因为茶特别聊得来,久了就成了志趣相投的好友。

    “多谢仕杰兄,舍妹没给你添什么麻烦吧。”说完眼神瞟着桌上点心,惜之荷包里有多少料,他大概有点数,完全不足以付这餐费用。

    “哪里的话,惜之妹妹乖巧可爱,刚好店里新招了一个专门做茶点的师傅,这不刚好看到妹妹,让她帮忙尝尝吗。”

    陆子易稍稍宽了心,也觉得刚才态度有点急,正准备安抚一下妹妹,却被一个声音打断。

    “掌柜的在吗?衙门查案,出来说话。”

    陆惜之赶忙回头,可不正是她要等的赵捕头吗?

第六章 赵玄武的问话

    “赵捕头?”掌柜的赶紧从柜台后出来迎接。

    不止陆惜之这边,整个店里顿时安静下来,所有茶客都望向门口那个魁梧的男人身上。

    “赵捕头,在下正是聆书楼掌柜,姓张,张玉平。”

    “张掌柜,你店里是否有一个叫翠儿的煮茶丫头?”

    “翠儿?”张掌柜顿了一下。“有的,她正是本店的煮茶丫头。”

    “她现在可在店里?让她来回话。”赵玄武故意说道。

    “回大人,翠儿今天都没来上工,我也正着急缺个人手,不知大人因为何事找她?”

    “咣当”一声,店里小二慌慌张张去拾被他打碎的茶碗。

    “怎么这么不小心,还不赶紧收拾,仔细碰伤客人。”张掌柜真是有点怕,且不说赵捕头为何事而来尚且不知,身后当家的眼神也足够让他皮子一紧。

    赵捕头眼睛随着响声看向那个店小二,只见他面色发白,双手哆哆嗦嗦,心下一疑,有了计算。

    “你,过来。”

    被叫到的店小二一听,浑身更是发起了抖,磕磕巴巴走到赵捕头面前。

    “抬起头来!”

    店小二慢慢抬起头,却不敢看他。

    “叫什么名字?来这里做工多久了。”

    “小人叫康福,刚来两个月。”

    “翠儿今日未来,你可知她在哪里?”

    店小二一听翠儿的名字,好像更紧张了,“不,不,不~~~不知。”

    “抬起头来看着本官,你当真不知?”

    “回,回大人,小人真的不知。”康福还是不敢抬头。

    “齐勇,把他带回衙门仔细询问。”赵捕头招呼身边的下属,准备拿人。

    “赵捕头,且慢。”商仕杰站了起来。

    陆子易让陆惜之在座位上吃点心,好生等他,说完也跟了过去。

    陆惜之自从陆子易来就安了心,囫囵吞了几颗填肚子,也装作不经意的往前站了几步。

    商仕杰很是客气的作了一揖,开口道:“赵捕头,在下是这间茶楼的老板,不知我这伙计犯了什么事?”

    赵玄武看着商仕杰,他知道这家店是本城有名的茶商所开。姓商,听说商家有一子考上了秀才,还跟不少官员之子曾是“育贤书院”同窗,应该就是面前这位仪表堂堂的少年了。

    赵玄武回了一礼,“商老板,本捕头需要带这位伙计回衙门问话,至于什么事,现在不便告知,还请理解。”

    商仕杰略一沉吟:“赵捕头,你看我这店里实在缺不得人,既不是什么大事,不若同去后院,捕头觉得如何?”

    齐勇看着茶客满座的大厅,皱了一下眉,等着赵玄武下令。

    “如此也好,省去了衙门不少事,那就劳烦商老板带路。”赵玄武回头对齐勇说:“先带去后院。”

    说罢转过身,看到了陆子易:“这位是?”

    “在下陆子易,户部员外郎陆仲廉正是家父,我与仕杰是同窗好友,今天刚好在此喝茶。”

    “原来是陆公子。”赵玄武稍作停留,“今日有要事在身,还望陆公子留步。”

    陆子易点头表示理解,回到了陆惜之这边,商仕杰则带着人去了后院。

    “哥,什么事?”

    “姑娘家家的,少打听,吃完没有?赶紧跟我回家。”

    陆惜之当然不能走,她就是特意在此等候赵玄武一行人的,于是想了一下,“哥,我去趟茅房。”

    “快去快回,再耽误回家,我也保不了你。”

    陆惜之快速去了趟茅房,然后悄悄绕到后院,等看到赵捕头的背影便猫了下来。

    “康福,你可知欺骗官府有何后果?”这是赵玄武在问话。

    康福仍旧脑袋低垂,双手不住哆嗦。“知,知,知道。”

    “那你还敢有所隐瞒!说!翠儿在哪?”赵玄武似乎很笃定。

    齐勇在旁帮腔:“再不老实,就拿你去衙门!”

    康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禀官老爷,小人真的不知道翠儿在哪,昨日雨下得大,店里关门早,戌时放工后,我把她送到延紫巷口就,就回家去了。”

    “戌时?送她到巷口就回家了,可有人看见?”

    “小人不知是否有人看见,翠儿她哥极是不喜我,我,我怕惹来麻烦,每次都只送到巷口。”

    每次?赵玄武沉默了一下,转头问张掌柜:“翠儿今日未来,可曾事先告假?”

    “并未告假,因为最近店里人手不够正在招工,没有安排休憩,伙计们都知道。”

    “那你昨日见她可有什么不对劲之处?”

    张掌柜似乎在回忆,隔了一会儿才答到:“并没有什么特别,翠儿做事一贯仔细,没出什么差错。”

    “掌柜,翠儿平常跟店里其他人关系怎么样?最近有没有什么人来挑过事儿?”

    “翠儿在店里泡茶有二年了,泡茶是个精细活,特别讲究,翠儿这孩子仔细,没出过岔子,除了泡茶几乎不怎么说话。店里加上我,一共十二人,这两年也都没有见她跟谁红过脸,连句争吵都没有,熟客们也都喜欢点翠儿。”

    说完望了一眼商仕杰,“商老板喜欢结交朋友,待人也极和善,来店里的客人也多少都是有些头面的人物,寻衅滋事是从来没有过。”

    赵玄武眉头皱得更紧了,把目光又调回到跪着的康福身上,“你说你每次都把翠儿送到巷口,我看店里也有其他女工,怎么就偏送她,你跟翠儿关系似乎不错?”

    “回大人,小人刚来二个月,跟翠儿同岁,她见我家中有弟弟尚年幼,偶尔会给一些客人赏赐的点心,让我带回去给弟弟尝鲜,我…我很感激。所以有时候下工晚些,我…我会送送她。”

    “你住在哪里?”

    “小人住在平安巷。”

    “平安巷?那可是跟延紫巷相反的方向,离得还不近。”齐勇算了算,插了一嘴:“大约需要三刻钟,昨日还下着大雨。”

    赵玄武点了点头:“你几时回到的家?”

    “小人亥时不到回的家。”

    “可有人为你作证?”

    “小人的母亲和弟弟可以作证。”

    赵玄武右手摸了摸下巴,似仔细琢磨片刻,便让康福起身,告知他近期不许离开京城。

    商仕杰看差不多了,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赵捕头,可是翠儿出了什么事?”

    赵玄武这才仔细看向商仕杰,慎重的说:“今早在延紫巷发现一具女尸,经过翠儿父母的辨认,确认死者是翠儿。”

    听到这个消息,让在场除赵玄武和齐勇之外的三人皆是一震,特别是康福,吓得又跪了下去。

    看来这个叫翠儿的女子确实性格柔顺,心地善良,工作上也没有得罪什么人,排除仇杀,何人会下这么重的手?莫非是情杀?

    “小姐?小姐?”

    糟糕,听得太入神,忘了陆子易还在等她,陆惜之猫着腰慢慢挪到门边,站起身,装作刚如厕完出来。

    但是还是被那几人听到了响动,齐齐转过身来。

    “惜之。”商仕杰喊她。

    “怎么是你?”齐勇对赵玄武说,正是这位姑娘在现场替他解了围。

    陆惜之当下不知该作何反应,还没想好怎么解释,好在陆子易这时过来,边走边问:“春香,找到小姐了吗?”

    “哥,我在这。”拉着春香的手,小跑来到陆子易身边。

    “怎么去这么久?”

    “可能早上的油条不干净,肚子疼。”被抓包的陆惜之有点不好意思

    赵玄武倒没有拆穿她的偷听,还很快的跟商仕杰等人抱拳告辞。

    商仕杰毕竟有头脑,怕影响生意,等赵玄武他们一离开,就赶紧让张掌柜给每桌客人送了一份点心和一壶新茶压惊,待他向每桌客人问候完回到桌边,陆惜之和春香两人已将桌上剩余餐点都吃进肚子了。

    陆子易小声问:“仕杰,可要我帮忙?”

    因有陆惜之在,商仕杰怕吓到她,所以也只回道:“多谢子易关心,是店里一个小工昨晚出了点事,赵捕头他们来了解些情况。”

    陆子易不疑有他,既然没事,就准备领着陆惜之回家。

    “子易等等,我看这点心很合惜之妹妹口味,刚才吩咐厨房打包了一些,就当给妹妹压压惊。”说完,那双桃花眼还不忘瞟一瞟陆惜之。

    陆子易客气一番后收了下来,陆惜之翻了翻白眼,也随意行了个谢礼跟着她大哥离开了。

    在家等了女儿一整个上午的陆仲廉打了一个喷嚏,李文君关心的问:“还说不是着了凉,你这都打了多少个喷嚏了。”

    “那死丫头回来没有?”

    “子易已经出去找了,回来一定会来回话的,你先歇会儿,走来走去,我脑袋都晕了。”

    “父亲,母亲,我们回来了。”门口终于传来了陆子易的声音。

第七章 疑点

    陆惜之打个照面就想溜回房梳理案情,可一进大厅,就能感觉一股极低极低的气压将她从头罩到脚,本能的就让她产生了强大的求生欲,迅速在脑子里想着对策。

    而上座的陆仲廉早就被气的脸憋得通红,握着椅背的手都快看到里边儿的青筋了。

    其实这也不能怪他,白日的时候廖家就派了人过来传话,说的要是陆家实在不愿意结这门亲,也就罢了,就当两家人以前说了个玩笑话,廖家虽一介商家,但廖辰霖努力,今年秋闱准备下考场考取功名,也是个有抱负的后生。

    陆仲廉只得一个劲的赔不是。

    他们和廖家有着二十几年的情谊,当年他和廖明理在一同进京赶考的途中成为朋友,廖明理家是做布庄的,他本人为人很仗义。快到京城之时两人遭遇劫匪,廖明理为了救他,被歹徒用剑刺穿小腿,不止耽误了当年的考试,更是落下了残疾。

    出了这样的事,陆仲廉很是内疚,没想到,廖明理不仅没怪他,还反过来安慰他,让他带着两人的努力,一定要高中。陆仲廉果然也没负众望,考取了当年的会元,之后一路平步青云,直到现在的户部员外郎位置,虽然只是个从五品,但他才刚不惑,仍是可以往上走走。

    陆仲廉也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一直记着廖明理的救命之恩,不仅保持与廖家的书信往来,还想办法让廖明理家的布庄生意开到了京城,两家人自然而然更亲近了,如今廖家在京城也是个富户。

    正是因为这样的关系,所以陆仲廉非常生气陆惜之的逃跑,这婚约是他在当年进入户部时,跟明理兄订下的,他也非常喜欢辰霖这孩子,希望两家能亲上加亲,现在倒好,陆惜之避而不见,廖家怎能不明白这其中之意,这才主动登门提出解除婚约。

    “你给我跪下!”陆仲廉一点也不客气。

    要说陆惜之穿来之后最为厌烦的事,就属这动不动就要下跪,“爹,膝盖跪多了容易劳损,以后容易残疾的。”

    !!

    陆仲廉和李文君都显然呆住了,什么什么?

    还是陆子易先反应过来,伸出右脚轻踢陆惜之的后膝窝,陆惜之猝不及防,噗通跪倒在地,回头还给了她哥一记白眼。

    “爹,我不嫁人!起码现在不嫁,我还小呢!”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看都是平常太惯着你,明天开始哪都不许去,好好给我在家念女学,做女红!”

    “我不!”

    !!

    陆仲廉气得脑袋冒烟,胡子快翘起来,只见他四下一望,望着发妻:掸子呢?戒尺呢?李文君正眼都没瞧他。陆仲廉着急:都没有,你给我个笤帚也成啊!

    “别找了,我都让人收起来了。”李文君接着问陆惜之:“我从不干涉你们的婚事,由着老爷说了算,也问过你姨娘的意见,她是同意的,你从小虽顽皮,倒也算听话,如今这婚事,为何不应?”

    陆惜之早就编好,硬生生挤了两滴眼泪:“母亲,我还小呢,如今才十五不到,女儿连那人长什么样都没见过,更别提为人如何,难道就要赌上一辈子吗?父亲与母亲的结合是两小无猜的青梅竹马,哥哥,姐姐的婚事也是从小到大的情谊所致,缘何到了我这里就要盲婚哑嫁,就因他父亲救过我父亲,就合该我来还吗?”说到动情处,陆惜之想起自己上辈子的死,还有穿越到这古代的孤立无助,倒是真的落下了眼泪,嘤嘤嘤……

    “他若是个好人,倒也罢了,可万一是个人品不端,阴险狡诈之人,万一还打我…”说着偷瞄一眼父母:“上个月在长公主的茶话会上,就听说某官家夫人经常被丈夫打,鼻青脸肿也无处说理,父亲,你都不担心女儿吗?”

    “他敢!”陆仲廉拍案而起,好似现在就要冲出去教训那廖辰霖,发现被陆惜之绕了进去,哼了一声又坐下。

    “母亲最是明白事理之人,惜之不想定这门亲,还望母亲帮我。”

    “唉……罢了罢了,你先起来,回屋去吧,这事儿我需同你父亲好好商量,今天你哪都不许去!老实呆在家里。”李文君揉揉太阳穴,陆惜之说的话,她何尝不懂。

    陆仲廉没有说话,默许了李文君的安排,看着陆惜之那龇牙咧嘴喊膝盖疼的样子,就知道是装的。

    哼!小狐狸!

    等出了正厅,回头走出父母的视线,陆惜之立马活蹦乱跳起来,拍拍陆子易的手:“大哥,借我点儿银子?”

    陆子易哭笑不得:“亏我还担心你受委屈了,看来全浪费了表情。”

    “大哥,谁说我不委屈,我可委屈了,差点就要被压着上梁山,到时候你上哪去找这么貌美如花的妹妹?”

    陆子易摇了摇头,“你要银子做什么?衣服首饰母亲给你们不少,每月二两零用都不够你花?”

    “大哥,你是不知道现在去味香楼吃一只醉鹅都不止一两呢!”

    “你可真会享受。”说着从怀里掏出碎银,刚好二两,全给了陆惜之,叮嘱她不要偷跑出门,好好在家歇着,等候父亲发落,说完便走出了摘星楼。

    陆惜之掂了掂手中银两,思忖片刻,叫来院里另一个小丫头夏香低头耳语了几句,便回了卧房。

    夜幕降临

    吃过晚饭,早早回到摘星楼,将春香叫过来,仔细询问了白天交待给她的任务,小呆子很争气,努力把自己听到的都告诉给了小姐,在小姐的夸赞声中忘了自己的疑问,美滋滋的去到房外放哨。

    陆惜之开始在纸上记录:目前已知死者十五岁,死时只着中衣,死亡时间是晚上二十一点到二十三点之间;死亡原因被人扼断脖颈导致窒息而亡;脚筋被人割断导致大量失血,除此之外只有被拖行导致的软组织挫伤,无其他明显伤痕,无性侵迹象;

    疑点一:死者人际关系简单,聆书楼的煮茶小丫头,为人良善无仇家,但是根据伤口致死原因判断凶手下手很重,以致脖颈软骨断,还刻意将受害者脚筋挑断造成大量失血,种种迹象表明凶手对死者怨恨极深;

    疑点二:若排除仇杀,如果是激情杀人,只需将人掐死弃之便可,为何大费周章将尸体故意拖至垃圾堆;

    疑点三:戌时至亥时,仍有人在街上行走,为何无人听到死者呼救,凶手为何能肆无忌惮的杀人再拖行抛尸,除非凶手认识死者,并且对周边环境很熟悉;

    陆惜之挠了挠头,瞅了瞅自己拿毛笔的手势,要是有圆珠笔或者钢笔多好。

    疑点四:也是她最为急迫想知道的,老仵作怀疑这起凶案与五天前的凶案是同一凶手,他的根据是什么?

    陆惜之必须拿到第一名死者的尸检报告,死亡地点,死亡时间,死者人际关系,两个死者是否有关联性,这些都需要确认。

    可是…

    为了防止她再次偷跑,便宜爹爹已经加派了好几个家丁,对她严防死守,啧!

    怎么样才能拿到第一手,不对,第二手材料呢?

第八章 出门打探

    陆惜之来到房间角落,猫下身子,伸手摸进衣柜底,掏了好一阵,终于摸到纸包,拿出来拍了拍包装又掂量了一下,份量好像不够?

    没错!

    陆惜之配制了好些迷药,也迷倒过好些个家丁和丫鬟,但次数多了,终究还是被父亲发现,还专门叮嘱了这院儿的下人谁也不许喝小姐厨房里的水,让下人见了她就跟见了鬼似的。

    要是能飞檐走壁多好,一个跳跃,刷!就飞出墙外。

    哀叹一声,白天一顿折腾,陆惜之瘫倒在床,迷迷糊糊想着刚才让夏香去办的事儿:现在只有等……

    “春香,怎的没在里面伺候,小姐睡了?”软糯的娇声传来。

    冷不丁一个激灵!终于来了!

    来人正是让陆惜之苦苦等候的二姐----陆惜若。

    下午她让夏香传话给陆惜若,说两姐妹好久没有说体己话儿,让她晚上来摘星楼小坐,顺便带上她最拿手的莲子羹。

    陆惜若果然不疑有他,带着好吃的来了。

    “二姐,快进来。”陆惜之从床上蹦起来,带着得逞的贼笑去拉陆惜若,“春香,去沏壶好茶,就那个商仕杰今早给的,让二姐也尝尝鲜。”

    “哟,今天可大方,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之之莫不是有求于我?”陆惜若由着她拉着坐下,回头跟丫鬟说:“晴雨,把莲子羹放来这。”陆惜若指了指桌子,却发现桌上有个脏脏的纸包,四四方方的,外面包装上有不少灰尘。

    她疑惑的歪着头,看看陆惜之,又看看纸包;

    陆惜之镇定的也看看纸包,看看陆惜若;

    两姐妹各自一番思量过后,陆惜若若有所觉,她慢慢站起身,又慢慢往门口退,娇弱的声音有点颤颤:“姐姐我好像还有事儿,嗯…要回去抄佛经了。”

    陆惜之怎么能让她走,赶紧上前抓住她的手,“凶相毕露”的说:“你走不了了!”

    嘤嘤嘤……又上当了。

    陆惜之行色匆匆小跑在去往衙门的路上。

    她今早观察到衙门对面有两家小食店,猜测他们关门不会早,果然让她算准,这里不仅可以一眼不错的盯着衙门的守卫情况,还能听到不少新闻事件。

    找了张靠边的桌子坐下,点了份小吃。

    “你们听说了吗?下个月中的万寿节,不仅太子,其他三位王爷都会进宫祝寿,倭国和波斯都会派使臣前来庆贺,记得上一次这么热闹还是我爷爷那会儿呢。”

    “可不是么,最近加派了好多羽林军巡城呐。”

    “何止,没看这两天东厂那些人前天在城北抓了几个据说是倭国的密探,明天还要刑车游街示众。”

    “东厂自从袁小侯爷接手厂督之位,这酷刑只增不减,要是被抓进去,那就是只进不出。”

    “真看不出,袁小侯爷仪表堂堂,玉树临风的样子,做起事来能这么狠绝。”

    “那你是有所不知,袁小侯爷那可是皇上面前的大红人,他从军中调任当上厂督,那可是皇上钦点的。上个月被他抓进去的户部金部司,听说还跟太子有关联呢。”

    突然一个声音紧张的捂住他嘴:“嘘!你疯了…这事就乱说,东厂耳目众多,你他妈的想死,我可还想活呢!”

    东厂?

    陆惜之脑海里马上浮现出《新龙门客栈》里的东厂大太监曹少钦的形象,他武功高强,狡诈阴毒,残害忠良,大恶人一个!原来在这里也有!

    隔壁桌的人似乎开始聊秘辛,声音压低了不少,陆惜之再也听不见,反正现在顾不上这些,她此行有一个艰巨的目的,夜闯衙门偷尸检记录!

    点了一碗小面,陆惜之开始装成正儿八经的食客,一边吃面,一边紧紧扫描对面的‘哨岗’。

    戒备绝对不能说森严,甚至有些懒散,仅一个衙役在门前来回巡视,偶尔还会跟食店老板搭上两句嘴,但要在他眼皮底下溜进去,也不容易,看来,走正门是肯定不行了。

    啧!晚上不知道会不会有收粪的…

    “老板,来两份炒面,加辣!”

    “哟,来啦?今儿个这么晚才下值?”老板一副对待熟客的口气。

    陆惜之循声望去,巧了!来人正是一面之缘的两个官差,黑脸齐勇,另一个是文什么?

    “一鸣啊,你爹的病好点了没?”店铺老板语带关切。

    “药抓了不少,但是仍不能久站。”

    对了,另一个叫文一鸣。

    “你呀,也该找个媳妇了,省的这一天天的,也没个人在旁帮着伺候。”

    “我说老陈啊,怎的没看见秀珠?说起来她跟咱们一鸣挺般配,你们也做了好几年邻居,知根知底儿的,结个亲家我看行!”齐勇开着玩笑,周围食客也跟着起哄。

    只见店老板---老陈,还真的放下手中活计,就着身上的围裙擦了两下手,眼瞅着文一鸣乐呵呵的说:“我可是愿意的,咱家闺女勤快能干,长得也中,你俩也算着是一块长大的孩子,哈哈,一鸣,你觉得怎么样。”

    这里…民风还是挺开放的嘛。

    被叫文一鸣的男子看上去却是个腼腆人,面对老板半真半假的调侃瞬间脸涨得通红,拿着筷子的手都开始哆嗦,说话也语无伦次:“陈叔,您,您…快别说了,秀珠,秀珠她…”说着眼睛还羞答答的向店内看上两眼。

    “哈哈,你呀,别看了,秀珠跟她哥出城采药,按理早就在家歇下了。”店老板逗他。

    文一鸣这才收回视线,摸摸脑袋不好意思的抠着手指,等着小面上桌。

    “你们等着,我这就下面。”陈老板开始忙活。

    “诶,万一确认这是连环凶案,咱们又得熬夜当值啰。”文一鸣抬起头,转移话题。

    陆惜之小心翼翼的移了移凳子,支起两只小耳朵。

    “不仅得熬夜,快到皇上寿辰,只怕这压力够大的。”齐勇也正色起来。

    “谁说不是呢,少卿大人今儿下午还派了寺正过来问话,不管是不是连环凶案,都让咱们限时破案。”文一鸣回想着下午听到的对话,“勇哥,这案件你怎么看?”

    “不好说。”齐勇略为停顿:“两起案件确有很多相似之处,同样是大雨天,证据痕迹被冲刷得一干二净,不能排除凶手刻意为之;另外,凶手为何脱去她们的外衣却没有行那苟且之事?还有,两位死者被发现的地方都是垃圾池,过往行人虽少,却也不是偏僻无人的最佳杀人场所,所以我认为,凶手是故意将尸体丢弃在那里,垃圾池并不是第一现场。”

    陆惜之在旁听得认真,并且不断在脑中整合信息。

    “但是,两个女死者被发现的垃圾池相距甚远,况且,城中垃圾池有几十处之多,普通百姓都不一定能知道每一处的位置,除非…凶手有没有可能是从事相关行业的人?比如街道司那些人?”文一鸣也说出了心中疑惑。

    “还有要饭的!”陆惜之心里跳出一个答案。

    齐勇也颇为赞同:“都有可能,明天咱们分头去查。最后…今天的死者身上,我们发现了碎银和头钗,都完好无损,而第一位死者身上却空无一物,所以,究竟是不是连环案还无法定论,或许就是一个巧合。”

    “说什么呢,这么起劲!来来来,先吃面,趁热。”陈老板热情的端着两碗辣面,放在桌上。

    陆惜之还在磨蹭盘里的碎花生和桂花糕,这遭虽不白跑,却让她更加想将第一名死者的信息狠狠看过一次。

    眼看天色不早,想着陆惜若可怜兮兮让她早去早回的样子,陆惜之恋恋不舍的起身结了账往家走去。

    齐勇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这人,有些眼熟。”

第九章 花一样的陆惜之

    陆惜之赶到家,已是亥时三刻,在小门房哀怨又如释重负的眼神中闪进后门,又以侦查员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灵巧回到自己的摘星楼。

    院里静悄悄,房里的灯也都灭了,陆惜若睡着了?怎的小丫鬟们也没给我看门儿?

    也是,这都早过了平时的就寝时间,她们打瞌睡也是自然的。

    陆惜之美滋滋想着:看看,这不挺顺利么?

    正当她得意的走上台阶,准备推门而入时,一道隐忍着怒气的男声冷不防响起:“陆——惜——之!”

    “鬼呀!!!”陆惜之被吓得跳离地面,头也不敢回的往院外跑去。

    对于接受过现代高等教育的小刑警来说,什么牛鬼蛇神皆是虚无,她是个彻头彻尾的无神论者,但是!不代表她不会害怕啊。

    “你给我站住!”怒喝声响起!

    刹时,整个摘星楼烛火通明,小厮和几个丫鬟婆子都战战兢兢的点灯而立,烛火映照下大家都不敢抬头,画风突然就带了点诡异。

    陆惜之感觉到身后有人正向她走来,脚步声越来越近…怎么的,这家里还有邪教?她急中生智,绞尽脑汁终于想起电视剧里高僧高道的经文,单手食指立于胸前。

    陆惜之猛的转身,口中大喊口诀:“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邪魔退散!”,随着‘散’字落地,食指也精准指向发声的人。

    陆仲廉哪里想得到还有这出,太上老君的经文让他没来得及反应,就被陆惜之的手指戳到了鼻子。

    “哎哟!”两声惊呼同时响起,一个捂手,一个捂鼻蹲在地上。

    “老爷!您没事吧?”

    “小姐!!你…”

    丫鬟婆子们顿时乱成一锅粥,扶的扶,拿毛巾的拿毛巾,递水的递水。

    “爹!?”陆惜之终于看清,哎呀,这哪里是什么邪教,蹲在地上捂着鼻子的,不正是自己的便宜老爹陆仲廉吗?

    陆仲廉‘噌’的站起来,手有些发颤地指着陆惜之,憋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你…你…你!”。

    陆惜之顿觉大事不妙,脚底抹油就想溜。

    知女莫若父,陆仲廉顾不上鼻子痛,气极脱口而出:“你要是再敢出这个门,我就把这院的丫头婆子全发卖了!”

    吱…嘎……陆惜之刹车及时!

    回头不满的看着父亲,控诉:“爹!她们有些是在这个家呆了快二十年的老人,您怎么能这么狠心!?”

    户部员外郎陆仲廉此刻样子有些狼狈好笑,鼻子被戳得红彤彤隆起个包,便服经过一番折腾松松垮垮,陆惜之想笑不敢笑,憋得五官扭曲。

    “我看我就是太纵着你了!你给我跪下!”快到不惑之年的陆大当家,揉揉鼻子气不打一处来。

    这回陆惜之没有犹豫,爽快的跪了下去,望着他爹,还颇为慷慨激昂:“一人做事一人当!绝不连累无辜!他们什么都不知道,您有气冲我一人来。”

    陆仲廉捞起袖子,扫了一圈跪在地上的仆人,自己走到墙边抽了笤帚,满脸通红边走边说:“好,好…好个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今天就让你尝尝陆家独门家法!”

    独门家法?!

    当家的话音刚落,就见原本跪着的两个小厮默默退到院外,丫鬟婆子们交换眼神,显然有点意外。资历最老的陈妈妈不安的哆嗦:“老爷…小姐娇气,使不得啊。”

    “爹,您冷静点,我就是嘴馋跑去吃碗鸭血馄饨,不信你可以去问郭老板,他还给我加肉了呢。”

    陆仲廉手聚笤帚,抑制住怒气,压低了嗓门:“你一个姑娘家,三更半夜不睡觉,先不说遇到贼人,下月万寿节,这城里现在多少羽林军巡城你知不知道?还有东厂那些个密探。你打扮成这副样子,抓你进大狱还是小事,到时候整个陆府牵扯进去你就高兴了!?”

    “爹,东厂真有那么厉害吗?”

    “哼,那简直是…”陆仲廉猛地捂住嘴收了声,看着陆惜之:“你还有心思问这?来人啊!把她给我绑起来。”

    婆子们最先动起来,不顾陆惜之的挣扎,一边一个抓住胳膊,以春香为首的小丫鬟们则冲上来按住主子的脚和腰,春香还偷偷在陆惜之耳边说道:“小姐,你忍忍,老爷只是一时气急,您别反抗了。”

    “啊!!!救命啊!!”

    这边的动静早就将整个陆府吵醒,凄厉的叫喊声让在外面站了许久的郑姨娘想冲进去,却被主母拉住,摇头示意她稍安勿躁。

    郑姨娘有些着急,毕竟是自己的孩子,生怕伤着了她。

    “啊!哈哈哈哈哈…”然而,突如其来的笑声让她不敢相信,而李氏则哭笑不得的摇摇头,放开了手。

    陆惜之快崩溃了,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陆家的独门家法居然是——挠痒痒??而且还是脚底!

    “爹,我错了我错了,以后再也不大半夜跑出去让您担心了,饶了我吧,哈哈哈哈。”被箍紧身子的陆惜之被挠得上气接不了下气,她觉得这比打她一顿更难受,肺疼啊。

    陆仲廉眼珠一转,加重手上笤帚的力道,边挠边威胁:“除了这件事,明天廖家来做客,你给我老老实实呆在家!听到没有?!若再动歪脑筋,这独门家法记住啰!”

    “是是是!爹,哈哈。”

    李文君这时走进来,劝到:“好了好了,你也知道是大半夜,折腾老一会儿,行了。”

    郑姨娘也附和道:“是啊是啊,老爷,您看之之也知错了,明天肯定乖乖在家。”

    陆仲廉最后狠狠又挠了两下,努力憋着笑,扔了笤帚站起身,装模作样的说:“哼!今天就饶了你,明天好好梳妆,跟我会客!”说罢大摇大摆双手一背,走出了摘星楼。

    压力减轻,浑身得到解放的陆惜之终于喘上气,崇拜的对着她爹的背影竖了个大拇指,一副算你狠的表情,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闹了一大场,各院都一夜好眠。

    第二日卯时

    第一缕阳光从窗上悄悄地照射进来,暖洋洋的洒在了地面上,折射出无数光芒,铺上了一层淡淡地金黄色,屋里的一切立即显得鲜活起来。

    陆惜之在春香坚持不懈的唤醒下,磨磨蹭蹭,不情不愿的起了床,耗时近两个小时,终于梳化完毕,出了房门。

    陆惜之抬头,望着天空纤云不染,远山含黛,和风送暖,天蓝得连一丝浮絮都没有,像被过滤了一切杂色,瑰丽地熠熠发光,浅蓝色的天幕,像一幅洁净的丝绒,镶着黄色的金边阳光,带着清醒的空气飞来,茉莉花从层叠的绿叶中露出娇羞的小脸,雪白的花瓣在清风中微微颤抖着,使空气中弥漫起淡淡的清香。阳光如此美丽,而她…心如蒙尘雾霭,晴天霹雳!

    慢悠悠晃到主厅,陆惜之是最后一个到的,脸上写满不甘,小嘴颤抖,欲说什么。

    反观其他众人,特别是陆仲廉,频频满意的点头,主母和两位姨娘也是含笑颔首望着她,李文君还说着:“呵呵,咱们家的姑娘都是美人儿。”

    陆惜之身穿黄色绣着花朵的碧霞罗,逶迤拖地同色烟纱裙,腰不盈一握,美得如此无瑕,发上斜插一朵清晨蔷薇还真有点:黛眉开娇横远岫,绿鬓淳浓染春烟的味道。

    即将及笄的年纪,一张芙蓉秀脸,双颊微红,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甜美,尤其一双眼睛灵活之极,星眼如波,眼眸慧黠地转动,几分调皮,几分淘气,两排皓齿,亮莹莹地缀在她的脸庞,唇绛一抿,嫣如丹果,将弹指可破的肌肤衬得更加湛白。

    这是一个标致的漂亮姑娘。

    给各位请了安,二姐陆惜若起身拉着她,坐在自己身旁,小声说:“昨夜你刚走没两刻钟,父亲就来了,把我一顿教训就将我赶回房,我一直放心不下,听姨娘说你昨晚还受了家法,你可无事了?”

    陆惜之没精打采的回:“嗯,委屈姐姐了,我没事。”

    “惜之,用完早饭,廖家也快到了,可不许再调皮。”

    陆惜之敷衍的应声,安慰自己应付完老爹,她抓紧时间的话,还能跟着掏粪老头再次进衙门。

    两刻钟后

    有人进来通报:“老爷,廖掌柜和廖夫人在门外候着了。”

    “快请。”陆仲廉拍拍衣衫,起身。

    陆惜之懒懒的起身,小脸紧皱,看向门外。

第十章 廖辰霖

    李文君和陆仲廉起身迎客,对陆惜之说:“惜若回自己院里吧,惜之也先去后面等着,唤你再出来。”

    陆惜之颔首,领着丫鬟去到隔壁西厢房。

    “陆大人,这番邀请,可真是让我好等啊,呵呵。”廖明理拱手行礼走在最前面,尽管面上带笑,但仍可听出话里有话,带着些不满。

    陆仲廉料到一般,不在意笑答:“明理兄,这几月确实疏忽,下月万寿节将有他国使节到访,各官员都不敢有半点松懈啊。”伸手做个请的手势,领着众人走进正厅落座,并示意丫头泡茶。

    “听子易说,辰霖在学堂课业一直不错,今年科举有望进三,年轻有为啊。”陆仲廉对这个翩翩少年甚是满意的样子。

    “陆大人过奖了,辰霖愚笨,学业方面多得陆大哥指点,晚生还需加倍努力。”

    “说了多少次,咱们两家人在的时候叫我陆叔就行,不必多礼。”

    “是,陆叔。”

    双方一番寒暄过后,李文君让丫鬟去请今天的女主角。

    陆惜之刚出现在门口,几人的目光就瞬间被吸引过来,落落大方的行完礼,刚准备坐在李文君的下首,一道脆亮的声音响起。

    “惜之真是愈发漂亮了,去年见着好像还没这么高,呵呵,来,快过来让我瞧瞧。”廖明理的夫人唐氏站起身对陆惜之招招手。

    陆惜之望望母亲,见她点头,才迈着小碎步挪到她身边。

    唐氏执起她光洁的小手,左看看右看看,看得陆惜之烦躁不安,又不敢当面放肆,只得用另一只手扶了扶太阳穴。

    “怎么了?头又疼了?”李文君聪明的替她解围。

    唐氏赶紧收回打量的目光,关切问:“可是哪里不舒服?”

    “回廖夫人,最近天气酷暑,偶尔会头昏脑涨,歇歇就没事了。”陆惜之用夹子音软乎乎的回道。

    ‘咣啷’上座的陆仲廉一个不稳,不小心弄掉了茶杯盖,故作镇定喝口茶。

    “那赶紧坐下吧,正好啊,给你们带了些云州新出的布料,颜色好看着呢,还轻盈透气,做裙衫是再好不过。”唐氏是生意人,句句不离推销。

    回到座位的陆惜之从进门开始就感觉到一道审视的视线在她身上肆意扫视,让她浑身不自在,趁着父亲询问他的学业,陆惜之略微抬头,看向那视线的主人----她的相亲对象,廖辰霖。

    一袭青衣,袖边翻着两道墨绿折边,不用细看也知道布料是极好的,很符合大布庄家的富二代公子印象,但是他身形瘦削,衣摆显得有些空荡;往上看去,侧脸清俊,刀削的眉,高挺的鼻梁,光看到这些,这个年轻男子还是很赏心悦目的。

    但偏偏,那双眼…他眼眶微凹,眼周有淡淡的阴影,双唇也极薄,颧骨微微隆起,就像一只潜伏的秃鹫,择人而噬。

    此刻,父亲问他对于相邻的安州城最近发生的萧氏三兄弟因为土地分配不均,残杀手足的事件有何看法时,廖辰霖稍作思考,嘴角含笑:“晚辈认为,公平和正义需要牺牲,萧氏大哥和二哥的做法可酌情量刑。”

    陆仲廉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他会这样回答,摸了摸胡子,不再做声,望着廖辰霖若有所思。

    陆惜之不喜欢,非常不喜欢,她看着对方,字正腔圆的说:“我倒认为,萧氏大兄和二兄为了自己私欲,杀害三弟的事实,证据充分,应当问斩。他们的所作所为不是公平和正义,而是作为凶手的他们,自己制定的规则游戏,真正的公平正义不是逼人去选择,而是努力做到公平,但不是绝对的公平!”

    廖辰霖正脸看过来,眼神微眯,眼底闪过一丝诧异,转眼又镇定下来,泰然自若的说:“妹妹有所不知,那萧氏三弟整日无所事事,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在村里村外都是惹人厌的人物,此次因为土地纷争被自己兄弟所杀,也算死有余辜。”

    “照你这么说,若被害者是有罪之人,人人皆能杀之?那杀人者又是什么人?要律法何用?”

    “这……”廖辰霖显然没料到陆惜之会这样咄咄相逼,深闺女子,哪来这么多的为什么?

    陆仲廉心底为女儿鼓掌,眼含笑意看着陆惜之,李文君眼看火药味渐起,轻轻咳嗽了一下提醒丈夫。

    员外郎这才缓过神来,开口道:“真是后生可畏啊,辰霖这孩子对实事颇有自己独到见解,科举之日还要好好发挥才是。惜之啊,时候不早,女先生也差不多该到了,你先回房去吧。”

    陆惜之早就想走了,得了父亲的令下,赶紧起身道别,呸!什么臭屁男,一副自命不凡的样子,如此草菅人命之人怎么能做官?

    廖辰霖望着陆惜之俏丽的背影,在陆仲廉和李文君看不见的角度,眼神狰狞,嘴角露出阴骘冷笑。

    这头陆惜之可高兴了,其实今天根本没有女学课,父亲帮她圆场呢,既然这人也见过,她就该去做正事了!

    在她的再三保证下,陈妈的再三叮咛下,陆惜之一身男装溜出了后门。

    急冲冲赶到衙门后街,看看日头,离上次见到掏粪老头的时辰还有些尚早,摸摸口袋里不多的铜板,可怜的小刑警走到路口,买了个馒头,干巴巴的填饱肚子。

    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刚吞下最后一口馒头的陆惜之,终于隐隐看到街的另一头缓缓出现的推车,圆筒形的特殊装置,步履蹒跚的邋遢老头,嘿!正是她要等的人。

    “表叔!我来帮你!”陆惜之远远就对着老头招手,蹦跶的朝推车跳跃而去。

    陆惜之从来都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这么想念-----粪车!

    邋遢老头懵了,毕竟自己干的行当让人唯恐避之不及,遭人白眼嫌恶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如今有人这么欢欣雀跃的迎向他,当然被吓得不轻。

    来到后巷,老头认真看着陆惜之:“年轻人,你没事吧?”

    陆惜之还是没忍住这浓厚的气味,背过身呕了一下,转瞬又换上一副谄媚的表情:“表叔,瞧您说的,我好着呢,特别是看到您,那更好了。”

    “说吧,我的乖‘表侄’,你到底想干什么?”老头精明的眼神打量着她。

    “老人家,不瞒您说,前日遇害的女子,是我唯一的好朋友,如今凶手没有抓到,衙门不让领尸,她昨日托梦于我,说她冷让我给她加件衣裳。”生怕老头不相信,陆惜之挤了两滴眼泪,嘤嘤哼唧了两声。

    “你居然不怕看尸体?”

    眼皮咯噔一跳,“自然还是有些害怕的,我就想去给她磕个头,让她好好上路,别…别再来吓我。”

    片刻后,跟上次一样,在豁牙子的咒骂声中,两人进了衙门后院。

    陆惜之熟门熟路猫着身子来到停尸房,找了一圈,除了几具尸体外没找到验尸记录,想了一下,不甘心的她又蹑手蹑脚寻到隔壁房间,果然!这里是办公室,几个简单的架子,上面堆满了纸卷和文书。

    而靠窗的书桌上堆放着一叠厚厚的纸张,陆惜之翻看最上面几张,正是她要找的东西,居然有这么多!

    时间短暂,迅速开始翻找她想要的那一页,正当她满头大汗对照记录时,眼角余光被桌上另一角的蓝色书本吸引了注意,书皮上赫然写着:解剖学!

    什么?!怎么会?

    震惊之余,陆惜之没有注意到门口有人轻轻走来。

    “你是何人?”

第十一章 怀疑与不安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坏了陆惜之,惊呼一声跳离桌前,手上翻阅的纸张撒了一地。

    陆惜之拍着胸脯,惊魂未定的看着来人,此人身高一米八左右,身躯凛凛胸脯横阔,看上去骨健筋强;健康麦色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高挺的鼻梁,两弯眉浑如刷漆,一双眼光射寒星,如黑曜石般澄亮耀眼的黑瞳,闪着凛然的英锐之气,在看似平静的眼波下暗藏着锐利如膺般的眼神。

    这副样子明明有万夫难敌之威风,却偏偏…身着一身蓝色的锦袍,黑色头发以竹簪束起,书卷之气扑面而来,还夹着一股药香,真是复杂的组合。

    “你是谁?”冷漠的男声透着一丝不耐,再次开口。

    陆惜之慌乱之下,随后说:“我…我,我是翠儿的朋友,听闻她被杀,心中十分难过,所以想来祭拜她。”

    男人审视的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你是女子。”

    自以为伪装得很好的陆惜之心里顿感不妙,这古人的眼神真厉,郭老大,掏粪老头,还有眼前这个壮实的家伙。

    “你在找什么?”

    “我,我就想看看翠儿是怎么死的,我俩情同亲姐妹,她死的不明不白,我于心难安。”

    “你避开我的眼睛,不断转向右边,面部僵硬,手摸了两次鼻子,你在撒谎。”男人冷淡又疏离的声音直击陆惜之面门。

    ……

    陆惜之眼睛瞪得老大,刚才还飘忽的眼神现在牢牢盯着眼前面瘫冷漠的男人,如同听见了什么了不得的惊天秘闻,瞬间激动起来,上前一步不顾男子的淡漠的态度,紧紧抓住男人的胳膊,欢快的说:“你…你也是穿来的?”

    男子眼中快速闪过一丝讶异,却又极快的消失,陆惜之以为自己眼花了。

    空气中安静了不过五秒,男子一把甩开被抓住的胳膊,似乎全然不顾眼前是位女子,力道之大,让陆惜之狠狠撞在桌边。

    “哎哟!”哀嚎声不大不小。

    男子也反应过来,自己力度是不是太大了,似乎开口想说什么,却听屋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王仵作,您怎么了?”声音越来越近。

    男子不假思索,砰的一声,把门关上,轻描淡写回了句:“没事!”

    衙役虽有些奇怪,但好像知道此人脾气似的,摇了摇头走了。

    屋内气氛微妙,只有陆惜之很疼的样子在低声呜咽着,她身量不高,也就一米六将将好,在偌大房间里小小的一团,像受伤的小兽。此刻她正轻柔蛮腰,除了在想下一步对策,也是因为真的疼,这男子怕不是武夫吧?力道这么大!刚才那衙役叫他王仵作,此人应该就是之前老王头的儿子了。

    桌上的《解剖学》如果还不能证明他穿越而来,那他刚才对自己微表情的判断,足以说明他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他对自己的询问,没有正面回应,还要继续捅破这层窗户纸吗?此人是否可信?

    或许是陆惜之的低泣声勾起了男子的负疚感,总之他说话了:“此处是衙门重地,你如此鲁莽,被抓住是什么后果,自己知道吗?”

    陆惜之不说话,继续抽泣。

    男子开始收拾满地的纸张,看得出他做事非常仔细,捡的过程中就已经按照先后顺序在手中排列好,跟桌上剩下的卷宗一一对照过后,翻出其中两张给了陆惜之,“你在找这个?”

    陆惜之有些意外,连忙抬头看向递过来的报告,那莹莹双眸里果真有几滴清泪,姣好的容貌梨花带泪,我见犹怜的戚戚模样,任谁都会心疼上两分。

    男子呆了一下,受到电击似的把纸甩给她,转身背手站在窗前,看向远处。

    陆惜之没工夫计较他的态度,还生怕他反悔,一把抓过报告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

    上面写的东西跟她东拼西凑听到的差不多,唯一多了一点是在翠儿的指甲里发现了上等的丝绸纤维。

    丝绸?凶手难道是个有钱人?

    啊,对!确有可能,下着暴雨的漆黑夜晚,落单的女子面对流浪汉定会有防备之心,而穿着得体,甚至是衣冠楚楚的男子才会让人放下戒备走入小巷。那这就推翻了她和齐勇之前推断有可能是流浪汉或者街道司的人所为。可有钱人怎么会知道城内垃圾池的准确位置?

    “那把伞呢?尸体附近遗落的伞在哪?”陆惜之问出心中疑惑。

    男子低沉的嗓音回答:“在隔壁的证物室,我比对过,并无特别之处,就是大街商铺卖的普通油纸伞。”

    陆惜之失望的低下头,看到报告最后落款写着:王富贵。抬头看了看,觉得莫名好笑,手指挠了挠脸颊,就这名字,多少有点儿……

    “那是我父亲的名字。”

    呵呵呵呵,陆惜之尴尬笑笑,继续低头看纸。

    “我听说,前几日还发生了一起杀人案,死者也是女性,跟翠儿的案件很多相似之处,不知王仵作可否将报告借我一阅?”

    “姑娘为何对此感兴趣?莫非真的认识孙翠翠?”

    “不,我需要知道两个死者的死因,以及被害细节,因为严厉打击犯罪,维护社会安宁是我的职责!”

    男子的背影明显一震,交握的双手撺成一团,此刻内心的情绪翻滚,印在现实的反应就是抑制不住的浑身颤抖。

    “你是谁?”声音透着压抑。

    从衙门出来,已过午食。

    陆惜之虽然面上不表,但丝毫不影响心中的激动。

    “表侄很高兴?”邋遢老头推着粪车,不难看出这年轻人心情不错。

    “对,表叔!我很高兴。”陆惜之不掩饰自己的情绪,“这位表叔,我这件高兴的事,还得多感谢您。为了表达谢意…”陆惜之在怀里摸索一阵,掏出仅剩的几个铜板,脸红了。

    老头也笑嘻嘻看着她,看着她手上的铜板,伸出手:“够一碗景阳春了,呵呵。”

    陆惜之赶紧把铜板双手奉上。

    “生儿不用识文字,斗鸡走马胜读书,贾家小儿年十三,富贵荣华代不如,父死阳城千里外,差夫持道挽丧年……”老头接过铜钱,抛在手心,拉着车,唱着不知名的童谣渐行渐远。

    入夜

    像雾似的雨,像雨似的雾,丝丝缕缕缠绵不断,一霎时,雨点连成了线,“哗”的一声,大滴大滴的雨水如子弹一般射来,打得树叶子哗哗地响,落到人身上也有些痛,一道闪电,一声清脆的霹雳,接着便下起了瓢泼大雨,宛如天神收到信号,把天河之水倾注到人间,大雨猛烈地敲打着屋顶,奏出了一曲惊动人心的乐章,这时,又有一道闪电劈过,那闪电耀得连眼睛也睁不开了,“轰”,又是一次震耳欲聋的雷声,吓得春香赶紧捂住耳朵,躲到了屋里。

    这大雨让陆惜之心里隐隐升起一股不安,不详的预兆笼罩心头。

第十二章 第一名被害人

    暴雨噼里啪啦地下了一整夜,直到快近寅时雷声才渐小。

    雨后的清晨,空气里总是带着一股特别的清新香气,暴雨也给炎热的夏日带来一丝清凉,院里的草坪上,露珠在闪闪发光,晨风微微吹来,一颗颗晶莹透亮的露珠顺着花草叶子滑下来,欢快地跳跃着有时还带着一丝谈谈的花香,绿油的草坪在雨露的洗刷下显得更加翠绿,这就是雨后的味道,像是生命的洗礼。

    吃不下早饭的陆惜之,放下碗筷,走出房门,看着雨后湿湿的庭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着甩了甩头,但还是甩不掉脑子里的不安。

    “小姐,今天您得上早课,白先生快来了,赶紧吃点儿吧。”春香将粥盛满,唤着她的宝贝小姐。

    “不吃,我没胃口。”说着,陆惜之坐在走廊边上,撑着下巴,望着院子发呆。

    昨天,年轻的王仵作虽有迟疑,但还是将第一起案件的尸检记录连同案件记录一并递给了她,这两起案件果然有很多相似之处。

    第一位女死者名叫周彩蝶,十五岁,母亲早逝,父亲是铁匠,还有一个已出嫁的大女儿。周彩蝶是鸿顺楼的丫鬟,鸿顺楼是城内三大豪华酒楼之一,出事当晚,本应在戌时四刻到家的女儿,却迟迟未归,周父便沿途一路寻找,可惜无果,便在第二日报了官,最终尸体被一个拾荒老头在垃圾池发现,而周彩蝶的指甲里也发现了高级面料的纤维。

    同样是暴雨之夜作案,同样的死亡时间,并且这时间已被小王仵作缩小到夜里亥时一刻至五刻之间,即21点至22点15分左右,作案手法和弃尸地点也如出一撤,还有最重要一点,在发现周彩蝶的垃圾池里找到了一条麻绳,经过比对,正是勒死被害者的作案工具,但孙翠儿的死亡现场却没有发现,但是小王仵作艺高人胆大,将孙翠儿的尸检痕迹与第一现场发现的绳子一比对,结果完全一致,陆惜之要给他一个大拇指,顶呱呱。

    最后两处弃尸地一个在城南,一个却在城东,根据上等丝绸这一物证显示,凶手的生活环境优渥,可以排除财杀;经过调查,两位女死者人际关系也比较简单,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基本也排除仇杀;尽管都是待嫁年纪,但因为家境贫困,最近并无谈婚论嫁的对象,两人死前都是完璧之身,也可排除情杀。

    倾泻的大雨,昏暗的小巷,散落的行人,独行的姑娘,暗处的凶手…这些画面串联进脑海,隐隐有根线在飘来飘去,陆惜之刚伸手想抓住,却被它从指缝中丝滑的溜走。

    啧!陆惜之换个手撑脸,继续发呆。

    若真是连环杀人案,为何选中周彩蝶和孙翠儿?这两人究竟还有什么共同点?

    “陆小姐。”一道威严的女声,将陆惜之拉回现实。

    “啊?”茫然的看着来人。

    哎哟!要说陆惜之穿来这三个月最让她不得劲的人,面前这位绝对是前三名!

    白守玉,她的女学先生。

    这白老师简直就是那山里的灭绝师太啊,陆惜之甚至怀疑她衣橱里只有同款式的灰布长衫,每次同样的衣衫,都背同一个白色泛黄的布包,头发一丝不苟的束起,身材瘦削,五官平平,尤其眼神锐利,上课那是绝对的面无表情。

    她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女子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夫死从子,需谨记妇德、妇言、妇容、妇功。否则就是大逆不道,陆惜之每次上完课,都会折寿十年。

    “白师太…”陆惜之猛的捂住嘴,惊慌失措地改口:“白,白,白先生,昨夜暴雨,惜之辗转反侧,未能入眠,现在头疼脑胀,还望先生能通融一次,允我今日休憩。”

    白守玉飞刀般的眼神刷刷砍向陆惜之,惊得她倒退一步,双手扶额抵挡,好险!

    “何为妇容?”冷冷的声音再次对陆惜之发起攻击。

    啊?妇,妇,妇容?

    “妇容,婉娩也。”差点没接住,陆惜之抹了抹额头的汗。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哪有半分姿态!?”白守玉言辞间尽是严厉与轻漫。“你父亲三请于我,这才答应来府教学,若无心向学,我也懒得伺候。”罢了竟然真的甩开袖子出了院门。

    这女人脾气真大!

    不过,她走了,陆惜之落得个清闲,刚想接着被打断的思绪重新整理。

    “小姐,您就不怕她真的去老爷面前告状吗?”

    “就她那清高样,只怕已经直接去跟母亲请辞了,成天三从四德的,也没见把自己嫁出去,不用管她。”

    拍了怕裙子,在院子里折了朵沾着雨露的蔷薇花,想着昨夜暴雨,自己的不安,她还是决定上街转转。

    “走,我们去钰娘那!”

    稍早,前厅

    陆仲廉用完早膳,对仪容做着最后的整理,正准备去当值。

    “老爷,跟廖家的亲事,你看…”李文君忍不住问出口。

    陆仲廉停下手上的动作,“辰霖这两年虽然努力向学,但心思愈发偏执,子易也曾对我提起,辰霖在学堂的表现。”往前走了两步,陆仲廉背起双手:“明理对这门亲事,嘴上虽说不必介怀,但依我对他的了解,恐怕没那么轻易释怀。我们若是真的回绝,两家的缘分怕是就此了断了。”长叹一声。

    “可惜之说的有道理,本是父辈恩情,用她的婚姻去还,是不是太草率了?”

    “这事确实怪我,当年太武断,也没想到来到京城,廖家……”陆仲廉慢慢踱着步,携着李文君向门外走去,“唉…这份恩情……容我再想想吧,先等万寿节过了,到时,我再亲自找廖家赔罪。”

    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走在街上的陆惜之借诗抒怀,上辈子的自己,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记得呢?

    想想自己和战友们战斗在刑侦一线,尽管初出茅庐,但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还有同事们的帮助,得到了领导的肯定。

    可到了这里的她一无所有,尽管仍旧对刑侦怀着满腔热情,却有一种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挫败感。如何才能在人海茫茫,没有摄像头和现代刑侦技术手段的帮助下,找出那个凶手呢?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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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给东厂当侦探介绍:
小刑警陆惜之穿到一个员外郎家的庶女身上。
奈何女子不能出仕,一身刑侦本领无处释放,本以为就这样平淡熬完这世,谁曾想意外卷入凶杀案。
从雨夜杀人魔,灭门案,画皮案,到破解千岁爷袁晏溪的身世之谜,陆惜之的目标是成为古代第一女私家侦探!
抓事业,顺便谈个恋爱?
不不不,怎么能对九千岁有非分之想呢!
PS:不是宦妃文,男主不是真太监

作者:品质保障,绝不弃坑,求收藏求票票我给东厂当侦探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给东厂当侦探,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给东厂当侦探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