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我给东厂当侦探TXT下载我给东厂当侦探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我给东厂当侦探全文阅读

作者:冬灭春至     我给东厂当侦探txt下载     我给东厂当侦探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章 卡喉

    前世,陆惜之就是个小饕餮,工作之余就是喜欢吃吃吃,美食能让她缓解所有工作上带来的情绪压力和郁郁,有句话她就贼喜欢:别让生活耗尽了你的耐心和向往,除了诗和远方,还有烤肉和涮肥羊,火锅和麻辣烫。

    诗和远方太酸腐,她唯一拿得起放不下的就是筷子。

    美食当前,馋性千娇,总能有所思,食前观察,吃中思想,品后体味,陆惜之痛定思痛的告诉自己:盘子里剩的越少,我就是一个越棒的人。

    一个国家的财力是否雄厚,普通人简单的从皇帝赐下的整桌盛宴就可以大致了解:鸽子肉,鸡,鸭,鱼,蟹,猪肉,牛肉等等海陆空全齐,加上精美甜点和点心。听父亲说,内殿的三品以上官员和外来使节还有两道大靳国的特产雄鹿肉和虎肉,这招待级别完全体现了本国的浑厚财力,祁天印确实是个会治国会赚钱的好皇帝,难怪能深得民心。

    陆惜之心花怒放的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吃起,还好陆仲廉替她做了决定,给她夹了一只最大的蟹,完美!

    这个季节的大闸蟹简直就是餐桌上最至美的享受,雄蟹体大肉厚,膏脂肥满,清蒸出来不仅不流蟹黄蟹膏,又能紧紧锁住蟹肉的鲜甜,陆惜之操起专用餐具,开始细吃起来。

    蟹吃完之后,盐水鸭皮白肉嫩,香鲜味美,具有香,酥,嫩的特点;白切鸡柔嫩鲜甜;稻香五花肉肥而不腻,入口即化,猪肉的嫩活劲充满整个口腔。

    而酸菜鱼刚一端上来时,那扑鼻的麻香味立刻迎面而来,香飘满场,使她口水直流,那红油汤里白花花的鱼片,足以让人‘味觉大开’,先夹一块豆腐,然后加一些汤水,再夹一些香浓可口的鱼肉,一入口,嫩嫩的酸中又带麻辣的感觉,真是太有品头了,令人回味无穷,唇齿留香,这酸菜鱼真是堪称人间一绝。

    最后安排的主食是,粽子和灌汤小笼包,绿油油的粽子用新鲜采摘的芦叶,包着纯香粘牙的糯米和红色的枣子,煮熟后,剥开芦叶,米团里仿佛嵌着几颗深红油亮的玛瑙,超级诱人;灌汤小笼包的薄皮透亮,张嘴咬一口,里面鲜美的汁水流入口中,饱满的肉团入口爽滑,美滋滋得很。

    陆仲廉和陆惜之两父女同时打了个满意的饱嗝,引得相邻几桌的官员和家属看了过来,特别是姚中晋一家,高静怡和女儿扯出冷笑,那飞来的鄙夷眼神如出一撤,不愧是母女。

    晚宴进行到快一个小时,已经有官员开始互相敬酒客套,这些都是男人的事,陆惜之和母亲继续在位置上吃着小甜品。

    一派和谐喜气洋洋。

    突然,内殿传来一阵嘈杂声,还陆续有宫女太监来回跑动,不一会就看见两位中年官员急匆匆跑向内殿,手里还各提着一个小箱子。

    敏锐的直觉告诉陆惜之,里面出事了!出于警察的职业习惯,她站起来就想冲进去,却被父亲从身后一把拉住。

    “你干什么去!?”陆仲廉低声吼她。

    “父亲,里面好像出事了,我去看看。”

    “你疯了?平常也就不管你,这可是皇宫,里面有皇上!!御林军可不是开玩笑的!”

    陆惜之这才恍然,哎哟,差点忘了。

    也有不少人开始注意到内殿的异常,纷纷起身朝那边看去,离得近的几十桌,已经有人开始围观。果然,不久后,消息传到这边来。

    蒲甘的外来使节在吃核桃的时候不小心卡了喉,几个太医都在里面,喝油,用夹子夹,拍背都不管用,现在情况十分危急。

    蒲甘的老皇帝对大靳向来恭顺,而他们的大王子桑帛却是个野心勃勃,对权力有着滔天欲望的狼子,据传老皇帝身体每况愈下,就与这位大王子有关。若是蒲甘使节在大靳的皇宫出事,一定会成为桑帛再次侵犯大靳领土的借口。

    陆惜之深知就算大靳兵强马壮,还有像袁晏溪一样的强将,但和平年代努力发展经济才是重中之重。

    她当下立即不顾一切的往人群前面挤去,等陆仲廉和李文君反应过来,陆惜之早已经窜到内殿门口了。

    但门口已有重兵把守,让陆惜之止步不前,透过人群缝隙,她隐约看到殿内也已乱成一锅粥,高高在上的御座之下,围着几名男子,想必那就是太医,隔得太远,她看不清太医的动作。

    忽然,眼角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

    “南洋大人!”陆惜之赶紧叫住他。

    南洋一个站定,准备找到了声音来源,定睛一看是熟人,便一个箭步走过来:“陆姑娘,现在不方便说话,告辞。”

    “诶诶诶,大人,我有办法救人!”

    嘎吱……正准备离开的南洋止住脚步,惊讶的看着她,见她一本正经,焦急的样子不似开玩笑,便让她稍等,迅速请示上司去了。

    不到三分钟,便看到一身紫袍,英俊非凡的袁晏溪走了过来,步伐比平日要快上两分,守卫的御林军自动让开一个出口,刚才还在看热闹的人群顿时都有些惊慌失措的下跪,陆惜之第一次感受到袁晏溪这般的威风和地位的悬殊,也正要下跪,却被袁晏溪出声阻止:

    “免礼。”看着陆惜之,简单下令。

    “厂督,我有办法可以救使节,请让我进去,否则就要来不及了。”

    袁晏溪郑重看着她,谨慎的问:“陆惜之,你是否有把握?”

    “厂督,请你相信我!”陆惜之斩钉截铁,无丝毫退缩。

    在众人惊讶的眼神中,就看到那个娇小玲珑,身穿皎绿素色裙子的姑娘跟着袁大厂督进了内殿,官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开始交头接耳问那是谁家的闺女,竟能让袁晏溪带路请进大殿。

    “那好像是陆家的女儿。”不知是谁在人群中说了一句。

    陆惜之可管不了那么多,她小跑跟上袁晏溪的步伐,而越接近事件中心,越感受到一股压抑且不安的氛围,一个男人说着听不懂的语言,正在那里咆哮,语气中透露着焦急和愤怒;而另一道声音用相同的语言好像在安抚,声音是冷静且沉着的。

    就在快要接近那至高无上的龙座之前,袁晏溪站定,转过身来,似给她一股安稳的口气:“尽力便可,我在。”

    陆惜之她好想跟他说:哎呀,放心放心,小case啦,搁在现代随便一个路人都会做的事。

    但她还是不能太高调,便感激的冲他点点头,意思是:我谢谢你,你是个够义气的领导。

    终于,袁晏溪挥开几名太医,陆惜之从他身后探出扎着小髻的脑袋,活灵活现的大眼睛就这样出现在众人面前。

第七章 赏赐

    陆惜之看到一个身着两截式裙装的男子半趴在台阶上,双手抚着脖子,脸上露出异常痛苦的表情,整张脸已经变成青紫色,嘴唇、手指和咽喉尤其明显。她知道此人已经出现了气短、吸气性呼吸困难的临床表现,若是造成低氧血症和呼吸衰竭会逐渐意识模糊、昏迷和休克,留给她和他自己的时间已经都不多了…

    陆惜之再也顾不上什么礼仪,连忙跑上去,将男子扶正,这才发现男子身材高壮,她根本抱不住他,转头大声吼道:“快找一个身强力壮的男子过来。”

    袁晏溪立即让西风上前。

    陆惜之情急之下捕捉到离自己的最近的一位年轻女性,一把抓过她,说了句:“失礼了。”

    随后按照海姆立克法的施救动作,让西风将男子架起,跟着她的动作,从使节身后将两臂环绕于他的腰腹部,同时左手握拳,将左手的食指与拇指侧对准肚脐上方,右手按在左手拳头,连续快速的用力,向患者后上方冲击。

    刚开始西风并不能理解她的意思,陆惜之有些着急,语气带上了恼怒,袁晏溪意识到事情紧急,推开西风,学着陆惜之的动作一用力…

    噗…一块大的核桃仁瞬间从男子嘴里呕出,弹落到地面,人也立即虚脱倒地。

    陆惜之松了口气,放开女子,说了句:多谢。随即退到袁晏溪身后,抹着额头的汗。

    几位太医彼此互看一眼,赶紧把使节扶正,开始仔细检查。

    殿内静谧无声,一刻钟后,一位年纪看起来最大的太医恭谨的跪在地上说到:“启禀皇上,使节已经没有危险,但是咽喉部有些擦伤,臣开几副药,服过三日之后便可痊愈。”

    “嗯…”中气十足的嗓音:“扶使节去偏殿休息。”

    “是…”

    陆惜之也想随着退下去的人默默隐去,可是事不遂人愿,那道声音瞬间转向她:“下首是谁?”

    那股气压威力太大,她不自觉就噗通一声跪在殿下:妈耶,顶上那位就是大靳国的统治者!陆惜之有些晃神,独裁者杀人的脑补画面蹦跶着跳出来,答得不好会不会被砍头…

    恍惚中,她瞥见袁晏溪在身后给了她一个手势…

    赶紧镇定下来,回道:“回皇上,臣女名叫陆惜之。”

    “你的父亲是?”

    “家父是户部员外郎陆仲廉。”

    祁天印想不起来,便看向户部尚书秦祖生,秦祖生上前一步,做了一番介绍。

    祁皇边听边点头,末了让人去将陆仲廉唤进大殿,表扬一番,大致是有如此聪明伶俐的女儿实属大幸,称赞了陆惜之临危不乱,救人生命,还避免了两国有可能恶化的边境关系。

    陆仲廉和李文君没有看到刚才救人的场景,被太监请进来时,诚惶诚恐,用力回想自己是哪里惹怒龙颜,除了刚才和女儿两人一顿毫无吃相的暴饮暴食之外,他实在想不起来,难道皇上嫌弃他们丢人了?

    而现在,他油然而生一股自豪,为女儿感到骄傲。

    祁天印很高兴,闲庭信步的走下高坐,站在一家三口面前,好奇的问陆惜之:“太医都没能把核桃夹出来,你为何仅是把人抱住就好了?这是什么原因?”

    “回皇上,这叫海姆…”陆惜之觉得直接说海姆立克很不妥,非常容易引人怀疑,于是现改了一下:“这叫胸腔挤压法。主要是握拳冲击伤者的上腹部,令腹部的膈肌迅速上抬,胸腔的压力突然增加,从而给气道一股向外的冲击力,可以促使梗塞到气道的异物排出。”

    祁天印问在场的几位御医,是否赞成陆惜之的做法,其中一位太医当即表示了怀疑,认为这不过是一种巧合。

    “太医若是不信,我可以再演示一次给您看。”

    得到皇上的首肯后,她四下张望,很轻易就看到刚才那位配合她的女子,便走上前,询问是否愿意再协助她一次。

    女子身边的丫鬟刚想出声喝斥,却被她一把拦住,对陆惜之点点头。

    陆惜之谢过她,又开始刚才一样的动作,这次加上讲解:伤者是清醒的,可以站立的情况下,我们就站在他的后面,双手从腰部环抱,双手握拳,然后再用力向患者上腹部给予向内、向上的冲击力,便可以了。

    演示完,她还让女子说说她的感受,接着女子便说:“确实在感受到那阵压力后,自己有种想呕吐的感觉,相信若真是像刚才使节那样的伤者,定能将异物吐出。”

    那位太医赶紧叩首:“长乐公主所言极是。”

    晴天霹雳在陆惜之头上炸开,公主!

    “哈哈,后生可畏后生可畏,来人啊,重重有赏…!”祁天印笑着对身边的人说,这个姑娘很有意思,从袖笼里取出一块玉牌放在赏盘上,还让皇后也赏赐几个小玩意儿。

    皇后欣然应允,毕竟陆惜之刚才挽救的或许就是一场边境之战,于是随手摘下头上的一朵簪花,递给宫女交给陆惜之。

    “皇上,皇后娘娘,这赏赐太贵重,臣惶恐。”陆仲廉看着赏盘上足足十两黄金,还有价值不菲的玉牌和黄金簪子,手足无措迟迟不敢接下。

    “陆卿不必介怀,比起刚才外交使节在本国皇宫出事的状况,这些无阻挂齿,你安心收下便是。”

    “父皇,后日是青湖一年一度的花宴,儿臣是当日的主持,想邀请陆姑娘参加,不知可行不行?”

    “哈哈哈,你们女儿家的事情自己商量便好,莫要来问我。”祁天印走回御座,一声令下,寿宴继续进行,众人各自归位。

    陆仲廉一家接过赏赐,站起身来跟着太监慢慢退出大殿,袁晏溪行完礼后,也随他们一同离开。

    大殿上,复又歌舞升平,杯觥交错,热闹非凡起来。

    祁天印锐利的眼神盯向一前一后离开的陆家和袁晏溪,若有所思:景明似乎与这位陆姑娘是熟识……

    陆惜之刚要踏出大殿,被袁晏溪喊住:“陆惜之,章羽那本书没有多少内容可以用了,不妨想好这次的借口。”

    而远处还有一双厉眼狠狠射向陆惜之。

    冬灭亲眼见证过海姆立克救人,深受震动,这个救人的动作人人都可以学起来。

第八章 青湖花宴,落水了

    宫宴在亥时结束。

    几个小太监扛着大包小包的赏赐,跟着陆家人出了皇宫,待把东西一一放上马车,陆仲廉领着妻子女儿在百官羡慕的目光中向家行去。

    路上,回想着刚才见到皇上的情景,陆仲廉还觉得自己在腾云驾雾,越飞越高,乐得合不拢嘴,突然,车夫一个急刹,让他从云端跌下来,脑袋碰到车门上。李文君和陆惜之也好不到哪去,一左一右磕到肩膀,好在李文君偶尔练武,反应很快将陆惜之拦了一下,这才没有狠狠撞上。

    “旺福,怎么回事!?”陆仲廉气得吹胡子瞪眼。

    旺福自己吓得也够呛,在车座上惊魂未定。

    陆仲廉跳下车,要看个究竟。就听一个声音先一步说道:“陆兄,实在对不住,我这车夫新来的,对路不熟悉,吓到你们了。”

    “啊,原来是中晋,咱们又遇到了,呵呵,不妨事。”

    “今日陆兄可真是出尽风头啊,没想到你这小女儿倒是博览群书,还会救人呢,不像我们家依梦,只会些女德书画,还是陆兄教女有方啊。”姚中晋说着。

    啧啧啧,听听这酸里酸气的话。

    陆仲廉愣了一下,皱了皱眉,没有再搭话,只对他笑笑便叫车夫准备离开。

    事不过三,陆惜之却不想忍了,这一家三口真是绝了,妥妥的凡尔赛不算,还老是含沙射影的酸自家父母,是可忍孰不可忍。

    “父亲,赶紧上车吧,皇上赐的雄鹿肉还有虎肉得赶紧拿回去放好,还有这新鲜的蒲甘使节送的瓜果点心和熏香,好多好多呀,咱们快回去给大哥还有二姐姐尝尝鲜。”

    姚中晋脸涨红得成了猪肝色,在月色的掩盖下才没有被人发现,哼!低贱的庶女就是没有规矩,大人说话还敢插嘴,不过走了狗屎运在皇上面前露了把脸,还真得意上了。而车中的高静怡也想出声说了两句,却被女儿姚依梦按住,对她摇摇头,轻声说:“母亲别忘了,长乐公主的花宴邀请了诗社所有女眷,女儿那日肯定会去,到时再看我让那没个分寸的人露出原形。”

    高静怡想了想,抱紧女儿,夸着还是你聪明的话。

    陆仲廉上了车,而姚中晋命令车夫快速抢了路,从旁边插队先行了一步。

    “老爷,刚才是他们突然插进来,小的根本没看见。”

    陆仲廉摆摆手:“好了好了,没人怪你,走吧,咱们回家去。”

    祁皇是个热爱工作,为国家鞠躬尽瘁的领导者,历届皇帝过万寿节会持续整整十日,而祁天印只过三日。这三日百官休憩,老百姓也可夜夜笙歌,皇城连放三日焰火,彰显皇帝与民同乐的盛况。

    不知不觉,花宴日到了。

    而就在宫宴后的第二日,就传出宣王和瑞王分别定下了自己的王妃,而皇帝最小的儿子祁玉辰也获封靖王,封地靖州。

    陆惜之长吁一口气,好家伙,多亏自己穿得素雅,得了赏赐也始终非常内敛,低着头教人看不清长相。陆仲廉则笑话她想太多,以陆府的身份,真选上了陆惜之,最多也就是个昭仪,当初的担心也是怕以她的脾气会觉得委屈从而作出一些出格的事情来而已。

    到了下午,陆府便收到了长乐公主派人送来的正式邀贴,不仅是她,还邀请了姐姐陆惜若。

    陆惜之本想跟宫宴一样,穿得低调一些,以免又招惹些善妒的女子,给自己平添麻烦。但是这回父母同时否定了她的想法,认为长乐公主当着皇上的面亲自邀请,若是敷衍了事,怕会被有心人拿来做文章。

    于是,陆惜之今天穿上了最称她白嫩皮肤的鹅黄色长裙,镜中少女乌发长至腰际,小脸莹白如玉,下巴尖尖,一对翡水秋眸似有水光盈盈,溢彩流光般迷人,红唇娇艳,娇嫩如新桃,乌发绾了小髻,她带了皇后娘娘送的簪子,小小的粉色石头嵌莲花金簪。

    她不得不感叹,正是十五的好年纪,随便一折腾就如出水芙蓉般美丽可人。

    陆惜若和她是完全不同的风格,容貌娟秀,温婉伊人,是在水一方的清新淡雅。

    参加花宴的少女们也不少,路上花了不少时间,李文君带着姐妹俩是最后一批才到达的受邀者,她们默默顺着人群往岛上慢慢行进。

    母亲说:青湖,是先帝为了取悦当时的宠妃而造的人工湖,在京城边上,面积快有八十几亩,湖中心有一处小岛,小岛另一边还有一座水榭亭,耗费了不少人力物力。亭子里能容纳二十人左右,而今日身份最尊贵的长乐公主,还有一品二品大人的子女才有资格同处,而连接岸边和小岛的长廊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听母亲说青湖里的水深足有三、四丈,湖里有不下百平方的莲花和荷花,岛上种满了香气宜人的桂花树,四季玉兰花树,木芙蓉树,木槿花树;矮一些的则有很多藤蔓植物,比如牵牛花,炮仗花;还有数不清的各种菊花,剑兰…

    待最后一批夫人小姐到了小岛上,安顿坐好以后,长乐公主开始致辞,宣布花宴开始。

    赏花的同时,自然有些风雅活动,第一个项目便是穿越小说中女主必经的才能展示环节之一:诗词令。

    陆惜之扶额,一个头两个大,这些小姐们没别的事干吗?就爱比谁会背诗,偏偏她真的肚里无货,一会干脆装死算了。

    第一题以桃花为主,庆幸的是,李文君带着她们坐得远,以致第二、三题都没轮到她们。正当陆惜之偷着乐的时候,小丫鬟将最后一个题目交给了包括她在内的八位小姐。

    游春。

    游春?陆惜之满眼疑惑,那…应该就是春游吧?

    这个容易,她快速的在纸上刷刷刷写下:闲来无事逛青湖,夫人小姐乐悠悠,就是肚子有点饿,来份炒面才上头。

    陆惜之越看越觉得自己写得真不错,还是蛮有才的嘛。

    李文君无奈摇摇头,点点她的脑袋,真是拿这孩子没办法,由她去吧,反正那么多人写,也不一定会看到女儿的。

    陆惜之还在沾沾自喜,突然眼前伸过一只手,一把将她的诗抢走,还高声念了出来,引得周围传来阵阵嗤笑。

    “陆姑娘真是厉害呢,这打油诗,我们可是万万都写不出来的,呵呵……”

    这令人讨厌的声音,正是姚依梦。

    陆惜之也不甘示弱,跳起就要把纸抢回来。

    可姚依梦身材高挑,把纸举高,并且一个转身,快步朝亭子走去,她是要在长乐公主面前奚落陆惜之一番。

    陆惜之倒不是怕公主小姐们挖苦她,只是由不得别人这样欺负到自己头上,抢走自己的东西。

    在离姚依梦还有几步距离的时候,陆惜之提起裙摆,用力一跃,牢牢把可恶女子扑倒在地。

    陆惜之只是要拿回自己的诗而已,但姚依梦不依不饶,还高声喊叫起来:“你这个女子好生歹毒,竟要划破我的脸,救命啊。”一边喊还一边用力想推开陆惜之。

    两人就这样‘扭打’在一起,旁人纷纷让开,然而就在陆惜之快要抢到纸的一瞬,姚依梦躺在地上用力一转身。

    “噗通!…”

    “不好啦!姚小姐和陆小姐落水了!”

第九章 沉尸

    落水的一刹那,陆惜之只觉得愤怒直冲天灵盖,快被气死了,她早晨五点就被喊起来梳头、化妆、穿衣…这一全程足足花了三个小时!!然后就被这个不知所谓,善妒捻酸的女人给毁了。

    陆惜之从小就会游泳,若是她一个人,就算有这身繁琐的衣裙也完全可以自救,但现在多了一个姚依梦,她应该是被吓坏了,拼命的乱动乱抓,连带陆惜之都被她拖着呛了几口水。

    “别动!”陆惜之对她吼到。

    落水瞬间会让人大脑一片空白,四肢不自觉地乱动,再加上拼命挣扎很可能会被水草缠住,或陷进淤泥,加上姚依梦这样大喊大叫,就会非常浪费体力,进而导致溺亡。

    陆惜之体力有限,再这样纠缠下去,连她自己也会有危险,于是她打算先松开姚依梦,待自己调整好姿势再托着她游到岸边。

    可天不遂人愿,姚依梦死死扯住陆惜之的手和身体,还开始不断的用双手死压她的肩膀,企图借着陆惜之的身体,把自己拱上水面呼吸求生。

    这样下去两人都要完蛋,岸上那些人都是死的吗?一个会游泳的都没有…好歹也想想办法扔个东西将二人拉回去啊。

    陆惜之感觉自己的意识渐渐远离,手和脚都被什么抓住了似的,动弹不得,心里对姚依梦说声抱歉,在水里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狠狠将她推开,再奋力一蹬水。“呼…”脱离束缚,钻出水面狠狠的呼吸着空气,看着不远处渐沉渐浮的女子,她朝人群大喊:“把你们的披帛结在一起,扔过来!快!”

    长乐公主第一个反应过来,赶紧扯下自己的披帛,又把身边尚书大人孙女的也扯下来,两条披帛系好,其他世家小姐也明白了用意,纷纷效仿,不多时一条足够长的‘绳子’就组装好了。然而绸缎没有重量,长乐公主又把自己的嵌玉宝扇绑在前端,随后用力朝陆惜之用力一扔。

    陆惜之精准接起,立即游向姚依梦,托起已经陷入昏迷的女子,确认将她绑牢之后,对岸上喊:“拉!”自己也边游边在后面推,嗯?看来这姚依梦体重不轻啊。

    习武之人力气较大,李文君终于拨开重重人群挤到前面,一把抓住披帛跟众人合力把落水的二人往回拉,焦急的喊着:“惜之,坚持住。”情况危急,她此时也根本没注意女儿突然会游泳的怪异行径。

    接近岸边,陆惜之轻舒口气,松手从旁边准备上岸,突然伸出一双手抢在陆惜若之前将她拉起,并迅速用披风紧紧包裹住她曲线毕露的身体。

    黑色薄披风很宽大,似乎是男子的,内衬还有温度,而不同于时下男子喜欢的波斯浓香,一股淡淡竹香传来,清新淡雅。

    疑惑的抬头,北雪不苟言笑的脸出现在眼前,陆惜之惊喜:“北雪姑娘!”

    北雪点头示意,并凑近她耳边小声说:“厂督今日在‘飘茗轩’应酬,恰好看到你们出事,周围并无男子,姑娘可以随我来,换套衣裳。”

    陆惜之感激的点点头,道过谢,拉着母亲与姐姐正准备与北雪一起离开。

    “啊!!!~~~!!!”

    几道凄厉的叫声撕破了优雅文静的花宴现场。

    陆惜之回头一看。

    这异常诡异恐怖的画面,或许会让现场所有人都过目不忘,从无数午夜梦回中惊醒。

    一个…不,是一团挂着白色布绸的不明物体随着姚依梦被拉上来的身体,渐渐显露在水面,那团物体周围还有些黑色水草样的丝线,正是这些水草勾住了姚依梦的鞋,从而被带了上来。

    如果光是这样并不能引起恐慌,一个大胆的丫鬟拿着树枝想把不明物体挑开,可怕的一幕出现了,那团物体随着拉扯,慢慢转个了方向,一只人的手臂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再往上看去,那分明是人的五指,呈撑开状,皮肤已被浸泡殆尽,零散的挂在肢体上,甚至有人看到了死人的眼睛,眼珠似要爆出头骨,一股恶臭也迎面袭来。

    “呕…”“呕…”已经开始不断有人呕吐起来,扔下昏迷的姚依梦,现场一片混乱,跑得快的‘仙女’一边喊着死人了死人了,跑得慢的唯有抱着树干狂吐不止。

    陆惜之顾不上令人作呕的恶臭,赶紧跑过去给姚依梦做心肺按压,嘴里边喊:“姐姐,快带母亲回家,不要在此逗留,北雪姑娘,麻烦你立刻让人将现场围起来,并通知王仵作赶紧过来。”

    “陆姑娘,可你全身浸湿,需要立即换身衣裳?不然会有风寒。”北雪也知道事情严重,只是受厂督之命要把陆惜之带到安全地方,现在…

    “我无事,你们快去。哦,对了,顺便让姚家人过来把她带走。”

    李文君内心也有恐惧,死人离得这么近,可她却又第一次看到陆惜之临危不乱,处变不惊的模样,除了大感意外,还深受震动,她拉住还想上前的陆惜若,说了一句:“惜之,死人恐有尸毒,注意保护自己,我们在家等你。”

    陆惜之忙着抢救溺水者,顾不上搭话,只能点点头。

    终于,姚依梦咕噜一声,吐出好几口水,开始有了意识。陆惜之本来划水就已透支不少力气,这会终于得歇,累得瘫软在一边,守在远处的两个丫鬟不情不愿的强忍恶心,连滚带爬过来,一句谢谢也没有,架起自家小姐就走。而姚依梦也早已没了往日的骄横高傲,被莫名其妙的,拖着虚弱无力的身体带离了现场。

    待周围只剩陆惜之一人,她清晰听到了自己砰砰砰的心跳,慢慢撑起身体坐起来,眼睛看向浮在水面的尸体。

    尸体周围还有绿油油,生机勃勃的荷叶,甚至还有蜻蜓停在上面,悠哉的吸着露水珠,微风拂面,原本浓郁的花香,现在也被那团巨人观的腥臭所遮盖,活力与希望并存的同时,又带着死亡和绝望的气息。

    那又是谁家未归的人儿…在冰冷的湖中不能瞑目。

    愿天下没有伤害,祈祷和平。

    还有二更,谢谢支持追阅的读者,感恩。

第十章 昏倒

    当袁晏溪带人赶到的时候,也仅过了大约十分钟,但陆惜之已经开始有些发抖,披风不厚,人又在水里呆了那么久,不冷才怪。

    “陆惜之。”他的口气带了隐隐的怒气。

    陆惜之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茫然抬头,看清来人,本能喊了一声:“袁厂督,现场已经被破坏,还请将尸体带回去再做尸检。”

    袁晏溪看着陆惜之天生一双弯弯妙目,虽然没有聚焦,但仍给她整个人带来一股巫山云雾般的灵气,只是这丝灵气今天被蒙上了一层寒冷。

    “带陆姑娘去更衣。”

    “是。”北雪立刻上前,扶起陆惜之离开。

    半路上,遇上赶来的王远之,显然是被临时喊来,一身紧急的样子,脑门上全是汗,乍一看陆惜之全身狼狈,头发也湿漉漉,整个人愣了一下。

    “惜之?你怎么……”

    “我无事,你赶紧去看看,尸体已呈巨人观,你做好全套防护,我换身衣服便来。”

    王远之听到巨人观三个字,面色一变,赶忙应好,便提着箱子,继续匆匆往湖边跑去。

    “北雪姑娘,随意找一套让我换上就行,咱们快点的。”

    “陆姑娘,以后直接叫我北雪,厂督已经安排妥当,陆姑娘抓紧我。”

    陆惜之下意识就听话的抓紧北雪的手臂,然后感觉腰上一紧,北雪搂着她纵身一跃,就到了袁晏溪的豪华车驾前,车外一个黑衣人对北雪点了点头。

    北雪接收到,对她说:“车上有干净的衣物,还有一炉炭火,姑娘小心被烫,我就在车外。”

    袁晏溪…安排得真周到。

    “谢谢。”陆惜之赶紧上了车,车中温度果然很暖和,不仅温暖,还有一条干巾和一套小厮男装,对于她现在的情况来说再好不过。

    陆惜之用干巾擦干身体,慢慢的陷入回忆:

    在她从警第一年,曾经跟随师父处理一起凶杀案时,经历过巨恶的案发现场。

    那是在一处偏远地区的河流中发现的一具尸体,他们刚抵达现场边上,便看见很多警察都在干呕,就连心理承受能力非常强的赵队长都忍不住吐了出来,可想而知那是怎么样的画面。

    因为尸体被泡在水里有半个月的时间,全身都已经浮肿了起来,脸肿的像脸盆一样大,皮肤就好像马上要脱落了一般,‘巨人观’的尸体会出现瞳孔放大,但是眼球还没有脱落,眼睛整个全部都是白色的,已经看不到眼珠了,身上的伤口糜烂到全身,甚至就连最基本的面部也都无法辨认,还伴随着一阵阵恶臭,这种尸臭味巨大,方圆至少一公里处就能闻到,假如是在封闭的房间,这个味道就不描述了,因为肿的像个巨人一样,所以叫作巨人观。

    而且在法医解剖时,出现了肠胃爆炸,爆炸威力不大,但是十分恶心,陆惜之那之前,只是听说过鲸鱼死后会爆炸,没想到人体也会爆炸。

    经历过一次那样的恐怖恶心画面,让她至今难忘,甚至就一些深法医在解剖过巨人观尸体后,需要接受心理疏导。

    王远之能挺住吗?

    死者是自杀还是谋杀。

    “陆姑娘?”

    北雪的声音打断了她,迅速换好衣服,跳下马车,结果一个晕眩差点摔倒,还好北雪眼疾手快扶住。

    “陆姑娘,厂督的意思让你即刻回家休息。”

    “我真的不妨事,刚才那么多人看到出了命案,定会闹得满城风雨,又正值万寿节这么喜庆的日子,赶紧破案得好。”

    “可是厂督有令,北雪不敢擅自做主,劳烦姑娘在此等候,待我请示。”

    可还没等她说完话,陆惜之丢下一句:“就说是我强硬溜走的,一切后果我承担。”

    不远处,慢慢走来一位窈窕伊人,不知情的她还想趁着人多,混进花宴,却不曾想青湖边异常安静,不似有大型宴会的样子。

    “琵琶,那好像是表哥的马车。”来人正是苏洛儿。

    叫做琵琶的丫鬟仔细辨认了一下,“小姐,好像真是表少爷的马车呢,可是,他怎么会来花宴呢?”

    苏洛儿心里瞬间被揪紧,脑子里出现表哥同女子树下赏花的画面…

    她加快步伐,小跑着来到马车边,车夫是不认识的一个黑衣人,他满脸严肃面无表情盯着苏洛儿。

    苏洛儿大着胆子,露出楚楚可人的表情,轻声问:“我是袁厂督的表妹,请问晏溪表哥在这里吗?”

    黑衣人并不答话,只是简短回答:“东厂办案,闲杂人等回避。”

    闲杂人等吃了个闭门羹,苏洛儿有些下不来台,暗骂黑衣人不识抬举,正想再上前一试…

    突然从长廊方向传来一阵响动,她一转身,就看到令人火大又嫉妒到发狂的一幕。

    一身红衣,俊美无铸的表哥,横抱着一个…小厮模样的人疾步走向座驾。

    怎么会抱着个男子?“表哥…”苏洛儿出声,想要引起袁晏溪注意。

    “走,立刻回东厂。东海,苗小五在哪里?”得到答案后,袁晏溪再度下令:“派人协助王仵作将尸体运回。”

    一行人丝毫没有半点停留,仅仅片刻后便消失在巷尾,只留下马后一阵飞起的灰尘。

    琵琶担忧的看向自家小姐:表少爷这已经是第无数次忽略小姐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可小姐却执迷不悟…

    东厂

    “嘿,这小子挺白净,没想到袁大哥居然好这口啊!”一个孩子脸的年轻男子,暧昧地看着袁晏溪,嬉皮笑脸的着说。

    “少废话。她怎么样,”袁晏溪并不搭理他的调笑。

    “就是落水受了凉,加上…”苗小五伸手按了按陆惜之的腹部,嗖的感到一股杀气从旁而来,诧异的看去,“加上,胃里空空,应该是没有用过早饭,所以造成虚脱无力,服过我开的药,一个时辰便可醒来。”

    “那还不赶紧去熬药?”

    苗小五感觉到事情不简单,赶紧溜去药房熬药了。

    袁晏溪盯着榻上的陆惜之,满脸阴沉不郁。

    厂督心疼了?

第十一章 贴脸

    昏迷中的陆惜之,显然被魇着了,在梦里极是难过,两只弯弯月牙眼此刻无端急促的抽动,眉头也深深打结,眼角…还涌出眼泪。

    袁晏溪的眉头也随着她的表情,陷入沉思。

    陆惜之,每每在安静的时候,就会盯着一个点发呆,眼睛看向远处,似向往,又似懊恼,还有悲伤…可是,据秘查,陆家家庭和睦,她的哀伤从何而来,所为何事?

    手不自觉的抚上她的眼角,细腻的肌肤触感传来,袁晏溪心底生出一丝异样,原本想为她拭去几滴眼泪,却没想越拭越多,已然决堤。

    陆惜之梦到小姨开着车,一边接着电话,一边飞快的向黎阳市中心医院奔去,她不清楚是谁生病了,小姨会这么焦急,陆惜之坐在副驾驶拼命的喊,可她小姨根本没听到一样,还是一声不吭的加大油门,往医院飞驰而去。

    医院里的电梯一如既往的排着长龙,小姨却一刻也没迟疑,推开逃生门,从楼梯往上跑去,陆惜之紧紧跟着她。

    一刻不停的跑七楼的时候,陆惜之已经是筋疲力尽了,她站在走廊里,扶着腰,喘着粗气,小姨却不知疲惫,急急冲到护士站。

    “请问聂美华在几号床。”

    犹如五雷轰顶,惊得陆惜之钉在地上,聂美华,那是妈妈的名字,妈妈怎么了!?

    十三号床,陆惜之跟着小姨跑进去,只见病床前站着几个曾经再熟悉不过的身影,小姨、舅舅、表哥表姐,还有爸爸。

    陆惜之拼命的让自己冷静下来,慢慢的向着病床走过去。

    她对着众人喊了一圈,却无人回应,陆惜之抱住爸爸,却惊讶的发现自己的手竟然可以穿过爸爸的身体,她终于知道为什么所有人都看不到她了。

    她已经死了,现在的她只是一缕魂魄。

    妈妈安静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嘴上套着氧气罩,手指连着生命检测仪,,小姨和表哥表姐已经泣不成声,舅舅一脸痛苦的站在旁边。

    爸爸握着妈妈的手:“美华啊,你醒醒啊,惜之要是在天有灵,也肯定不能看你如此难受,女儿才刚走,你若是再有个三长两短,让我一个人怎么受得了啊…美华…”

    陆惜之泪流满面,冲过去扑在妈妈身上,不停哭喊着:“妈妈,我是之之,妈妈,你醒醒啊。”

    突然,检测仪滴滴滴滴急促的响起来,聂美华的情绪有波动,舅舅赶紧按铃喊医生,小姨也大喊着姐姐的名字,这一幕仿佛生离死别。

    医生冲进来,让所有人都出去,开始进行一系列的检查和抢救。

    而陆惜之惊奇的发现,一道白色透明的人影从聂美华的身体上方缓缓坐起来,她没说话,用手轻轻的碰了碰陆惜之。

    还没等她说话,聂美华用慈爱的声音说:“乖乖,你来接妈妈了吗?”

    陆惜之泪如泉涌,狠狠抱住妈妈的身影,诉说着长久以来的思念如狂。

    而当陆惜之看向躺在病床的妈妈的身体时,她闭着眼睛,看起里那么瘦,那么苍老,聂美华心脏一直不好,可是象这样发病住院,却是好久都没有过的事情了,医生曾告诉陆惜之,她一旦再次入院,也许就很危险了。

    “妈妈,我不是来接你的,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女儿不孝,唯有来世偿还您的恩情。”陆惜之声音有些颤抖。

    “我的好孩子,妈妈想你啊,你不在,妈妈活不下去。”聂美华紧紧抱住女儿。

    “妈妈,你不要这样,我更难过了,爸爸也需要你啊,他的腰腿一直都不好,我刚才看他也像老了好几十岁,女儿过得很好,你们要好生享受下半辈子,来世我们还做一家人。”

    于是,在陆惜之的亲眼见证下,聂美华慢慢躺回到自己的身体了,就在那一瞬,监测仪也稳定了下来,医生护士松了口气,但是病人还需要休息,他们走好,只有父亲进了来。

    母亲气若游丝的声音传来,她对丈夫陆正林说,自己看到女儿了,女儿现在就在这里,让陆正林也跟她说说话。

    说完,还指了指空无的床边,让陆正林看。

    陆正林当然什么也没看见,但他不想让妻子着急,于是便配合着,对着虚空笑了笑。

    陆惜之嗖的一下,站直了身体,双手慌乱的抓捏着,无处可放,只能紧紧的环抱住了自己,她瞪大了眼睛,看着父亲。父亲好像也在看她,嘴角慢慢的泛起了一丝笑意,看似安静的病房里,空气紧张的,好像随时要炸开。

    吧嗒,一滴眼泪,从陆惜之的眼睛里滚出来,重重的砸在地上,吧嗒吧嗒,一颗接着一颗,她走过去,扑倒在父亲的身边,把头埋在父亲的腿上,眼泪如决堤般涌出。

    老人真的开始对着虚空,轻轻说着:“女儿啊,你在吗?我们家惜之还是那么漂亮,你妈妈总是说,说你一点都不像她,说你完全是我的翻版,哈哈,那可不,你爸爸我年轻时,也是院里出名的帅小伙。可现在啊,帅小伙也变成糟老头了…是爸爸妈妈没有照顾好你,让你小小年纪就……你一个人在天上很孤单吧?你呀,再等等,咱们一家三口啊,会团聚的。”陆正林眼眶湿润,和妻子双手交握,互相支撑彼此。

    陆惜之长跪不起,在哭着喊着求老天爷,让父母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爸爸,妈妈……”陆惜之双手想要抓住父母的手,可有一股力量,将她狠狠拉入一个漩涡,任凭她撕心裂肺。

    慌乱下抓住一只手,她牢牢握紧,喊着妈妈,不要离开我,贴在自己脸上…

    妈妈的手真的很温暖,一股深深的安全感袭来,在脸上轻轻摩挲,触感陆惜之依赖不已,舍不得放开。

    哐啷…脸盆落地的声音,袁晏溪只浅浅挑眉看了一眼进来的北雪,并未有其他动作。

    然而,这声巨响惊动了还在做梦的陆惜之。

    她迷朦的睁开双眼,疑惑的看向四周,这是哪里?

    “陆惜之,你好大的胆子。”袁晏溪语带戏弄,平时的万年冰山脸,此刻带上了一点邪魅,嘴角轻扯。

    陆惜之好奇袁晏溪与自己如此的近距离,近到…太危险了。

    她又揉了揉贴在脸上的手掌…

    呵,不妙。

    通宵看了一场球,今天不在状态,抱歉抱歉,明天双更肥章,撒糖

第十三章 厂督好骚啊

    令所有人没想到的是,玉佩的张贴告示已经发出去两天了,居然无人前来认领,不仅如此,在河里打捞寻找死者残肢的队伍,也没有传来好消息。

    陆惜之盯着手中玉佩,这是一只造型可爱的兔子,她不懂玉,但是从袁晏溪和王远之口中,多少知道这块玉不仅质地极好,雕工也是出自老师傅之手,整块玉价值不菲。

    按理说,以这样的条件,搜索范围缩小不少,应该很好寻人才对,为何两天了一点消息都没有?

    她一手把玩玉佩,一手撑着脸颊,百思不得其解。

    “惜之。”王远之走进来,喊她。

    陆惜之心不在焉应了一声:“诶?”

    “尸体的衣服质地也是极好,恐怕…”王远之欲言又止。

    “怎么?是不是有什么新发现?”陆惜之来了精神。

    “恐怕不是市面上能买到的,而是…”王远之用手比划了一个向上的方向,“那上面给的。”

    “啊?!”

    王远之示意她小声些,又说:“死者确实是一名女性,死亡时间约有六日,骨龄判断十五,十六岁左右;不过,尸体太过于腐败,已经无法做其他检查,只能从尸体骨骼勘验得知,死者生前并没有受到外力带来的伤害,至少没有机械性损伤,所以你之前所怀疑的被人沉尸,还没有有力证据支撑。”

    “中毒呢?”

    “这需要时间,暂时看不出来。”

    陆惜之看看四周,确定安全,小声说:“远之,既然你认为死者衣物来自宫里,那…这块玉佩也是…?”

    王远之摸摸下巴,轻轻点头。

    “刚才我就在想,会不会是认识这块玉的人,有难言之隐,所以不敢来认领;又或者,就连死者家人都不知道,只有凶手和死者才知道…”陆惜之猛的抬头。

    “定情之物,大胆推测一下,这姑娘会不会就是属兔的?于是,有人送了她这块玉佩。”

    袁晏溪走进大堂,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陆惜之和王远之二人头颅挨得很近,一副鬼鬼祟祟害怕别人看到的样子,亲密的在窃窃私语,眉头一皱,强压下心头那丝不快。

    “咳…”

    交头接耳两人迅速弹开,王远之莫名的就往门外走去,一只脚刚跨出去,又收回来,琢磨着:我是来汇报尸检情况的,不出去。

    陆惜之也是吓得一激灵,玉佩差点摔地上。

    奇怪了,两人也没干见不得的事,怎么袁晏溪一咳嗽这么吓人呢。

    “有何发现。”

    二人将刚才的推测和验尸结果做了一番陈述,袁晏溪手抚眉心,看起来似乎很是疲惫,接过东海递过来的药,看也不看一灌而下。

    陆惜之闻到一股浓浓的中药味,袁晏溪也会生病?

    “此事若是凶案,凶手怕是也没料到尸体会这么早被人发现,现在一定有所防备,确实不好查,但是他不来认尸,我们可以找玉佩的来源,这么精致的打磨雕刻,也不难找。”他又咳嗽了几声,“南洋,拿着图纸,即刻去京城所有首饰店查。”

    南洋领命而去,东海觉得自己老大好像状态有些不佳,便上前关心:“厂督,苗神医让您多休息。”

    袁晏溪不耐的挥了挥手,“本督明日要护送靖王前往封地靖州,来回需要十日,既然此案有可能与世家牵扯,可以暂时搁置,等我回来再做定夺。”不放心一般,盯着陆惜之:“陆姑娘若需要协助,可找南洋,西风和北雪,切记勿要擅自行动。”

    “厂督大人要去这么久?”陆惜之有些不适应。

    不适应什么呢?她没细想。

    眼角一抬,袁晏溪一贯冷峻的脸,带上一丝调侃看着她:“舍不得?”

    嗯?!

    哎哟,他怎么突然……好骚啊。

    转头看向其他人,王远之耷拉着脑袋,一本正经;东海也如没听见一样端着药碗一动不动,怎么都跟没听见似的?

    “戏谑之言,姑娘不必介怀。”袁晏溪站起身,从她手里拿过玉佩。

    手跟手交错之时,陆惜之感觉到自己心底一根弦也莫名轻轻‘宕’了一下。

    王远之突然想起什么:“袁厂督,衙门这几日也并未收到有人报失踪案。”

    袁晏溪把玩着手中玉佩,冷笑着说:“呵,若是男子失踪也就罢了,找回来什么事都没有,若换做是女子,那就不是找回来这么简单的问题,所以,没人会来报官。”

    “为什么?”陆惜之一时没转过弯。

    “陆姑娘不这么认为?”

    王远之适时咳嗽了一声,提醒暗示陆惜之。

    “诶,对,没人会来报官的,都怕传出去,名声不好。”陆惜之恍然大悟。

    袁晏溪颇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王远之,眼神带着探究和恼怒。

    “远之莫非也患了风寒?不如让苗神医也给你开副药吃吃,好得快。”

    王远之没有做声,只是退后两步:“既然厂督已经安排妥当,我要回去做毒检了。”

    这时,袁晏溪掏出一块不同于‘缉事’的令牌,交给陆惜之,并说:“这是我的腰牌,见牌如见人。”

    陆惜之茫然接过,不解的问:“厂督这是何故?”

    谁知,对方却甩袖走人:“陆惜之,十日后见。”

    她盯着刻着‘袁’字的腰牌,隐隐有些不安。

    某府

    “好了,歇一会儿吧,一会你又该头疼了。”妇人心疼的看着从早上开始就在弹琴的女儿。

    在院中抚琴的少女却如同没听到一般,额头上早就布满细细密密的汗珠,连接成滴,落在琴盘上,而十根手指也因为演奏太久已经发红肿胀,她却仍没有要停下的迹象,琴声也愈发急躁和不耐。

    ‘崩’的一声,琴声戛然而止,女子颓然的喘着粗气,一气之下猛的把琴弦乱拨一通,最后还将琴用力推倒,院中丫鬟婆子们被吓得不敢动弹。

    “宣王、瑞王都定下了王妃!不是我就算了!明明那日新封靖王也会去,我特意准备了那么久!!!全都怪那个陆惜之,全都是她!坏了我的好事!”少女眼中迸出强烈的恨意,还有与她年纪不符的狠厉。

    “长乐公主的祈福宴那日,我定要她付出代价。”

    以为只是感冒,结果核酸检测异常,难怪头一次感觉浑身无力,喉咙剧痛,没有嗅觉……

    迎春花花们,你们都要好好保重身体,出门戴好口罩。

    冬灭不会断更,但是可能会少,见谅见谅。

    待病好后,定送上万更。

    药效上来了,晚安

第十四章 邀请帖

    尽管袁晏溪当初雇她时,没说明上班时间,但在他出差这几日,陆惜之每天都还是穿着男装,准点去东厂应卯。

    俗话说得好‘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嗯?不对不对,甩甩头,应该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担君之忧’,看看,她陆惜之是个多么识大体懂道理的人。

    “陆姑娘早啊,什么事这么乐?”北雪迎面走来,不禁跟着微笑。

    “嗨,北雪,早啊。”陆惜之对她招招手,“咱们这的早膳餐标太好了,我这每天想到就开心。”

    北雪但笑不语,经过大半个月的相处,她早已习惯陆三姑娘不按常理出牌,经常说些摸不着头脑的话了。

    “北雪,东厂每天都这么安静吗?”陆惜之不禁有些好奇,每日来,除了早晨有集体操练,并没有传说中那些什么严刑拷打犯人,残酷又激烈的训练死士。

    “东厂要热闹起来的话,怕是…”北雪故作神秘,并不把话说完。

    陆惜之半懵半懂的点点头,吞下一口大馄饨。

    “那平常没案子的时候,我能做些什么呀?”毕竟每月十两银子呢,这么闲着,她虽然是很愿意,可嘴上还得客气客气,不好给别人说闲话的,是吧?

    嗯…大早上这一碗鲜美热乎的馄饨,配上香浓醇美的豆浆,啊,还有一跟金灿灿的油条…美滋滋。

    “厂督有过交待,若姑娘闲来无事,可以在东厂走动走动。”北雪准备撤下餐具,“除了上次去过的狱牢,都行。”

    抹干净嘴,陆惜之应声好,踩着北雪的后脚出了屋。

    她每日报道的地方,是东厂的议事堂,就一进大门的这座暗黑色外观的三层楼高屋邸,

    东海说过,这里每一个月的初一,会有数百人汇集在此,陆续上报自己的任务情况;从这出来便是能容纳好几百人的大操场,现在正有两个方块的几百号人或在训练,或在学习。他们的打扮极其低调,全身黑,并不如史书上说的穿青衣,戴尖帽,穿白鞋。而这些人,在陆惜之看来,全都是预备特务。

    作为现代人对东厂的认知,就是史书上记载的由明成祖朱棣设立的。

    燕王朱棣是通过靖难起事夺取皇位,以武力非法夺取了建文帝政权,正是这样的名不正言不顺,所以社会上流言四起。为此朱棣任用亲信以加强对社会舆论的监督,但没想到亲信纪纲横行霸道,肆无忌惮,渐渐脱离朱棣的掌控,竟欲篡权谋反。

    明成祖经过再三思量,这才决定设立‘东缉事厂’,专门负责从事‘缉访谋逆、妖言、大奸恶’,同时他任命自己最宠信的宦官担任首领,直接向自己报告,这就是东厂的由来。而鉴于东厂所负责的事物,实际上东厂就是最早的特务情报机关,咱们的老祖宗可真是样样都走在世界前列。

    每每想到这,陆惜之就觉得自己现在可重要了,突然一下从刑警,一跃成了詹姆斯邦德那样能上天入地,掌握一手情报的特工,能不嘚瑟一下嘛。

    自己又哈哈大笑一声,把‘缉事’的牌子明晃晃的往腰间一挂,大迈步堂而皇之的迈向这里她最感兴趣的地方。

    被安排盯梢陆惜之的北雪,瞪着大眼,看着她大模大样的走向的第一个地方是——饭堂!

    陆府

    “夫人,是长乐公主派人送来的帖子。”百合进来,将帖子递给李文君。

    李文君摸着烫金的帖子,慎重起来。

    一年一度的青湖花宴是由皇室操办,皇后牵头的大型活动,今年却在一派恐怖氛围中潦草结束,对于皇家威严来说是一次不小的打击,而那日的惨状经过一传十十传百,更给万寿节也蒙上一层阴影。

    不管死者是溺死还是他杀,青湖也是前朝皇帝亲自督工的胜景,发生这样的事,气得祁天印大发雷霆,责令大理寺三日内破案,否则要将曹金岳一顿好罚。

    而那日…女儿不慎落水,算是引发这起事件的推手,已有不少世家传言,说女儿是不详之人,之所以会泅水是因为她被水中妖怪附身,要抓人投胎还魂,这才害得姚家姑娘落水昏迷。

    作为陆惜之的父母,陆仲廉和李文君当然认为这些话都是极其荒谬的无稽之谈,可他们哪里能奈何得了那么多张嘴。

    这几日,除了陆仲廉上下值出门,陆府全家人是闭门不出啊。

    而如今,长乐公主的邀请贴…

    真像个烫手山芋,去也不是,不去更不是……

    其实,李文君当时也是惊魂未定,完全忘了这回事,可当她回到家,才静下来回想当时惜之泅水的画面。

    惜之十二岁那年,不小心跌落过水池,差点就没了,从此以后有了恐水之症,为何那日竟会…

    李文君把帖子一甩,扶着额头:“百合,过来给我揉揉头,把窗子关一关,我这头疼又犯了。”

    “母亲,我来吧。”陆惜若走了进来。

    “若儿来了。”李文君欣慰笑笑。

    陆惜若慢慢走到母亲身边,将手搓热,轻轻抚上李文君两边太阳穴,撇到了桌上的帖子。

    “母亲,谁家在这时候给咱们发帖子?”

    李文君叹了口气:“是长乐公主。说是为了安抚那日受惊的世家小姐们,特意开放‘悦花园’,邀请咱们去那赏花吃酒。”

    室内一片寂静。

    “母亲是担忧惜之会被她们欺负。”

    李文君睁开眼睛,拉过惜若的小手,目光和蔼,“若儿天性温婉,母亲一直最放心你,但是之之她那日并非有意,是那姚依梦辱人在先,若儿可怪妹妹?毕竟,邹家那日也在。”

    “母亲!若是邹郎也听信外人那样造谣,那若儿也不嫁了。”陆惜若愤愤表示。

    李文君欣慰的看着二女儿:“好孩子,有母亲在,不能让人欺负了你们。”

    她话锋一转:“母亲最担心的不是其他流言,毕竟嘴都长在别人身上。”眉头深皱“就怕静怡两母女…”

    “母亲不要多虑,那日,我们三人互相照应,而且又是在长乐公主的私人地方,不会有事的。”

    李文君点点头,心神不宁的看向园子。

    第二日,低烧,嗓子干咳,有了疼的迹象,没有嗅觉

    躺在床上昏睡醒来又昏睡,终于码完。

    迎春花花们,出门记得带上口罩。

    感恩所有票票和支持。

第十五章 表演开始

    今日,是长乐公主的邀请宴,距离青湖花宴,也就是沉尸案案发那天仅过去了六日,之所以这样安排,也是为了尽快安抚小姐们和百姓的民心。

    ‘心悦园’是祁天印为了皇后常心悦打造的专属皇室花园,虽然‘心悦园’开园十年,皇后只来过一次,但皇上为了让园子里四季都花开满园,特别安排了有大靳国最厉害的园艺师亲自打理,每每也让长乐公主给母后描绘园子的美丽,彰显了帝后恩爱的美谈。

    陆惜之对这样的活动烦不胜烦,又听闻那个姚依梦也会来,属实有些厌倦,所以跟家人一商量,两姐妹今日打扮都选择了清丽可人的款式,既不夺目,也不失礼。

    李文君还特别叮嘱陆惜之不许淘气,全程都要在自己的视线里,哪也不许乱跑,临出门前,陆惜之眼皮不停的跳,再三思忖,还是把袁晏溪给的两块令牌都带上了。

    什么烦心来什么,快到目的地时,偏又冤家路窄遇到了姚家马车,这次没有男主人在,两个车夫不禁都有些暴躁,互相吵了两句。

    李文君见高静怡那边默不作声,正打算先出声,让旺福将马车靠边,却被陆惜之按了下去。

    怎么可能让她!明明那日多亏她救了姚依梦,不然那个张牙舞爪的女疯子早就淹死了,她们家还不知感恩,想让她陆惜之在同一个人手下吃两次亏?不可能!

    古代的马路不宽,两个车挤一块车窗离得近,只见陆惜之一把掀开窗帘,对着隔壁的车窗就低声吼:“姚依梦!你有毒吧?看来上次还没让你喝饱水是怎么的?信不信今天你要是再烦我,就让你被蜜蜂蛰得满脸包!”说完马上拍拍隔木,用两边马车都能听到的声音喊了一句:“旺福,咱们走,她要是敢上来,就撞上去。”

    旺福立马开心的一甩鞭子,在对方目瞪口呆的一瞬,抢先一步过了路口,末了陆惜之对着车后做了个鬼脸,当然高静怡母女看不见。

    “陆惜之,咱们走着瞧!”姚依梦狠狠咬着后牙槽。

    心悦园比整个青湖小了不少,但园子里的花却比那里要珍贵美艳得多,更赏心悦目,这倒是让陆惜之的心情变得略好。

    不知是青湖沉尸的阴影还在,还是怕又闹出什么幺蛾子,今天长乐公主并没有让大家各自才艺,只让众人好好赏花,在园子里还摆放了好几十张长桌,长桌上摆满点心果酒,任夫人小姐们享用。

    诶,那可正合我意。

    陆家三人相视一笑,今天应该是个平安宴了,终于可以好好放轻松游玩一番了。

    长乐公主喜乐舞,所以尽管没有让各小姐表现才艺,但还是有几位世家姑娘私底下准备了舞蹈,想取悦皇上宠爱的公主。

    李文君特意挑了个离高静怡母女较远的位置坐下,陆惜之早就对桌上那圆润可爱的点心虎视眈眈,屁股刚碰到椅子,就迫不及待的取了一块。

    嗯…香,甜,糯~~长叹一口气,满足啊!

    “呵呵,你是陆姑娘吗?”旁边一道细腻的女声传来。

    陆惜之转头看着她,哇,好一个…清丽秀雅的女子,淡扫蛾眉,眼似水杏,唇不点而红,脸若百合净美,只是,她表情怎么有些…

    “你是?”

    “我叫凤舞夕,花宴那日,我见你救了姚小姐,真羡慕你会泅水。”

    这姑娘的声音真诚良善,还能明辨是非,陆惜之顿时感觉有些投缘。

    两个小姑娘嘀嘀咕咕聊了两句,突然,凤舞夕捂了捂肚子,表情有些难受。

    “你怎么了?”陆惜之关心的问。

    “没什么,可能是早上吃得太少,有些头晕…”

    正好这时有小丫鬟送了新的点心上来,陆惜之赶紧拿起一块递给她,“早上不吃早餐可不好,容易低血糖,刚好这是甜点,可以补充一下。”

    凤舞夕乖乖接过点心,边吃边问:“低血糖?”

    “啊,就是…不吃早餐会头晕的病,我从一本医术上看来的。”陆惜之胡乱冾了一个借口,抹抹脑门上的冷汗,看来明天得多编几本书名才行。

    凤舞夕点点头。

    “舞儿,又贪吃,一会腹胀可跳不起来了。”一位长相和善的妇人走了过了,含笑看了一眼旁边的陆惜之,“这位是?”

    “母亲,她就是那日救起姚姑娘的陆家三小姐。”

    妇人表情一滞,瞬又笑颜如初,只是轻轻拉过女儿,“马上到你的舞蹈了,准备准备吧。”

    凤舞夕对陆惜之说了声见谅,跟着母亲绕到后面去了。

    李文君和陆惜若专注的看着舞台上的表演,并没有注意到陆惜之和凤舞夕的互动,待转过头时,看到女儿还在津津有味的吃着点心,放心的拍拍她的头,又看演出去了。

    舞台下方

    “舞儿,是不是又不舒服了?”妇人担心的问女儿。

    “母亲,我没事,这舞我已经准备了一个多月,公主也是知道的。”

    美轮美奂的舞台上,坐在下方的云芳兰,担心的看着女儿,凤舞夕此刻和她的古琴被安置在了舞台的正中央,在典雅优美的花园舞台烘托之下,正在拨弄古琴的女儿,越发显得清丽出挑了,今年刚及笄的女儿,是云芳兰和丈夫的掌上明珠。

    别人看不出来,只有做母亲的眼睛才能察觉到,女儿的状态很不好,脸色苍白,双唇紧闭着,嘴角少了以往训练有素的甜美微笑。

    其实从今天早上起,舞儿就开始说自己胸闷气短,而且有些头晕,奇怪的是前日晚上还是好好的。

    云芳兰连忙找来郎中,开了些止晕正气的药给女儿喝了下去,果然好了许多,但郎中的意思要让女儿多休息,不宜外出,可舞儿死活不肯。

    心悦园的祈福宴就要开始了,她辛辛苦苦练了这么长时间,可不就是为了今天一展风采吗,而且,如果她不能去,这个能博得头筹的机会就得拱手让给潘雨桐了,那样她自己之前的辛苦训练不就全白费了吗?

    于是,夫妻俩商议过后,这才答应让她来。

    而噩梦真的就此开始了。

    烧糊涂了,若有错字,敬请谅解

第十六章 宣王妃之死

    舞台上,一曲已经接近尾声,云芳兰已经看出来,中间的间奏,女儿并没有弹好,还不如她平时水准的一半,力度也没能跟上,不过,云芳兰已经没心思管这些了,她现在只希望演奏快快结束,赶快把女儿送回家。

    表演的后半段,舞儿还要跳舞,由云襄侯家的二小姐韦妙娥吹竹笛伴奏,当舞儿幽幽起身,在竹笛的乐曲声中,犹如一只蝴蝶,像婀娜多姿的柳条样扭动着,美的让人陶醉,忽如间水袖甩将开来,衣袖舞动,似有无数花瓣飘飘荡荡的凌空而下,飘摇曳曳,一瓣瓣,牵着一缕缕的雅香。

    翠笛,白裙,轻风带起凤舞夕的衣袂飘飞,让她宛若临凡仙子,与韦妙娥的搭配成了一副绝美的画卷,如此的和谐,如此的完美。

    乐曲好像马上就要结束,站在舞台中央的白衣女孩儿骤然停下了一切动作,用力似要最后振臂飞翔,突然,就见她努力的睁大眼睛,似乎在寻找着舞台下的母亲,可是她的视线已经完全模糊了,一头秀发飘散了起来,仿佛慢动作播放一样,凤舞夕修长的身体仰面朝天的躺倒在了舞台正中的地面上。

    这一切都发生在几秒钟时间,台下所有人都呆了,还以为这是最终的结尾谢幕,长乐公主带头鼓起掌来。

    唯有云芳兰在人群中拼命的向前挤着,仿佛在尖叫,却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来…

    不对劲!凤舞夕刚才最后一那一刻的表情很不对劲。

    随后,陆惜之看到刚才那个带走她的妇人此刻正慌乱的穿过人群朝舞台走去,她暗叫一声不好,立刻从园子旁边跑向舞台。

    “舞儿!!”云芳兰终于挤到了舞台边上,扑到女儿身边,将她扶起来搂在怀里,不断的呼唤她的名字,可凤舞夕却始终没有回应。

    直到云芳兰冲着众人大喊救命的时候,其他人才反应过来出事了,顿时舞台上下乱成一团。

    陆惜之气喘吁吁跑到台上,蹲在地上刚打算查看凤舞夕的状况,却被云芳兰一把挡开。

    “不要碰她!你这个妖女。”云芳兰出言不逊。

    陆惜之强忍怒气,“这位夫人,我只是要看看你女儿还有没有救,郎中来之前你打算什么都不做吗?”

    云芳兰愣了一下,但是还在嘴硬:“你一个妖女,谁知道安的什么心。”

    “你…”

    “让开让开,邢太医来了。”

    长乐公主身边的大宫女拨开人群,领着一位弓着身子的老者来到舞台。

    陆惜之默默起身退到一旁,感受到一股视线,待她转头去寻,却没有找到。

    邢太医说了声失礼了便开始检查凤舞夕,可刚搭上她的手腕,便看到太医脸上一惊,待他再去寻脖子上的脉搏,又翻开女孩的眼睛,太医最终惋惜的摇了摇头,颇为小心的措词:“回公主,凤小姐…已经死了。”

    “什么!?”

    云芳兰当场昏倒,众女子也都被吓得呆若木鸡,这是怎么回事?刚才还宛如精灵的女子,怎么会突然死了!?

    “啊!”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立即有人也惊恐得跟着大叫起来,风流云散般纷纷往外跑去。

    “谁都不许离开!!!”

    一声巨吼,又将众人脚步定格在原地。

    陆惜之在舞台上双手捏着裙摆,脸颊通红,整个人绷得死紧:“有人无缘无故死亡,在场所有人谁都不许离开!!”

    李文君紧张得两手心全是汗,她赶紧疾跑过去,跪在长乐公主面前:“公主息怒,是民妇管教无方,女儿自幼爱看些话本,这才口无遮拦,冲撞了贵人,请您恕罪。”

    祁乐歆此刻也有些不知所措,若有熟悉她的人,定会看出,平常沉稳大气的她,此刻竟然有些慌乱,慌乱到没有在意陆惜之的举动。

    青湖花宴,就已经有两个女孩遭遇了惊险落水,还发现一具无名女尸,而这次…竟然当场死了人!死的还是……凤舞夕?万寿节当夜父皇钦点的未来的宣王妃!!

    惠妃与母后向来有间隙,如今她的儿媳在自己办的祈福宴出事…要是被她抓住这点在父皇面前…

    有些慌乱之下,她愣了片刻,发现喊话的人是陆惜之,这才想起,是万寿节上救了蒲甘使节的陆三小姐。

    她稳了稳心神,问到:“陆姑娘,你的意思是,凤小姐是,是被人害了?”

    “在法医…仵作到来之前,我还不能肯定,但是,刚才凤姑娘与我有过对话,发现她很正常,所以…还不能确定是意外还是人为。”

    “我们为何会害凤姑娘?你这人说话好生可笑。”

    “对,你凭什么怀疑我们。”

    “舞儿马上就要成为宣王妃了,到底是谁害了她。”

    宣王妃?陆惜之极敏锐的抓住了重点。

    “邢太医,凤姑娘可有不妥?”长乐公主转向一旁的太医。

    “回公主,臣暂且看不出来。”邢太医如是回答。

    陆惜之道:“公主,有很多死亡原因,是肉眼看不见的。凤姑娘的死,我认为有蹊跷,若公主不信,也可先将这位夫人唤醒,问问她,她女儿是否患有急症。”

    祁乐歆沉思一会,权衡利弊之后点点头:“终归是出了人命,作为邀请者,也需要给凤将军一个交代。来人啊,传我的口谕,请大理寺曹寺卿。”

    “是。”

    “公主,请让人将这里围起来,尊重死者的尊严。”陆惜之怅然怜惜的看着死去的凤舞夕说着。

    祁乐歆立即叫人将布置舞台的绸布拉起,将现场与众人视线隔开。

    长乐公主请了大理寺那个矮胖子来查案,说实话,陆惜之一点也不相信他们,能在大理寺暗中杀掉廖辰霖,曹金岳绝不是好人,况且她才得知,死者竟然还是刚定下的宣王妃!这里面或许有其他的内幕。

    看到长乐公主此刻正在安抚宾客,陆惜之不动声色的慢慢挪到李文君身边,对她耳语了几句,便退回到舞台边,看着凤舞夕的尸体发呆。

    有几个世家小姐看她一本正经在尸体不远处坐着,觉得不可理喻,窃窃嘀咕着陆三果然是个妖女,不仅敢顶撞公主,还不怕死人。

    一刻钟后,一行匆匆脚步声从外传来,看来人还不少。

    “大理寺寺卿曹金岳参见长乐公主,公主受惊了。”

    烧至39.8…喉咙剧痛

第十七章 中毒

    曹金岳身后还跟着六、七个人,其中一个陆惜之看着有些面熟,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曹寺卿,你赶紧看看凤小姐是怎么回事。”长乐公主指向帘布背后。

    曹金岳低着头,眼神也有着谨慎,刚才被通知来查案还以为是哪位官家小姐去世,直到来人说出死者身份,他才感到事态严重,刚定下的宣王王妃死在长乐公主的场子里,这烫手山芋让他坐立难安。

    得到公主首肯,带着人鱼贯进入舞台现场。

    此时,经过邢太医的处治,云芳兰已经醒了过来,怔怔的盯着女儿的尸体发呆,连哭嚎都没有,整个人如同死去枯萎的老木一般,眼睛无神涣散,时间对于她来说仿佛静止了,对外界的一切都无法感知。

    “凤夫人,下官大理寺寺卿曹金岳,奉公主之命勘查现场,请您在旁等候。”曹金岳客气的对云芳兰说到。

    云芳兰还是一动不动。

    曹金岳示意旁边的凤家丫鬟将人扶到别处,云芳兰如同木偶一样,被搀到了舞台下方。

    陆惜之眼睛有些发酸,她对这个刚刚才认识的小姑娘是有好感的,凤舞夕聊天时的一颦一笑,还有她轻舞飞扬的一幕恍若梦境,多么美好的姑娘,在这样如花的年纪…

    “寺卿,凤小姐看起来并无异样,若需更进一步,需要带回大理寺。”

    一个中年男子检查一番后,对曹金岳说到。

    “你们要带我的女儿去哪?”云芳兰猛地惊醒,推开丫鬟冲到女儿尸体旁边搂住她。

    长乐公主被突然冲出的云芳兰吓了一跳,随后上前两步好声安抚她:“凤夫人,小舞突然身亡,您就不怀疑吗?”

    云芳兰愣住了,她刚才听闻噩耗,伤及攻心,两眼一抹黑就厥了过去,公主的话她现在才听进去。

    是啊,女儿平常身体好得很,一年也就偶尔会患个风寒,今早也只是腹痛,怎么突然就去了。

    可是,谁有这个胆量害女儿,自己的丈夫常年驻守边关,是人人称颂的护国将军,凤家在大靳国举足轻重,就算不说凤家本身的地位,单凭着舞儿已经被钦点即将成为宣王妃,谁会…

    等等,莫非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有人要杀了她,取而代之??

    “凤夫人。”长乐公主等不到云芳兰的回话,又提醒她。

    云芳兰此时冷静下来:“是,长乐公主所言极是,舞儿向来身体康健,不可能会突患疾病,臣妇但凭公主做主。”

    祁乐歆点点头,对侯在一旁的曹寺卿使了个眼色,大理寺随从便开始行动起来,跟几个丫鬟一起,小心的将凤舞夕抱到担架上,蒙上白布准备抬上马车。

    尸首就要被运到大理寺了,陆惜之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母亲到底把话带给旺福了吗?那小子应该挺机灵的。

    可是,南洋北雪他们怎么还没到。

    摸了摸怀中令牌,若是贸然出示,自己一个女孩家给东厂做‘特务’的秘密,就保不住了,这牌子,袁晏溪给她,应该是万一发生紧急情况,保命用的。

    怎么办,亮不亮!?曹金岳这老狐狸…

    “公主,民女有一事,或许与凤小姐有关,不知…当讲不当讲。”

    嗯?姚依梦?陆惜之眉头一皱,第一反应是她又要作什么妖。

    “你是?”祁乐歆一时没有认出眼前女子是何身份。

    “家父是户部员外姚中晋,民女叫姚依梦。”

    “是了,我听雨桐说起过,诗社的姚小姐,你写的诗我很喜欢。”祁乐歆勉强一笑,“你且但说无妨。”

    姚依梦轻轻起身,面色似乎有些犹疑,“依梦刚才好像看见…”她眼神躲闪的看了眼公主,又飘到陆惜之身上。

    祁乐歆跟随她的视线,也定在不远处的女子身上。

    陆惜之一惊,果然,碰上姚依梦,自己又要倒霉。

    不一会儿,一个小太监甩着拂尘走过来,他认识眼前女子,是几天前万寿节上出尽风头的陆家三小姐,恭敬的说:“陆小姐,公主有请。”

    这姚依梦在搞什么鬼。

    她跟着太监来到长乐公主面前,对她行了个里礼。

    “陆小姐,依梦说,你刚才递了块点心给小舞?”

    陆惜之怔愣一下,抬头看着祁乐歆,不明所以的点点头,“是的,凤小姐说她一早上开始就没用早膳,头晕,所以我就顺手拿了块点心给她。”

    曹金岳认出了陆惜之,眼神一眯,嘴角冷哼了一声,问清刚才陆惜之坐的位置,立即叫来一个随从,将桌上的点心盘端了过来。

    开口问到:“可是这块点心?”

    陆惜之看了看,说是。

    “蒋仵作。”

    蒋坤掏出银针,众人屏气凝神,远些的人好像也明白此时发生了什么,纷纷踮脚往这里看。

    慢慢的,银针变了颜色…

    事件中心的几人瞬间都变了脸色,祁乐歆若有所思,曹金岳隐晦一笑,而云芳兰如同发了狂的母狮,张牙舞爪的朝陆惜之冲过来,差点就要扯上头发的时候,被陆惜之轻轻一个转身,避了开去。

    陆惜之显然也很吃惊,然而她的惊,却是——

    她脑中已经迅速回到刚才与凤舞夕对话的场景,她过来之前,那一桌只有她们母女三人,而坐下不到一分钟,宫女们便开始给各桌上点心,若是有人要杀凤舞夕,根本不可能事先预料到她会出现在陆惜之的这一桌。

    所以,其实凶手真正想杀的人,不是凤舞夕!而是自己!

    陆惜之被这个答案惊出一身冷汗,整个背脊都在发凉。

    她自问,穿来三个多月,除了半夜溜出去偷吃宵夜,极少出去参加社交,不可能得罪什么人,得罪到要杀了她。

    除了…

    这半个月参与破获的两起杀人案件。

    陆惜之抬起头,把周围所有人都扫视了一遍,到底是谁?要置她于死地。

    视线跟曹金岳相撞,对方马上不着痕迹的转了开去。

    会是他吗?

    “陆小姐。”祁乐歆打破僵局。

    陆惜之回神,小心的应了一声,并没有马上为自己辩解,仍处在有人要杀她的怀疑中。

    “长乐公主,看来,臣有必要请陆小姐去一趟大理寺了。”曹金岳说到。

    大理寺!

    也好,将计就计,她也想看看,凤舞夕究竟死于何毒。

    今天是变羊咩咩的第四天,体温终于降到了38.8,喉咙还是很痛,沙哑咳嗽,关节像被人砸过一样重组。

    迎春花花们,你们都要戴好口罩,做好预防。

    再次感谢继续支持的读者,断更两天,实在抱歉,羊得不好受。

第十八章 厂督回京

    靖州靖王府

    祁玉辰利落的下马,把马鞭扔给护卫,弹了弹一身风尘,笑着站在原地看向落后他几步的袁晏溪。

    “王爷,添件衣裳吧,出了汗小心受凉。”小太监拿着薄麾走过来。

    祁玉辰看到袁晏溪面色闷闷,不禁心生好奇。

    自从景明接管东厂,他们已经许久未曾轻松惬意的出游了,封王那天,他特意请示父王让景明同行,得到应允他满是期待。三日前抵达靖州,便安排好了很多活动,二人今日去山里狩猎,收获颇丰,并约好明日继续在绯月湖垂钓饮酒。

    刚才一切都好好的,莫非京城出了什么事?

    “景明。”他上前两步。

    袁晏溪回他“王爷。”

    “出了何事?”

    “凤家二小姐凤舞夕,就是刚被皇上赐婚的宣王妃,在长乐公主的祈福宴上死了。”袁晏溪皱着眉头说。

    “什么?”祁玉辰大吃一惊,“凤将军的女儿!竟有这样的事?”

    “目前暂不清楚死因,像是跳舞的时候,突发疾病。”

    祁玉辰沉默了,二哥心思深沉,与杀伐果决的太子哥哥不和已久,如今…

    他看了眼阳城的方向,生为皇家人,自己也许是最不贪恋权力的一个,可偏偏,父王却将这靖州给了他。

    靖州不大,却是大靳国最大的盐田所在地。

    父王此举…究竟为何,加上现在又发生了这样的事,实在让他有些坐立难安。

    “景明,凤小姐这个时候出事,很难不让人有所怀疑。你也知道,太子与二哥之间,若是因为这事再生嫌隙,朝廷上…你怎么看?”

    袁晏溪没有出声,屏退左右,“王爷,此事你无需挂心。倒是你初来靖州,这里盐田丰富,却极容易被人忽略海岸线上的往来,皇上本让我领着你去走走看看,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我需连夜赶路,尽快回京。”他招手喊来一个背着满篓书册,带着官帽,一脸懵懂的年轻人,推到祁玉辰面前:“此人名叫何骞,是航海家何柏年的后人,会一些安南语和柔佛国语。皇上将这里交予你,定有他的用意,小时候,你就说自己想要游遍大靳土地,如今,算是得偿所愿。”

    祁玉辰呐呐的听完,又看向有些呆愣的何骞,一股责任感突然就笼罩于心。

    袁晏溪不着痕迹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面向众人时又恭敬的行了个礼告辞,便一个纵身跃上马背,领着人往京城方向疾驰而去。

    路上,他喊来探子,详细了解了整个花宴过程,末了,他问:“陆姑娘没有表明身份?”

    “是。”

    “北雪此时在何处?”

    “应在陆姑娘左右,还有南洋。”

    呵,陆惜之,我才离开不到六日,你就给我惹了这么个大麻烦,可真有你的。

    不过,还好,有他的人在。

    “东海!领人盯着刺史府,三日后再启程回京,若有人对靖王不敬,你知道该怎么做。”

    驾!

    东海还未应声,厂督大人已绝尘而去。

    京城某处府邸

    屋里没有点灯,黑暗,让人极有安全感,丫鬟也被自己赶了出去,他要静静的享受这刺激紧张又带着喜悦的成果。

    只用了半个小时,为下一个目标所需要的准备工作,就已经完成了,明天,只需要在特定的时间,特定的地点,轻松的完成最后一个步骤就行了。

    为什么这么迟才开始行动呢,简直感觉上半辈子都白过了,他是如此优秀的一个人,要认清自己,真是很难的事,还好,现在也并不算太迟,以后,一切都会按自己的愿望和心思发展的,一切会越来越好的。

    走进屋后的浴室,月光从窗花里照了进来,将身体缓缓的没入水里,彻底的放松自己,从什么时候起,他起了这个心思?

    啊,是了,那些人每次都会不停炫耀家世,儿女,那高高在上的样子令人作呕,他带着笑容配合表演,她们却不知感恩,居然用那样的眼神看自己。

    宣王妃?瑞王妃?

    呵呵呵呵,凤舞夕常说自己是一只蝴蝶,亲手将她的翅膀折断,看着她跌落在地上,那样的感觉真是太美好了…

    看着自己绝美优雅的双手,一股强烈的满足感充斥整颗心,今天发生的一切是那么的完美。

    只是万万没想到,竟然会有其他人助他一臂之力,再添一笔。

    毒发身亡,呵呵,这结果真不错。

    好期待明天的到来呢。

    症状在减轻,体温降到38度和38度5之间反复,身体酸胀减轻,只喉咙症状削减缓慢。

    祈祷身体好转,明天开始慢慢恢复更新,这几天委屈大家了。

第十九章 宣王祁玉恒

    寅时京城

    陆惜之是昨儿夜里十一点被陆仲廉接回家的,她整整一夜未眠。

    昨日跟着曹金岳到了大理寺,不知是因为证据不足,还是陆惜之官家小姐的身份,她并未受到任何不恭敬的待遇。曹胖子只让那个有些面熟的人过来问了几句,后来得知,那人是大理寺少卿连深,曾经在衙门想拿走廖辰霖案卷宗的阴沉男子。问完话便让她暂且在一间类似会客室内等候,跟她一起的有凤舞夕的母亲云芳兰及身边几个丫鬟,还有长乐公主身边的一个大宫女。

    按理说现在陆惜之作为嫌疑人,不应该被这样安排和被害者家属同处一室,但不知曹金岳是故意还是不在意,微妙的将人都集中在了同一个屋子。

    等待结果的过程中,云芳兰时不时就用恶狠狠的眼光死盯着她,再加上几句陆家出了个妖女,还不阴不阳的要自己偿命的狠话。

    倒是那个大宫女递了一杯茶过来,还很友好的让她不要担心,告诉她大理寺的蒋坤蒋仵作很厉害,定能还陆小姐清白。

    陆惜之沉浸在有人要杀自己的思绪里,对云芳兰的话和眼神都充耳不闻,对宫女也是敷衍性的点了个头。

    她想不到是谁要杀她,参与的两起案子里,方大强属主动认罪应没有后患。那么就只有廖辰霖那件案子,回想当初,廖辰霖伏在地上被拖走的画面,廖明理那仇恨的眼神,陆惜之不禁打了个冷颤。

    廖辰霖与常府公子熟识,而常任新是太子的人,那么廖明理能安排人手出现在公主的宴会上也就不奇怪了。

    会是廖家人吗?

    半个时辰后,云芳兰兴许是诅咒累了,又开始抹起眼泪,痛失爱女的情绪排山倒海而来,压过了忿恨。

    而这时,又一个大人物来到了大理寺。

    大靳国二皇子——祁玉恒,也就是凤舞夕的未婚夫宣王。

    曹金岳出门迎接,并详细说明了现在的状况。

    脚步声刚至门口,陆惜之还没来得及瞄上贵人一眼,众人就跪地行礼,她也只得低头跟着跪下。

    “云夫人快快请起。”祁玉恒亲手想将妇人扶起。

    “王爷,舞儿死的好冤啊,我不起来,求王爷做主,让这个杀人凶手为我女儿偿命!”云芳兰呼天抢地,悲愤的指着陆惜之。

    陆惜之可不能让人往自己身上泼脏水,立即抬头道:“王爷,我没有杀凤小姐,她的死于我无关。”

    “大胆!王爷让你说话了吗?”祁玉恒身边的大太监惊了一下,赶紧示意随行护卫:“掌嘴!”

    护卫立即上前,欲将陆惜之擒住施惩。

    “慢!”一道清脆的女声及时响起。

    一阵劲风略过,北雪英姿飒爽的黑色身影嗖的出现在陆惜之身边。

    陆惜之惊喜道:“北雪!”

    北雪轻声说道:“陆姑娘。”

    曹金岳眼底闪过一抹阴狠,微眯厉眼,冷哼出声:“东厂越来越没规矩了,随意进出我大理寺是小,你可知宣王在此?!”

    北雪利落的单膝下跪,丝毫不理会曹金岳,只对着宣王说道:“参见王爷,小人东厂理刑北雪,奉袁厂督之命保护陆小姐。”

    祁玉恒眼梢微抬,问道:“保护?”

    “是。”北雪并未多做其他解释。

    “你抬起头来。”祁玉恒沉思两秒,发了话。

    陆惜之微微抬头,眼神磊落看向贵人。

    双方都默默打量着对方,陆惜之自然不敢直视太久,不过几秒,便将目光偏开。

    宣王器宇轩昂,一米八几的身高配上英俊的五官,是姑娘们眼中趋之若鹜的目标,那双眼睛跟袁晏溪倒是有些雷同,都是狡猾狠绝的老鹰。

    如今这张脸上除了冷漠和探究,唯独不见伤心。

    “你是那晚救了蒲甘使节的陆家三小姐。”祁玉恒认出了陆惜之。

    “回王爷,正是民女。”

    “你为何在此。”

    “民女与凤小姐一同参加了长乐公主的祈福宴,被误会是杀害她的凶手。”陆惜之仍是有礼有节,十分冷静的阐述。

    云芳兰情绪激动的反驳:“她撒谎!王爷,就是她把下了毒的点心给了舞儿,她是杀人凶手!”

    “点心是我给的,但是我没有下毒。我与凤小姐根本不认识,所以就更谈不上有冤有仇,完全没有杀人动机。”

    云芳兰愣了一下,可仍不甘心,顿时有些口无遮拦:“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也许…也许你…你是看不得我的女儿好,因为…因为她即将成为宣王妃。”

    祁玉恒眉头一皱,眼神微妙一闪。

    始终站在一旁没有出声的宫女,此时轻轻说到:“回王爷,长乐公主与凤小姐一直要好,还特别邀请凤小姐为诗舞乐社的上座,如今凤小姐出事,公主主动第一时间通知到大理寺,自己则伤心过度,被劝回公主府,特留下奴婢在此等候消息。”

    “替我谢过皇姐,让她费心了。”祁玉恒出乎意料的平静。

    他眼神又回到陆惜之身上,打量了一眼北雪,摸了摸腰上玉佩,这才敛下双眼,让陆惜之起身坐下。

    正在这时,蒋坤出现在门外,见过礼后,开始娓娓道来:

    凤舞夕的体表无任何外伤,而点心中的毒素乃是来自曼陀罗花,也就是俗称的蒙汗药,但用药极少,并不足以致人死亡。

    由于云芳兰不同意解剖尸体,所以排除中毒后,她的死因尚不能确定。

    但是蒋坤还说,凤舞夕的胸肺部有些鼓胀,便问起云芳兰,她女儿是否有心弱心衰之症,而云芳兰却坚称凤舞夕从小身体好,只是偶尔因为跳舞累了会感染一些风寒和关节疼痛的毛病。

    至此,除了知道死者生前曾有过头晕气闷不适以外,只能判定凤舞夕死于突发性的心弱症,而那块掺有曼陀罗毒液的点心则是触发她死因的导火索,但是,也没有证据证明毒是陆惜之所下,所以在祁玉恒的‘监察’下,云芳兰没能立即追究陆惜之的责任,也并没有提出继续做尸体解剖来复检。

    这一结果,陆惜之当然相当的不满意,可是云芳兰此时已经彻底崩溃,她若提出进行尸体解剖,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包括宣王也会将矛头重新指向她。

    案情一团乱的情况下,陆惜之不想模糊焦点。

    曼陀罗毒液,凤舞夕胸肺部的不明鼓胀,都是大大的疑问,大理寺若是负责,此时一定要向死者家属说明利害关系,并坚持做通思想工作进行下一步的尸检,可看曹金岳的样子,对案件的定性似乎已经落案。

    真是急死人。

    “陆姑娘,我们走吧。”北雪提醒她,有事可先回东厂,再做打算。

    陆惜之也认得清眼前形势,不是自己的地盘,以她和北雪的身份,能全身而退就是聪明之举,这里轮不到她们做主。

    可有人却不想轻易放过。

    待云芳兰被扶出门外,陆惜之和北雪准备离去之时。

    “陆小姐留步,本王有事问你。”

    眉头一皱,陆惜之极不情愿的回过身,微屈膝:

    “不知王爷有何要问民女。”

    “袁厂督与你,是何关系?”

    原以为今天能多更一些,新冠第五天余威仍在,断断续续犯困嗜睡犯困嗜睡

第二十章 再发命案

    陆惜之心有不悦,这人居心叵测,先不说她跟袁晏溪清清白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故意问出这么模棱两可的问题,就是成心陷她于水火。

    她镇定一下,从容淡漠的回答:“民女与袁厂督并无任何关系。”

    “哦?我倒从未见景明派他的得力属下贴身保护过何人。”祁玉恒声音略扬,语带暧昧。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在场众人都能听见的程度,果然,那已经离开十步之外的云芳兰和大宫女都回转头,开始疑惑的看向她们。

    “王爷不如直接去问袁厂督,民女不敢妄自揣度。”陆惜之仍是波澜不惊,有礼有节。

    呵,好一张利嘴,祁玉恒拂了下衣裳,背过身去:“曹寺卿,妥善安置,不要让凤将军寒心。”说完,折扇一打,领着自己的随从,冷笑着看了陆惜之一眼,擦身而过。

    “是。”曹金岳对着宣王背影躬身应到。

    陆惜之和北雪待他离开后,这才打道回府。

    想到这,天已大亮,陆惜之揉揉眉心,唤来春香给自己更衣梳洗。

    来到主院,陆仲廉和李文君早早就在等着她,见女儿睡眼惺忪,浑身无力的样子,夫妻二人对看一眼,赶紧让人把早膳端上来。

    “之之啊,来,这是爹专门让陈妈做的生煎包,快趁热吃。”

    陆惜之顺手接过,囫囵咬下一口,一手撑着下巴,不知在想些什么。

    李文君没忍住,开口问道:“昨天大理寺带你回去,有没有说什么?”

    昨日再回到宴会现场,只来得及看到女儿被大理寺带走,李文君当下急得跳脚,惶惶不安的打发人把陆仲廉叫了回来,听完妻子的叙述,二人又马不停蹄的跑到大理寺,却被告知不得进入,只得在外面焦急等待。

    陆仲廉心里实实在在担忧,女儿怎么突然就变成嫌犯了?!

    曹金岳这老贼最是会钻营,上次在东厂刑狱他就阴阳怪气的讽刺过陆家,这回惜之被带进去,难保他不会给女儿小鞋穿。

    正当夫妻二人手足无措的时候,一个看起来武高强的黑衣女子忽然走过来,胸有成竹的让他们不要着急,回家等候便好,她会陪同女儿回家。

    李文君看她沉稳老练,很是眼熟,便扯了扯陆仲廉的衣袖,夫妻二人这才回了家。

    陆惜之也真的完好无损的在临近戌时回了陆府,只是整个人没什么精神气,问她是否没事,她也懒得说。

    好不容易熬过一个晚上,这会儿自然要问个清楚。

    知道父母亲担心了一整夜,陆惜之振作一下,“父亲,母亲,我真的没事,昨天就是个误会。”

    “那曹老贼没对你怎么样吧?”

    “嗯,北雪去得及时,替我解了围。”

    “北雪?”陆仲廉一时想不起来。

    李文君听到名字后,反应过来,“是那位穿黑衣的姑娘吧,她是?”那个姑娘在惜之落水后,拿了件麾衣给女儿遮挡防寒。

    “嗯,她是东厂理刑,得知我被带走,特意赶了过来。”

    “诶,那就好那就好。”陆仲廉安下心来。

    “可得好好谢谢人家。”

    陆惜之点点头,“母亲,包几个生煎给我,带去让她尝尝鲜。”她手指无意识的敲打着桌面。

    “之之啊,有心事?”

    心事,是有的。

    那点心里的曼陀罗毒液不足以致死,这又让陆惜之推翻了自己先前的猜测,凶手的目标究竟是谁?若要杀人,为何又不放够量呢?难道只是一种警告?警告她还是凤舞夕…

    “老爷,夫人,府外有位姑娘要见三小姐。”陈伯走进来通传道。

    陆惜之敏锐的跳了起来,觉得心神不宁。

    府外,果然是北雪。

    “北雪,何事?”

    “陆姑娘,青湖又发现一具沉尸,王仵作已经赶过去了。”

    陆惜之一愣,又一具!

    “快走!”反应过来,直奔青湖方向而去。

    吏部尚书家昨夜子时

    潘雨桐东倒西歪的从自己的床上往外钻,不料头一晕,一脚踩空,半跪在了地上,大丫头珍珠听到动静,连忙跑过来搀扶住了她。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潘雨桐声音有气无力,搭着珍珠的肩膀,断断续续的说:“就是有些喘不上气,胸闷得很,你小声点,不要吵醒母亲,听到了吗?”

    珍珠见潘雨桐很不舒服,便慢慢扶着她走到桌边坐下,倒了杯水递给她。

    潘雨桐慢慢喝下,感觉气顺了一点,便微微一笑,柔柔的说:“可能是晚上吃得多了些,有些积食,你去睡吧,我坐会儿就歇下。”

    “小姐,我也睡不着,陪你坐会儿吧。”珍珠站到潘雨桐身后,轻轻的给她按着太阳穴。

    “珍珠,你觉得玉恒哥哥…会很难过吗?”

    珍珠一愣,瞬间明白过来,小姐可能是思念二皇子了。

    二皇子与凤小姐刚刚在万寿节被皇上指婚,而现在,凤小姐突然暴毙,宣王妃的位置也就这样空了出来,小姐她,该不会是……。

    珍珠半开玩笑闹了潘雨桐好一会儿,不愿让小姐难过,便开解到:“小姐,您与王爷自小就有青梅竹马的情谊,他自然对您有心,皇上乱点的鸳鸯谱,这回算是无疾而终,您呀只需要好好休息,把自己养得漂漂亮亮的,等着宣王爷骑着骏马来迎娶就是了。”

    等到珍珠把潘雨桐完全安顿好的时候,已经快丑时了,看着仍是不舒服的小姐,很是心疼,自从宣王被指婚,小姐每日都会以泪洗面,难过得无以复加,难以入眠。

    就连老爷,作为吏部尚书,他对大小姐一向疼爱,虽然很能理解皇上的良苦用心,可女儿一直这样颓废下去,实在不是个事啊,所以今日特意让夫人给女儿煮了碗安神汤,这才让她在家好生休息了一天。

    可小姐现在不舒服,又不想让老爷夫人操心,所以这个夜晚,珍珠是注定没法安生渡过的,她一直守在潘雨桐床边。

    快天亮的时候,被一阵惊呼声给惊醒了,只见潘雨桐趴伏在床边,正在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珍珠顿时慌了手脚,以为小姐要吐,她边喊人,边飞快的爬了起来,冲到净房里,拿了个盆放在地板上。

    过了一刻钟,珍珠察觉到事情有些严重了,潘雨桐不停粗喘,脸色逐渐变成了可怕的青灰色,身体也开始一阵阵的抽搐。

    等潘世昌赶到的时候,潘雨桐已经陷入了深度的昏厥状态,妻子伍思烟和小女儿潘雨扇跟在后面,吓得呆立在一旁,而大儿子潘家岳赶紧出门找太医。

    当太医向潘家人宣布患者潘雨桐死亡的时候,全家人都懵了,完全没有反应,潘雨扇首先放声痛哭,可潘世昌却一动也没动,他脑子里在反复的重放着女儿最后说那些的话:

    “父亲,您放心吧,囡囡没事。”

    囡囡,是他对大女儿的爱称,作为潘家的第一个女儿,他真是疼到骨子里,宝贝在手心,连小女儿潘雨扇偶尔都会吃姐姐的醋,而大女儿现在却……

    因为死者潘雨桐的身份,太医给不出具体死因,自然又上报给了大理寺,曹金岳大惊!昨日是将军府,今天是尚书府!这天大的事,怕是众人的脑袋要不保。赶紧带着连深及蒋坤第一时间赶到,并迅速针对潘雨桐的死因,开始了分析。

    取得家属同意后,仔细清理检查完现场,蒋坤发现潘雨桐的尸表检查与凤舞夕的几乎一模一样,没有任何体表外伤,死前都曾突发呼吸困难,胸肺部鼓胀,按压呈萎缩状,都像是心弱心衰之症,死时心肺处于衰竭状态。

    可是,与凤舞夕有一点不同,在潘雨桐的喉部没有检测出任何有毒物质,而且,据她的丫鬟反应,一整天除了正点的用餐,潘雨桐并未再有任何进食,家里其他人也都好好的,这是怎么回事?

    蒋坤很快把潘雨桐昏迷前后到死亡的过程记录了一份详细的报告,与凤舞夕的放在一起,以备宫里来人随时追究这件事。

    曹金岳疲惫的靠在椅子上,眼看刚解决掉一个大隐患,因此得到太子重用,怎么这时偏偏风波不断,一个未来的王妃,一个尚书府的大小姐,一前一后死了,会是巧合吗?

    青湖边

    “远之,怎么样?”陆惜之气喘吁吁的跑过来,面纱都没带。

    王远之带着面罩,转过脸了,看到陆惜之的样子,皱了皱眉,也不忙回她,指了指箱子,让她把东西拿出来。

    陆惜之会意,翻了一阵,才发现王远之是让她戴好面罩,以防尸气和尸毒。

    看她武装好以后,他才不紧不慢的说:

    “死者,女,死亡时间不超过两天,尸体衣着完好,衣着材质上好,没有发现任何值钱的东西,目前眼观没有发现任何伤痕,需要带回去进一步检查。”

    死者身着淡紫色长裙,看衣裳材质确实不菲,这是条线索。陆惜之又顺着往女子脸部看去,被湖水浸泡过的面部,虽然已经有些肿胀,可是…怎么感觉在哪里见过。

    淡紫色衣裙…

    “北雪,你快看看。”陆惜之招呼着北雪。“我怎么觉得她有些眼熟?”

    北雪上前一步,仔细辨认,不一会儿脱口而出:“看起来,像是吏部钟侍郎家的女儿。”

    是了!若是世家小姐,就难怪陆惜之会有些印象。

    万寿节宫宴,这个女子就坐在她的后方,跟姚依梦邻桌,而在青湖花宴时,也是她,跟着姚依梦对她写得诗不屑一顾,哈哈大笑。

    “马上去钟家,先不要惊动任何人,只去查查是否有人失踪。”陆惜之这样安排到,想了想,“还请你让人把尸体直接运到东厂,远之同我们一道去。”

    两起沉尸,一起王妃死亡案,陆惜之莫名觉得这之间似乎有着某种联系。

    一日过去,青湖边又发现一具女尸的消息不胫而走,不止参与办案的人觉得事有蹊跷,就连老百姓们都人人自危,一时间各种猜测喧嚣上阵。

    都说凤舞夕是遭沉尸变得厉鬼所害,厉鬼附身在活人身上,而这个人一定是那天参加花宴的其中之一。

    凤舞夕的事,确实够蹊跷、够奇怪,别人要拿这个编故事,还真正常的,你拦得住一个人讲,十个人讲,也拦不住一百个人的嘴巴。如果真的有人要追究这事儿,倒好办了,是非黑白,彻底的查个水落石出,就可以堵住别人的嘴了。

    可是,偏偏凤舞夕的父母,又完全没有继续追究女儿死因的意思,他们不愿意,别人当然也都没有资格管。于是,这事就会变成一件捕风捉影的传说和悬案。

    这天,陆惜之正从东厂出来,准备去味香楼打一碗馄饨,在等待打包的过程中,听见邻桌这么一段对话。

    “哎,你们说,那些年轻书生说的到底有没有可能啊,下毒什么的,那凤小姐怎么会死的那么突然呢?”路人甲说。

    路人乙搭腔:“应该不会呀,如果是中毒,大理寺仵作和宫里太医检查都能查出来,他们都说那毒液的量根本不足以死人嘛,我觉得这个事,纯粹就是那些书生没事干,以讹传讹的。”

    陆惜之在旁默默跟着点点头。

    路人丙加入:“你们听说没有,这凤小姐一死,最有可能做宣王妃的就是尚书府家的潘大小姐,你们说…有没有可能是……”

    路人甲赶紧捂住他的嘴:“你小心点说话,官家的事都有东厂在看着,当心被探子听去,自己的小命要丢!”

    陆惜之一怔,这话怎么这么熟悉…

    她真想凑上去对他们亮个牌子,然后恶狠狠的说:嘿嘿,我就是你们说的探子,特来要你们狗命。

    想着想着,被自己逗乐了。

    可是他们说的话,她倒是记在了心里。

    潘雨桐?

    拿着馄饨回到东厂,迫不及待的找来北雪,打听潘雨桐的情况。

    北雪说:“潘雨桐是吏部尚书潘世昌的大女儿,自小琴棋书画样样拔尖,外界确实有流言说宣王祁玉恒和她有些…私情,但也没人证实。”

    “北雪,想办法去探探尚书府,任何线索都不能放过。”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是南洋。

    他进屋就说道:“吏部尚书潘世昌的大女儿,死了。”

第二十一章 投怀送抱

    什么?!

    陆惜之彻底不淡定了,两具沉尸还不知道身份,凤舞夕的死因也尚不明确,这又来一个尚书府千金,前所未有的压力瞬间给到东厂…还有大理寺。

    “尸体呢?死因呢?”

    南洋回:“是潘尚书招了太医,潘雨桐似乎是在家出的事,大理寺给出的死因与凤舞夕有诸多相似。”

    那也是短时间内因心弱症引发的自然死亡?

    陆惜之不甘心:“潘尚书一家都接受了?”

    “看上去,是这样。”

    陆惜之忍不住踢了一脚桌子。

    哎哟……忘了东厂的桌椅有多硬。

    她默默蹲下来,一股无力感涌入心头和周身,明明那么多疑点,她真想举着袁晏溪给的牌子冲到将军府和尚书府,不顾一切身份和性别。可父亲母亲,陆家的声誉怎么办,这里规矩道理约束繁多,她不能只考虑自己。

    突然,袁晏溪的脸就这样毫无预警的撞进脑子里,那冷峻的面容,淡漠的嗓音,果绝的狼眼,还有温暖的唇……

    啪,不对不对,一巴掌拍醒自己,胡思乱想个什么劲。

    小脸微红,要是他在,该多方便……

    袁晏溪刚踏进大堂,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可怜受气包的样子。

    陆惜之穿着小厮服,蹲在地上不知道在想什么,脸蛋红彤彤的像颗粉色的桃子,右手手指无意识的在地上画着圆,就那样娇小的一团,小嘴微微嘟着,袁晏溪眼神一暗,轻轻抿了抿嘴唇。

    嘴角斜上一扯,冷漠的外表,带上了一丝玩味:“陆姑娘这是学了什么巫术?”

    袁晏溪!!

    陆惜之惊喜抬头,高大英俊的人儿如天神一般站在不远处,双手背着,永远一副成竹于胸的领袖气质。她脑子一热,冲上去抱住了他的劲腰,脸就这样狠狠贴在厂督伟岸厚实的胸口上,嘴里抑制不住的惊喜和兴奋:

    “厂督!!你回来了!”

    在场众人全都惊呆了,尤其常年跟在袁晏溪身边的东南西北四人,还有暗处的暗卫,都惊讶陆惜之的大胆举动。

    感受到来自众人的呆视,袁晏溪一个冷眼飞过去,瞬间杀伤一片,纷纷低下头当做没看见。

    陆惜之感觉脸下的肌肉一跳一跳的,好像是努力压抑着什么,抬头一看,原来是袁晏溪在闷笑,这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到他笑,一股热浪从脚底直冲面门。

    她在干什么!!?猛的跳开好几米,语无伦次的道歉,眼睛不敢看任何地方,只盯着脚边,脸色如充血的红苹果。

    突然失去的拥抱,也让袁晏溪一愣,似乎有些意犹未尽,眼神直直盯着小姑娘不放,将她的害羞尽收眼底,与她亲近的感觉…不赖,她总是带着一股若有似无的花香,自己一点也不排斥。

    可惜的拍拍手,袁晏溪开始询问正事:“凤舞夕和潘雨桐的尸体,你觉得有问题?”

    一听到这个,陆惜之瞬间换上了严肃认真的表情,“是的,两日之内,两名身份显赫的女子以近似相同的症状死亡,这非常有可疑。”她走了两步,一边琢磨:“还有青湖里又打捞起的沉尸,也很有可能是世家子女,这三起案件,看似无关,但在这个时间点,却隐隐有多处相似,厂督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青湖的尸体查得怎么样了?”

    北雪答到:“回厂督,昨日陆小姐怀疑死者肖似钟侍郎的女儿,已经派人去请来认尸了,约莫一会儿就到。”

    “已经快晌午,远之的结果应该也差不多了,随我去看看。”袁晏溪走在前面。

    一路无话,陆惜之故意落后得有些距离,刚才自己过于激动的一番孟浪,不知道袁晏溪会怎么看,偷瞄前面一眼,见对方仍是八面威风的虎狼之势,应该是没往心里去。

    不知怎的,这个猜测有点隐隐不爽…

    “你们来了。”王远之摘下面罩和手套,让他们全副武装好,来到尸体面前。

    “我发现死者的胸肺部很不正常,异于常人的萎缩,先前我以为是由于溺水所致,但是后来发现死者是死后才被沉入水中。所以我开始怀疑她的肋骨可能遭遇重创造成骨折,刺破了肺膜肺组织,造成肺气肿及肺脓肿破裂,从而导致死亡。”王远之停了下来,若有所思的望着他们,似有些法医特有的…突兀的讶异。

    “那你解剖后,确实是这样吗?”陆惜之很配合,给出了一个期待的眼神。

    王远之开始在尸体身上比划着,并一边解说:“而当我在死者胸部正中切开一个纵行切口后,并没有发现任何骨折伤痕,然而,再将皮下组织剥离直至两侧腋中线处时,我发现了她真正的死因。”

    颇有些得意,他将一个类似于皮囊的的东西,提起使其呈袋状,盛水后用刀在水面下于第一、二肋骨间刺破肋间隙,陆惜之便看到,有气泡冒出水面。

    二人不明白王远之的用意,疑惑的看着他。

    “死者死于气胸!”

    “气胸?”陆惜之在脑海里寻找这个名词,发现还是一无所知。

    王远之又解释一番,胸膜腔由胸膜壁层和脏层构成,是不含空气的密闭的潜在性腔隙,任何原因使胸膜破损,一旦空气经过破裂口进入胸腔便可造成气胸。其中最常见的气胸是因肺部疾病使肺组织和脏层胸膜破裂,或者靠近肺表面的肺大疱,细小气肿泡自行破裂,肺和支气管内空气逸入胸膜腔,又称为自发性气胸。

    “而不管死者是不是自发性,我在她的肺组织上,找到了一个很小的洞,按理说,若不剧烈活动是不会造成死亡的,所以死者死前应该是受到了剧烈惊吓或者激动的事情,导致肺气肿泡破裂。”

    “所以,是有人在她的胸腔上,扎了个洞?”陆惜之有些错愕,这可能吗?

    “可以这么理解。”王远之摸着下巴,这样的杀人手法,可以说是深思熟虑,也极其狡猾。

    师父曾说:肺大疱破裂时会并发自发性气胸,有突然胸痛,呼吸困难的症状,若肺大疱破裂后形成活瓣,吸气时胸腔负压增高,气体进入胸腔,呼气时活瓣关闭,气体不能排出,大致就是一个人只能进气,却没有出气,尤其是咳嗽时,每一次呼吸和咳嗽都使胸腔内气体量增加,形成张力性气胸,患侧肺组织完全萎缩,纵隔被推向旁侧,大静脉扭曲变形,影响血液回流,造成呼吸循环严重障碍,就有可能出现很快的心肺功能衰竭,导致死亡。

    陆惜之完全听明白了,她还想进一步问些问题,却被王远之的眼神给制止了,顺着他的提醒看去,终于看到袁晏溪一脸阴沉,厉眼微眯,一副很危险的表情盯着她和王远之。

    她心下一惊……这术语,太专业了。

    果然,袁晏溪面色不郁,晦涩的说:“看来,你们两个对这样的死亡很是了解了,不妨请陆小姐再‘简单’一些,为我做个特别说明?”

    这…

    而在王远之听来,景明的语气,怎么带着一丝丝委屈和不满?

    简单一句话,反复了。

    望大家再次给予理解,多谢你们,感恩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45897/ 第一时间欣赏我给东厂当侦探最新章节! 作者:冬灭春至所写的《我给东厂当侦探》为转载作品,我给东厂当侦探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我给东厂当侦探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我给东厂当侦探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我给东厂当侦探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我给东厂当侦探介绍:
小刑警陆惜之穿到一个员外郎家的庶女身上。
奈何女子不能出仕,一身刑侦本领无处释放,本以为就这样平淡熬完这世,谁曾想意外卷入凶杀案。
从雨夜杀人魔,灭门案,画皮案,到破解千岁爷袁晏溪的身世之谜,陆惜之的目标是成为古代第一女私家侦探!
抓事业,顺便谈个恋爱?
不不不,怎么能对九千岁有非分之想呢!
PS:不是宦妃文,男主不是真太监

作者:品质保障,绝不弃坑,求收藏求票票我给东厂当侦探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给东厂当侦探,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给东厂当侦探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