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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日日生     我在六朝传道txt下载     我在六朝传道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百一十五章 进府

    “爹爹说,外祖母她老人家悲伤成疾,要我去看一看她,住一段时间。”

    李渔听完,摸了摸头,说道:“可以。”

    林黛玉眼睛红红的,看上去可怜又委屈,让人心疼。

    说到底,她还是一个小女孩,完全没有想过会失去娘亲。

    距离上次他和巨龙一战,刚刚过去五天,谈论的热度还没消散。

    贾府派人来叫,李渔顺水推舟,让莲儿陪她一起进贾府。

    这是一个机会,李渔必须要搞清楚,在背后搞事的人究竟是谁。

    虽然他自己推测贾宝玉嫌疑很大,但是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也不能完全凭借臆想推测。

    林如海如今的状态,也没有办法安慰女儿了,他自己能挺住就不错。

    没想到最后林妹妹还是进了贾府,只不过这次竟然是和潘金莲一起进的,李渔开始盘算她们进去之后,自己怎么办。

    最好的办法,当然是跟着一起去,如今李渔自信满满,走到哪都不怕。

    不过他以什么身份去呢...

    李渔想了一会,也没个头绪,干脆等到去了之后再说。

    就算是隐匿在贾府,他也不是做不到,引出幕后的人来,就可以从容撤退,想办法安排他了。

    当然,此行还有一个重要目的,就是去见识一下传说中的通灵宝玉。

    测一测它到底是不是补天石之一。

    既然决定了要走,林黛玉很快就去和父亲告别,然后手挽着莲儿姐,上了马车。

    贾府来人带着林黛玉上了船,进来和她寒暄几句,应答的十分得体。

    贾琏是个色中饿鬼,但是他看到金莲时候,竟然意外地没有什么反应。

    只怕是早就听说大唐慧明的死法了,所以不敢造次。他垂泪哭了几声,便退了出去,也不知道是真的为自己的姑姑难过还是装的。

    这一点连李渔也不敢确定,虽然说贾琏有些放浪形骸,但是死的毕竟是他亲姑姑。

    等到他退出去之后,李渔才从座位上显露身形,金莲笑着问道:“我们到了贾府,你住在哪?”

    李渔说道:“我早打听好了,在贾府不远处,有一个清虚观。我就住在那里面,你带着这个镜子,这个距离只要有事我瞬间就能赶到。”

    金莲小心翼翼地收好,李渔嘱咐道:“到了府上,你要和黛玉形影不离,保护她的安全。”

    “放心吧。”金莲笑吟吟地说道。

    李渔呵呵一笑,说道:“你自己也要小心。”

    “小姐,到了。”

    舱外传来雪雁的声音,林黛玉与几个婆子弃舟登岸,早有荣国府的轿子和拉行礼的马车在等候。

    李渔此时已经先走了,去清虚观落脚,他自己是一方道门的领袖,走到哪都想要在道观住,而不是去酒店。

    林黛玉听她母亲说起贾府种种,吃穿用度,自是不凡,起居也是步步留心,时时在意,唯恐被人耻笑,这时又快要到地方,心里有些不安,就与金莲说了一通。

    金莲跟着赵福金住过皇宫,心下不以为然,便教她放宽了心,正经门里还比不过高门大户?

    她把黛玉揽在怀里,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说一些体己的话,安慰这个刚刚丧母的小女孩。

    黛玉虽然很少和人亲近,但是潘金莲是个例外,追根究底的话,当年李渔从两元铸心阵救她,潘金莲也出了一份力。

    那些救她命的水灵之力中,有一部分是潘金莲的,所以她才和这两个人天生带着一丝亲近。

    趴在柔软的胸前,颇有一点母性的感觉,让黛玉觉得更加舒服。

    周围贾府来的奴仆人,是最势利眼的,看这林姑娘是有眼界的,听说她还是仙家弟子,更不敢偷懒,老老实实的,倒也相安无事。

    黛玉自上了轿,进入城中,从纱窗向外瞧了一瞧,其街市之繁华,人烟之阜盛,自与别处不同,虽然不及汴梁,但是却比苏州强了不少。

    马车走的很平稳,又行了将不到半日,忽见街北蹲着两个大石狮子,三间兽头大门,门前列坐着十来个华冠丽服之人。正门却不开,只有东西两角门有人出入。正门之上有一匾,匾上大书敕造

    宁国府五个大字。黛玉小声道道:“这必是我那外祖之长房了。”

    说完马车又往西行,不多远,照样也是三间大门,方是荣国府。

    林黛玉到了荣国府外,轿夫抬着进了西角门,林黛玉掀开窗帘一角,潘金莲也好奇地望去。

    贾府果然豪奢,但是品味也还凑活,没有完全的堆金叠玉,不落俗套。

    一群人领着她,来到一个院子,有丫鬟朝里喊了一句:“林姑娘来了!”

    黛玉甫一进屋,就看见两人搀扶着一鬓发银白的老母迎上来,一见黛玉,那老母眼圈就红了。这便是黛玉的外祖母,史氏太君,贾赦贾政之母。林黛玉是探花家的女儿,自然是知礼数的,刚要行礼,就被贾母一把搂入怀里,心肝儿肉叫着哭起来。旁边侍立之人也是掩面泣涕。

    黛玉见外祖母和自己母亲很像,触动心底的伤心事,也红了眼圈。

    金莲在一旁站着,环视了一圈,发现这里的人即使是丫鬟也都很俊俏。不过她们的眼泪,倒有八成是假的。金莲在大户人家做过侍女,如何不懂,不过是讨主人家的欢心罢了,她们中那些年纪小的丫鬟,怕是都没怎么见过黛玉的母亲,怎么就有这么深的感情了。

    贾母哭个不停,直到众人劝解住,才堪堪停住。她拉着黛玉的手,指与房里人这是你大舅母,这是二舅母,这是你先珠大哥的媳妇珠大嫂子。

    黛玉一一拜见行礼,两个舅母都是年老,面目慈善,就这个珠大嫂子李纨,正是好时候,肌肤微丰,鼻腻唇满,一股子少妇风流,金莲也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一想到李渔哥哥和那个叫李瓶儿的厮混在一起,金莲马上警惕起来,万不能让李渔哥哥见到这个。

    她自己在这胡思乱想,没有人来问她,只当是个丫鬟,潘金莲倒也自在。

    贾母又打发人去叫姑娘们,说是远客才来,不必上课。不一时,几个奶嬷嬷和丫鬟,簇拥这三个姊妹过来。由大至小,第一个合中身材,温柔沉稳,腮凝新荔,鼻腻鹅脂,与李纨嫂子相比差了成熟,多了清纯。第二个削肩细腰,长挑身材,鸭蛋脸面,俊眼修眉,顾盼神飞,文采精华,见之忘俗。第三个尚小,身量为足,却也是眸聚神采,眼汪鼻翘,煞是可爱。

    这三位便是探春、迎春与惜春了。三人都是一样的妆饰,林黛玉上来见礼,互相厮认过,归了座,丫鬟们斟茶上来,说些话又哭了起来。

    几人正聊着,只听后院中有人笑声,说:我来迟了,不曾迎接远客。只这一句,周围丫鬟婆子皆敛声屏气,恭肃严整。

    只见一群媳妇丫鬟围拥着一个人从后房门进来,进来的正是王熙凤。

    林黛玉行了礼,却不知如何称呼,贾母笑道:“你不认得她,她是我们这有名

    的一个泼皮破落户,你只叫她凤辣子就是了。”

    见黛玉还有些懵,周围人连忙说:这是琏嫂子。

    不待黛玉行礼,王熙凤上前拉住黛玉的手,打量了几番,冲着贾母笑道:“天下真有这样标致的人物,我今儿才算见了!况且这通身的气派,竟不像老祖宗的外孙女,竟是个嫡亲的孙女,怨不得老祖宗天天口头心头一时不忘。”

    一看贾母又要哭,王熙凤眼珠一动,想到一个办法缓解气氛。她拉着黛玉的手,笑道:“听说妹妹是学仙术的,不知道都会些什么,不如展露一手,也让我们这些凡人开开眼。”

    果然,贾母听到这个,伤感之情去了大半。

    林黛玉有些羞赧,犹豫了一会,说道:“那好吧,这里有些施展不开,我们去院子里。”

    众人一听,纷纷来了精神,都兴冲冲地簇拥着她来到院子。

    只有潘金莲,捂着嘴偷笑,林妹妹的这些亲戚,一会可要开眼了。

    笑归笑,她也很好奇,林妹妹到底修炼到什么境界了,李渔哥哥天天都说她资质好,根骨奇佳,尤其是木系灵根。潘金莲每次都有些不服气,都没法修炼青木诀,她能厉害到哪里去?

    来到院子之后,在众人的注视下,林黛玉缓缓抬起手。

    在她的小手上,粉莹莹地散发出一阵光彩,让众人惊叹不已,果然不愧是仙家弟子。

    林黛玉娇叱一声,本命法宝赫然现出!

第五百一十六章 老道

    猛然出现的两柄斧头,吓得众女眷花容失色,都噤若寒蝉。

    林黛玉稍微一挥舞,木屑纷飞,怪石碎裂,空气中藤蔓乱舞,花瓣在她身边飘落,一副怪异模样。

    潘金莲嘴角一笑,她最清楚,这是木系修炼中的一个必经环节,林黛玉的经脉没有经过青木诀中最厉害一招的疏通,所以很难控制主生长的木系灵力。

    这样的后果就是施法时候,群魔乱舞,容易出现周围藤蔓疯狂生长的现象。

    “快别练了!林姑娘!”

    王熙凤拍着胸脯说道:“可吓死个人了,难怪我们这些凡夫俗女的不能去修炼呢,光是那兵刃就拿不动,对了妹妹,要是嫂子没看错,你那是...斧头?”

    林黛玉点了点头,她自己刚开始也稍微有点不好意思,但是在李渔的暗中授意下,正经门里所有人都说好,看见了就不顾一切地上去猛夸,久而久之,林黛玉也觉得拿个斧子是很光荣的一件事了。

    谁让她年纪小呢...可塑性很强。

    所以尽管大家表现的很激动,但是林黛玉也不怎么放在心上,她把法宝收起来之后,众人又开始啧啧称奇。

    那么大两个斧子,竟然能炼化到身体里,想要就有,这可太厉害了。

    林黛玉收了神通,院子里的异象逐渐消失,她这一手露的太过震撼,一时间存着各种想法的人,都被她给震慑住了。

    大家心里也没有什么高门低门,势力不势力了,全都在心里暗暗提醒自己,这个小姑娘不好惹,千万别招她...

    林黛玉在正经门待了一年,性格发生了很大的转变,若是以前的话,她肯定小心翼翼的,生怕哪个地方做错了被这群富亲戚嘲笑。

    现在则不一样,小黛玉完全学会了正经门创始人的最大特点---自信。

    ---

    清虚观,人来人往。

    新晋的贤妃娘娘,从宫里派人来,送上一百二十两银子,叫观里连打三天平安醮。

    一来为新皇贺喜,二来为爹娘祈福。

    又有贾珍派人招来戏班,在此唱戏献供,引了很多人来听戏,所以分外热闹。

    李渔走到门口,发现此地颇有几分当年汴梁的大相国寺的味道。

    其实李渔并不反感这些,谁说佛道修行,就一定要远离世俗,在深山中独自清高了?

    沾点人间烟火气,修道成功之后,才不会刻薄寡恩,冷血无情。

    正经门外每到新年或者节日,也都是开放庙会的,门中弟子也会逛个不亦乐乎。

    他来到门前,因为穿着道袍,所以小道士问了一句,“这位道兄,是来借宿的还是来拜观的。”

    李渔说道:“路过贵宝地,特来借宿。”

    “请跟我来。”

    李渔跟着小道士,走进清虚观,意外地发现这个观规模还不算小。

    更加奇特的是,观里除了道士,还有和尚,路边也有一些佛塔。

    李渔指着一个佛塔,好奇地问道:“这是?”

    小道士呵呵一笑,解释道:“道兄有所不知,我们师父原本是远近闻名的高僧,到后来佛法修到了极致,这才专修道术的。如今他老人家道法也修到了极致,可谓是大圆满中的大圆满,是佛道双修的高人。”

    “清虚观里,既有来和师父学佛的沙弥,也有来学道的道士。”

    李渔咽了口唾沫,这厮比自己还不要脸,是真能吹啊。

    没想到金陵还有这种人才,自认佛道都到了极致,这是何等的自信。

    他略一沉吟,问道:“未曾想此间竟有如此奇人,麻烦道友通报一声,就说汴梁道士李渔想要拜见尊观主。对了,尊师傅道号或者佛号叫什么啊?”

    小道士估计没有听过李渔的名字,他点头道:“我师父叫张老道,你也可以叫他张大师,请跟我来这边。”

    绕过一道道小路,小道士带着李渔来到一个院子,里面长满了青草。

    在院子的中间,蒲团上坐着一个邋遢道士,他身穿道袍,但是没有带帽,头顶光秃秃的,上面还有戒疤。

    在他左手中,拿着一把破蒲扇,举起来盖在脸上,只盖住了眼睛,把油量噌光的额头露在外面,闷雷似得鼾声在门口就听得清清楚楚。

    李渔甚至觉得,周围的木头都被他的鼾声震得抖动。

    小道士见怪不怪,大声道:“师父,有汴梁的正经大仙,前来拜访。”

    李渔眉心一皱,转头望向小道士,小道士对着他呲牙一笑。

    笑完之后,他就退了出去,眼睛一直看着李渔,嘴角的笑意看着有些瘆人。

    那边的鼾声终于停了,老道伸了个懒腰,朗声道:“大梦谁先觉,平生....平生...什么来着?”

    “平生我自知。”

    老道咧着嘴一笑,满嘴黄牙,中间还少了一个,看上去多少有些滑稽。

    “没错,我昨儿个还会背,睡了一觉给忘了。你能来看我,说明你很有眼光,是不是要拜我为师啊?刚才那小猢狲说你来自汴梁,叫什么来着?...算了,无所谓了,看来老夫的名声,已经传到汴梁去了。”

    李渔笑道:“贫道李渔,听闻道长佛道双修,而且都修到了极致,特地前来拜访,希望道长也能指点一二。”

    “这个好说。”老道绷直了腰杆,扭了扭大胯,估计是坐着太久有些酸痛了。他虽然年纪很大了,不过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一点拖沓感。

    他摇着蒲扇,说道:“在我六岁那年,参透了一个世上最大的秘密:佛道本是一家,这个秘密我轻易不告诉别人,今日看你和老道我投缘,便指点你一二,胜过你自己苦修几百年啊。”

    “请道长赐教。”

    张老道笑道:“你可能不知道,佛爷和道爷,本就是一个人。他老人家最爱修炼,埋头苦修几千年后,修为到了顶点,再也不能进步分毫。于是心生苦闷,整日闷闷不乐,终于有一天,他穷极无聊,身外化身,成了一佛一道,行走天下,布道施法,收罗了大批信徒。”

    李渔问道:“这么古老的事,道长是如何知道的?”

    “我猜的。”

第五百一十七章 吹神

    “你猜的?”

    要不是还得在这借宿,李渔都想转头就走了。

    张老道笑道:“虽然是猜的,但是却很准,因为我还不止一次梦到哩。”

    李渔为了慎重起见,试探了一下这个老道的修为,他没有贸然用五行之灵去测试,只是稍微释放了一点灵力,没有感受到老道的灵力波动。

    难道这是一个货真价实的普信道?他那么普通,又那么自信...

    张老道还在那大吹特吹,说自己佛法有多精妙,得到过如来的夸赞,就连燃灯古佛都跟他请教过佛法。

    至于道术那就更了不得了,三清与他一比,都差点火候。他已经出之于蓝胜于蓝了。

    李渔饶有兴趣地想要加入,和他一起互吹一气,但是想了想还是算了。

    自己如今真的有了几分修为,有些话反而说不出口了,这要是几个月前没有融汇阴阳,李渔高低得跟他吹一吹。

    不用说别的,光把正经门里,自己雕像下的小字搬出来,就足以与之一战:人族镇守使,所有修士、道士和僧侣的领袖,陆地精怪以及水族妖物的统治者,大地天空所有虫鱼鸟兽花草树木的守护人,正经门掌教---正经大仙李渔

    有了正儿八经仙人修为的李渔,静静地听着张老道吹牛,甚至是不是附和一句。

    从他吹牛的话里,李渔觉察到,这厮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他知道很多事。

    而且这老道吹了半天,口不干舌不燥,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清亮。

    李渔也终于弄明白了,他的大名就叫张老道,道号也叫张老道,他根本没有道号,这个名字估计也是自己吹出来的。

    清虚观是金陵多少豪门大户的打醮的地方,没想到此间主人如此没溜。

    张老道见李渔没有质疑也没有破口大骂,顿时来了精神,吹得更起劲了。

    李渔静静地听了一会,问道:“那么道长或者说大师,能教我什么?”

    “什么都行,因为我什么都会。”老道掐手一算,说道:“不过我看你好像没什么想学的。”

    这句话倒是真的,如果说把修仙比作工作的话,李渔是体制内的人。

    这个体制,就是太平道,他的岗位,就是大良贤师,是一个终身制的铁饭碗。

    他有自己的太平道,学不来其他的,太平道本身是一个特别让修炼者省心的功法。

    它不但会选择修炼者,而且还会在适当地时候,指引他寻找到对应的法决。五卷天书,阴阳太极,九根枯藤,一个比一个诡异。

    除了前段时间想学九阳神功之外,李渔确实没有什么想学的,所有想要的他都会了。他所要做的,就是把自己的功法修至圆满,早早达到大良贤师的境界,然后想办法出圈。

    李渔没工夫跟他扯淡,他料定这个老道就是个吹神,并且对他这种行为十分理解。

    你不吹得厉害点,你不这么自信,怎么骗人来学佛道,怎么赚钱?

    恰饭而已,不寒碜,他起身道:“贫道修为浅薄,恐怕还不足以跟大师学道,等我再练几年,摸到了大师的门槛,再来请教不迟。”

    “好说好说。”

    李渔走出院子,跟着小道士,来到一个厢房。

    清虚观虽然人不靠谱,但是设施不错,这地方在金陵的城郊,还能如此清幽,依山傍水的十分宜居。

    “就是这里了,道兄不要嫌破,若是想吃饭,便在每日的“辰时、酉时去后山用餐,本观为过往僧道提供一日二餐。”

    李渔点了点头,小道士朝着他笑了笑,这才走了出去。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李渔总觉得这个小道士神神叨叨的,时不时露出一些诡异的笑容。

    而且他明明知道自己的身份,竟然能一言不发,直到靠近张老道跟前,才大声说出自己的身份,而且对自己的到来丝毫不觉得诧异。

    李渔席地而坐,在床边布置了一个小阵,然后白光一闪进入风月宝鉴,拿出一个小镜子。

    潘金莲正坐在椅子上喝茶,感受到一阵轻微的震动,便拿出小镜子来。

    “怎么样?”李渔问道。

    潘金莲笑吟吟地把白天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听得李渔也忍不住哈哈一笑。

    “黛玉呢?”

    “在卧房里洗澡呢。”小金莲转着镜子,笑嘻嘻地说道:“你要不看看?”

    说完之后,还冲着李渔眨了眨眼睛,十分清纯又充满了妩媚。和李渔欢好过之后,金莲的身材脸蛋一发不可收拾,正朝着熟透了的少女这个方向发展。

    她就像是一个行走的春药,很容易激起男人的荷尔蒙,所以走到哪都穿着一身道袍,然后裹着面纱。

    李渔瞪了她一眼,说道:“你一会就进去,我不是说过么,要形影不离,我怀疑贾府里有厉害人物。对了,你们有没有见到一个叫贾宝玉的?”

    金莲的修为比黛玉高很多,而且是水系的,最擅长救人,她自己又惯会刺杀,让她守在黛玉身边,李渔还是很放心的。

    “没有,都说有这么个人,说他是个混世魔王,不过最近正好不在。”潘金莲慢慢地说道。

    她自己也很好奇,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能让后宅这些女眷有如此一致的评语。

    这个贾宝玉,听起来也不算太坏啊。

    李渔眉心一皱,说道:“知道去哪了么?”

    “说是去还原去了。”

    李渔点了点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金莲就托着腮,静静地看着他。镜子里的李渔哥哥似乎头大了一圈,她心里想到:好像是一个大孩子。

    李渔轻咳一声,说道:“有情况随时跟我说,你自己也注意安全,有事情不要蛮干。”

    “好。”

    李渔收起镜子,气息开始覆盖这个区域,如今是大明宫斗最厉害的时候,太皇太后张氏不会坐视儿子朱瞻基死的不明不白,她的实力根基其实非常深厚。

    如今的皇帝朱祁镇,还不是她的对手,朝中也有一群大臣,是支持太皇太后的。

    金陵与燕京一比,就变得不是很重要了。

第五百一十八章 剪烛

    清虚观里,贾母要亲自来打醮。

    贾府是观里的大金主,清虚观这么大的家业,一直以来主要都是靠贾府养活,所以今日显得格外忙碌。

    李渔也被这种气氛带动了,早早起来,打了一套从徒弟那学来的太极拳。

    一个道童在旁边,看着他的拳法,十分有趣的样子,便歪着头问道:“道长,你这是什么拳?”

    “太极,想学啊?我教你。”李渔笑呵呵地说道。

    这小道士长得虎头虎脑的,就像是年画里的胖小子,说话也很乖巧,十分讨喜。

    小道士跟着他,在后面比比划划,李渔好为人师的毛病又犯了,停下来指点了他一番。

    李渔问道:“今儿怎么这么热闹,前面都在忙什么呢?”

    小道士笑道:“贾府的小姐说让端午打醮七天,到了今天是最后一天,本来没什么事的,谁知道那贾家的老太太突然要来,说是要为她外孙女加一醮。这一下可把师兄们忙坏了,都急着去伺候呢,听说还临时加了戏台,要演大戏呢。”

    “你能挤进去么?”李渔笑着问道。

    “前面戏台早就水泄不通了,我知道一个地方,看得比他们还清楚,一会我带你去看!”小道士眉飞色舞地说道。

    他拽着李渔,来到钟楼,果然看的很清楚。戏台上已经布置好了彩架,但是还没有开唱,围观的人已经挤得满满当当。

    在最靠近戏台的地方,有一大片空地,摆满了华贵的桌椅。那是贾家的专属位置,他们人还没来,所以这里空着。

    此时山下的大殿内,贾珍到神佛前,捻阄抓了三出戏,分别是《白蛇记》、《满床笏》和《南柯梦》。

    贾母一听,先是问了白蛇记是什么戏,戏班的班主弯着腰谄笑道:“回老太太,是前朝开国皇帝刘邦斩白蛇,最终夺取天下的戏。”

    贾母有些不悦,满床笏更不必说,一听名字就知道,讲的是一个高官做寿,七子八婿皆来祝寿,由于他们都是朝廷里的高官,手中皆有笏板,拜寿时把笏板放满床头。后来就演化成一个戏曲,用来借喻家门福禄昌盛、富贵寿考。

    本来这两出戏都不错,但是最后竟然来了一个南柯梦,岂不是说富贵就如同南柯一梦,昙花一现么...

    虽然不悦,但这是神佛选的戏,是抓阄抓出来的,自然不敢更改。

    “走,听戏去。”贾母手一挥,贾府的车队马上动了起来,从大殿去戏台听戏。

    传话的人很快跑到戏台,有小厮大声唱喏,戏班里各行当紧锣密鼓,准备开幕。

    小道士歪着头问道:“你是哪个观的,是做什么的?对了,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李渔笑道:“我叫李渔,是汴梁正经门的,你呢?”

    “我叫陆西星,是给观里剪彩纸的,师傅说我没有慧根,没法学道。”看得出来他有点忧伤,但是很快又忘了。

    李渔笑道:“我教你一些法术?”

    李渔早就试探活了,这小道士资质还可以,虽然没有五行灵根,但是修道的资质还是有的。

    张老道不知道为什么不教他,李渔笑着举起手指,上面有一个小火球。

    陆西星眼色一亮,道:“你可以教我嘛!”

    他问完之后,觉得自己有些过分,犹豫片刻说道:“还是算了,我师父说了,修道要拜师的话,是需要很多钱的。”

    李渔一下子明白了,难怪张老道不教他,原来是交不起学费。

    李渔觉得有些无语,人都修道了,要那么多黄白之物,有什么用。

    想到这儿,李渔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薛蟠那个胖脸来,顿时觉得黄白之物还是有用的。

    考虑到自己没有时间在这教他,李渔手指一动,地上起了一阵黄雾,很快在他掌心出现一个小泥人。

    李渔学着左慈的办法,果然成功了,他笑着把这个泥人交给小道士陆西星,说道:“你每天晚上,找个没人的地方,跟着它学道术。大概三年之后,它就会彻底失去作用,化为一堆泥土,尘归尘土归土。三年时间够你入门了,若是你有所成,还想继续学,便到汴梁正经门找我。”

    小道士如获至宝,他讷讷看着李渔,不知道为什么对他这么好。

    李渔传道是很佛性的,只要遇到对脾气,心底还不错的小孩子,他都愿意传道。

    有时候对自己是举手之劳,却可以改变或者说成就一个人,何乐而不为呢。

    他偷偷看了一眼泥人,发现他果然很神奇。想了一会,他朝着李渔跪拜,被李渔一下扶了起来。

    “我们那里,不行这一套。”李渔呵呵笑道:“只要你以后,记得和我一样,多帮人,少害人,我便没有白帮你。”

    这时候,下面的大戏也终于开始了,李渔很好奇,这个六朝时空,唱的都是什么曲种。

    可惜他听不出来是什么戏,但是金陵话十分好听,表演的优伶也都十分俊俏,身子柔韧性很强,各种动作十分舒展好看。

    李渔倚着栏杆,听得津津有味,下面有人大喊,“陆西星,你在这干什么,赶紧去送彩纸!”

    打醮要用彩纸,陆西星一拍脑门,自己差点把这件事忘了。

    他朝着李渔拜了一下,后者笑道:“快去吧,小心受罚。”

    陆西星转身就跑。

    这时候,贾府的人也都来了,他们自然是坐在靠的最近的地方,那里早就腾出来了。

    贾母坐一乘八人大轿,李氏、王熙凤每人一乘四人轿,黛玉和金莲两个坐一辆翠盖珠缨八宝车,迎春、探春、惜春三人共坐一辆朱轮华盖车。

    围观的百姓都站在两边观看,七言八语,指手画脚,就像看那过会的一般。只见前头的全副执事摆开,一位青年公子骑着银鞍白马,彩辔朱缨,在那八人轿前领着那些车轿人

    马,正是贾蓉,他身后浩浩荡荡,一片锦绣香烟,遮天压地而来。

    贾府的人一到,就有道士跑上钟楼,他好奇地看了一眼李渔,也顾不上理他,便开始撞钟。

    只听钟鸣鼓响,早有张老道执香披衣,带领众道士在路旁迎接。

    贾珍带领各子弟上来迎接贾母,凤姐儿的轿子却赶在头里先到了,带着鸳鸯等迎接上来,见贾母下了轿,忙要搀扶。

    可巧有个十二三岁的小道士儿,拿着个剪筒,照管各处剪蜡花儿,因贪图看戏误了点,正欲往前跑,不想一头撞在凤姐儿怀里。

    王熙凤一扬手照脸打了个嘴巴,把那小孩子打了一个斤斗,骂道:“小野杂种!往那里跑?”

    陆西星吓的不轻,他顾不上捡地上散落的烛剪,爬起来往外还要跑。众婆娘媳妇正围随的风雨不透,但见一个小道士滚了出来,都喝声叫:“拿,拿!打,打!”

    突然,有人捡起一个小泥人,笑道:“这却是个什么东西?”

    周围是一群婆子媳妇狰狞的面容,陆西星十分害怕,但是李渔刚刚给他的泥人,很有可能是改变他一生命运的东西。

    陆西星脸上火辣辣的疼,但是他顾不得这个,鼓足了勇气上前,伸手道:“还给我。”

    “吆,还挺横。”周围的婆子们,当成了一景,在旁边笑呵呵地说道。

    她们指指点点,陆西星本来就小,个子矮,抬头的视角看上去,越发的觉得可怖。

    王熙凤笑道:“再给我抽他几耳光,不然不解气。”

    后面的轿子里,贾母隔着帘子,问道:“怎么了?”

    王熙凤一听,赶紧上前,笑着说道:“一个小道士儿,剪灯花的,没躲出去,这会子混钻呢。”

    贾母听说,忙道:“快带了那孩子来,别唬着他!小门小户的孩子,都是娇生惯养的惯了,哪里见得这个势派。可怜见的,倘或一时唬着了他,他老子娘岂不疼得慌?”

    旁边的张老道伸手拦住,他看到了陆西星的泥人,眼中闪过一道异彩。

    “我们观里的小道士,不会说话,就怕冲撞了贵人。我这就带他下去,以后严加管教。”

    贾母一听,只得作罢,又转头对贾珍说道:“珍哥儿,给他些钱买果子吃,别叫人难为了他。”

    钟楼上,敲完的道士,看着李渔,皱眉道:“你是新来的敲钟的?”

    李渔摇了摇头,说道:“我是借宿的。”

    道士眉头皱的更深了,“他妈的,还以为终于有人来替老子了,原来又是空欢喜一场。”

    他一听李渔是来借宿的,顿时多了几分鄙夷,金陵这地方一般厉害的游历道士,都是住豪奢酒店或者干脆就住在豪门大户中。

    只有那些没本事的,才会借宿道观。

    他连骂带啐的,瞪了李渔一眼,道:“不是就赶紧走,这里是你来的地方么?”

    李渔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这贾府果然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从丫鬟婆子到管家的甚至包括大部分的主子奶奶,都是一群势利眼。

    而这清虚观,也是藏污纳垢,什么鸟人都有。

    他板着脸训斥说道:“你这厮嘴臭的很,还自称老子,身为一个道门弟子,老子是谁你不知道么?”

    敲钟道士一听他还来劲了,顿时骂道:“你一个过路要饭的,竟然还敢顶嘴,我看你是讨打。信不信我让人把你轰将出去,让你睡在大街上。”

    他指了指下面,嚣张地说道:“看见了没,金陵的贾家,都是我们道观的恩客。”

    李渔懒得跟他说话,凌空一指,这道士的脸上,顿时多了一巴掌。

    他只是小露了一手,敲钟道士就知道自己惹错了人,磕头如捣蒜,一边求饶一边后退,很快连滚带爬下了钟楼。

    李渔继续望去,只见下面大戏继续唱了起来,贾府的人也都落座。

    陆西星捧着泥人,小心翼翼地装到袖子里,他又左右看了一眼。

    这东西不能见光,在这清虚观里,他虽然年纪小,但是看得十分通透。

    一旦被师父、师兄们知道了,这泥人也就和自己彻底无缘了。

    可恨自己被这些妇人殴打辱骂,把泥人落在了地上,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的真切,如今想要藏起来是来不及了,只有逃出山去,才有机会。

    爹爹说过,恩报恩来仇报仇,将来若是有机会,一定要报仇雪恨,然后报答恩公。

    好在他熟悉地形,再加上今日着实都忙,暂时还没有顾得上管他。陆西星转往人堆里挤,把身上的剪花蜡烛都丢了,只揣着泥人,很快就消失在围观的人群里。

    李渔看着他先前谨慎的模样,心中暗道,这小子还算是机敏,又有些道行,将来未必不能成事,便决定再帮他一把。

    可是一转眼的功夫,这小子竟然跑了,李渔不禁暗暗摇头。

    他顾不上这个,只是要在这群人里,找到贾宝玉。

    李渔传音入密,问道:“莲儿,那个贾宝玉出现了么?”

    “没见到呢。”

    此时贵客席上,围起了一大圈的帘子,将百姓们的视线隔开。

    轿子里的女眷,这才一一下来,各自落座。

    贾珍在外面守着,他是养尊处优惯了的,若不是贾母在,才不会在这守着。此时热的一身汗,却没有见到儿子贾蓉,不禁怒道:“管家在哪里?”

    底下站的小厮们见问,都一齐喝声说:“叫管家!”

    登时林之孝扣着帽子跑了来,到贾珍跟前。

    贾珍道:“虽说这里地方大,今儿不承望来这么些人。你使的人,你就带了往你的院子里去;使不着的,打发到那院里去。把小ㄠ儿们挑几个在这二层门上同两边角门上,伺候着要东西传话。你可知道不知道,今儿小姐、奶奶们都出来了,一个闲人也不许到这里来!”

    林之孝忙答应“晓得”,又说了几个“是”。

    贾珍道:“去罢。”又问:“怎么不见蓉儿?”

    一声未了,只见贾蓉扣着纽子从钟楼里跑了出来,原来他就躲在钟楼下面乘凉。

    贾珍斜着眼,撇嘴骂道:“你瞧瞧他,我这里也还没敢说热,他倒乘凉去了!”

    说完就喝命家人啐他。那小厮们都知道贾珍素日的性子违拗不得,有个小厮便上来向贾蓉脸上啐了一口。

    贾珍又道:“问着他!”

    那小厮便问贾蓉道:“爷还不怕热,哥儿怎么先乘凉去了?”

    贾蓉在他爹面前懦弱惯了,垂着手,一声不敢说。

    张老道凑上前,笑道:“珍大爷,我论理比不得别人,应该在里头伺候。只因天气炎热,众位千金都出来了,老道也不敢擅入,请爷的示下。”

    这张老道,当年是顶替贾府的国公出家的替身,也就替是老太太的丈夫出家的,所以格外亲近一些。

    而且他出家之后,一发不可收拾,后又作了“道录司”的正堂,曾经先皇御口亲呼为“大幻仙人”,如今现掌“道录司”印,又是当今封为“终了真人”,现今王公、藩镇都称他为“神仙”。

    贾珍笑着说道:“你不进去,老太太那里岂能高兴。”

    张老道笑吟吟地走了进去,李渔隐匿了身影,就跟在他身后。

    张老道走到里面,控身陪笑说道:“张爷爷进来请安。”贾母听了,忙道:“搀过来。”

    贾珍忙亲自去搀了过来。那张道士先呵呵笑道:“无量寿佛!老祖宗一向福寿康宁?众位奶奶小姐纳福!一向没到府里请安,老太太气色越发好了。”

    贾母笑道:“老神仙,你好?”张道士笑道:“托老太太万福万寿,小道也还康健。别的倒罢,只记挂着哥儿,一向身上好?”

    贾母一听,说道:“快把宝玉叫过来,让老神仙看看。”

    来了!

    李渔顿时双眼一凝,看向门口。

第五百一十九章 演戏

    进来的人,面如冠玉,气质不凡。

    平心而论,这确实当得起是个美男子,但是李渔根本不关心这个。

    他直勾勾地盯着贾宝玉,就想从他的表情看出一点端倪,看他有没有发现自己。

    若是装的,李渔也有自信能看出来,但是他却看不到贾宝玉有丝毫的异常。

    贾宝玉笑嘻嘻地上来,听到是让他见张老道,忙上前问:“张爷爷好。”

    张道士忙问了好,他们关系十分亲密,宝玉竟然出奇地不讨厌他。

    看得出来,张老道和贾府的交情,绝非是普通香油客这么简单,张老道向贾母笑道:“玉哥儿越发发福了。”

    贾母揽着宝玉,十分宠溺,笑道:“他这是外头好,里头弱。你不知道,他的那个老子逼着他念书,是一刻也不停,生生的把个孩子逼出病来了。”

    周围的人都不敢接话了,王夫人面色尴尬,他很心疼儿子,但是绝对不会说丈夫一句坏话。

    张道士不以为然,笑着说道:“读书不过是穷苦人家的孩子没办法,非走不可的一条升腾路,依老道看来,读圣贤书没什么大不了,读的不好不读也就罢了,咱们是王侯之家,还指望这个?”

    这话说到了宝玉心坎里,不由得笑脸相迎。

    张老道惯会看眼色,马上又叹道:“我呀,一看见宝玉的这个形容身段、言谈举动,就觉得同当日国公爷是一个模样!”

    他说的国公爷,就是贾母的夫君,也就是贾代善。

    说着说着,这老道竟然两眼流下泪来,也不知道是真心还是假意。贾母听他说这个,也由不得满脸泪痕,思念亡夫,说道:“正是呢,这些年我也养了好些的儿子孙子,也没个像他爷爷的,就只这玉儿像他爷爷。”

    李渔仔细端详一阵,宝玉和癞头和尚还有跛足道士,可一点都不一样。

    那两个身材很魁伟,尤其是癞头和尚,是典型的大汉形象,便是放在佛门,那至少也是一尊罗汉。

    跛足道士虽然瘦削,但是依旧精悍,健壮地如同一头牛。

    这贾宝玉小白脸一个,竟然和他爷爷很像么?

    人群中,只有金莲知道李渔就在附近,她一边好奇的感受,却丝毫觉察不到李渔的气息。

    金莲心底暗想,李渔哥哥的修为高我太多了,根本找不到他。

    想到这里,她不禁嘴角一抿,笑意盈盈。

    林黛玉看了一眼,就觉得这老道不太招人喜欢,他虽然收拾了一下,不再那么邋遢,但是浑身上下透着一股猥琐气质。

    李渔主要就是来看贾宝玉的,接下来张老道却转头和王熙凤说起话来,贾宝玉乐的清闲,看着女眷们,和这个说说话,和那个笑一笑。

    待他看到林黛玉的时候,眼睛总是有些飘忽,但是林黛玉却根本不看他。

    李渔要的就是这个时候,若是贾宝玉是幕后黑手,林黛玉就是他的目标之一。

    但是他好像没有流露出什么异常的举动,李渔心底犹豫起来,看来段时间内,很难确定这人的底细。

    他不禁望向贾宝玉的领子,想要看一眼,传说中的通灵宝玉。

    但是可惜的是,这上面空空如也,根本没有看到宝玉。

    李渔有长期带着贪石的经验,他知道这补天石根本藏不住自己的气息,看来通灵宝玉真不在他身上。

    这时候,传来王熙凤的声音,她的嗓音极有辨识度,笑道:“张爷爷,你可真行,我们丫头的寄名符你也给。前儿个亏你还有那么大脸,竟打发人和我要缎子去做道袍!丫鬟们都叫我不给你,可谁叫我心善呢,要不给你,又怕你那老脸上过不去。”

    张道士呵呵大笑道:“你瞧瞧,这是谁,我可真该死,人老了眼花了,也没看见凤哥儿在这里,更没道多谢。你们要的符早已有了,前日原要送去的,这不是赶上了咱们娘娘来作好事,就混忘了,东西还在佛前镇着,我早就准备好了,待我给凤哥儿取来。”

    说着他屁颠屁颠地跑到大殿上去,拿了一个茶盘子,搭着大红蟒缎经袱子,托出自己画的符来。

    王熙凤的女儿大姐儿的奶妈接了符,张老道伸手,想要抱过大姐儿来,只见凤姐娇笑道:“张爷爷,你就手里拿出来罢了,又用个盘子托着。”

    张道士道:“手里不干不净的,怎么拿,用盘子洁净些。”

    凤姐儿笑道:“你只顾拿出盘子来,倒唬我一跳。我不说你是为送符,倒像是和我们化布施来了。难怪人家说你是佛道双修呢,我都要让平儿给钱了。”

    众人听她说的诙谐,哄然一笑,连旁边的贾珍也撑不住笑了。

    贾母知道张老道的性子,就喜欢玩笑,不怕他恼。她笑呵呵地回头道:“风辣子,猴儿,你在这里说这些疯话,没个避讳的么?”

    王熙凤笑道:“我们爷儿们不相干,老太太只听到我说他,却不知他说我才叫难听呢。老神仙,你自己说说,你是怎么常常的说我该积阴骘,迟了就短命呢!”

    张老道眼皮一抹,笑呵呵地说道:“这盘子我拿出来,实有一举两用,却不为化缘,只希望能把玉哥儿的宝玉请了下来,托出去给那些不成器的徒子徒孙们见识见识。”

    室内的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所有人都看向宝玉。

    只见他笑吟吟地说道:“那劳什子玉,早就被我摔了!”

    “可不敢说笑。”

    宝玉摊手道:“你怎么还不信呢,真让我摔了,不信你问问就是。”

    他一副吊儿郎当无所谓的样子,但是周围的人,没有一个敢说话的。

    贾母和王夫人脸色尤其难看,那宝玉就跟她们的命根子一样,前些日子竟然被宝玉摔了,把两人差点疼死。

    反倒是贾政,在听说这件事后,不怒反喜,大声笑道:“摔得好!”

    摔得好这三个字,连说了三遍,还觉得不过瘾,又亲自提笔写了下来,悬挂在书房中。

    这件事在贾府已经成了一个禁忌,谁也不敢提起,尤其是在贾母和王夫人身边。

    此时张老道竟然提起这个事,宝玉还笑吟吟地说了出来,没有丝毫悔意。

    李渔冷笑了一声,台上搭戏给百姓们看,这里面原来是为我演了一出戏。

    演给我看?

第五百二十章 俗人

    清虚观里,戏台上演到了白蛇记的末尾。

    李渔在人群中的空闲处,身边一群丫鬟婆子,他自己也有些不自在。

    走出帘帷圈起的贵客席,他来到清虚观内,随意走动,想要找一找这个当初荣国府国公的替身出家的地方,有什么不同。

    走了没几步,来到后山,李渔发现此地竟然和前面不同。

    翻过长着厚厚爬藤的院墙,李渔发现这里有一个匾额,写着‘梨香院’三个字。

    这里面,正有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在那吊嗓子唱戏。

    这少年应该是个优伶,生的形容标致,粉面朱唇,身材俊俏,举止温柔只是怯怯羞羞中有女儿之态,身上甚至有一股幽香。

    李渔想到贾府里的恶臭行为,就多有玩弄娈1童的,不禁有些恶寒。

    他隐匿了身形,这里的人看不到他,李渔继续往前走,眼界倏地一新。

    平地里现出许多楼台亭树,一路上到处长廊曲槛,画栋雕甍,假山楼阁,亭馆掩映,幽雅清丽,令人眼旷神怡,尘念为之一空。

    李渔心中越来越不解,这里是清虚观的后院,怎么修建的就如同豪门主宅一般,就算是有钱没地花,也不至于搞出这个阵仗来。

    他皱着眉往前走,两边时不时有人经过,都是些唇红齿白、模样俊俏的少年少女。

    越过两丈来宽一道溪上石板小桥,前行不远,猛觉一股幽香袭人,心神为之一振。

    李渔的眼前空地上种着千百株五颜六色的花,无数五色缤纷、灿若云锦的花团,在千姿百态中绽放妃红俪白、萼绿蕊黄娇美花容。

    李渔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但也没有感到危险的气息。他催动灵力,头顶阴阳图,手持六节杖,缓步前进。

    千百株奇花异草的中心,出现一栋木屋,大约两亩大小一片空地之上,屋舍作花瓣形状,围墙是大块青石所建,墙顶均为碧绿琉璃瓦覆盖,石墙四面开着数扇糊着各色云锦的窗户。

    李渔迈步走了进去,踩在地上,全都是花瓣,而且没有一瓣是枯萎的。

    每一朵都散发着芬香,这和前面的清虚观比起来,反差也太大了。

    事出反常,李渔继续往前走,里面传来一个声音:“是谁来了?”

    李渔站住了身子,停在原地,屏住气息。

    里面传来笑声,“这里的每一朵花瓣,都是我的耳朵眼睛,你隐身也没有用的,不如现身进来喝杯茶。”

    他说完之后,在李渔的身前几朵花瓣,排成一个‘请’字。

    既然已经暴露,李渔便解除了隐匿术,然后朝着木屋走去,这木屋有六瓣,也就有六个门。

    李渔看出了此中门道,是一个十分晦涩复杂的阵法,六遁其三就是生门。

    果然,李渔走到门口,轻轻一推房门自开。

    这小木屋通体不见砖瓦,门在右偏,湘帘饵地。打起湘帘门内石地如玉,壁上悬有一箫一琴,另一青玉矮琴几上有个三足雕鹤小玉炉,玉炉内幽香郁沉余烟犹袅,几侧遗有一素丝香囊,似是一曲初罢人去未久。

    临窗有一金捕长案,对面各有一个古树根雕成的曲腕大椅,案上笔砚精雅,陈着画具,竹根大笔筒等物。靠墙一长排书架,正中是个丈许大圆玉桌,上设茶具旁列木墩竹凳等物。

    另一窗前有四尺方圆树根雕成的矮桌,上设围棋,棋盘就画在桌上,旁有两个细竹丝编成的棋篓,内装用上等美玉雕成的黑白二色的棋子。

    在棋盘一边,坐着一个玉面公子,身穿雪白色的一袭衣服,颇有些名士风范。

    他俊美的脸庞,有些像女子,但是喉咙处有明显的喉结,声音也是男子腔调。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李渔呵呵一笑,说道:“贫道借宿于清虚观,无意中来到贵地,叨扰了。”

    “无妨,这里已经好久没人来了。”

    李渔侧眼旁观,这俊美的不像话的年轻人,非常热情,他拍了拍手,进来几个十来岁的侍女,俱都生得玉肤如雪、眉目如画,用小茶盘捧上茶来。

    “客人,请尝一杯我这花茶。”

    李渔百毒不侵,自然毫无畏惧,轻轻饮了一口,唇齿留香,回味无穷。

    “好茶。”

    年轻人笑道:“你能进来我这里,说明你不是俗人。”

    李渔摇头道:“这你可看走眼了,我是最俗的一个人。”

    “哈哈哈,有趣,有趣。”年轻人看向李渔,他的脸不论从哪一面看,都毫无死角。

    李渔运转灵力,聚集在眼上,一眼望去,只见眼前的男子依然不变,要么这就是他的本相,要么就是自己看不穿他。

    李渔转头,装作漫不经心,看向那年轻的侍女们。

    这一眼不要紧,吓得李渔一激灵,只见那八个鲜艳妩媚,风流袅娜的侍女,竟然全都是花草。

    花草成精本身不可怕,而且别有一番韵味,李渔早就受用过秦可卿、桃夭夭、杏仙儿,都是花妖。

    但是这八个,不是修炼成妖,脱去了本相,化为的人形,她们是被人变成这般模样的,也就是说,这是八个死物。

    她们在那巧笑嫣兮,都是受人摆布出来的,这就有些可怕了。娇媚的身子里,很可能就是这个年轻人得了灵魂,一想到这李渔就一身鸡皮疙瘩。

    这不是变1态么...

    “还没请教贵客姓名。”

    李渔一仰头,把茶喝光,又倒了一杯,然后才说道:“贫道正经道人李渔,若蒙不弃,叫我小李就行。”

    “原来是李道长。”年轻人脸上似乎有些不悦,说道:“李道长知道饮茶的品调么?”

    “饮茶还有品?”

    “茶,乃是风雅之物,一杯为品,二杯即是解渴的蠢物,三杯便是饮驴了。”

    李渔笑道:“一派胡言,人需要水分,喝茶就是补充水分,不喝的话会渴死,喝白开水也行。”

    年轻人脸色大变,拂袖道:“竟然是一个蠢的不能再蠢的俗人,你走吧!没得碍了我的眼,脏了我的地!来人呐,把他坐过的蒲团抬出去烧了。”

第五百二十一章 吓退

    李渔俗么?

    他太俗了!

    用李渔自己的话说,这就叫人间烟火气。

    他始终坚信,只有身上带着人间烟火气的人,修炼到最后,才能不改本色。

    不然被天道磨去棱角,很容易在漫长的修炼生涯中,成为冷血无情,只知道提高修为的神祇。

    那样成神,在李渔眼里等于自杀。因为你失去了自我,你已经不再是你,真正的你被你自己亲手杀死了。

    正经门内,向来是不主张在深山苦修的,他们一直游荡活跃在汴梁的大街小巷。

    就连正经湖的妖怪,也都时不时漂浮在水面上,和过往的行人打招呼。

    修士不该是遗世而独立的,正经门修炼的宗旨就是从人民中来,到人民中去。

    李渔又仰头干了一杯,然后笑呵呵地伸手,从丫鬟的托盘里,把盛放茶叶的一个瓷杯抢了过来,握在手里。

    “我再拿一点,回去了喝!”

    他这一套动作下来,把年轻人气的更狠了,红着脸瞪着眼,似乎要把李渔生吞了。李渔不禁无语,自己跟他哪有这么大的仇?

    不过是对俗雅的看法不同,至于这么暴躁么?

    李渔笑着说道:“你别急啊,听我跟你说说,修道这件事,最重要的是什么?是不忘初心,保持真我。”

    “滚滚滚!”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好心与你论道,对你来说是天大的好事,你竟然骂人?”

    李渔站起身来,手指上晃着一个小火球。

    “哈哈哈哈哈。”年轻人似乎看到了天下最可笑的事,他捂着肚子,指着李渔道:“你要和我打?”

    李渔不再保留释放出浑身灵力,仙人的修为让他整个人气质大变,周身凝聚着道光,凝声问道:“你要和我打?”

    这样的实力,在六朝已经是横着走了,李渔不管眼前的人是什么东西,他都不怕。

    水字诀恢复治疗天下第一,藤甲盾巫灵淬体防御无敌,百毒不侵,万蛊辟易,打不过就跑,有什么好怕的,先把逼装了再说。

    跟你打怎么了?

    我不但要打,还要打得你心服口服。

    果然,李渔一展露实力,年轻人脸色大变,眼神中惊恐万分,还带着一丝丝怀疑,指着李渔道:“大良贤师!”

    话音刚落,砰的一声,原地闪过一道白光,眼前的景色瞬间消失。

    李渔四顾一看,哪里是在什么木屋内,眼前是一片荒山。浓郁的幽香也没有了,自己的感觉就像是做了一场梦,正好外面戏台上,也在演《南柯梦》。

    周围都是些普通的杂草,花海、木屋、怪人全都消失了。

    李渔低头一看,自己的手中,握着一个瓷杯。

    打开之后,茶香扑鼻,浓郁醇厚。这是年轻人的茶,有它在,就说明刚才的一切,不是幻境。

    如果不是幻境,那么自己就类似于进了一个好像是风月宝鉴一样的东西里了。

    李渔看着瓷杯,呵呵一笑,“谁说是假的...这不是真真切切的么。”

    在他心里有了计较,这里果然是迷雾重重,自己非得解开其中的谜团才行。

    只要找出这个俊美年轻人的身份,把他揪出来,那么事情就解决了一大半,谜底便近在眼前了。

    李渔在这荒山中,找了一圈,一无所获。这地方实在没什么特别的,到处都是杂草,生命力很是旺盛,有的地方已经长到了一人高。

    此时天色已晚,看来自己在里面待了足够长的时间。

    李渔回到前院,贾府的人已经走了,戏台正在拆,围观的百姓还有一些迟迟不愿意散去。

    他们这次是沾光看过瘾了,但是还想着跟戏台的人说说话,这是六朝老百姓一种朴素的追星情怀,李渔深表理解。

    他回到自己的厢房,关上门之后,拿出自己的小镜子,然后震动了一下。

    镜子那头,潘金莲快速抿了抿头发,整了整衣服,才拿出了镜子。

    她眯着眼睛笑了笑,乖巧地叫道:“李渔哥哥。”

    从她的肩膀处,露出一个宜嗔宜喜的小脸来,也笑嘻嘻地叫道:“渔哥哥。”

    李渔问道:“你们那没事吧?”

    “没事,看了一下午的戏,可有意思了。”潘金莲说道。

    林黛玉嘟嘴道:“没意思,真没劲。”

    她身上穿着一个小衣,玉肤如雪,瓜子脸面,鼻似琼瑶,耳如缀玉,齿若编贝,唇似涂朱。

    如今的小林黛玉,没有了那娇柔怯弱的模样,多了几分灵动活泼。这也很好解释,她没有在两元铸心阵里,受尽苦难,就被李渔给救了,所以身子没那么弱,性子也没那么孤僻。

    她搂着潘金莲的脖子,十分亲密,是一对小小姐妹花。

    李渔点了点头,又说教了几句,让她们好好修炼,不要因为在外面就放松了修行。

    说完之后,他收起了镜子,开始打坐。一股灵力从他的阴阳轮散发出去,覆盖了整个清虚观。

    观内大大小小的事,都在他的感知范围内,并且开始寻找有什么异样。

    年轻人的出现,总算是有了点眉目,只要顺着这根线摸下去,李渔相信能解开最终的谜底。

    突然,他的神识,在一个佛塔内,发现了异样。

    佛塔下,压着一个奇怪的箱子,白光一闪,李渔原地出现一个分身,然后隐匿了身形,来到佛塔前。

    李渔手指一动,一个泥人出现,双手十分快速地扒开土,一头钻了进去。

    片刻之后,小泥人扔出一个小箱子来,然后化为尘土。

    这个箱子巴掌大小,一手刚好拿的住,他小心翼翼地走到一颗大树下,伸手开了小箱子。

    一股恶臭扑面而来,伴随着绿油油泛着光的烟雾。

    这烟雾有剧毒,幸亏李渔自己百毒不侵,他甚至没有一点异样,只是忍受不住这臭味,身形一动回到了房间。

    箱子里是一个旧的牛皮纸,李渔摊开之后,发现是一幅图画。

    两个少年,在无垠的草原上牧羊,他们身材高大魁梧,手里拿着鞭子,十分悠闲。

    “这是什么?”

    李渔觉得有些奇怪,一头雾水,丝毫看不出这图画的寓意。

第五百二十二章 秦淮

    年轻,放牧?

    难道是朱元璋的回忆图。

    李渔想了想,觉得不太对,朱元璋是放牛的,而且也不是在草原。

    李渔把图画收了起来,清虚观后院的事,让贾府的迷雾更重了。

    两个少年...

    李渔突然想起了两个关键人物,就是癞头和尚和跛足道士弟兄俩,这会不会是他们所藏。

    两个人在金陵不说是一手遮天吧,至少也是地头蛇一样的人物,他们有这种纪念册子为什么要藏起来呢。

    李渔百思不得其解,只能闷闷睡去,等着明天继续探寻。

    清晨,李渔起身,来到清虚观。

    昨日的繁华散去,观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干净了一天的张老道,又到他的小院去闭关。

    李渔打听了一下,观里的陆西星逃走了,他被凤姐扇了一个大嘴巴子,然后又被一群婆子媳妇围住,把泥人掉了出来。

    泥人落地的瞬间,就被有些修为的师父师兄们觉察到了端倪,当时李渔从他们的眼神就看出这些人不会好意。

    为了避免被师父和师兄们迫害,陆西星直接选择了跑路。也难为了这么小的年纪,就有如此胆魄。

    观里一个胖大道士,在张老道跟前,弯着腰说道:“那小子跑到河边去了,估计是想乘船离开金陵,出海去。”

    张老道冷笑道:“想走,哪有这么容易,派人去把他给我抓回来。对了,你说的那个泥人,真有那么神奇?”

    “弟子亲眼所见,那泥人会说话,不敢欺哄师父。”

    神识覆盖整个清虚观的李渔,很轻松地就窥听到了这段对话,他不禁暗暗摇头。

    在汴梁附近,道门虽然不团结,但是道士们都喜欢在深山清修。偶尔有事,林灵素一声召唤,那些老道也会出来帮忙。

    一旦出了汴梁,先是有洞霄宫那样的势力眼,还有清虚观这样的脏心烂肺的一窝子,真是有辱道门清誉。

    说到底,宗教只是一种修炼形式和方法,真的要判断良善恶毒,还是要具体每一个人。佛门中有好人,道教中有坏人,就算是御灵堂这种邪恶的地方,也未必就没有被迫参与的良善之人。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陆西星的事,是因为自己给他泥人而起,这就不能不管了。

    李渔手指一动,就知道他的所在,因为他可以轻易感受到泥人的气息。他背着手,慢悠悠下山,往金陵城中走去。

    林黛玉在贾府要待很久,李渔也准备一直跟着,直到弄清通灵宝玉的事。

    李渔他来到金陵城中,此时正是一早,朝阳璀璨。

    秦淮河畔,香风阵阵,有酒香、菜香、女儿脂粉香。大明朝在开国之初,朱元璋采取高压政策,将官员和士绅们憋得不轻。

    那时候大明的风气不错,因为你要是骄奢淫逸,天天没事去秦淮河嫖别人的女儿,明天可能连脑袋也保不住,自己女儿也被押到秦淮的教坊司供人狎玩了。

    后来老朱驾崩了,压抑太久的这些新晋权贵们,就再也控制不住了。

    他们开始疯狂享乐,重新骑在百姓头上,成为了新一代的天龙人。朱瞻基眼看他们要疯,如此下去国将不国,便下重手整治,于是便遭到了反扑,年纪轻轻人就没了。

    大明奢靡享乐的风气,以金陵最盛,也自金陵而起。

    金陵殷富,民风奢豪,再加上大明如今是奢华享乐之风盛行。虽然傍晚才是店内生意最好的时候,但是清晨的小店里,也坐满了来吃饭的人。

    水道之上系舟泊岸,即将要开始忙活一整天的人们,在离家出船之前,不免要偕友朋找个地方坐坐,点些燠爆热炒配酒吃,或去酒楼正店,或去丽舟画舫,次一级的则有俗称“脚店”的酒食专卖店。

    这种地方金陵有无数家,都可以供应上好的酒菜,也可召歌妓唱曲助兴,食具都是银器牙箸琉璃碗,即使只有两人对坐,叫上两碗好酒、点几道像样的菜色,下酒的果蔬杂嚼三五碟,讲究些的这样一顿能吃掉几十两银子。

    平民百姓挥霍不起,就会去更便宜的分茶食店。分茶食店铺子里有简单的厨房,白日里供应一些简单的吃食,入夜四里桥边各种吃食摊贩纷纷出笼,铺里索性不开伙了,客人想吃什么,就唤闲汉拿着空碗碟帮忙去张罗购买,光靠赚酒钱都已快忙不过来。

    “闲汉”,顾名思义,是指附近一些游手好闲的人。越是繁华的城邑里,这种人越多,比如说到大宋的汴梁、大明的金陵、大唐的长安,都有数之不尽的闲汉,也叫泼皮破落户,街溜子。

    他们并非铺子里正式聘请的伙计掌柜,但却整日在秦淮河便游走,一见有仪表整齐、看起来身家不坏的年轻人进店里,就会自动蹭上去亲切招呼、帮忙跑腿,有时客人一高兴就会赏些小钱。

    类似的还有佩着青花手巾、拿着白磁小缸卖零食蜜饯的小孩子,男女童都有,因为孩子的可爱,还有蜜饯的甜腻,所以生意一般会不错。以及被称为“打酒坐”的歌女,她们只负责唱歌和陪饮,想要更进一步,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这些人通常都在酒食店铺之间流动,有些高级的酒楼正店不许这种人出入,以免扫了贵客的兴致,不过秦淮河这一带的分茶铺子多不禁止。

    李渔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陆西星,他伪装成一个卖糖的小孩,看上去还有模有样的,只不过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他一直在左顾右盼,似乎在警惕什么。

    李渔呵呵一笑,这小子还挺机警,不过毕竟是太弱小了。

    若是今天自己不来,他八成要折在清虚观了。李渔开始观察,果然在远处,有七八个身穿道袍的道士,和几个身穿僧袍的和尚,结队赶来。

    张老道是佛道双修,他的弟子既有和尚也有道士,清虚观里一墙之隔,就是一间寺院,两个山门的主人,都是张老道。

    李渔安坐不动,他并不想早早出手,而是想看看陆西星自己会如何应对这个场面。

第五百二十三章 跳河

    秦淮河畔,一个道士用肩膀碰了下身边的大和尚,嘴角轻蔑一笑。

    和尚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也露出笑容,两个人对视一眼,带着身后的人,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陆西星看到了这群人影,心中暗叫一声不好,自己已经足够小心了,没想到还是被他们找到了。

    实在是清虚观的眼线太多了,他们看似是一个道观,实际是金陵几大家族的手下。

    他们利用自己的佛道身份,为四大家族做一些特殊的事,一来好掩人耳目,二来行事方便。

    四大家族除了正经生意外,还在暗中和塞外异族交易,通过出售禁品,攫取巨大的利益。

    要做成这件事,必须得喂饱当地的官员,然后打理好各级关系。

    而清虚观,是最合适的,因为任何的达官显贵,他都要上香拜佛。

    官越大,就越迷信,因为他们太想保住这来之不易的富贵了。

    人的欲望越大,就越想烧香拜佛,这是官场通病。

    这些权贵阶层,跟着太祖(朱元璋)打江山,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进了金陵,坐稳江山以后,又在朱元璋的压制下,很是过了几年艰苦的日子。

    太祖一朝驾崩,他们的心思便活泛起来,享乐、奢靡、作威作福的特权思想,如王八退壳---憋不住了。

    他们非但要骑到百姓头上,还要写文章,含沙射影地对太祖泼污水,败坏他在百姓中的名声。

    可惜,百姓虽然不如他们精明,但也不是傻子。

    民间无不怀念我太祖(朱元璋),而他们早晚会被万世唾弃。

    ......

    清虚观的人,就是这些豪门权贵的狗腿子,他们为四大家族的生意暗中护航,自然是有很多的眼线。

    事实上,这是一个十分完备的利益链条,获益何止巨万。塞外很多紧俏的东西,如野山人参,天材地宝,高头大马,都是中原权贵的心爱之物。

    把铁器、牛筋、炸药、粮食低价收入,然后运出关外,高价卖出,再用低价买入塞外特产,带回中原天价卖出。

    这样一来二去,利润翻了好几倍,如今的金陵四大家族,和他们身边众多豪门,就像是明末的八大皇商一样,富可敌国。

    这样的势力,自然有数之不尽的人为之奔走卖命,街边一个不起眼的乞丐,或许就是他们的人。

    陆西星虽然机警,如何能与这样一个庞大的利益阶层斗,他很快就被锁定。在金陵,只要清虚观想查他,便是钻到耗子洞里,也会被挖出来。

    看到师兄的那一刻,陆西星的心就沉到了谷底,他手脚都有些发抖了。

    眼看这群人越来越近,陆西星把心一沉,砰的一下跳到水中。

    一大早的就有小孩子跳河,周围的马上开始围观,有好心好事的,脱去衣服就要入水搭救。

    却见那陆西星在水中,如同游鱼一般,快速向水底游去,只是偶尔出来换气。

    有人已经在画舫上拍手,大声叫好。

    更有无数百无聊赖的画舫女子,倚着窗户看热闹。

    李渔呵呵一笑,他手指一动,陆西星就听到自己袖子里,传来声音:“吃了这个凝碧丹,你以后便可以在水中如在陆地。”

    他低头一看,泥人从袖子里出来,摊开手掌赫然是一颗发着荧光的丹药。

    陆西星想也没想,一口吞了进去。

    很快,他的身子变得轻盈无比,果然在水中更加自如。

    “竟有如此仙丹!”陆西星大喜的同时,不住地道谢,然后加速游走。

    秦淮河底,陆西星毕竟是孩子心性,奔跑起来如同在地面上,让他玩心大起,顺着河底狂奔。

    六朝的秦淮河,不知道比原本李渔时空的秦淮河大了多少倍,在这里水底想要找人,简直是大海捞针。

    李渔看那群和尚道士,在河边跺脚,不禁会心一笑。

    如此一来,他便能逃出生天,只要他好生修炼,有泥人帮助,三年的时间足够他学有所成,然后他若是有心,自会找去正经门。

    自己看他眼皮都不眨就敢跳河,知道他也是个狠人,学道这件事不狠不行。你得有非凡的毅力,才能坚持下来,因为修道入门是很困难的。

    有的人尝试几次就放弃了,有的人尝试几十次,有的尝试几百次终于崩溃。

    也有人百折不挠,终于成功,修道本就是逆天而为,很是需要一点恒心和耐力。

    李渔刚想起身离开,在他对面,站着一个人,手持着一把扇子,笑吟吟地看着李渔,用扇子拍手,赞叹道:“好精纯的五行灵力。”

    李渔抬头,只见这人是个公子哥打扮,十分骚包的拿着一把扇子,动不动就要扇几下,虽然现在的天气是不冷不热。

    “这位兄台,我看你也是一个人,不如咱们拼个桌喝一杯?”

    李渔指了指自己,问道:“我?”

    “没错。”

    李渔呵呵一笑:“好啊,不过我没带钱。”

    “嗨,我当什么事呢。”他说完,从袖子里掏出小一块金元宝,随手一丢道:“我怕一会自己喝醉了,你看这些够不够?”

    想起自己酒量不甚好,为防饮醉了无人付账,先掏出银子给他:“这些够不够?不够我还有。”

    “尽够了,尽够了。”伙计双手捧过,不敢怠慢,赶紧拿了一小坛来。

    这些钱,今日把酒楼包场都够了,看来眼前这位是个豪门公子,伙计不敢怠慢,赶紧去厨房备下酒菜。

    李渔笑道:“那我可不客气了。”

    “钱而已,客气什么,我们家有的是。”

    虽然他表现的很像是一个地主家的傻儿子,但是李渔一点也不敢大意,自己刚才施法,他能发现就已经很令人吃惊了。

    更厉害的是,他一眼就看出了,自己用的是五行灵气。

    光是这份眼力,已经不是一般人能有的了,他主动靠近自己,也绝对不是真的只为饮酒。

    若是以前,李渔八成就走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过李渔如今在金陵,怕的不是无事生非,而是怕啥事都没有。而且他阴阳融合之后,也不是很害怕,艺高人胆大,心里有底。

    他需要查清真相,就得找事...

    如今事找上门来,他当然不会往外推,实在没有任何用处,也还白蹭了一顿饭不是。

    果然,这人坐下之后,用扇子挡住了脸,小声道:“兄台,你也和清虚观有仇?”

    “此话怎讲?”

    “我看那小孩跳河,分明是怕了那边的一群道士和尚,又见你帮他逃走,才有此问。”

    李渔摇头道:“我只是不想看一个孩子溺水而已,和清虚观没有什么过节,事实上,我此时正借宿在清虚观呢。”

第五百二十四章 紫英

    “敢问兄台大名。”

    “贫道李渔。”

    “原来是李道长,在下甄宝玉,乃是金陵省体仁院总裁甄应嘉之子。”

    他摇头晃脑,显得十分得意,明显是对自己这个官二代的身份很自豪。

    李渔眼神一凝,心中隐约觉得不对劲,这个人有问题。

    书里说甄宝玉平时在外暴虐浮躁,顽劣憨痴,种种异常,但一放了学,进去见了那些女孩儿们,立刻变了一个人似的,温厚和平,聪敏文雅。

    他爹每次揍他,这厮便“姐姐”“妹妹”乱叫起来,过后解释道这样可以止痛。

    甄宝玉,贾宝玉....

    李渔在心底默念了一便,心中突然生出一个想法来,真宝玉,假宝玉,这块宝玉是人还是石头?

    他竟然主动找上门来,让李渔想起前世的一句话,你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你。

    自己在搜寻通灵宝玉的信息,难道它也在找自己?

    李渔曾经长期持有贪石,他深知补天石是可以影响人的心智的,贪石是调动人内心深处的贪欲,那么痴石呢?

    贾宝玉这么疯疯癫癫的,是不是受了痴石的影响,所以他摔掉通灵宝玉之后,贾政才会拍掌叫好。

    贾家很有可能知道这一点,但是他们不敢说,这件事的背后是一个他们惹不起的大人物。

    李渔在心底暗暗计较,觉得自己的思路没有问题,看来这件事比自己想的要复杂。

    “秦淮河里的鱼,是吃不得的,因为里面全都是姐姐们用过的胭脂。”

    李渔被他恶心了一下,夹起的鱼肉,顿时不想在吃了。

    他轻轻放下筷子,问道:“甄公子,可曾听说贾府也有个宝玉?”

    “哈哈,你说贾宝玉?”甄宝玉笑道:“我们两家关系极好,自然是有过见面的,不过就是话不投机罢了。”

    “哦?”李渔侧着头,问道:“是嘛?”

    “莫非你认得贾宝玉?”

    李渔笑道:“听说过,据说是一个花花公子,脂粉堆里打滚,让人好生羡慕。”

    “这有什么好羡慕的。”甄宝玉小声道:“他在家天天挨打,据说差点被世伯打死。”

    他做出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手中的扇子来回晃动。

    这时候,楼梯出传来一声豪爽的笑声,一个长相颇为英武的少年,迈步走了上来。

    他上楼之后,看了一圈,发现甄宝玉之后,便笑着走了过来。

    甄宝玉也笑道:“你怎么来的这么晚?”

    来人笑道:“嗨,别提了,前些日子与人打斗,谁知道揍得是仇都尉的儿子。那老东西日日堵到我家门口,害的我每次出来都提心吊胆。”

    “谁让你脾气恁的暴躁,动辄就要挥拳。”

    “我这番是记住了,以后再不怄气,也不挥拳。”

    “那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莫非是府上小婢挠的?”

    “这个?这个脸上,是前日打围,在铁网山教兔鹘捎一翅膀”

    甄宝玉笑道:“我都忘了给你介绍,这位是汴梁来的,李渔李道长。”

    “呀!莫非是正经门的掌教李渔?”冯紫英神色激动,大声问道。

    他的声音十分嘹亮,连带着楼中很多人都听到了,侧目望来。

    李渔点头道:“正是。”

    终于有一个知道自己的了,李渔心底暗暗摇头,有时候太低调了不好。

    善战者无赫赫之功,自己这个金牌辅助,果然不容易扬名。其实几场恶战下来,那些台前的打手出力和自己差不多,甚至自己才是主力,但是大家只知道林灵素神剑斩窥基,赵福金只身退女贞,根本没有人知道自己在这些事中,有多大的作用。

    “在下冯紫英,久闻道长大名,今日一见,忒也荣幸。”

    甄宝玉在一旁道:“冯兄乃是神武将军之子,是我的至交好友。”

    李渔隐约记得,书中的甄宝玉和贾宝玉差不多,也是一个不爱读书的。他如今的表现,可和书里截然相反,动辄就介绍别人的家室,官职,俗气十足。

    要知道,两个宝玉的性格,可都是反感这种俗气的。

    果然,冯紫英说道:“这些事,在道长面前说个什么劲,正经道长当年在汴梁一鸣惊人,三天之内便建成了当世第一等的园林艮岳。”

    甄宝玉道:“原来道长这么厉害。”

    “你们怎么认识的?”冯紫英兴冲冲地问道。

    “我看这地方临江开阔,从窗户可以俯瞰秦淮风光,便过来和道长一道吃酒。反正两个人也是吃,三个人也是吃酒,何乐而不为呢。”

    他隐去了识破李渔救人的事,只说是看江景,李渔默默记在心里。甄宝玉处处透着古怪,可能没有表面这么简单。

    在金陵这鸟地方,只要是和“宝玉”这两个字沾边的,都透着古怪。李渔心中已经认定,是痴石改变了人的心智,它肯定影响了很多人。

    冯紫英笑道:“自从薛蟠走了,这金陵的美酒,我可就全吃你了。唉,说起来,也有三五年不见薛蟠了,听说他在汴梁过的十分舒坦,改日得了闲,说什么也要去汴梁找他。”

    “你怎么知道的?”

    “他在信中,吹得天花乱坠,便是那信中所言百中有一,也算是他过的不错了。”

    说到这里,他一拍脑门,“我却忘了,那薛蟠兄弟,可不就是进了正经门么!”

    李渔点了点头,说道:“薛蟠是我们正经门长老,我与他也是兄弟相称。”

    “啊?”冯紫英举起杯子,一饮而尽,道:“那我斗胆,也和道长攀个人缘,道长有所不知,我与薛蟠关系最好。”

    “薛蟠都做长老了?”甄宝玉忍俊不禁,笑出声来。

    冯紫英虽然没笑,但是也看得出来,神色颇为玩味。

    看来薛蟠的名声不怎么样,在金陵的这些公子哥圈子里,都是鄙视链的下层。

    李渔试探性地问道:“两位都是金陵的才俊,想必对清虚观十分了解吧。”

    冯紫英笑道:“清虚观?不过是...”

    甄宝玉赶紧咳嗦一声,冯紫英猛地醒悟,呵呵一笑,说道:“金陵有清虚观,是大不幸之中又大幸。”

第五百二十五章 讲佛

    又过了没一会,进来几个豪门子弟。

    这些人越来越不堪,甚至有一个身材肥胖的公子哥儿,非但带着数名护卫,旁边还簇拥着十余名花枝招展的侍女,隔着十几丈,一股脂粉的浓香便扑面而来。

    这胖子上来之后,目中无人,举止放浪。他的侍女们把他围住,丝毫不忌讳这里是大庭广众,动作十分下流。

    李渔一看,这些人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便起身告辞。

    冯紫英追下楼,“道长请留步。”

    这句话可不是什么好话,李渔问道:“何事?”

    冯紫英笑着说道:“这次有缘与道长结识,在下不胜荣幸,如蒙道长不弃,在下愿与道长结交。”

    李渔眼珠一转,心中暗道,如果没有意外,自己八成要在金陵常住。

    正好需要一个地头蛇,熟悉金陵的大小事务,帮自己调查。

    他笑道:“难得冯兄看得起我,实不相瞒,如今我借宿在那清虚观,却有些不太自在。”

    冯紫英人精一个,马上道:“道长若是不嫌弃,可到我府上暂住些日子,正好我那老母亲也是道门信徒。”

    “如此就叨扰了。”

    冯紫英大喜,他抱拳道:“道长在此稍等片刻,我进去跟他们告别一声。”

    李渔点了点头,冯紫英才走回酒楼,过了一小会,就快步下来。

    “好了,咱们走吧!”

    李渔跟着他,来到一个院子,出乎李渔的预料,这里并不是很豪奢。

    冯紫英有些赧然,道:“家中简陋,道长勿怪。”

    “冯兄太客气了。”

    李渔跟着他,来到院内,一个老仆看见他进来,道:“少爷,赶紧去房中吧,老爷他等你很久了。”

    冯紫英说道:“这是我的一个朋友,是汴梁来的道长,修为高深莫测。莫叔,把西院腾出来,让道长住进去。”

    老仆看了一眼李渔,一听是道长,不敢怠慢,堆笑道:“道长,请跟我来。”

    他注意到这冯府的下人不多,加起来可能还没有贾府一个主子的丫鬟仆人多。

    看来冯紫英他爹是武职出身,却没有捞到多少好处,或者说为官比较清廉。

    他可能没有参与到金陵四大家族的生意中,不然光是漏点缝,就够他们奢侈一把的了。

    李渔来到冯府西院,一个丫鬟来帮他铺好了床,等她离开之后,李渔拿出镜子来。

    里面出现潘金莲的笑脸,李渔问道:“今天怎么样?”

    潘金莲举起手掌,小声说道:“她有些住够了...昨晚闹着要走呢。”

    李渔说道:“你安抚她一下,再住几天,等我把事情弄清楚再走。”

    潘金莲嘟着嘴,翻了个白眼,呢呢道:“人家也不想在这,这里的人闷的很,而且特别虚伪。”

    李渔笑道:“等做完了这件事,咱们马上离开,到时候我好好奖励你。”

    “真的?”

    “那当然了。”

    李渔见她一副贼兮兮的样子,不禁有些好笑,说道:“贾府内,最近有什么奇怪的事么?”

    “据说是因为那个叫贾宝玉的,把自己出生时候就带着的玉摔了,所以府上十分清净。她们都说,十几年都没这么清净过,什么事都没有。”

    李渔点了点头,说道:“有事随时跟我说。”

    潘金莲托着腮,春水般的美眸怯生生看着自己,嘴唇张开没有发出声音,李渔看唇形就知道,她说的是:有事,我想你了。

    他轻咳一声,收起了镜子,这小妮子趁着自己不在身边,都敢调戏自己了。

    ---

    大唐,长安。

    大兴善寺内,无数高僧汇聚一堂。

    在他们中间,坐着一个僧人,他身上没有华丽的袈裟,但是神采俊逸,气质超群。

    所有的僧人,都虔诚地望着他,听他开坛讲佛法。玄奘口灿莲花,妙语连珠,很多僧人都露出会心的微笑。

    今天是第三天了,玄奘法师回到长安,连续开坛讲佛。

    无数的僧人,从各地纷纷赶来,参与这场盛会。同样是开大会,这个号召力能把隔壁的李渔馋哭。

    玄奘的名声太大了,他如今俨然就是佛门领袖,尤其是六朝之内的佛门。

    当然,藏地佛门和天竺佛门,八成是不怎么认他的。尤其是藏地佛教,其实十分仇视玄奘,几次派人来暗杀他。

    当然,玄奘法师不是那么好杀的,每次都以失败告终。

    夕阳西下,玄奘已经讲了一天,他的嗓音丝毫没有变化。等到最后,玄奘起身,双手合十,低头道:“我佛慈悲。”

    周围的僧人纷纷附和,“我佛慈悲。”

    阵阵梵音,直冲天际,所有人都沐浴在佛光中,脸上带着无限的欢喜。他们听玄奘法师讲佛,胜过自己苦思冥想几十年。

    和李渔的英雄会艰难曲折不同,玄奘一开口说要举办‘菩提世界’,所有的佛门群起响应。

    他几乎是用一句话,就号令了整个佛门,六朝之内的佛门寺庙,统一归“菩提世界”管辖。

    而且他照搬了李渔的品阶制,也给佛门划分了七个品阶:

    比丘、沙弥、禅师、尊者、罗汉、菩萨、佛

    他就是变了变名字,实力水平其实和李渔的划分大差不差,实际上是白嫖了李渔的创意。

    但是玄奘此举,受到了佛门的热烈欢迎,一下子就普及开来。

    人比人,气死人...

    “菩提世界”统领六朝的佛门,这是一股巨大的力量,很快就引起了李世民的注意。

    他先是派人敕封玄奘,钦赐佛像给‘菩提世界’,然后和玄奘密谈了一天一夜。

    等到玄奘从皇宫出来,长安对‘菩提世界’的监控和掣肘就结束了,这个庞大的佛门总部,正式落脚长安。

    谁也不知道玄奘和李世民说了什么,最终说服了这位国力最盛的人皇,让他承认了“菩提世界”的存在。

    但是这件事的后果,就是菩提世界得到了空前的壮大,无数僧侣都来投奔。

    玄奘讲完,站起身子,整个法身沐浴在夕阳中,金光笼罩下,他的头上似乎有一圈的光晕。

    “玄奘法师...他成佛了?”

第五百二十六章 火焰

    冯府内十分安静,这里几乎没有客人,偶尔来一两个,也是冯紫英他爹冯唐的朋友。

    冯紫英性格豪爽直率,为人义气,有很多的朋友。这些朋友也不乏薛蟠这种王侯子弟,也有一些普通百姓朋友。

    但是他的朋友一般不到他府上来玩,因为他爹是行伍出身,长得有些凶脾气也很火爆。

    李渔坐在床上,盘膝闭眼,他只需要释放出灵力,就能笼罩金陵,探查每一个角落。李渔也不敢太过分,金陵这么大的城,谁知道城里都是些什么人,有没有隐藏的高手。

    李渔的这一手是仙人的境界,即使是张角打破了天地壁垒,六朝大地灵气充裕,当世能有如此的修为的人也不多。

    陆地神仙,或许不是六朝最强大的一群人,陆地神仙大部分都打不过顶级武将,但绝对是最令人羡慕的一群人。虽然天地壁垒被打破,修到三品圆满的不过,而过了天劫然后修成正果的,是少之又少了。

    毕竟这熙熙攘攘的人世间,谁人不想长生不老呢,陆地神仙就是这样一群人,。

    突然,李渔站起身来,他感受到了一股奇怪的力量,正在急速靠近。

    白光一闪,原地出现三个分身,李渔刚想隐匿,就发觉小腿被人抱住了。

    这一下吓得他浑身一震,低头一看,李渔嫌弃至极地撇了撇嘴。

    难怪这股力量来的这么快,原来是左慈...

    他的空间撕裂术,可以说秒杀缩地成寸,是目前为止李渔见过最厉害的逃命技能。

    “前辈,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

    左慈看上去十分狼狈,浑身道袍破破烂烂,头发不知道被什么燎去一半。灰头土脸的样子,哪有半点陆地神仙该有的气质。

    “救命!”

    李渔朝后退了一步,没好气地说道:“你打不过的,我也打不过,你要是把人引来了,我跟你没完。”

    左慈朝地啐了一口,骂道:“我引来?还不都是你惹得祸,你说你惹谁不好,你究竟是怎么惹到牛魔王了?”

    “牛魔王?”李渔怔道:“牛魔王跟我有什么关系....哦,我知道了,那天在巫神殿,他儿子在那欺压巫师,还要把我的小圣女活活蒸了吃。”

    “所以呢?”

    李渔十分无辜,摊手道:“所以我就和他打了一架呗,说起来,最后他打赢了,不过是险胜,让我逃了出来。”

    左慈说道:“你是不是把他逼得开十方了?”

    “这个...十方是什么?”

    “是佛门的一种十分厉害的战斗技能,一旦使出,实力暴增。不过这东西对身体要求极高,若是没有足够强横的身躯,贸然开十方,就会留下很严重的后遗症。”

    这句话解开了李渔的一个谜团,难怪红孩儿要去大闹巫神殿,还要蒸了小圣女吃,原来是看上巫灵淬体了。

    他修炼的功法,需要强横的身体,按理说他是牛魔王的儿子,体质应该不错。看来是十方这门神技对身体要求太高了,让他不得不去巫神殿,想要走一个捷径。

    左慈唉声叹气地说道:“牛魔王他找上我们,说是你把他儿子害的昏迷不醒,已经两年多了。”

    “这也能怪到我头上?”李渔呵呵一笑,“不过是一头牛而已,看把你吓得,咱们两个联手,宰了他吃烤全牛。”

    左慈坐到椅子上,自己倒了一杯水,吨吨吨灌上,凑上前说道:“怕自然是不怕的,不过牛魔王实力深不可测,你也不要太过轻敌。而且我们需要一个化敌为友的机会,我们几个想要牛魔王帮个忙。”

    “帮忙?”

    左慈点了点头,他贱兮兮地说道:“你知道火焰山么?”

    “大概知道一点,说是孙猴闹天宫时候,踢倒八卦炉,炉砖落在此地化作火焰山。”

    左慈脸色一呆,随即啐道:“呸,老君的炼丹炉是何等宝物,比泰山不轻,比北海容大,孙悟空那会儿的功力,他能踢倒炼丹炉?”

    “那是?”

    “火焰山下,有一个好东西,上界为了防止有人偷,便降下三昧神火,这才有了火焰山。我们几个已经拿到了火焰山下的地图,为今只需让火焰山灭掉个半天,就能把下面的宝物拿到手。而芭蕉扇就能暂时扇灭火焰山。世间万物,相生相克。”

    李渔一听,这厮被追杀的狼狈样,八成又是故意而为之,他被追杀是假,想要来拉自己下水才是真的。

    “前辈的意思,总不会是要抓了我去做投名状,好跟牛魔王夫妇借芭蕉扇吧?”

    “那怎么可能,咱们的交情,那可是一起挖过茂陵的。”

    “那你想干嘛?”

    “我的撕裂时空,配合你的隐匿术,再加上你的治疗术,咱们去把芭蕉扇偷了。我们只要火焰山下的东西,芭蕉扇这好玩意,就归你了。”

    李渔笑呵呵地说道:“前辈,我虽然比较厚道,但是并不傻。我刚才有点耳聋,你说的话,我只听到一句芭蕉扇归我,剩下的说的是什么?”

    左慈眼珠一动,笑着说道:“我说有好东西,咱们一起分。”

    李渔趁机说道:“我走不开啊,在金陵还要忙一件事,若是前辈帮忙,想必很快就可以做好了。”

    “什么事?”

    李渔压低了声音,把自己来金陵的目的一说,直言就是为了来报仇、铲除隐患的。

    左慈说道:“听了你的话,我大概知道了,此事看上去很复杂,实际上很简单。我们只需要找到通灵宝玉,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

    “多谢前辈帮忙。”

    左慈左右看了一圈,小声说道:“小子,我提醒你一句,在六朝只要是块奇怪的石头,你都得小心着点。”

    李渔早就把贪石炼化到了赵福金的额头,为次还引来了一场浩大的天劫,把巨龙都吓跑了。

    左慈的提醒几乎就是明示了,金陵的事,八成真的和痴石有关。

    李渔看向左慈,眼睛米眯起,笑着说道:“前辈,接下来的事,可全靠你了!”

第五百二十七章 守玉

    知道左慈要留下来,李渔心底轻松了一些。

    这个人别的本事没有,找东西绝对是一绝。

    左慈又灌了一口水,说道:“走,去看看。”

    “去哪?”

    左慈笑道:“清虚观啊,不然去哪。”

    李渔说道:“哦,对了,忘了跟前辈说了,癞头和尚已经死了,被我杀了。”

    左慈停住了脚步,他眉毛一动,不知道想的什么,随即摇头道:“他们两个,也算是...”

    “怎么了?”

    “没事。”左慈摇头道:“走吧,去清虚观,既然癞头和尚也被你杀了,贾府的力量虚弱,要是被那石头给跑了,事情可就闹大了。”

    李渔伸手拦住他,问道:“前辈是不是知道癞头和尚弟兄两个的一些事啊?”

    左慈叹了口气,说道:“他们都是天才绝艳之辈,若不是因为那破石头,也不会落到这个田地。”

    左慈是修士里的活化石,早在张角打破田地壁垒前,他就曾经几次触碰到了陆地神仙的门槛。

    说他见多识广,绝对没有夸张,看来他对贾家的哥俩也蛮清楚的。

    左慈说道:“他们受人恩惠,便答应为人守住痴石,可惜那痴石不是一般的石头,他会潜移默化中,侵蚀人的心智。饶你心如铁石,也有松动的片刻,那时候就容易被痴石影响。久而久之,道心再难稳固,于是他们才做出那么多丧尽天良的事。”

    李渔眉心一簇,他问道:“这么说,贾家这弟兄俩,还是舍己为人的英雄了?”

    “那也谈不上,但是当初我认识他们的时候,确实还算是不错的人了。”

    李渔叹了口气,即使他们是被侵蚀了心智,如今的他们早已不是当初的少年了。没想到自己一直认为天生坏种的弟兄两个,有可能是被侵蚀导致的性情大变。

    李渔想起那副图,他从风月宝鉴中拿出来,上面画着两个放牧的少年。

    天地如穹庐,草上的弟兄两个,是如此的渺小。

    左慈伸头看了一眼,说道:“就是他们。”

    李渔这才知道,原来这图真是癞头和尚他们哥俩的,左慈说道:“他们被痴石侵蚀之后,做下太多出格的事,你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李渔说道:“这件事听起来,就让人绝望,这世上总有人要镇压这不祥之物,而且资质低的还压制不住。可是资质越高的,被侵蚀心智之后,危害也就越大,也越危险。”

    他叹了口气,继续说道:“看来只能是放在我这里了。”

    左慈看了他一眼,说道:“你小子真是不要命...”

    “我意志坚定,六根清净,根本不会被这劳什子痴石侵蚀。如果它真的有那么邪门,那我也想挑战一下我的软肋。”

    他们两个来到清虚观,山门前稀稀疏疏,还陆续有人来上香。

    左慈不屑地说道:“这地方灵气稀薄,德行不显,还真有人来这里上香啊。”

    上香下来的人,都眼色不善地看向他,左慈就在那挤眉弄眼,嘿哈乱笑。

    香客们都以为是遇到了傻子,也懒得跟他计较,纷纷自认倒霉。

    两个人来到张老道的院子,这邋遢道士正倒在一大堆树叶里,睡得正香。

    李渔和左慈一左一右,站在他身边,张老道幽幽醒来,突然看见自己的上面,有两个笑脸。

    他吓了一跳,蹭的一下,朝脑门方向弹了出去。

    左慈龇着牙,笑道:“小张,不记得我了?”

    “左慈...前辈?”张老道眼珠一动,还是有些警惕,笑道:“前辈来我这破观何事啊?”

    李渔还没开口,左慈说道:“找你了解一点事,听说贾府的这一代守玉人,把通灵宝玉给砸了?”

    张老道干笑道:“前辈信么?”

    “不信,那石头要是这么容易被砸烂,天早就被人捅的到处是窟窿了。”

    张老道说道:“那就是了,这种事骗骗别人还则罢了,前辈就听听就好,权当听了一笑话,乐一乐。”

    左慈说道:“这东西是假的你我都知道,那么通灵宝玉呢,它如今在谁手里?”

    “它...跑了。”

    果然如此,李渔叹了口气,最可怕的事发生了。

    若是这石头在金陵“散发福音”,就凭普通人的意志,很快就会被侵蚀心智。

    按照左慈的说法,每一个被影响的人,都是通灵宝玉的傀儡,便如同伥鬼一样。

    他们会吸引自己的亲戚朋友,自动前来,成为被这石头控制的心“伥鬼”。

    左慈继续问道:“跑去哪了?”

    “这个...”张老道犹豫道:“晚辈就真不知道了。”

    左慈指了指李渔,说道:“你可想好了,我倒是不会为难你,这个人的脾气有些暴躁,他要是对你说的答案不满意...啧啧...”

    张老道神色萎靡,他想了片刻,还是开口道:“那石头...”

    三个字刚出口,突然他脸色一变,原本红润的脸色,充满了血化为紫黑色,十分骇人。

    突然,砰的一声,就在电光火石之间,清虚观的张老道脑袋突然自爆,炸碎的血雾子空中留下血腥的味道。

    李渔看了一眼左慈,两个人都没有料到,全都有些错愕。

    若是普通的伤,有李渔在,会轻易将他救活。但是他的这种死法,根本没有伤势,脑袋都炸了...

    神仙也救不了...

    想说都不行,真够霸道的,李渔问道:“清虚观这老道,是不是也被那玩意侵蚀了。”

    左慈轻轻点头,“事情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危险许多,我好像听说,前段时间他们赶走了道衍,占据了大明的朝堂?”

    “是有这事。”

    左慈摇头道:“大事不妙...”

    李渔也觉得不寒而栗,这真要是被痴石控制了大明的君臣,这个庞大的国家,都将生活在恐怖中。

    痴石的侵蚀,会像行尸走肉的丧尸病毒一般,带来一场不亚于瘟疫的浩劫。

    这会极大的伤害到大明的国力,或许会把这样一个强盛的帝国,变得羸弱无比。

    李渔甚至怀疑,若是真的按前世的轨迹发展,土木堡真的发生了,那么可能和这石头有关系。

第五百二十八章 心魔

    左慈放开张老道的无头尸体,施施然说道:“这人其实原本也不坏,而且颇有道根。”

    好人和坏人,李渔一直觉得没有界定的标准,好人可以很坏,坏人也偶尔发善心。

    但是癞头和尚不管是受了痴石的侵蚀,还是本性如此,他在后期实在是坏透了。

    左慈说别人有道根,还是第一次。

    李渔奇道:“怎么说?”

    他看得出张老道资质不错,但是左慈都称赞的话,那可不是一般的不错了。

    左慈活的太久了,见过太多惊才绝艳的人,其中很多都殒命半道。

    能被他称赞一个有道根的,说明当年真的是很惊艳的那种。

    “当初贾府的守玉人传到贾代儒,他是个富贵公子哥性子,喜欢自己的豪门生活,不愿意继续这个危险的使命,便找人替自己来守玉。对外宣称是替他出家,侍奉佛道,贾家一向是佛道双修的...张老道那时候自恃悟性奇高,觉得自己得到贾府的秘法之后,定能控制住心魔,佛道双修佛道双成,便主动揽下这个差事。”

    李渔继续问道:“然后呢?”

    “然后你不是看见了么,若是他没有被痴石控制,怎么会刚要说出秘密就脑袋炸掉了呢。”

    左慈抹去脸上的血污,摇了摇头,叹息一声。

    他见了很多的人死去,连他都觉得可惜的,目前也不是很多。

    李渔倒吸一口凉气,这玩意也太邪门了,他皱眉道:“补天石这么厉害,为什么福金融合了贪石,没有什么反应呢。而且我当时把那块贪石带在手上,可是带了三四年啊。”

    左慈看了他一眼,说道:“亏你还自称是九天玄女的传人,你想一下贪石以前是在谁的手里。”

    “娘娘?”

    “没错,九天玄女娘娘是什么修为,九世真仙啊,每一世都是大圆满。你我不过是一世散仙,已经觉得修到顶了。饶是如此,第九世时候,她在贪石的作用下,一度要登基称帝做人皇,但是毕竟是九世真仙,还是在她漫长的生命中,磨去了贪石的绝大部分的魔性。”

    李渔咽了口唾沫,磨去了绝大部分的魔性,还能让当时的自己,差点道心失守。

    补天石果然厉害,李渔一下又想到一个人,或者说猴。

    “孙悟空呢?”

    “孙悟空在闹天宫之前,那是什么脾气?”左慈幸灾乐祸地笑道:“他被太上老君关在炼丹炉,炼了九九八十一天,你以为是为什么?真的就是把他炼丹么?若是真的,以老君的神通,一天就给他炼成灰了。”

    李渔抹了抹额头的汗,这三块补天石,自己当真是小瞧它们了。

    他拧眉问道:“贪石被娘娘炼,嗔石被老君炼,痴石呢?”

    “没炼...”

    李渔正色道:“咱们走吧,去火焰山,越快越好。”

    左慈笑道:“那感情好!”说完他就要撕裂时空,被李渔一把拽住。

    “我想了一下,还是不要半途而废,因为你跟痴石没恩怨,我跟它全是因果,逃不掉的。”

    左慈说道:“你想过没有,就算我们找到了它,那么你打算怎么处置?”

    “我自己炼...”李渔自信满满地说道。

    他不是在开玩笑,他是真的有这个心思,痴石虽然厉害,但是总会有人来炼化它,不然岂不是满天下感染,成了六朝版的丧尸攻城了。

    “说到底,不过是一块石头,还能反了天不成。”

    左慈看傻子一样看向李渔,后者轻笑一声,“这便是人们说的当仁不让,谁让我是大良贤师呢。”

    李渔背着手,迎风而立,一副高人模样。

    左慈有些发愣,若不是眼前这个人和自己很熟,自己清楚地知道他的本性,左慈都要相信了。

    他之所以会差点相信,是因为前几任的太平道传人,也就是大良贤师都真的是那种人。

    若是牺牲自己,就能拯救苍生,他们会毫不犹豫地牺牲自己。可能会有人仇视大良贤师,因为他们威胁到很多人的利益,但是绝对不会有人诋毁他们的人品。

    眼前这个么...

    好像是一个意外。

    “你是么?”

    “不是么?”

    左慈摸了摸鼻子,说道:“没事,我就问问,你是就好。”

    他的白胡子一翘一翘的,呲着牙笑的贱兮兮,让人很想给他的眼眶上来一拳。

    左慈笑道:“你要是有这个宏愿,那可就更要跟我们去找找老牛了,毕竟那火焰山的火,就是用来炼这玩意的。虽然嗔石和痴石不一样,但都是补天石,想来也不会有多大的区别。”

    李渔没有顺着他的话说,只是推脱道:“先办完这里的事再说。”

    “你真要和他们死磕到底啊?”

    李渔没好气地回道:“我跟你们不一样,你们几个老奸巨猾,无牵无挂的。我这里徒子徒孙一大堆,我要是跑了,他们也不会放过我身边的人。”

    如今的局势还不明朗,就像是隔着一层层的迷雾,让人不知所措。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所有的事都是围绕这个痴石展开的,自己必须从守玉人贾家入手,把这层迷雾彻底驱散。

    “我们直接去找贾宝玉?”

    左慈摇了摇头,说道:“不要再打草惊蛇了。”

    “那你说怎么办?”

    “釜底抽薪,去皇宫。”左慈笑道:“守玉人贾府或许已经全家沦陷了,当看家护院成了贼,那才是最难提防的。我看这次的宫变,绝对有他们的参与,你在金陵几次三番露面,他们早就知道了。我们何不反其道而行之,他们都以为你在金陵,我们杀到皇宫给他一个措手不及。”

    李渔眼色一亮,这个主意倒是颇为靠谱,恐怕现在整个金陵都在暗中观察,自己直接再去燕京。

    上一次燕京之行自己是铩羽而归,其实那次他打算是去抱道衍大腿的,谁知道反被抱了。

    自己不去的话,道衍估计折在燕京了,他在大明和人斗了一辈子,如今动到了既得利益群体的蛋糕,也差点难免被弄死的命运。

    可见在六朝行事,一定要谨慎,再三权衡利弊。稍有不慎,就有可能会身死道消。

    因为六朝的猛人实在是太多了,道衍和尚不厉害么?他也是有暴毙的危险的,而且还是在他的基本盘上。

    李渔暗暗提醒自己,去燕京的时候,不能盲目自大了。来金陵时候,就犯了这个毛病,以为金陵没有人能治的了自己,行事十分嚣张,一点也不低调。

    这次去燕京不能再这样行事了,要是处理好了,说不定还能把大明拉拢过来呢。

    李渔点了点头,兴冲冲地看向左慈,后者朝后退了一步,“你要做什么?”

    “前辈,快走吧,我都等不及了。”

    左慈撇嘴道:“你御空带我一程。”

    “你不直接传过去?”

    “很耗费精力的,金陵到燕京这么远,我的法力也不够用的。”左慈马上就是一副虚弱的样子,还装模作样地咳嗦了一声。

    “你不知道,除了逃命,我一般不用。”

    李渔手指一动,两个人腾空而起,他没好气地问道:“那为什么每次见到前辈,都是传过来呢?”

    左慈尴尬地一笑,“这不是每次都在逃命么。”

    李渔御空的速度越来越快了,很快他们两个到了京畿省附近,隔着燕京城很远李渔就落地了。

    左慈看了一眼,说道:“这还没到呢。”

    李渔点头道:“小心起见,我们走进城。”

    燕京城的白天依旧繁华,但是到了夜里,这里跟汴梁就没法比了。

    汴梁和长安,都是六朝有名的不夜城,半夜三更街上也有很多人。

    多半是喝的酩酊大醉的寻欢客,还有一些泼皮破落户。

    李渔进城之后,叹道:“上次来还是锦衣卫迎接,鸿胪寺开道,多么的风光体面。前辈,我们直接进还是等夜里再去?”

    “这个不急!”

    左慈摆手道:“燕京...我可太久没来了,走,我带你去吃点好的。”

    燕京,小时雍坊,灰厂小巷。

    这里住的全都当朝最有权势的人,太子少师华盖殿大学士杨士奇在府中有些神思不属,长吁短叹。

    一名老家人神色慌张地跑了进来,气喘吁吁地禀报道:“老……老爷,王...”

    未等他说完,便听到一阵尖锐嘶哑的笑声,“咱家不请自来,冒昧叩谒,若有滋扰之处,伏望阁老海涵。”

    “王公公与缇帅纡尊降贵,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怎敢有不敬之意。”

    杨士奇拱手为礼,他话虽然说的客气,但是语气很差。

    最近太皇太后一系的官员和新起的权贵多有争斗,杨士奇作为五朝大臣,是所有人都想争取的人。

    但是他为人正直,从不肯结党营私,一直兢兢业业治理国家。

    虽然没有其他五朝的宰相重臣如诸葛亮、房玄龄、周瑜等人出名,但是也算得上六朝少有的贤相了。

    虽然大明不置宰相这个官位,但是杨士奇是内阁首府,也算得上是大明的宰辅。

    眼前这个宦官是王振,是新皇帝最宠信的内臣,而他旁边站着的,就是新任的锦衣卫指挥使马顺。

    刘勉是道衍和尚的亲信,早就死了,很快王振就把马顺扶了上来。

    穿着便装的王振不以为意,微笑还礼,款步而入,马顺身后的番子将拎着的两个大食盒摆在了几案上。

    “王公公这是何意?”

    “久闻杨阁老为官清廉,两袖清风,每逢客至,常以墨宝请尊夫人沽酒待客,今日咱家唐突而至,怎好再赧颜劳烦贤伉俪。”

    杨士奇没想到他们是来吃饭的,更没有想到,他们把吃的酒菜都带来了。

    就算是推辞,也不好说出口了,杨士奇挥了挥手,示意管家去布置。

    很快,酒宴布置整齐,三人入座。

    王振举起一杯酒,道:“这第一杯酒是咱家所敬,谢阁老为大明夙兴夜寐,劳累一生,辅佐五朝。”话毕一饮而尽。

    杨士奇没想到,这厮一上来就唱赞歌,而且说的这么大,心底隐约有一些不好的预感。

    他陪饮后,轻轻一叹,神态疏懒,“食君之禄,为君分忧,何来谢字,更不敢说累。”

    “阁老高节。”王振微微一笑,又斟满一杯酒举起,“阁老多年以来公忠体国,口碑载道,为民宣劳,造福黎庶,这第二杯么,咱家代黎民百姓谢阁老。”

    “为官一任,尚知造福一方,老夫位居阁揆,此乃分内之事,全赖我大明历代君主贤明,老夫不敢贪天之功独有。”杨士奇举杯郑重说道。

    王振把玩酒盏,若有所思,抿唇不语。

    “公公……”看着酒宴冷场,马顺提醒了一声。

    王振收回神思,仰脖饮尽,自顾斟了第三杯酒,“这杯酒咱家代陛下而敬,阁老腹有鸿猷,有经纬之才,位居首揆,当一展所学,为国纾难,为君上分忧。”

    杨士奇终于明白了,眼前这个宦官,是看上自己的首辅之位了。

    他这么大张旗鼓的来,说的句句都是好话,但是杨士奇是五朝老臣,早就听得一清二楚。

    这厮仗着皇帝的势,要把自己赶走,口口声声都是自己劳碌半生,潜意思就是该休息了。

    尤其是最后一局,王振在隐晦地提醒自己,这或许是皇帝的意思。

    杨士奇长叹一声,说道:“老夫已递疏请辞……”

    王振神色一喜,他和马顺对视一眼,杨士奇要走了,太皇太后那边无异于折断一臂。

    他赶紧拍着胸脯道:“阁老放心,您留下的官员班子的才能和忠诚陛下看得清清楚楚,一定会继续重用的。”

    就在他话音刚落的时候,外面传来一清亮的声音:“当今大明官场文恬武嬉,尸位素餐,衮衮诸公鲜衣怒马,峨冠博带,却只知良田美宅,子女玉帛,置国家安危于脑后,这大明天下看似鲜花似锦,烈火烹油,实则厝火积薪,处处惊心,汴梁城外的血迹未干,开封府的狼烟还在,前车之鉴,后车之师,杨阁老就此归里可会心安高枕?”

    王振脸色大变,他阴沉着说道:“于谦,这里还没有你说话的份!”

第五百二十九章 拜山

    “少傅兼太子太师、户部尚书、华盖殿大学士、左柱国杨荣;少傅兼太子太傅、礼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柱国杨溥,身任天下之重,同心辅政,乃世之贤相,本欲二卿长伴朕侧,垂询国是,奈何天公不美,二卿心力交瘁,百疾缠身,上表请辞,朕虽有不舍,却不可以己欲而累卿身,特准所奏,望二卿归里养疾,勿为朕念。”

    杨溥和杨荣惊愕地互视对方,随后同时扭身看向了身侧的杨士奇。

    三杨都是老实人,杨士奇谨慎小心,杨荣更是离谱,身为大明二号大臣,他走路都贴着墙边,低着头也不跟谁说话。

    他们兢兢业业地辅佐了两代皇帝,没想到新皇一登基,就要他们下野。

    三位老臣都暗暗摇头,然后统一上前一步,拜谢天恩。

    他们虽然长期占据内阁,但是一向老实本分,辅佐皇帝治理国家而已。

    好在几代皇帝都是难得的明君,所以君臣相得,直至今日。

    现在新皇帝要他们回家,三老虽然心中有些悲愤,但是也都接受了。

    殿上一众官员,却有人不愿意了。

    其中一个官员撸起袖子,大声呵斥,正是于谦。

    于谦以兵部右侍郎巡抚河南、山西等地,因为宣德帝驾崩,在赶回燕京。

    他本是一个御史,跟着宣德帝平定汉王朱高煦的过程中,被俘的汉王朱高煦指着宣德帝就骂。他是亲皇叔,宣德帝虽然气的脸都黑了,但是也不好公开还嘴。

    朱高煦虽然输了,但是他在大明威名赫赫,战神一样的亲王,大臣们竟然也没有人敢站出来指责他。

    这时候于谦气坏了,他跳出来大骂朱高煦,因为口才好有才华,越骂越顺嘴,把朱高煦差点骂死。

    宣德帝大喜,从此就火线提拔这个御史,一直提拔到了兵部侍郎的高位。

    于谦骂人是专业对口,他胆子大,口才好,滔滔不绝,口若悬河。虽然没一个脏字,但是处处针对王振的宦官身份,骂的王振手指在袖子里发抖,上下牙齿打战。

    朱祁镇年纪小,被大堂上的乱象吓得脸色发白,说不出话来。

    王振往前一站,大声呵斥道:“尔等要造反么!”

    此言一出,可谓是扣帽子的顶配,谁也不想让自己担上造反的名声。

    而且皇帝发了圣旨,不管自己有什么理由,都大不过皇帝。

    名义上,自己这边确实不占理,就连于谦也选择了隐忍。

    然而,处在风暴中心的三杨,却都已经心灰意冷。

    他们为了大明江山,一直鞠躬尽瘁,没想到新皇帝一点都不惦念,上来就要他们下野回家。

    三杨没有太大的权力欲,他们彼此配合很久,极有默契,互相看了一眼,就都明白对方的想法。

    散朝之后,于谦只觉得急火攻心,他气吼吼地直奔杨士奇的府邸,被告知杨阁老身体不好,不见任何人。

    被拒之后,于谦心中暗忖,其他两家估计也是这样。朝廷朝政,即将全部落入王振这等阉党手里,岂不是国运黯淡。

    大明历代圣主,无不是励精图治之辈,没有出现隔壁大宋那样的昏庸之主,竟然到了这一代不行了么?

    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于谦心中暗道,陛下如此无道,如何对得起太祖、成祖、先皇的在天之灵。

    于谦心中怒火中烧,抬头一看是一家酒楼,胸中愤懑无处发泄,便走进了酒楼。

    “上酒菜!”

    喝的七晕八素的于谦,长叹一声,“孤怀激烈难消遣,漫把金盘簇五辛!”

    迷迷糊糊中,他看到一老一少两个道士,笑吟吟地走了过来。

    ......

    ----

    汴梁,正经门。

    几大长老聚在一块,房中还有一个小沙弥。

    黄信看着名帖,有些懵,来人送上的竟然是玄奘法师的拜山帖。

    玄奘法师的大名,即使是大宋的贩夫走卒,也都是知道的。

    若说当世有多少高僧?那简直数不胜数,光是天下闻名的佛门寺院,就有几十上百个之多。

    其中多藏着一些佛门高人,而且年轻一辈的才俊也是层出不穷。

    但是他们加起来,也不如玄奘法师有知名度,多少高僧在听过他讲坛之后,如醍醐灌顶,顿悟佛法。

    无数百姓争先信奉释教,大唐的君主自认是李耳后人,但是也默认了他在长安让佛法压住了道门。

    这样一个人,他要拜山...

    正经门的弟子,虽然对外都是吹天日地,在他们的嘴里,恨不得把正经门列为天下第一道门,正经大仙李渔更得是至圣先师。

    但是他们只是嘴嗨,心里其实很有数,正经门的声望,甚至还没有盖过前国师的神霄宫。

    黄信把名帖给杨志看,他是门中资历最老的长老了,看到名帖之后,杨志也是无所适从。

    “这...”

    薛蟠劈手夺了过来,看完之后,掐着腰大笑:“不愧是玄奘法师,真是有眼光,知道来我们这里拜山头。正巧李渔兄弟不在,就由我代替他迎客!”

    众人都是看傻子一样看向他,薛蟠洋洋得意,浑然不觉。

    吕玲绮打了个哈欠,她对这个玄奘法师,也不怎么看重。

    “既然人家要来,掌教又不在,就由我们一起接待便是了。”说到这里,吕玲绮突然想起了自己的酒友,便说道:“哦,对了,把鲁智深也叫来。他们都是和尚,应该有些话说,免得冷场。”

    “不是还有道衍么?”薛蟠说道。

    在场的人,自然不知道佛门内斗的细节,玄奘和道衍是水火不容的两批人。

    玄奘是释迦的徒弟,而道衍是金蝉子的追随者。

    就这样稀里糊涂之中,正经门收下了玄奘法师的拜山帖。

    黄信指挥着一大群道童,在正经门山门处迎接,门中也都悬挂起一些欢迎的标语。

    很快,鲁智深带着自己一大群泼皮徒弟也来了。这群泼皮僧站没站样,流里流气地也在等待。他们穿衣打扮全都是鲁智深的风格,对扣住领子一事深恶痛绝,穿衣不管冬夏都赤膊袒胸,胸口刺绣着各色花朵。嘴里叼着草杆,手里扶着禅杖大刀等各种武器。

    “洒家听说来了一个大和尚,又是大唐长安来的,不知道这次是不是要打架!”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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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六朝传道介绍:
这是一个奇妙的时空;四大名著中的六个国家并立,
智谋之士妙计迭出,英雄豪杰气吞四海;
诸葛亮呼风唤雨、关云长横刀截断江;
那一年,吕布死了未亡人貂蝉风韵犹存;林妹妹还没到大观园,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金莲的撑衣杆还没打中西门大官人的脑袋...
那一年,主角还在闹市表演胸口碎大石我在六朝传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在六朝传道,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在六朝传道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