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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宠王妃全文阅读

作者:金妃惜笔     摄宠王妃txt下载     摄宠王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71章 恩赏

    苏雨柔的琴艺是公认的,曾在百花盛会上一鸣惊人,让出身皇族的宁王妃都出言夸赞,说她的琴音空灵唯美,能绕梁三日尤然不绝。

    苏浅浅撑着头勉强听了她一曲,却是听得连今夕何夕都记不清了。

    只能大致在脑海中描绘出一副春日踏歌的盎然景象,再就是姑娘们说笑欢愉的场景。

    段柔郡主收了手,稳住琴弦,起身向太后娘娘拜了拜,道:“雕虫小技,还望太后娘娘不要嫌污了您的耳眼。”

    苏雨柔也站了起来,怯生生地看了高座上的太后娘娘一眼,飞速地又垂下头。

    太后娘娘善睐的双眸一冽,语气却动了怒。

    “前几日哀家才失去了小皇孙,你二人故意演奏‘踏春曲’,是想刻意来揪哀家的心吗!”

    忽地,众人脸色皆惊,一脸迷茫地看着气怒的太后娘娘。

    苏雨柔吓得直接跪在了地毯上,双眼恐惧的望向太后娘娘,悔泪道:“太后娘娘息怒!臣女……臣女不知……不知柳妃娘娘滑胎之事啊!”

    段柔郡主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看了看苏雨柔。原想是个聪慧敏捷的人儿,竟没成想蠢成这样。

    宁王妃也开口求情道:“太后,段柔还小……苏二小姐也是无心之失,您就饶了她们吧。”

    宁王妃出自皇族,自然看得出几分太后娘娘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意思,横竖她家的段柔只是被牵连的那个,顶多失些面子,受罚绝无可能。

    秀秀憋着笑,附在苏浅浅的耳边低声道:“王妃,您真是料事如神。”

    她刚才还真的以为太后娘娘瞧上苏雨柔了,如今倒是老天爷开眼,狠狠地将她一道天雷劈下云端。

    苏浅浅向她眨了眨眼,睡意全无地伸长脖子时刻关注殿内的突发情况。

    她那个庶女姐姐,始终是不长脑子的,如今叫她狠狠摔一跤也是好的,省得她再稀里糊涂的和方嘉嘉越走越远了。

    何芊芊当初那句,近墨者黑,苏浅浅到现在还一直记着。

    太后娘娘端的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厉声呵斥了段柔郡主和苏雨柔,又赏了点东西作补偿。典型的打一闷棒子给一颗甜枣,可问题是太后娘娘的枣子,苏雨柔不得不收。

    还得高高兴兴的跪礼谢恩,日后提起来也得感恩戴德。

    十公主夜明珠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去。苏雨柔是她牵出去引荐给太后娘娘的,太后娘娘当众斥责苏雨柔,也同样是敲打她。

    只是她有一处弄不明白,如今她兄长正在帝都,外祖家也在朝中颇为得势。太后娘娘怎么就敢当众打她的脸?

    苏浅浅见事情已然揭过,便站起来对着太后娘娘说道:“太后娘娘,臣妾还有要事,就先行告退了。”

    安已经请过了,别的事情现在人多也不方便说,苏浅浅十分想早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不想看见瑞芳宫的每一个人。

    特别是坐在贵女席面中的黎念君。

    苏浅浅用余光不着痕迹地扫了她一眼,见她一身素白衣裙精致雅致,墨发半挽,面庞清娆,皮肤如上好的凝脂一般莹润剔透,比上次相见之时多了几分红润。

    看来养得不错。

    太后娘娘手一挥,准了。

    苏浅浅再次行了退礼,准备离去。

    不料一直缄默未开口的黎念君突然叫住了苏浅浅,并浅笑颔首,询问道:“摄政王妃离开帝都多日,念君最近新得了一副残局棋,想改日登门请王妃指教,王妃不会介意吧。”

    苏浅浅弯了弯眉眼,对上了黎念君那双点漆如墨却看不见底的眼睛。上次她解了俞老的旷世残棋,黎念君就上门找过她一次了,却是威逼利诱外加示威。可这次黎念君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询问,苏浅浅总不能直接拒绝,未免显得太小气了些。

    “本王妃怎么会介意呢,只是我家王爷怕是不肯……上次黎小姐来府上小坐了一会儿,王爷就大发雷霆还责骂了本王妃,实在是……不敢违王爷命令呀。”

    苏浅浅睁着眼睛瞎说了一通,在场的其他女孩子却纷纷点头赞同。

    摄政王府有条大家都知道的不成文的规定:王府门前,三十米内,女人和牲畜勿近。

    虽说夜夙娶了王妃,并不代表就改好了他不近女色的毛病。

    苏浅浅看着黎念君僵住的脸色,心里越发畅快。

    苏浅浅对她淡淡地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黎念君似是不甘心,又开口道:“那念君邀王妃到我家里去,也是可以的。”

    苏浅浅脚步依旧,只回头不咸不淡地回了句:“黎小姐你开心就好。”

    留下一群好嚼舌根子的女孩子们各有所思。

    苏浅浅出了瑞芳宫,小脸顿时垮下了。

    “好你个夜夙,招蜂引蝶的本事不减反增!”她谩谩骂道。

    “王妃怎么能为了外面那些莫须有的女人又生王爷的气呢?”秀秀为夜夙说起了好话来,细细数着他的好,“王爷从前可是与女子半句话都说不了,现在多疼你,难道你的心肝被那什么叼走了?”

    “可是那黎念君是什么人,万一我哪天落在她手里,哭都来不及。”苏浅浅现在只要一提到黎念君或者是段柔郡主,恨得牙根儿都能打颤。

    古代女子的争风吃醋是会死人的,可不像她那个世界那么单纯。帝都里总会有哪家姑娘忽然和别家的打起来,抓坏了脸,或是半身不遂,这都是常有的事。

    靠近皇宫中心的女人,更是了不得,光是柳青絮滑胎一事,怕也是有内情。

    不怪苏浅浅疑神疑鬼,而是柳青絮明明喜欢的是淳于彧之,却偏偏进了宫,还故意争夺夜九的宠爱。怎么看,都像是在针对太后娘娘。

    ……

    蒋舒芳这几日抑郁心闷,但现在一见了苏浅浅,什么病都好得差不多了。

    “你可是终于来了,我自从你走那天就开始念叨了。”

    蒋舒芳热络地拉着苏浅浅坐下,好好的打量了她的周身,笑道:“又瘦了。”

    “有么?”苏浅浅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发现确实是干瘪了些,不如前两月的光滑软弹。

    “瞧这细胳膊细腿,王爷抱着估计都嫌磕搀!”

    苏浅浅:“……”

    这个世界是怎么了,怎的人人都开始改成毒舌腹黑的人设了?

第172章 算计

    “瞧这细胳膊细腿,王爷抱着估计都嫌磕搀!”

    苏浅浅:“……”

    秀秀噗嗤笑了,站在蒋舒芳的队伍里道:“我家王爷当然埋怨过王妃身子瘦弱,整日零嘴不断,到饭点却又不肯吃饭,根本就不长肉。生怕苏太傅哪日瞧见了,埋怨王爷将她养瘦了。”

    苏浅浅眯了眯眼,对着秀秀咧开了一口森白的牙。这小妮子,竟然当众揭她短。

    “秀秀你活腻了是不是,不要仗着成南护着你,我就不敢修理你了。”她说道。

    秀秀眸子一瞪,被苏浅浅的话气到了:“什么叫成南护着我,王妃您若心中有气,打罚我不就是了,扯他做什么?”

    蒋舒芳连忙让沈嬷嬷去将御膳房刚送来的桃酥端上来,放在苏浅浅面前:“来来来,御膳房最近做的酥饼好吃极了,浅浅你尝尝。”

    苏浅浅跟秀秀大眼瞪小眼,跟撒脾气的小孩子一样非要讨个输赢,蒋舒芳看了心里心里羡慕得紧,却开口说道:“秀秀你也真是的,不知道你家主子面皮子薄么,以后这些话,你不许插嘴揭短,否则下次浅浅若是罚你的话,我断不会为你求情。”

    秀秀瘪了瘪嘴,委屈地站到了角落去。

    苏浅浅这才稍稍挽回一些面子,想起来找蒋舒芳的目的,便直接问道:“是谁告诉乔太妃,皇上将二王爷又赶回了渝州?”

    蒋舒芳摇头,伸手从碟子里拿了块桃酥给苏浅浅,道:“不知道。兴许是乔太妃身处深宫几十年,她自己的眼线同她说的吧。”

    夜九降罪夜缙的圣旨当庭宣读,整个皇宫都知道了,被圈禁在金寿宫的乔太妃知晓也并不是怎么匪夷所思的事。

    即便是隔了数道宫闱,也会有几堵透风的墙。

    “那夜明珠怎么不知道?”苏浅浅问道。

    蒋舒芳见院外空无一人,沈嬷嬷却还侍立在侧,便吩咐道:“沈嬷嬷,本宫饿了,你去御膳房瞧瞧,看看有什么花样新的糕点,端来给本宫和王妃解解馋。”

    “嗳,奴才这就去。”

    蒋舒芳看着沈嬷嬷的背影出了院外,才道:“自然是皇上有意瞒她,不然她知道了自己的皇兄被驱逐了,总会想办法大闹一场的,到时候太后娘娘也难做人。”

    苏浅浅掰了块酥饼咬了一口,看着蒋舒芳端庄淡定的样子有些心疼。

    “……怎么了?”蒋舒芳见她莫名其妙地看着自己,伸出左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并没有什么脏东西呀。

    “你还不跟我说实话!”

    “什么实话?”蒋舒芳懵了,“我并没有什么事情是瞒着你的啊。”

    苏浅浅深呼了口气,从袖中拿出一张药方子给她看。

    蒋舒芳懂些药理,只能辨认得出这是张养胎的方子。

    “这是太医院的张太医亲自开的方子,夜夙的人从他的床底下找来的。”苏浅浅此时眼眸冷冽,遇事认真的模样让蒋舒芳忍俊不禁。

    苏浅浅自顾自道:“寻常的方子,抓完药之后就会和药渣存放在太医院的档案阁里,以防日后上面说要复查。可这张夜九亲自叫张太医写下的方子,却是能让人血气枯竭的毒药,日日煎完药后,张太医就会从档案阁中取回方子,藏在自己的床下。”

    高雅秀美的面庞霎时失去了血色,蒋舒芳险些从椅子上摔下来。

    她丝毫不敢相信,那是夜九让人给柳青絮写的方子。

    “会不会弄错了,皇上明明很疼爱的柳妃的,自她没了孩子,夜夜都歇在她的元兰殿中,白日里的恩赏补品跟流水似的送进她的宫中,又怎么会只是在逢场作戏?”

    苏浅浅撇了撇嘴,她也不信夜九那么单纯的男子也会干出这种事,可事实就是如此。年纪轻轻便能和夜夙争权斗狠的人,城府能低到哪里去。

    蒋舒芳觉得可能是弄错了,可一看苏浅浅的小脸上那么失望透顶的神情,便也暗笑自己太过相信夜九了。实际上,她和夜九不过是挂名夫妻,她求一个富贵,夜九求一个安稳,各取所需,谁都不干涉谁。

    “算了,皇上想做什么,我也懒得去搭理。管他今日算计的是柳妃,还是明日又要算计什么曹贵人。”蒋舒芳桌下的手扣紧桌沿,感受到了指尖的疼痛,她才吁出一口气,缓缓道:“只要皇上和太后,他俩不要算计到蒋家头上,一切都好说。”

    “万一呢?”

    苏浅浅抛了个苗头出去。

    蒋舒芳垂下眼睑,遮去了眸中的神色,只淡淡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若我蒋家遭了无妄之罪,天下文士岂会眼看着皇上陷害忠良。”

    其实苏浅浅也尚且不能保证,如果有一天夜夙和太傅府站在了对立面会如何。

    朝堂上,苏黎世是夜九的启蒙太傅,自然是站在保皇派一头,而夜夙为了捣乱,这才娶了苏浅浅。

    只要夜夙哪天不会想着谋反,苏家和皇上大概还是能互恭互敬下去的。

    “浅浅,刚才你叫我老实交代,其实我是想同你说……乔太妃的事情,是太后娘娘故意为之的……”

    苏浅浅一脸懵,没听明白。

    什么叫做,乔太妃的事情,是太后娘娘故意为之的。

    “你以为乔太妃会突然疯了?”蒋舒芳拿起桌上的帕子擦拭了下右手的酥饼碎屑,说道:“其实禁足的这几日来,我想了许多。包括太后娘娘明面上对柳妃腹中的孩子寄予厚望,背地里却利用我和乔太妃除去了她的孩子。浅浅你还记不记得,你说柳妃是淳于候府的人。”

    苏浅浅点头,她当然记得。

    那时柳青絮深得圣宠,她还怕蒋舒芳会受委屈呢。

    “想必定是太后娘娘知道了此事,才对她痛下了杀手。”蒋舒芳缓缓闭上了眼睑,向来周围飘散着大家闺秀的清雅气息的她,此时散发出一种阴怨的感觉。

    “所以浅浅……你日后还是不要和太后娘娘走得太近了,我怕她日日想着扳倒摄政王,若哪日投鼠忌器……不要害你便是最好了……”

第173章 改日吃酒

    从凤宜宫出来后,苏浅浅的脸就沉得仿佛能拧出水来。

    “王妃?”

    秀秀怕苏浅浅这副模样叫夜夙看了,两人又会因此生些矛盾。

    “王妃,咱笑一个好不好?等会王爷下朝了,见你这样跟丧夫没区别的表情,肯定又会生气的。”

    苏浅浅沉着脸,脑子里现在乱成一团浆糊。

    “我还巴不得立刻丧夫呢!这样我就能应了那克夫的传言,安安生生地回太傅府去养老了。”

    秀秀吓得小心肝一颤,道:“王妃,您……您……”

    秀秀就是想不明白了,天底下想嫁给王爷的女子都能从夜国帝都排到北夷的王城了,可她家主子硬是不开窍,宁愿让嘴边的肉给别人叼走。

    不,貌似她家主子看的很紧,从不让别的女子染指这块肥肉。大抵是她的心性未定,不知道情爱是什么东西吧。

    苏浅浅带着秀秀到了宣政殿外的台阶之下,值守的侍卫长拦下她。

    “王妃娘娘,殿内的早朝还未结束,您可以去别处逛逛先。”

    自古前朝的政事不许后妃干涉,苏浅浅虽贵为摄政王妃,也不能无事去宣政殿中,违了老祖宗的规矩。

    不过据说,夜九未及弱冠之时,太后娘娘一直上朝垂帘听政,也算得上后妃中的顶峰人物了。

    “不必了,我就在这儿等会就是了。”苏浅浅看了眼那个斯斯文文的侍卫长。

    秀秀赶紧拽苏浅浅去高高的台阶侧方躲躲烈日,并劝诫道:“王妃,你可得悠着点,这是在宣政殿前,待会要是被王爷瞧见了您对一个眉清目秀的小侍卫动了凡心,那后果……”

    苏浅浅挑了挑眉:“那后果就怎么了?”

    “就……”

    就什么,秀秀也答不上来,只知道是会死得很惨很惨的那样。

    上次王爷突然宣秀秀去问话,问她那些日子苏浅浅跟哪些男子接触过,他浑身的酸味和煞气差点没吓得秀秀当场去世。

    “呵呵。”苏浅浅的眼睛向上一撇,露出两只白眼给她,并笑话道:“果然你是单身久了,但凡看见个男的都觉得是眉清目秀了。”

    “啊?”

    苏浅浅上前两步,伸手板着秀秀道头颅,让她靠着石阶边缘再看了看那个侍卫长的脸,问道:“这就是你说的眉清目秀?”

    那个侍卫长银盔钢甲,身材上等,一张脸顶多能算得上是个五官端正。

    “咱平日里见过那么多丰神俊朗的貌美男子,你这审美观什么时候能跟我同步一下。”苏浅浅不得不吐槽秀秀的眼光了。

    正逢宣政殿里的内监们一声接着一声的“退朝”,苏浅浅立刻捋了捋袖子衣襟,端端正正地迈步到正殿门前等人。

    夜夙被一群朝臣拥着走出来了,通身的矜贵冷冽之气并没有妨碍那些人的讨好巴结,一个个的谄媚样儿,就盼着能攀上摄政王这棵大树。

    宣国王爷和公主后一步走出来,站在离夜夙五步远的地方,宣明哲先拱手道:“本王虽未完成吾皇嘱托,可此行依旧受益匪浅,今日一别,有缘再见。”

    苏浅浅遥遥地看了一眼,发现这个宣国王爷挺会做人的。虽然宣芷柔性子刁了些,在夜国闯下了不少麻烦,可这宣明哲是个聪明人,和亲这条路失败了,他便做出一副买卖不成仁义在的模样,倒是能收拢不少人的心。

    夜夙狭长的眸子扫了宣明哲一眼,冰冷的嘴角勾起一个不大不小的弧度,道:“近来宣国撺掇北夷屡屡抢掠夜国边境,本王与你,还是不要再见了吧。或许下一次,是两国存亡之时也不一定呢。”

    宣明哲薄凉地笑了笑,面上的礼数却是做全了。

    宣芷柔穿着一身蓝纱裙,对着夜夙那张俊颜露出痴迷之色,不愿离开,“皇兄,我不想回去……”

    宣明哲凉凉地睨着她,“还嫌不够丢人吗?要是你能让夜国哪位权贵肯娶你,想留下也不是不可以。”

    只是依宣芷柔的公主身份,除了夜夙和夜九之外再无人选。退一步来讲,就算宣芷柔肯下嫁,夜国也没有哪个宗亲侯爵敢娶这样刁钻跋扈的女子为妻。

    横竖,等待宣芷柔的,只有回到宣国受万人指责的下场。

    淳于彧之和何隽并肩走出宣政殿,前者望着远处的宣芷柔二人,敛了敛桃花眼,笑道:“可惜啊,这么娇辣的女子,就要被遣送回宣国了。”

    何隽温煦的面庞上,升起一丝揶揄道:“那小侯爷你为何刚才不在大殿上开口对她求亲?”

    淳于彧之的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只伸手撩了撩头发,“诶,小爷我一向信奉的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哪能为了一朵娇花放弃全天下的花种。”

    何隽听惯了淳于彧之对于情爱的无稽高谈,仿佛对于他来说,只需要招招手,就能乖乖到他掌心躺着一样。

    “下官还有要紧的公事等着处理,就不陪小侯爷闲谈了,改日下官请你去天香楼吃酒。”

    “你付账?”淳于彧之伸出食指指着何隽问道。

    一般亲近的人,都知道天香楼是淳于候府的产业,譬如苏见信一类人,总是打着请客的名号,却让掌柜的把账记在淳于彧之头上。

    何隽笑了笑,“自然。”

    淳于彧之心情甚好地一步三跳下了台阶,路过夜夙时,挤眉弄眼道:“摄政王,改日一起吃酒啊。”

    苏浅浅隔着老远,一看见淳于彧之靠近夜夙就右眼皮子跳了跳,又见他的口型似乎是在邀请夜夙吃酒,便跺了跺脚以示怒意。

    淳于彧之那个毒舌浪荡子,除了吃花酒,还能吃什么正经的酒。

    宣明哲独自走到苏浅浅面前,目光浅淡痴痴地望着她,“阿浅。”

    秀秀护犊子似的伸手将苏浅浅护在身后,双眼警惕地盯着宣明哲,只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宣王爷,光天化日之下,你这是做什么?”

    在秀秀的印象中,宣国的王爷跟她家主子是八竿子打不着的,怎么会光天化日之下,唤她这么敏感的称呼。

    上次夜缙这么叫了苏浅浅,夜夙整整醋了三天,这次秀秀可不想重蹈覆辙,不然最后受苦受累的人还是她。

第174章 如何

    “阿浅。”

    宣明哲痴痴地望着苏浅浅细润似温玉的面颊,层层高高的台阶下,他向着苏浅浅又迈了一步。

    “你……”秀秀一时摸不清宣明哲的意图。

    下朝的权贵忠臣虽然走了大半,但仍有三三两两的身穿朝服的大人们从宣政殿的正门走出,沿着台阶走向北门出宫。

    苏浅浅仿佛想起了什么,撇开秀秀拉住宣明哲就往高高的台阶侧面走去,烈日照射下来,宣明哲的身躯一半隐匿在阴凉处,一半曝光在阳光底下。

    “你是谁?”

    苏浅浅从未有这一刻心底的激动来得猛烈,宣明哲望着她的眼神让她觉得十分熟悉。

    那么温柔耐心,分明就是她在那个世界的明哲啊!

    “你比我幸运得多。”宣明哲的唇瓣一张一合,皮肉之间似乎连一点血色都没有,他的声音也不如从前润和,犹如破窗子的烂洞被风灌进的沙哑声。

    秀秀眼见两人之人气氛不对,压着嗓子喊道:“王妃您疯了!”又转过头去把风。

    只是这个角落里四面透风,若是有人从南门出宫,一掉头就能发现他们,要是被人误会了什么,苏浅浅便是跳进河里都洗不清了。

    宣明哲嘴角的肌肉紧紧地绷着,似乎是在隐忍着什么。

    “见你安好,我便心满意足了。”他说道。

    苏浅浅看出来他的疑虑,便直接问他:“你既然认出了我,可为何迟迟不与我相认?”

    苏浅浅想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的脑子里似乎关于明哲的记忆都消失了,甚至想不起来他的模样。可当刚才宣明哲叫了她一声“阿浅”,从前缺失的模糊记忆,一下子就变得清朗了许多。

    她意外穿越,只有名字相同,体貌年纪就相差甚远,唯独明哲,什么都一模一样,连面容都和从前一般无二。

    “阿浅,你比我幸运,其实我并没有完全占据这具身体,并且意识也开始逐渐消失了,今日与你相认,是怕以后再无机会了。”

    他的眉眼还和从前一样,弯弯的,柔柔的,才不像之前在宴会上面如寒铁的宣明哲。

    “你以后一定要提防宣明哲,他已经利用过我骗过你一次了。”

    苏浅浅还想问他,宣明哲骗她什么了。宣芷柔却已经在不远处等不及了,气得柳眉倒竖,怕是再不过去,她又要使公主脾气了。

    宣明哲深深地看了眼苏浅浅的面庞,又好像透过她的脸在看她的灵魂,仿佛这样就能把她记进骨子里。“阿浅,保重。”

    “明哲!”苏浅浅低呼一声,眼看着宣明哲隐忍地捂着心口往宣芷柔走去。

    夜夙不知什么时候和淳于彧之聊完了,正双手负在身后向苏浅浅走来。

    秀秀抱着头脑勺请罪道:“王爷……”

    刚才王妃和宣国王爷言谈亲密的模样一定被王爷看见了,不然王爷不会走过来就一声不吭的。

    起码以前还会牵起王妃的手,时不时调侃几句。

    完了完了。

    “……夜夙。”苏浅浅低下头揪着袖口的绣花盘扣,不敢抬头去看夜夙的脸色。

    夜夙弯了弯嘴角,湛黑深邃的眸子里溢着笑意,“怎么,还不回家,等着在太阳底下晒成咸鱼干儿?”

    咸鱼干儿这个词,是苏浅浅今早上才教给他的。

    苏浅浅吓破了胆,哇的一声叫出来,扑腾一跳便挂在了夜夙的脖子上,幸亏夜夙倒是眼疾手快接住了。

    秀秀瞬间没眼看了。

    亏得她刚才担心的不得了,神晓得摄政王什么时候如此大方,竟一点也不将拈酸吃醋放在心上。

    回王府的路上,苏浅浅依旧挂在夜夙脖子上不肯下去。马车里空间狭小,夜夙怕强动手会伤了她,被逼得无法,只能屈就遵命了。

    苏浅浅小心翼翼的观察了夜夙的脸色,见他眼角微挑,心情看似不错,便开口自行坦白:“宣王爷他……”

    顿了顿,她又不敢说了,凭着夜夙强大的占有欲,若是知道明哲是她的竹马,还不双手一划拉就能撕了她。

    见苏浅浅吞吞吐吐,半晌吐不出一个字儿来,夜夙掀起眼皮子看了眼她郁结欲死的表情,轻轻地挑了个鼻音。

    苏浅浅狗腿的松开四只爪子,绕到马车里头去,给夜夙又是捏肩又是捶背。

    夜夙不悦的蹙了蹙眉头。

    “你这般,倒是叫我更加好奇了。”

    那语气分明就是:趁爷耐心没耗尽之前,赶紧从实招来。

    “……”

    “其实吧,宣王爷就是我要找的人。”苏浅浅豁出去了,“他是跟我来自同一个世界的人,虽然他不知为何受制于人,但我确信没有弄错。”

    夜夙的俊颜瞬间黑了三分。

    苏浅浅到底有多在意那个跟她来自同个世界的男人他是知道的,不仅为他得罪了欧阳阙,更是为他诓骗了江尧。

    夜夙轻启薄唇,“哦?那你现在找到了,想如何?”

    苏浅浅回道:“不如何啊,他都要回宣国了,以后恐怕难得再见了。”

    夜夙眸色一沉,大掌一捞,轻轻松松将苏浅浅揽入怀中,并逼迫她与自己对视。

    “啊!”

    苏浅浅被他忽然一拽,不禁叫出了声。

    夜夙的胸膛极暖,但眼神确实冷到了极致:“……按你的意思,若此次和亲成功,他留下来了,你与他就能如何了?”

    成南正专心的驾着马车,秀秀坐在他的旁边,两人乍一听见苏浅浅犹如杀猪般的叫声,都愣了愣,装作没听见。

    马车驶入御街,路过转角时车身颠了下,成南转头查看秀秀有没有被颠着,正巧四只眼睛便盯在了一起。

    他向来口舌话多,现下被秀秀盯着,觉得浑身忒不自在,连耳朵都一连片烧到了根子处。于是转移话题道:“……你家主子,很活泼啊。”

    秀秀点头道:“你家王爷也挺好的,对别人冷冰冰的,对王妃却是千依百顺,打心眼儿里疼爱。”

    成南“嗯”了声,又瞥了眼秀秀,发现她其实长得挺眉清目秀的,小巧的脸蛋,弯弯的眉毛,重点是那双眼睛似乎会说话一样,闪闪亮亮的。

    要是她能不像王妃一样咋咋呼呼,再温柔点,像黎小姐那样就好了。

    ……

    …

第175章 赴宴

    帝都的天气怪得很,明明接近腊月了,却还艳阳高照晒得人脸皮发疼。

    但苏浅浅前脚刚埋怨要被烤焦了,后脚就刮了一整夜的冬风,第二天一起床,冷得苏浅浅直打哆嗦。

    “啊呀,原来是奴婢没关好窗户,叫王妃受寒了。”秀秀带着歉意催促着苏浅浅起床梳洗。

    苏浅浅滴溜着鼻涕将身子翻个面儿接着睡。

    反正近来无事,夜夙也去上朝了,苏浅浅倒觉得乐得清闲,这种天气是最适合睡觉了。

    “王妃!”秀秀见方法不奏效,便转去另一侧挠她腰肢,“该起了,您去问问哪家的贵女闺秀会睡到日上三竿都不起的?”

    这话苏浅浅不大爱听,腾地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道:“今日黎念君不也是没起?”

    “噗嗤。”秀秀实在是忍不住了,“黎小姐温顺雅致,是帝都中贵女的典范,怎么可能同您一样有赖床的坏毛病。”

    苏浅浅囔囔嘴,终是心不甘情不愿地趿拉着绣鞋坐到梳妆台前,把自己摊在秀秀面前供她捯扻。

    “那怎么她今日没递帖子来?”苏浅浅问道。

    自从前些日子黎念君当众邀请她下棋,被她婉拒后,王府的管家每日都能收到黎将军府送来的贴子,而且将将是在辰时,不早不晚。

    “那是因为她的祖父今日病了,天不亮就派人去太医院请了张太医前去。”

    秀秀说道。

    香兰端来水盆替她净面,接嘴道:“昨夜不是骤然降温么,约莫是黎老将军他老人家年纪大了,受了些风寒。王妃不必忧心。”

    苏浅浅笑道:“我忧心什么,黎老将军若是病倒了有的人排队关心呢,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

    黎念君关心黎老将军的病情,自然会一步不离病榻地侍疾,也就没时间再来找她的不痛快了。

    苏浅浅颇为没心肝的想道。

    秀秀又道:“只是钦天监说过两日便要落雪了,而且定是风调雨顺的瑞雪,恰逢十公主的生辰,太后娘娘便将操办寿宴的差事丢给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选了宁王妃的别苑桃花坞,就是咱们上次去的那儿,也给王妃您送了请帖来。”

    秀秀拿来帖子给苏浅浅看,苏浅浅翻开烫着金漆,飘着淡香的请帖,上方写着,十二月下旬初。

    那就是三日后了。

    ……

    …

    第二日就如钦天监的预言,天空飘起了鹅毛大雪,落了一夜。第三日清晨,整个王府白茫茫的一片,只有屋脊和顶上露爪的瑞兽还呈现着原本的颜色。

    夜夙的摄政王府整体恢宏,不似江北徐家那般亭台楼阁,王府中处处都是瑞兽麒麟的装饰,饰以玄色纹理的轻纱。

    秀秀将不久前才收进箱笼里的冬棉袄裙又翻了出来,挑了一件赭红黄蕊花色的对襟袄裙,和一件灰蓝色交领配着半褙子的卷边袄裙。

    “王妃,您想穿哪一件?”

    苏浅浅正从香兰手里挑了对耳坠,抬眼看了下秀秀手里的衣裳,“灰蓝色的那件吧,红色的太艳了。”

    她可不想像段柔郡主一样,穿着大红色的云锦宫装四处晃荡,结果被人当作猴儿看去了。

    当苏浅浅一切收拾妥当之时,夜夙正好下朝回来。他的朝冠上装了一抔白雪,衬着他深邃的面庞显露出几分寒意。

    “诶,夜夙!”

    苏浅浅本想和他说,她午饭就不回来吃了,岂料夜夙跟没看见她似的,直接抬步转角去了书房。

    让苏浅浅站在回廊的拐角处要多尴尬,就有多尴尬。

    千年难得一见的洛天赐也染了一身风雪,一脸的面色沉重,成南紧随其后。

    洛天赐隔着拐角,朝苏浅浅颔首拱手作了个礼。

    苏浅浅愣了一瞬,福了福身子喊了声“洛将军”,算是回礼。

    见洛天赐急匆匆奔着夜夙的书房去了,苏浅浅生疑拦住了成南,问道:“王爷和洛天赐这是怎么了?”

    还有那个洛天赐,怎么一副要吃了夜夙的样子。

    成南抹了抹额角并不存在的汗,道:“王妃不用担心,都是朝堂上的事。”

    “那是谁惹得王爷这么生气的?”

    成南突然毫无预兆的嘿嘿笑了声,道:“王妃管是谁惹怒了王爷,只要您肯去哄哄,他还不立即面若桃花的对您笑。”

    “……”

    苏浅浅翻了个白眼,恨不得用手里捧的小炉子砸他,把他自认为俊美无双的脸砸出个血窟窿来,看他还怎么祸祸她家的秀秀。

    苏浅浅到桃花坞时,有些早了,门前寥寥冷清,只有几个婢女站在庭前。

    门上描金肃穆的牌匾还跟半年前一样,变化不大,坞后的群山现如今白雪皑皑,纯净透彻。院前的竹林脱了皮,枯瘦枯瘦的站在雪花飘洒之间,别有一番风趣。

    “……听说宁王妃上个月移植了一片红梅树在后院,咱们去看看。”

    苏浅浅看着两个世家贵女挽着手去了后院,随身的仆从留在了外院,只留了贴身两个丫鬟。

    “浅浅。”蒋舒芳正坐在凉亭中与淳于夫人聊得开心,见到苏浅浅身着盛装来捧她的场,十分欢喜。

    苏浅浅笑着隔着雪地向她招了手。

    对面的长长的凉亭原本是夏日作乘凉之用,现下被用夹棉的竹篾子围了起来,下方留余一丈高的空处,到时候以供贵女门赏雪。

    “王妃,先前听晓风姐姐说,太后娘娘有意将十公主早日嫁出去,所以今日也有男宾,不过是男女分席的。以红梅林以东是男宾席,咱们不去就是了,以西的地界,就是咱们的女宾席了。”秀秀扶着苏浅浅一路小声讲说,让她大致把宴会情况摸明白。

    苏浅浅点了点头。

    今日是男女分席而坐,不同以往的父母亲带着儿女和别家同席,既然太后娘娘有意叫夜明珠早些嫁出去,那红梅林以东的地界儿就都是她为夜明珠择的驸马人选了。

    横竖那里旁人是去不得的。

    苏浅浅更是去不得。

    蒋舒芳拉着苏浅浅和她比邻而坐,其他已经早到了的人都长着一颗七窍玲珑心。自然知道这代表什么。

    蒋舒芳冲着苏浅浅笑道:“你先坐着,这儿的酒水糕点都是本宫亲自准备的,管够。”

第176章 赏雪

    “你先坐着,这儿的酒水糕点都是本宫亲自准备的,管够。”

    蒋舒芳同样身着盛装,一袭正红蜀锦的九翎凤袍,用硕大东珠和金丝勾勒出凤凰的模样,再以赤红色赭晶石镶嵌在凤眸处,熠熠生辉,尊贵万千。

    苏浅浅仔细瞧着蒋舒芳身穿凤袍的模样,一时间有些认不清她了。

    世上女子,皆崇慕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之位,后宫妃嫔,每每争得你死我活也都是为了那件凤袍,和代表无上尊崇的凤座。

    苏浅浅安静地坐着吃果子糕点,渴了就伸手,秀秀便将果酒送到她手里。

    白雪飘洒的空旷的庭院里,时不时来几个人,一路欢声笑语,说笑打闹,苏浅浅看着她们面和心不和的样子,觉得忒没意思。

    十公主最后才和段柔郡主姗姗来迟,宁王妃从蒋舒芳左侧座位站了起来,道:“段柔你也忒胡闹了,今日是十公主的寿宴,你可别坏了大家的兴致。”

    段柔郡主身后还跟着方嘉嘉和苏雨柔,婢女们手中撑着的油纸伞面上落了几朵红梅花瓣。

    “舒芳啊,我可是为了给你捧场要被人射成筛子啊。”

    苏浅浅一看见那些爱无事生非的女孩子聚集在一起,她的头疼病就立马犯了。

    蒋舒芳笑道:“改日来我宫中,让御膳房多给你做几道小菜。”

    “这就将我打发了?”苏浅浅撅着嘴,觉得不够。

    她环视了下凉亭,倒都是熟面孔,四五十号人,只有两三个没什么印象。

    待夜明珠几人落座后,方嘉嘉偏偏问起了黎念君,“咦,黎小姐怎么没有来,往日这种宴会她可从来都不缺席的。”

    薛敏对她说道:“念君的祖父病了,她在家中侍疾呢。”

    “喔。”方嘉嘉似恍然大悟一般。

    段柔郡主拉着夜明珠坐在宁王妃下首,又是给她剥提子,又是倒酒。宁王妃轻声咳了下,提醒她不要太狗腿。

    乔太妃的事情,宁王妃昨个儿从淳于夫人那里得知了,只暗恨自己的女儿不懂事,压根就不知道避人口舌一回事。

    跟谁交好不行,偏要和夜明珠搅和在一起。

    苏浅浅撑着脑袋无聊极了,无非就是看着她们吃吃喝喝,说笑打闹。

    因着是夜明珠的生日宴,众人待酒过三巡之后都纷纷拿出自己准备的礼物,到了苏浅浅的时候,她便彻底懵了。

    难怪她说哪里不对劲,原来她来参加别人的生日宴,竟没有带件像样的礼物。

    “咳。”秀秀站在她身后咳了声,从宽大的袖子里掏出一个小盒子出来。

    嘎?好家伙。还是秀秀想的周到。

    赵彩霞看过来,笑着问苏浅浅:“不知摄政王妃给十公主准备了什么?”

    苏浅浅水盈盈的眸子里倒影出赵彩霞今日精心打扮的装束。

    赵彩霞又道:“想必王妃准备的礼物不会太差吧,毕竟您按着辈分可是十公主的婶婶呢。”

    此言一出,几方人马的脸色都变了变。

    在场但凡和夜氏皇族沾点关系的,哪个不和苏浅浅隔了一个辈分?即便是尊贵如蒋舒芳,依照辈分也得喊苏浅浅一声“皇婶”。

    可谁都没有挑这个头,连段柔郡主和夜明珠都怕苏浅浅拿这件事做筏子,偏偏赵彩霞当众提起,不知道安的什么心。

    宁王妃站起来笑着打圆场道:“摄政王妃今日代表的是王府的脸面,毋庸置疑送的礼物会是顶好的,”

    这个档口,只有宁王妃身为先帝的亲阿姊,说出来的话才不会掉辈分。

    蒋舒芳面上端着的笑意浓烈了些,转头看向苏浅浅道:“浅浅,去吧。”

    苏浅浅却心里开始打鼓,用眼神询问秀秀,那个小盒子里装的什么东西?

    但见秀秀只摇了摇头,脸上露出的笃定和担忧各占五分。

    苏雨柔坐在方嘉嘉的旁侧,催促道:“妹妹,你到底是怎么了什么,快拿出来让大家看看呀。”

    苏浅浅站起来,走出席位,亲自把那个漆红色的小盒子送到夜明珠手中,“本王妃祝公主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夜明珠接下盒子,眼神轻蔑的暼了眼盒盖上的“双燕抱喜”的花纹,片刻后才扬唇一笑,道:“多谢王妃娘娘。”

    只字不提关于“婶婶”的任何称呼。

    苏浅浅回了席位,路过赵彩霞的时候看了眼她。

    真是看不懂赵彩霞,她和夜明珠作对有什么好处?平日里瞧着是个柔柔弱弱的女孩子,刚刚差点就让几个大佬下不来台了。

    苏浅浅挨着蒋舒芳坐下,回头趁着没人注意到时候,侧头问了秀秀:“那里面是什么?”

    秀秀耸了耸肩,怕苏浅浅打她。

    “王爷给的,应该是好东西吧。”

    “……”苏浅浅顿时无语,“要是不是什么好东西呢?”

    又是什么时候,她和秀秀的智商都集体下线了。

    “应该……不会吧……”秀秀道,“好歹是王爷亲自准备的。就是怕您忘了,昨日才交给奴婢保管着了。早晨本来想跟王妃您说的,结果因为王爷不理您,您生气了,奴婢才没找着机会说的。”

    苏浅浅摇了摇头,任她再怎么解释,都在她心里挂上了不靠谱的牌子。

    赵彩霞今日似乎就是和苏浅浅杠上了。

    “十公主,可否将盒子打开看看,叫我们瞧上一瞧摄政王妃给您准备的什么礼物?”赵彩霞的周身打扮跟别家女孩子很不一样,一身珊瑚红的袄裙,清淡的粉妆,愣是让她捯饬出一抹娇妖艳丽的风情来。

    夜明珠狐疑的看了看赵彩霞,再看看自己手里的盒子,笑道:“还是算了吧,你们都送了礼,哪能单独开了王妃那一份?如此不就显得厚此薄彼了么?还是待本公主回宫了,关起门来独自享看的好。”

    苏浅浅略松一口气,索性这个夜明珠还是个知事儿的人。

    赵彩霞还想再说什么,乔采薇却站起来向蒋舒芳颔首道:“娘娘,今日是十公主诞辰,有酒无兴岂不无趣。”

    “那依你说,什么样儿的兴才不无趣呢?”

    乔采薇施施然道:“不如咱们来行酒令,或者是作诗一首,也算给公主添上了一分喜气。”

第177章 红梅

    苏浅浅最讨厌那些文邹邹的东西,叫她作诗是不可能的,直接要她的命还是来的比较实在。

    “宁王妃。”苏浅浅喊道。

    宁王妃对着她笑道:“摄政王妃,何事?”

    “听说宁王妃这别院的后边,刚移植过来了一片红梅?”

    “你的消息可真灵通,说来那片梅林我也是花了好一番功夫的,你若想看,去便是。”

    宁王妃捏着帕子挡了挡嘴角的笑意,“只是你可千万不要梅林的东边,那边呀,有片男宾。帝都中的淳于小侯爷和方家公子,还有其他显赫世家的公子都在那儿了。”

    苏浅浅“哦”了声,“多谢宁王妃都提醒,浅浅就去梅林中赏赏梅就是了,断不会坏了十公主的生日宴的。”

    这种觥筹交错的虚假宴会,苏浅浅连假意迎合都难做到。虽然之前她还给自己做了心里建设,认为自己可以忍忍,就算是给蒋舒芳捧场了……可她现在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

    苏浅浅向蒋舒芳打了个招呼,“舒芳,我去后院透透气。”

    “那你快去快回。”

    苏浅浅嘴上答应的好好的,脚下跑得贼遛快,秀秀追都追不上她。

    “王妃慢些,咱们别跑远了,待会皇后娘娘要是派人来找,找不到是会着急的。”

    苏浅浅沿着山石道往后院跑。

    说是个后院,其实也就是圈了半座山,姑且叫做后山比较贴合实际。

    “她不会派人来找我的,她知我一向不喜这种场面,我既露了个脸便没有继续待着的必要了。”

    苏浅浅出来时忘了拿暖手的炉子了,此时虽披着毛氅,但寒风一吹,便灌进她脖颈儿里,虽然冷,但浑身的烦耐感都消失了许多。

    她们面前是一条两旁林立着许多磐石的山路,大大小小的奇石,有的甚至跟苏浅浅的身高一样高。

    沿着山石道往上走,便看见了雪地里一片如火如荼的红梅林。树梢上,浓密的红梅开满枝头,上方掩盖着一层薄薄的雪絮,有些地方的雪块厚实,压得梅花枝都抬不起腰来。

    “哇,真好看诶。”苏浅浅拢着毛氅走近前去看那红梅。

    秀秀追着喊着:“王妃慢些,别摔着了。”

    苏浅浅平底摔跤的次数她都快数不过来了,更何况现在在山腰上,雪地里全埋的是泥沙和石头。

    苏浅浅在梅树下跑着跳着,伸出手故意打掉指头上的积雪,落下来时又跟小孩子一样兴奋。

    秀秀真是服了自己主子了,往日里比谁都懒得动,一旦动起来,不折断旁人的两只脚偏不作罢。

    待苏浅浅的热情劲儿褪去了,周身的火热也渐渐消失了。

    她的头发丝儿里,后颈领子里都全是融化的雪水。

    阿嚏——

    苏浅浅揉了揉鼻子,忽然看见前方十丈外,一排比较密集的梅树下,有两个艳丽的影子。

    不怪她视力好,而是这梅林里除了红色就是白色,再就是树干的褐棕色,那头的树下却又两条别样风骚的颜色的影子。

    一条兰徽紫色,身形高大,背影雄阔,应是个男子。

    另一条影子嘛,瘦瘦小小的雨过天青色的阔袖袄裙,被男子轻轻拥在怀中,应该是那个女子在哭泣,而男子在安慰她。

    苏浅浅换上一副猥琐的表情:“走,秀秀,咱们去捉奸。”

    秀秀也看见了那两道一紫一青的影子。只是高官权贵的后院,这种事都是很常见的,她并不想苏浅浅没事找事,平白惹出什么麻烦。

    秀秀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拦下她:“王妃您不能去。”

    “……那两人既然敢在宁王妃的后院里私会,便自然是不怕东窗事发的,咱们何必去凑那个热闹惹人不快呢。老天爷有眼,总会叫他们自食其果的。”

    出门时,成南千叮嘱万叮嘱,叫秀秀一定要管住了苏浅浅,不能叫她惹上麻烦。

    最近帝都不太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终归是好的。

    可是苏浅浅的好奇心上来了,能制住她的夜夙又不在,秀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苏浅浅往那边跑去。

    “我……”秀秀就不明白了,自己是怎么就摊上这么个主子的!

    苏浅浅摸着树干愈走愈近,看到那个女子的脸时,吃了一大惊。

    “怎么会是她?”苏浅浅惊得咽了口唾沫。

    秀秀担忧地跟在她身后,本不想再理她,可一见她惊得下巴都要掉在地上的模样,不由也趴在了一根比较粗壮的梅树干后面。

    “她?谁?王妃您认识?”秀秀问道。

    “不认识,不过我知道她是谁。”

    苏浅浅用双手圈出个望远镜的样式,见那两人抱着抱着就亲上了,那叫一阵狂啃,估计那个男子八百年都没吃过肉了。可惜只能看见个背影,不知道是哪家的风流公子。

    “你忘了,她是坐着应国公府的马车的。”

    苏浅浅这么一说,秀秀也想起来那个青色衣裳的女子是应国公府的姑娘,听底下的婢子喊她“四姑娘”。

    应国公府子女众多,嫡生的女儿却只有薛敏一个,其他的都是姨娘生养的,不受宠。

    眼看着那对男女望了望四周,互拥着走去了一座假山后。

    苏浅浅看了看那座假山,那儿有一处湖泊,所以移栽来的梅树比较密集,在湖边围了一圈,又运来假山作衬。

    宁王妃的闲逸风情,竟然被一个应国公府的庶女拿来做这种事情。

    “王妃,咱们别看了,还是快回去吧。”

    秀秀深知苏浅浅和夜夙还未圆房,是个姑娘家,哪能让这档子腌臜事儿污了眼睛。

    苏浅浅偏不依,见应国公府的四姑娘和那男子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假山后,真正的兴致才烧了起来。

    “哎呀,秀秀,就这一次,咱们就去现场看看,回去之后你可千万不要跟夜夙讲,改明儿我去把天香楼最好吃的点心全给你打包回来。”

    现场的活春宫,在礼仪森严的古代,还从未见过呢。苏浅浅哪能就此当作没看见一笑而过。

    苏浅浅从袖子里掏出个荷包里,里面放着一些瓜子果仁,原想是备不时之需,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

    秀秀一脸幽怨的看着自家主子。

    苏浅浅倚着树干,磕完了一袋瓜子后,便猥猥琐琐地拍了拍手,向着假山后走去。

    只见那个紫衣男子衣衫不整,连发冠都歪歪斜斜的要掉下来了,他见了苏浅浅,便如见了鬼一样。

第178章 偷情

    苏浅浅倚着树干,磕完了一袋瓜子后,便猥猥琐琐地拍了拍手,向着假山后走去。

    只见那个紫衣男子衣衫不整,连发冠都歪歪斜斜的了,他见了苏浅浅,便如见了鬼一样。

    “方......方麟?”

    苏浅浅同样震惊,堂堂太尉之子,居然和一个庶女在这做这种事?

    秀秀一见到方麟,似乎也觉得这事情不大严重了,保不齐她家主子还能抓方家人一个把柄,也好治治那个胳膊肘往外拐的苏雨柔。

    “王妃,我去外头把把风,有事的话......就叫奴婢一声。”

    秀秀赶紧去假山外面把风了。

    这方麟是出了名的草包,是断不会敢对苏浅浅做些什么的,更何况,苏浅浅今天抓住了他这个天大的把柄。

    上次他玷污农家女的混账事,风头还没过去几天呢!

    “方麟,胆子不小啊。”

    苏浅浅双手环胸好整以暇道。

    方麟铁青着脸,用身子挡住后面同样衣衫不整的四姑娘。

    他恨恨道:“你怎么在这儿?”

    “你管我?”

    方麟地直咬牙,一点也不像当初替詹俊文抬着聘礼上太傅府吆五喝六的神气模样,“今日之事,你想如何,只要你不说出去......”

    说到正题上,方麟一双眼阴沉沉的盯着苏浅浅人畜无害的脸,“只要你不说出去,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可依着苏浅浅如今的身份,就算她说出去了,他也不能奈她何。退一步讲,就算方麟肯为她做事,可王府里那么多侍卫属下,方麟这么个花花公子能替她做什么事。

    “切。”

    苏浅浅咂咂嘴,一时间这个送上门来的肥羊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宰。

    方麟身后的女子略作收拾站立好,噗通一声跪在了苏浅浅的脚边,雪地下全是碎石,磕得她的嘴唇霎时发青。

    “王妃娘娘,求求您千万不能将此事说出去啊,不然臣女这辈子全毁了啊。”

    “说得好似我不撞见,你这辈子就不会毁了似的。”苏浅浅看了看那个薛四姑娘,脸蛋确是标致,弯柔的眼角噙着泪,任哪个男子看了都会心间儿打颤颤。。

    “想不到方公子真有眼光,能看上你这么妙人。”

    妙人是妙人,是不是个正经的妙人,苏浅浅就不知道了。

    方麟上前一步扶起薛四姑娘,让她扶着自己的手,道:“苏浅浅,你不要得寸进尺!”

    今日虽是他的丑事被她撞破,可不代表自己就怕了她。

    “咱们各退一步,我与人私会的事情......你就当做没看见。说到底我方家与你苏家也算姻亲关系,你也算是我的表妹,日后若你有难处,我能帮定然帮你。”

    苏浅浅不乐意了,“我苏家同你算哪门子姻亲,你方麟表了几表居然跟我能跟我攀上表亲?”

    苏家顶多和江北的徐家有一层表亲的关系在。可方姨娘只是个妾,方嘉嘉还害过苏浅浅好几次,方家居然有脸来攀亲。

    薛四姑娘又扑到了苏浅浅身上,知她面善心软,又声嘶力竭的求饶道:“求您了王妃娘娘,就放我一条生路吧......”

    方麟是男子,这种事传出去顶多被人议论几个月,再摊上个风流的名头。

    而应国公府薛家,一家子姑娘的名声就全毁了。

    正所谓越怕的来得越快,方麟最在意的便是脸面,外头的声音却让他犹如噩耗到来之感。

    秀秀哪知道十公主也会提议众人到红梅林来赏花,还偏偏见着了她,就要询问她家王妃的去处。

    方嘉嘉正好听到了假山后的说话声,有男有女,似乎还提到了“偷情”的字眼。可周遭的风声太大,她听得不是很真切。

    段柔郡主大声问道:“假山后是谁,难不成是你家主子在与人偷情?”

    段柔郡主可算找到了苏浅浅的错处,恨不得立即冲去假山后将苏浅浅和奸夫捉出来,好让她身败名裂,再也在帝都里抬不起头来。这样的话,摄政王也会嫌弃苏浅浅脏,配不上他了吧。

    夜明珠看了眼秀秀慌张的神色,大抵也能猜到假山后面有猫腻,可......

    她又扫了眼在场的贵女闺秀,虽然皇后娘娘及一众命妇在前院听戏,但现下的人还是太多了,难保会将此事传出去,不然到时候丢的还是皇室的脸面。

    秀秀咬着唇高声道:“郡主,饭能乱吃,话可不能乱讲。”她现在只期待王妃和方家公子能随机应变了,可千万不能这些人拿住了什么把柄。

    薛敏看着热闹不怕闪腰,挽着段柔郡主的手笑了笑,对秀秀道:“我们可没有乱讲,是你这个刁奴拦着道儿,不让我们进去还你家王妃一个清白的。”

    孤男寡女在假山后不知道做些什么名堂,还让婢女守在外面,一看便就是在偷情。

    段柔郡主的眼前好似已经看到了苏浅浅拿到休书变成下堂妇的下场了,根本不顾秀秀的阻挠,推开她就往假山后头走。

    夜明珠眼皮一跳,心中预感不好。

    方嘉嘉嘴角含笑,心想总算能拽住苏浅浅的把柄了。

    “你们!!”秀秀被推倒在地,脚也崴了。

    段柔郡主兴冲冲地往里闯,确实看见了苏浅浅和一个男人,当然还有另一个颇有姿色的女子。

    段柔郡主今日身穿一袭石青色柿蒂纹的夹棉宽袖袄裙,面容娇嫩,纤细均白的手指着苏浅浅,美眸中暗含得意之色。

    “好呀,原来真的你!”

    苏浅浅双手抱着胸,淡定道:“段柔郡主怎么也来此地了,难道是听见了风声,跟本王妃一起来捉奸的?”

    段柔郡主又见苏浅浅安好的站着,竟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夜明珠深深地看了看苏浅浅身上的衣裳,只见她衣饰整齐妥当,唯有肩头的毛氅被雪水浸湿少许。反倒是方家的儿子和薛家的女儿,衣衫一看便是刚整理过的痕迹,头上的发髻微微倾斜,那方麟的后颈处还露出了小片的新鲜抓痕。

    明白人一看便知道是谁在偷情了。

    方嘉嘉一看见苏浅浅身后是自己的哥哥,脸色顿时间变得铁青,同方麟刚才那副恼羞的模样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薛敏却是个不经抗的,直接就晕过去了。

第179章 落水

    “苏浅浅,你分明就是在方家公子偷情,还不承认!”

    段柔郡主面容扭曲,盯着苏浅浅干脆来了个一不做二不休。

    苏浅浅看着她含血喷人的样子觉得甚是好笑,“郡主说话可要有证据,我来此是就是为了捉奸,俗话说抓贼抓脏,捉奸捉双,难不成还要捉我清清白白的一个人来凑个三个一堆?”

    苏浅浅毫不客气直言是方麟在与薛四姑娘私会。

    而方麟为人虽混账贪色,到底还是个知事儿的,明白若只是他和薛家女儿私会,便无伤大雅,回家之后顶多被父亲责骂几句。可要是背上和摄政王妃偷情的罪名,方麟乃至整个方家,便全都完了。

    “郡主,是微臣的错,无关王妃。”

    段柔郡主美眸一瞪,喝道:“你与她偷情,两人暗通曲款,自然为她说话。”

    方嘉嘉脸色大变,原本娇艳的面庞上血色尽失。

    她虽然也想跟段柔郡主一起扳倒苏浅浅,可不想拿方家做赌注,害死方家所有人。

    “郡主,我哥哥没有和王妃偷情,分明是薛家的女儿勾引他来此处的。”

    梅林的东面是男席,宁王妃在宴会上千叮嘱万叮嘱,到梅林赏花时,千万别去闯了男宾席。可薛家的姑娘偏偏和方麟躲在假山后做苟且之事,也定然是她自愿的,不然她尽可大喊几声,这别院里的下人肯定会来救她。

    薛四姑娘忽然哭喊道:“不是的,方姑娘,我没有勾引他,我们是情投意合......”

    “呸,我方家才看不上你这样的货色!”方嘉嘉道。

    尽管她出身应国公府又怎样,还不是个姨娘出身歌楼的下贱胚子。

    段柔郡主见事情不按她所想的方向发展,娇美的脸气得通红,上前抓住苏浅浅的手腕,喊道:“你就别狡辩了,咱们这么多双的眼睛都看着呢,你让你的婢女守在外面,你好方便和方家公子在偷情!”

    苏浅浅暗自使力挣脱段柔郡主,心道这回的热闹看大发了,以后再也不瞎看热闹了。

    “郡主的嘴最好放干净点!”

    她说道。

    夜明珠眉头一皱就想叫住段柔郡主,叫她不要再胡闹下去了。

    此事就算是只落实了方麟和薛四姑娘的奸情,可苏浅浅也会落下个不好的名声,到时她们再派人出去传传谣言,也能搞得苏浅浅身败名裂。

    段柔郡主正在气头上,根本跟夜明珠就想不过一处去。

    苏浅浅见她还要扑过来抓她,便及时的歪了歪身子,躲开了她的魔爪。

    “我苏浅浅行的正,立的端,哪像你,好好的清白姑娘不做,尽惦记着男人,还把全世界的女子都想得和你一样饥渴。”

    在场众人皆噤声不语。

    摄政王长得如谪仙一般神貌天颜,帝都中谁不暗付芳心,这段柔郡主单恋夜夙的事儿,早就流传了好几年了。

    段柔郡主怒目而视,“你个贱人!”

    夜明珠的右眼皮一跳,只怕段柔郡主被苏浅浅的话气出个好歹来,干出傻事。

    “段柔!”

    段柔郡主都快气晕过去,扑上去就要撕了苏浅浅的嘴。

    苏浅浅一直防着她再偷袭,见她又扑过来了,便往旁边一直静默不语的何芊芊身后一躲。

    段柔郡主却失了势头,收都收不住,一个跟头直接摔进了冰湖,砸出个冰坑来,“噗通”地掉进湖里。

    “啊!救命啊!”

    段柔郡主大口喝了不少冰寒的湖水,强烈的求生欲望让她朝夜明珠伸着手呼救:“公主,救我啊!”

    在场众人尽慌了神,胆小的女孩子们吓得大喊:“来人!有人落水了,快来救人啊!!”

    苏浅浅躲在何芊芊的身后耸了耸肩,满是真诚的摊手道:“大家都看清楚了啊,是段柔郡主自己要扑上来一副要掐死我的样子,我就连碰都没碰着她。”

    其他人忙着想办法援救段柔郡主,只有秀秀瘸着腿走来拉着苏浅浅,生怕她家这位不靠谱的主子惹下更大的麻烦。

    苏浅浅杏眸一转,忽然扯着嗓子大喊道:“快来人,快来救人啊!”

    别院的下人很快就赶来了,一个接着一个跳进湖中,把淹得跟只落汤鸡的段柔郡主捞了出来。

    梅林东边的男席听见了呼救声,竟也一大溜跑来看热闹。万幸的是,段柔郡主身上的袄裙足够厚实,才没让那些男子看到她的如雪肌肤。但她现在发髻全散开了,秀发湿漉漉的贴在半张脸上,妆容都快晕成调色盘了。

    夜明珠赶紧派人去取厚实的毯子来,以免段柔郡主身体受寒。

    苏浅浅便将自己的毛氅贡献了出去,因冬风寒凉,不禁打了个阿嚏。

    淳于彧之不知何时走到了苏浅浅身旁,张口讥讽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心了?”

    他已经看出来了,苏浅浅刚才就是故意把东边的男子喊来的。

    夜明珠蹲下身子,用毛氅盖在了段柔郡主的身上,抱着她唤道:“段柔,醒醒。”

    蒋舒芳听说了有人落水,也才领着宁王妃和一众命妇赶来,第一眼见到的就是段柔郡主昏迷不醒的模样。

    宁王妃失声叫着,上前抱起段柔郡主痛苦道:“段柔,你这是怎么了?是谁害得你变成了这般模样!”

    原先在场的女孩子们均是低下头,不敢乱说话。

    宁王府是地位尊贵,旁人不敢招惹,可摄政王府又岂是吃素的?

    更何况是宁王府的女儿口口声声喊着摄政王妃是贱人,又喊打喊杀的,这才害了自己。

    蒋舒芳听着宁王妃都话,微微蹙了蹙眉,认出了段柔郡主身上的大氅是苏浅浅的,便转头和苏浅浅对了个眼神。

    苏浅浅撇撇嘴。

    反正不管她的事,人不害她,她不害人。段柔郡主几次三番找她麻烦,这次反倒咎由自取也怪不得她。

    蒋舒芳颇为头痛的看了看湖边的女孩子们,还有刚刚赶来的男子们。

    段柔郡主正是大好的年华,当众落水又被一众男子看了,以后若想嫁个好人家怕是难了。

    素月紧紧皱着眉头,见宁王妃哭得一塌糊涂,便开口劝道:“宁王妃,现在天寒地冻,还是快快带郡主回厢房,找个大夫来瞧瞧吧。”

第180章 公道

    蒋舒芳做主派人去请了太医院里医术最好的张太医。

    待他诊治完后,才提着药箱回了前厅,向蒋舒芳禀报道:“郡主并无大碍,只是受了些风寒,将来怕是会落下个畏寒的毛病。”

    宁王爷被人急匆匆的请来,坐在厅前听见张太医这般回答,心里的大石头终于放下了,又追问道:“畏寒?可否根治?”

    张太医摇了摇头,“虽无根治之法,但只要好好养着,日后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

    宁王爷听不懂太医的说辞,宁王妃在后宅混了一辈子,却是听出了话外之音。

    但凡女子,若是被寒气伤了身子,日后嫁了人,想要生育的话便会非常困难,按张太医的语气,是叫她们日后都得细细养着,只怕是伤到了根本。

    宁王妃瞬间脸色阴沉了下来,看着夜明珠道:“我家段柔一直和十公主您在一起,怎么就掉进了冰湖中?”

    方嘉嘉和薛敏两人古怪的互看了眼,谁都不愿意站出来替夜明珠澄清。

    夜明珠冷声道:“段柔是和我在一起,可却是她自己非要跑去捉奸的。”她岂会叫那些看她笑话的人置身事外?

    宁王妃气得脸都青了,听见夜明珠这样的说法,以为是她故意撇干净才这样说的。

    “我家段柔生性乖巧伶俐,怎么做那种狭隘生事之人!”她怒目圆瞪道。

    但凡高门大户里,从来都是让姑娘家离那些腌臜事儿远远的,谁会教她们迎上去溅一身烂泥。

    赵彩霞看了宁王妃一眼,挑挑嘴角道:“还不是薛家出了个败坏门风的女儿,和方家公子在湖边私会,被摄政王妃瞧见了,训斥了几句。但是小郡主一口咬定是王妃……王妃和方公子在偷情……”

    薛敏和方嘉嘉顿时大怒,猛然起身就想反驳。

    那厢的宁王妃却是咬紧了牙,气得身子都在发抖,“你胡说!”

    赵彩霞摊手退后了两步,淡淡道:“我可没胡说,那时郡主非要强说摄政王妃红杏出墙,王妃娘娘受不得污蔑,这才动起手来,郡主便掉进湖里咯。”

    苏浅浅坐在蒋舒芳的身旁,见蒋舒芳用眼神示意她别说话,偏偏站起来对着宁王妃撇了撇嘴角,平静道:“赵小姐说的没错,本王妃清清白白,只是一时好事管了闲事,段柔郡主便断定我和方公子有私情,这是什么歪理?”

    宁王爷突然开口道:“那你就该把她推进湖里了?”

    宁王爷此话一出,厅里的人都变了变脸色。

    整个帝都的人都知道,宁王爷虽然是吃软饭封了王,可也是有些势力的,他疼那股子女儿的劲儿不比苏黎世差。

    苏浅浅闻言一挑眉:“宁王爷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怀疑我刻意推的她?当时那么多人在场,可都明明白白看着是你家女儿要扑上来打我,我只退了一步,连她的指头尖都没碰着,她自己一头栽进了湖里。”

    方嘉嘉往后缩了缩身子,见众人的注意力都在苏浅浅身上,微微松了口气。

    宁王爷深知自己的女儿垂涎摄政王妃的位置已久,当众打架的事情也是做得出来的,只是他不愿段柔郡主名节具毁,而苏浅浅作为始作俑者还安然无恙。

    “好个苏黎世,竟然能教出这样一个伶牙俐齿的女儿!”宁王爷气得瞪大了眼,拳头捶在桌面上,茶杯里的水溅出来不少。

    苏浅浅丝毫不惧,反怼道:“宁王府的家教也不错,教出来的女儿随手抓住一个诰命王妃就能随意污蔑!”

    众人见苏浅浅态度强硬,便知今日这场热闹宁王府是捞不着好处了。

    帝都谁人不知摄政王宠妻如命?宁王爷若不将偷情一事彻底扣在苏浅浅的身,怕是连她一根毫毛都动不了。可若是动了,宁王府就会彻底和夜夙为敌。

    “你!!”

    宁王爷脸色发青。

    苏浅浅嘁了声,不痛不痒道:“难不成王爷还想说,本王妃就该站在那儿给你女儿撕了脸,你此刻才会消气才是么?”

    蒋舒芳一听,她这是说的什么歪理。

    果不其然,宁王爷气得铁青的脸又开始泛白了。

    宁王妃上前推开苏浅浅,大怒道:“我女儿就算有错在先,那你当时就不知道拉她一把吗,竟让她直直摔进湖中?!”

    苏浅浅暗自翻了个白眼,论瞎掰歪理,大概夜国没人比得过宁王妃母女了。

    “宁王妃,请问您凭什么断定段柔郡主朝我冲来时我没被吓着,或者是她掉下去的瞬间我就该去救她?”

    她质问道。

    “难道你不该救吗?!”宁王妃的声音接近咆哮。

    厅内众人皆低眉顺眼,生怕惹祸上身。

    苏浅浅咬了咬牙,觉得自己也有点要被气得晕过去的迹象,“我为何要救她,她当时就是用着要杀了我的劲儿扑上来的。再说了,当时十公主、薛六小姐、方小姐和何小姐几人都在场,她们也没出手相救,宁王妃为何就一口咬住我不愿松开。”

    “还是宁王妃您觉得,您的女儿落了水,我就不该好端端的站在这里。”

    宁王妃气得脑子有些发懵,刚想点头,立即反应过来苏浅浅这是在给她下套子,她虽心里是这般想的,面上却不能表露出来。

    “你真是巧舌如簧!”宁王妃道:“我只是要为女儿讨个说法,你却一而再,再而三讥讽我女儿是活该遭罪,是何居心!”

    乔采薇看不过去,小声嘀咕了句:“可不是活该么。”

    宁王妃闻言,锋利的目光扫了眼她。

    “你跟十公主是一伙的,都盼着我家段柔身败名裂!”

    这话乔采薇听了也想打人,“谁没事找事要同她过不去?分明是她栽赃摄政王妃在先,说来王妃娘娘还是她的亲舅母,她含血喷人污蔑上亲,这就是你们王府该有的教养了?”

    “都够了。”蒋舒芳皱着眉头喝了一声,“此事是段柔对摄政王妃失礼在先,王妃不是不肯救她,而是被她扑来时吓着了,这就是个意外而已。”

    宁王妃紧捏着袖子,咬牙转头看她,“这是个意外?皇后娘娘,我家段柔受了奇耻大辱,就这么了了?”

第181章 意外

    宁王妃紧捏着袖子,咬牙转头看她,“这是个意外?皇后娘娘,我家段柔受了奇耻大辱,就这么了了?”

    “段柔郡主娇纵跋扈,当众殴打上亲已是事实,失足落水就是意外,难不成宁王妃您想让摄政王妃也去湖里游两圈,叫满帝都的男子都去看看,逼着她身败名裂才甘心么!”

    蒋舒芳话里的意识不容置喙,摆明就是要偏袒了苏浅浅,任宁王妃也不敢再说个错字来。

    蒋舒芳沉着脸看了看在场的其他人,“此时应该好好善后,不要让人将今日之事传出去才是。”

    今日寿宴上口舌众多,一些人已经告辞回家去了,怕是现在想立威封口有些难了。

    还有那梅林东边赶来的一众世家男子,都将段柔郡主的身子瞧了去,有些更是帝都有名的纨绔,嘴上没个把门儿的。

    蒋舒芳头疼得紧,见宁王妃还一副不愿翻篇的模样,眉头皱得更深了。

    “宁王妃,本宫的决断你若还有异论,便自己亲去摄政王府找夜夙讲,看他肯不肯按你的意思给摄政王妃定罪。”

    蒋舒芳的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话里话外都帮苏浅浅摘干净了,还让宁王妃自己亲自找夜夙说理。

    摆明就是叫宁王妃息事宁人。而且今日是皇后娘娘给十公主操办的寿宴,被段柔郡主搞砸了,没让宁王府赔个笑脸已经万分是开恩了。

    剩下的事情,不管宁王妃愿不愿意,蒋舒芳都带着苏浅浅先行离开了。

    蒋舒芳将苏浅浅送到摄政王府外,临走时还不忘大骂她一顿,“你看看你,以后还是不要出府的好了,现下竟闯下这么大的麻烦!”宁王妃夫妇就段柔郡主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定是咽不下这口气的。

    一提到段柔郡主那档子破事,蒋舒芳的太阳穴就突突地乱跳。

    本来因为柳青絮的事她被罚禁足一个月,好不容易得了这件美差,还没讨着太后娘娘欢心,就被宁王府搞砸成这样。

    苏浅浅一脸淡定的笑了笑,道:“舒芳,放心吧,宁王妃和宁王爷一定会咽下这口气的。”

    “你为何如此笃定。”

    苏浅浅站在马车外,隔着帘子看了看蒋舒芳疲惫的脸色,“我确实是去捉奸了。待薛六小姐和方小姐回家之后,一定会告知各自的父母今日在别院发生的丑事。应国公府和方太尉家都是极好面子的,是不会让这件事往外传的,宁王府就更是会选择息事宁人了,就算是去杀人灭口,都不会段柔郡主落水的事情被传得人尽皆知的。”

    蒋舒芳靠着马车的厢壁,微微回过了些神来。

    苏浅浅弯着眉眼笑了笑,一双水盈盈的眸子里的光华让人生出羡意:“你既将我带走了,宁王妃就没有隔夜再发作的道理。大不了我以后要是遇见了宁王府的人,绕道就是了。”

    蒋舒芳这才发现苏浅浅是一算一个准,怪不得她刚刚在别院里怼天怼地有恃无恐,原来是料定了宁王妃会为了女儿的后半辈子生生忍下这口气。

    “没想到你倒将我也算进去了,若是我刚才不站出来替你解围,你如何脱身?”

    “那宁王妃总不能跟我打口水仗打一天呐,那么多女孩子和夫人们都在厅里,总有几个想快点解决事情好回家的。”

    蒋舒芳长叹了口气,打从心里里羡慕苏浅浅这股子能放得开的洒脱劲儿。

    “那便就如此了,我也要回宫向太后娘娘交差了,你若一个人撑不住,便叫王爷替你做主,量他宁王府也不敢跟他开口。”

    见成南从府里出来迎接,蒋舒芳就先离开了。

    苏浅浅望着马车离开的背影,颇为心虚愧疚,要不是她今天瞎看热闹把自己打进去了,不至于连累蒋舒芳办砸了太后娘娘交代的事情。

    成南下了台阶向她走来,身后的雪地里留下一串鞋印,他甫一见秀秀弯着身子不良于行的模样,关心道:“王妃,秀秀这是……”

    苏浅浅摆摆手呵呵笑道:“没什么大碍,就是今日跟着我与别人干架的时候崴到了脚。”

    “干架?”成南扶着秀秀,眉毛一竖,怒道:“这帝都还有人敢打王妃?”

    秀秀跳了跳眼皮子,不愿让他搀着手。

    “你走开,我自己能走!”

    苏浅浅不再理会那对活宝,背着手哼着一曲儿进了府中。

    翌日,太后宫中传召又来了。

    苏浅浅又早起了一次,出门时见夜夙今日乘马车上朝,便直接爬上去蹭车了。

    只是苏浅浅爬到一半,腰间便横过来一条健壮有力的手臂,她只闻见了一股清新的竹香味,顿时心神一晃。

    弹指之间,苏浅浅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夜夙扛着丢进了车里。

    苏浅浅扶着厢壁将将稳住身子,夜夙松开手坐到了她的对面,外头的夹棉帘子“啪”地落下,车厢顿时一暗,隔绝了外面的光线。

    驾车的成南挥起鞭子抽了抽马屁股,马儿便欢快哒哒地跑了起来。

    苏浅浅坐稳后扶了扶自己的发髻,就怕秀秀给她挽了半个时辰桃锁髻散开了。

    “夜夙,你发什么神经!”

    夜夙湛黑冰冷的眸子看向她,声音也是寒冷刺骨的,“你昨日在宁王妃的别院里闯了那么大的祸事,为何不跟我讲。”

    苏浅浅斜眼瞧了眼他怒意的面庞,摸了摸自己发凉的后颈,回道:“我回府时你不是不在嘛,直到我今早睡醒之时才看见你,所以不就忘了嘛。”

    夜夙脸上的冰霜似是消融了不少,伸手向她招了招,“过来。”

    苏浅浅听话的坐了过去。

    她知道他最近挺忙的,昨夜也是忙到了半夜才钻进被窝歇息。

    夜夙眸中漾起暖意,道:“从今日起,我把成南留给你,再遇上什么不长眼睛的人,直接让他帮你教训。”

    苏浅浅撇撇嘴,狐疑道:“你这是做什么,跟吃错了药似的。”

    “只是不放心你,叫成南看着你,我心安些。”

    夜夙不再理会苏浅浅,兀自轻阖了双眼假寐,脸上又挂了一层寒霜。

第182章 一桩喜事

    苏浅浅刚一进瑞芳宫就被太后娘娘骂了个狗血淋头,字字句句都在指责她的任性和胡作非为。

    从前太后娘娘顾着夜夙的面子,从未这样过的。

    “......你说说你,去管那档子闲事做什么?那是你一个王妃能去看的吗!”

    太后娘娘气得脸色铁青,被青杏扶着手,还是不愿就此轻松放过她,就得叫她张张记性。

    苏浅浅理亏,低着头不敢多说。毕竟这事是她做得不对,还连累了蒋舒芳。

    待她骂累了,身旁的青杏大人才敢知会宫女去搬杌子来,想来摄政王妃站了快两炷香的时辰了,定是累了。

    青杏又见太后娘娘口干舌燥,连忙递上一盏清茶去,转头对着苏浅浅笑道:“王妃娘娘千万别放在心上,太后娘娘这是气得急了,才......”

    太后娘娘一声喝道:“你同她说什么!她从小就是个泼猴儿,哪能听明白这些道理。”

    青杏抿了抿嘴,垂着头不再说了。

    苏浅浅歪着头疑惑的看了眼太后娘娘,又看了眼青杏。

    “太后娘娘,浅浅真的知错了。”她委屈巴巴的道。

    太后娘娘一见她无辜的脸就莫名的烦躁,喊道:“来人,将这泼皮轰出去,叫夜夙领回去好好管教管教!省得她再祸祸了哀家的小皇孙!”

    青杏又连忙给她顺气捶背,苏浅浅却是愣在当处,一时有些没缓过神来。

    柳青絮不是滑胎了吗,难道后宫又有人怀上了?可跟她有什么干系。太后娘娘对她发这么大的火做什么。

    青杏见她一张小脸上尽是不解,才缓缓笑道:“王妃娘娘,是皇后娘娘有喜啦。”

    苏浅浅:“!!!”

    什么时候的事,她怎么一点不知情?

    青杏又接着道:“昨日皇后娘娘回宫,许是因赏雪受了风寒,今儿一早召去张太医请了脉,才知道已经怀上快一个月了。”

    “真的?!”苏浅浅差点跳起来,蒋舒芳和夜九的进步未免太神速了吧,这么快就怀上了?

    太后娘娘靠着椅背大口喘着粗气,发髻间的金钗穗子摇摇晃晃,望着苏浅浅又气又爱。气她性格跳脱整日闯祸,又爱她开导了蒋舒芳,后宫才能又生出一桩喜事来。

    “唉,哀家老了,抵不住你们这些年轻人,浅浅你日后定要收敛一点,皇后这是头一胎,月份还小,你切莫冲撞了。”

    “是!浅浅知道的!”

    太后娘娘缓了缓神情,眸中浮现出一丝精光来:“那太尉府和应国公府的糟乱事,你也别管了,叫他们自己去料理。要是宁王府再对你纠缠不休,你便来找哀家,哀家亲自去宁王府上替你说情去。”

    约莫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苏浅浅看着太后娘娘脸色较之从前红润了不少,眉眼间尽是对小皇孙的企盼。

    “那......那浅浅便先行告退,去凤宜宫看望皇后娘娘了?”

    太后娘娘叹着气,挥了挥手,“去吧去吧,只是小心些别冲撞了皇后。”

    苏浅浅再三保证,撒丫子便离开了瑞芳宫往凤宜宫跑。

    只是还未到凤宜宫,宫道上徒然现出了个橙黄的身影。身后的宫仆皆低着头。唯有旁侧夜夙负手前行,时不时转头和身边之人说上几句。

    苏浅浅愣着,待那两人到了跟前,才装装样子福了福身子,道:“皇上,王爷。”

    夜九今日身穿橙黄色大袖常服,黑发金冠,唇红齿白。并不是上朝的装束。而一旁的夜夙黑袍肃冷,斜斜的剑眉飞入鬓角,凤眸微眯,薄唇勾着一丝淡笑。

    “浅浅。”

    夜夙朝着苏浅浅轻轻唤道,嗓音低醇,令人沉迷。

    苏浅浅微微颔首,自觉的走过去站在了他的身边,顺势看了眼夜九,问道:“皇上,怎的今日没有去上朝?”

    不可能是散朝赶来的。苏浅浅在瑞芳宫坐了才半个时辰不到哩。

    夜九看了眼苏浅浅,清润的面庞无波无澜:“朕受母后之命,去后宫看看皇后。”

    苏浅浅点点头,倒也不奇怪了。

    瑞芳宫中的太后娘娘刚得知了消息,高兴得合不拢嘴,自然会派人去请了夜九去看看蒋舒芳。只是夜九放弃了早朝,是当真是为了蒋舒芳,还是别的。

    苏浅浅迷惑的目光扫了两眼夜九,发现他面色沉沉,似乎跟从前没什么不同。

    三人便作伴向着凤宜宫而去。

    苏浅浅又开口道:“那王爷您呢?既不用上朝了,怎么不回府歇着。”

    夜夙黑眸微敛,正抬步迈过一个台阶,回过头来笑道:“自是去恭贺皇后娘娘,给我那未出世的侄孙添分喜气。”

    苏浅浅闻言差点摔了。

    这才发现蒋舒芳嫁给夜九做皇后,乃是整整低了夜夙一个辈儿。明明从前她还和自己姐妹相称的。

    苏浅浅正在心里乐着,忽然发现自己的手被只宽厚温暖的大掌握住,抬头,正好望进夜夙深邃的眼睛里,像一汪深潭,看不见底。

    如今正值隆冬,本来雪花钻进颈子里就有些寒凉,偏偏夜夙的掌心火热火热的,像极了烧红的碳。

    苏浅浅的心跳有一瞬戛然止住,用力一甩想挣脱开。不防夜夙五指一收,紧的叫她根本挣脱不开。

    夜九正走在最右侧,不知是压根没看见还是装作没看见,倒是跟在后头的小荀子轻声咳了下。暗示摄政王和王妃收敛一下,这不合规矩。

    到了凤宜宫外,守门的内侍正欲进去通禀,夜九面色沉沉,道了句“慢着,不用通禀”。

    那小内侍低头耸着肩,退下去了。

    “皇上来了!”晓冉正端着炭盆进屋,见着了夜九便站在台阶上欢喜的朝他行了个礼,转身回去通知蒋舒芳了。

    苏浅浅唯唯的抱着夜夙的手臂,怕他突然突然抽风,只敢稍稍靠近他耳边小声问道:“夜夙,我怎么感觉夜九怪怪的?”

    虽然之前夜九和蒋舒芳算不上和睦相处,可也能心平气和坐下来喝壶茶,再下局棋。可今日夜九一路闷沉沉的。除了最开始那句“奉太后之命”,再无其他情绪化的动作。

    夜夙回头勾了勾嘴角,道:“难道浅浅只注意到了别人,没有注意到我也很怪怪的?”

第183章 感情好

    苏浅浅唯唯的抱着夜夙的手臂,怕他突然突然抽风,只敢稍稍靠近他耳边小声问道:“夜夙,我怎么感觉夜九怪怪的?”

    夜夙回头勾了勾嘴角,道:“难道浅浅只注意到了别人,没有注意到我也很怪怪的?”

    苏浅浅愣了愣。

    “你怪怪的关我什么事!”她骂道。

    夜夙哪天不怪,自从得知明哲的存在时就怪怪的。虽然他嘴上不提,可苏浅浅心里门清儿着,夜夙身为一个男人,肯定总会觉得自己的王妃心里挂念着别的男子而感到难为情的。

    凤宜宫中升了地龙,殿内的四个角落还置了炭盆,暖融融的舒服极了。

    晓风引着苏浅浅三人在正殿坐了片刻,蒋舒芳才从偏殿迎出来,将手里的帕子收进宽袖中,朝着夜九等人福了福身子:“参见皇上,见过摄政王,王妃。”

    苏浅浅看去,只见夜九站着四处打量了下宫中的摆设,仿佛没看见蒋舒芳似的。

    他今日着实怪怪的。

    半天也不叫免礼。

    不知道蒋舒芳刚有了身子吗。

    苏浅浅眼看着情况不对,便走近前几步,拉着蒋舒芳的手好好打量了几分,笑道:“快来给我看看,这才一晚上不见,你又清减了。”

    苏浅浅站得理她近,能很清楚的看见她的眼睛湿汪汪的,仿佛刚刚哭过了似的。

    哭?苏浅浅被这个想法惊得愣了一下。蒋舒芳身为一国之后,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如今身怀龙裔,为何要哭?

    ......难不成是为了她那个哥哥?

    苏浅浅立即将这种心思甩出脑海。

    “来来,舒芳快坐,刚刚太后娘娘嘱咐了我好好照顾你,你可不能站累着了,快些坐下。”

    夜九从始至终都没说什么,一张俊脸上无悲无喜,只身落座端起桌上的茶杯咗了口。

    茶味涩苦,夜九不禁蹙了眉。

    蒋舒芳看着他不悦的眉梢,垂眉不安道:“是臣妾忘了,皇上喝不惯莲子芯茶。”

    夜九的神情未有松动,还是眸色深深,让人看不清虚实,“从前柳妃有孕时,最爱喝的是甜汤,改明儿叫她宫里的厨子给你做几碗。”

    苏浅浅在一旁听着,眉头咚地一挑,大觉这话茬不对。

    柳青絮喜爱吃醩米丸子,可那是因为她是抚州人,上个月柳青絮才讽刺了蒋舒芳,夜九这又让人给蒋舒芳做抚州的市井小吃,这不是专程来打蒋舒芳的脸吗?

    苏浅浅看向蒋舒芳,以为她会面露羞恼或是别的委屈神色,可什么都没有,她只扬起了一个端庄清雅的笑容,对着夜九道了声“好”。

    夜九放下茶盏后有些出神,口中却继续说道:“朕听闻,有孕之人宜酸宜辣,但苦食还是少沾染些吧。”

    蒋舒芳应着“是”,转手唤来沈嬷嬷,道:“劳嬷嬷将这茶全拿下去倒了,重新沏些清淡的绿茶来。”

    沈嬷嬷纠结着一张老脸迟疑着:“娘娘,奴才可从未听说过孕妇不宜食用莲子芯茶的呀,”

    莲子芯茶味甘祛火,孕妇身体虚热,两者本是互补,怎么就被皇上说成不宜的东西了。

    蒋舒芳柳眉一拧,语气便有了几分不怒自威:“难道你还要质疑皇上的话吗。”

    蒋舒芳从前的性子极其温婉淡雅,仿佛进宫之后多了丝浮躁,但也能瞧出其中不由自主流露出的威严,和隐忍。

    苏浅浅刚想替蒋舒芳开口说句好话,夜夙拉着她的手却紧了紧,五指紧握,朝她递了个不要管闲事的眼神。

    苏浅浅思虑了一瞬,夜夙已然拂了拂袍角拉着她站了起来:“本王突然想起还有要事,就先告辞了。”

    夜九闻言面色平静,点了点头:“皇叔慢走,路上小心。”

    夜夙勾唇笑了笑,才拉着苏浅浅离开了凤宜宫。

    前脚刚踏出凤宜宫,苏浅浅顿觉浑身踏入了冰窖,四面八方的冷风嗖嗖的钻入四肢百骸,冻得她的牙齿都在打颤。

    “诶,你做什么?”

    夜夙见苏浅浅反腿往凤宜宫内跑,大掌一捞将她拽了回来,“人家小夫妻俩感情好着呢,你去杵在一边做什么”

    苏浅浅瞪着双眸,反驳道:“你哪只眼睛看到他们感情好了?那夜九分明是要为了柳青絮,一副把要舒芳剥皮拆骨的模样。”

    “我当然知道他俩感情好了,不然皇后怎么会怀上小九的子嗣。”

    苏浅浅:“......”

    她现在只想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早知道她就不该接他的话茬!每每都能叫他把正经的话题往暧昧的方向发展去,苏浅浅只怕自己什么时候真的禁不起夜夙的诱惑,干下什么糊涂事。

    夜夙伸手托着苏浅浅的腰,就在凤宜宫前,大庭广众之下抱着她,在她耳边呵气如兰引诱道:“浅浅你看,小九与我们同日成婚,他都快当爹了,咱们还......”连夫妻之实都没有。

    苏浅浅当即把他推开一米远,兀自抱着双肩往后退得远远儿的。

    她正想说些什么好打消夜夙的念头,甫一看见洛天赐身穿一袭淡棕色窄袖深衣,腰佩重剑,正从长长的宫道那头走来。

    而且看她是直直的走来,反正肯定不是找她的。那就是找夜夙的。

    “怎么洛天赐最近老是找你。”

    要不是苏浅浅知道洛天赐无情无欲,心中没有丝毫男女之情,还以为洛天赐也跟帝都中的高门贵女一样暗恋夜夙呢。

    夜夙眉骨清寒,眼眸深邃,淡淡的看着洛天赐向自己愈走愈近,且并不着急向苏浅浅解释什么。

    洛天赐走近了,偏英武的麦色面庞微微羞赧了下,露出浅浅的窘色:“摄政王。”

    夜夙并不看她,站在雪地间负手而立,刻意释放出的寒意肃冷让几步外的苏浅浅都觉得冷到了骨子里。

    “......魏恒自荐前去平乱,无论凶险如何,本王岂能再派你一个女子同去。”

    夜夙的声音难得一闻染上了几分怒意。

    从前他可都是喜怒皆不形于色的。

    苏浅浅自觉的站的远了些。洛天赐不同于其他高门贵女,她生来便是坎坷的一生,守护的东西也太多太多,能让她低头向夜夙讨求的事情,对她来说必定十分重要。

    ......

第184章 哪里不同

    夜夙带着苏浅浅走后,夜九抬起头深深的看着身侧的女子。

    她就那么静静地坐着,人如其名:云卷云舒,芳华自显。

    即使是在柳青絮最得宠,严重的威胁了她的地位时,夜九每日坐在昭德殿中,永远只能听见小荀子回禀,说蒋舒芳跟个没事人似的,日日专心料理后宫,还亲自督促御膳房给柳青絮变着花样做膳食。

    蒋舒芳虽低垂着头,但仍能感受到一道沉重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似乎是想将她看穿。

    她攥着衣袖站了起来,朝夜九行了退礼道:“皇上,臣妾身体不适想下去休息,您请自便吧。”

    夜九眸子一缩,伸手将她拉住,起身俯视着她的眼睛。

    蒋舒芳垂下眼睑退缩了。

    她无法再直视夜九眼中强劲的占有欲,她不是一个物件,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她现在只要一看见夜九眼中的欲擒故纵,就会想起一个月前那个屈辱的夜晚。

    夜九看着她委顿想要逃离的神色,忽然从喉咙里发出了一丝古怪的笑声。

    “怎么,身为朕的皇后,被朕碰了一下手就生出如此厌恶的神情,难道还想给那人守身如玉不成!”

    随着夜九的一声断喝,立在角落里的沈嬷嬷颤了颤肩,不可置信的看向两人。

    蒋舒芳神情抗拒,不论夜九再怎么羞辱她,她都不想再理会了,随他去便是了。

    “站住!”

    夜九神色一凛,将她拽得离自己近些,蒋舒芳不依,激烈反抗:“皇上将我当作什么?笼络权臣的棋子,还是放在凤宜宫中震慑后宫的摆设?”

    从她接到赐婚的圣旨时,就明白了这一生都将付诸宫中。不是握权直上,就是必须收起所有的锋芒乖乖的做一个娴后,不争不抢。她自认为做到后者了。

    夜九的眸子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蒋舒芳又道:“可无论是哪一种,臣妾都自认已做到极致了,望皇上自顾斟酌。”

    她的意思,已经够明白了。

    她和夜九,不过是一场政治结合。她有她的梦想和安逸,他也有自己的理想与抱负,最好的结果就是各取所需,互不干涉。

    “臣妾位处后宫之首,兢兢业业莫敢失职,往事已如烟,臣妾早将它当作过往了。若皇上还死揪着不放,那就请颁道旨意,废了臣妾吧!”

    蒋舒芳此刻眉眼清凉,从眸底透出一股旁人无法折屈的韧劲儿,看得夜九心中一震,似有什么东西猛然抽出了枝芽,疯狂滋长萌出绿茵。

    沈嬷嬷见势头不对,连忙上前打着圆场笑道:“娘娘累了,皇上不如先回吧。”

    沈嬷嬷扶着蒋舒芳的手,触手处僵硬冰冷,她有些愣怔的看着蒋舒芳。皇后娘娘和皇上从前总是和和气气的,自从元兰殿那位出了事后就一直这样剑弩弓张了,太后娘娘劝了不知多少次,也不管用。

    夜九还维持着刚才怒极的姿势,沈嬷嬷已然走近他,从他手中抽开了蒋舒芳的手肘,扶着她往偏殿走。

    临了又回头朝着夜九福了福身子做了礼,道:“皇上,娘娘还怀着身子,束下不力怕是怠慢了皇上,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啊。”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沈嬷嬷也只能提醒夜九,如今皇后娘娘腹中龙裔被太后娘娘寄予了厚望,若是出了岔子,谁都担不起。

    ......

    回府的马车上,苏浅浅缩紧了身子坐在角落里,觑了眼闭目养神的夜夙,小媳妇儿似的拉了拉他的袖子:“魏将军在边境遭了埋伏,兵士伤了大半,洛天赐自请去救援,你为何不应?”

    这件事本是国事,洛天赐该和夜九去说情的,而不是一而再再而三的纠缠夜夙,想必是夜九不敢妄断,被夜夙否掉了。所以洛天赐上次追到王府里,就是为了魏恒吧。

    夜夙睁开眼,用一种晦暗的眼神瞟了眼苏浅浅,复又坐正了身子,认真道:“洛天赐的父兄皆亡于珠玉关,此次魏恒领兵作战的青城正好和珠玉关相距不过百里......况且,朝中正值壮年的将军众多,我何必派她一个刚及笄的女子去打仗,岂不是平白丢了臣民的心。”

    苏浅浅又想反驳,夜夙却道:“想当年洛家军何其神武飒爽,却经珠玉关一难,只余下两千人。那洛天赐现在是洛家的顶梁柱,她若出了事,整个洛家军和她的弟弟,该如何自处。”

    苏浅浅抿了抿唇,收了再劝夜夙的心思。是她孟浪了,不懂朝堂之事还瞎咧咧,夜夙既这番决定,必是有他自己的思量的。

    “那魏将军涉险,你总要派人去救他的吧。”

    苏浅浅想的是,魏恒和秦姑娘正值新婚,小夫妻俩炕头还没捂热呢。这带兵打仗的将军,真是个高危职业。

    夜夙转头看着苏浅浅,眸色浮现出一抹深究来,道:“浅浅最近怎么尽关心别的男子,你自己的夫君正坐在你跟前儿,你却句句不离他们。”

    不是夜九,就是魏恒,甚至能谈到成南成北。

    苏浅浅闻言,勉强正了正神色,嘴硬道:“你同他们怎么能一样。”

    “哦?”夜夙的眸子转瞬间升起抹别样的兴味儿,“我不一样,我同他们哪里不一样?”

    这个没良心的小东西,从来都是这样懵懵懂懂,恍若全天下她谁也不在乎的模样。

    可有时候又让夜夙觉得她在乎全天下的人,也包括他在其中,可那种在乎他并不想要。他要的是一份特别的。

    “……哑了,说话,我同他们哪里不一样?”

    夜夙伸手将苏浅浅捞到怀里,见她凝白如瓷的面庞红若朝霞,一时间竟觉得心猿意马——

    苏浅浅未觉两人抱在一起有何不妥,只自发性的坐到了夜夙的腿上,掰着手指:“你自然是和他们不一样的。夜九是皇上,是君,而且是舒芳的夫君,这魏将军是秦姑娘的夫君,而我是同秦姑娘亦算是朋友,他便也算得上是朋友的夫君了。你夜夙是我的夫君,虽有名无实,但你总归是我的东家,是要罩着我的人。”

    夜夙:“……”

第185章 抗旨

    翌日。

    “退朝——”

    随着小荀子的一声尖嗓子,朝中的各个大人起身捋捋襟袖,陆陆续续的走出了宣政殿。

    盛凌风拢着宽袖走快些靠近了夜夙,整个人透露着焦急的气息:“王爷,洛天赐那个臭小子根本不是告假了!”

    夜夙停下脚步,肃冷的面孔徒然一寒。

    “刚刚在朝上,何隽替她告假时,微臣便想说的。可碍于人多不好开口,怕伤及了皇上和王爷您的颜面。”盛凌风担忧道:“但昨晚据城门前的守卫说,一个形似洛天赐的人带着数百骑兵出城后朝北边出发了。”

    北边,正是北夷的方向。

    夜夙眸色凝重,环顾了四周后寒声道:“现在才来说,还有何用。”

    盛凌风摸了摸额角并不存在的冷汗,解释道:“微臣也是早朝的路上听人禀告的,这不是……刚才不便说嘛。那守卫说,那人拿着洛家军的令牌,我一听便知道是她,所以现在不就来跟王爷您说了。”

    前几日,洛天赐日日在朝上提议自荐去边境支援魏恒,被皇上和摄政王以魏恒骁勇善战定能应付为由,不许她去。

    可这混不吝的,竟直接拿着洛家军的令牌半夜悄悄的走,饶是现在被他们发现了,洛天赐却已经带人赶了几百里地了。

    那洛家军听命洛天赐,调兵令也全权握在洛天赐的手中。她如今这般不顾后果的做法,轻则被没收兵权,重则,少不得要被那些文官扣上一顶私自调兵的抗旨的高帽子。

    到那时,任谁想站出来替她说话,准被唾一身唾沫星子。

    夜夙的薄唇抿了抿,低沉微磁的声音带着几分怒意:“成南,传本王的命令,沿途州郡务必派人把她拦下来!”

    站在夜夙身旁的成南不太明白,挠了挠后脑,又看了看一脸郁结的盛将军,“……是,属下这就去。”

    周遭路过的大臣宗室默默的,远远的,瞧了一眼夜夙的黑脸,加快步子离去。

    与此同时,夜九下朝回昭德殿时,小旬子也摒退了左右,上前同他禀告道:“皇上,洛将军抗旨,带兵出城去支援魏将军啦。”

    夜九进了昭德殿的正殿,入了内阁走向书案前。

    拿起了一封摆在案面上的土黄色信件,撕开口子查看了内容后,才抬起头看向小旬子:“朕派你去查的事情怎么样?”

    小旬子捂着拂尘,见殿内无人才缓缓道:“魏将军府上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就只有个十岁左右的孩童,有些奇特。”

    “孩童?”夜九将手里的信件撕碎,放在灯烛上烧毁。

    “是。那个孩童看着十岁左右。打听说是魏将军在外捡来的,可他在将军府中吃好穿好,倒像个小主子的模样。或许是他在外养的孩子吧,怕被将军夫人知道了,伤她的心。”

    小旬子低着头,心里如是想。

    魏恒有多敬爱这位相貌平平的夫人,小旬子那是一清二楚的。

    自古功成名就的将军,从来都是迎娶一位德才兼备的高门贵女促成佳话。可没有一位将军,会像魏恒那样,宁可为了一个无权无势的平民女子违逆皇上赐婚的。

    原本,皇上是打算把吏部的赵尚书的女儿赐给他的。

    夜九浓眉一拧,看着小荀子的眼睛中带着不悦,声音寒凉道:“谁叫你调查这些了,朕是让你去查他的身世!朕总觉得他那个人身上有许多秘密,城府太深,区区小小兵卫能爬到如今的位置,总让朕有些心中不安。”

    洛天赐以往,不论是为了洛家的荣辱,还是为了他们姐弟俩的性命,从不会站向谁的队伍里。而如今,一而再再而三在朝堂上顶撞夜九,足以说明魏恒此人有大问题。但夜九派出去的人,根本查不到魏恒和洛家的半点干系。

    “那奴才......再派人去再好好查查?皇上,这才几天,能查到这点东西已经很不错了......”

    夜九的目光忽然化作数道冰刃射向小荀子,让他顿时如坠入冰窖,连牙齿都开始打颤颤了:“奴...奴才这就去......”

    小荀子不敢再去看夜九的眼神。

    想来皇上和摄政王同出一脉。那摄政王生的一副狠厉肃寒的面孔,动怒时的眼神瞧谁一眼,便能叫那谁身处罗刹冰狱,生不如死。他家皇上也日渐沉稳,往着严苛戾色的方向发展了。

    小荀子暗叹一口气,转身就准备出去。

    夜九突然想起了什么,叫住他:“慢着。”

    小荀子眉头一挑,堆着笑脸问道:“皇上,还有何吩咐?”

    “最近,皇后怎么样了?”夜九坐在案前,伸手揉了揉生疼的眉骨,脑海中又浮现蒋舒芳那张芬芳倾国的脸庞,可最近见了她,两人不是吵闹就是直接动手。

    如此一见面就互殴的帝后,倾夜国数百年都不曾有过。

    小荀子松了口气,垂着头小心翼翼的回道:“娘娘还是老样子,安静得很,也十分听张太医的话。后宫事宜也都交由了太后娘娘打理,皇后娘娘如今无事一身轻,就等着安心养胎了。”

    一提到皇后娘娘,小荀子的眼睛里就忍不住绽开笑意。

    如此一个钟灵毓秀的女子,还是除了苏家嫡女,唯一一个敢劝慰皇上,且劝得动的女子。

    夜九听他这般说,眉骨见的酸软似是缓和了不少,可是一见小荀子那副快要笑成一朵花儿来的脸,又动了怒意。

    “蠢东西,还不快去给朕打听魏恒的事情!”

    “嗳,奴才这就去。”小荀子掂着脚尖健步如飞离开了昭德殿。

    夜空清凉,偶有星子闪烁,徽蓝色似深海般干净纯澈。

    夜九站在御花园的鹅卵石子上,抬头望着夜空微微出神。

    小荀子指着一处方向,疑惑道:“那儿怎么有人在放孔明灯,不知道宫中禁明火嘛。”

    先帝曾有位卫娘娘,虽出身低微,却也荣宠过一段时间。就因在后宫放灯祈福,不慎烧了一片宫殿,被人拿住错处,送进了冷宫。

    或许是先帝真的厌弃了那位娘娘,自那时起,就责令宫中再也不许放灯。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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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宠王妃介绍:
一朝穿越,惹上腹黑骚包王爷,还被亲爹逼着嫁给一只毒舌。芳心暗许,王爷要她去做妾……你咋不上天呢,做妾…做你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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